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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iki.biligame.com/ys/两个铳枪手
流行于枫丹的畅销读物,讲述了一场阴谋与复仇、正义与邪恶交织的故事。 ...... 两鬓斑白的老人将6颗特制的铳枪子弹小心翼翼地立在桌上,用几乎已经失明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兄妹二人。 「6颗子弹。这就够了吗? 」老人问。 「够了。」哥哥回答。 老人叹了口气。他履行了承诺,将这辈子所学教给了这对十五年前倒在自己门前的孤儿。 剑术、枪术、骗术... 如何潜入一处宅邸而不被猎狗发现、如何让人在睡梦中死去而不留痕迹,以及,如何在扣下扳机时没 有丝毫犹豫... 「6颗子弹,6条人命...」老人自言自语道 「不,」妹妹说,「5条人命。」 「有一个人,我们要给他喂下两颗子弹。」 老人没说什么,他从没问过这对兄妹为什么选择了自己,没问过他们准备怎么做,就像当年他的老师也没有问过他一样。 但老人如今还是对自己的两位爱徒心生恻隐。他这双近乎瞎了的眼睛阅过的人生,比城市里任何人都要多。 「复仇是一条不归路,我的孩子们,」他说,「你们从我这儿学到的知识,足以让你们过上富足而充实的生活。」 「我不想你们和我走一样的路,这双眼睛,就是神明对复仇者降下的惩罚。」他尽可能睁开自己浑浊的眼睛,想让桌对面的兄妹看个真切。 「我们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杀死了,」哥哥说,「如果不将这6颗子弹射向它们该去的地方,那我们就永远无法回到生者的国度。」老人不再说什么。早在他收下这对兄妹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好...那我也不再多劝什么了。」他用手支撑着自己身体站了起来。这年头,就算是这点动作都让他吃力不已。 尽管这样,他也还是想绕到桌子对面,再抱一抱自己的爱徒。他知道,这是与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除了这6颗子弹,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老人最终问道。 「没什么了。」哥哥说。 老人发现妹妹在一旁蹙了蹙眉。他看不见,但感觉得到。「怎么了?爱芮丝。」老人问。他向来更喜欢爱芮丝这位徒弟,心思细腻、感情丰富,但握枪的手却从不颤抖。 「其实,我还有一个请求。」爱芮丝看向老人窗外的花田,说道。「我可以采几株您种的虹彩蔷薇吗? 」 ...... ——《两个铳枪手》第224页 流行于枫丹的畅销读物,讲述了一场阴谋与复仇、正义与邪恶交织的故事。 ...... 「结束了...」两支铳枪指着伯爵的脑门,其中一支的枪柄上不停地有血滴下,「嗒...嗒...嗒...」,像是在为枪口所指之人做生命的倒计时。 「嘁,一群废物。」伯爵望着暴雨中倒在两位铳枪手身后的人,心中咒骂着。「我花了这么多钱,到头来只买得到一处不疼不痒的伤疤吗? 」 「知道我们是谁吗?」持枪的人问。 「知道了能怎样?」 「方便你去向地狱的审判官汇报。」尽管暴雨倾泻,打在他的脸上、眼睛上、耳朵上...但那鲜血滴落的声音不知怎么依旧如此清晰,嗒...嗒...嗒... 「...知道,爱芮丝、图利佩。我的孩子们。」伯爵说道。他不想反抗了,在这暴雨的夜晚,狼狈地坐在淤泥里,他已经累了。 图利佩往旁边啐了一口唾沫。 「你还有脸以父亲自居?在二十年前杀死我们母亲的时候,你又是以怎样的眼神看着她服下那些毒药的呢?」 伯爵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回想起二十年前的往事,令他惊讶的是,这居然比自己想的要轻松。 那双眼睛倏然浮现在自己眼前。 他怎么可能不爱上她? 那曼妙的身姿、悦耳的欢笑...从一间房飘到另一间房,向他投来羞赧的一瞥。 更别说她那双棕黑的眼眸,似夜晚的星河、似宁静的湖底。 他怎么可能拒绝她? 「你能娶我吗?」面对这双眼,他无法说出「不」字。 但她怎么可以背叛他? 向他要求更多,甚至要他和自己远走高飞? 嗒...嗒...嗒... 「她要求的太多了...」伯爵睁开眼,说道。 「母亲从未要求什么,她只希望像其他人一样,度过安稳的一生。」爱芮丝反驳说。血液是从她的枪柄上滴下的,但她握枪的手却没有一丝颤抖。 「他要我放弃所有财富,和她私奔!」伯爵吼道。面前的这两个小孩,一定不懂什么是金钱,什么是地位,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语! 「她只不过要你放弃虚荣,不顾世俗的眼光。像你说的那样给予她真正的爱。」爱芮丝说。 「你们要是在我的立场上,肯定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不,」图利佩坚定地说,「我们绝不会为了金钱和地位去杀死自己所爱的人。那是魔鬼才做得出的事。」 伯爵摇摇头,他不想反驳了。 嗒...嗒...嗒... 「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他像是对自己发问,又像是对两位铳枪手发问。 「你们失去了母亲,杀死了父亲...除了一身罪名,还能留下什么? 」 爱芮丝和图利佩对视了一眼,二人没有任何犹豫。 「留下了...正义。」 两声枪响。如厉雷撕破雨夜。所有雨滴都被吓得一颤。 兄妹二人久久站在雨中,一动不动。暴雨发疯一样敲打着这个城市,但没有什么比他们现在的沉默更加刺耳。 许久之后,爱芮丝拿出一朵虹彩蔷薇,放在伯爵胸口。接着,她倒在了哥哥怀中,放声大哭。雨水将她的眼泪冲刷,流入无人知晓的地下,那个属于死者的国度... 突然,她身体一震,扯了扯哥哥的衣服。 「怎么了? 爱芮丝?」他问。 「哥哥,你看...」她指向那朵刚刚放下的虹彩蔷薇,它在黑夜中悄然盛放,鲜艳如血。 「母亲最喜欢的虹彩蔷薇...开了。」 ——《两个铳枪手》第358页。 流行于枫丹的畅销读物,讲述了一场阴谋与复仇、正义与邪恶交织的故事。 ...淤泥街65号,这座罪恶城市一处角落的酒馆里,木质大门「砰!」地一声被踹开。 嘈杂的谈话声戛然而止,人们放下酒杯,观察着这位暴雨中的不速之客。 他体格健壮、衣着通体漆黑,黑衣、黑帽、黑靴...若不是有酒馆的烛光照在他身上,人们会以为是外头那沉重的黑夜踹开了这扇门。 不速之客微微侧身,宽帽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他环视酒馆,像在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从他松弛的体态和如释重负的呼吸中,人们可以猜到,他要不刚达成了一项重大的伟业,要不刚完成了一场复仇... 而现在,他只不过是想来要杯酒罢了。 他踏着沉重的脚步向吧台走去,衣服上滴落的雨水也像忠诚的幽灵一般跟随着他。靴子在地板上砸出「咚..·咚...」的声音,坚定得让人难以置信,仿佛能毫不犹豫地碾碎一切挡在他路上的东西。 「一杯酒,烈的。」不速之客开口道,声音沉得能把酒瓶压碎。 酒馆老板不情愿地给他倒了一杯。眼珠子埋怨似的瞟向那扇木质大门,心想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擦去那一个鞋印。 「谢谢。」男人说,「我刚和妹妹一起,办成了件大事。」 「你妹妹呢?」老板有话没话地搭一句。 「走了,种花去了,她早就想那么于。我把钱都给了她。」 「那你用什么付这杯酒的钱?」 男人愣了愣,好像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用这个吧。」 「砰——」,一把漆黑的铳枪被男人摔到了桌上。 隔桌的客人吓得没抬稳酒杯,酒全撒到了自己裤子上。四下一时全屏住了呼吸。 「我不收这个。」 酒馆老板假装镇定地说,调酒的手却悄悄伸到了桌下的抽屉里。那里面也有一把铳枪,但他不确定自己能比眼前的男人先开枪。 「别紧张,它刚刚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也是最重要的一颗。它这辈子不会再开火了。」男人说着,又喝下一杯烈酒。 借着他抬起酒杯的动作,酒馆老板瞥到了男人的脸。一副英俊的面庞,高挺的鼻梁、几道伤疤、忧郁的黑眼睛... 酒馆老板突然收回了自己拿枪的手,眼前的男人仿佛在进酒馆前就已经醉了,他不是来闹事的。 「能再来一杯吗?」他问。 「你喝得有点多了。」老板说。 「我知道,今晚比较特殊。」他没听懂老板想要赶他走的言外之意「怎么个特殊?」 「我刚杀了个人。」 老板倒酒的手停住了,这话从对面人嘴里说出来可不像玩笑。 「是一场复仇,」男人补充说,「他害死了我的母亲。」 「『他』」是谁? 「那位『伯爵』。」 「放屁。」酒馆老板现在能肯定是他醉了。 「伯爵」不是个好人,这点谁都知道,想杀他的人一个酒馆都坐不满。但没人敢这么做,如果你珍惜自己命的话。」 「如果你放屁的声音够大,那么的确会忽略几分钟前的那声枪响。」男人嘲笑道。 酒馆老板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手掌宽大,肌肉坚实,一看就经过了无数战斗的洗礼,而且不是酒馆里的小打小闹,是真正拼上自己性命的对决。 突然,一道思绪劈过他的大脑。他想起了最近报纸上沸沸扬扬的铳枪杀人案,想起了那位永远会在现场留下一朵虹彩蔷薇的凶手,那位总是在暴雨之夜行刺的凶手... 「难道说...你是...」还没等老板说完话,一道惊雷在酒馆外落下。呼啸的狂风刮开木门,黑夜如海水般灌进酒馆,淹没了众人。 等到酒馆的烛火重新被点亮,面前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他那把漆黑的铳枪留了下来,宛如一个肃穆的死神,寂静地注视着众人,注视着这份属于它的黑夜... ——《两个铳枪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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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iki.biligame.com/ys/亡国的美奈姬
出生即被预言将要带来毁灭的公主陷入亡国的危机,此时一位不明真相的浮浪武士从天而降。 战火纷飞的古风时代剧,二人的旅行,就此展开! 平和十三年,时值战国之世。 远离近畿的北方诸国,终于也被时代的气息所感染,卷入了战火之中。 就像所有的战争一般,在经历了一番难以尽述的龙争虎斗之后,一方终于败北,于是城池烧为丘墟,城主的家眷与残党也逃入了山中。 至此这一舞台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就在这时代剧的当口,一位衣着华丽的浮浪武士出现在了画面中。 不,与其说是衣着华丽,不如更准确的说…… 嗯,没错,是女装。 与之相对的,随行的是一位身披大到过分的羽织的娇小女子。 总之,无论怎么看都是可疑人士。 不过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样,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山脚的关口。 当然不出意外的被把守关卡的足轻拦下了。 「来者何人!」 虽然通常来说是句套话,不过这里应该是真诚的发问。 「如您所看到的,只是普通的路人。」 毫无说服力的回答。 不过似乎是被武士无可置疑的语气震慑住了,问话的足轻竟然有些迟疑。 「无论如何,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果然不行吗……」 武士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倏忽之间,三名足轻应声而倒。 「果然从一开始就打算这样解决吧,真是恶劣的家伙。」 身后的女子这样小声的吐槽着。 「所谓带来毁灭的公主,说到底不过是战争的借口罢了。」 为了了解预言的真相,向着世界中心前进吧! 超人气的浪漫冒险谭,仍在继续! 「不是。」 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不知名的山寺野庙中,黑色长发的公主正襟危坐,火光映照下的面目忽明忽暗。 「不是,为什么要说不是。」 条件反射一般的回答。 「我说啊,笨蛋武士,关于带来毁灭的公主,你就没有一点评价吗?」 「要说评价的话,听上去还挺有个性的。」 「不是说这种评价。」美奈姬的话语有些无奈,「我是说对于救了我这件事……」 「不,准确来说并不存在我救了你这件事。」 武士纠正道。 「当时的情况是身为公主的你命令我带你出来,所以从义理上来说,是你救了自己。」 「武士会在意的点是这个吗?」 意料之中的吐槽。 其实只是在逃避责任罢了,武士这样想。 「所谓带来毁灭的公主,说到底不过是战争的借口罢了。」 稍微改变了慵懒的语气。 「而且,」 武士转过身来,空虚的眼神里点上了火光。 「毁灭世界这种话,本来就蠢透了,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踏入战争之地的二人,终于见识到了真正的阿鼻地狱。席卷世界的百年战火,其真相在此揭开! 本卷随书附赠超值周边! 虽然人们常常将战场形容成地狱,但那不过是形容罢了。 而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只能说是字面意义上的地狱。 荒芜的土地,枯萎的树木,以及行尸走肉一般的百姓。 如同生命力被抽干了的状态。 「事实上,」 武士随手捡起了一片枯叶,随即化为了飞灰。 「这里的生命力确实被抽取了。」 近畿的战乱已经持续了百年。 从战争的第十年开始,诸国的物资与财富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使战争得以持续至今的是所谓的奈苦罗之术。 奈苦罗之术是将一切生灵与大地中的生命力抽取出来,提供给上位的武士以及战争之用的可怖法术。 利用这等非道的法术支配国土的便是被称为奈苦罗大名的盗国者们。 大名们互相攻伐,但无论结果如何,大地上的生命力都会遭到进一步的掠取。 这便是近百年来近畿诸国战争的实态。 「而创造这种法术的,便是居于世界中心空之塔的阴阳师们。」 无视已经因眼前的景象而动摇的美奈姬,武士继续幽幽地说道, 「带来毁灭的公主……这个世界,不是早就在走向毁灭了吗?」 「来自过去的亡灵,滚回地狱去吧!」 激动人心的回忆篇!武士所封印的过去究竟是—— 失去国家的公主与武士,两人的冒险,迎来新章! 浓神国,几乎看不到一丝生命存在迹象的废土。 无边的荒原所包围的是一座沙丘,两个武士模样的人相对而立。 其中一位是我们故事的主角,这里为了区分暂且称之为青色武士。 另一位是本卷初次登场的家伙,就叫做苍色武士好了。 如果是剑戟片的话,这里应该摆出中段的架势了,但两人似乎并没有要一决雌雄的想法,只是单纯的相对站立罢了。 「从地狱中回来了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苍色的武士终于忍不住说道。 「真是令人怀念啊。」 青色的武士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我可不会怀念那种东西。」 苍色武士不客气的打断。 青色的武士闭上了眼睛,似乎坠入了过去的深渊。 「只要打倒魔王一切就结束了,那时的我们还这样天真的以为,结果那不过是噩梦的开始罢了。 十三名武士同心协力打倒了盗国的奈苦罗大名。 然而没有大名的浓神国并没有迎来新生,土地中的生命力仍在不断地散失。 不仅如此,失去支配者的国家,反而成为了邻国肆意掠夺的乐土。 打倒魔王的勇士们,终于也无法守护国土。 最终幸存下来的只有两个逃兵。」 「回忆篇还是适可而止一点,我们还有事情并未了结吧!」 「需要牺牲你去拯救的世界,还不如毁灭算了。」 终于抵达世界中心的空之塔,两人的故事,将要迎来终点……了吗? 「我决定要拯救世界!」 美奈姬这样说道。 「说了无数次了,根本就不存在拯救世界这回事。虽然有不知道多少个像我这样的白痴尝试过多少次,但说到底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注定要毁灭的。」 「我不管,我是公主,公主生来不就是要拯救世界的吗?」 「不,从来没听过这种设定,而且据我所知你是毁灭世界的公主」 「不是有什么人说过这种话,所谓毁灭,本来就是新生。」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但这种设定实在过于老套了。如果有人写出这种故事,还是赶紧扔进常夜国为好。」 (捂住耳朵) 空之塔顶,武士与公主在进行着毫无意义、旁若无人的对话。 虽然这样说,但其实在场的还有好几位阴阳师打扮的人。 「就像你们所知道的,奈苦罗之术最初的用途是为了将正在逐渐走向衰亡的世界中的生命力保存起来。」 似乎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对话了,像是急于推进剧情发展的NPC,在场最年长的阴阳师终于开口说道。 「而能运用这些被保存起来的生命力的便是……」 「所以你能不能把这种想法去掉啊。」 武士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完全没有理会长者的话。 这样的闹剧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完结呢? 世界的真相终于揭晓,就像是彻底恶意的讽刺。分开的二人,仍然无法逃离命运的缠绕。 《亡国的美奈姬》最终卷!但我们的故事并未完结! 「所以,世界被拯救了吗?」 故事的最后,武士孤身行走在无边的沙漠之中。 空之塔的计划大概确实是完成了,世界上残存的生命力都被收集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创造出新的世界,但这个世界确实是毁灭了。 不愧是毁灭世界的公主。 「干脆把另一个世界也毁灭吧,如果存在的话。」 武士开始了新的旅行。 …… (本书剩下的部分是设定集,主要内容是并未在小说中出场的魔王与魔兽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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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iki.biligame.com/ys/伊黎耶之歌
各郡的骑士怎样向伊黎耶应允同心合力,以对抗卡卑秃人的侵略企图。 第六章 第七回 利魔世王的使者怎样来见伊黎耶,向她索要爱美乐城的水和土,又怎样要求她臣服于颂福纳·卡卑秃令(意思是永恒的和谐旋律)。 关于雷瑙的欧吉汉骑士行侠尚义的高贵事迹,以及他怎样同一条喷毒的恶龙搏斗的情形, 前已讲过不少,在此暂告一段落,按下不提,我们现在回头来叙述伊黎耶在那时的事境。 在当时,伊黎耶战胜了拜卢亚克、阿崔伯特和费若反德各郡的王子,接受了他们的归顺, 于是原本在各郡王子治下的领地,也就清楚晓得了众水之主的恩泽,虚心将其教诲遵循, 为了庆祝他们的诚笃与深明大义,在爱美乐一连举办了八天的盛宴,不论贵贱款待居民。 这天忽来了一位乐师,是从卡卑秃城的利魔世皇帝那里来的使者,说是要奉命传达讯息。 他没有带近侍和警卫,独自骑马到这里来,还执着带金蜂的束棒,作为皇帝特使的标记。 在场的人都极不欢喜,只是为了敬爱骑士们的领袖伊黎耶的缘故,才准许他在人前致词。 那个使者见了伊黎耶,先是向她致候平安,又敬了最正式的礼节,随后才向她陈述来意: 「我代表最尊贵和最伟大的利魔世皇帝,就是广天之下诸臣民的皇帝,向您的朝廷拜礼, 愿您的怒火不曾将明辨事理的天赋烧灭。利魔世王命您缴献两件礼物,作为合法的贡仪: 其一是水,因为至纯的水能溶尽那罪戾;其二是土,因为坚密的土能抵御那将至的磨蚀。 利魔世皇帝要您和您的臣民交出水和土,倘若您胆敢违抗这要求,覆亡一定会如期而至。」 利魔世王的使者言罢,吉隆的古劳威爵士便勃然大怒,拔出腰间磨得闪亮的纳博内圣剑: 「啊!您不必再说大话了!胆敢在此狂曾纵言、恣性肆志,乃是对在座所有骑士的侮诟, 如若您希望让我誓言守护的主上蒙羞,我又何须有所顾忌,只消一击便可在此将您枭首!」 随后有许多杰出的骑士,如班坎俊骑士,以及他的同胞美赛乐骑士,也都纷纷拔出剑来。 明眸的伊黎耶骑士便传下命令,要在场的所有骑士不得对卡卑秃人的使者做出危害行径。 「请您告诉利魔世皇帝,高贵的使节,在这凡俗世上的万物之中,我们只会向一位屈膝, 唯有那仁慈的众水之主,为我们背负罪孽的女主人,能称得上最尊贵和最伟大的统治者, 除此之外的一切神与王,都不能与她的名字相对抗。因为她确是至善的,也确是至耀的。」 听罢这番话,利魔世皇帝的使者再次开口,当着全体爵主和骑士的面前,说了这样的话: 「利魔世皇帝尚未统治全境的时候,或刀兵灾殃,或瘟疫饥荒,祸患总是临到我们头上。 原本彼此相互动刀兵的众方与众民,如今皆已归附了尊贵谐荣的颂福纳,这是明智之举, 否则,当众水流过我们头顶的时候,又有谁为我们举哀呢?急难的时候,又向谁呼求呢? 列邦凡有血气的,有谁曾教自己脱离蒙昧的无知与迷信呢?弱者的悲鸣,又向谁倾吐呢? 王上之命非是出于恶意,乃是出于哀怜。不愿任何一人沉沦水中,乃愿人人都平等得救。」 各郡的骑士怎样向伊黎耶应允同心合力,以对抗卡卑秃人的侵略企图。 第六章 第九回 各郡的骑士怎样向伊黎耶应允同心合力,以对抗卡卑秃人的侵略企图。 阿规坎爵士言罢,利奥奈的王子,善挽弓弦的戴思骑士第一个出来发言,陈述他的观点: 「那韦华利的子嗣,他向我们承诺的谐荣不过是谎言,他向我们立下的誓约不过是欺骗, 湖光的伊黎耶骑士,如同您这般聪明多智的高贵之人,更不应当轻信于他的虚诈与伪善。 须知伪善正如镀银的毒箭,划过空中那一刹的辉光愈是荣耀,带来的痛苦便也愈是深远。」 