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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捡不回来的人
我从小就知道,我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
我是他们在寒冬腊月,在县医院门口的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弃婴。
大学毕业之后,为了能让养父母过上好日子,我努力奋斗,最终事业有成。
可有人却找上门想要让我认祖归宗。
我笑了。
「不好意思,丢掉的东西可没有捡回去的道理。」
1.
看着对面那对痛哭流涕,忏悔不已的夫妇,我的脸上毫无波动。
他们,自称是我的亲生父母。
苦苦找寻我多年,如今找到了想要带我回去认祖归宗。
说实在的,这个时间节点还是有够巧妙。
毕竟,我前段时间刚给我的养父养母在县里最好的地段买了一套小三楼的花园洋房。
这消息传遍了十里八村,昨儿他们前脚刚搬进来,今天他们后脚就找到这里说是要认亲。
这简直不要太巧。
「乖乖啊,我和你爸当初真的不是故意丢掉你的。」
「家里实在是不富裕,我和你爸没有办法,所以才.......」
田玉霞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便想走上前来拉我的手,却被我毫不留情地直接躲开。
田玉霞有些尴尬,却依旧喋喋不休道:
「当时家里这情况,实在是养不起你啊,语气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受罪,还不如把你放在医院门口,等着某个好心人捡走,你好歹不用跟我们一起过这苦日子。」
我看了一眼坐在我身旁的「好心人」,我的养父养母。
常年务农的雨打风吹,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明明是差不多的岁数,他们看起来竟比面前的田玉霞夫妇老了十几岁也不止。
我心中一阵钝痛,垂下了眼眸随后锐利的目光直直打向了面前,我的亲生父母,道:
「到底是不想养,还是养不起?」
「到底是养不起孩子,还是养不起我这个女孩子?」
我心中一阵冷笑,看着面前被我两句话彻底弄到语塞的田玉霞,握住了我养父母的手。
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这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们在县医院门口捡到我的那天,雪下得很大。
那一天,他们才刚刚三岁的亲生女儿,因高烧抢救无效死在了县医院里。
为了救孩子,他们几乎挖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挨家挨户地借钱,落下了一身的债。
当他们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了门口的垃圾桶里有婴儿的哭声。
好奇之下,他们发现了在垃圾桶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我。
我被捡回家的时候,冻得快没了半条命。
我的养母就将我贴在自己的胸口,用自己体温帮我取暖。
没有奶,养父这个大男人,就拉下脸挨家挨户地去向村里的女人借奶。
医生说我营养不良,两个人既是欠着一身债也要给我去城里买最好的奶粉。
我从小身体不好,去医院几乎成了常事。
大把大把的医药费花下来,几乎快把两人原本便不直的脊背压垮。
村子里所有人都劝他们,将我扔了,为我一个捡来的女娃娃家不值得。
可是他们不听,他们觉得我是上天给他们的补偿,我是恩赐。
年少时期的寒天腊月里,我被冻得手脚冰凉,养母就把我的小脚贴在她的胸口给我取暖。
上初中那会儿,我考上了县里最好的初中。
可要到县里上学,我得走至少一个多小时的路。
我想转回村里的初中,可是养父坚决不让。
于是,他就每天早上用驴车拉着我,送我去学校,晚上又拉着驴车将我接回来。
就这样,往返到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
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家里也不富裕。
可是,他们却用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养我,爱我。
在市里上高中的那会儿,为了省那一个人的车费,大冬天我妈会在将我送上车之后,背着我偷偷从返程的大巴上下来,然后徒步从县里走回家。
考上大学那会儿,为了让我不在大城市之中显得格格不入,我妈带着我,在县里最大最好的服装店了,花两百块钱,只为了给我买一件连衣裙。
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从自己洗得发白的裤子里掏出装钱的小布包,又在老板面前,慢慢地数着钱。
那一刻,我眼眶一瞬间便红了。
两百,这在大城市里就是一顿饭钱,可是对于他们,却是一两个月的生活费。
从那个时候我便发过誓,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他们两个人过上好日子。
现在,我做到了。
可是,却总有些想要不劳而获的家伙妄想来这儿分一杯羹。
看着面前被我那两句话弄得面露难色的田玉霞,我的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漠与嘲笑,对他们无情道:
「不用在给自己找借口了,丢掉的东西捡不回去,丢掉的人,也没有找回来的道理。」
「你们今天来这里,无非是听说我现在事业有成,在大城市有车有房,又在县里给我爸妈买了别墅,想要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罢了。」
「你....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你的亲生父母!」
一直没有做声的王玉强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指着我的鼻子怒问道。
「我们都已经知道错了,现在不是有机会找到你想把你人回来嘛!」
「我们是没有养过你,可好歹也是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的亲生父母,你这丫头,简直好没良心!」
他将亲生父母这两个字咬得极重,毕竟他们也明白,我和他们之间的联系也就这点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罢了。
我站起身,毫不畏惧地对上面前的王玉强,我的亲生父亲,一字一顿道:
「我这人做事干脆利落,有些话我现在就在这里跟你们说明白。」
「我刘依依,这辈子只会有一个爸妈,是他们把我养到现在,我不在乎他们和我有没有血缘关系。血缘关系,也说明不了什么。」
「有些人,生而不养才是最可恶。」
「所以现在请你们马上离开不我家,不然的话,我就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
说着,我掏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 110。
三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当即狠狠瞪了我一眼后,便灰溜溜地赶紧离开,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下了一句:「你别后悔!」
笑话,赶走两个人渣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没有告他们遗弃便已经是很仁至义尽了,是他们自己舞到了我的面前,要后悔也是他们后悔。
2.
赶走两人后,我叹了口气。
又重新坐回沙发上,握住了养父母的手。
养父母的手很粗糙,是常年农耕做粗活留下的老茧。
她的双眼有些湿润,拍了拍我的手,随后哽咽道:
「乖啊,如今这个样子,我和你爸已经很知足了。」
「我和你爸打从把你从医院里捡回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把你当做我俩的亲闺女了。」
「我和你爸,我俩也不指望你有多大的是事业,能多有出息,能赚多少钱,只要你能安安稳稳的,健健康康地过完这辈子,我们俩也就知足了。」
我看着我妈那张苍老的脸,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我顿时鼻头一酸,伸手抱住了她。
早些年我大学毕业进入公司工作,为了尽快适应大城市的社会环境,和高压生活,我几乎每天都在加班,早出晚归,通宵做表格写方案。
最终没撑不住,大病一场还直接丢了工作。
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没人照顾,医院便打了家里的电话,我爸妈赶到的时候,我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爸妈泪流不止的两张脸。
同样的话,他们在那个时候就同我说过。
他们知道我拼死拼活想要在大城市站稳脚跟的原因是为了什么。
不仅是为我自己拼出一份前程,也是为了能够让吃了大半辈子苦的他们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
能让他们不用再冒着烈日炎炎的毒日去种地因为中暑昏倒在田里,不用去县里的工地冒着施工的危险捡废铁还钱。
不用在寒冬还将手浸在冰凉刺骨的冷水之中洗衣服,也不用为了省那一两块的路费,徒步走上十多公里路也不舍得坐大巴回家。
「没事的,你们把我养到这么大吃的苦难道比我吃的苦还少吗?」
「爸妈,我不怕苦,跟你们受的那些苦比起来,我吃的这些苦那都叫幸福。」
「苦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一家三口以后的日子,那都是好日子。」
我抬手擦掉了她眼角的泪花,对她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
我爸拍了拍我的手,这个辛劳了半辈子的男人惯不会说话,但总是一言不发的为我付出一切。
他以为我没能来得及看到他早就通红的双眼,此刻扭过了头。
我笑了笑,拦住了我爸宽厚的肩膀,吸了吸鼻子,对两人说道:
「等过段时间公司里的事忙完了,我就把你们接到我那边去玩一圈,然后咱们再一起照一张全家福挂在家里。」
我兴致勃勃地对两人说着我的打算,两人也很快擦掉了眼泪,笑着应声说好。
只是这个时候的我丝毫没有意识到,我的这个美好的计划,短时间内恐怕真没有办法实现。
在把爸妈在县里安顿好之后,我便回了 B 市。
为了早日完成工作,拿到假期把爸妈接到 B 市来玩,这一个月我卯足了功夫。
只是就在我完成手头工作的第二天,我却忽然接到了小姑的电话。
电话那头,她焦急地告诉我,我妈昏倒被送到了医院。
我听见这话,顿时皱紧了眉头,立刻着急地询问她我妈的身体情况,还有住院的原因。
可她却并没有直说,只是一个劲地叹气,说事情可能有些复杂,并让我赶紧请假回家。
我的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所幸手头的重要工作已经做完,便立刻向公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急匆匆赶回老家县医院。
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妈正躺在床上昏迷着。
我爸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小姑是我爸的亲妹妹,年轻的时候嫁给了村里的一个裁缝,从我记事起,他们夫妇二人便对我十分亲善,也帮衬了我家不少。
得知我考上大学时,两人更是拿出了为数不多的积蓄,想要帮我爸妈分担我的大学学费。
我爸妈不肯要想要将钱还给他们时,小姑却对着他们发了脾气,一把将钱塞到了我的手里,叉腰道:
「这有啥的,咱们老刘家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学生,又是那么好的大学,我这个做姑姑的,不得添点心意。」
小姑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哥,也会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帮着我照顾爸妈。
他们一家三口帮了我们许多。
我前脚刚进病房,后脚小姑便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也有些憔悴,想必这几天应该一直在医院,帮着我爸照顾我妈。
见我回来,她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和我一起把我爸劝着躺在一旁的空床上休息过后,才把我拉到病房外的走廊上,对我讲起了我妈住院的原因。
几天前,原本已经被表哥接进城里居住的小姑一家,被我爸妈邀请到新房里来做客。
可谁知刚进门没多久,便听见有一群人在外面吵吵嚷嚷。
我爸妈在乡下老家住习惯了,一向没有关院子门的习惯,见院子门没锁,那群人便直接闯了进来。
为首的几人就是田玉霞夫妇,我的亲爸亲妈!
他们领着宝贝儿子王成龙,还有平日里关系好的一些亲戚朋友,闯进了我家。
一进门便对着我爸妈破口大骂,说他们两人不要脸,自己生不出孩子,她们好心送给我爸妈白养了那么多年,半点不知道感恩 还蛊惑我不让我回去认祖归宗。
说他们就是想要独吞这套房子,还说他们根本不配!
他们那小儿子看起来 20 多岁刚出头,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带着人便往房子里冲。
「那是我王成龙的亲姐,是我们王家的种,她的房子就是我们家的,你俩老不死的别想着沾边,赶紧给我滚出去!」
4
说完,他毫不客气的带着人冲进了房子,一副想要鸠占鹊巢的模样,赖在房子里不肯走。
我爸当即便想要上去拦,却被他直接推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我妈这人老老实实的半辈子,又应该被眼前这无赖的一幕气急了,顿时连还嘴的话也不会说,只是被气得浑身哆嗦。
见她不还嘴,田玉霞更是长了气焰,指着她的鼻子骂得更是难听。
村里的人骂起人来没有分寸,有些脏话根本不能入耳,我妈说不过他当即便被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小姑他们当时虽气愤,可见我妈昏倒,当时也顾不上许多,连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将我妈送到了医院。
「你是不知道那个女人当时那副嘴脸,我都恨不得冲上去,把她那张嘴给她撕烂!」
「一口一个他们老王家的闺女,老王家的闺女,这十几年他们有养过你吗?有找过你吗?有问过你一句吗?」
「看你在大城市挣钱了,有钱买房了,才想起来你这个闺女了,可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活了那么多年了,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家子!」
小姑边同我说着,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天,讲起这事,她依旧被气得浑身颤抖。
而我此刻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我算是看明白了,赶情他们就是等着我不在家的时候,好带着人上门偷袭。
我被气得双目通红,咬紧了牙齿握紧拳头,浑身不停地颤抖。
我不是没有想过他们会死缠烂打不依不饶的,继续上门闹。
只是我以为他们会冲着我来,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居然会冲着我爸妈去。
更是恬不知耻的,将我妈气进了医院。
这一家人,到底是怎么有脸做出来的这种事儿?
他们的良心,是都被狗吃了吗!
我拼命压抑着自己此刻的怒气,拜托小姑照顾好我妈,随后怒气腾腾地回到了小洋房。
小洋房的院子铁门大开着,一进门便看见原本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小洋房,此刻竟是一片乌烟瘴气。
啤酒瓶子和烟头随意乱扔在地上,散了满地。
一楼的大客厅里,一个二十出头流里流气看起来便不正经的男人,正抽着烟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和身边的「好哥们」一起打扑克,见我忽然闯了进来,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顿时眉头一皱,没好气道:
「你谁啊,谁让你进我家的!」
我没有说话,倒不如说我已经猜到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混蛋是谁了。
于是我走了过去,照着他的脸毫不犹豫便是一巴掌:
「你家?这他妈是我家!」
王成龙显然被我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反应过来之后,气地将手中的扑克甩到了地上,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道:
「妈的,你谁啊!敢打老子你不想活了对吧!」
他凶神恶煞地看着我,连带着身边的那些个兄弟也看着我目光不善。
一言不合,似乎就要对我动手。
可在大城市里混了这么多年,我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
顺手抄起了地上的一个啤酒瓶,猛地往桌子上一砸。
刹那间,啤酒瓶四分五裂,我用那仅剩的最锋利的地方横着脸目光冰冷地扫了一圈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几个家伙,吓得他们顿时不敢说话。
「我这人做事儿不记什么后果,你们要想玩儿我陪你们玩儿,要是不敢,就给我赶紧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不怪他们害怕,毕竟我这人打小发起脾气来,便比别人多了一股不要命的冲劲。
此刻,那几人似乎被我吓傻了,片刻也不敢停留,马不停蹄地便从房子里跑了出去。
只留下了我面前的王成龙,咽了咽口水,看着我手中只剩下一半的啤酒瓶,顿时换上了一副笑脸。
「原来是大姐啊,我还以为是哪个私闯民宅的小偷呢!」
「都是自家人,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
仔细看起来,那张脸似乎同我有着五分相似。
他同我赔笑,可是我就觉得那个表情无比的恶心。
「谁是你姐?」
我皱了皱眉头,用手中的啤酒瓶毫不客气他: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吗?赶紧给我滚出去!」
此刻我的怒气已经到达了顶峰,可偏偏这个时候,田玉霞夫妇从外面赶了回来。
见我用啤酒瓶子指着他们的宝贝儿子,田玉霞顿时被吓坏了,也不顾先前还在我面前上演的母女情深的戏码,立刻上来,用力推开了我,一把将王成龙抱进了怀里。
在确认王成龙并没有被我伤到后,她开始用自己尖锐的嗓音对着我怒斥起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还名牌大学毕业,企业高管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够这样对他呢?」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他是我亲弟弟?」
我看着她嗤笑一声,继续道:
「趁着我不在,带着人闯进我家里把我妈气进医院,想要来一招鸠占鹊巢,你们这一手算盘,打得可真是妙啊!」
田玉霞应该觉得,自己这一手算盘一定打的贼妙,想着只要他们耍无赖占着这房子,我们一家三口便会拿他们无可奈何。
可偏偏我这人最不怕的,便是人家和我耍无赖!
似乎被我戳穿了心思,田玉霞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硬着头皮磕巴道:
「你……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你可是我们老王家的女儿,是 10 月怀胎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房子本来就应该是我们家的呀,怎么能叫做鸠占鹊巢呢。」
「就是,你身上流着我们老王家的血,你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东西,我住我自己家,赶走的是外人,你有什么资格把我们赶出去!」
他们一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强调着我是他们老王家的种,各种指责我的不懂事。
看着他们三个人,左一句右一句,想要霸占这房子的丑陋面孔,我笑了。
「你们说凭什么,就凭这房子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爸妈的名字。」
「这房子是我买给我爸我妈的。」
「我爸叫刘洪安,我妈叫李秀丽,这房子的房产证上写的是这两名,跟你们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我冷声制止住他们的妄想。
凭着我是他们亲生的这句话,就想要霸占我买给我爸妈的房子……
门也没有!
他们竟然想闹,那我就奉陪到底!