他的女伴,苍帆的贵妇人,就是名字叫做爱绮妲的,意思是冰的女儿随后也开口发言: 「那韦华利的子嗣,他是世间上最无信无义的叛逆之人,竟甘愿与那卜敌乌氏抵掌而谈。 湖光的伊黎耶骑士,不论他找出何种理由来,我们都不应该继续坐视卡卑秃人残贤害善。 请您早日下定决心,同卡卑秃人的朝廷争战。一旦向他们屈膝,所有的灵魂便都要凋残。 您要使那行恶的人像露水般枯涸,凡是发伪誓、怠慢公义的,也必将被赶逐出离这世间, 如此定要有人高声歌颂您的公义,因为那追讨流人血之债的,也必将被困苦之人所纪念。」 接着,馁梅思爵士,他丙爵士,还有其他所有高贵善良的著名骑士,也都愿意贡献力量, 伊黎耶清楚了他们的想法,于是便诚笃地向他们表示了感谢,并召见乐师,对他这样说: 「请您禀告利魔世皇帝,高贵的使节,对这世上的任何君王,我们都不负有臣服的义务, 因为众水的女主人赐予我们平等的尊荣,不容高傲者践踏我,不容凶恶者赶逐我。此外, 我还要率领受她祝福的大军,使那白龙与大城一同倾陨,要使他们用血泪洗净他们自身, 就像驱赶山羊的牧人那样驱赶荒野的泉音,使那些踏上我国土地的异邦人永久引为警戒。」 宣谕完毕,伊黎耶便命令费雅伯爵士准备了大量贵重非凡的礼品,赐给卡卑秃人的乐师, 又命令手下的骑士护送他,一路回到夏卢拜底堡,容他向皇帝禀报,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各郡的骑士怎样向伊黎耶应允同心合力,以对抗卡卑秃人的侵略企图。 第二十章 第三回 伊黎耶怎样向众水的女主人辞别,又怎样三次将她的剑丢在湖里。 众水的女主人听了这话,出于永恒的仁爱、怜恤与恩典,就答应了她。于是伊黎耶又说: 「掌管众水的王上啊,我感谢您,向我展现我急切渴慕的纯水之杯,准许我完成这旅途。 那些尚存于世的骑士,您的仆人,将继续诚笃服侍您与您未来的国,跟随那高贵的乐师, 逐猎依然蛰伏的阴影,秉行公义。若是行于黑暗的人对光了如指掌,光却对暗一无所知, 善也不过是一场空梦,正因如此,我将这些善良的骑士交到您手中,求您宽赦他们的罪。」 众水的女主人听了这话,出于永恒的仁爱、怜恤与恩典,就答应了她。于是伊黎耶又说: 「掌管众水的王上啊,我向您陈明我的罪,不隐瞒我的恶,因为我的罪太重,不容宽赦。 您高贵而纯净的理想,也不应将此等罪责容忍,唯有离逐能免除我的忧虑,予我心慰藉。 没有天使,没有僭令,在您仁爱而慈悲的国中,唯有罪能够裁定罪,唯有人能够审判人。 只求您铭记我的苦难,观看我们所蒙受的冤仇,因为这苦难与冤仇好似茵陈与毒堇一般。 我将我名交到您手中,斥责我们的,愿他的名永世受咒诅,记载其名时,不以其为义人。」 海色明眸的骑士言罢,抽出高洁的耀光剑,从中便辉映出一片水色的锋芒,将山谷点亮。 「高贵的欧蒂克莱尔啊,耀光之剑!你在这炽灼的阳光下,是何等明亮璀璨,如炬一般! 你曾饱饮不义者的朱红,那些发伪誓的人,怠慢公义的人,倒伏于你的洁白,如雪飘坠。 无数深罪沾满我的彩衣,因我是背负流血之罪的,是袭夺正直人性命的,你却依然闪耀。 愿众水之主怜悯这一切!不义者不配拥有你,美丽而神圣的湖光,现在我将你还到湖中!」 海色明眸的骑士言罢,丢出手中的剑,将它掷入湖水。剑却没有沉落,而是飘回了岸边。 「高贵的欧蒂克莱尔啊,耀光之剑!你是如此美丽而神圣,黄金的剑柄上镶嵌着苍水晶, 想那湖畔的少女黛怡菜,纯水的贵妇人曾将你赐予骑士的首领,让她能成就无数的功行: 她曾用你征服了裴列歌,她曾用你攻下了哀瑟,纵是遥远南国的妖女,也未能将你掳夺。 愿众水之主怜悯这一切!不义者不配拥有你,美丽而神圣的湖光,现在我将你还到湖中!」 海色明眸的骑士言罢,丢出手中的剑,将它掷入湖水。剑却没有沉落,而是飘回了岸边。 「高贵的欧蒂克莱尔啊,耀光之剑!你曾经平息过无数的争端,止歇这片大地上的刀兵, 终有一日会有高贵之人,胜过我七倍的高贵之人,重新拾起你,成就下七倍于我的功行。 我与你共度过多少佳日!唉,长夜啊,黎明将启,可我却已经永远将那公义的冠冕失却。 愿众水之主怜悯这一切!不义者不配拥有你,美丽而神圣的湖光,现在我将你还到湖中!」 海色明眸的骑士言罢,丢出手中的剑,将它掷入湖水。剑无声沉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后,她便与最初陪伴在她身边的精灵一同离去,从此在世上再也没人看见过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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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iki.biligame.com/ys/千夜故事集
无影人的故事 曾经在大陆上生活着一群没有影子的人。 他们过着素朴的生活,对栖居地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 直到某一天,迷途的冒险家发现了他们。无影人惊奇地发现这名冒险家有一个亦步亦趋的追随者,寡言且忠实。冒险家同样感到惊奇,大陆的一隅竟有这样确实存在但又不因日光而留下投影的族群。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发现。」冒险家说。 「梦?我们的人已经很久不会做梦。」无影人中的一人说,「老人说过,所有的梦已经被梦过了。」 「影子里藏着灵魂的秘密。你没有影子,所以也没有梦。」冒险家说,「也许你们曾经有影子,就像你们曾经做梦。」 「既然如此,我该去哪里寻找我所失去的东西?」 「到密林里去吧,那里有很多梦,捕梦者或许有多余的梦分给你。」 年轻的无影人将故土抛在身后,长途跋涉来到了冒险家所说的密林。密林深处有着层层叠叠的影子。云的影子,树冠的影子,甚至不足道的飞鸟也能在松软的土地上留下一大片投影。 日复一日,他在层层叠叠的影子之间穿梭。影子里藏着灵魂的秘密,他想,在这许许多多的秘密之中,唯有他是没有秘密的人。于是某一天他发现,所有的梦境都向他敞开,他没有自己的梦,却因此得以进入他者的梦。 在他经历的许多梦境中,鸟的梦色彩斑斓,虎的梦气息芬芳,但他并没有见到捕梦者,也没有找到所谓多余的梦。梦与影子与此在的实存一一对应,他想,或许冒险家欺骗了他,或许根本没有无主的梦,就像不会有无主的影子。 在他几乎要承认自己的失败时,捕梦者找到了他。邂逅发生在海螺的梦中。他闯入了尾声的时刻,试图在其中寻找白浪与盐风,但在略显伤感的余韵中,他一无所获。 「你同这枚海螺一样,不属于这片密林。」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他很快意识到,她就是冒险家所说的捕梦者,因为女人的影子像缀满宝石的帷幔,有着奇异的斑驳质感。 「我一直在找你。」他说,「或许你有多余的梦…」 「那是如朝露般易逝的…」捕梦者的话语中并没有悲哀,「无主的梦无法长久保存。我尝试过很多方法,它们最终都消散了。」 「…你瞧,就像这枚海螺…我们该离开了。」捕梦者拉起他的手,带他离开了这个已经没有白浪与盐风的将逝的梦。 在潺潺的溪流边,女人给他讲了许多故事,并传授他入梦的诀窍。之后,女人又再三警告他,关于捕梦者的禁忌,诸如不可回看他者的梦,因为他者的隐秘就像无底的深井。 「梦魇比你所想象的更狡猾。当它们发现你的所为,就会蜂拥而起,将你拖入无光之境。在那里没有影子的边界,你无法离开。如果待得够久,你将能够从它们的窸窣声中分辨出有意义的语词,那是已不存在于任何一处,只在渐淡的回忆中萦留的旧名。你知道,不可提起死者的名讳,否则他们会找上你…」 「我曾以为你们都没有影子。」他诚实地发问,「我曾以为捕梦者也没有自己的梦,所以才要去收集他者的梦。」 女人没有回答,她斑驳的影子如草叶般随晚风摇曳。 可是年轻的无影人太想知道答案,尽管捕梦者将影子保护得很好,他还是找到了机会。不像在密林中漫游的生灵,其梦境之门大开,通向捕梦者的梦境的是一条崎岖的小路。 显然,她将自己的秘密藏在他者的梦中,他想,可她的秘密是什么?这又是何人的梦? 捕梦者的梦也如密林一般层层叠叠,他很快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间,梦魇已经要缠上他。 「我触犯了捕梦者的禁忌,但即便凝视无底的深井,也没能找到答案。」他想,「她说过,如果待得够久,就能从它们的声响中分辨出名字,只要这样,或许至少能知道这是谁的梦。」 于是他放任梦魇将他带入至深处,那里一如女人所告诫的,是没有边界的无光之境。他谛听一切细微声响,期望从中寻出代表名称的语词。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终于从零碎的音节中拼凑出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似乎具有某种特别的引力,让他不由诵念出来。 然后他睁开了双眼。 「我看到了奇怪的景象。」他说,「我看到一个女人进到了我的梦里,她偷走了我的梦,偷走了我不曾知晓的灵魂的秘密,从此我便没有了影子。我听到了她这样称呼我,她说…」 「你知道,」女人打断了他,「不可提起死者的名讳,否则他们会找上你…」 捕梦者坐在潺潺的溪流边,斑驳的影子如草叶般随晚风摇曳。 「那只是一个关于死者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我为你讲述了许多,但仍有更多未被讲述的。」 于是捕梦者继续为年轻的无影人讲述未曾被人听过的故事… 陀裟多的故事 从前,有位来自伐护末那学院的陀裟多,独自前往沙漠深处、调查古国遗迹,却不幸遇上了沙暴,迷失了方向。就在他奄奄一息时,一位琥珀色眼瞳的年轻女人出现在他面前,用手杖分开了肆啸的沙尘,引他走出了沙漠。 他们抵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她招待他在家里吃了午饭,并说下午护送他回喀万驿。然而,见证了年轻的魔法师如何分开风沙、又如何驱走路上那些漆黑的兽群,陀裟多不愿离开,而是希望能够拜她为师,教授他学习古国的秘法。 魔法师回答说,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瞳能够洞悉死者见过和生者见到的一切。没有影子的人,依托想象摆荡的铜钟,从未离开陆地的鲸鱼,只在银镜折返的月光下存在的城市,被囚禁在永恒中的学者,悬落在七根弦上的高塔。她可以看出,他有着无可比拟的天赋和无比远大的前途,她愿意将自己知晓的一切倾囊相授,只不过,她有些担心,待他学会这一切后,便会见利忘义,不认自己。 陀裟多当即跪倒在地,吻她的鞋尖,向她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忘记她的恩情,就是要与她同死,他也不会不认她。他的诚恳打动了年轻的魔法师,她轻柔地笑了笑,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又牵着他的手,带他来到地下室的门前,对他说,她愿意将他收为徒弟,而她知晓的一切秘密,都藏在地下的书库里。 他们沿着螺旋阶梯向下走去,一层又一层,每一层的墙上都挂着一面镜子,镜子里映着火炬的微光和他的面容。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几分钟,黑暗模糊了他对时间的感知。阶梯的尽头是一扇窄门,门后是一间六角形的书房。他看不到天花板,也没有办法估测房间的高度,但这里的书籍种类依然远远超过他对知识的一切想象。 在魔法师的指导下,他学得很顺利。然而,过了几个星期,缄默之殿的使者来到村子里,告诉陀裟多,他的导师不幸病逝,考虑到他先前提交的论文已经通过了评审,教令院决定将他破格拔擢为诃般荼,接任他的导师,继续培养学生。诃般荼大喜过望,却又不舍得就此离开,便小心翼翼地询问魔法师,能不能带上一些书籍,和他一起返回教令院,指导他继续学习。年轻的魔法师回答说,她接受他的邀请,不过,她有一个妹妹,一直渴望进入教令院学习,却由于出身沙漠的缘故,始终不被接纳。她希望诃般荼能够将她妹妹收为旁听生。诃般荼回答说,教令院招收学生,有着严格的考核流程,他没有办法为她破例,哪怕是旁听生也不行。魔法师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与他一同回到了须弥。 几年后,伐护末那学院的贤者逝世。凭借那些在魔法师帮助下完成的、惊世绝俗的论文,不出所料,诃般荼被推举为新任贤者。魔法师前去祝贺他,并希望他能够以贤者的身份,将自己的妹妹收为旁听生。新上任的贤者拒绝了她,表示他没有义务做这种事情,他也不再需要她的指导,因为他已经不再需要撰写论文。她应该回到她的村子里,安心养老。魔法师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独自返回了沙漠。 又过了几年,大贤者逝世,伐护末那学院的贤者被选为新任大贤者。听到这消息,魔法师从沙漠中匆匆赶来,找到大贤者,跪倒在地,吻他的鞋尖,提醒他过去向她许下的承诺,哀求他接纳自己因沙暴流离失所的族人,让他们进入雨林避难。大贤者怒不可遏,说要把她丢进青铜锻造的囚牢里,让她因饥渴而死,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这个来自沙漠的江湖骗子,她却敢胡言乱语,要挟教令院。已经不再年轻的魔法师抬起头来,轻轻拭去面颊上的泪水,最后一次用那双浑浊的、琥珀色的眼瞳望向大贤者,希望他能够开恩,放她回到村子里、救助自己的族人。大贤者拒绝了她,让卫兵把她绑起来。于是,年轻的魔法师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回答说: 「既然如此,就请您回到自己的村子吧。」 大贤者一怔,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正站在喀万驿前。夜已经深了,远方的村落被笼罩在飞扬的沙尘与夜色里,无法看得真切。年轻的女人站在他面前,莞尔一笑,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着他此刻的模样,那个尚未通过论文评审的、来自伐护末那学院的陀裟多。 「好啦,时候已经不早了,您也该回教令院了。毕竟,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 王子与驮兽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奥摩斯港还由远航诸海的代伊们统治的年代,曾有一位勇武的代伊,征服了无数的岛屿与秘境,也因此获得了许多奇珍异宝,成为了奥摩斯港首屈一指的豪富。然而,由于长年游弋于茫茫海上,直到晚年这位代伊才终于得到了一位独子,结果未及等到王子成年便撒手人寰。 年幼的王子虽然继承了代伊留下的财富,却无力统率父亲的部众,又无德高望众的长者加以引导,很快便过上了声色犬马的生活。奥摩斯港的繁华街巷宛如吞金之兽,代伊的遗产在数年间就被王子挥霍一空,还欠下了一大笔的债务。等到王子回过头来时,早已是家徒四壁,就连一个摩拉也找不出来了。在变卖宅邸遣散了最后一名奴仆后,走投无路的王子只能前往城中的灵庙,这里供奉着庇佑水手们的古神,得益于王子父亲的布施才有如今这般的巍峨庄严。 王子向灵庙的司祭求助,「多智的长老,我本是征服七海的代伊之子,却因为挥霍无度而落得这般光景,求您发发慈悲,为我指一条明路,让我能够还清债款,赎回我的家宅。我发誓从此改过自新,当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年轻的王子,」司祭说道,「凡人的命运虽然早已被诸神写定,却也是由他们自身所成就。如今你既然发愿要改过自新,便应该从此勤奋劳作,又怎能再想些投机取巧的方法呢?」 王子怏怏道,「我的父亲曾为灵庙布施众多,若真要说起来,这些金装的神像,乃至你们的用度有一半都要归属于我,而我正是为了讨回这些欠款而来呢!」 「傲慢的王子,你怎能与神明为市?」司祭叹道,「不过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倘若你能答应我从此安分守己、善加经营,我便告诉你可以重新变得富有的办法。」 王子向神像起誓,于是司祭便指点他前往外港的街市。王子来到市场,迎面见到一位穿着艳丽、贵妇模样的妇人正看守着一头瘦弱的驮兽。 王子上前问道,「尊贵的夫人,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你来的正好。」那妇人答道,「我有急事将要出海远行,正苦于无人替我照看这头畜生,你若能帮我这个忙,等三个月后我从海外归来,便付你一千万摩拉作为报酬。」 王子听完满心欢喜。 「但是,」妇人接着说道,「你切不可将这只畜生喂饱,也不可同它说话,如若不然,你就连现在所拥有的都将一并失去。」 「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王子心想,于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妇人便将驮兽交予了他。三个月很快过去,王子也依照妇人的吩咐,从不将驮兽喂饱,也未同它说过一句话,直到最后一天的晚上。 这天,王子正在篝火前畅想着拿到报酬之后的生活,一时兴起,便对着驮兽说道,「驮兽啊驮兽,都是多亏了你我才能重新变得富有,你若有什么要求,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听到这话,那只驮兽竟哭了起来,「尊敬的王子,我别无所求,只求在最后一日能够吃上一顿饱饭。」 听到驮兽竟然开口说话,王子大为震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很快将妇人的叮嘱置之脑后,转身从畜栏里取来了水草。 「我善良的王子。」饱餐一顿的驮兽悠悠道,「我本是侍奉高天的神明,统御沙海中诸多藩国的王,却被那个恶毒的女巫诓骗,变成了现在这副摸样。若您能大发慈悲,将我放归沙海,我向烈日的王起誓,可以许你无穷的财富,远比那个女巫所给的要多。」 王子听完驮兽的话将信将疑,便决定先将驮兽藏起来,自己则躲在角落等待妇人的归来。 第二天,妇人果然如期来到了市场,结果却找不到王子和驮兽。 「背誓的乞丐!」妇人咒骂起来,「若是被我抓到,我一定要将你关到最小的魔瓶里,永世受苦。」 看到妇人的样子,王子终于相信了驮兽的话。等到妇人离去后,他便准备将那驮兽放走。临走前,驮兽对他说到,「仁慈的王子,愿沙漠诸神保佑你,我也将信守我的承诺,赐予你无穷的财富与无尽的快乐。不过只有一事,切不可追问它们的来源,如若不然,你就连现在所拥有的都将一并失去。」 依照驮兽的指示,王子来到了沙漠边缘的一处隐秘所在,果然找到了一座高大华美的宫殿,墙壁全由黄金与宝石装饰,大门更由纯金制成,一位俊美的男仆正领着如云的女郎站在门外迎接着他。 从此,王子又过上了花天酒地的生活,每天男仆都会带来无数的金银珠宝、珍馐美酒供其取用,供其享乐的乐手舞女也日日不同,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三年。 须知再快乐的享受也终有厌倦之时,某日王子从数日的大醉中醒来,忽发奇想,「我已厌倦了如今的生活,必要寻找新的刺激。当年我正是没有听从女巫的叮嘱,才获得了现在这样美好的生活。那自称藩王的驮兽,定是怕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才对我有所隐瞒。若是能打听到这无穷财富的源头,我一定能获得更多的快乐。」 于是王子召来了他的忠仆,问道,「我忠诚的仆人,你能告诉我你每日带来的金银珠宝、珍馐美酒,乃至这些乐手舞女,究竟是从何而来吗?」 「这是当然,我尊敬的主人。」男仆答道,「我每日往返于沙漠与宫殿之间,您所日用的一切都取自沙海。艳丽的舞女原是摇摆的沙鳗,耀眼的黄金则是沙漠中的无尽黄沙,百味的珍馐也皆由我亲自制成。」 「而我,您的忠仆。」男仆顿了一顿,「不过是一只谦卑的圣金虫罢了。」 话音刚落,原本辉煌的宫殿霎时瓦解,转瞬间王子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处低矮的沙丘之上,四周除了虫子外已别无他物。 过了好久,王子才终于回过神来,又惊又恐间,却又忍不住伤心后悔。然而失去的东西要想再次得到又谈何容易,王子终于沦为了流浪之人,再也感受不到快乐。在那之后,他每遇到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便会和他讲述这样的故事… 学者的故事 从前有这样一个学者,在他的身上你能看到通常能在文人身上发现的那种睥睨一切的特质,尽管就他本人而言,即便以恭维的话来说,也谈不上同侪之中出类拔萃的一辈。 学问就像水果,时间会很快带走它的鲜度。如果他不能在它还汁水饱满的时候将其吃透,余下的便是甜腻的腐败。 『时间,我的仇敌。』年轻的学者想道,『可恶的程度更甚于我的同僚。』 无奈诸如怠惰与散漫之类与生俱来的性格,绝非轻易可以挪移的东西。于是,冬夏徒然地轮转,给『可恶的同僚』带来了受时人称颂的荣誉,给他留下的却是无益的岁月的刻痕。 或许是命运的捉弄,我们的故事的主角意外得到了实现一个愿望的机会。 『时间,看似公平,实则不然。我的思维不如他人敏捷,是时间对我太过严苛,而非我天资不如他人……』不再年轻的学者想道,『现在我有一个机会,要好好将它利用。』 于是他对受伤的镇灵许下这样的愿望:『我要公平的时间……以便我能写出更好的论文。』 镇灵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凡事都有代价。』镇灵说。 『显然,我已经支付了其中的一部分。』他耸耸肩,『青春年少的日子,都在无谓的追赶中蹉跎了。事到如今,我已不再希求常人所谓的幸福,我只想留下惊世的著作,让我的名字也一起被传颂。不是总有一日会褪色的墨水停留在速朽的纸页上,而是被刻进石头里。这样,千百年之后的世界,仍留有我的痕迹,可以说……只要能取回公平,我便战胜了时间。』 『如果你执意如此。』镇灵不置可否,依言为学者实现了愿望。 可那究竟是镇灵,还是伪装了的魔鬼,现在想来,的确是值得商椎的问题。此事姑且按下不表,实现了愿望的学者惊奇地发现,相对于他的思维,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迟缓。 『很好,很好。现在,思维的敏捷便不再是问题。』起初,学者非常满意。有了足够的余裕,就可以深思熟虑,他想。时计中粒沙落下的时间,不足以让他抬起左手碰到自己的额发,却可以让他任思维驰骋,从密林到沙漠,从旷野到雪原。他恨书页不能平铺,而要一页一页翻过。不过,即便书页可以平铺,他的眼球也无法那样快速地移动。目光停驻在一个字上的时间,足够他穷尽与这个字有关的全部词汇,穷尽与这个词汇有关的所有想象。 『我想得太多,写得太少。』学者随后想道,『我应该用最华美的辞藻,记录下逻辑最严谨的论证。』可当他写完篇首的第一个字,他的思绪已然跃到了篇尾。因此他不得不反复默诵自己想要发表的篇章,而这篇章又在他的反复默诵中渐趋于完美。只是,一切的进程都只发生在他的脑海之中,在一切完成之时,他的右手甚至还没写完第七个字。 这篇原本应当有着最华美的辞藻和逻最严谨的论证的论文最终还是为学者的躯体所累,每一段都支离破碎,仿佛把书页撕碎了又胡乱聚拢起来。那些相连的字与字就像是从一本完整的书中随机选择的残片,常人根本无法掌握其中的关联。 那是一个无星的夜晚,他费了一番力气,像是持续数百年的远征,终于离开书斋,来到了楼下的庭院。 『说出的语词比写下的语词更直接。』他仍抱有一丝希望。但显然,他的发声器官也无法及时响应思维的变化,被他吐出的音节与音节相连,像是语词说到途中又改换主意,如此反复,最终连成一串呜咽似的嘟哝。 『可怜的老人!就像是突然着了魔。』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女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不过至少,他还有月亮。』 人们说完便倏然离去了,只留下学者独自一人在月下的庭院,困在被称为躯体的囚笼。百无聊赖的他,开始回顾自己曾经读过的故事…… 镜子、宫殿和做梦者的故事 夜复一夜,她总是会梦到那座遥远的宫殿。无数转角、拱廊与过道构成了这座错综复杂的建筑,每一条走廊的拐角处都悬挂着一面镀金镶边的银镜。据说,国王用了两百年的时间(按照当时的历法算,还要再加六年)设计了这座宫殿,只要坐在王座上,望向任何一面镜子,就可以沿着那精妙规划的、蜿蜒曲折的光路,窥见国家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当她在梦中看向那些悬挂在走廊尽头的镜子时,却只能看到自己模糊的身影,一个戴着面具的年轻女人,身着华美的服饰,走过装饰富丽的回廊,在白昼焕发的金焰中显得虚浮而朦胧。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尽管这显得有些异乎寻常:她要去觐见那位王,向那位王述说些什么,因为她清楚,那是她无法克服的意志迫使她必须讲出的话语,尽管每当她从梦中惊醒的时候,那些等待被讲述的话语总是会遗落在曲折的镜光中。 年复一年。在晨曦般的梦里,她从未找到过通往王座的路,也从未目睹过那位王的面容。昔日迷失在镜中的少女,如今已是遐迩闻名的魔法师,即便如此,在那些夹在短暂的梦境之间、毫无意义的清醒中,那个魔幻般的想法,依然盘踞着她的全部心灵。终有一日,她寻得了那个遥远国度的线索,于是魔法师毫不犹豫地抛下了世人珍重的一切,独自踏上了旅途。越过斑驳的月光、沿着阴影的深谷,在最幽暗的密林深处,她最终找到了那个梦中的国度。只是城市早在几百年前的一场大火中焚毁,昔日繁盛的王国也早已倾覆。就像诗中所说的那样: 消逝的晨风已被过去忘却, 如天穹将彩霞与歌声隐没。 唯有微光在塔尖悄然闪烁, 映着荒城苍白的漫漫长夜。 她走进那座倾圮的宫殿,断壁残垣间,那些镀金镶边的银镜早已破碎,残片散落在尘埃里,每一片都倒映着一个清冷的月亮。宫殿并不像她梦中那样诡异迷离,不过是几个转角、几条拱廊,不费吹灰之力,她便推开了通往王座间的大门。那是一个环形的大厅,几百面镜子愚挂在石砌的墙壁上,与走廊上的镜子一样,这些镜子中的绝大多数也已经毁坏。魔法师下意识地缓缓走向那张空置数百年的王座,坐了下来,望向一面依然完好的镜子。 镜子中,一个戴着面具的年轻女人,身着华美的服饰,正走过装饰富丽的回廊,而女人身后的镜子里,那些从未毁坏的镜子里,倒映着女人的一千个影子。 她一怔,蓦然抬头,那个戴着面具的年轻女人正站在她面前,静静地望着她,眼里带着她从未想象过的悲哀。魔法师刚想说些什么,女人便将一把匕首刺入了她的心脏。蔷薇柔美的光泽在锋刃尖端悄无声息绽放,火馅在四周燃起,再度吞没了数百年前遭火焚的大厅。 她困惑地、错愕地、宽慰地笑了,女人摘下面具,露出魔法师的面容,干枯的双唇微微颤动。 这一次,她终于听清了对方的话语,数十年间、数百年间,始终遗落在难测的幻梦与凄迷的黄昏中的话语,那是一个故事,一个由她向她讲述的故事,折射在万千碎银间、永恒回响的故事…… 捕鸟者的故事 这是一个与捕鸟老者有关的故事。 在王国的北边有一片密林,密林中生长有一种学舌之鸟,它们翎羽炫丽,在晨光映照林野之时汇聚一处,如云一般在耸立的高树间飞行,聒噪不休。而在密林中有一位老者,形容枯稿,干瘦而黝黑,身着褴楼,如同野人,终日试图捉住学舌之鸟。 正如擎天的树木亦有枝芽娇嫩之时,老者从前也是年轻俊美的少年,他在密林之畔的村庄长大,因身手娇捷又心地善良而受到众人的喜爱,当时村庄里的女子没有不思慕他的。然而少年只钟情于自己的爱人,他的爱人是林中作祭司的少女,因受到森林的喜爱,能在他面前现出种种迷人的神异,少年往往对此惊叹不已。 少年常想,若是能和作祭司的少女在一起,就这样到生命的尽头他也愿意。 然而好景不长,王国要开始一场漫长的征战,所有年轻人都要受到征召,少年也要远离故土前往战场。在临行的前夜,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情人哭泣,那泪水如同滚落青叶的露珠,落入少年的心底。他那时并不知道少女为何如此悲伤,只是以为对方感怀于即将到来的分离,于是匆忙对她说出未来的许诺,希望这能缓解少女的悲伤。 少女形容悲戚,未对那些琳琅的诺言作出丝毫回应。只是在一段沉默之后,说,此后她将驱使学舌之鸟,让这些鸟儿飞到少年的身边,带给他在久远之外思念他的爱人的话语。这虽然有些奇怪,少年心想,但或许不过又是少女为牵系他的心而展示的力量。 少年颔首应下。 第二天,少年踏上征途,成为了王国的士兵,他原本以为很快便能回来。但是战争维持了太长的时间,太长的时间,直到少年的下巴长出胡茬,眼神变得凌厉而尖锐,双手因握持武器留有厚茧,这场战争才宣告结束而在残酷绝伦的战争之中,唯一能够给少年些许慰藉的,就是自故乡飞来的学舌之鸟。那些学舌之鸟也仿佛如有神助,总能在安静的深夜找到他,为他带来作祭司的少女的话,这样,少年就能听她讲述那些思念的蜜语,听她说村庄里一些微末的变化,或一些为他写下的短诗。 长久的分离并未让少年对少女的爱有半分减少,反而如同一块在他心间的碑石一般愈加深厚。 战争结束后,他迫不及待地回到家乡,想要迎娶少女为妻,可却得知了少女因罹患暴疾,在少年离开后很短的时间就归于冰冷夜晚的消息。 少年觉得十分荒谬,因为明明就在昨夜,他还从学舌之鸟的口中听到少女为他诵读的辞句。 他闯入庭院,强行打开少女紧闭的房门,那个瞬间,无数受施秘法,在沉睡中等待被唤醒的学舌鸟,反而被门外射入的阳光惊动。于是那些醒来的鸟从他打开的门中,从他身侧,从他耳畔,扇动翅膀,在他回过神来之前,就如轻薄的流云一般向外飞尽,飞入它们本该栖身的密林。而之后出现在少年眼前的,是空无一物的闺房。 在那时他终于明白为何少女在那一夜如此悲伤,又作出那样古怪的安排。 也终于明白那些被他开门的动作惊走的学舌之鸟,是少女在临终之前,为了他的余生而筹备的,甚至筹备了太多的话语。 鸟的寿命其实比人类想象得要长上许多,在那之后,少年追逐那些散入林间的学舌之鸟,追逐少女附于鸟喙的幽魂,想要赎清将爱人心意散落于整片密林的罪过,日以继夜,废寝忘食,状若疯癫。于是少年成为中年,中年成为老者。即使再也未曾听到过什么新的东西,即使仍然记得少女话语的学舌之鸟越来越少,但或许仍有一句,哪怕有一句自己未曾听过的话呢,仅为这样的执念,已再不是少年的捕鸟者不愿离开。 他会熟练地诱捕来那些鸟,将之放进笼子,他会温柔地抚摸它们的脖颈,逗弄它们,喂它们食用最好的谷物、饮用最清冽的水,然后对它们说,说吧说吧,学舌的鸟儿,说说我的爱人,说那受森林喜爱的少女究竟训练你,让你学会了些什么。 于是那学舌之鸟吃饱喝足,有时就会说出这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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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iki.biligame.com/ys/少女薇拉的忧郁
我可从来没有觉得世界很无聊。单纯是因为有趣的事情都在很远的地方罢了。 ——向往着未知远方的平凡少女薇拉,宏大的冒险奇谭悄然开幕。 ——百亿世界的百亿昼夜—— 「有时候我会想啊,这个小镇是不是太无聊了?」 住在小镇德尔斐的平凡少女薇拉再度这么抱怨。她躺在小镇附近的山坡上,闭着眼感受着初夏的微风。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地方不无聊呢?」她的好朋友萨奇(性别男)坐在一旁问道。 薇拉用坐位体前屈的姿势坐了起来: 「我相信星海的彼岸会有一颗星球,上面有能回应一切祈祷和愿望的神明,怀抱着愿望的人们纷纷前往此处巡礼;我相信,宇宙某处有一个正在和末日战斗的世界,十四个女武神们崇高美丽的灵魂短暂而绚丽地燃烧……」 「你奇怪的小说看得太多啦。」 「啊啊……这个地方真的好无聊。难道就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 「这么说来,最近镇上搬来了一户新人……」 「新鲜事和有趣的事情是不一样的!」 不过虽然这么说,薇拉还是决定去拜访一下。而萨奇想起了家里的规矩,决定晚饭之前回家。 …… 薇拉推开了新住户家的门,居然没有上锁。 「有人吗?」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柜子门突然大敞,一个戴眼镜的黑发少年人冲了出来,跟随他一起冒出来的还有沾着蓝色粘液的触手。 「借过借——!塔尔你怎么随便放人进来?」 黑发的少年人轻轻推开薇拉,捡起了门口的斧头。 没办法了,既然你已经看到了,只能——」 薇拉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总是在觉得无聊,这可不是什么忧郁,而是到了十四岁年纪了。 总之薇拉的冒险,在此开幕! ——我的后院略大于整个宇宙—— 「只能让你也一起帮忙了。」黑发的少年自称「艾克」,他给薇拉递了一把菜刀。 他走回柜子前,开始疯狂地劈砍触手。 「过来帮忙关门,如果有触手袭击你,你就用菜刀防身。」艾克的眼镜上已经全是蓝色粘液了,「快!不能让这个邪神降临德尔斐。」 于是薇拉就帮助艾克关上了门。虽然在压制触手的过程中,不小心在艾克的背上刺了两刀。好在艾克的治疗魔法很强效。 「啊,事实就是这样啦。我其实今年一千多岁了。这个门通往宇宙任何一在个地方。刚才那个是大麦哲伦星云的古神,我去它那里拿点东西。」艾克身上都是粘液,只好用薇拉的裙子擦眼镜,「呃,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塔尔是谁?」薇拉好像并不在意。 「它是吃人古城堡的恶灵,被我收复以后担任这里的管家。不知道为什么对你很亲切啊。」 父母却一再提醒薇拉,人最终都会成家立业,远方也只不过是个永远的憧憬罢了。她的好友萨奇和她说,倘若她这样活泼的姑娘嫁去了远方,这座小镇会变的很寂寞。 (单纯是因为萨奇看起来太柔弱,和男孩子一起玩会被欺负吧。) 「人类的精神还太不成熟,我需要指导你们穿过不思议与童年。」艾克向薇拉伸出了邀请的双手,「你们将会一路歌谣,最终抵达青春。」 从猎户座旋臂到永恒的魔神之城,从时间洪流之中到星海闪耀的深处…… 「你说多远算远方?宇宙任何一个地方都和我家后院差不多无聊。」他说。 「远方的尺度是随着心变化的。」艾克说,「我的心则略大于整个宇宙。」 仙女座的帝国幅员辽阔,基本占领了本星系群大半江山。每个行星都有自己的恶魔与众神,海龙与怪兽。 「我对你家闪烁的每一个星星都想象过一个故事呢。」「那不可能,这里看仙女座星云只有月亮五分之一大。」 少女薇拉的冒险,仍在继续! ——盜走孤星之人—— 「吾乃仙女座星云帝国第二顺位帝座继承人,名字加起来有两百多个字。总之你们称呼我为安德罗-巴西利克斯公主即可。」可爱的少女双手抱胸,回味了一下刚才的登场,似乎很满意一般小声「哼哼」了两声。 公主陛下来到德尔斐的目的就是和艾克结婚。 如果名震四分之一宇宙的你结婚的话,大姐继位之后我的安全也能得到保证」「那个,仙女座的帝国有多大?」薇拉问道? 「可居住的行星九千多吧。」 ——你都拥有这么多星星了,为什么要来抢夺我的闪耀? 「所以你真的不是想要伤害薇拉吗? 」萨奇看着艾克搬运卷轴与其他行星的地球仪,谨慎地询问道 「没有。我觉得她很适合当助手。」艾克放下东西后,拍了拍手,「你喜欢她吗?」 「我、我也没、没有。」萨奇移开了眼睛,担心被千年的老贤者识破。 他这时摸到了一个装满相框的箱子。萨奇随便抽出来几个,照片里是各种各样的美人。 「啊,那个啊。她们说着:『可是我给了你唯一的真爱啊!』真的是唯一的吗?只是她们的又一次罢了。」 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这么一句话,萨奇有点生气的说了出来: 「你都拥有这么多星星了,为什么要来抢寺我的闪耀? 」 有句俗话叫,发光的未必是金子,还有可能是因为失恋而破碎的心。 总之天上的星星并不是金子,大部分人的心也不是玻璃制成的。 总之就是这样,薇拉的冒险,踏入新的篇章! ——所有那些熠熠生辉的—— 「这些照片里的人都好漂亮啊。」薇拉也拿起了艾克装满相框的箱子。 「如果不漂亮,就不会有留下相片以供留念的机会。」 艾克并没有任何避讳的打算。毕竟也是年纪超过一千的宇宙贤者,他当然知道女孩子极容易受伤,又很容易变得很麻烦。艾克从不欺骗女孩子,学学艾克。 「见证过繁星,才做出星星形状的钻石留念。」他接着解释,「 但是宇宙间那些熠熠生辉的星星,是不属于任何人的。所以也没有夺走星辰一说。」 薇拉并没有听明白这一句话,「你在说什么?」 「说给一个不在场的傻小子听。不用在意,人类只是太年轻了。」 「我会帮助撮合你和艾克的。」萨奇对仙女座帝国的公主陛下这么大声喊道。 「哈? 」 「我喜欢薇拉,我不想——」 「恶心。无聊。玷污我的听觉。低等生物不要说话。薇拉已经是我认可的朋友了,不能把她交给你这种懦弱的人。」 「哦、哦……」 星际高速路和高速公路的路边是不能野餐的,就算是众神被高速星际船撞了也是全责。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小村书房,透过门扉却可以到达宇宙与时间的任何一处地方!与众神午餐、与时间捉迷藏。薇拉的冒险,在此继续! ——众神的路边野餐—— 在艾克午睡的空隙里,他的侍从之间爆发了巨大的战争。 伟大的魔法师会降伏各种神明、恶魔为自己服务。艾克作为立于魔法师之顶的人,手下的魔神数量比字典的词条还多。究竟谁才是艾克手下最厉害的仆从呢?为了这个理由,众魔神决定来打一架。 不幸的是,他们似乎把公主、萨奇和薇拉也算作助手、仆从之列了。 艾克午睡持续两个小时,但目前为止已经有三个恒星被摧毁了! 「吾为什么要保护你啊?」公主抽回了手,失去眼球的大恶魔倒在了地上。 仙女座帝国的支配种族虽然看起来都很可爱,但是他们手掌心有两只特殊的嘴巴,用来捕食战败者或者恋人的眼球。 「我们不是朋友吗?」薇拉有点受伤地问道,顺带抹掉了脸上的血。 「嗯嗯,是啦。」公主脸红了,移开了目光,「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就承认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不过我说的不是薇拉你啦。」 「诶——」萨奇正被巨龙咬在嘴巴里。 「怎么样,要投降吗?」巨龙用老爷爷一样的声音问道,「如果投降,承认自己是低贱无能之辈,我就饶了你们。」 「我投降——投降!」萨奇大喊。 「贱种蜥蜴少口吐狂言了。吾宫闱之中的壁虎都比你强大!」公主掰了掰手腕。 「我是无辜的啊啊啊——」萨奇被巨龙丢上了天。 仙女座的支配种族对远古巨龙的胜负,在一瞬间结束! 最后只要好好投降,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嘛。 萨奇在比赛中出局,用拖鞋叫醒了艾克。薇拉也在公主的保护下活了下来。 「呃啊,无能之辈,看到就要吐了。低贱的东西,不要靠近我,不要和我说话,不要看我,不要和我呼吸一样的空气。」公主对萨奇的态度降到了低点。 曾经有一位伟大的学者,想要给帝国的节日写一本著作。 结果他发现,好像帝国每一天都有过节的传统!如此巨大的工作量之下,他写了六个月人就跑路了。 作者我啊,是不会辜负大家的! ——献给许许多多的节日—— 近期虽然各种太事件频发,不过那都是宇宙里的事情。现在,一个相对平凡的大事马上就要发生了。小镇即将迎来自己的节日。 「这回总轮到我来给你们两个介绍这个小镇了吧?」薇拉给公主和艾克端上了家里自制的炖菜。 毕竟之前宇宙冒险里遇到的事情,都在由公主和艾克在充当解说。如果说薇拉有什么知识能在他们俩面前显摆,那也只有自己的老家了。 「……后来大王的第一信使,勇敢的骑士霍夫曼向西横跨了两个大陆,渡过了大洋和河流;而御前的贤者、东方的女巫浮萍夫人则在向东的路途中经过了故乡,然后走过了幽冥的国土。最后他们相遇在了这里。」 「欸,这样啊。好厉害。」公主陛下的演技需要提升。虽然她是真心不想让薇拉察觉出她对这个故事的毫不关心。 「那也只能说明,这个地方是那位大王的都城在这个星球的对称点吧。」艾克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并不重要的地方吐槽。 「啊哈哈哈哈,仔细想想是这样没错。」薇拉摸着后脑勺笑着说道。 「我一直说着想要离开这里,但是最后发现,自己也只对这里最熟悉。」小镇纪念日的前夜,突然发现了这点的薇拉在萨奇的面前哭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啊,居然弄哭薇拉!」公主唐突地用飞踢入场,击飞了萨奇。 在宇宙的边睡的一片星团,可居住的行星密度稀疏。因此这是一片属于星海操帆士和海盗的乐土。 因为是宇宙,所以航行没有左舷、右舷。靠着恒星的那一侧叫做星舷。 少女薇拉的冒险,在方位感消失的星海继续! ——星海战记—— 「重新点燃太阳也不算什么难事。但是这应该不是仙女座帝国想要看到的事情。」艾克对着惊慌失措的薇拉说道。 「你是说,公主她绑架了萨奇?」薇拉先是略作思考,有些惊讶地说。 「你是怎么能想到这个情景的。我是说,能绑架公主和薇拉的,只有仙女座帝国。」艾克转过身来,面对着星系的千万生灵。 他停顿了一下,大声说道:「星海的众生。我虽然领受至高圣王列班宁的召请来此,目的是为所剩不多的恒星续火。但是仙女座帝国似乎不愿意看到这里能得长存久安,为此他们挟持了我的友人。」 「你这样岂不是把他们两人的性命放在此世众生之上了吗?]圣王列班宁从圣座上站了起来,「这样的话,我统一星海诸岛,究竟是为了什么?」 最后圣王单枪匹马深入死地、打败仙女座帝国的刺客、救回了公主和萨奇两人。之后,她和艾克简单聊了几句。 「没想到你可以打败仙女座支配种族。他们作为生物个体也是十分强大的。那圣王试练中需要杀死的圣龙确.实不是你的对手。」艾克称赞。 「其实我就是圣龙。在和列班宁的血肉融合之后,我在为了她的愿望而行动。」 「呃……」艾克略微感到了惊讶。 「话说,那个小子就是第二公主看上的人吗?我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 「什么?!」艾克略微感到了十二分的惊讶。 女孩子们的睡衣派对环节,男性当然不准参加!可爱的女孩们就像是黄金时代的众神一样;神圣不可方物。 薇拉、公主、·圣王列班宁,还有星际巢虫的雌性主脑乌尔,四人的少女夜话! ——女孩她们自己—— 「所以说都是误会啊。她当时准备吃了我来着。」萨奇开始解释。 「那应该不是吃。」艾克推了一下眼镜,「仙女座帝国支配种族的手心有捕食眼球的器官。」 「我见过。怎么说呢:七鳃鳗?」萨奇说出最后这个词的时候,浑身打了个颤。 「你听我说完。」艾克想要点自己的眼睛,却不小心在眼镜片上摁出了一个指纹。他摘掉眼镜,点了点左眼,他们吃掉眼睛的习俗,包含着两种意义:臣服……」 然后他点了点右眼,「……与爱恋。」 萨奇也跟着开始摸起了自己的两个眼眶,若有所思。他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究竟是哪个。 「说到底,公主她其实也根本不明白这些事情差异在哪里。对她臣服者、被她所征服之物,以及爱着她的人——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是在皇室的权力争斗中,不会伤害她的人罢了。」 「怪不得仙女座帝国的刺客会绑架她。也就是说是其他继承人的一石二鸟的计策咯?」 「我是不想卷入继承人之争的。所以只能让你多支持她一些了。」 「所,以,说——我和她不是这种关系啦!她不是最讨厌我了吗?」 与此同时,女孩子聊了什么呢?这可能就是永远的谜了。 「薇拉她这么漂亮,在宇宙里闪耀,而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看起来就是会比女孩子矮小。」 必须得到达青春,必须得告别童年了!事到如今才点题也并不晚,少女薇拉真的开始忧郁! ——魂断深海古神殿—— 随着薇拉与萨奇的年纪增长,四个人的关系也在发生奇妙的变化。 「我不想听你解释了。」萨奇对艾克说,「就算你真的对薇拉不是那种感情,薇拉也会一直追逐你的。」 艾克是远方的象征,是未知与新奇的隐喻。勇敢的鸟儿一生也不会筑巢,只会在恋慕的风中飘荡。 萨奇却被艾克告诫,「怎么想一千岁也都是老年啦。」 「那和我年龄还挺般配的吧。」公主开心地把头伸了过来。 鼓起勇气准备告白的萨奇,却面临了最残酷的命运。 还记得第一卷艾克和薇拉见面时从古神那里取来的古剑吗?那是艾克为了推进命运取来的钥匙——现在薇拉被这把剑划破了手指,穷凶极恶的远古病毒将她杀死了! 