就是不知道,我这不要命的性格,一旦闹起来,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
见这一招不管用,田玉霞嗷了一嗓子,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耍起了无赖。
「老天爷呀,我真是命苦啊!」
「我辛辛苦苦怀胎 10 月生下来的亲生丫头,不认我就算了,还想把我赶出去!」
「你这是想逼死我跟你爸这把老骨头啊!」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好不凄惨。
我双手环胸,冷眼看着他演得好不尽兴,随后掏出手机,打开了手机的最近通话记录,当着他们地面对着他们扬了扬,道:
「我来的路上报了警,看时间警察应该快到了。」
「你当然可以在这继续演,我没什么意见,也很乐意看到。」
「毕竟,一会儿警察带走的,不是我。」
我这话一出,三人明显一怔。
田玉霞更是立刻吓得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怕不是忘了,现在可不是在乡下的村子里,县里管的可严,有警察,讲法!
「妈,县里有警察,管的可严!」
似乎是想起了这一茬,三人害怕了。
「你这死丫头,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整死你!」
撂下这句话,三人后怕一般的赶紧溜了,只留下这满地的狼藉,和已经被气到虚脱的我。
5.
这个新买的房子算是住不下去了。
我心中气愤憋屈,但扛不住他们趁着我不在的时候继续来闹。
想到这里,我都恨不得把这辈子的脏话全部骂完。
我找人把家里全部清理干净,为了防止他们偷偷配了钥匙,我又特地找锁匠把家里所有的锁全部换掉。
做完一切之后,我回到了医院。
我妈已经悠悠转醒。
医院的大夫说她是气急攻心,不要动气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便会调养过来。
我和小姑在医院商量过后,我决定先把爸妈接到 b 市住一段时间,至于那边的房子,她会找人帮我盯着。
一旦他们再来闹事,就是直接报警将他们全部抓起来。
于是,在医院里调养几天过后,我给我妈办好了出院手续,将他们接到了 b 市,准备趁着周末的时间,带着他们好好在这边周围散散心。
我爸妈原先还害怕耽误我工作,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可后来耐不住我一直坚持,便索性同意了。
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那群家伙的脸皮能够厚道如此地步。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我的工作地址,竟带着人直接堵在了我的公司门口。
那天,我正在公司处理事务,在办公室里,便听见了外面吵吵嚷嚷。
没一会,身边的小助理便急匆匆地推开了我的办公室,面色慌张地让我赶快出去看看。
我心中顿时一惊,眉头紧锁放下手中的文件便立刻走出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便瞧见田玉霞和我亲爹两个人衣衫褴褛,身后的王成龙满脸颓废,身后竟然还跟着几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不顾众人阻拦闯进了公司。
见到我,田玉霞原本灰蒙蒙的脸上顿时一亮,立刻换上了一副哭天喊地的神情扑到了我的面前,对我哭道:
「乖女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和你爸啊!」
「我和你爸当初不是故意丢掉你的,我们也很后悔,这么多年找了你这么多年,就是想要把你认回去的啊,你不能因为看我和你爸穷,便不愿意认我们啊!」
田玉霞说得声泪俱下,那个摄像机就这样直直地对着我。
我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
算他们聪明了这一回,想要在公司接着舆论让我丢脸,当面下不来台。
一旦这件事情闹大,对我对公司一定会造成不小的影响,等到时候为了保住这份工作,我就只能就坡下驴,公开表示我原谅了他们。
只要我承认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那么他们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我提出任何要求。
早在前不久,他们将我妈闹进医院的时候,小姑父便托人帮我打听过田玉霞他们一家的情况。
跟我猜想的一样,这些年他们这个宝贝儿子几乎不学无术,靠着啃老整天无所事事。
两个人为自己的宝贝儿子看上了隔壁村的一个丫头,可那丫头家里挑得很,要求男方必须要在县里有车有房才肯把丫头嫁出去。
他们,就是盯上了我给我爸妈买的这套三层楼小洋房,想要接着将我认回去,用我的钱给王成龙这个家伙买车买房,最好连同彩礼一起出了。
我这个人可以容忍你适当的糊弄我,但是你把我当冤大头当傻子那可不成!
见我没有反应,王成龙抓准时机扑通一下跪倒在我面前,前些天还趾高气扬的家伙,现在红着眼睛对我可怜道:
「姐,你不在家这十多年不知道,爸妈每天都在后悔当初把你弄丢这件事,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够回我们王家认祖归宗。」
「爸妈这些年为了找你,几乎花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我求求你好歹别让他们失望,叫他们一声爸妈吧!」
王成龙说得声泪俱下,显然把一个孝顺儿子的形象演的那叫一个深入人心。
就连周围围观的同事都免不了动容,看向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鄙视。
我看着三人这刻意营造的不易形象,顿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先说清楚,这个弄丢和扔掉有很大的区别。」
「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找了我很久,但是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家应该就住在离我家不到十里的村子里,中间隔着一个村,找起人来还能花个二十多年?」
我毫不客气地戳穿了王成龙的谎言。
他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当即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我却顿时冷脸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我直接略过了他看向了他身后的摄影机,指着那镜头同扛着摄影机的男人说道:
「你是哪个公司的,那个电视台的,现在请你出示你的工作证明还有相关证件。」
「你们现在这种行为,已经涉及违法了!」
那抗摄影机的男人显然不怕,扛着摄影机对着我逼了一步,随后大声道:
「这位小姐,我们现在是现场直播,还请你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
我的被这男人的一句话给气笑了,也不同他多废话,直接掏出手机对他道: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直播,但是首先你们在没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对我进行拍摄,这侵犯了我的肖像权,第二你们在我上班期间,不同我有过任何沟通,擅自带人闯进我的公司对我的生活和工作造成了影响,这侵犯了我的隐私权。」
「我现在要求你出具你的工作证明,还有你单位领导的电话,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公司里面有监控可以证明今天发生的一切,我现在就要报警警察局进行立案,同时我也要打电话投诉你们电视台这种为了热度,不经过任何调查,擅自曝光无辜受害者的无良行为。」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关掉你的摄像机向我还有比你影响的公司员工道歉并且立刻马上离开这里,第二我现在报警,并向法院起诉你,起诉你的领导,你的公司,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你们要闹,我就绝不会怕!」
这些话不是威胁,因为不管他们如何选择,这件事我都必须要深究到底。
既然他们想要闹大,那么我介意彻底将这件事情闹得彻底。
6.
我并不知知道,此刻摄像机的另一边,网络上已经因为我方才的那一番逻辑清晰的霸气话语赢得无数网友录屏,并怒赞我的霸气。
此刻,扛摄像机的男人慌了,他看了一眼同样被怔在原地的田玉霞三人,皱着眉头询问道:
「你们不是说已经沟通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田玉霞说不出话,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哭天喊地的神情。
我又转过头看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字一顿道:
「你口口声声地说你们是我的血肉至亲,可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天,是你们亲手把刚出生的我丢到了县医院门口的垃圾堆里。」
「要不是我现在父母将我捡了回去,辛辛苦苦将我供到了现在,我恐怕早就死在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天了。」
「现在听说了我有了好工作,给我爸妈买了房子就想把我认回去,好让我把我爸妈住的房子给这个家伙结婚娶媳妇儿。」
「你们大的什么算盘真以为我不知道呢,还带人闯进我家把我爸妈气进医院,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呢!」
提起被气进医院的我妈,我的情绪格外的激动。
我这辈子最不能够容忍的,就是有人影响伤害我的家人。
可偏偏多么好笑,这个伤害了我家人的竟然是我的亲生父母。
他们既然想要企图道德绑架我,那么我也不介意反过来道德绑架他们。
「你们想让我认你,行啊!」
「这些年我爸妈养我费了不少钱,从出生开始,到我大学毕业我所花的他们的每一分钱,你们都一分不少地还给他们,如果可以,我跟你们回家认祖归宗。」
田玉霞的脸色显然不好,顿时也不装了指着我的鼻子便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不要脸的死丫头,简直连畜生都不如,我和你爸把你认回去是看得起你,不然就你一个丫头片子,你也想当我们老王家的闺女,你做梦!」
「你还有脸找我们要钱,那对老不死的乐意替我们养孩子,那是他们自己贱,你身上流着我们老王家的血,你的钱那就是我们的,一个子儿都不能给别人占了!」
摄影机早就在方才停止了拍摄,田玉霞见男人罢拍,忽然转变了嘴脸,指着我的鼻子便怒骂了起来。
可摄影机不拍,不代表公司里没有人在拍。
此刻办公室里许多同事,已经偷偷举起手机,将她的那副嘴脸全部录了下来。
我默默地记下了那几个同事,在心中同他们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办公室里原先还对我投来鄙夷目光的同事,此刻看向我的眼里只剩下同情。
我转过头看着田玉霞,朝着她冷笑了一声,只对着他们三个道: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丢掉的东西找不回来,丢掉的人也不可能再捡回去。」
「血缘关系证明不了什么,生而不养,只能证明你们的可恶和恶毒。」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直接让前台找保安将他们几人拖走。
而我则直接当即拨打了公司的法务电话,请他们介绍能帮我处理这类案件的好律师。
有些账要好好算。
有些东西,也该结束了!
这天的视频最终还是被有心的网友录屏发在了网上。
舆论两极分化,有人指着我不应该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此恶毒,也有人赞同我的做法,认为生而不养实数过分。
而我,也乘着这件事情在网上热度最高的时候,将手中田玉霞忽然变嘴脸的那段话传到了网上,并且亲自找人拍摄了一段讲述所有事情经过的视频。
田玉霞他们大概想不到,早在那栋小洋房装修初期,我因为害怕两个老人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居住不便,在家里许多地方都安装了高清摄像头。
那天,他们带人私闯民宅,并且将我爸推倒在地上,将我妈气进医院的丑恶嘴脸,都被我录得一清二楚。
我当初原本是打算在我妈出院后直接将视频当做证据提交到法院,起诉他们。
可是我爸妈心软,两个乡下的老人老实了一辈子,总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看在对方是我亲生父母的份上,不愿意让我过多的计较。
于是,我便将这件事硬生生忍了下来。
想着,只要他们不再上门闹事,我便放过他们这一回。
可谁知道,他们不但不知悔改,竟然还企图将这件事彻底闹大,毁掉我的前程。
那就不要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们当初既然想要接着舆论的力量逼迫我认栽,那么现在我也同样,借助舆论的力量,送他们进去吃牢饭!
我证据详细的澄清视频出来之后,原本大部分指责我的评论忽然一边倒。
——原来是这样,这很明显就是看女儿有钱了,想要不劳而获啊!这对父母太可恶了!
——重男轻女弃养还不够,还想故意找人想要逼人家就范,这一家三口可真是恶心!
感谢现在网络的发达,现在就连农村也家家户户连通了网。
听说田玉霞三人现在在村子里,连门也不敢出,走在路上,周围的村民也要朝他们吐上一口口水。
不仅如此,原先给王成龙看好的那家闺女,也在这件事出来之后立刻反悔,就算有房子都不肯嫁,说什么,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有人品。
像王成龙这种,狗都不嫁!
小姑同我说这些事的时候简直笑得极为解气,好在现在我妈的身体已经好了,我就索性邀请小姑一家到 b 市陪着我爸妈一起到处逛逛。
小姑答应得干脆,更重要的是,她说要跟着我一起出庭,一定要亲眼见证这群畜生被法律制裁。
开庭那一天,我并没有让我爸妈陪同。
他们到现在为止也并不知道网上的那些事情,而我也不愿让这些事情再影响到他们的心情。
为了证明,当初我的确是被我爸妈捡回家的,我特意请来了村里一些知情的老人作证,再加上那些充足的证据,法庭很快宣判。
我同田玉霞夫妇并没有任何法律意义上的亲人关系,并判处田玉霞夫妇遗弃罪,非法入侵他人住宅罪,故意伤害罪,共判处五年有期徒刑。
而王成龙犯罪情节较轻,则拘留十天,并处以住宅损坏赔偿五千元。
判决结果下来之后,田玉霞几乎是当场昏了过去。
可即使这般,他们也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
这件事,总算是彻底告一段落。
庭审结束后,我跟小姑回到了家里。
爸妈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平日里我爱吃的菜。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期盼以及担忧。
也就是这一眼,才忽然让我意识到。
原来他们都知道。
他们默不作声,表现出毫不担心毫不知情的模样,可是实际上却一直默默关注着你的所有事情。
很小的时候,在他们选择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我的时候我便知道。
这个世界上许多的东西不能够用血缘去衡量。
因为有些爱,即使没有血缘连接,也依旧在身边,毫不吝啬地将你包围。
我擦了把脸上的眼泪,对着他们露出一笑:
「爸妈,我饿了,咱们吃饭吧!」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无辣不欢
三年前,我扯着他一夜荒唐。
醒来后一睁眼就看到他几乎要杀人的神情。
我一惊,口不择言。
「要么这样,我给你钱!两千够不够?……三千?要不然……五千?」
我有些肉疼。
连城瞥都没瞥那钱一眼,语气中带着怒火。
「怎么,你敢不负责?」
1.
时隔三年,我再次遇到连城时,他正坐在我对面的席位上,成了我的甲方爸爸。
他问我:「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了?」
我尴尬得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找到还用来跟你开会吗?
本来为了今天的会议,我早早就起了床,画了个精致的妆容,还喷上了我气场最强的乌木沉香。
然而当我跟对方席位最中央的人四目相对时,还是华丽丽地崴了脚。
得亏小助理眼疾手快在身后拽了我一下才站稳。
对面这个男人,是我甲方爸爸公司在国外出差了三个月的 CEO。
同时也是……三年前被醉酒后的我那个啥了的倒霉蛋。
当第二天醒来,我偷偷摸摸离开他的臂弯溜走时。
他忽然睁开眼,浑身只裹着一条纯白色被单,眼神锋利,吓得我一哆嗦。
虽然我也不是故意的,但我毕竟那个啥了他。
所以……我溜得更快了,三年都没再与他见面。
谁知道今天开个会他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我的甲方爸爸!
一上午我都浑浑噩噩,本来准备充分的 PPT,匆匆读了一遍就坐下。
听着对面那男人提出了一堆问题,我的思绪一直往回忆里钻,根本拽不回来。
当我的腰第三次被小助理胳膊肘击时,我发现会议室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尤其对面的男人,脸上又挂起了笑,眼角那颗微微泛红的小痣,像是在对我挑衅:看,你就是迷失在我的美色里了。
更可恨的是,他还推翻了前几次商谈中我做的所有设计!