「都是你!」萨奇拽住了艾克的衣领。如果是在平时,艾克一定会笑呵呵地装傻——他本性也只是一个温和善良的老人罢了。可是这一次,他拍开了萨奇的手。 「你不是可以倒回时间吗,救救薇拉吧!」公主也这么哀求。 「你们不明白,只有未来拯救过去,修改过去是没办法拯救没有薇拉的未来的。」艾克咬住了嘴唇,一直咬到血液渗出。 「有个地方曾经有个神话传说。白银时代的人类童年极其漫长,多达两百多年。这让短暂的成熟充满苦难。」 对于其他人来说,童年已经结束了,可是青春却遥不可及。 没有薇拉的《少女薇拉的忧郁》,下回继续! 「已经可以了。我们回家吧……现在距离我最远的地方,就是有你的德尔斐。」 虽然现在才解释,小镇德尔斐是希腊神话的世界中心。《少女薇拉的忧郁》,圆满完结……吗? ——少女薇拉的忧郁—— 为了复活薇拉,萨奇与艾克还有公主经历了壮绝的二十年冒险。从地狱大君动手,一直杀到吞噬恒星的星际巨龙处。三人顺手拯救了两个星系和银河帝国,消灭了四种危险的星际虫类。 刚刚醒来的薇拉被历战的宇宙英雄萨奇抱在了怀中。 二十年对于仙女座支配种族来说并不算什么,她还是一样可爱。只不过她的表情十分奇怪,那是发自真心的高兴,又有些失落。 萨奇失去了一只眼睛,现在已经长得十分高大健壮了。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哭呢,泪水都把薇拉肩膀打湿了。不过他已经不会再轻言放弃了。 艾克并没有什么变化,一直是一副淡淡微笑的表情。 「我只是时间的回音。」艾克开始了准备工作,「就像我上次说的,过去不能改写未来。预定调和法则比我略强一点。但是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能够拯救世界。」 艾克将萨奇变回二十年前少年的模样,一起回到了他们启程那日。四人的小团体好像一切如常,但是大家都察觉到以前一样天真的日子不会再来了。 「我很抱歉让你失去了童年。去吧,这是你应得的青春。」艾克对萨奇说道。 「我为了你经历了宇宙间的一切不可思议,我的童年已经结束了。」萨奇对命运之人鼓起了勇气,「如果没有你,我无法到达青春。」 答复究竟如何! 作者拿着前九卷的版税花天酒地去了。如果你们在星海诸界里找到他麻烦催一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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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灵在夜风中讲与牧童的故事,不知何来,荒诞不羁。 「接下来要讲的故事,来自『疫王』希鲁伊的时代。只不过在那时候,这位藩王还没有因『希鲁伊之疫』而恶名昭彰,他的臣民也尚未流散遁入黑暗的世界,成为失去语言和面目的蛮荒之物…」 月女城的精灵稍作停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手腕脚踝上月色的银钱纷纷作响,似乎为驮兽的颠簸颇有不满, 「话说回来呀,小渡鸦,你可知『希鲁伊』之名的含义?」 「嗯…荒唐可笑,卑劣之人?」 被自顾自称作「渡鸦」的少年随口答道。苦于日晒和流沙的威胁,他无心理会旅伴的故事, 「在我们的部落,『希鲁伊』是一个耻辱的名字,只有被放逐的首领会在额头被烙下这样的名号,只有在诅咒与嘲骂时才会挂在嘴边。这是我们的传统…但想必在其他的部落,也差不太多吧。」 「哈哈!凡人的认识如同流沙,随时间的风游移不定。真是怪异!」 「渡鸦」的敷衍作答,却引来了精灵饶有兴趣的嘲讽, 「其实…在失落的语言中,『希鲁伊』的含义是『未断奶的幼狮』。他的父王『帕维兹拉万』以此为满月的爱子赐名,却浑然不知,他这位自称『常胜之灵』的藩王,将会被心爱的『小狮子』如鬣狗般撕破肚肠…」 精灵停顿一下,仿佛怕听众腻烦似的,与少年交换了眼神,随即继续讲道: 「至于这『帕维兹拉万』。传说在凡人各自作为藩王统治一方的时代,『帕维兹拉万』曾是列王中最为强大者之一…」 「帕维兹拉万」并非这位藩王的本名。精灵们说,他曾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巨鸟戈赫努丝在巢中抚养长大,得名「基斯拉」,即「受赐美名者」。后来,因着称雄的野心,受着神鸟的眷助,他被藩王奥尔玛兹沙收为义子,成了凡人中的贤者与英雄。 已消亡的沙漠民族,他们的歌中说,基斯拉为藩王奥尔玛兹沙攻掠大地四方,迫使九十九座城池毁弃灰泥与青铜筑就的高塔城墙,击败九十九个游牧部族的魁首,又将九十九位通晓星空之理的智慧贤者羁以黄金的枷锁,领回高耸的王城居尔关押。 彼时,乐土「瓦利·韦杰」方被镀金的狂沙席卷,三生魔神已陨没其一。在百年的混乱与迷茫中,流散的凡人子民曾据藩地自守,直至吾主阿赫玛尔与绿木贤王收拢臣民,重建绿洲乐园为止,镀金藩王的割据年代方告结束。 书归前文,因着基斯拉的功业,奥尔玛兹的王冠亦愈发贵重,最终他自己的脖颈甚至也无法承担王冠之重,不得不以纯金的锁链,将它永远悬在大厅中央。 年轻的基斯拉以盖世的功业,获得了藩王奥尔玛兹沙的无上赏赐。他赐义子「帕维兹」之名,又将女儿希琳许配给了他。精灵们缥缈的歌中传唱道,她是凡人藩王与老祖母利露法尔的混血后嗣,因而有着优越的智慧,享着无穷的寿限,如最初贤者般,能预见当下的吉凶。 假若基斯拉·帕维兹就此止步,他的英雄之名将毫无瑕疵。但在某一个受诅咒的日子里,藩王奥尔玛兹及其三百子嗣在居尔城一夜暴亡,此等荒唐事变之后,基斯拉顺理成章继承王位,为自己加上「拉万」的名号,成为了凡人中最强大的藩王。 「……」 精灵中断故事,抬眼望望正在沉入沙丘的红日。然后便吹了一个尖利的口哨,示意少年停下驮兽,准备在残破的石柱下扎营过夜。 「有人说呀…」 精灵轻盈地跳下驮兽,又在沙地上转了几个圈,仿佛失传已久的「塞塔蕾」舞者那般,让初现的月光为自己透明的肌肤均匀地涂上银色光泽。没药的气息随千百发辫飞舞,伴着金铃作响,传至远方。 然后,精灵稍一倾身停住脚尖,轻笑出声。 有人说,居尔城的惨案正是由英雄基斯拉一手造成的。 有人说,在惨剧发生的那夜,无爪的恶鸟自坚城飞出,不饮不食,彻夜哭号。城堡内人面的鼠类成灾,啃食了悬挂王冠的金链,使过于笨重的冠冕重重落在地上,破损变形。 人们说,王冠落地的声音震天动地,乃至令远在坚城之外定居苦耕的菲拉赫奴仆都为他们从未谋面的暴君胆战心惊。 再后来,据说更有冒险家从镀金的黄沙掩埋之下寻到了居尔城的古老地窖,其中藏匿着奥尔玛兹及其子嗣干瘪庞大的残躯,每一具萎缩的躯体上面都留着无法识读的古老铭文… 「希望这个故事有吓到你。」 精灵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凡人少年从兽皮水壶中饮水的样子。 沙漠中的部族,对待饮水本能般地节制与谨慎,而精灵却是纯净的元素之中孳生的生灵,从不懂得干渴的感受,从不餍足于奢侈的快乐,正如哀歌中传唱的那位古老的希琳公主一般。 「至于说起老祖母利露法尔的女儿希琳,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精灵又狡黠地笑起来,眼眸如琥珀金,笑颜似古老故国的公主。 镇灵在夜风中讲与牧童的故事,不知何来,荒诞不羁。 彼时,乐土「瓦利·韦杰」方被镀金的狂沙席卷,三生魔神已陨没其一。在百年的混乱与迷茫中,流散的凡人子民曾据藩地自守,直至吾主阿赫玛尔与绿木贤王收拢臣民,重建绿洲乐园为止,镀金藩王的割据年代方告结束。 「是啊,你已讲过一遍了。」 少年语气颇不耐烦,他望着星空中的满月,以伴星的位置盘算着明天的路线。 但精灵知道,他也在认真听着她的故事。这令她不禁发出了得意的鼻息,马上却又为此等失份的举动恼火: 「凡人心性浮躁,过耳即忘,我又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听!」 书归正题,希琳,据精灵的哀歌所言,乃是凡人英雄奥尔玛兹与精灵「睡莲之女」利露法尔所生的女儿。她生于莲叶之上、香露之间,洁白的鹮鸟为她行祝福,眼镜蛇为她献上青色的珍珠,雄壮的巨鳄亦向她俯伏礼拜。 作为精灵的老祖母,在将女儿交付凡人藩王之前,利露法尔赠予了三条预言:其一,希琳将与一位伟大的英雄相爱,其结合的子嗣更胜过父亲;其二,希琳的许多血亲,将得享甜蜜的终局;其三,希琳将独占其父的王国。 然后,利露法尔又给了凡俗的宠儿三个警告:其一,女儿的欢乐,将给为父者带来泪水;其二,女儿出嫁后再不可同桌欢宴;其三,女儿的后嗣将为王土蒙上恶兆。 对于预言与警告,藩王仅置之一哂。 「后来,希琳被父亲许配给了大英雄『帕维兹拉万』。实现了第一条预言?」 少年打断了精灵的故事。 「是呀。但,也并不全对…」 精灵将手指在少年的鼻尖一点,后者赶紧满面通红地避开,仿佛生怕遭到精灵缥缈的死咒。如此天真的举动,又一次逗乐了精灵。 待到希琳稍稍懂事的年纪,母亲为她许下的愿景便成了萦绕不去的诅咒。她终日等待着同英雄相爱的机会,等待着自己继承父亲王国的那一天,渴念着完美甜蜜的未来,但终未能实现。 实话说来,希琳与英雄基斯拉的婚姻并不幸福——毕竟,凡人的英雄皆是些乖戾之辈,心中满怀统治的野心。而利露法尔的嗣女怀着精灵的骄傲,终究难以忍受凡人英雄看似深情的金丝陷阱,无法安于床笫与炉灶间的和宁。就这样,从无爱无聊的枯朽生活中,终于生长出了鲜活的憎恨——同银瓶之中囚禁的同类如出一辙的憎恨。 后来,在恶名昭彰的大宴那夜,一些卑贱的奴仆——马赞达兰绿洲的术士,或不识字的菲拉赫奴仆——将蝎毒滴入麝香的蜜糖,呈予藩王奥尔玛兹与他的三百子嗣,眼看着他们沉入甜蜜无梦的死之梦乡,溺于卑贱者的脂血,血泪纵横流淌…… 而在这一夜,尚有梦可享的,只剩下了被亲父排除于宴会之外的希琳与她不情愿的同谋和夫君基斯拉。 卑贱的弑君者们随即被新王处以浸入蜜缸之刑,呼喊诅咒的口呛满了粘稠蜜糖。 而新王的口中则涌流出黑色污血般的谎言,英雄之名逐渐染上深黑的污点…… 由是,第二个预言得以实现。 再后来,基斯拉·「帕维兹拉万」之子,深受母亲宠爱的希鲁伊长大成人,却被父王逐出高耸的居尔城。亲父令希鲁伊遮掩面庞骑乘快马离去,从此以后再不得踏入王城一步。无疑「帕维兹拉万」对精灵主母利露法尔的警告恐惧万分,因留恋而生的懦弱使他下达了如此决定。 就这样,从藩王无根的恐惧中,希琳再度寻得了复仇的良机。 某天夜里,她扮作月神庙宇中的神姬,与投宿的浪子相遇。在银光烂漫的缠绵中,在结露的百合花间,向蒙面的游子赐下虚假缥缈的神谕: 「亲父的暴虐,对于游子而言何尝不是最大的不幸?月神的宠儿呀,凡月光所照之处,皆是你统治的王土,凡你所播撒的种子,必当茁壮茂盛。既然月光赐了你良弓锋刃,又何以忍受宝座之上尸居的懦夫?何不鼓起勇气,面对憎恨,面对自己的面目?」 相传就在希鲁伊迟疑不决时,一阵夜风拂过,希琳用以掩面的薄纱随之脱落。 眼见熟悉的面庞,被迫蒙面的少年内心即刻被恐怖与羞耻击破,惊惶失措地逃离了那座被玷污的庙宇。如铃的轻笑与冷酷的月光,皆成为了恐怖的见证。 再后来的故事乏善可陈:无敌的藩王「帕维兹拉万」在床榻上被蒙面的逆子刺死,在蓝宝石与黄金兽角装饰的华丽大床上留下了不可洗脱的血污。 精灵的哀歌如是唱道:希鲁伊在犯下大逆之罪后,曾向母亲希琳痛哭忏悔。而希琳却不加申斥,只是将爱子拥入怀中,摘下象征放逐的黄铜面具,然后为他留下了深情的祝福之吻。 希鲁伊称王之后,久为不可摆脱的噩梦折磨,终于在一次狂乱的夜游中,跌入大地的深黑裂隙,不知所踪。再后来,大疫从裂隙中袭来,吞没了居尔城的半数生灵,失去了藩王与臣仆的国度就此一蹶不振,为不知餍足的黄沙逐渐吞没。 而流散的幸存者皆称此次灾厄为「希鲁伊之疫」,乃是荒唐的短命暴君所自取的报应。 至于母后希琳,亦成就了利露法尔的第三个预言——她与她产下的子嗣在被复仇毁灭的国土上赢得了真正的自由,化成了为自负之人报死的恶灵。 「有人说,希琳后来被吾主阿赫玛尔所收服,羁押在了精美的银色魔瓶之中。也有人说,她至今还在沙漠中游荡,纠缠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冒险家,不知疲倦地找寻着跌进漆黑世界的爱子……」 精灵骄傲地微笑着,煞有介事地为故事做了总结。 此时,月已上高天,正是沙漠尚未成为沙漠的遥远古代,神姬举行生祭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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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于枫丹的娱乐读物,讲述了人称「幻影绅士」的怪盗方托马斯·洛本与名侦探切斯特顿之间第一次正面对决的故事。免责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与一切真实存在的地点、人物、事件均无关联。 叫我布瓦列特吧。几年前——别管它究竟是多少年前——我已经身无分文,在城外也没有什么让我特别留恋的事情,于是我便来到了枫丹廷,投靠我的叔父,著名的私家侦探,切斯特顿先生。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交给我的第一份任务,便是作为他的助手,追踪神出鬼没的怪盗洛本… 午夜的枫丹廷原本不应如此冷清,然而,此时此刻,皮埃尔先生的宅邸附近,街道上却不见行人影踪,唯有秋夜的风声,如同悠长呜咽的琴音,回荡在清冷的月下。 阴影中,警员与记者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宅邸,等待着某位「贵客」的到来。如同所有的相关人士一样,我匿身于街道拐角的阴影中。漫长的等待让我不由感到有些乏味:「已经过了这么久,洛本真的会来吗?」 显然,来自蒸汽鸟报的记者小姐,对此似乎有着不同的见解,当即反驳: 「一定会来的!怪盗洛本已经发出了预告信,说是要偷走那枚虹彩星石胸针——他是不会食言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会用什么样的帅气方式登场…」 「哦?这么说来,你对他…」 「那是自然!不管是谁,都难免会对传奇的怪盗洛本心生倾慕吧!」 正当记者小姐兴奋地向我介绍怪盗洛本的桩桩「丰功伟绩」时,时钟的指针悄然指向了零时零分。突然,一阵爆破声响起,随即,宅邸的灯光尽数熄灭。不待我们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耀目的闪光又从宅邸的窗口迸射而出,让夜幕也一时间亮如白昼。 好不容易恢复了视觉的警员们鱼贯而入,我也随波逐流,踏进了皮埃尔先生宅邸的收藏室。 台座上空无一物,虹彩星石胸针不知去向。 面对显而易见的事实,无论是愤怒的吼叫,还是不甘的嘟哝,都显得苍白而无意义。渐近的嘈杂人声与渐远的爆破余音混在一起奏成不和谐的交响,真让人头疼。 我没什么事可做,于是按叔父交代的,装模作样地在现场勘察了一番,之后便打道回府。 离去之前,我听到身后传来快门声,以及记者小姐缺乏职业素养的赞叹: 「啊﹣-!传奇的侠盗洛本,又一次华丽地取走了不义之财!不愧是洛本大人,多么完美的表演!」 流行于枫丹的娱乐读物,讲述了人称「幻影绅士」的怪盗方托马斯·洛本与名侦探切斯特顿之间第一次正面对决的故事。免责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与一切真实存在的地点、人物、事件均无关联。 好在现场与叔父家相去不远,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叔父对我的归来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他与往常一样,坐在他惯常的座位上,翻阅着手中的读物。「明天的《蒸汽鸟报》,想必会非常精彩吧。」 「您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忧心。」我将外套挂好,扯开衣领的纽扣,在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与现场的细节逐一讲述。 「…最初的爆炸想来并非为了破坏房屋结构,而是用更大的声响掩盖发条机关动作的声音。」「发条机关?带着这样笨重的机器,会很难逃脱吧,这么说来,发条机关一定留在了现场附近。说不定还能在发条机关上找到什么线索…看来洛本也不过如此,他离落网应该不远了。」「也不尽然。就像最初的爆炸只是为了掩护发条机关的行动,发条机关本身也未必不是另一重诱饵。」「搞得这么复杂。」我揉了揉自己的一头乱发,「那么关键的胸针的下落…」 「还被藏在宅邸里。」叔父顿了顿,「几重的设计都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让现场的警员认定胸针已经被带走。谁也不会想到,原以为失窃的物件仍留在室内。」 「那么——接下来,只需要伪造一个合适的身份,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宅邸,在不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顺势取走那枚胸针,不是吗?」 流行于枫丹的娱乐读物,讲述了人称「幻影绅士」的怪盗方托马斯·洛本与名侦探切斯特顿之间第一次正面对决的故事。免责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与一切真实存在的地点、人物、事件均无关联。 「原来如此,真是狡猾的家伙…」 叔父饶有兴趣地盯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继续说下去。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述说自己的推理。「正如您从前所说,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都只会是真相。那么,彼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作案的嫌疑——不,最糟糕的情况下,或许所有这些人都是共犯,名为洛本的怪盗,原本便并非一人…」 我回忆着那时在场的所有人,试图记起每一个可疑的细节。 「来自蒸汽鸟报的露珀莱小姐,对洛本的崇拜昭然若揭。我检查过她的记者证,但伪造身份对洛本而言,原本便是家常便饭。」 「来自执律庭的夏恩德勒先生,在胸针失窃前,曾经短暂离开过现场,直至事件发生,才回到我们面前。至于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如今想来,未免也有些刻意。」 「来自逐影庭的克里斯蒂女士,一直在向其他人强调洛本利用发条机关的可能性。根据您的说法,这也许正是洛本使用的障眼法。」 ...... 「那么,在您看来,所有这些人中,最有可能是犯人的,究竟是谁呢?」 分析过所有在场之人的嫌疑,我小心翼翼地向叔父提问。 「您的观察相当敏锐,」叔父放下手中的烟斗,站起身来,依然握着他那把在月光下映着冰冷光芒的白钢手杖,「但您似乎忽视了一点,对案件来说最关键的一点。」 我愣了一下,而他则举起了手杖。 「您——前来投奔自己素未谋面的叔父、自称是『布瓦列特』的先生,彼时也在现场的人群当中。对吧,洛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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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记忆的故事,总是与得而复失的瞬间相连。本书并非全然新作,而是名作《有乐斋六狐传》之改写 序 有关记忆的故事,总是与得而复失的瞬间相连。 若要谈起拙作动笔缘由,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夜,我正在乌有亭饮酒消闲,不巧偶遇了阔别已久的友人——不知何时起,她便坐在了一边的雅座上。 「哎呀,是谁今天难得好兴致,却又一个人孤零零喝酒呢?」 见她这样问,我随口便答: 「好酒总是待价而沽,难免要一个人耐着性子苦等。」 「老套的说辞…你还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如今贵为总编的她手握小盏,一副酒兴将起的模样。 「不如为自己赚些酒钱如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至于今夜的酒,我来买单就好。」 她又笑着如是说,恐怕已经是第三次了。 「你回来了。」 我看见夜风携着几点神樱花瓣落在她的酒盏中,打碎了小小的月亮。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触袭来,不知怎的便丢人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你喝醉了。」 她面生不悦,语气带着某种不容动摇的威严。 可是很快,她便放下酒盏,叹了口气: 「她离开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而我那时也不过一介少年。 「她曾讲过的故事,或许只有你才能复述了吧。」 就这样,说来好笑,我便着了道,要为八重堂再动一次笔了。 也请诸位老读者莫要气恼,这并非我擅自爽却歇笔的承诺。 毕竟我也要为即将降价的佳酿早做准备,再者说,更不能亏欠了那夜总编大人请我的好酒。 被称为「黑狐」阿达及其故事,本是《有乐斋六狐传》的第三章。由于笔者的特别偏爱,特别被提至第一个故事 各位请原谅我唠叨,在故事开始之前,还要先介绍一番—— 何谓「新」六狐传? 众所周知,有新即有旧。本书正是基于五百年前一度流行的《有乐斋六狐传》,稍加改编而成之世俗新本也。本人文笔鄙陋,还望有乐斋大人与诸位读者见谅。 说起有乐斋大人,其人在我幼时便已颇有名气。那时候斋宫大人亦对其文字与茶品青睐有加,在狐狸一族之中,有乐斋大人算是第一等的风雅之士了。 只可惜,往事随风,自有乐斋大人不幸犯下大罪引咎离去,至今已有五百余年矣… 闲话不再多说,《新六狐传》之开端,正在高耸的影向山中。 