他们公司的单子对我来说很重要,他这一招无疑给了我当头一棒。
尽管我已经据理力争,但他都以:不满意、设计不符合他产品设定等等原因给我否掉了。
在以往的广告设计生涯中,甲方虐过我千百遍,我都能越挫越勇,待他们「如初恋」。
但今天这位不行。
因为……我心虚。
气氛焦灼的会议室里,连城提议大家休息十分钟,起身开始扣西服的第二颗扣子往外走。
我也烦躁地抓起外套去户外露台透气。
正站在露台出神,他突然走到我身边,朝我伸出手,说好久不见。
啊……虽然不想和他握手,可商业礼仪谁还不会呢,我伸出手与他相握。
但当我要抽回手时,却被一把拉了过去,砸在他怀里。
他压低声音伏在我耳边道:「刘总监就这点儿水平?看来是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不用自己努力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这话是我三年前说的。
那时我心虚害怕着急要溜,他却偏偏裹着床单跟我表白。
我没有办法,只能说他一个小毛孩,我才看不上,我要找个比他更好的男人来配我。
嗐。
早知今日要靠他拿下一笔大单,当时我就不图嘴炮,大放厥词了。
**2**
会议仍在继续,连城也依然坚持他的态度,刁难地提出了很多意见。
虽然也很有建设性,但他提出的要求却非常苛刻,甚至还让我们必须给找个当红的女演员过去做代言。
会议不能说不欢而散,但气氛总归好不到哪儿去。
一起过来的同事也看出来,这个突然杀出来的 CEO 有点欲加之罪的意思。
有人说,他今天这么刁难我们,兴许是想找跟他亲近的广告公司做业务。
但不论是什么原因,只要我们这边没有大的失误,他们公司也不能说不合作就不合作。
我带着人手回到公司,一边给大家提振信心,调动积极性,一边向上级打报告审批,并着手修改给连城公司新品手机的广告方案。
晚上七点,已经下班一个小时了,同事们早已纷纷离开,我正埋头电脑前苦修时,手机却突然响个不停。
来电话的是我本科时候的学长姜彬,金融专业高材生,之前也正是他把小我三岁的学弟连城介绍给我认识的。
上个月姜彬回国时就说要找机会请我吃饭,让我不要推辞。
果然今晚他就来电话,说他在酒吧存了些好酒,请了我还有几个许久未见的朋友碰一碰。
毕竟六年没见了,错过这次又不知道何时能见。
正好改方案改的头疼,我想了想,放下电脑,打车去了酒吧。
一进包厢,除了几个「混」得不错的大学校友,还有几个没见过的陌生脸孔。
姜彬给我们彼此引荐,我也假装热络地跟着打招呼。
直到……我看到墙角慢慢站起身走过来的连城。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我尴尬的想躲,他却偏偏又主动和我握手。
姜彬与一众校友们在旁边看着,我尴尬而不失圆滑的微笑,也伸出了手去。
只是这次轻轻一碰,他就松了手。
但我已经尴尬地扣出了两室一厅,逃也似的,远远地和几个女生坐在了一起。
姜彬攒的局,他自然要热络气氛,刚说了几句什么同学情谊不可弃之类冠冕堂皇的话,就有人提议转酒瓶子,玩真心话大冒险。
刚开始,有几个人还不太相熟,提问的问题也都略显含蓄,大都问点行业趣事,个人单身与否,和恋人怎么认识之类的问题。
但不知道从谁开始,问题就跑偏了。
什么有没有过精神出轨或实质出轨,夫妻、情侣间最喜欢的姿势之类的,一句接一句,问得越来越大胆。
我的手心都是汗,生怕瓶口指向我。
姜彬大我两届,典型的海归,人很绅士。今晚他邀请我来,所以坐在我旁边照顾我。
连城一直坐得离我很远,玩游戏时他恰好坐在我正对面。
期间我假借找水喝,抬头用余光看了连城几眼。
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叼着根烟时不时抽几口,听到人们的回答,偶尔弯弯唇角,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我」。
没赏给我最好。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
但好巧不巧,这时候旋转的瓶口指向了我。
因为上一个人被问了迄今为止尺度最大的问题——最喜欢的姿势,他一直心存不愉。
这下轮到我了,他像是报复一般讳莫如深朝我一笑,问道:
「学妹至今还是单身啊,有没有试过 419 啊?」
我浑身一僵。
他又道:「如果不想回答的话,就挑在座的人舌吻一分钟吧。」
3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识抬头看了对面一眼,对面人却正和他身旁的女生调笑。
「有!」
不知为何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我回答得声如洪钟。
连城肯定是听到了。
因为他明显的愣了一瞬。
周围一片起哄的声音,提问的人还恶俗地让我进一步谈谈感受。
我只想谢谢他全家。
好在姜彬适时出声,提示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不作数,现在该轮到下一个人转瓶子了,这才帮我解了围。
酒瓶转到了连城身边的女生,问问题的人想都没想,直接问道:「你的初恋是谁?」
?????
这 TM 要不是提前串通好,都怕闪了舌头。
这问题在整晚游戏提问里,简直是濯清涟而不妖,清流的不能再清流而来。
只见这女生羞涩地飞快地瞥了一眼她身旁的男人,吐出了两个字:连城。
起哄声骤起,更多的是撺掇着让连城和这个女生喝交杯酒。
我有些无语,撇过脸不去看。
身旁的姜彬却忽然找我碰杯。
我犹豫了一下,端起面前的酒大口喝下。喝得太猛,酒灌进气管里,呛得我直咳嗽。
姜彬递过来一块丝质手帕,眼神里满是温柔。
不得不感慨,姜彬这人从来办事都是恰到好处,非常让人信赖。
按理说,不应该至今还是单身啊。
我接过来,感激地笑了笑。
连城到底还是喝了交杯酒。
游戏也依然在继续。
不知道中间的酒瓶子是不是和他同极相斥,十几轮下来,竟然一次都没有转到他。
但我显然没有那么好运。
当瓶子第二次转到我时,问题竟然还连着上一个:419 什么感觉?爽吗?
我满头黑线,纠结了一瞬,答:「喝多了,忘了。」
这时,连城站起身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面无表情地出了包厢。
等他回来时,几个人已经喝歪了。整场下来,只有他还没有被转到过。
负责转瓶子的人干脆直接把瓶子放在他面前。
大伙儿都笑了。
连城也轻笑,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
提问的人说:「真心话是你睡过几个女人,大冒险依然是今晚还没人选择的:和在场的一个人舌吻一分钟。」
真的太 TM 刺激了。
刺激得我不想知道他究竟有过几个女人,而我又是第几个。
而且,出于一点说不清的原因,我更不想看他和别的女人舌吻。
我垂眸摆弄手里的酒杯,努力想让自己不在意,想和起哄的人一起在面上挂上幸灾乐祸的笑。
但勾了几次嘴角,最终还是失败了。
场上一直有人在起哄,但连城好久都没说话。
过了一阵,我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
抬头去看,却被人一把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下一秒,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以猛烈侵袭而来的舌吻让我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4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的人终于松开了我。
眼前的几个人已经喝多睡着了,少数的几个清醒的人尖叫着起哄。
连城轻轻一笑,说:「只有安安学姐清醒着,要吻喝得不省人事的人,总感觉自己在犯罪。」
MD,你强吻姑奶奶我就不觉得在犯罪是吗?
我恨恨别过脸,安慰自己。
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就当还了我之前的愧疚。
那之后,我没再跟连城说过一句话。
酒局散后,姜彬送我回了家,在楼下跟我说,今天委屈我了。
姜彬总是温和地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温润儒雅,知分寸,懂进退。
在酒局上被连城牵动的情绪稍稍平复,我甚至开始认真思考,姜彬这么久还没女朋友,不会是 gay 吧?
也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回到家的我没多久就睡着了。
但是整晚都在做梦,一会是连城在吻我,一会又回到了那间卧室。暧昧的气息让我喘不过气,沉沉坠入那场不该有的回忆。
六年前,广告专业的我刚入职一家广告公司满两年。
那时我正在做一款男性目标客户的市场调研,苦于找不到调查人。直到在一次校友会上,姜彬给我推荐了在读研三的学弟连城帮忙。
连城帮我写了个小程序,很快就在学校完成了男生的问卷。
我要请他吃饭以示感谢,结果却被他提前买了单。
我心中过意不去,只好出差给他带些伴手礼。
一来二往交集变得多了起来,为了活络气氛,见面时我常打趣他:「这么帅气又能干的弟弟,一定得找个泼辣的姑娘才能收了你吧。」
连城笑着不说话,只是耳朵根红了。
我当时还以为是天冷冻的,心里不由感叹,这笑脸真是太帅了。
也是那年中秋,我妈催我找对象,说只要带回来给她们看看,之后就不再催我。
连城看着我愁眉不展,便主动提议冒充我男朋友。
我犹豫了几次,但为了一劳永逸,还是带着他见了我父母。
连城将自己包装得老成而周到,礼物也买的贴心,成功获得了我父母的青睐,帮我躲过了催婚。
在回程的路上他向我邀功,说要是他因此没人要了,我可得对他负责。
我大包大揽地拍着他肩膀说:「好嘞,你尽管乘风破浪,到时候没人要,姐姐收了你。」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
我是不可能再找比我小的男生做男朋友了。
再后来,连城入职了一家五百强企业,我却遇到了我事业上的瓶颈。
入职前,连城请了一堆朋友们聚聚,怕工作后大家再忙得见不上。
席间的连城意气风发,周围是朋友们的欢声笑语,我却整晚接打着工作电话,哪怕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却还是被领导臭骂了一顿。
我崩溃得想哭,但我不想在连城组的局上哭,只能白的啤的一杯接一杯地喝。
不知道喝了多少,我只感觉自己晕乎乎,被连城送回了家。
连城背着我进屋,把我放在卧室的床上。
他似乎有些生气,英气的眉毛皱在一起,但声音依旧很好听。
他大约是说了为什么我喝这么多这么快,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没有听进去。
他的嘴唇偏薄,说起话来嘴唇幅度不大,禁欲又性感。
我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来,手指抚上他的唇。
「真好看。」我说。
他僵了一瞬,抬手轻轻捏住我的手,不让我在他嘴唇上「作乱」。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暧昧昏黄的床头灯,把他白而精致的脸打得像素描课上的雕塑一般棱角分明。
他倒了杯水扶我起来慢慢喝下,又帮我脱掉外套,盖好被子,忙完这一切,才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大概是喝醉了酒的缘故,昏暗的房间里我突然想把他留下。
我拉住了他的手。
「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我不甚清醒地问。
连城僵了一下,转过身来,正要询问,却被我拉住了领带。
我伸手,重重地,把他拉向了我自己。
他直直摔在床上,害怕压到我,两只手撑在我的头两边。
我舔了舔唇,用力扯过他的衣领吻住了他。
冰凉的触感,让浑身快烧着得我感到快慰,只想紧紧地拥抱他。
他脸红得似火烧,看向我的目光灼灼,克制的辛苦。
「安安学姐,你……认真的吗?」
5
第二天早晨,放肆了一晚的我在连城的臂弯中醒来。
看到身旁的连城,我整个人都傻了。
我……这么禽兽的事儿,是我干的!?
我下意识要跑,却不小心吵醒了他。
他缓缓睁眼,手拂过我脑门上凌乱的头发,低头吻了我。
大脑再次宕机,我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我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着急忙慌道:「对不起,昨晚我喝多了,我们……我们就当是个意外吧。」
说话时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连城突然抓住我的手,力道很大,勒得我吃疼,神情却很委屈。
我一惊,抢在他之前开了口,慌不择言:「要么这样,我给你钱!两千够不够?三千?要不然……五千?」
我有些肉疼。
反复深呼吸,才强制自己没把攥着钱的手抽回来。
连城瞥都没瞥那一沓钱,语气中带着委屈:「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你得负责。」
负责!?
负……什么责!?
我瞬间跳了起来,一下子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忍不住抖起来。
「那个……我们不合适,我不喜欢年下男,我想找到更好的男人,昨晚……你就当昨天被狗啃了一口哈!」
我慌乱挣脱他的手,一边说我们不合适,一边捡起地上的衣服往外逃。
我曾也喜欢过一个年纪比我小的男朋友,他说他也喜欢我,所以我对他好,贴东西贴钱,整日嘘寒问暖,哄着他,供着他。
结果一转头,他却把我送他的东西转手送了别人,用我的钱养妹子,还四处跟人说我跟个老妈子一样,他指东我绝不敢往西。
被我发现他脚踏两只船时,他还理所当然地说我一把年纪了还想吃嫩草,要不是看中我有几个臭钱,早把我甩了。
但明明,我也只比他大两岁而已。
记忆不堪回首。
那之后,我删掉了连城所有的联系方式,生怕自己再重蹈覆辙。
但没想到兜兜转转几年,偏偏又遇到了。
6
新的企划案已审批通过,公司非常重视这次合作,派我把企划送去连城公司。
电梯里,我手心有点冒汗,仿佛不是来送材料,而是来参加面试。
助理带我推门进去时,连城正坐在办公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连总好,我是扬声公司的广告总监刘安安,来送新的广告策划案。」
我深吸了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连城的办公室不小,但我仍然觉得非常局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连城仿佛故意一般,资料看得很慢,很久都没有开口,办公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我心中烦躁,几次想开口询问,又强行忍住。
就在我的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连城终于抬了抬手,说策划案可以,但是他们坚持要那位一线女星做代言人,这事得我去谈。谈成功,才会合作。
我明白他是故意的,也只能忍气吞声:「好,我来沟通,希望到时连总说话一言九鼎。」
连城说的女明星叫袁牧歌,是个演技非常好的国民女演员,目前正炙手可热。代言从来直接顶奢和国内大牌,是看不上我们这样的新型企业的。
我约了圈内的一位朋友在咖啡厅见面打探消息。
他说别看袁牧歌长得清纯可人,但非常有主见,人也很正派,他可以带我去见她,但能否打动她就不好说了。
只要能见到,就有成功的机会。
连城他们正好是自主研发的本土品牌,那么至少第一步来看,袁牧歌不会排斥,如果能促成合作,对他们双方,哦不,对我也很有益,这可是一举多得。
谈完事,我正出咖啡馆的门,恰好碰到姜彬领着几个人从里面出来 。
见到我,他快步走过来,笑意盈盈:「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这么好的缘分,不一起吃个晚饭可惜了。」
虽然袁牧歌的事还没什么进展,但人总得吃饭,就还是答应了姜彬的邀请。
姜彬带我到一家日料店,很温馨可爱的店子。
姜彬说他这次回来是替总公司拓展国内市场,以后就留在这边发展。他觉得年纪大了也想稳定下,去完成人生里除了事业以外的目标,比如娶妻生子。
说到这里,他目光非常温柔地朝我笑了笑。
我心里倏地紧张了起来。
原来他不是 gay 啊。
不过好在姜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饭后姜彬去停车场取车,说外面冷让我在店内等他。
店里的油烟味重,我站到门口透气,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音色偏冷,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约会啊。」
是连城。
他叼着烟站在我旁边,一身深灰色的西服穿的熨帖,夜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
怎么哪里都有他?
虽然跟姜彬一起吃饭光明正大,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连城的瞬间,我还是有点心虚,只能强装镇定道:「连总还是多操心自己的事吧。」
连城顿了顿。
四目相对,竟是他先移开了目光。
姜彬开车过来,停在我眼前。
两个男人看到彼此后,都明显愣了一下。
我借机,飞快地钻进了车里。
姜彬主动和连城打了招呼就启动了车子。
我松了口气。
之后的对话我们谁都没提连城。
姜彬车里的香挂味道清新让人放松,车里还轻轻地放了音乐,这让刚才还精神紧绷的我,冷静了下来。
连城的出现真的让我反应过度了。
真的,很不应该。
7
第二天一早,杂志社的朋友说,他们新加刊找了袁牧歌周六拍封面,问我趁着袁牧歌化妆的时间要不要试着来谈谈。
那必须抓紧机会。
拍摄当天,我早早到了化妆室门外,朋友拉着我等在一边,就看到包裹很严实的袁牧歌在众人簇拥下进了化妆室。
朋友先帮我去探了虚实,才招手让我跟着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袁牧歌本人,她正在上底妆,果然是大明星皮肤底子好,脸也好小。
袁牧歌翻看着我带去的广告策划案说:「我不接没有名气的品牌代言。」
实事求是讲,连城的这个广告案之说以对我来说是大单,原因之一就是他们公司虽然是个年轻的企业,但劲头迅猛,但业界口碑好。
我给的方案中除了商品主要的宣传之外,之后的周边比如耳机、手机壳等等,都可以和其他时尚 icon、潮流 IP 进行联动。
我耐心道:「袁小姐,就我对您的了解,您的商务里目前还没有同类竞品。L&C
对于您来说可能不够大牌,但他的市场占比非常可观,相信我,它将会为您提供非常可观的收益与更广阔的大众知名度。」
袁牧歌思忖片刻,答应了可以和连城他们一方谈谈。
我心中忍不住欢呼一声。
这也算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连城时,他盯了我一阵儿,忽然语气不善道:「姜彬帮你的?」
我回味了一下这句话,回答他:「这跟连总无关吧?」
连城却嗤笑道:「姜彬的算盘打得震天响,你还以为自己占到了便宜。」
他似乎以为我把姜彬当做了那个能够帮到我的男人。
我心中有气,但也懒得解释。
新机出厂的当天,L&C 的会议室,只有几个签署了保密协议的人见到了最新款的手机。袁牧歌就是其中之一。
我明显感觉到她把新机握在手上时,那种属于女孩子对新礼物一般的喜欢。
三天后,我被连城点将到他们公司,对接一些细节。突然,我手机嗡嗡震动了几下。
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信息:「安安姐,你是不是早把我忘了?——方歌」
咦??
方歌是我家的邻居,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因为父母工作爱忙,下课就到我家吃饭,只有睡觉才回家。
但有天她们突然搬家后就失去了联系,难道她回来找我了?
我回复过去询问状况。
却收到更令我震惊的信息。
「安安姐,手机我用着还行,但我主要是选择信任你。那我就接下 L&C 的广告了。嘻嘻。」
我当即愣在原地。
连城见我走神扣手机,抬手就弹了我的脑门:「工作时间,请刘总不要……」
「成了!袁牧歌答应代言了!」我一下抓住了连城的手,既激动又开心,抑制不住和人分享的心情。
袁牧歌,就是方歌啊!
连城突然被我攥住了手,整个人僵住了。被我拉着晃了半天,才极其不自然地轻咳几声,抽回手。
8
签了合同,袁牧歌的广告拍摄时间很快敲定,地点在远郊的一处景点,我跟连城都要跟着去。
姜彬得知我好出差,特意在出差前一天约我吃饭。知道我嗜辣,还挑了家川菜馆。
但其实姜彬不太能吃辣,一整晚都在不停地喝水。
我忽然想起几年前请连城吃川菜,他也是这样一直灌冰水。
我对姜彬说抱歉,随了我的口味,他肯定没吃好。
他却不在意,笑着说他可以慢慢适应。这几年在英国没什么好吃的,回来就算是他根本不吃的辣椒都觉得是美味。
不得不说,姜彬真的是个非常体贴细致的人,他会在我吃饭前帮我倒水烫碗筷,路过人群拥挤的时候,把我护起来却并不触碰我。
晚饭他被辣得不轻,到我家楼下,我跑去便利店买了盒牛奶给他解辣。
他接过去,脸色微红。
我要上楼,他却把我拦了下来,说想和我聊聊。
他踌躇着,问我明天出差的内容。
我觉得没有必要瞒着他,就说我在给连城的公司做广告策划,明天出差去拍摄广告片。
姜彬在听到连城的名字事,微微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安安,有件事情藏在我心里很久了,始终不敢说出来。我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若我再不说,恐怕就要真正失去你了。」
他的唇有些颤抖,看向我的目光真挚而热烈:「安安,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我彻底愣住。
姜彬说,其实大学时对我就有好感,但因为我身旁一开始有那个学弟,后来有连城,所以他才藏起这份感情,没有声张。
但是现在我跟连城的感情并不好,而且他回来了,他希望做那个保护我的人。
理智告诉我,我的确是应该安定下来了,选择一个成熟、知根知底的男人,安安静静走下去,这应该是最好的路了。
可我犹豫了。
姜彬很体贴,没有逼我当场做决定,说慢慢来,他等得及。
第二天去机场,姜彬开车送我,直陪着我到安检口,说回来当天会来机场接我,怕我被人撬走。
我愣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旁边却传来一句不那么友好的声音。
「太轻易到手的东西都不长久。」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噎死人,除了和我有过节的连城,其他人说不出这话。
姜彬面色微沉,但仍旧很有涵养地跟连城打了招呼,又送我进了安检口。
我一直没和连城成说什么,但过了安检我绷不住了。
「连总,请你管好自己的是,不要干涉我的生活,否则我会以为你还对我余情未了。」
连城张张嘴,眼神闪了闪,却只是「嗯」了一下,才从我身后取走随身的包包走远了。
????
「嗯」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不再干涉我生活,还是承认对我余情未了?
说清楚啊。
9
现场的人都没想到连城会亲自来外景拍摄,都不敢怠慢。
得知袁牧歌就是方歌,我真的很兴奋,出发前特意做了我们小时候都爱吃的藕夹给她。
袁牧歌兴奋地两眼冒星星,才夹起一个最大的藕夹一口咬下去,就被经纪人勒令不准再吃了。
袁牧歌吐了吐舌头,我会意,赶忙要把食盒盖上,却突然从一旁伸出一只手,把食盒夺了过去,只留了个高大的背影给我们。
我和袁牧歌都当场愣住了。
连城这个家伙,有时候还真的幼稚。
袁牧歌一天的拍摄结束了,工作人员都在做善后工作。
但就一个收尾的功夫,突然来了一场山雨,全部人员都跑去景区的服务站屋檐下避雨。
屋外的墙角有一个小水洼,被檐角的水滴打得冒泡泡。
我看着有趣,就一个人倚着栏杆看着那些泡泡破了又生,生了又破。
忽听一声咳嗽,我抬头,望见连城深邃的目光。
他手里拈着一支烟,走过来在我旁边,也倚上栏杆。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揣测你。」他突然的道歉,不知道是为哪般。
见我疑惑,他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接着说:「袁牧歌的事,我不该恶意揣测你……靠男人。」
哦,这事儿啊。
我一笑置之。
两人陷入沉默,连城狠狠吸了口香烟,似乎是怕我被熏到,站的离我远了些。
我忍不住皱眉,「戒掉吧,伤身体。」
他回头看我,问:「你会答应姜彬的表白吗?」
他怎么知道姜彬和我表白?
他掐掉香烟,扔在那个水洼里,沉默了一瞬,慢慢朝我走近。
我站起身,和他离的很近。
连城说:「他那么黏糊过头的一个人,你应该不会喜欢的。」
我笑了:「那我应该喜欢什么样的?」
下一瞬,连城靠近我,唇瓣相触。
他把我困在他怀里,吻得一点都不温柔。
我心里很乱,明明贪恋,过往不好的记忆却又偏偏涌上来,让我忍不住逃离。
我使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跑回了房间。
广告很快拍摄完了,直到整个项目结束,我都没有再单独见过连城。
只是广告片发布会上,他远远的看了我一眼。神色冰冷,夹着失望。
我低下头,不敢与他直视。
姜彬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追求,我本想尝试着接受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觉得没办法再承受他对我好。
我约他见面,郑重和他说了对不起。
姜彬神色黯淡,问我心里的人是不是连城。
我顿了顿,没有答他。
我想,也许是,但,我跟连城不会有机会在一起了。
10
因为连城公司的项目,我获得了升职轮岗的机会,去往 B 市工作。
一去几个月,我新办了手机卡断了和连城、姜彬的联系,坐上了飞往 B 市的航班。
十二月底,我回来参加一个会议,短暂在这停留一周。
同事说客户发的信息错发在我的旧手机号上,让我再去确认看看。
时隔几个月,我把手机充好电开了机,滴滴答答蹦出一堆短信。
在众多的短信里,有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
「刘安安,时隔四年,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祝你生日快乐。」
这个语气……
是连城。
我脑海里轰隆作响,一瞬间,慌得手足无措。
写字台上的键盘,忽明忽暗亮着五彩灯,是连城研究生毕业那年送我的。
我忽然觉得很不甘心。
这些年我被那个年下男的噩梦困住了,难道就因为一次失败,就要错过一个很可能对的人?
思绪很乱,我握着手机很久,干脆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对方挂断了。
后来还关了机。
我心凉了半截,坐在桌前犹豫很久,还是发了短信:
「连城,你的生日祝福短信阴差阳错我今天才看到,谢谢。我们认识六年了,因未我的懦弱,让你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见你一面,和你亲自说声对不起。还想从你这确认一件事。今晚八点,我在青年广场北门的咖啡厅等你。不见不散。」
晚八点,我坐在咖啡厅。
但等到快要十二点,也依然没有人来坐在我的对面。
我自嘲地笑了笑,看着街巷上到处挤满了庆祝跨年的人,心里有些发疼。
等不到的回答,就是最明确的回答了。
出了咖啡厅的门,我被人群拥着朝跨年花车巡游的路线走不出去,看样子只有步行出商业街才能打到车了。
巡游队伍里,抡着三个火把的「小丑」骑着独轮车往前走,引发路边小朋友们的一阵阵惊呼。
忽然一个孩子冲出了人群,推了一把正在表演的「小丑」。
「小丑」瞬间失去了平衡,手里的三个火把纷纷朝着人群跌落下来。
拥挤间,我眼看着一个火把砸向我,避之不及。
11
就在我要被火把砸到的瞬间,有人从背后拉住了我,摔进他怀里。
在惊呼声中,我从那人的怀里爬起。
「刘安安,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紧张地在我耳边响起。
是连城。
看到他的瞬间,我的泪止不住从眼里往外涌,却在抓住他手掌的时候发现,刚才火把上的火油沾在他手背上,烫起了很大的水泡。
连城起身,用另一只手给我擦眼泪:「起泡的是我,你哭什么?」
我没说话,拉着他往人群外走。
在街角的药店,医生帮他处理了伤口,末了嘱咐说这块伤口面积大,要好好换药,不然以后可能会留疤。
这下欠他的又变多了。
当初稀里糊涂把人家睡了,这下为了救我,又给他留了块疤。
出了药店,
连城轻咳了一声,不大自然地说:「不是有意不接你电话。今晚跨年,我父母在家进行催婚思想教育,把手机收了。后来我一看到消息就马上来咖啡厅了,可是突然我就很想让你尝尝我等你的那种滋味。我其实一直跟在你身后。」
「哦。」我酝酿好的话这时候突然卡在嘴边,责怪又说不出口。
天冷,外面人多乱糟糟的,连城拉我坐在他的车上。
「你找我要确认什么?」他受伤的手放在大腿上,身子微微向我这边倾斜。
他比之前瘦了,脸部的轮廓更加锋利。
我纠结地开口:「对不起,跟我在一起总让你受伤害。」
连城微微叹气:「如果是口头的道歉,我不接受。」
他的目光冷了几分,让我心虚不已。
我告诉自己,错过今晚也许再没有机会了,于是咬牙道:「当初,你说要我对你负责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迟迟没等到回答,我吞了几下口水缓解喉间的干涩,接着说:「如果还算数,那我能……能从现在起负责吗?」
对面依然没声音。
我心虚的开始找补:「我之前,没能正视对你的感情,但现在我想……」
「能。」
连城的这个字打断了我的话。
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脸,随即将我抱住。
「刘安安,七年了,我总算等到你了。」
12
我如期回到了 B 市。
现在得时不时应付连城的视频「查岗」。
实际上连城很忙,比我忙得多,可他知道我不擅长做饭,经常给我点外卖。
他有时间还会飞过来给我做饭,搞得我胖了好几斤。
第二年底,我在 B 市的轮岗结束,成功升职回到了原来的总公司工作。
我和连城也开始了正式的同居生活。
五一假期我带着连城回老家过节,过节当天,亲戚们轮番过来轰炸,连城被问到脸红,我就出声拦着:「孩子小,你们不要吓着他」。
连城深深地剜了我一眼,对我耳语:「你别老说我小,我是大是小,你不知道?」
然后在我腰上掐了一把,赶忙跑到厨房给我妈做饭打下手。
他是没事,但羞得我老脸一红。
午饭上桌,一大半都是满满的辣椒。
我们以往一起吃饭因为怕连城吃不惯,刻意不会吃这么多辣的。
今天这一桌,我都替他捏把汗,问我妈为啥放这么多辣椒。
我妈却说,是连城说他和你们都爱吃让每道菜都放的。
而此刻连城正和我爸一边喝酒一边配着菜聊天,脸上丝毫不见吃辣椒的痛苦。
晚上他搂着我。
我问他以前不是根本吃不了辣么,为什么不让我妈少放辣椒。
他把我搂的更紧一些,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半阖着眼睛低声道:
「我为了接近你,练习吃辣椒。后来想你的时候,吃辣是和你唯一的联系。一晃这么多年,早已无辣不欢了。」
我心头一紧,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紧紧拥住他,像当年那个夜晚一样,将他重重地拉向我身边。
这一次,我不会再推开你了。
作者署名:会写字的生菜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夫妻联手打脸绿茶
表妹突然发了条朋友圈。
「姐夫的床垫睡着真舒服。」
看到晚上的使用记录,我准备手撕狗男女。
老公在评论区炸了:「你特么穷疯了,扔垃圾桶的你也要捡?」
1.
今天,为了庆祝我和陈默一周年纪念日,我特意提前飞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刚躺在床上休息,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掀开床单一看,原来是陈默换了新床垫。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换了床垫?
我闲得无聊打开了朋友圈,没想到第一条就是我的表妹在秀我和陈默的定制床垫。
配图里她穿着真丝睡衣,性感暴露地坐在我们的旧床垫上,要多火辣就有多火辣。
她的配文是:「姐夫的床垫用起来就是舒服~」
难道是陈默和她在床垫上干过些什么,弄脏了所以着急换?
白秀又在评论区下面评论「还是姐夫贴心,人家刚说睡得舒服,就送给人家了~」
所以我只是出了个差,我的老公就和我的表妹勾搭上了?
没想到这种狗血的电视剧情节也能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气得保存截图,保留证据撕了这对狗男女。
这时候陈默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有些难以启齿,「老婆,你表妹家里很穷?」
我被他这句话问得摸不着头脑,再打开表妹的朋友圈,发现陈默一分钟前的评论。
「你是不是穷疯了,我扔垃圾桶的你也要捡?」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婆的表妹份上,你腿早就被我打断了。」
2.
此时,陈默正带着纪念日礼物匆匆地赶回家向我解释。
「老婆大人你要相信我啊!我一心一意只有你,要不是白秀是你表妹,她都不配出现在我的好友列表。」
陈默朋友圈的回复让我很满意,把我刚燃起来的怒火瞬间扑灭。
「天地良心,我怎么知道我上一秒把床垫给扔出去,下一秒她就屁颠屁颠地捡回来。」
「你要是不信,我这就把她押过来,严刑审问!」
我以为陈默只是哄我,没想到他真的大早上把白秀从房间里喊出来,说是要一个说法,还他清白。
还未等我开口,白秀就已经眼睛红彤彤,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表姐你就不要再为难姐夫了,都是我的错。姐夫只是看我这几天失眠不好,才会把床垫送给我的。」
她这话的意思是,这床垫不是她从垃圾桶捡的,而是陈默送上门的?
所以他们两个是有谁在说谎?还是口供不一致?
这一句话直接让陈默炸了,他阴沉着脸,冷笑道,「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啊?你睡得好不好关我什么事,明明是你自己尾随我从垃圾桶捡回来的,别往自个脸上贴金。小区有监控,敢不敢一起去查?」
白秀听后有些不可置信,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好像不相信陈默会这么不在意她的面子。
事已至此,就算再蠢,也能看出白秀居心不良。
要不是我妈硬是逼着我收留她,美其名亲戚之间互相照顾,她早就被我赶出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秀秀,我们在你学校附近看到有几间房子出租,过几天我们去看看,这样你也方便上学。」
「你现在长大了, 要学会如何避嫌。」
我将避嫌二字咬得格外明显。
没想到白秀听到后瞬间慌了神,委屈巴巴。
「表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我哪里得罪表姐了吗?不是,姐夫你别误会,我没有说表姐对我不好。」
说完,又突然装作一副好像说错话的样子望着陈默,好似在求救,仿佛控诉着我平时苛待她了。
听到这我的火压不住了,要不是我妈为了她那姐妹情谊,轮得到白秀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还嫌弃?一分钱没给,现在暗示我苛待她,真是狼心狗肺。
正准备发火的时候,陈默把我拉到了后面,轻轻握了握我的手,示意让他来说。
「不是我们说你,难道你没有手吗?实在不行也可以自己做保洁,减轻一下你表姐的压力。」
「白吃白喝话还那么多,就不见你干活,你表姐多辛苦,怎么还要照顾你?」
白秀脸一阵青一阵白,见陈默看都不看她一眼,气得关门回了房,连晚饭都没吃。
陈默见电灯泡终于走了后,把脑袋埋在我脖颈,委屈巴巴。
「老婆,为了我们夫妻二人生活,能不能早点把你表妹送走啊,可委屈死我了,我和你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自从白秀来了以后,总是在各种小事上挑拨离间,让我和陈默的糟心事越来越多。
为了我们的和谐生活,我和陈默一致决定,等白秀读完这个学期,就让她继续住校。
3.
本以为陈默的态度能让白秀消停点,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又开始作妖了。
晚上我正在家里赶着项目方案。
陈默的微信挂在我电脑上,突然疯狂跳动起来。
我点开一看。
原来是白秀给他发了好几张照片,全是她娇羞地穿着各种款式的性感睡衣睡在我们新买的床垫上,身材曲线一览无遗。
甚至娇滴滴地发了好几句语音:「姐夫,你的新床垫人家睡得好舒服,有姐夫的味道好安心。」
看到这我火冒三丈。
大晚上发这些照片不是勾引和暗示陈默吗?
就在等我要问清楚的时候,却又想到了不对劲,该不会这是他们的暗号吧?