传说在大狐白辰在世的年月里,其手下有六位弟子,皆是法术高强、变化多端之士,平日里负责辅助主母白辰协调神社事务、守卫影向山之安全无虞。 六狐之首名曰黑狐阿达,虽是女儿身,却生得虎背熊腰,魁伟壮大。其性情奔放不羁,因在神社正殿醉酒大闹,摔坏了将军神体,而惹得白辰大怒,将她放逐山下,好生反省。 却说这黑狐阿达,方才好声好气下山,便将主母的诫诲忘个精光。打上一壶好酒,直往村庄寻衅去了。 本册讲述了「黑狐阿达」与「户隐的双鬼」之间的对决故事。该故事在《有乐斋六狐传》中不幸佚失,今幸而寻回,加以改编而成。 书接上回,话说那黑狐阿达直往村庄寻衅去了,只见路旁却立着两位女子作樵夫打扮,腰间却各挎着一柄七尺野太刀、一柄短太刀,又一柄胁差,真个是全副武装,锋芒毕露。 两女子见黑壮身影大步而来,搞得尘土飞扬,地面振动,便警戒起来,手扶刀柄同声问道: 「来者何人?莫不是妖怪!」 那身影便道: 「哈哈,正是妖怪!」 二女未敢含糊,抽刀上前便斩。却不想被那妖怪一步闪过,侧过身来捉住两人手腕顺势一拧,七尺长的大太刀便当啷落地。二女吃痛一惊,又去拔胁侧的短太刀,但为时已晚——只见黑狐奋起一掌将一人击飞,又挟住另一人,拎小鸡一样提将起来。就这样提着一人,蹬木屐的大脚踏上了另一人胸口。 「『户隐的双鬼』?去年便见你姐妹二人欺压村民,让我好生收拾一番。今次还是不生教训!」 二位女强盗一听这话,又羞又恼,一时间只顾道歉求饶。却不想黑狐阿达直接把她俩丢在地上,兀自开了腔: 「也罢,既然我被白辰大人赶下了山,是个无主的妖怪了。不如你二人陪我行侠仗义,也不至太无聊!」 在五百年前的《有乐斋六狐传》中,叶山与阿优亦有独立的故事。但在此时,这对母女还要仰赖阿达的搭救。 书接上回,黑狐阿达收服了「户隐的双鬼」两位女强盗,踏上了行侠仗义之路。 三人在绀田村歇脚不久,便偶遇一对母女。 攀谈起来,这母女二人乃是清籁岛远来的乐人,老妇姓叶山,少女名阿优。她们正准备进稻妻城庆祝祭典,结果却被村里卖堇瓜的大户诈了,一定要她们用离谱的高价买下堇瓜,只因为他此前「好心」提供了几个堇瓜供她们解渴。但巡游艺人哪来那么多钱?又不能把回家的盘缠花掉… 「户隐的双鬼」一向暴烈,闻听此言,登时咬牙切齿,你唱我和,非要找这奸商算账,把他大卸八块不可。可黑狐阿达此时却有了主意。一声沉吟止住了双鬼姐妹: 「行了,我明白了。」 然后又对母女稍加安抚: 「你二位不必担心,大姐我已经有了分寸,只看我去理论一番便可。」 说完,便又大步离去,去找那奸商去了。 《有乐斋六狐传》中最具张力的故事片段,据说乃是有乐斋大人自璃月归来所写。亦被笔者全文收录。 书接上回,黑狐阿达大步离去,找那奸商理论去了。 这卖堇瓜的土左卫门原本也是一位武士,只是稻妻承平日久,好刀也无处施展,便在村里做了商户。学了些威逼敲诈、取巧经营的手段,又多亏面相凶恶无人敢惹,一来二去,也便成了村里的大户。 这天,土左卫门正在摊子前乘凉,只见一阵尘土飞扬,土地动振,比棚子更大的阴影便罩在了他的头上: 「大哥,买瓜!」 土左卫门微睁一眼,打量了一下来客:只见来者身形魁梧,黑壮凶猛,站相毫无礼节,似要斫人,却是一个女人! 「要多少?」 来者也不着急回答,只是望着案板上的胁差: 「好刀,好刀。」 「确实好刀,我也曾是武家门下人,总要有点上眼的家宝。」 土左卫门不明就里,随声应和。 「只可惜拿来切了瓜。」 见来者话里有刺,土左卫门面露不悦: 「你是来买瓜的不是?如何恁多言语?」 「是,是。」 黑狐阿达嘿嘿一笑,权作赔礼。 「切一升堇瓜块,瓜皮全部削掉。」 土左卫门满脸狐疑,却也无意质疑。便切了一升堇瓜块,上秤称量。 「大哥这秤杆如何不平?」 土左卫门闻听此言,便握紧了刀。 「我说你这秤,好像还有点脾气呢!」 「大姐你若是有心消遣,不如先将摩拉给我。」 土左卫门按捺不住怒火,理论起来。 「嘿嘿,不是我不愿先付账,只是怕你不肯接。」 「你肯付我就肯接!」 「当真如此?!」 「还能有假!」 只见黑狐怒吼一声「接着!」,便将手中一包满满的摩拉劈头砸在土左卫门脸上。土左卫门躲闪不及,直接挨了个七荤八素,后仰着摔了下去,手里的宝贝胁差也飞脱出去,落在身边。仔细一看可不得了,那奸商的鼻子被摩拉袋砸成扁扁的一坨,活像是装烟管的荷包。 黑狐阿达又两步过来,踩住那奸商胸口。也不言语,当面便是一拳。打得奸商脑内金鼓齐鸣,简直像是开了个璃月跨海武道会。土左卫门挣扎着要爬起身,拿起刚刚落在地上的胁差。却被黑狐发现,一怒之下又是一拳,打得土左卫门头顶一对狸猫耳朵「噗」地蹦出来,口中止不住地求饶。 阿达见状哈哈大笑,这奸商原来也是妖怪,而且竟是个脏兮兮的狸猫! 于是,收了狸猫偷来的胁差,将这恶霸的财产分与全村,又将剩余的钱财交予那对落难母女,黑狐阿达便姑且绕了这狸妖的性命,继续上路去也。 《新六狐传》中特意新增了对于旧事的评论,如读者读之烦闷,可特别略过本册。但对于笔者而言,不得不谈之事,不得不抒发之感慨,仍是要浪费笔墨言明的。 黑狐阿达的逸事暂告一段落,还请宽恕笔者唠叨,仍要为些许年前的旧事多加评论。 关于当年有乐斋大人因何事引得斋宫震怒,如今早已不再清楚。不过彼时八重大人因为多喝了两三四五六七八杯,愿意为我讲讲亲历的史料。 此文本是小说家言,我自是要把真话改变成稗抄野史的。 当初狐斋宫离开白辰之野,赴任鸣神大社之时,八重大人尚未出生。因此她的新狐幼童年岁里,都是听闻斋宫之事长大的。她对斋宫之大爱自是敬仰。 因此八重大人之游历生涯,最后也以赴任鸣神大社作结。 因其血脉相亲,斋宫大人对年幼的八重大人照顾颇多,但今日的八重大人却总是尽可能避免回忆那段日子… ——虽说已保证是小说家言,八重大人的身世,为避免主编审核删改,笔者也不便透露太多就是了。 话说回有乐斋之事。当年有乐斋大人因何事引得斋宫震怒,如今早已不再清楚。只知或许他的所为,与日后深渊之入侵或许有所关联。 但在有乐斋大人被迫离去之后,狐斋宫大人便也不再驻留鸣神大社,而是前往城中天守长居了。 「天变地异之浩劫将至。此身须尽到御侧之人、生灵护主的义务,因此尽快前往将军身侧才行。」 斋宫大人的第二次离去之时,八重大人也不过少女之龄。一直追随之人,再度离她而去了。岂料不多时灾厄席卷列岛,我们才得以了解其中深意… 只是一切为时已晚,一切事与愿违。 这时,斋宫大人第三次离去,也是永远地离开了。 五百年的时光或许于凡人而言过于漫长,但其事变留下的悲欢伤痛,不论对于朝生夕死者、或是常生难灭者而言,都是难以抹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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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集了各类短篇寓言的故事书,其中的故事大多并非作者自编,而是来自如今失佚的古代诗篇。 少女和太阳 狐狸的养女到了出嫁的年龄,容颜如美泉一般温润, 娇艳绝俗,任谁都要说,她胜过世间一切绝色佳人。 于是,狐狸对自己的女儿说: 「女儿呀,女儿呀,我已经垂垂老矣,今后恐怕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照顾你, 希望你可以为自己挑选一位丈夫,人们都渴望有这种荣幸,成为你的夫婿。」 少女回答自己的母亲说: 「既然如此,我的母亲,就请你将我嫁给凡世之物中最有力量的那一位吧。」 「啊,那便是太阳,」狐狸说,「高悬在天穹的太阳啊,你便是我的女婿啦。」 「不,」太阳推辞说,「这些云朵远比我更有力量,因为它能遮住我的光芒。」 「那么,流云啊,能够遮蔽太阳光芒的流云啊,就让我的女儿和你成亲吧。」 「唉,不行呀!因为风可以轻而易举地吹散我,你还是将她托付给风儿吧!」 可风却被群山挡住,于是狐狸又找到了山。 山则推辞说,自己曾经与老鼠发生过争闹, 老鼠大怒,竟然在山中打穿出了一条隧道, 由此可见,老鼠远比连绵的群山更有力量。 老鼠推辞给猫,猫推辞给狗,狗推辞给狼, 如此循环往复,最终竟又一次回到了太阳, 于是这位年轻的美人,便也与太阳成亲了。 这个故事是说,人们应当遵循命定的安排,而非百般推脱。 任你如何至诚,如何机智,终究法逃离理应担负的职责。 收集了各类短篇寓言的故事书,其中的故事大多并非作者自编,而是来自如今失佚的古代诗篇。 第二卷 乌鸦和狐狸 一天,乌鸦衔着偷来的奶酪,站在树上。 住在树下的狐狸见状,便仰头对乌鸦说: 「老兄, 你衔在口中之物可不是什么诱人的美餐, 而是有见识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烦。 你的喉管如此狭窄,而奶酪却厚重非凡, 倘若直接吞下,只恐老兄你要命丧黄泉。 城中那些制酪的匠人,正是知晓这一点, 才会放任你偷走奶酪,而不是妥善保管。」 乌鸦丝毫不在意,依然咬住奶酪不松口。 见乌鸦并没有放弃的意思,狐狸便又说: 「老兄, 这奶酪原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品尝的珍馐, 想当初,你无思无虑徘翔山林间的时候, 又何曾听说过,这世上还有奶酪的名头? 要我说,这东西压根就不该归咱们享有, 任它腐烂在群山之间,被狂风卷入海流, 千不该万不该,成了束缚老兄你的羁诱。」 乌鸦抖了抖羽毛,依然咬住奶酪不松口。 见乌鸦依然不愿意放弃,狐狸叹了叹气: 「老兄, 要是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品尝奶酪的滋味, 我一只局外之狐,自然也不会擅作阻违。 不过老兄恐怕还不清楚奶酪该如何烹煮; 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将它囫囵吞下肚, 只恐浪费了这么一块珍贵而罕有的什物。 唉,也可惜了我从别处学到的无数食谱!」 乌鸦听了心发痒,不由自主便开了口。 「你说的食谱,能否将它们向我传授?」 这一开口,衔着的奶酪便也掉落在地, 狐狸叼起奶酪,转身就钻回了巢穴里。 这个故事是说,那些妄图探知不应通晓的机妙之人, 最终只会连自己原本便已经拥有的一切也全部失损。 收集了各类短篇寓言的故事书,其中的故事大多并非作者自编,而是来自如今失佚的古代诗篇。 驴子的故事 庸人无论如何伪装,也不会让人觉得风流倜傥。 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优势与缺项。 对于这一点,只能虚心接受,正视自己的不足, 切不可像故事里的驴子,弄巧成拙、惹人笑僇。 听说狐狸夺取奶酪之事,驴子不免也蠢蠢欲动: 「为什么呢? 狐狸也不是什么聪明的动物,却总能被人吹捧; 而我驴子每天辛勤劳作,却无人对我笑脸相迎。 既然如此,那我也该像狐狸大姐那样把事来行; 这是很容易办到的,因为那不过是一些小聪明。」 于是,驴子便躲藏在树丛中,等待有他人通行。 制酪人的女儿恰好赶车路过,驴子便跳了出来, 模仿狐狸的姿态,抬起一只蹄子,自作聪明道: 「哈!依我看,阁下是真的不懂得赶车的技法, 将那些奶酪丢下,更轻的车岂不是能更快抵达?」 少女见状大惊,连忙说: 「哎呀!你一头驴子,也敢在人们面前耍花招? 快拿我的棍子来,我要将这个家伙赶回磨坊里!」 看到向自己挥舞的棍子,驴子立刻就不出声了。 这个故事是说,打算模仿别人来刻意掩盖本性, 到头来不仅徒劳无益,反而会为自己招致害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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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转的星海中央,地表之下蔓延数百光年的战场…随着过于庞大的开头展开迅猛而来的新感觉侠客物语!就此开场! 「但是,假如舍尔陛下的野心真的得以实现,对于大家又有何好处呢?」 军务尚书珐朗吉丝注视着窗外的星海,银河与恒星在她的脸上投下苍白的光色,又照亮了她的头发,微光顺着发丝缓缓流下。 她忍不住想起初次从这扇舷窗远望星辰的体验,但曾经的敬畏感,她已经记不起了。距离地表远达数百光年的此处,故乡的模样也早已在她的梦中扭曲。 「若有失言请原谅我,亲王殿下。但这场战争已经进行了太长时间,我们为舍尔陛下的梦想跨越无数星区作战,以各种谋略与诡计消灭了千百万生命,成为一个个陌生星区的总督和钦差……但舍尔陛下的幻景为我们带来了什么?只有越来越多的不幸,越来越多的敌人,它们遍布银河,总有一天会吞噬我们……」 「兄长的帝国将是一个永恒的国度,这个国度将不再有恐怖或匮乏。全体的幸福不再由少数人左右,亦不会有人比他人地位更高,就连无能也不再被称为罪恶。因而……无法理解这等远见的敌人,遭到铲除自然是他们的命运。」 歌帕塔亲王摇摇头,语气温和却冷淡。 似乎星区反游击战争夺去的不仅仅是一只眼睛与手臂,眼前的她已与珐朗吉丝曾认识的那个欢悦的少女大为不同。 「我相信兄长的决定,他绝不会有私心。所以这种动摇人心的话,即使是你也请不要再说了。」 在逆转的星海中央,即便一场神话般的大战,对于「岸上」之人来说也不过沉寂中偶生的一丝涟漪…但对于涉身其中的战士,此即生命之全部! 面对如此严密的防御,恐怕就算是全由雅兹塔级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也很难造成有效伤害吧。 自满于帝国的工程奇迹,戈尔达法里德大将却从未意识到,叛军正在急速接近他的命门。这座由歌帕塔亲王亲自设计,被舍尔陛下赐名「阿努沙尔万」的强大星海堡垒,此刻在叛军面前正如鸡蛋般脆弱。 佩什塔努驾驶着拉赫什快艇,在错综复杂的通风管道中间穿梭。急速掠过诸多孔洞喷出的有毒气体与元素云,甩掉追击的自反应机械,快艇的高速使他耳目充血,目眩不已。 「时机来了。」 随着动力系统的能量核逐渐显露真容,佩什塔努想道。 「时间到了。」 戈尔法里德大将望着星球轨道闪烁的光团,如是想道。 于是,她下达了对星球无差别攻击令。 佩什塔努亦对堡垒的核心发起了致命一击—— 「真想看看歌帕塔亲王/亲王殿下暴跳如雷的样子啊……」 同一刹那间,两人的念头竟如此相同。 逆转的星海中亦有着小小的碎片群岛,隔绝的碎片之上,亦存在着自己的历史、侠客与琐事…骏河幕府侠客谭,就此揭幕! ——十年前—— ——二十五光年外—— 在骏河幕府的统治下,整个国家的人民怨声载道,艰难困苦。 此时的骏河幕府由今川征夷大将军氏真执掌。四年前,在终于取下魔王弹正忠的项上人头后,大将军开启了属于自己的恐怖时代。 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地点,游荡着一位无羁的剑豪。 此人便是人称新九郎的侠客,备中九兵卫。 备中九兵卫曾经也并非浪人,据说他曾是大将军殿下的贴身兵法指南。只是出于仇家陷害,以及大将军本人优柔多疑的性格,才不得不逃出幕府,进入荒野。 如今,新九郎站在山坡上遥望,他在遥望什么? 是平旷的田野?并不。 是远处的群山?并不。 是延伸的道路?对了!但不全对。 那么新九郎,究竟在望着什么…? 以生米委托剑豪大任的农民们同样畏畏缩缩,不敢向他发问。 这个问题,似乎只有沉默的剑客心中明了。 「所谓山贼,乃是战争之子女。」稻妻曾有如此名言…战乱年代,收割米粮亦是战争!《沉秋拾剑录》,第一剑,徐徐而出! 「入秋了,收割的季节就要到了。」 斋藤鬼佐说道。 所谓忍者,在战乱时代皆是拒险自守的豪强,是大名们的雇佣军。 因战争而生,因权力而强,此乃忍者的机缘。 因战争结束而幻灭,因失去权力而崩落,亦是忍者的宿命。 今川大将军终于统一各国,当今之世,兔死狗烹的忍者或被剿灭、或被收编。有些便落草为寇,成了山贼。 斋藤鬼佐便是这样的人。 「先不急,待村民为我们打好米谷。」 说话的是米又左。 所谓山贼,乃是厌倦武道的武士,或与死亡搏斗的农民。 因战争而生,因狡诈而壮大,又因壮大而横行不羁。 因此,当战争结束,和平再来,山贼的势力便如蜉蝣般踏入了迟暮之刻。 米又左出身普通农户,四十来岁才出来做山贼,却做的风生水起,成了一方头目。 贼之最恶者,无过于曾经深受欺压之人。 「然后,一把火烧掉,不留活口。」 这便是乱世的余声。 在逆转的星海中央,碎片之岸的一隅,似乎并不值得一书的小村,落难浪人与农民结成同盟,与山贼的大战一触即发—— 浅田村的地势呈月牙形。 从刚进入洼地,新九郎便看中了这点。 假如能够组织起足够多的村民在山脊埋伏,隐藏工事居高俯攻,便能轻易击败远来疲累的敌人。况且村民的人数比山贼更多,包围并非难事。 但问题同样在于村民:若想将山贼诱入山谷,必须有小股人马作为诱饵。村民此前久经乱世,如今又有幕府代官横征暴敛,惜命惜身的思维已是主流,如何才能让他们甘愿作为诱饵,为大部队牺牲?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若是战乱年代的武士军队,必会以火攻来提升伏击效果。困在山谷中被山风煽动的大火,势必给谷底的敌人造成严重损失。 但如今自己率领的是一群保卫乡村的农民,说什么也不会将自己的家宅粮仓付之一炬…尽管完全可以理解,但假若没有有效杀伤山贼,必定会招致更可怕的报复。 这样思索着,新九郎沉默地坐下身来。 「上演在星海的大战,本质其实与十年前那场贫瘠星球的草民械斗并无二致…」不久后,那个男人的名字,就将和帝国皇帝的名字一样,被整个银河熟知" 「舰长,请恕我直言,刚才的会议上您一直都在睡觉吧。」 「喔,被发现了啊。」 「虽然您坐得笔直,但这种事我已经见了太多了。舰长,别把武人的修行成果用在这种地方。要是被舰队司令官大人知道了,可不是一篇报告书能解决的。」 话虽如此,但玛哈斯蒂心里很清楚,至少现在,整个舰队没有人敢动他的上司。联合舰队司令部内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他的上司——备中九兵卫,那个新九郎,现在则被人用蹩脚的发音叫做「瑟米玛鲁」的中年舰长,正是各方势力极力笼络的目标,也是最有可能带他们打破僵局的人。 距离那件事,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年—— 新九郎暗暗得想。 浅田村一役得胜利,在后来看,不过是新九郎军事才能得小小施展;但对当事人来说,却可谓灾难的开端。 大将军果然还是不能放任这等足智多谋之人在山野游荡。 新九郎不久后便被刺瞎双目,投入大牢。 直到五年前,今川氏被出身相模的大名多目氏结成的同盟大军征讨,取下了项上人头。至此,整个国家的人民才终于有了安居乐业之日… 上述那些话,是新九郎在狱中,听新任的征夷大将军亲口所说的。 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新九郎从没有见过,这位陌生的大将军也绝不是仁义道德之人。但大赦天下拉拢人心,却是不得不行之事。 回忆到这里,新九郎不禁唏嘘:无论那时还是现在,自己都是不得已置身漩涡中心之人。 「对于这个国家,我等是反叛者。而在这浩瀚宇宙中,我等亦如是。」 将军望着踞坐在地的新九郎,不以为意地说着。 「帝国的赋税,已不是这个宇宙边境小小星球能够负担得起的了。而你的才能,也应该在银河之中绽放。」 「你的姓氏与名字,已经被今川那个奸人剥夺,但那样的过去,就抛弃了吧。从此以后,你便叫做『蝉丸』吧。」 是的,一个不再拥有过去之人,一个不再能用双眼看到宇宙万象之人,广袤的宇宙就这样在他的面前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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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iki.biligame.com/ys/浮槃歌卷