于是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待着陈默的反应。
陈默洗完澡出来后看到消息,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毫不犹豫地拉黑删除。
他越想越气,直接冲去白秀房间,一脚踢开房门,砰地一声把我和白秀都吓了一跳。
他胸膛起伏不断,眼神凶狠地就像要把白秀撕碎一样。
「你 TM 有病是吧?旧的我就当送你了,新的你是什么时候躺上去的?」
我赶紧出来拉着陈默,生怕他情绪激动起来会忍不住对白秀动手。
「我……昨天早上你走的时候我没锁门,我只是想帮表姐试试舒不舒服……是不是表姐生气了?表姐你不要为难姐夫,要怪就怪我吧。」
白秀说得支支吾吾,时不时观察着陈默的脸色。
我看她想帮我试的可不止床垫吧?小小年纪,心机却那么重。
「滚!你要发疯就滚去其他地方发疯,以后都不准再进我们的房间。你给我滚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陈默发这么严重的脾气,他拿着白秀的东西,直接扔出房门。
怕白秀继续惹恼陈默,我让她赶紧把门关上别再说话了。
白秀也被吓坏了,颤抖着直接躲在房间不出声了。
我抱着陈默,缓缓拍着他的背,「老公别气了,这个周末就给她办理住校吧,以后就是我们的二人世界了。」
良久,陈默才冷静下来,喝了好几杯茶下火。
「我就是心疼你,你工作压力大脊椎又不好,新床垫又被那玩意毁了。」
我有些感动,原来陈默之所以会那么生气,是因为心疼我。
「没事老公,新床垫还可以继续睡,我很喜欢。」
我安慰着陈默,今天发生了太多狗血的事情了,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完全控制住情绪。
「哼,她睡过了,不干净了。」
忘了陈默还有精神洁癖。
陈默坚持要给我花重金再定制一个床垫,说是独一无二,我绝对会喜欢。
「那我们刚买的床垫怎么办?」
「烧了,我毁了也不给她,恶心。」
嗯,不愧是陈默,有钱真好。
4.
我打算和白秀谈清楚。她年纪还小,有些不太好的想法,如果不加阻止,怕是会酿成大祸。
「表姐,我错了!不要把我送走好不好!我已经和舍友夸下海口说在市里有房,才不会住宿。现在回去,她们会怎么想我?」
白秀拉着我的胳膊不肯放手,可怜兮兮。
「本来念着你是我的表妹,我可以帮你在学校对面租房,可昨晚那件事你太过了,自求多福吧。」
我甩开了白秀的手,送她走已经是既定事实,没有半分情分可以讲。
「那表姐,你就不要怪我摊牌了。」
白秀看着我,似乎鼓足了勇气,一副想要坦白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解。
「表姐替你试床垫的事确实是我不对,我应该要提前问你的意见,但如果没有姐夫的允许,我又怎么敢那么大胆呢?」
按白秀的意思,她替我试新床垫的事情陈默是知情的,甚至默许她的行为。
「姐夫本来也很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但我玩得太过火,不小心让你发现了那些照片,这才会发我的脾气。」
「不过真羡慕表姐,不愧是定制床垫,就连两个人的睡眠状况都能显示出来呢!」
「天气冷了,还是得两个人睡才暖和。表姐出差那么久,就一点也不担心姐夫会孤独寂寞冷吗?」
白秀意有所指,她知道我的手机有绑定床垫的蓝牙,是可以查询到使用记录,而我出差的这几天,床垫一直是双人使用的状态。
我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并不相信她,我和陈默这么久的感情,他什么为人我还是清楚的。
但为什么她还能如此嚣张在我面前炫耀?
眼见我不为所动,白秀急了,扔出一张照片。
里面是在我的房间里,陈默闭眼躺在床上正在休息,而白秀穿着睡裙露着大腿坐在他的身侧,一脸媚态。
「表姐,你也不能怪姐夫,你终究比不上十八九岁的女孩吸引人。」
「姐夫那么着急把我送走是因为在这里不方便~表姐你为什么不多包容一点我们呢。」
「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5.
证据都已经摆在了面前,所以陈默是真的出轨了?
为了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决定先不轻举妄动,不能被白秀的三言两语点燃情绪,悄悄打开了手机录音。
我反客为主,想要弄清白秀的目的,「你想怎么样?」
白秀威胁着我,得意洋洋一条条罗列着她的条件。
「毕竟你我姐妹一场,要不这样,表姐你先让姐夫把我留下来,并且每个月额外再给我两千生活费,我就勉为其难和你和平相处。」
「表姐和姐夫那么多年感情,也不想因为我离婚吧?」
「我懂事一点,以后姐夫一三五归你,二四六由我来陪,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毕竟女人离开男人,可就什么都不是了呢!你顶着一个二婚的名头,谁还愿意要你呢?」
我被她的厚颜无耻气笑了。
她这是想,花我的钱,住我的房,睡我的男人,还要我感恩戴德啊。
她怎么敢的?
「以前没发现,你挺会做梦的。」
我嘲讽着她异想天开,就算陈默真的出轨,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把他两一起扫地出门。
白秀见我软硬不吃,直接急了,上来想要揪我头发。
陈默突然进来,看到她要动手,冲上来狠狠踹了她一脚,将我紧紧护在身后。
他见到白秀又是被恶心到不行,破口大骂。
「你 TM 是不是有臆想症啊?寻思着全世界的男人都爱你是吧?」
「趁我不在,就敢欺负我老婆是吧?」
「要不要联系你爸妈这周末带你去看个精神科,我真怀疑你脑子进水了。」
「哦不,你只是单纯的坏加脑残,我想过你贱,但没想过你那么贱。」
陈默刚回家就听到了她在挑拨离间的对话,气得直接进来一顿输出。
他吓得半死,好好的清白就差点被白秀毁了。
看到我冷着脸,他急忙心疼道,「老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打开了手机,调出了好几段微信视频和打卡记录。
我出差期间,陈默也在分公司出差,拍摄了好几段风景视频,还有他开会的会议记录,和早晚公司的打卡记录。
分公司和总部根本不在一个市,车程来回也要最少四个小时,陈默压根就没有回过家,所以也不存在着和白秀一起睡觉的可能。
视频放完和记录看完,陈默又是指着天发誓,委屈巴巴:
「看吧,爷这辈子就栽你手上了,怎么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
「她诽谤我,幸亏我在其他市,要不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出差这几天,我为了避嫌,特意申请出差,可是有家不能回呢!委屈死我了。」
「那照片我穿的整整齐齐,她不到三分钟就被我赶了出去,要不是家里监控坏了,她还能这么嚣张?」
白秀捂着胸口开始哭泣,「姐夫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和她在一起没有感情,你才和我在一起,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污蔑你干嘛?」
陈默还记着白秀刚才说我老的仇,开口嘲讽,「少给你脸上贴金了,就你还清清白白?我老婆貌美如花,身材火辣,脾气又好,你拿什么和她比?哦是年龄吗,可是你看着比她老啊。」
「真是白眼狼一个,你表姐对你那么好,说你是出生都算夸你了。现在赶紧给我滚出去!!!」
见白秀不为所动,陈默准备报警,吓得白秀赶紧躲进房门,不再出声了
我拦住了陈默的行为,「别急,我们要好好查一下,你不在的时候,她和谁一起睡的我们房间。」
我们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背地里悄悄修好了监控。
发现白秀好几次趁我和陈默不在家时,带一个男人留宿。
那个男人看着十分眼熟。
好家伙,白秀原来这么大本事。
怎么都是一个祖宗,她却那么出色。
在我家,我的床垫,和其他男人翻云覆雨,最后还赖在我老公的头上。
陈默搂着我的肩,表示尊重我的一切决定,「老婆,你想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不要因为这种烂人影响心情。亲戚什么的不当了。」
我可不是什么圣母,之前对她已经算仁至义尽,现在她想弄散我的家庭,是时候让她吃点苦头了。
「老婆大人,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小的吧!」
为了揭穿她的真面目,陈默直接把监控视频和录音,甚至还有白秀给他发的暧昧信息和图片整理成了一个 ppt。
洋洋洒洒骂了白秀几千字,还顺带表达了爱我的决心。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6.
陈默和我找了个借口出差,发现监控里的白秀正在打电话和那个男人约好时间。
于是我提前把家里的亲戚叫来,说要准备一个庆功宴。
主角当然是白秀。
蹲点好后,看到白秀鬼鬼祟祟地带着男人进了房间。
男人还不忘往白秀的胸前摸几把,白秀和他打做一团,监控里白花花一片看着恶心至极。
陈默打通了警局的电话,「警察同志,有人非法进入我家,还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而门口的亲戚也刚好进场,大家一起撞破了白秀和地中海正在行苟且之事。
白秀被压在身下,轻捶着男人的胸口,一脸委屈。
「李哥,为了你我可是受尽委屈,你可要替我好好教训他们,给我出口恶气。」
男人贪婪地在白秀的身上起伏,一层层的肥肉不断抖动,活像一头发情的大肥猪。
起初亲戚们还很疑惑,看清白秀的脸后变得十分震惊:
「这是秀秀吗?赶紧把她接回家,不要在外头丢人现眼!」
「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培养一个大学生,怎么这样就废了!可怜老白啊!」
「小时候那么乖,谁能想到长大以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秀被她的母亲打下了床,紧紧抓着被子捂住胸口,场面太过混乱,地中海也被推搡下去,狠狠摔在白秀的身上,让她痛得发出了哀嚎。
白秀的求饶声,长辈的叫骂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有好事的亲戚,看热闹不嫌事大,拿起手机不断拍照,白秀的父母急眼了,又和他们撕扯起来。
地中海也被吓得够呛,想趁乱跑路,被门口的警察抓了个正着。
我看得啧啧起劲,陈默有些委屈地遮住了我的眼睛。
「不准看,我比他还好看一百倍。」
我被他的小心思逗笑了,戳了戳他的脸颊。
「那个男的看着很眼熟,我好像见过。是你公司的死对头吧,家里还有原配。」
没想到白秀的野心这么大,暗中勾搭上了。
眼见他们快打完没力气了,陈默清清嗓子开始火上浇油:
「这种表妹我们不要!以后断绝关系,不要再来走动了。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她已经触及到了我们的底线。」
说完,还把我们提前准备好的证据甩到了家庭群。
这下大家都知道,白秀是个一心想爬上姐夫床的心机婊了。
丑闻越传越快,白秀的父母没有脸面再面对亲戚朋友,果断和白秀断绝了关系,还把她赶出了家门。
彼时,白秀正忙着把所有通讯设备关机,被地中海原配威胁的夺命连环 call 吓得不知所措。
据说地中海原配刚去警局领完地中海,没多久就找人揍了白秀一顿,白秀的头发硬生生被扯秃了一块,脸上也全是指甲的划痕,很是吓人。
毕竟人家是原配,又有钱有势,白秀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陈默毫不留情把白秀的行李扔出了家门,一脸嫌弃地拿着酒精对白秀住过的房间进行消毒。
「今天之内你给我滚出去!还有屋子的清洁费,你之前的生活费,我们的精神损失费,一样也不能少!」
白秀知道陈默唯我是从,拉着我的衣袖,想让我替她求情。
「表姐,我求求你!姐夫最听你的话了,看在我们从小长大的份上,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已经无处可去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我冷笑会亲切的给她递上一份律师函。
「不愧是我的老婆!处理得真棒!我的报复计划还没开始,你就完美解决了。」
「不过宝贝,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不要自己出马了,交给老公我,一定护你周全!」
陈默搂着我,开始了去国外旅游散心的行程。
至于白秀后来过得怎么样?我没有在意。依稀记得她好像是进了局子里吃牢饭了。
至于之前那些骂我的人现在又去骂白秀,之前磕白秀和陈默的人,现在倒是在我和陈默的社交账号下面评论 99。
管他呢,反正白秀已经没有再来作妖的机会了,而我的生活也终将回归平静。
「别看了,还登不登机了?」
最近陈默总是沉迷上网,发布我和他的各种甜蜜日常,说是要比白秀编的甜一百倍。
「等等,老婆我们再拍一张合照。」
陈默拍下亲我的照片 ,发到社交软件,并配文:和老婆去旅游,今天也很开心!
害,老公太恋爱脑,也不是一件好事。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在后宫为女友组 CP
我,努力建设社会主义的一米八六壮汉,穿越了。
穿就穿吧,可穿的居然是昨晚把我女朋友搞哭红眼的一本虐文言情小说里。
这就罢了,重点是我穿成了里面的头号恶毒女配,就被我女朋友骂得狗血淋头的、冒充女主救皇帝的柔妃——
阴险狡诈,作恶多端,无所不用其极把皇帝身旁的女人一个个弄死——可谓是白雪公主后母的跨国姐妹。
我醒来时便是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一群在玩 cosplay 似的人喊我娘娘娘娘娘娘。
爷傻了。
看到自己身上粉红得快要冒泡的纱裙更傻了。
然后令我要傻绝的事来了——皇帝男主飞奔跑进来揽住我的肩,一脸痛心地问我:「柔儿!快告诉朕,是谁把你推下的水!朕绝不姑息!」
我傻绝是为什么呢?
这男主皇帝——
长得是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
我照镜子照了 20 年这怎么可能认错!
我震惊地看着他,啊不,我的脸——
真帅,不愧是我。是男主该有的颜值。
「柔儿?柔儿?」皇帝把我揽得更紧了,如果不是知道这皇帝从小就喜欢柔妃,我会以为他想要盘死我。
「你给……」我喉咙里发出女子娇媚的嗓音。
我虎躯一震,皇帝很自然。
「朕在,朕在。」他宽大的手掌覆住我纤细的手,我浑身挺起的鸡皮疙瘩就要刺穿纱裙。
&…¥%#%^&(需消音的内心独白。)
「柔儿莫慌,有朕为你撑腰!大胆说!」
我想说:拿开大猪蹄子给爷爬。
「你!说!」皇帝横眉一竖看向床旁边的一个婢女,婢女看了我一眼最终坚定道:「婢子去拿披风时,只有嘉美人在娘娘旁边,其余的……婢子也不知了。」
嘉美人!?
喔!我知道!就是女主!我女朋友就是为嘉美人和这皇帝的虐恋哭得稀里哗啦,从中作梗的就是我这粉不拉几的柔妃!
这么小儿科的陷害戏码?这长着我的脸的皇帝能信??
「放肆!」皇帝手往大腿一拍,「叫她滚过来!」
……一种植物。
2
就在我悄咪咪吐槽我女朋友看的啥降智小说时,我觉得我再次被雷劈了——
嘉美人。
我女朋友。
肤白貌美大长腿,朱唇皓齿柳叶眉。
这话是写给她看的。
当她和我目光相对时那冷漠疏离的目光——
我心扒拉一下就凉了,嘤,难道刚刚我吐槽她她就知道了?
「嘉美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推柔儿下水!」皇帝猛地站起身,我弱风扶柳般的身子一歪差点撞到床板。
我边捂着脑袋边想这朝代迟早要完。
「臣妾冤枉。」嘉美人声音婉转动听——
真是我女朋友!
我拼命睁大眼睛看她,她却一眼都不看我,那水汪汪的眼睛就含情脉脉地盯着那傻皇帝。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申辩!来人!」皇帝怒气冲冲一挥衣袖,「把她打入——」
「慢着!」我大喊出声,娇媚的嗓子险些破音。
我女朋友终于看向我了。
我一本正经地在床榻上坐直身子再清了清嗓子:「天太热,是我自己跳下去想洗个澡,和嘉嘉——嘉美人无关。」
全员静默。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一婢子小声朝我道:「娘娘,现下是大腊月……」
嗯?腊月我穿成这样?
面前的炭炉冒着红光。
「嗯……」我掩面咳嗽几声,皇帝果然被猪油蒙了心:「柔儿真心如此?」
我点头。
皇帝动情地看了我一眼,旋即朝嘉美人挥了挥手:「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我舍不得我女朋友就这么走,连忙坐起身,只见她抿了抿唇,委屈又气愤地剜了我一眼而后毅然转身离去。
……啊这!
3
我以身体不适要一个人静静很快就把那傻皇帝打发走了。
除了我的脸,这皇帝,一无是处!我女朋友居然那么含情脉脉盯着他!?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要去找嘉美人。」我把脚塞进那逼仄的鞋里,一旁的婢子连忙便给我带路,还小声称赞我:「娘娘果然智慧过人,这下陛下必然更喜欢娘娘了!」
喜欢个头!我要他喜欢!?我要的是我女朋友!
还没等我吐槽我差点因为这鞋摔一跤——哎哟,做妃子真不容易!
也不知道嘉嘉能穿好这鞋吗。
走到嘉宁宫时,那儿的婢子看了我跟躲瘟疫似的连忙往里走。
我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不一会儿嘉美人便气质高冷地走了出来:「见过柔娘娘。」
有一说一,我女朋友穿古装真好看,回去就要买给她穿。
「嗯嗯。」我笑着点点头,却发现她身旁的婢子都抖了三抖。
双手攥衣角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但她面上依旧清冷平静——她参加演讲比赛时我曾看过这样的她。
我笑意愈浓:「嘉嘉,借一步说话?」
她眉毛一蹙,我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就叫了她小名,但她最终让开一条路:「嘉宁宫没有什么好茶招待,娘娘莫怪。」
「不会不会!」我连忙就跟着她进去,看着眼前熟悉的她抿唇攥衣角的动作,我习惯性地就握住了她的双手:「嘉嘉,别紧张,有我——」
她猛地一惊,我也猛地一惊,旋即她退了几步惶恐地看着我:「是……」
我手僵在原处,旋即看到自己粉红的袖口——淦!
嘉嘉不要误会我呜呜呜呜!我,一米八六,直男!
4
在我的绝对权威下所有婢子只能退出房间。
我滔滔不绝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罢将她递给我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看向她:「嘉嘉,你说,现在怎么办?按你经验,怎样才能回去?」
她看了我一会儿,柳叶眉轻轻一挑:「所以……你是男子?」
我点头。
「你……喜欢我?」
我猛点头。
「噼里啪啦——」她手里的瓷杯摔到地上碎了一地,旋即她撑着桌子用含泪的眼眸看着我:「柔妃……我不知道你眼下又要做什么……我……」
……
???
她哭成这样我心都要揪到一块窒息了。
我女朋友也曾因为有一门专业课没上 90 分曾在我怀里哭成这样,一模一样。
我站起身就想再把她抱入怀里拍拍她,可她却几步退到了门口:「柔妃,还是你落水……未能痊愈?」
她给我的感觉就和我女朋友嘉嘉一模一样,那种熟悉的感觉绝对不会错。可是,她好像独独——不记得我。
此刻就像是,我遇见了一个——尚未认识我的她。
「是。」良久我低头应道,「大夫说我脑子里还有水,要等它们蒸干便好。」
「……」她盯了我半晌,我旋即抬头朝她一笑,「嘉嘉,百合吗?」
5
嘉美人晕倒在了嘉宁宫。
皇帝赶过来时便看见我——也就是他最爱的柔妃正紧紧抱着嘉美人慌忙喊道:「嘉嘉!嘉嘉!」
看见那傻愣愣的皇帝我猛地一声吼:「站那干吗!叫太医啊!」
「啊,」他愣了一下,旋即狠狠地朝一旁婢女道,「愣着干吗!传太医!」
嘉嘉低血糖我是知道的,所以当我看见那些太医写了一张长长的药单时我冷笑一声:「这是要拿嘉嘉炼丹吗,写那么多药!你们怎么不上天去当老太君啊!?」
一众太医扑通就跪了下来。
我这柔妃真是绝对权威。
「那,柔儿的意思……」皇帝看向我。
我:「拿糖来。」
6
当我说今晚我要留在嘉宁宫时皇帝眼睛都要掉出来。
所幸有我那张脸他这表情才得以见人。
「柔儿你……」皇帝含情脉脉。
「滚,爷不侍寝。」我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柔儿你居然……」
「你怎么还磨磨唧唧!」别打扰我和嘉嘉培养感情。
「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一米八六壮汉在线暴躁。
「啊!朕的心好痛!」
「……」爷吐了,好想把他的脸扒下来。
7
傻皇帝终于捂着他的心口走了。
我转头看向一脸震惊的嘉美人。
她这表情让我不禁就想去捏她脸。
手还没伸出去就看她朝床内缩了缩:「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喜欢那人?」我朝皇帝离开的门努了努嘴。
她看向门口又忙低下头,睫毛微颤,轻轻抿唇——少女娇羞尽在不言中。
我记得她看她男神的海报就是这表情。
再次呼唤一种植物。
我是该庆幸她至少是对拥有我的脸的人露出了这表情?!
我突然觉得我可以和那傻皇帝感同身受了,我也想捂着胸口说一句「爷心好痛」。
8
那晚我顶着满头白月光回到了我的倾柔宫。
只因为嘉嘉因为我在一直不敢闭眼。
嗐,从前还要我哄着睡觉呢。
所幸倾柔宫和嘉宁宫离得很近——也难怪女主嘉美人没和皇帝男主终成眷属,这恶毒女配想欺负女主不分分钟的事吗!
那晚我撑着木桌看着地上白霜思前想后。
最终下定决心——
我要给我女朋友,也就是现在的嘉美人,和那张顶了我的脸的傻皇帝,组 CP。
原因无它——为了我的嘉嘉。
9
皇帝果然下朝就来我这儿。
「柔儿这衣裳真好看。」
「嘉美人给挑的。」
「……柔儿这云髻真不错。」
「嘉美人给盘的。」
「……柔儿这茶泡得真好。」
「嘉美人给教的。」
「……」皇帝嚼了嚼茶叶看向我,「柔儿,嘉美人哪位?」
「出门左转,嘉宁宫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我含情脉脉地看向门外。
10
皇帝到底还是有点硬气。
在我这几番碰壁后沉默地离开了倾柔宫。
一旁的婢女欲言又止,我实在看不下去她那快要憋死的表情沉声道:「说。」
她如获大赦:「娘娘这样欲擒故纵会不会太冒险了……」
欲擒故纵???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擒他?
我尚未张口便听到门外太监高昂的声音:「赏——倾柔宫柔妃——点翠珠钗一副、玉净宝瓶一对、凤凰锦袍一张、西域胭脂一盒……」
我:……
婢女:娘娘高明!
11
当看到我派人大包小包把倾柔宫的各种珠玉宝石、文玩字画都搬到嘉宁宫时,嘉嘉再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我脱口而出:「彩礼!」
她差点再次晕过去。
看来嘉嘉这个时候心理承受能力还不太行,果然需要我的陪伴。
「嘉嘉,都是你的!」我一挥手,粉色的宽口大袖飘扬起来。
「从此以后,我的,都是你的。」我目光灼灼,真情日月可鉴。
想当初我对她说这话时她脸都红了。
可她脸「刷」一下就白了。
我连忙从袖口里拿出一盒糖喂给她:「别慌别慌!」
她含着糖双颊微鼓地看着我:「柔妃……你到底……」
「我说了,」我一本正经地看向她,「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无论书里还是书外,无论正常还是性转,我都与你不离不弃不分开。」
她哭了。
我以为她是感动地哭了。
可下一刻她噗一下把水果糖吐了出来:「阿娘救我!」
12
她以前和我去鬼屋时也喜欢喊:「妈妈救我!」
但我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以后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我会在。」
她那时羞涩又乖巧地点头了。
看来,现下的她真的还不认识我。
她是真的很喜欢那长着我的脸的傻皇帝。
我站在城墙上吹了很久的冷风,最终握拳咬了咬牙,坚定了,帮她得偿所愿的决心。
13
中秋晚宴上我居然有能耐坐在皇帝旁边倒酒——皇后真是个佛系玩家。
我端起酒壶就把酒往自己身上泼。
「啊——」我一惊,「臣妾去换件衣裳!嘉美人过来帮忙倒下酒!」
「咳咳。」皇后轻咳一声。
我看了她一眼——原来还有刷存在感的意识。
但对不住了,嘉嘉为先。
我置若罔闻把嘉美人拉到了我座位上,旋即温柔地问她:「会倒酒吧?」
她娇羞地看了半醉的皇帝一眼,轻轻点头。
啊,爷心好痛。
我捂着心脏逃出了大殿,看着一轮圆月几欲落泪。
「柔妃最近是怎么了?」身后传来皇后的声音。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沉声道。
皇后:?
「真男人,不需要解释。」我大步往前走,只留给她潇洒的背影。
14
傻皇帝第二天支支吾吾地来了我倾柔宫。
我正在研究怎么把鞋改造得舒服些好让嘉嘉不摔跤。
「柔儿……」
「嗯?」
「你还记得……」
「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不是不是,」皇帝搓着手,「你上次说的出门左转的那个……」
「嗯?!」我连忙放下毛笔盯着他。
他目光飘忽,「朕以为嘉美人性情温雅,端庄娴淑……」
「那是因为你和她不熟。」我瞥了他一眼。
旋即我猛地意识到什么将砚台一拍:「对!性情温雅、端庄贤淑,特此封为嘉妃!」
他惊喜地看向我:「柔儿果然深得朕心!」
「准!」我看着我的脸,一拍即合。
不愧是我的嘉嘉,一夜就可以收割长着我的脸的男主。
15
嘉嘉终于主动来找我了。
她低头看着她的裙摆诚恳向我道谢:「娘娘设计的鞋十分舒适……」
我眉开眼笑:「你都是嘉妃了,就别叫我娘娘了,叫我——」
「柔姐姐?」她水汪汪的眸子看向我。
「……」我咽下一大口茶水,「嘉……妹妹喜欢就好。」
「嗯!」她双眼一弯如天边月牙,甜甜的笑意就这样溢了出来。
我像是被击中,瞬间回到了初见她时的校园,她便是这样笑着坐在第一排听课,无趣的 PPT 在她眼里似乎都能开出五彩斑斓的花来。
值得,都值得。
我饮尽了杯中微苦的茶水——至少那皇帝长得是我的脸。
不过是脑子有待开化。
但脑子原始也好,好办事。
16
可还没轮到我自爆,皇后居然先出手了。
皇帝带后宫妃子去御花园赏花时,皇后突然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向皇帝胸口刺去!
嘉嘉奋不顾身地就扑了上去。
我也奋不顾身地就扑了上去。
嘉嘉推开了傻皇帝,我推开了嘉嘉,把握着匕首的皇后都给看傻了。
但是并不妨碍匕首刺中了最后的我。
皇后是敌国奸细,潜伏多年,本来打算直接等我这红颜祸水魅惑君王亡国后坐收渔翁之利,可没想到我却给了她一句「真男人,不需要解释」。
嘉美人贤良淑慧,眼看这皇帝就要在贤内助帮助下成大事做明君,皇后只能立即出手。
这是嘉嘉坐在床边讲给我听的。
皇帝坐在一旁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讲话。
我很满意。
只是我,命中要害,命不久矣。
17
皇帝称赞我们姊妹情深。
我笑而不语。
皇帝说原来当初救他的人是嘉嘉。
我连忙点头。
皇帝说他想封嘉嘉为后。
我差点「垂死病中惊坐起」。
伤口太深,我有些心绞痛,但我确实是开心地惊坐起——嘉嘉,得偿所愿。
皇帝说念在旧情,念在我救了嘉嘉,问我有何遗愿。
我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
「有何遗愿?」
18
皇帝搂着嘉嘉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深情地转眸看向嘉嘉:
「看,嘉嘉,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嘉嘉低眉浅笑,抱紧了皇帝。
我奄奄一息地被太监搀扶着,看着那一身龙袍,长着我俊脸的皇帝和嘉嘉双手相握、共看大好河山——也得偿所愿。
我想这是另一个时代,我俩的故事。
把嘉嘉哭红眼的小说,也终于有了一个好的结局。
19
再醒来时伸手不见五指。
我摸到了自己的六块腹肌,长吁一口气。
一旁传来软糯的梦话:「辣鸡柔妃!给爷死!!」
我看着挥舞手脚而把被子都踢到一边的小女朋友不禁无奈一笑。
把被单盖在她身上时我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皇帝和嘉美人在一起啦。」
「傻瓜。」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被病娇爱上了该怎么办
「离婚?」
江风瘫在沙发,勉强抬起头撇了我一眼,眼中依稀带着惺忪的睡意,「老婆,别闹。」
「没闹。」我看了眼时间,「三点,我们去民政局。」
1
江风坐起来,脸上笑容僵住了。
我没再理会,扯起行李箱回了卧室。
粗略扫了一遍,东西很多,挑了些重要东西一股脑塞进箱子,临走前将柜子中的结婚证拿了出来。
刚打开房门,江风便堵了上来。
他斜倚在门口,双手环胸盯了我半响,笑道,「老婆,别这样。」
「让一让。」我从他旁边挤了出来,穿鞋带帽,在搭上门把手那一刻,被从身后越过来的江风一把拽住。
他的力气很大,伸手将我的手指一点点从把手上掰下来,「为什么要离婚。」
我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的手很好看,节骨分明,此时却死死拽住结婚证不松,这样劲道下,我丝毫不怀疑下一秒本子就会被撕碎。
他脸色沉了沉,眸光幽深,半是诱哄半是强制,「听话,给我。」
细小的撕裂声自手里传来。
我放开本子的瞬间,他松了口气,随手一扔将本子丢的极远。
「我不同意离婚。」他说。
2
我被江风软禁了。
他牵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回卧室,面带笑意的将我按在床上,在我耳旁轻声道,「乖一点,好吗。」
我别过头错开与他的接触,他的身体很凉,凉的我一颤。
可能他也意识到了一点,愣了一秒松开了手指。
想在他眼前硬闯出门时不太可能,我起身看着他扯回了箱子。
他做的极有耐心,一件一件,慢条斯理的拿出又摆回原位。
做完这些他又转头过来问我,「中午想吃什么?」
「楼下吃。」
「不好。」他上前想摸我的头,被我侧身躲开了,「我做给你吃。」
厨房和卧室的门开着,一点动静他都能注意到。
我瘫在床上,听着厨房传来的动静,心中不安随着厨房声响渐渐加重。
我心里清楚,他不想让我出门了。
饭菜香味极其浓郁,江风强势将碗筷放到我手中,轻声开口,「吃吧。」
他笑容里参杂着说不清的意味,一丝凉意自背后升起,让我有些害怕。
我移开视线,扮作若无其事问他,「一副碗筷,你不吃?」
他摇了摇头,目光未从我身上离开,「特意给你做的,尝尝?」
我垂头塞了小口饭放进嘴里,却没咽下去,头顶那道灼热视线令我有些难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你似乎,几天没怎么吃了。」
碗中米饭被来回翻搅着,等了良久没等到回应,我微微抬头,撞上了江风的目光,捏着筷子的手不由收紧。
江风眼眸漆黑,眼底翻涌着意味不明的情绪,直勾勾盯着我,忽的笑了,「阿知,你试探我?」
他这话分明是陈述句。
事已至此,我索性放下碗筷,直面对上他的视线,「你不是江风。」
「江风」完全变了一个人,从他眼神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那绝对不是我的丈夫。
若从新婚时便有了差池,那江风去了哪里。
我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老婆,说什么呢。」江风靠在沙发上,懒散笑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带着说不出味道,「我不是江风又是谁?」
「江风不会这样笑。」我盯着他看,「也不会这样坐。」
他垂头低低的笑,说出的话却冷了下来,「阿知真是熟悉他。」
「你是谁?」
「饭要凉了呢。」
「江风在哪?」
「听话。」他自顾往碗中加菜,却不接话茬,「来吃啊。」
「这饭是吃不成了。」
我没了耐心,将桌上菜碟一并扫落,碗筷落地而碎的声音格外清脆,在这寂静的空间内分外刺耳。
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依旧云淡风轻的笑着,垂眸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菜汁和碎片。
「再问一遍,江风人在哪?」我焦急起来,他的神态却越平静。
「阿知乖,不提这些。」他伸手不紧不慢地将地上碎片一一收了起来,「我做新的。」
我全身冷到极点,张口话还未说,便被他淡声打断。
「我说了哦,莫要再提。」
我不再与他交谈,转身欲往门口走时,衣领猛地被人揪住,人猛地一顿,被扯了回去。
他从身后环住我,抬手把玩着胸前的头发,好奇问道,「阿知,要去哪呢。」
「放开。」
「不想让阿知离开,怎么办呢,」他加大了力道,埋头在我耳旁低低的笑,「便留下陪我罢,行不行。」
「什么意思?」我彻底僵在原地,寒意自脚底传遍全身。
3
我被彻底软禁,在这房间内,他限制了我的自由,我的活动范围只有卧室和客厅。
在深夜时,我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他说他叫卫怜。
那是不同于江风完全陌生的模样,眉眼间阴戾可怖。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都会让我感受到无尽寒意,这个人,没有温度。
我不想被困于此,想寻江风,我急切的想要出门。
但他显然知道我心中所想。
那晚很冷,风雪夹杂,他回来的很晚,浑身湿潮,头顶还挂着未完全融化的雪花,看的人一冷。
他甚至不算是人。
我冷眼看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包物什塞了过来,透过纸包能感受到那股温热,与他冰凉的指尖夹杂一起,让我不由缩了缩。