教令院因论派的学者自砂海的遗迹中挖掘出的古代残卷,无从判断作者身份。 …浮槃婆梨袈国的女主人听说了这件事,便不惜纡尊降贵, 前往(…)的大宫,意图用难解的谜题,考验王女的智慧。 无数侍女、仆从与吏兵,簇拥在那永世辉烁的女主人身旁, 他们都身着细麻与丝绸,仿佛万千昼星,装缀唯一的月光。 【室罗婆耽院诃般荼,塔法佐莉的备注:此处存在误译。本节末句中的「丝绸」应当译作「从未有人见过的织物」,以免与璃月的特产相混淆。另外,本节第二句中所提及的「大宫」,在原本的语言中并非指代「宫殿」,或是任何具体的「建筑」,而是「神临在的一片土地」。负责翻译本卷的伐护末那院学者似乎并不真正理解那个时代的语言,不过我还是会认真撰写备注。】 …甜蜜的芳香萦绕着那(篱笆?花园?战场?)的女王, 宛若溪流绕过树荫下碎银般的月亮。 从古至今,无人曾将这般美貌瞩望, 正如无人曾经目睹七月降下的晨霜。 【室罗婆耽院诃般荼,塔法佐莉的备注:本节首句中,暂时无法确定含义的词语,也可译作「农田」或「墓园」。 伐护末那院诃般荼,亚莎特尔的备注:非常感谢你的备注,塔法佐莉大师,现在我们更搞不清楚这本书的作者写的究竟是谁了。】 …于是,浮槃的女主人开口说: 「赞颂有翼者,统领地上万国的君王。 我是受造于原初的精灵,我是闪烁的虚像,我是创造者眼中流出的一缕微光。 远方的人民都在将你的智慧颂唱,不知你可否为我破除令我困扰已久的迷茫? 这些香料、黄金与宝石,我都要赠予你作谢礼,作为解开我三个谜语的馈贶。」 那(…)的王女如此回答: 「赞颂有翼者,统领地上万国的正理, 我是昨日的拥有者,我是明晨的主宰者,却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的秀美与雅丽。 浮槃的女主人,无论你心中有什么样的疑虑,你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向我提起。 这些香料、黄金与宝石,它们全部加在一处,也无法与传授知识的价值相比。」 教令院因论派的学者自砂海的遗迹中挖掘出的古代残卷,无从判断作者身份。 于是,浮槃的女主人又说: 「仁慈的君王,若你果然是这般真诚, 那就请你在此听我将第一个谜语念诵。 什么东西活着的时候如死物一般冰冷, 消逝后却能够为人们送去和煦的暖风?」 那(…)的王女如此回答: 「你说的是晚春易逝的蔷薇,纵然满是荆刺却也难掩芳菲。 花朵被摘下制成浓醇的香水,花茎则被割断作油灯的芯髓。 古往今来多少情人因她迷醉,赤旄的君王也倾慕她的雬美。 可是蔷薇却又何曾思恋过谁,不过是伴着新月和晨露枯萎。」 浮槃的女主人心中暗暗赞许,姣美的容颜却依然平静如故。 她不动声色地向前迈出一步,向着王女说出了第二个谜语。 浮槃的女主人说: 「彻知的君王啊,你确是已经答出了我所说的第一个谜题, 但是,从星辰到深渊,这世上仍然有无数难以解释的奥秘。 彻知的君王啊,若是你的智慧真的与人们的传说不差毫厘, 就请你像回答第一个谜题那样,回答我提出的第二个问题。 什么东西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 无人曾目睹它,它却将一切觑望, 其上恰如其下,其下与其上相仿, 却只可自上而下,不可自下而上?」 那(…)的王女如此回答: 「你说的是高天立定的正法,原初之时便铸成的神圣规划。 世间无人目睹过永恒的律法,律法却总是将世间万象统辖。 只可俯伏尊奉穹灵的伐梨那,切不可僭纵夸逐诈谞与智差。 若是胆敢将那禁忌之术仿拓,唯有劫灭等待在睿识的畛崖。」 教令院因论派的学者自砂海的遗迹中挖掘出的古代残卷,无从判断作者身份。 浮槃的女主人听了就要欢喜,姣美的容颜却依然带着冷意。 她轻轻俯身向全知之人行礼,向着王女问出了第三个谜题。 浮槃的女主人说: 「彻知的君王啊,你确是掌管着星辰与深渊间的一切敏黠, 但是,这世间并非只有须臾之物,更有称得上永恒的荧华。 彻知的君王啊,若是你的智慧真的与人们的传说分毫不差, 就请你像回答第二个谜题那样,回答我最后询问的这些话。 什么东西无法抵御箭矢,却能抵御毁灭, 什么东西无法摧垮盔甲,却能摧垮城郭, 既不屈服于高天的使者,也不屈服于地上的万国, 无论是诸神还是邪魔,倾尽全力也不能将它胜过?」 那(…)的王女如此回答: 「你说的是永无穷尽的智慧,正是它将(…)的文明捍卫。 它将如(…)一般死而复生,又将如(…)一般永世不毁。 纵然时间在它脚下卷起沙尘,千万年后它却依然如(…)。 人们终会因它(…)而欢欣,而它也必将会因他们(…)。」 【室罗婆耽院诃般荼,塔法佐莉的备注:此处缺漏并非人为,乃是书卷的散佚所致。部分缺漏可以通过原卷残文的边缘痕迹作出推测,然而,遗憾的是,负责翻译本卷的伐护末那院学者似乎并不懂得相关的知识,因此,我会在这里稍作补充。 本节第一句中的缺词:「(属于)我(们)的」,或「永恒的」,或「全部的」; 本节第三句中的缺词:此处似乎为一人名,但也同样能够填入「得到妥善处理的遗体」; 本节第四句中的第一个缺词:「回归」,或「死去」,或「重生」。 其余缺词目前暂时无法推测。 伐护末那院诃般荼,亚莎特尔的备注:…你当时是不是根本没把这些告诉我?】 王女答过了全部的三个谜题,没有一个是能难住她的秘密。 浮槃的女主人听过她的话语,不由对王女佩服得五体投地。 于是,浮槃的女主人开口说: 「仁慈而又彻知的、永无穷尽的君王啊, 你的智慧,确是要远远超过人们的传说。 你的眷属多么幸福,你的臣民多么幸运, 他们竟能在你身边,悉心聆听你的教诲。」 …自此,二位女王便缔下了坚实的盟约,与自始至终陪伴在她们身边的那一位,就是(鲜血?怨怒?红冠?)的君王,三人勠力同心,共同引领(…)的子民走向永恒的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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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iki.biligame.com/ys/牧童与魔瓶的故事
牧童在沙漠中偶遇银瓶,以及其中囚禁的不速之客的故事。 人们说,君王阿赫玛尔在世时,曾经广收大地之上的镇灵与妖魔,收以为魔瓶千计。 人们说,世界上一度满布镇灵,大能却迷惘的阿赫玛尔将它们从沙漠银色的夜风与流沙中、从海洋难测的旋纹中、从雨林泉流的叮咚声中攫出,然后收入玄银的瓶中——一如不可一世的征服者,一如好奇的稚童。 阿赫玛尔曾以辔与轭役使诸镇灵,亦从它们的哀歌中习得惨淡的月与驾车的启明星之前事,并兴建宏大的圆形剧场之城阿伊·哈努姆——「月女城」以纪念之。这座城传说是镇灵的城,是阿赫玛尔为月的遗民封赐的乐土。作为报答,镇灵们为阿赫玛尔铸造了他陵墓的巨大门扉。 以上是沙漠歌者的一家之言。到千百年后的如今,就如骁勇的赛穆德人之城萨勒赫、智慧的提纳勒人之邦图莱杜拉,二十九代伊之城奥尔迦娜那般,阿伊·哈努姆,及其间居住的无数宗族、被玄银魔瓶所囚禁的数不清的镇灵,早已被重重黄沙、旋流和淤泥掩埋了。 但现在,让我们省去不必要的考据与举证,书归正题—— 那是在奥摩斯港建成后的第十五个年头,一个年轻的牧者在砂砾作歌之丘(注1)发掘到了一个银瓶。不知是出于幼稚的好奇,还是出于沙漠人所不应有的轻慢,在月光下,少年破坏了瓶底的封印,打开了银瓶。(注2) 「凡世的渡鸦,如此聒噪…」 镇灵自瓶中升起(注3),现出如猫般柔软慵懒、如睡莲般明润的舞者模样。 「渡鸦…?」 愚钝的少年并不明白,他看起来并不像鸟类,生性也不聒噪。 「是呀,渡鸦。」 那镇灵又重复了一遍,颇不耐烦的样子。 「速生速死的鸟儿,聒噪的生命…『惟有死去时,他们才会醒来』。你是哪里不懂呀?」 少年又愚鲁地摇摇头,收获了一声叹息。 「这样吧,蠢笨的呆鸟。」 镇灵摇摇头,涂没药的发辫在月光下轻摆,辫梢缀结的金铃发出催人入梦的响声。琥珀金般的瞳眸却显现匕首的光泽。 「我允许你提三个问题,但我亦有三个条件—— 「其一,乃是不得诬蔑我主阿赫玛尔。此为最重。(注4) 「其二,乃是不得心怀傲慢。短寿之人应自知立场。 「其三,乃是不得窃听天上与地下之事。要知道,天上确有坚强的卫士和灿烂的星宿。 「否则,我会乘着夜风,恰如夜月的三女神乘着她们的战马般冲入你的口鼻,荡空你的脏腑魂灵,将你不生不死的血肉做我的新居所。」 少年急忙捂住口鼻,用力地点点头,努力表示自己听懂了镇灵的条件。 「发问吧,我主的宠儿,天国的奴才。」 镇灵轻笑着开口了。皎白的月光洒落在她的千百发辫上,又流散融入近乎透明的肌肤之中,散发出晶砂般的光彩。 「你是谁?」 少年发问。 「我是天空的造物,亦是世界的生灵。我是千古的放逐者,亦是我主大君的忠诚奴仆。我是不甘向血肉之躯拜伏的元素之灵,是满足于安乐假面的永恒囚徒……」 镇灵骄傲地挺起胸膛,任月光从剔透的身形流淌而下,任沙漠的夜风吹得发梢金铃作响。 「我是利露法尔的后裔。我可大可小,能升能隐,不论波涛之内、夜风之中,还是已死的苍凉月光之上,皆有我的同类。简而言之,我是骄傲的镇灵。」 「那么,你为何会在这瓶子里?」 不解风情的少年晃晃手中的银瓶,呆呆地问道。 「我主阿赫玛尔是志在征服天地之人,诸山诸海都听他调遣。因而,他以玄银为我们铸就魔瓶,在我们的身上打下他的印,我们便成了他的奴仆,从事高贵的创造与探索。换句话…并非耻辱的奴仆,而是骄傲的奴仆。 「只是呀,后来…」 镇灵琥珀金般的眼眸暗淡下来,声音也轻了许多, 「我主自取灾祸,令我们连遭数个世代的遗忘之绝罚。因而我们与同胞被困在了封印的银瓶之中,溺于梦想,直至死亡亦当死亡的时刻。」 「好啦,第三个问题!」 镇灵欢快地摆摆手,手腕上缀连的古老银钱发出清脆的鸣响, 「小心一点提,否则小心你的口鼻!」 「那么…」 少年犹豫片刻,提出了最后的问题, 「在瓶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镇灵似乎未尝听闻过此种问题,微微一怔,才缓缓答道: 「最初一个世代,我居住在无忧的宫邸,与夜莺同歌,同玫瑰谈情。那是美好的时代,是诗人与恋人因我而生的年代。那个年代里,似乎整个『月女城』恰在瓶中,就连无色无味泉水亦是令人迷醉的。 「那时,我对自己说,若有人将封印毁却,放我出去外面的世界,我必咒杀那人。」 「后来一个世代,风沙大作,妖魔横行。夜莺啼血,鸣声变得呕哑嘲哳;玫瑰凋落,化作纠缠的荆棘。诗人瘐死,恋人流离,繁华不再…那是可怖的年代,一切在永恒的崩毁中停滞。同样地,『月女城』仿佛恰在瓶中。 「于是,我对自己说,若有人将封印毁却,放我出去外面的世界,我必追究它的不公。」 「然后,第三个世代。一切都已归于尘埃,一切都已毁灭。『月女城』的盛大戏剧已然落幕,仅余残垣断壁间的宏大剧场,与诸神破碎不堪的面具。这个时代里,我流干了泪,金铃的鸣响与层层纱舞也变成了缠身的诅咒。 「就这样,在一片荒芜中,我对自己说,若有人将封印毁却,放我出去外面的世界,我将成为复仇的恶灵——毁灭世界,或毁灭自己。」 「所以……」 沙漠寒风忽起,少年忍不住裹紧宽大的长袍,缩了缩身子。 「是呀,我本想将你作为复仇的第一个目标…撕裂你的骨骼血肉,用你的灵魂作残忍的歌。」 镇灵戏谑地笑起来,有如夏夜报死的夜莺, 「只是呀,死去的月光照着了流沙的沙丘,也照到了我……令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竟如此可爱。 「可悲的镇灵,恰似奋力顶破卵壳的雏鸟那样,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片荒芜残破的世界,与其间万物蠢蠢碌碌的新生和死亡。曾被玫瑰珍馐滋养的骄子,如今却爱上了遍生蟾蜍与毒蛇之地… 「这一切令我不禁期待,『渡鸦』蜕变成为『新郎』的那一刻…将是何种情状。」 「所以……?」 少年又退缩了一下身子。 「所以,请给我讲个故事,小渡鸦。让我了解这个世界吧。」 望着少年的呆脸,镇灵狡黠地笑了起来,辫梢的金铃簌簌作响。 就这样,「月女城」的镇灵重新开始了她的世界旅程。 脚注: 1、「镀金旅团」成员常称为「阿吉夫之地」的沙漠地带,并非特定的地名,因为沙丘本身就如风般流动。 2、普尔比鲁尼一门的学督法尔马拉兹坚持他荒谬的看法,认为是「出于沙漠人所固有的愚昧」,此看法不值一驳。对于如此无理之人,愿百鸟集结在他的床榻,愿诸山向他投石! 3、普尔比鲁尼一门的学督法尔马拉兹再次与笔者辩驳,认为「升起」一词不妥,应用更好的词来表示「如光彩夺目的烟雾般漫出」之样貌。不得不承认他的意见虽在文学上有所可取,但实非学者作为。愿他的肠胃如铅石虬结,愿理发匠如他须发的刽子手! 4、普尔比鲁尼一门的学督法尔马拉兹指出,「阿赫玛尔」并非此位君王在世时之称谓,在此处引用恐失之严谨。愿智慧厌弃他的存在,愿他的头发稀薄,胡须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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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iki.biligame.com/ys/犬又二分之一
有些情绪如同夏日的阵雨一般,来得不明原由,又让人措手不及。遥远贵族时代的怀古夏日物语,由此展开… 众所周知,劳伦斯是声名狼藉的大贵族家族。 贵族们不事生产,依靠着压榨百姓,维持着极其奢华的生活。 为政残暴、生活荒淫、压迫百姓、作恶多端,简直罄竹难书。 民众对贵族们的贪婪无度极为不满,不过大家都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荻特里希是个贵族少爷。 不过因为他还太年轻,所以并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甚至他的剑术在贵族中也能算得上精湛。 如果一定要挑什么毛病的话,那就是他脾气不怎么样,还觉得自己是宇宙中心,一切皆应围绕自己而转。当然,这是贵族公子哥们的通病,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他的姓氏——劳伦斯,注定让他被划分入混蛋的行列中。 现在,这位混蛋少爷决定做出他这辈子第一件混事。 早些时候,他翘掉了大魔导师的元素原论课,打算出城游玩。但在路过平民街区时,见到了一位金发蓝眼的少女。 荻特里希描述不出来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情绪,只感觉心跳声从未如此吵闹过,且不受控制。 「大概这就是母亲大人对她的猫咪一样的情绪吧。」 荻特里希心里暗暗想着,忍不住往那位少女所在的地方走去。 可惜这位平民少女对他兴致缺缺,在他说明身份之后居然面色如常,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所以他决定在夜里去将这位不知好歹的民女掠走。 「抓来之后,就把她关进笼子里吧!像母亲大人对待那些不听话的猫眯一样。」 金钱虽然不能解决一切烦恼,但真的能解决很多问题! 以叮当作响的摩拉作为开幕,浪游少女的蒙德夏日物语! 平民少女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来到城里的。她的浅金色长发如同春日暖阳,浅蓝色的眼眸闪闪发亮,就像是波光粼粼的午后水面。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少女是怎么只身一人从魔物肆虐的郊外,跋山涉水来到了城里。 「将她当做可疑人士,简直就是对她的美貌的侮辱!」 醉倒在酒馆的守门士兵坐在嘈杂的人群里大声嚷嚷着。他今天守门时收获颇丰,足够在酒香中醉到天明。 「你不过是被人家的美貌晃花了眼!」 边上的人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才不是!我是那种好色之徒吗?我是被这个晃花了眼!」 士兵摇了摇手上的金币袋。 「好家伙,那今天你请客!」 「请客就请客!就怕你一杯喝完就倒下!」 …… 于是这位自称芙莉的游学者顺利在城里安定了下来。 芙莉说话语调柔和、声音平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坊间渐渐流传开了一个传闻。据说只要和芙莉说上几句话,晚上就能做个好梦。 除此之外,新来的少女似乎并没有给城里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毕竟居民们每天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眼前的苟且生活,还有来自贵族的源源不断的压迫。 「呀,本来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呢。没想到已经变成这样子了……」 灯光昏暗的室内,芙莉歪头托腮,坐在桌边,手指上似乎缠绕着什么。她说话的语气仿佛念咒一般,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即使居于安全的城市,也要小心夜间逼近的狼爪…比大型催眠术更难以掌握的东西,在此揭晓。 是夜。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野兽的嚎叫声,似乎是狼。 芙莉在床上坐着,掀起了长长的衣袖,露出了一条白骨森森的蛇镯臂环。 蛇头栩栩如生,咧开着嘴露出尖牙,仿佛下一秒会扑向猎物的脖子。 蛇身蜿蜒缠绕在她的胳膊上,在魔法灯的冷光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我亲爱的妹妹,晚安。」 芙莉轻轻拨动了一下臂环,小拇指在蛇尾之间穿梭,像是在和蛇镯亲昵地玩闹。 不一会儿,魔法灯熄灭了,整个房间坠入黑暗。 黑夜会给芙莉带来无限的力量。 所以,几乎是在陌生气息侵入房间的那一瞬间,芙莉就察觉到了。 荻特里希在黑灯瞎火之中,小心翼翼收拢衣摆到处摸索的样子,全都被坐在床边的芙莉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芙莉来说,忍住笑声在此时变得比大型催眠术更难,不过好在荻特里希已经来到了眼前。 荻特里希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那双动人眼眸。 只是,和白天的浅蓝水面不一样,此刻,芙莉的双眼似乎也染上了夜色,毫无波澜,如同静寂深海。 「把这杯子里的水喝掉。」 这是荻特里希在意识模糊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就算是犬科动物也能学会的贵族礼仪等二三事——自外而来的淑女教师执鞭教导! 杯子从手上跌落,荻特里希倒了下去。 芙莉蹲下来,取走了荻特里希腰间的佩剑。 手掌抚上剑柄又松开,镶嵌其上的一枚黑色泛光宝石便落入了她的掌心。 「专门把永夜之眼送上门来,谢啦。」 说着,她从胳膊上扯出蛇镯,直接将黑色宝石投入蛇囗中。 鳞片与血肉从头骨处开始飞速蔓延,不一会儿一条黑色的小蛇从芙莉的手上蜿蜒落地,开始变大,最后化为一条红眼黑鳞的巨蟒,占据了几乎整个房间。 芙莉伸出手,魔法灯便亮了起来,巨蟒开始缩小缠绕回她的胳膊上。 「嗯?躲起来了吗?」 芙莉转头看向床底。 床底下是—— 一条狗。 似乎被刚刚的巨蟒吓到了,狗颤抖得厉害。 「呀,本来想要把你变成狼的,结果变成了狗。抱歉啦!」 芙莉说着道歉的话语,但是语气里毫无歉意。 荻特里希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跑到床底下躲避完全是本能。 这才回过神来,听到芙莉的话之后,荻特里希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算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汪汪汪」的声音。 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荻特里希慌了,立刻从床底下蹿了出来。 不管荻特里希在穿衣镜前上蹿下跳多少次,哀嚎悲鸣多少遍,那位贵族少爷都已经回不来了。 荻特里希转身对着芙莉呲牙并扑了过去,芙莉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双手交叠抱胸看了它一眼,它立刻没办法继续向前,不管如何挣扎都没用。 「这可不是面对淑女应该有的礼仪哦。本来想直接放走你的。嗯……但是现在看来,你似乎很需要教导呢!」 「好好当我的狗吧!虽然做得好可能没有奖励,但是做不好可是有惩罚的!」黛色的魔女如是笑道—— 「再重新自我介绍一遍吧。我是诺特芙莉嘉,或许我的称号你会更加熟悉一点。人们经常称呼我为暗夜魔女。」 诺特芙莉嘉说着,她的温柔的浅金色长发开始慢慢变暗,最后化为一片漆黑,融入窗外夜色之中。犹如蓝天一般的眼眸迎来了黑夜,化为漆黑。 「现在,我就是你的主人了。当然,我会好好教导你的。」 诺特芙莉嘉蹲了下来,给荻特里希套上了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项圈。项圈随着荻特里希的挣扎渐渐缩小,最后稳当地停留在它的脖子上。不管它怎么甩脑袋,或者用爪子挠,都没办法移动项圈一丝一毫。 「唉,真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呢。抓紧走吧。」 诺特芙莉嘉起身朝城外走去。荻特里希铆足力气,呜咽着想要逃往贵族庄园的方向,但是无济于事,项圈似乎能控制住他的身体,只能跟着诺特芙莉嘉走。 诺特芙莉嘉瞥了一眼不情不愿跟着自己的荻特里希,手指勾住头发打了个圈。 「虽然看着你挣扎很有趣,但是真的太吵了。如果你想要试试看我的新法术『寂静之夜』的话,不妨再多叫几声。」 似乎整个世界都瞬间安静了下来。直觉告诉荻特里希,绝对不能成为她新法术的实验对象。 「编辑寄语: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们去猫尾酒馆把酒鬼作者给抓出来啦!虽然看起来醉得像沾了水的蒲公英球,但继续写连载完全没有问题!接下来也请各位多多关照!」 荻特里希看到劳伦斯家族崩塌了。 母亲养的猫咪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失魂落魄的父亲与歇斯底里的母亲似乎就离他咫尺之遥,但是任凭他怎么呼喊,他们都没有转过头看他一眼。 「汪呜…」 荻特里希低下了头,但他还来不及开口,脚底的地面突然裂开了。一双老巫婆般的手从地面伸出,紧地攥住了他的脖子。 只感到自己的身体不断下落,最后摔倒在了老巫婆的脚边。 奇怪,倒是没有痛觉。 似乎有什么东西勾住了项圈,荻特里希整条狗被拉了起来。 视线中几乎所有的地方都一片漆黑,能看得清的只有——脚底。那里是一口冒着热气的锅,锅里黑色的不明液体在咕嘟咕嘟地冒泡,还有些固态物体,能分辨的出来的有蜘蛛丝、毒蛇的骸骨… 耳边传来诺特芙莉嘉的声音:「呀,抓住最后一味佐料了。只要把你放下去,我的永生之汤就完成了。哈哈哈!」 「汪汪汪!」混蛋老巫婆放开我! 荻特里希拼尽全力挣扎,没想到平时牢不可破的项圈就这样被轻易挣脱了—— 「汪——」 他掉了下去… 其他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仅剩的是呼啸的风声与诺特芙莉嘉癫狂的笑声。 「是会一边笑着一边分发狗饼干的好人呢…」在熟悉的树林与陌生的少女再次相逢,其真身究竟是—— 「醒醒——」 荻特里希感觉身体被轻轻摇晃着。 「还好吗?」 有一只手伸了过来,似乎是在试探鼻息。 是熟悉的声音… 温柔得如同四月和风,和煦得如同三月暖阳。 荻特里希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是—— 金发蓝眸的少女。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少女微笑着。 「这里…难道是…天空岛吗?」荻特里希想着。 「不是哦,只是普通的树林而已。」少女说。 荻特里希回过神来,眼前的少女,正是罪魁祸首——可恶的老巫婆诺特芙莉嘉!顿时整条狗都不好了,立马后跳拉开距离,保持警戒姿势。 「别紧张呀。我不会伤害你的。哦,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是玛达琳涅,嗯…那个,诺特芙莉嘉的妹妹。」玛达琳涅说着,放在背后的手指轻轻转了转——是光魔法中的安神术,并向荻特里希靠近,「好啦,这样就行了吧。」 荻特里希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想问问面前的少女为什么能听懂自己说的话,但是却只能发出「汪汪汪」的叫声。 「嗯?这个只需要一个小法术就行了呀。姐姐也会的。」 「汪,汪汪!?」也就是说那个老巫婆能听懂我说的话,还装作不懂戏弄了我一路!? 「唔,不过姐姐实际上是个温柔的人哦。」说到诺特芙莉嘉,玛达琳涅又露出了和煦而绚烂的笑容。 「…」 「糟了,居然当着魔女的面说了魔女的坏话!」「唉,真是不乖呢。