他永远都这样没有温度,甚至比身上的雪都要冷上几分。
他没有知觉的,他不是人。
「趁热吃。」
我指端用力,想将糕点连这眼前人的目光,一同捏碎,揉烂。
「不吃?」卫怜盯着我,好奇问道,「还是想,我喂你吃?」
「离我远点。」
「乖。」
他背对着我时,我才注意到桌上的黑色盒子,从前未见过。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4
熟睡中,脚腕忽的一凉,锁链声传开,我猛然惊醒。
在半昏暗的卧室,对上卫怜的目光,我尖叫出声。
他摸着我的脚腕,似是叹息,「这样漂亮的脚腕,真让我难下手。」
恐惧爬上心头,我动了动脚腕,扯拉锁链碰撞声在寂静空间内格外清晰。
「你做什么,卫怜!」
我越是挣扎,脚腕上的凉意越甚,锁链晃动,牵扯着我骤然加快的心脏。
「滚啊,别碰我。」
他安静看着我疯,那种眼神,与看自己豢养的宠物无疑,他想将我完全掌控在手中,锁在眼皮底下。
「别这样,求求你。」
我怕极了,被囚在屋内,面对这样的人,我真的怕了。
「阿知不怕。」卫怜扯了扯嘴角,手指缓缓从铁链中划过,又收紧了些,「我不会伤你的。」
他的眸光很淡,但就是带着令人害怕的凉意。
我忙着收回脚腕,惊恐求他,「你想要什么,我能帮你,别这样……」
他半跪在床边,抬头看我,眉眼染上笑意,「我想要阿知陪我。」
「不行,不行…」我摇头,猛地起身要下床往外走。
我不要被锁在这里。
江风至今未归,我不敢往下想。
脚链很沉,也很凉,每走一步,都会扯出啷当声响。
我踉跄迈着步子,没走几步,只觉得眼前一旋,整个人被捞了起来。
卫怜将我放回床上,锁上了门。
「阿知,我不喜欢你跑。」他贴在耳边轻声说,「下次,就不止脚链了。」
「别……」我乞求他,「求求你,放过我。」
卫怜笑了笑。
任由我如何哀求,他都无动于衷,只一味笑看我的狼狈。
他的神情是愉悦的,他喜欢这样折磨人。
想到以后要和这种人同活在一起,我别过头,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忍不住要哭。
挣不开,逃不脱。
「阿知乖,不哭。」他拢了拢凌乱的发丝,「睡吧。」
他挨得我很近,寒意飘散,我闭眼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感觉全身血液要被凝固住了。
在我忍不住要开口时,他起身了,我埋头等了许久,都没听到离开的声音。
屋内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我缓缓抬头望去,撞上了黑暗中的一双眼。
卫怜斜靠在沙发,朝我歪了歪头。
我将头缩回被子里,感觉全身汗毛竖起,「这样看着,怎么睡?」
卫怜没有应声,但我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他出去了。
5
我带着脚链站在窗前,看窗外的阳光渗透进来,跳到脸上,我闭眼感受那淡淡的暖意。
「阿知,在想什么?」卫怜将饭端了过来,歪头看我。
「我想出去。」
卫怜没应声。
「那我换一个,江风在哪?」
他的脸色变了,勾唇笑了一声,「你猜呢?」
那笑让我全身冷汗冒出,卫怜越是笑,便越是危险。
我没再提江风。
或许我得想办法出去,但脑子一团糟。
6
这几天胃口不是很好,每日呆在屋内,像是卫怜提线木偶。
只要我不提江风,卫怜状态便算稳定,但他依旧让我带着脚链,我恨极了现在的模样。
他每晚八点时,都会出门一段时间,我在这段时间,企图找到逃出的办法。
我将目光放在窗户上。
楼层不高,想要逃出去,不是没可能。
但前提是摘了脚上的铁链。
我低头看着脚腕套着的锁链,一瞬间有种自己是死囚的错感。
不过也相差无几了。
7
卫怜最常做的,便是坐在床边看我,或是摸我发丝,过时轻轻扯起铁链,揉着那被弄红的脚腕。
「阿知,疼吗?」
他问。
「疼就会放开吗?」我别过头不想理他,知道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他居然点头应下了。
细长锁链被他丢到地上,他手指修长干净,却没有丝毫血色,灯光下照的越发惨白。
我急忙缩回脚下床,没了脚上的束缚感,让我生出了股不真实的感觉。
「只要阿知听话,都可以。」
每天他都会解开锁链,但活动范围全在他视线之中,当他出门时,又会将锁链挂回。
我想出门,想联系江风。
但不能在卫怜面前露出破绽。
晚饭时,我喝了许些酒,借着假醉闷在桌上,「难受。」
「哪里难受?」
「脚……」我抬着脚腕,半眯着眼看着他,放柔了声音,「疼。」
卫怜眸色沉了沉。
「疼……」
我抬头望他,不敢移开视线,卫怜心思敏锐,稍有不意便会被抓到端倪。
他盯我良久,最终弯下身来,抬手拿下锁链,「等我回来。」
我还未松一口气,卫怜俯身压了下来,他身影很高,完全将我笼罩在阴影下。
「阿知。」指腹磨挲我的脸,他垂眸,像是在打探我内心想法,「别做让我不开心的事。」
我垂眸,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这般近的距离下,要暴露简直太简单。
他盯了我良久,忽的垂头下来。
双唇一凉,我屏住了呼吸,身侧的手握在了一起,
他没有深入,蜻蜓点水般轻轻碰了碰,唇边的凉意挥之不散。
「等我回来。」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关门声响起后,房间内彻底静下来,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这空间内疯狂跃动。
逃出只能趁现在。
8
我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就为了这一天。
门被彻底锁住了,我翻窗而出,楼层很低,脚底踏上地面那一刻,我内心涌现狂烈情绪,说不清是什么。
呼吸都在瞬间变得急促,来回深呼吸,才勉强稳住心绪。
我急匆匆迈开步子,开始跑起来。
四周很黑,黑暗中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只是摸黑一股脑往前跑,想逃离这里。
报警。
我脑海里涌现这两个字,但真到警局面前,我犹豫了,垂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卫怜他不是人啊。
谁会信呢。
「您好,需要什么帮助?」面前的警察再次出声,他注视着我,试图从我身上了解什么。
「我…手机丢了,能借你们的打个电话吗?」
「当然可以。」
拨打江风号码时,我的手在抖。
靠在耳旁的嘟嘟声循环着,我能感受到自己越发慌乱呼吸,要被疯狂蔓延上来的情绪淹没。
在临挂断的前一秒,电话接通了。
我捂紧手机,说出的话沙哑,「江风,你,你在哪。」
电话那头长久沉默,我的手无法控制的开始抖,像是意识到什么,在他出声后的一秒,猛然挂了电话。
我犯了大错。
归还手机的瞬间,四周瞬间陷入黑暗。
警局内的灯一瞬间全都熄灭了,顿时间响起了躁动的声响。
凉意瞬间从脚底升了上来,不好的预感涌现。
警局保不住我。
出了警局,我顶着风往前跑。
无论什么方向。
卫怜要来了。
9
冷风窜紧领口冷的吓人,我横冲直撞钻进了条黑巷子,向前跑了几步缓下了脚步,盯着眼前的黑影逐步后退。
「妹妹,深夜自己做什么?」
醉汉身影逐渐从暗中显现出来,他搓着手,满身酒气就要扑过来,「妹妹……陪哥喝一杯。」
我皱紧眉头,只感到冷风在耳旁呼呼的吹,似乎要将这绷紧的神经吹断。
醉汉逐渐靠近,这些天憋在心中的情绪几乎填满到了一个极限,尽在咫尺的崩溃点落到眼前黑影上。
在他扑过来的刹那,我抡起一旁的东西便用力砸过去。
碎裂声响起,醉汉征了极短一瞬,低头骂了句脏话,一把掐住手腕猛地将我扯过来朝墙面一撞。
醉汉的手劲用力,头撞的墙面的瞬间,火辣的疼,一时间分不清是手腕疼还是头疼。
「滚。」我发了狠的咬,恨不得将他撕烂。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醉汉吃痛松了手,一脚踢了过来,「X 你妈的臭彪子。」
「给你脸了,老子弄死你。」
我捂着肚子准备跑,刚爬起身,头皮传来一阵刺痛。
在被拎起时,我看到巷口的人。
迎着风,顶着月光,遥遥中与我对上了视线。
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但那瞬间只觉得宁愿落到醉汉手中。
他几乎瞬间消失了身影,头上力道一松,耳旁尖锐的惨叫声便传了出来,一声高过一声,听的人心颤。
我瘫坐在地上,全身软了力气。
卫怜眼神肆虐,却盯着手上的人温和的笑,那副神情说不出的怪异,惊起我一身的冷汗。
他伸手,一根根掰断了那人的手指,清脆声每响一声,都伴随着剧烈的惨叫。
同时还掺杂着卫怜愉悦的笑声。
10
我又回了到了这里。
安静看着他低头在我手腕脚腕上,缠上了一条冰凉的铁链。
「阿知,为什么要骗我。」
他狠戾退下,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垂头失神盯着我手上擦破的伤口。
我抿了抿唇,彻底认清了现实,囚住我的不是锁链,是卫怜。
只要有他在,我哪里都去不了。
「疼吗?」
他拿来药箱,缓缓将受伤的伤口处理好,抬头看向我。
「额头也伤了。」他捏着药,轻声喃喃,「他该死啊。」
「你不能……」我几乎预料到他要做什么,「不可以。」
「没关系的。」卫怜望着我笑,温柔道,「不会再有人伤害到阿知,我保证。」
药膏摸在额头,我分不清是药膏凉,还是他手凉,「阿知,不可以再跑出去了,知道吗?」
我别过头不想看他,他皮囊下装着一个恶魔。
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恶魔。
「你能去哪呢,阿知。」
卫怜缓缓笑起来,他扯着锁链,享受这清脆的声响,「我不想这样,但阿知为了他骗我。」
我身子一僵。
「你想出门寻江风。」这么久以来,他主动提起这个名字。
我猛地看向他,「江风在哪。」
「阿知喜欢他。」卫怜眸色沉了沉,他俯下身来,近在咫尺的距离,能清晰感受到他藏在笑里的寒意,他舔了舔我的脖颈,轻声问,「我替你杀了他,好吗。」
「不行,你别。」我红了眼眶,「求求你别。」
「阿知又为他哭。」卫怜目光忽的变得狠戾,唇瓣贴过来时用力撕咬着,昭告着他的不悦。
我挣脱不开,逃脱不掉,眼睁睁看他侵略占领,沉溺在他气息中,喘不上气。
「阿知不哭。」
我眼中酸涩,不甘问道,「为什么是我啊,怎么偏偏是我啊。」
「阿知,我爱你。」
「真的好爱你啊。」
11
这次彻底惹怒了卫怜,他甚至不允许我离开他视野半步。
一夜未眠,我静静靠在床头,稍一歪头就能看到卫怜。
他也这样坐了一夜,支着下巴望我,眼眸里含着看不懂的情愫。
就是这种眼神,像是在盯猎物。
我别过头,眼睛酸胀的痛,卫怜抬头走过来,近距离打量着。
他不作声时,神色冷清,带着十足的压迫。
这种眼神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饿不饿?」
任由他说什么,我都不愿再开口。
他自顾去了厨房。
我缓缓出了口气,抬手看着手脚上的链子,扯一扯就能发出清脆的响亮。
我厌烦这声音。
「阿知,来吃饭。」
他端着粥抬手要喂,我定定看着他,「你保证,不能动我的家人。」
「家人?」卫怜动作一顿,抬眼看着我笑,轻声问道,「阿知哪里还有家人?」
我脸色大变。
他安抚性的拢了拢我的发,「阿知,弯弯绕绕,还是放心不下呢?」
他清楚我的底细。
我如今依靠的家人,唯有江风一人。
我顿时红了眼,「别……」
卫怜忽的脸色阴沉,变得有些难看,他握紧我的手指,强迫与他十指相扣,我吓得想后退,他忽的又笑出来,语调绵长又轻松,「做个游戏好不好,阿知。」
手指拂过我的发丝,他问,「阿知提他一句,我便剁他一根手指,怎么样?」
我别过头,鼻子酸涩,但哭不出来了。
卫怜歪头格外愉悦,他又将粥端了过来,「阿知乖,我们吃饭了。」
12
天气越来越冷,窗外的大雪时常不化,入目皎白。
我不敢再在卫怜面前提江风的名字,显然这份懂事让他十分喜悦,连带着这几日的心情都明朗几分。
他高兴时,会解开链子,由我去阳台晒太阳,
但也只限在阳台,他会倚在门旁盯着我,确保不会消失在他视野中。
我出神盯着窗外,已经没了那股想要强烈出门的欲望。
就像是木偶傀儡,没了思想灵魂,任由牵制。
如江风所说,我能去哪呢。
若没了江风,也便没了阿知。
如今只求他能平安,其余对我而言不重要了。
傍晚时,窗外又开始飘雪。
卫怜忽的凑过来,他双手背在身后,眉目带着笑意,「阿知,瞧瞧这是什么。」
我撇头看去,他神秘兮兮从身后拿出一捧雪白。
我认真盯了一会,或许是雪捏成的什么动物,但实在叫不出名字。
他笑道,「喜欢吗?」
我敷衍的点了点头,他不由分说塞进我手中,接触刹那我有些分不清,是雪凉,还是他凉。
我低头看着手中一团雪,喃喃道,「如果是兔子就好了。」
江风喜欢兔子。
13
大雪过后便是晴天,但他不怎么放我去晒太阳了,时常会自己坐在客厅忙着什么。
我卧室静静听着客厅传来的声响,一下下,像是刀削的声音。
「是这样吗?」
他递了过来,「阿知,看看。」
我抬头看去,他双手捧着一只木兔子,雕刻的很精致,小巧玲珑,如他现在的模样。
一时间让我有种纯良无害的触感,
我接过来,在手中把玩着。
「好看吗?」他半跪在在床沿,双眼定定望着我,眼眸中希翼闪烁。
恍惚间让我感觉眼前人像只无害的兔子,但他不是。
我垂下头不再看他,闷声道,「嗯。」
卫怜愉悦的笑了声,「喜欢便好。」
等他一出房间,我便将那兔子丢进了床底。
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我渐渐发觉卫怜的不对劲,他似乎开始畏光。
今日本是明朗天气,他一早将窗帘扣的紧,没让光线照进来半分。
屋内光线暗淡,我坐在屋内,要被这黑暗裹得窒息。
「我想见光。」
门外沉默了好一会,才传来脚步声。
卫怜伸手将锁链都解开,神色淡淡的看我,「去吧。」
我缓了一会才从卧室出来,卫怜坐在沙发上,垂着头。
我下意识侧头往过去,只见桌上放着一只脏兮兮的手玩,外层脏的不成样子。
但依稀能分辨出,是只雕刻的兔子。
卫怜回头看向我,眼神充斥着落寂,他没说话,轻轻扯了扯嘴角,像是自嘲。
14
我移开视线,往阳台走去。
扯开窗帘,阳光瞬间闯进,打在身上的感觉很好,暖洋洋的。
我站在窗边,摸着玻璃,像能感受到窗外的空气和风声。
我贪婪的呼吸着,我喜欢灿烂和自由的气息。
他今日没有绑上锁链,也没再像往常一般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坐在沙发,落寞的垂着头,目光时不时朝我这边撇一眼。
用完晚饭后,他忽的抬手将我扯过去。
「阿知,让我抱抱你。」
他双臂用力,想要将我揉进身体里,我别过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身体实在很凉,贴上来的一瞬,让我不由一颤。
不单单感触,更像深入灵魂的寒意。
我无法准确描述出这种感觉,只觉得五脏六腑甚至更深处都被扔进了冰窟中。
他平日只会简单触碰,今日却抱了很久,久到我感觉全身都要被寒意侵蚀了,他才缓缓松开手,身子依旧没有抬起,在我右肩埋头许久。
「阿知,对不起。」
他轻轻说道。
我心里猛地一颤,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抬眸看我,眼底掺杂着复杂难懂的情绪,「阿知,我真的好爱你。」
15
我不知今天卫怜今天为何这般反常,但心中逐渐起了股不安。
卫怜脸色有些淡。
我抬头望着时间,已经到了八点,他没有离开意思,目不转睛望着我,那般目光,几乎要将我刻进心底中。
「看我做什么。」
「阿知,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没等我答应,已经笑着开口了。
「阿知知道杀手么?从前会有专门培养杀手的组织,那里全部都是孩子,他们来源各异,但结局同一,那是注定要做别人的刃,每日都会有数不尽的人命葬送在他们手中。」
「他们不能有感情,不能有思想,要的只有服从。」
「这其中,有着一位极其叛逆的孩子,他为了逃出来,在一次任务中,下手杀了一同长大的伙伴。」
「他自此逃出来了,却不知道该去哪。」