不过,训练狗是主人的义务,所以没办法咯~」魔女大人的残酷秘密,正在拉开帷幕—— 「魔女,难道是用脑子换取的强大魔力吗?感觉完全没办法沟通啊…」荻特里希一边跟在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的金发少女身边,一边想着。 「欸——不要这么说嘛!如果姐姐听到了的话,会生气的哦。」玛达琳涅低头看向荻特里希,声音越来越小。 「汪汪汪,汪汪?」那你不要告诉她不就行了,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荻特里希惊恐地抬起头,望向气压骤升的上方—— 虽然外表似乎确实并没有变化… 虽然如此… 但是他十分肯定眼前的少女已经换人了。 「看来刚才的噩梦对你还算有点作用,让你长了点记性。虽然以我的标准来看,远远还不够。」一如既往高傲冷漠的语气,的确是诺特芙莉嘉。 「那么,『心鬼之髓』就先放在你那儿吧。」 「心鬼之髓」是什么啊… 等等,刚刚玛达琳涅好像提到过。 「不用害怕啦,其实刚刚的噩梦都是虚假的哦。因为姐姐把「心鬼之髓」放入了你的体内,「心鬼之髓」能诱发恐惧,所以你会梦见最害怕的东西。」 「不过姐姐肯定是为了你好,毕竟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呀。」 … 荻特里希全身汗毛竖起,发抖着看了一眼诺特芙莉嘉,已经不敢在心里想些别的了。 「看来我的教导挺有用的嘛。那就继续上路吧。」荻特里希畏畏缩缩的模样成功取悦了魔女大人。 「和煦春日的死亡,是怎样的触感呢?」在清晨温馨的时刻,少女吐露出的是——背离常识的话语…「大概是——毛茸茸的吧?」 这是一处漫无边际的森林,薄雾柔柔地弥漫在林中,一缕缕金丝般的晨光穿过繁茂的枝叶,洒落在翠绿的地上。 此时此刻,玛达琳涅正抱着一只狗——没错,正是荻特里希,不紧不慢地赶着路。金发少女踩着盘根错节的巨树,轻盈又平稳地穿行于林间,如同一只优雅的白鸟。 「还好现在是玛达琳涅。如果是诺特芙莉嘉那家伙,绝对会让我自己走的,说不定还会用什么法术强迫我跑起来,说来这条路根本不是狗能走的路吧,不对,正常人也没办法走,这里根本没路啊,都是树…啊,如果玛达琳涅能一直抱着我就好了…」荻特里希边胡思乱想,边转头看向玛达琳涅。 晨光起起落落地洒落在少女的脸上,她有着不输任何一位贵族少女的美貌,白皙的肤色和温和的眼神,让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有种初生于花瓣上的晨露般的易逝感。 「玛达琳涅的皮肤真白…好像我见过的所有贵族都比不上她。」狄特里希看着少女这样想着。 「和你讲个故事吧,那个,我其实已经死掉了。」玛达琳涅突然开了口。 毕竟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得到解脱。 很久以前,有一位魔女,她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然而,魔女家族向来无法同时留下两个后代。这是代价,是换取强大魔力的报偿。 可这位魔女的黑魔法造诣已经巅峰造极,她以自己的生命力为祭,守护住自己的两个后代。 好景不长,魔女的生命力流逝殆尽之时,便是注定的死别之日。 魔女已经得到了永远的解脱,而活下来的姐姐诺特芙莉嘉承担下了一切,她觉得妹妹玛达琳涅没能活下来全是自己的错。 好在诺特芙莉嘉继承了那位魔女的黑魔法天赋,她以自身为容器,辅用繁杂的法阵与晦涩的咒文,抽离出了玛达琳涅的灵魂。 又在高塔之内翻遍魔女留下的兽皮书卷,结合黑魔法与炼金术制造出了躯体。将灵魂放入新的躯体中使其复活,这在光魔法禁术中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诺特芙莉嘉对光魔法一窍不通。 诺特芙莉嘉对玛达琳涅的执着使得她终于找到了解决的方法,由此她将躯体变形成蛇镯臂环戴在腕间,踏上了冒险的旅途。 「亲爱的妹妹,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再也不会分离了…」 「吵吵闹闹的狗嘴,让我来堵上好了…」「唔唔——!」那一夜,少女向忠犬托付了重要的东西… 最后一丝光线渐渐消失,黑暗将要笼罩整片森林。 「该换姐姐了。」 玛达琳涅突然把怀里的荻特里希放了下来。 「对了,最后再送你一份礼物吧。姐姐也一定会高兴的。」 说着,只见荧光从少女的指间渗透而出,渐渐汇集成耀眼的光团,玛达琳涅发动了光魔法。 「好啦,现在开始你要乖哦。嘘——先不要说话。」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唔唔。」荻特里希还没反应过来,小声嘀咕了一声,但话语还没出声便被打断了,原来一只纤细的手牢牢握住了荻特里希的狗嘴。 才过一瞬,嘴里被已经换人的少女迅速塞进了什么东西。 「这是——」 是剑柄,他的剑。 曾经骄傲地佩在他腰带上的剑。 「?!」 荻特里希本能地想要张开嘴说点什么。 「不想死的话,给我紧紧咬着。」诺特芙莉嘉向着虚空一伸手,荻特里希只感觉到脖子上的项圈紧得快要无法呼吸,无力抵抗只能咬紧了牙关。 「听好了,等下用这把剑保护好你自己。虽然你是个无理的废物大少爷,但是如果你死在了这里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诺特芙莉嘉抬高了荻特里希的头,又压低了声音,「毕竟教导也还没结束,轻易死掉的话,我的乐子会少上不少呢。」 暗夜魔女大人说罢,收回了伸出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袍。 项圈又松了回了原样,空气透过牙缝和鼻腔一股脑地灌入肺中,荻特里希不敢松口,只好艰难地喘着粗气。 不久,远处传来纷乱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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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iki.biligame.com/ys/白之公主与六侏儒
在提瓦特大陆各地流传已久的童话,这是第一册,讲述了夜之国与月光森林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夜之国,夜母统治着一切臣民。夜之国是一片死寂的土地,在这里,大地上没有一丝光亮,夜幕下没有一棵草木;除了黑暗中潜伏的丑恶造物,夜之国度里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夜母是一切罪恶的源泉,而夜之国正是自夜母涌流而出的污秽洪流。冷酷的夜母既无口也无心,但却时刻大睁着双眼,观察着夜之国,然后降下无预兆的残忍惩戒。她唯独忍受不了层层乌云中流泻而出的月光,因为她最痛恨自外而来、穿透重重黑墙的光明。 月光森林是唯一摆脱了夜母统治的国度。只有在这里,人们能看到明皎的月亮,月光会为生灵带来恩泽。月光森林王国的每个人都生着白皙的肌肤、浅色头发和淡蓝的眼睛,容貌精致。这既是因为他们与太阳隔绝,常年不见日光,也是因为有月光的滋润,所以才和森林边界外那些漆黑丑陋的造物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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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iki.biligame.com/ys/碎梦奇珍
——月光—— 据说,在城市中,有一个被风遗忘了的小角落。 只要在喷泉前闭上眼睛,等三十五次心跳后,顺时针走七圈,逆时针再走七圈,再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脚步把你带到了一家小小的店铺前… ———— 「对不起。请问有人在吗?」 薇歌怯生生地问。 门在她的身后关上。门上的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在昏暗杂乱的屋里弹跳。 暮色透过水晶般的橱窗斜斜地照进来。店里堆满了她难以理解的物什,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唯恐踩到什么东西。 店里没有回应。 于是薇歌开始打量身边的物件:作用不明的机械元件、无比华丽的古老里拉琴、镌刻着难懂图像的断瓦、伤痕累累的古旧镣铐、被遗忘的贵族头冠… 在她流转于各种看似毫无作用的物件中时,不知何时,眼眸细长如狐的店主来到了她的身边。 「那个,曾是某匹王狼的獠牙。现在,可能只有这枚长牙和众神还记得那片大地曾经被冰雪覆盖的过往吧。」 她轻轻地说, 「欢迎光临。有什么中意的、想要的吗?」 「有什么,能让人『忘记』的东西吗?」 「嗯,有啊。」 薇歌揪着胸囗,急切地追问道: 「即使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也能忘记?」 有着一双狐目的女店主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还知道,你想忘记的那位少年,是一个目光像月光那样清澈的人。他已经消失了很久,在你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洞。不管是什么样的邂逅,也无法填满它,无论多么快乐的事情,都像月光一 样抓不住。」 薇歌在震惊中,只能不住地点头。 狐目笑了笑,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瓶酒。 「这是能让人忘却痛苦的酒。 「在冰风呼啸的古代,为了坚强地活下去,先民会在冰雪深处的土地里,暗暗酿造这种酒。后来的人们生活充实幸福,就把制造这种酒的方法也一并忘却了。」 她晃了晃酒瓶。 「剩下的已经不多了。看你与本店也算有缘,报酬就免了。当然,如果这真是你所期望的…」 薇歌接过了狐目递过来的酒杯。 酒杯上原本镶有某种宝石,但已经被剜去了,空落落的,显得有些寂寞—— ——当薇歌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正站在喷泉前。 咦?我在这里干什么来着?她暗暗想到,在月光中快步走向住处。暮色已经深了,不快点回去的话… 无论是那间奇怪的店铺,还是通往店铺的方法,还是其中发生的事情,她一点也没有想起来。 ———— 「已经走了。」 随着关门响起的铃声终于息止,眼眸细长如狐的店主说。 目光如月光般清明的少年从店铺后方走了出来。 「辛苦你了。」 「这是她第几次来?」 「第六…第七次。」少年犹豫片刻,问,「这酒真的有用吗?并不是不相信你,但——」 店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它能让人忘却痛苦。但这么看来,你们的过去对她而言,并不是痛苦的事情。这酒也只能让她暂时忘记思念你、失去你的悲哀。 「她啊,只要看见月光,就一定能从中看见你的影子,然后渐渐地回想起来吧。在羽球节的相遇也好,在风起地的树下度过的午后时光也好,在誓言岬眺望风物也好,从仲夏庆典中携手逃离也好,在行诗人集会上将诗与鸟羽斗篷献给她也好,对她而言,想必都是不愿割舍的记忆吧。」 「…敝店也有真的能让人忘记一切的酒。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也可以给她喝那个喔?」 她浅浅地笑着,看着少年。他沉默许久,叹了囗气。 「说到底,你又是为什么执意抽身呢?」 「啊啊。是因为这个。」 他从心囗的位置,掏出了一枚透彻的球晶。其中隐隐显现出某种符号。 「听说,获得了它的人,总有一天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那还不如尽早离开。趁着她还年轻,早点忘了我才好。」 「原来如此。」她哂笑道,「您也是被选中了的人呢。」 「倒是,被选中的人结果会如何,你知道吗?」 少年急切地问。 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不回答。 「我也该走了。既然拿到了这个,应该做的事情,就不得不去做了吧。」 「如果那位少女再来,该怎么办?」 「…那就,让她自己克服吧。」 「真是无情的男人呢。」 ——琉璃—— 据说,在港都里,有一个被山石与涛声遗忘了的小角落。 只要在有海风吹拂的地方闭上眼睛,背向嚣闹的声响走四十九步。当心跳的声音彻底盖过人的声响后,睁开眼猜,就会发现,脚步把你带到了一家小小的店铺前… ———— 「有人吗」?俞安招呼道。 他试探着踏入店内。门随着青年的脚步关上,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店里流连。 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就像回忆一样悄悄渗入店里。沿着狭长的店铺,堆放着各种他似懂非懂的旧物。俞安在店里小心翼翼地扫视着货品,生怕身上的霓裳长衣沾上或许年纪比他还大的尘埃。 古老泛黄的纸灯、某种巨大魔兽的长牙、漆黑的陨铁、材质不明的黯金色榫卯几何体… 当他拿起装着雪白粉末的水晶小瓶时,身边响起了轻柔的话语声。 「那是,过去某位魔神的泪水结成的盐一一」 如同撕裂平静的水面一般,将浓厚的寂粉碎的声音使他一惊,失手落下了瓶子。 他所期待着的清脆声音没有响起。眼眸如狐的店主不知何时接住了盐瓶,将其放回货架上。 「我是…怪了,是谁介绍的来着?」 她微微颔首,对这窘态不置可否。 「欢迎光临。有什么中意的、想要的吗?」 「想要挑选一件礼物,送给…对方是情投意合的姑娘。 「最近打算向对方求婚。所以觉得如果有一件合适的礼物好了。」 俞安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抬眼对上了女店主如石珀一般金黄深邃的双眸。 对视许久,她说:「我明白了。」 细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店铺深处。 返回时,她手中隐隐折射着各色的虹光。凑近看,才发现是一枚工整透亮的十面鸢形琉璃。 「对于了『琉璃心』的传说,想必客人也有所耳闻吧。」 虽然没听过,俞安还是点了点头。 「据说人造的琉璃只是对真正的琉璃的拙劣模仿罢了。真正的琉璃是能展现梦想的美物,只会在高贵的仙兽阳寿竭尽时,由未竟的悲愿凝结而成。请看…」 狐目示意对面的俞安与她一同望向其中隐隐幻现的光景。 数万年的岁月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星辰、海洋与大地像云霭一般翻腾变换。雪原化为绿地,原野被河流切碎。城市如蚁穴般兴起,王国如积木般崩塌—— ——暮色已深。月光斜照在海面上。回过神时,俞安正走在码头上。 手里紧紧攥着的坚硬晶体,已经变得如血液般温暖。 对了,这可是神奇的琉璃心,他心想,在月光下快步走了起来。只要把这个送给她,把这个送给她的话,我就能…我一定要… ———— 系在门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欢迎光临。有什么中意的、想要的吗?」 「我想转让这么一件…也不知算不算是宝石吧。」 光线透过切割工整的晶体,在店内散射。 「有个一直追求我的年轻人,送了我这个。说是可以一起从中看到奇妙的景象。」 「不知为何,看着它只让我觉得…不太舒服。虽然宝石很漂亮,但现在想到那个人的事情只会让我觉得很心烦。所以想在贵店出手。」 「我明白了,这可是上好的十面鸢形琉璃。您割爱打算要多少摩拉呢?」 「我倒不缺钱、不过,我看看…这个,是盐吧?说起来,也该去地中之盐拜拜了。这瓶盐好了。」 ———— 眼眸如狐的店主独自坐在店铺深处,把玩着几何形的透彻琉璃。 「透过你,看到了难看的东西昵。那家伙的真心,真是…令人不快。 「但说到底,那也只是一个希望能入赘盐业鳖头银原会的家族,不择手段地想往上爬的,卑小的人罢了。如果没有这一出,即使没有两情相悦的真心,或许他们也能活得很幸福吧。毕竟,幸福也只是一种习惯,与爱无关。」 她浅浅地抿了一囗酒自嘲地笑了笑。 「但我就是无法原谅那种人。 「话说回来,与陌生人彼此托付真心是多么轻松的事啊。我明白只要他踏出店门,从此我们便不再有任何交集,那让他稍微看看也无妨。但越是亲近,越是有所图,就越是提防。可他又怎能料到昵…」 「抱歉,拿你去冒险了。无论如何,能收回来真是太好了。」她垂下双眸,「毕竟,这是你留下的心。我会好好珍惜的…不过,偶尔在世间流转,看看现在的人们,不也有趣吗?」 ——蓝宝石—— 据说,在城市中,有一个被风遗忘了的小角落。 只要在那个广场的正中央闭上眼睛,顺时针转七圈,逆时针再转七圈。随后,向前走十四步。当风中的鸟鸣渐渐消失后,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脚步把你带到了一家小小的店铺前… ———— 眼眸细长如狐的店主打开落地窗,任月光卷着无形的星屑,洒落在柜台上。 无论是如浪子般绽放的花,积满尘埃的羽球,早已被虫蚀得无字可认的书卷,还是无弦的长弓,都恍若旧时宗室贵族的厅堂般,由无情的夜光镀上了一层银色。 「哟。最近生意如何?」 玩世不恭的招呼声从店铺深处传来。 店主转过身。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处,一名熟悉的「客人」正舒适地倚坐在她的扶手椅中。 「不好不差,只是最近需要防贼。」 带着些微笑意,狐目的店主答道。 「这么想把老主顾拒之门外吗?」 客人叹道,「你的店里,没什么值得我出手的。非要说的话…」 「那么,猎获如何?」 「怎么,你以为我又是来销赃的?」 「猎人」发出失望的嘘声,店主却不禁莞尔。 「当然不是,你从不会说了『销赃』这个词。 「『转让』、『惠赠』、『捐献』、『割爱』…作为横行窄巷的贼人,你可做了不少慈善呢。」 「但我这次来不是为了那个。我这次想从你这了『请』一件东西…那瓶能让人忘却相思之苦的私酒。」 侠盗语调不恭,嘴角却带着真诚的笑意。 「很遗憾,已经有人买下了。」 不知何时,原本已经悄悄收入怀中的酒壶,出现在了女主人的手中。 「这里的每一件商品,都必定有它的买主。在未来的某一刻,它已经被买下了。] 「手上功夫竟不如你,真是难看。」 侠盗坦然地苦笑道。 「最近我发现,思念比黄金更沉重。既然干这一行不得不常常在屋顶间腾跃,奔走在房梁上,那就应当减少…无意义的负重。 「…也不知,眼瞳如蓝宝石的她,能否感受到这种重量呢?」 ———— 须臾,叮铃作响的铃铛惊醒了店主。 来客是提着长枪,又如长枪般挺拔的碧眼魔女,面容刻上了贵族的罪印。 她不顾店内杂乱堆放的物什,像穿心的利剑一样笔直走到柜台前。 「欢迎光临,有什么中意的、想要的吗?」 「我要转让一件东西。」 伴随着如同薄冰粉碎的话音,魔女将一枚硕大的蓝色水晶放在了柜台上。 「一个贼人,从贵族的银杯上撬下了它。他把这枚水晶赠给我,害我受到了主子的责罚。 「不过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以为时间终能弥平怨恨、平息我想要再见到他的心…」 「那么。这件宝物,你想要换得多少摩拉?」 魔女指向餐具柜中那盏被挖去宝石的贵族银杯。 狐目把玩着宝石,任由清澈的蓝光在店里散射。 「我明白了。如果这真是你所期望的…」 有动摇,便会担忧无果的终结,人心便会出现恐惧的裂隙。 然后,死亡便随着恐惧的脚步而来,像潮气一样渗入骨髓。 许多人直到死亡来临的一刻,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暴露出的柔软弱点已被刺穿。 睁大狐狸般细长眼眸,店主将蓝色的水晶举向月光,欣赏着旧日宗室的徽记浮现复又消失,又再度浮现。 传说在特殊的时刻,透过清澈的宝石,可以看见过去、未来,或是谁人的真心。正如传说在世界上的某处,有一片如大海般广阔的蒲公英原野;正如传说过去的天上曾有三轮皓月,她们的名字分别是艾莉亚、桑娜妲与卡侬,三姐妹最终在灾祸中不得不死别;正如传说某位能直视死亡的魔女,最终因为内心的空隙而殒命,而逃离海外的贼子始终等待着与她再会。 她深知即使丢弃这件宝物,这些传说也不会之消失,故事的结局也不会逆转。 那还不如将这些传说与故事都收入自己的店内。 ——石心—— 据说,在港都里,有一个被山石与涛声遗忘了的小角落。 只要在有海风吹拂的地方闭上眼睛,背向喧嚣的街市走四十九步。当人声被静谧取代,心跳成为唯一的声响,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脚步把你带到了一家小小的店铺前… —————— 「有人在吗?」披蓑衣的男人轻敲店门。 透过尘封的玻璃窗,他看见店内陈列的商品一一荧光点点的瓶装星尘,寒冰般闪亮的断刃,岁月般昏黄的画卷,泛着奇异雾光的丹药,覆着薄霜的瓦片… 男人走进店内,店门在他身后关上。 当他走到柜台前,细细打量那些仿佛不属于此世的奇妙古物时,身边响起了温柔的女声: 「欢迎光临,有什么中意的、想要的吗?」 男人一怔,回身望去,眼眸如狐的店主露出一丝浅笑。 「是这样的,我想要一件信物,为与旧日的恩怨和解。」 男人清清嗓子,声音中带着与外貌不相称的拘谨。 「是吗?我明白了…」 金色的狐眸闪烁,店主上下打量男人身上潮湿的蓑衣,点了点头。 随后,店主俯身翻找片刻,从柜台内取出一枚精巧的石珀。 石珀在店主的手中散发着暗淡的金色光晕,像她的眼瞳。 男人接过石珀,月光下仔细观摩。在夜色的过滤下,温润的金光深处却似乎藏着深远的风暴。 他的手仍然在颤抖。 「所谓石珀,乃岩之心神。在长年累月的异变之中,即使顽固坚硬的岩石,也会凝结出毫无杂质的明澈之心。」 店主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男人微微颔首。。 「这正是我想要的。」 男人沉声答道,将沉甸甸的一包摩拉放在柜台上,随即离去,没入门外的夜雨中。 ———— 「事情就是这样。」 店主语毕,眯起狐狸的眼眸,审视着面前的客人。 「他没有再说别的?」 矿工模样的年轻人掩盖不住眼中急切,但店主只是静默地摇摇头。 「他留下了一包摩拉,袋子上有血迹。」 店主的声音平静如水,冰冷如水。 「那正是我想要的东西。」 年轻人长出一囗气,似乎有意避开店主的金色狐目, 「作为交换,我会给你一个故事。」 店主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披蓑衣的男人,我曾与他一起登山采石。我是为了出人头地,他则有一个家庭… 「后来,在一个暴雨之夜,我们破开一块磐岩,发现了那枚石珀,从它明澈的金色表面透出的光泽,令绝云间的一切美景为之失色… 「我们约定回到港囗,五五分账。但当晚,我借着大雨聒噪的掩护,悄悄让他永远地沉睡在了那座山崖上… 「因为我害怕,我无法信任他,我无法相信一个只有虚无缥缈的仙人能够听见的诺言。 「所以,恐惧战胜了我…我宁愿相信沾血的全款,也不愿承担生的伙伴带来的风险…」 「第二天一早,我缒下绳索,攀下山崖。就在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时,我将脚踏在一块山岩上。突然,一阵不祥的颤动从手心顺着筋骨传入脑髓… 「当我抬起头望向绳索,一切为时已晚—— 「我看到最后的景象,是绳索断处根根崩折的纤维…」 「我知道,那是猎刀的切囗。」 「所以,你们最终还是清了帐。」 狐目的店主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他拿到了石珀,你结清了全款。」 年轻人没有多说什么。 ———— 传说石珀是岩石的心,愈是有灵性的岩石,愈能反射出人的性情。 有人说,即使主人不在人世,石珀内奇异的灵性,也会将其欲望和遗憾带回现世,寻求有能之士的解决。 至少传说如此。 奇怪的客人离开已有两个时辰了,雨还在下。 狐目的店主伫立窗边,望着雾雨中的小街深处。 「但是……他们是否真的解脱了呢?」 仿佛对着雨幕,她提出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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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iki.biligame.com/ys/神霄折戟录
太古之时,九州互具,昆仑尚开。人往之土,名称「中洲」;神在之界,则唤「神霄」。 上一劫劫末之时曾有神魔交战;最终神王折戟,九界火焚,万象化灰。 如今新世伊始,万类更生。昆仑闭合,诸世界不复相通。 围绕神王之戟展开的新感觉武侠绘卷,启封! ——众神膝畔—— 「我乃朝廷敕使,金紫光禄将军未央!还不速速退让!」 「啊,可是金紫光禄不是文官职吗?」弥耳想也没想,立刻就说出了囗。 对面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区区边陲刁民,能懂什么!」 「难道这几年朝廷改了官制了?」 同行的两名佩刀武人也一同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远去京城千里的车马关驿都过了,现在要堵死在荒郊小店咯!」 阿秦盯着着涨红脸的未央看了一会,突然捶了一下手,「你是假扮男装的女官!」 「小兄真是好眼力,」一位武人说道,「她官位是尚仪彤史。我们二人则是金吾、羽林抽调的枪剑武官,受金紫光禄大夫指派,来此征缴邪剑的。」 「虽然金紫光禄将…将军,啊哈哈哈…是捏造,但朝廷敕使之事不假。」另一位年轻武人也应和道。 邪剑的事情,弥耳倒是也听说过。传说五六年前,天落陨铁。这陨铁又属天材地宝,理应要上贡皇家。但铸剑人风师爷却私用陨铁铸剑,造出邪剑九柄。据说邪剑可以摄人心智,滋生了诸多武林是非。 「原来是这样。」说着这样的话,弥耳关上了厕所门。 「是什么样都行,快给我从厕所里出来!」未央眼看被揭穿了男装一事,终于按捺不住,漏出了本音。竟然有点婉转好听。 「未央彤史女子之身,又是教养之体。不像我们男人随便在野外就解决了。劳烦小兄快点咯。」 洗完手离开厕所的弥耳于是和两名武人坐上了一桌。 「边陲小店,居然能遇到这么熟悉朝廷官制的人。」可能是羽林的那位打量着弥耳,「敢问兄台出身?」 「家父米听仁曾为光禄寺卿。后因被诬陷私用膳饷钱,罢官归野了。」弥耳挠了挠下巴,「不像是老头子灰心了,我还想着回到中央朝廷,雪了米家之耻呢。」 阴差阳错走上征刀之旅的弥耳,还没踏出半步就遇到了空前危机。金吾、羽林精锐被贼人斩于邪剑之下。危急时刻,弥耳想起父亲传下的光禄寺密咒。传说天帝有一小女,名讳并未流传——此刻她却占据了眼前未央的身体,显现在前。已然化作恶鬼的贼人与邪剑,面对勉强可以缚鸡杀鸡的弥耳,究竟胜负如何? ——修罗战场—— 「嗯,好吃。」 被附体的未央变得温柔了许多,也冷淡了很多。她拿起弥耳做的馅饼,小口小口吃了起来。第一囗被烫到了,还很可爱地吐着舌头吸气。 「我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需要消化消化。」用一只眼睛作为代价维持降灵的弥耳自己也拿了一个馅饼,「你再说一遍?」 「当年所谓的陨铁其实是神戟。它被凡人折断,铸成魔剑九柄。这一把是雾海魔剑。加上他们之前已经收集了两柄…」 「然后你是?」 「我是曾经的天帝之女,名字已经忘了。我司掌审判与断罪,用你们的话说,是刑律。」 因为光禄寺执掌祭祀典礼的事情,所以仪式、祝词什么的,弥耳被老爹逼得倒是能倒背如流。同时因为尽是接触怪力乱神,弥耳也是知道一些小门道的。神明要是被知道了真正的秘密名讳,只能任人驱使了。眼前这位未必是忘了。 「所以朝廷是想重铸神霄之戟吗?」弥耳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设定,追问道。 「我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并不知道别的事。她只是…很愤怒,想要证明自己。」未央把手放在了胸囗上。 「那接下来,我是应该弄个什么送神仪式把你送走吗?」弥耳摸了摸绷带下已经失去功能的眼睛,「然后我的眼睛也会回来?」 「给我一个名字吧。」眼前的女子抬起了头,虽然嘴边还有饼渣。 「你说什么胡话。文官殿试可是圣上亲鉴容仪的,一只眼睛怎么回去当光禄寺卿啊?」 「我也必须得收集所有的神戟碎片。」少女道,「不然此世此劫也必将遭到火焚。」 弥耳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眼前的人。 「你不必与我同行,但是为了众生安危,你的眼睛还请暂借我一段时间。」 「你还是叫未央吧。毕竟行走人间,这个身份最是方便。还有朝廷的牒文,王土之上,出入无碍。」因为放心不下未央,弥耳还是一同踏上了旅程。所谓遇魔斩魔,见妖诛妖——如今已经收集了邪剑五柄。 虽然看起来好事过半,但是谁人心里都是清楚的。接下来的路途只会更加凶险—— ——玄女征西—— 「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弥耳把做好的饭菜陆续端到了桌上,然后面对未央坐了下来。 因为方才的死斗,未央右臂折断,现在还打着绷带。她盯着弥耳看了一段时间, 然而他只是支着下巴看着自己,两人一时无话。 最后,未央还是尝试用左手拿起了筷子,但是并夹不起热汤里的肉丸子。 弥耳一声叹息,取过了筷子,「算了,我来喂你吧。」 「你还是能为我做更多的。」未央吃了几筷子之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当然, 如既往,没什么情绪波动。 「光禄寺主要就掌管伺候你们神霄天人的供奉、祭祀之事。可以说伺候你是我们 一家的本职工作了。」 神仙动起了刀兵,我们凡人除了看着,还能做什么呢? ——这后半句,弥耳觉得没什么必要说了。 「你之前几次和邪剑主交手的时候,不是能有一招可以浮枪矛,驭刀剑吗。用那个来驾驭筷子不好了。」 「那是,父亲传授我的技艺。只有我会用——那是最后用来断罪的宣言和律令。不能…」未央的声音居然明显听出来了波动,「不能随便使用。」 「那个人死前说的,关于我老头的事情也十分蹊跷。」弥耳因为无聊,用手指撩拨烛火,「『米光禄既不清白、亦不冤枉——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朝廷并不想重造神戟,那与附身未央的王女为伴,是与朝廷为敌了。 仿佛看穿了弥耳的心思,未央的脸在烛光下遍布阴翳。 她道:「你可以不用再帮我了。你不过凡人,和朝廷做对没有好处的。」 弥耳道:「此事休提。我先找老头子问清楚真相再说。」 未央道:「啊…要南下去面见令尊了吗。那明天要去绸缎行、胭脂铺看看才行。」 弥耳道:「他就一糟老头子,不必这般麻烦吧。」 未央竟然少见地流露出了强硬,「这不是你的职责吗?」 「首先你别惊讶,我儿米弭尔,冷静听我说。我不是你亲生父亲」「不——!」 曾经的米光禄寺卿原来是山隐界的阿修罗可汗,当初离京也只是伙同太常、首辅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保护眼前的天帝幺女。 「神霄天帝生前是我的朋友,现在已经堕为万物之敌。既然她已经被你召请,那我也死而无憾了。」 ——山人妙计—— 面对如此场景,哪怕是法身大士、大罗金仙现世,恐怕也束手无策了。 「这柄火界邪剑『白牛火宅喻品村正』,乃是神戟的火界陀罗尼断片炼成。啊,用公主陛下您知道的话来说,那是神王九界如尼中的火界如尼。」 为什么眼前西渡而来的武士能使出通神的剑术?一般被邪剑夺舍心智的人,都会丧失本性,自身的武学尽失。 未央捂着断臂,大囗呼吸着灼热的空气。换做平时,她自己的道行可以立刻把切断、离断伤囗接好,但是现在不灭的火焰在创囗处燃烧。 她的视力逐渐因为失血,开始模糊了起来。弥耳挺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看你们的眼神,似乎有很多想问的。罢了,我让你们死个明白吧。我杀你的父亲,正因为他想要阻碍神王复活。而我为什么能驾驭火界如尼,而不是反被驾驭——」 东之武士举起了邪剑,「因为我是云梦狩的天兵化现啊——」 相传,天帝为了与阿修罗军交战,曾经遴选三界战士死后升作天军。有时沼泽天气恶劣,雷云积卷,中洲人也会称之为天帝军士正在「云梦狩」。 「怎、怎么会!」武士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邪剑断裂,自己也被从琵琶骨往下一路砍伤。 慌乱之中,弥耳掏出了父亲交代的遗产,原本只是想要略做挣扎。他哪知这是曾经燃尽世界的至大魔剑一「裂瓦丁」。如果说火界如尼是火界的奥秘,那「裂瓦丁」就是火界不灭的真知。 本来因为燃尽世界而熄灭的魔剑,因为吞吃了火界如尼,再度燃烧了起来。 「世界,又要毁灭了吗…」说完这句,未央晕倒了。 「武官之中想要重开昆仑的人并不少。让世界陷入混沌,那么武人的地位当然一步通天。」 「他们难道想要重开传说中的阿修罗战争吗?」 「是他想要。」 文官、武官的博弈,已死众神的计划,再度袭来的九州危机! ——素女传承—— 「你的一番作为,拯救了苍生,可称大侠。」太子背着手,绕着下跪叩首的弥耳走了一圈。 但是弥耳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交出神戟,三十天后,光禄寺卿就是你的。你如果想要,首辅之位十年之内也能给你。」太子坐了下来,「你的回答呢?」 「陛下未曾准我平身,草民不敢多言。」 「那这不是变成你叫我准你平身了吗。不行不行…未来一国之君——」 「唉,真的屁事多。」弥耳自己换了个姿势,「本朝礼法,见太子是不用万岁叩礼只用三拜礼。我看你保准要上皇位,先给你预祝了,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你!」 「我什么我,」弥耳站起身来,「神戟一半给你,火界陀罗尼我要给老爹供上。主要也是为了防止再有残党惹事。」 「无、无妨。只要有个样子就行。以后这个是新传国神器了。哈哈哈哈。」 弥耳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太子对面,「我们都是吃一个妈的奶长大的,你怎么就这么蠢呢!」 「大胆!我念米夫人是我乳母,又管我教养才容忍你——」 「光禄寺卿谁爱当谁当吧。我回家了。」 太子一时间也无话。 「未央她?」弥耳夹了一囗菜,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啊,征刀有功,官升尚仪。她父亲金紫光禄大夫的阴谋和她也没有关系,又有太常、首辅陈情。我会好好待她的。」 这话听着怪怪的。 不过,这样也好… 那人已经不在了,自己失去的眼睛也已经复原。如今却仍有某个部位在隐隐作痛,仿若断肢幻痛。 弥耳再度念出了遗忘的咒语。少女与他再度相会——「原来真实的你长这样啊。」 「这个世界已经坏棹了,必需得全部烧尽重来。」疯狂的天帝对万物如此判决。 「我说,如果是你的话,是可以理解我的吧?」盗走国宝的无名大盗这么对圣上说道。 「不,不用道歉,因为你就是这样的温柔的存在呢。」 ——一无所有—— 「我寄托了厚望的女儿啊,我造出你不就是为了向我投枪吗?」复苏的神王浮在高天之中,雷鸣、龙卷还有闪电庆贺着旧世界之王的复活。 但是少女不会再恐惧了。她被造出的千万年岁月,全部都是为了这一刻。 否——真正给她勇气的,是和他一起度过的时间。 宣告九世界连通,贯通昆仑的最初神戟「伊尔明」,它的复制品现在布满了天空。 神王因为恐惧自己死后的疯狂,而造出的最后神戟「断罪之皇女」,它——她终于在这一刻展现了完全的形态。 … (书的最后还有总编寄语) 《神霄折戟录》是稻妻小说印刷局「八重堂」引入璃月市井文化的一次成功尝试。小说前五卷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缋,文化上可以说是两地开花,销量上——能够让大家看到第六卷,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这本突如其来的真结局第六卷,我相信也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大概。 虽然大结局到起来好像是另一本小说,但是这绝对不是因为我们逼迫九老师筹划新连载,结果老师赶稿写串了风格的原因。单纯是因为九老师想要挑战自己的原因呢♡。 当然,我们也完全理解前五卷粉丝的心情,「黑木书匣」五卷收藏版也正在制作中。在书店蹭书看完《折戟录》的孩子们,要记得买哦。啊对了,关于「断罪皇女」的故事,也请期待。 八重总编 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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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璃月港的武侠小说,讲述了一个没有元素力与炼金术的世界中发生的爱恨情仇故事。本册讲述金七十二郎复仇的开始。 孤剑如芒,寒光直刺夜空,即使星月也不免见夺光华。 荒山萧萧,泠泠之声纷起,随着孤剑的旋舞长叹秋风。 风住雨霁,乡路上仅一人踯躅独行。 此人发虬卷,鹰鼻枭目,生得一副异人模样;再看他身材单薄、摇摇欲坠,仿若病入膏,走在这荒山乡路中央,不像生人,却似孤魂野鬼。 他已经在路上走了三天,饿了三天,也有三天没阖过眼了。 三天前,他尚有名讳,有名剑一柄,还有败落的师门。但如今,他的额头上只剩下忧患与悲哀,混着方才的雨水流下,又滴在泥路上,将土地腐蚀。 三天前,无名刀客与他结仇,令师父与师妹埋没在高山无情的雪地之中,萧萧风雪亦为之染红。。 如今,他有了个新的名字——金七十二郎。 因为他是师门七十二人中最后幸存者。 —————— 不知走了多久,碌碌的车声从身后传来。 金七十二郎把身子往路边挪挪,停下脚步,道:「是往屠毗庄上去的车么?」 车夫略施一礼,道:「这条道上的车,倒是罕有不路过屠毗庄的。」 金七十二郎又问:「既然路过,你的车可载人么?」 车夫道:「倒是可以,可你还没问我愿不愿载。」 金七十二郎不解:「既然同往屠毗庄,为何不愿载?」 车夫道:「因为你不是我,我亦不是你。」 「啰嗦。」 话语出囗,剑光出鞘。车夫只觉一阵极寒,不待挣扎便已坠车落地,没了声息。 金七十二郎便是这样的人,虽失却了一切,冷却了心肠,连胆识也衰退了,可他从来最讨厌说轱辘话的人。 坐上染血的大车,金七十二郎向屠毗庄开去。 流行璃月港的武侠小说,讲述了一个没有元素力量与炼金术的世界中发生的爱恨情仇故事。本册讲述金七十二郎初到屠毗庄的故事。 传说在遥远的冥思之国,「屠毗」二字乃是焚灭虚妄,萃取真实之意。 屠毗庄坐落在荒山脚下,仅有孤零零一条古道与外界相通——正是金七十二郎脚下的这条。 天色灰沉,风雨呼啸。 金七十二郎本与屠毗庄无甚来往,但如今为了却冤仇,不得不一访庄主。 待牛车沿着泥泞的古道缓行至荒山脚下,天色已经漆黑,阴云遮蔽着苍白的月亮,降下了无边无际的黑幔。金七十二郎在这黑之中,让自己的身体与心溶于黑暗。 深黑的夜中,皎白的月光闪烁在庄主头顶。屠毗庄本不是一个大庄,但庄主却绝非一般人物。庄里未有人明晓他的姓名来历,也从未有人敢于问及。 人们只知道,他身上背了最深厚的血债,他的经历与他的眼睛一样腥红。 他的目光腥红,腥红而尖锐,像一柄刺釗,随时能够刺入人心。 他的人也一样,像一柄尖锥,随时能够将任何人的心脏无情刺穿。 「时候到了。」 庄主摇头喃喃自语,光头上跃动着冰冷的月光。 庄主府邸的门外,一条恶鬼正挥舞着溅血的长剑,一个接一个地清理着他的属下。 虽说屠毗庄尽是奸恶之人,但由于同诸多门派结有规约,才不会有人贸然敢于上门寻仇挑衅。 但金七十二郎失却了自己的门派,自不受侠义的规制,他只是饥渴的孤魂饿鬼,秉着一柄孤独的利剑,渴望遍尝仇家的血。 随着杀声的是风雨声,大雨方洗落剑客身上的赤色,转瞬间便又覆上一层鲜红… 绯红色的剑客在绯红色的雨雾中行进,身负多创,却无人能够阻挡。 待到红雾消散在无尽的风雨中,剑客趟过脚下的浊流,向庄主的府邸走去。 —————— 门外杀声渐渐低落入定,庄主这牙慢悠悠扬起酒杯,将杯中淡酒洒入空中—— 乃是为了提前祭奠这携杀气而来的故交,或祭奠自己肮脏的魂灵。 门开了,是金七十二郎。他整个人如绯红的剪影,与门外令人目盲的灰色风雨相映。 「庄主,我寻你有事要问。」 「你可害了庄上不少人命。」 「不多不少,恰有三百六十二条。」 庄主住了囗,面上未有变色,额侧青筋振振,却暴露了他的反应。 「哦,还有一条狗命。」 说着,绯红的人影一挥手掌,一件物什落在酒案上—— 正是看门狗的骨头,看似炖煮了多时,被剔食得干干净。 原来在这半个时辰里、金七十二郎不仅收割了庄上三百六十二条好汉的性命,就连看门的大狗也被他炖成了狗肉高汤。 何等的残酷! 何等的冷血! 庄主痛呼一声,忍无可忍,抽剑而起一一一 流行璃月港的武侠小说,讲述了一个没有元素力与炼金术的世界中发生的爱恨情仇故事。本册讲述金七十二郎与屠毗庄主的对决。 骤雨初停,天却还没有放晴。 金七十二郎从庄主的口中问得了仇人的消息。 如今,屠毗庄只剩下了无主的空房,无主的怨魂。 不,这个世界本没有鬼魂。 因为这是一个没有元素力存在的世界, 自然,亡者的记忆也便不可能借助元素的共鸣而在人世复现。 庄主是个难对付的家伙,他的剑极快,在金七十二郎身上留下了许多伤痕,深可入骨。 但可惜,他的心太慢了。 这是一个没有元素力量存在的世界, 自然,剑法也未曾有元素的加持。 剑客在战斗时便只能运用体力,而非操行元素。 如臂使指,如心行目,是这个世界中「剑」这种武器的诀窍。 庄主是使快剑的高手,却从未理解「心」的重要,保一击便在剑光中倒下。 金七十二郎丢下手中缺了一块的香炉,倾向重伤倒地的庄主。 原来庄主尽顾将凌厉的剑击倾泻在剑客身上,自以为他难以招架,却从未注意他本应该空出的左手—— 电光火石之间,屠毗庄的掌门人物竟被一个香炉击中额头,翻滚了几圈才重重摔在墙边,动弹不得 「卑鄙恶徒…」 但手握染血香炉的恶徒没有回应他,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你要寻的人,正在庄后的荒山…自去领死吧…」 恶徒离去,回应他只剩萧萧风声… 以及山火初起的声音。 流行璃月港的武侠小说,讲述了一个没有元素力与炼金术的世界中发生的爱恨情仇故事。本册讲述了金七十二郎初入荒山的险恶。 待到彩虹消散,金七十二郎终于从屠毗庄启程,向荒山而去。 世上早有传说,这荒山乃是天帝以刀剑削斫而成,因而绝峭难攀。 也有民话,称荒山因为浸透了地母的泪水,因而苦碱遍地,寸草不生。 荒山曾以金玉矿藏著称,但在一次地震后,矿井尽毁,工人也尽皆葬身其中。 在那后,再也没有人试图重建嶂岩间掩藏的产业,任由恶兽与悍贼隐居岩洞内。 诸多恶兽与悍贼中间,潜藏着金七十二郎的仇家。 剑客肩膀倾斜,步态踯躅,先前屠毗庄主留下的剑伤仍然阻碍着他的行动。 剑客明晓这荒山枯石之间,正有多双眼睛盯着他,嗅着他受伤野兽般的气息。 常年的喋血生涯,早已将金七十二郎的感官磨炼得极为敏感。 金七十二郎预感到,似无生灵的荒山布下了重重天罗地网。 隐在暗处的贼人正等他步入某个狭窄的岩穴、挤过某条狭窄的岩缝,或途经某座崩塌的矿井时,用利刃从黑暗里将他解决。 但现在,至少从表面上看来,陡峭嶙峋的荒山本身便足以成为金七十二郎的葬身之地了。 只见负伤的剑客一瘸一拐,在山壁边的小路上艰难前行,时而有砾石从脚下崩落。 与此同时,在枯死怪松盘曲的山崖上,两个身影正脾睨着渺小的行客。 「尚在山脚下便败相已露,我看只需将他留给难行的山道…他自会失足落入深渊吧。」 骨瘦如柴的老妪如是说道。 斜眼望向身边,碧色的眼中含着冷酷的死气,锋利似山岩缝隙内潜藏的毒蝰。 「不可!」 老妪身旁,身宽体胖的老叟声震如钟, 「此前他害屠毗庄三百六十三人之命,连看门狗都焯了汤… 「纵使身受屠毗庄主的剑伤,身重难行,也不得大意!」 「哼…」 老妪转眼便消失在枯松林间,仅留下一声不悦的鼻息。 「……」 老翁盯住那瘸腿的剑客多停驻了半刻,才摸摸肥胖的肚皮,缓缓离去。 一路上没有触碰侵扰一棵枯松、一根荒草。 忽然,阴云集聚,霪雨靡靡而下。 在漫漫的山雨中,负伤的金七十二郎以剑为杖,艰难行进, 但失血与寒冷终于还是令他支撑不济,跌倒在砾石与荒岩之上。 黑暗吞没一切之前,玉蓝色的裙袂在眼前飘忽… 是似曾相识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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