「他不想再碰剑,也不想再见血,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实在太蠢了,性子也不讨喜,无住所亦无食囊。」
「他将剑丢进河中,每日夜躺在破庙中,透过破旧的房顶,看周而复始的日光与夜空。」
「他觉得人间也不过如此,他没有求生欲望,寻不到目标,也没有动力。」
「那段时间是他的深渊梦魇,但也是那段时间,他遇到了他的贵人。」
「贵人予他温饱,授他情欲,他寻到了目标,他想为贵人而活。」
卫怜讲到这里,他低头笑了笑。
「自小教导他们的师父便说,有的人生来便注定一生荣华,但低贱的人生来便就是要做别人的刃,这是命,别无选择。」
「若这刃不锋利了,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逃出后的一月后,他被师父找到了。」
「同师父一道来的,还有数位杀手。」
「师父说,想要离开组织,便只有一个选择。」
「他不想死,所以他选择让别人死。」
「这场打的艰辛,但所幸他活了下来。」
「他不信命,不想做剑刃,他只想做贵人的遮风伞。」
「但他是个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的傻子,连明心意都晚半步。」
「他爬上山,寻了一夜,摘了满怀的花,他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字,他只知道很好看,像他的贵人,他要送她,想把世间一切都予她。」
「但他一大早赶去时,贵人与人定下了婚约,门当户对,聘礼满庭,他越发觉得手里的花很丑,丑到让他犯呕。」
「他许久未动的杀意翻涌,他想将这人头颅割下,与手里的花一同埋在地底。」
我听的身子一缩,寒意泛起。
「但他最终没这样做,因为两人很般配,贵人很开心,他围着后山疯跑了一天一夜,按耐住杀意,也变了想法,」
「他说这样也极好,但他不知道那时候才是恶运开端。」
「贵人不是贵人,是罪臣之女,灭门那日被人换回,时长今日,被有意之人上报朝廷,当日全家被灭。」
「贵人被那男人带回藏进府内,但最终没能逃过一劫。」
卫怜声音逐渐低哑,「他从未料到他的贵人会是这般结局,他怒极了,以牙还牙,将那上报之人全府屠了彻底。」
「他让那大人看着,自己如何将肚皮划开,他将肚内肮脏一点点扯出来,挂到大人脖颈上,享受他惊恐的目光。」
「他觉得痛快极了,痛快之后便是彻底的恨意,这世间再没了他的贵人。」
声音戛然而止,沉默在这空间内放大,我垂头没等到接下来的回答,茫然问,「然后呢?」
他看了我半响,轻轻笑道,「没有了。」
我怔住。
卫怜抬头看了眼钟表,又垂头盯着我看了好半响,「阿知,我要走了。」
他伸手将那雕刻的兔子拿了过来,放在了床头。
兔子被擦拭的干净,尾末还刻了字。
知。
我内心被这故事扰的杂乱,垂头道,「我睡了。」
卫怜抬手为我盖被,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受到了他从心底的痛楚在叫嚣。
他坐在床边低声说了一句,「阿知,我爱你。」
「不用等我了。」
话落,我听到起身的声音。
我掀开被子一角看去,客厅没有开灯,卫怜立与门口,半明半暗,落寞单薄的身影像是马上要消失一般。
消失。
我像是突然发觉什么,猛然起身,落地走了几步,观察着他的反应,客厅的卫怜毫无察觉,他望着窗外月色数秒,最终开门走了出去。
不出所料,他的确出问题了。
16
我胡乱抓起外套,追了上去。
月光稀明,那身影几乎要和惨淡月色融合一起,破碎感满目。
他走的很快,我随在身后,越走周遭越黑,场景也越来越陌生。
他最终停在一处院内,推门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古朴的屋子,屋内一片漆黑,我趴在窗外,看卫怜点燃了一盏灯。
那灯光诡亮,照在卫怜脸上说不出的阴森。
寒意传来,但随着那盏灯的提高,我内心逐渐下沉,最后止不住颤抖起来。
在那漆黑的屋内,我看到了我的丈夫。
江风。
17
他躺在由木板搭建的简单小床上,神色平静,唇色苍白。
我心猛地一锤。
那盏灯逐渐变得刺亮,映在江风像是失去生气的脸上,他缓缓有了动作,眉头皱在一起,猛咳一声后醒了过来。
「醒了。」
卫怜背对着我,他将那盏灯稳稳当当捏在手中,抬头打量着江风,「今日状态不错。」
江风淡淡扯了下嘴角,歪头睨着卫怜,那苍白脸上满是嘲意,「你状态不怎么样。」
卫怜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在他提灯靠近江风那一瞬,我猛地撞了过去。
卫怜被撞的趔趄,手中灯光晃荡,忽明忽灭。
「……」
近距离才发现江风面色极差,他喘着气,抬头望我,难以置信,「阿知?」
「江风。」我鼻子一酸,泪就要落下来。
一月未见,我的江风,便生生被困在这里一月。
「阿知啊。」卫怜握紧灯柄,他盯着我轻声笑起来,那眸中倒映灯光诡色,衬得如同地底爬上的魔鬼,「你跟踪我。」
我被这目光盯得头皮一紧,下意识将江风护在身后,「你想对他做什么。」
「说了又如何,」卫怜睨着我,冰凉搭在手腕上,用力将我从江风旁扯了过去。
他低头看我,「阿知又能阻止什么?」
我盯着手腕上惨淡的手指,讥笑道,「卫怜,你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卫怜一怔,也低头看了眼自己,「阿知很聪明。」
他顿了顿,神色并没有被看穿的仓皇,反而笑的愈加愉悦,「但做些想做的事,也是能的。」
我眉头一紧,下意识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你做什么。」
他模样无辜询问,「杀了江风,好不好?」
我转头看向江风,不知是不是那盏灯的缘由,此时的江风再次陷入了昏迷。
「卫怜。」我抬头看他,尽力压住情绪,「我们谈谈。」
卫怜垂眸,示意我继续。
我颤声道,「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的目的。」
「也许我能找人帮你……」
话还没说完,卫怜又笑起来,他的笑声让人格外畏惧,「可我只想要阿知啊。」
「不行……」我猛的摇着头。
「为何不行。」卫怜像是也在思考这问题,「因为阿知成婚吗,我若将这人杀了……」
「你敢。」我猛地打断,胸口起伏开始变得强烈。
我知道,卫怜一定做的出来。
他是疯子。
「阿知,」卫怜半真半假蛊惑,「你若讲句爱我,我便放过他。」
卫怜的话实在让人不敢信,但我已经走头无路,他歪头看着我,等待着回应,
我着手腕轻声道,「爱,你。」
「爱谁?」
「……卫怜。」
卫怜眯了眯眼,似乎很是受用。
他那双眼已经没了往日凌厉之感,反而十分倦态,他定定看着我,一字一句像是誓言般回应道,「阿知,我也爱你。」
他这话说过不止一遍,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到卫怜,但可以明确记忆中没有他。
他如今状态极差,撑不了多久。
我只想趁这机会,将江风带走。
我绷到极致时,忽的听到耳旁一阵轻笑。
卫怜看向手中的灯,他忽的发出愉悦的笑声,笑声愈发肆意。
「子时到了。」
随着这话落,灯盏几乎瞬间迸发强烈光线,将屋内照的通亮。
我猛地抬头环顾四周,才发现屋内摆满了奇怪物什,角角落落,阴森异常,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
「卫怜,你骗我。」我几乎在瞬间反应过来,所谓谈话,不过在拖延时间!
卫怜没打算放过江风。
我挣脱不开,只觉得手腕上的力气渐渐收紧,他将我挡在身后,不允许靠近江风半分,随即抬手将灯盏放在两人间,瞬间散出强烈光线窜进两人身上,江风猛地一震,脸色变得惨白。
我急着挣脱,手腕上的剧痛几乎让人昏厥。
卫怜嘴角带着笑意,目光定定落在那盏灯上。
直至灯光散尽,屋内重新坠入黑暗。
我盯着他这张脸,只觉得全身都失去力气,跌倒在地。
「卫怜,你骗我……」
「你做了什么?」
卫怜目光淡淡的,黑暗中看不清神色,他没有回答,蹲身下来轻轻朝我额头一点,一阵昏意扑来,眼中逐渐变得不清晰。
我伸手想抓,抓不住,模糊中看到眼前的卫怜,他手中稳稳捏着灯盏,朝我笑了笑。
还是没阻止,卫怜,你真是好狠毒啊……
乏意涌上,眼皮越来越重,我缓缓合眼,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18
手中的灯盏猛然迸发出强光,卫怜捏着灯柄的手微微颤动起来。
薄弱的身子随着这灯盏的逐渐暗淡变得透明,接近消散。
「阿知啊……」
他无声张口,没了方才的淡然,眉眼显露出隐忍的痛楚。
阿知昏倒在地,手指微微弯曲着,她的模样与日夜思念的无异,
卫怜半跪在地,低垂着眸子,几近透明的手指轻轻抚过这眉眼,「会好的,阿知日后,都会好的。」
灯柄跌落在地,灯芯彻底灭了光。
卫怜轻轻扯起嘴角,红了眼眶。
逐渐消散之弥,卫怜费劲最后一口力,轻声唤道。
「阿知啊。」
卫怜篇。
我的贵人,是我卫怜的心上人。
我不是正人君子,我不过是内心肮脏的烂人。
世间内,除了阿知,我什么都不在乎。
那晚你问我后来呢?
后来这样的恶人,死后也不得其所,他被丢进饿殍满盈的忘川河中,被日夜撕咬,生世不得轮回,来赎手握的罪孽。
忘川河内皆是恶鬼,周遭暗无天日,他不知道在里面度过多久。
但有一日他出来了,他寻他的贵人,那是支撑他在忘川忍下去的信念。
但没料到,贵人与那未婚夫,又聚到了一起。
但结局注定如那一世,相遇便是劫,贵人与他便是彼此的劫,世世纠缠,不得善终。
看旧事重演,我做不到。
听闻有种法子,能将劫数转移。
但并没有所谓的转移一说,不过是以身挡灾。
拿到这盏灯时,我想了许多。
在忘川呆的久了,这外面早就变了模样。
再次看到江风,他那皮囊无变,善妒如我,想亲手杀了他。
若是杀了他,阿知也能无恙。
但看到阿知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又来晚了。
这行途中,便注定没有卫怜的名字。
他们成了婚,感情更甚。
我拎着灯盏,内心复杂观察了许久。
最后幻成了江风的模样,妄想感受未拥有过的情爱。
但阿知很快就发觉了不对。
她一向心思敏锐,再扮演江风的模样没了意义,我化回了原样。
阿知确实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自私如我,将阿知囚禁在侧,日夜守着。
这许是万千日夜中最愉悦之时。
我本可不需要一月之久,但我太贪心了,我想留在阿知身旁久一点,再久一点。
直到我逐渐要与这天地融为一起,我便知道,不能在拖。
我本就是自私之人,我想让我的阿知知道,有我这么个作恶多端的阴暗小人,爱了你许久。
阴狠如我,善妒如我,自私如我,最终还是不忍说出口。
这份秘密,便永远随我一同烂在地底罢。
明日后,无人记得这段时日,无人记得卫怜。
阿知啊。
再无我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人鱼王子爱上女巫后
我穿进小人鱼童话,俊美的人鱼王子勾着尾巴缠着我要哑药时,我才发现,我他喵穿成女巫了!
「女巫,给我变成双腿的药吧,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人鱼王子的尾巴和鳞片快把我缠死了,救命,我不是不想给,女巫的瓶瓶罐罐他喵都长得一样我哪知道哪个是哪个!!!
1
我穿进了人鱼童话里,我以为我起码是小美人鱼或者那个邻国王子,谁知道我是海底阴暗的女巫。
我发现自己的身份的时候,我们海底世界高贵的人鱼王子一脚,哦不,一尾巴踹开了我的大门!
「女巫,给我能变成双腿的药吧,我爱上了人类女王。」
什么玩意?什么腿?什么人类女王?
我看着海王和海后千娇百宠的人鱼王子,还没来得及开口,俊美的人鱼王子就已经咬牙切齿地凑上来,用尾巴将我卷了起来。
「我知道女巫你喜欢我的声音,我愿意用我的声音换取能够变成双腿的药。」
他缓缓开口,随即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喑哑:「求求你了。」
我头皮发麻,他见我不说话,更烦躁了:「你怎么不说话,女巫,我想要药。」
我憋了好半晌才终于开口,「不是,我不是不肯给你,我是不知道药在哪。」
苍天啊!
大地啊!
谁知道女巫把药放哪里了?我刚刚穿来,我母鸡啊!!!
2
「你骗我。」
人鱼王子清澈的眸子一颤,攥着我的手腕,「是不是母后和父皇不准你给我药,我求你了,你就给我吧。」
他又凑了上来,我被吓得连连后退。
「王子王子!求豆麻袋!」
「我没骗你,真的不知道,我没有给药瓶写名字的习惯,我忘记了哪个药瓶是哪个。」
我讪讪地擦了擦冷汗,刚想推开人鱼王子,他倏然盯着我。
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来:「你碰到我的鳞片了。」
「父皇母后说那里不是谁都可以碰的,碰了会生小人鱼,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
看样子他爸妈把单纯的傻王子骗得不轻???
「不是,人鱼教育本本上没说会怀孕,你先把我放下,我现在就给你找药。」
我哄着他打算去后排找药,谁知道刚穿来尾巴不太熟练,我一扫,身后的尾巴直接把后排的药全部都扫落一地。
其中包括人鱼王子尾巴变成双腿的药。
那一瞬间,我听到身后小王子心碎成两半的喀嚓声响,好大声,好心碎,听着就好可怜!
我还没反应过来,人鱼王子就冷哼一声。
「没制成药之前,你只能留在这里!」
我懵了一下,脑海里面出现了一本小说,上面写着「二单元,囚禁,play」。
???
感情这不是正经童话!!!
为免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我举着三根手指发誓:「听着!王子殿下!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因为你是鱼、她是人而有所顾忌。」
「那个人国女王不会因为你是人鱼而不喜欢你的!只要你们真心相爱,就算一个在海里,一个在地上也没有问题!!!」
人鱼王子一把打翻了我的毒鸡汤。
「放屁,你是不想给我药,不愿意让我和女王双宿双飞。」
他说完,又挑了挑眉:「给我药,不然的话……」
3
「不然的话怎么样?」
我还没说完,人鱼王子就已经上前将锁链禁锢得更紧:「不然我就把你锁在这儿关到……」
他凑近我,俊美的眸子里满是不悦:「关到女王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为止。」
我两眼一黑,你不如直接告诉我关一辈子得了。
「可是王子殿下,我是真的不会……」
「那这是什么!」
他啪地把书架上的手册递到我面前,上面写着:《人鱼王子鱼尾变成腿药剂合成手册》
打扰了,这玩意还有说明书的?
按照说明书,我制成了药递给了王子打算把他轰出去。
就听他热情地凑上来:「你拿走我的声音吧。」
我板着脸:「不要。」
人鱼王子神祇般的脸上出现了一分错愕:「为什么?」
鱼尾也诧异的摇了摇。
我斩钉截铁:「我是好女巫,我想看你和人类女王双宿双飞。」
人鱼王子更不对劲了,他臭着一张脸又仔细瞧了瞧我:「不对,你是觉得本王子声音不好听是不是?」
「你嫌弃我!」
热情洋溢的人鱼王子赖在我的田螺屋死活不肯走:「不行,本殿下不能让你做亏本生意,你不肯拿走我的声音我就不走。」
我看着大脑里小说的三单元进阶版什么鳞片,什么鱼尾,什么不可描述,再次两眼一黑,不行,必须得把他轰走。
我硬着头皮走到人鱼王子跟前。
然后蹲下,面前是一张放大数倍的俊美的脸庞,我低着头皱着眉头就凑上去恶狠狠吧唧了一口!
「出去吧!本女巫刚刚拿走了你的初吻,交易达成。」
不等人鱼王子反应过来,大门一关!他被拒之门外。
我在屋内想到他要变成泡沫,唏嘘一声。
可怜的小人鱼王子,再见了。
4
我本来打算在田螺屋过我的养老生活。
没想到海底世界掀起了一阵大新闻。
「你们听说了没有?听说了没有?」
我八卦细胞立起:「什么什么,是不是人鱼王子变成泡沫了?」
「什么呀,是人鱼王子怀孕了。」
我大惊失色,宛如晴天霹雳,脑海里面回想起他在田螺屋信誓旦旦的那句话。
「父皇母后说那里不是谁都可以碰的,碰了会怀孕……」
言犹在耳。
我打算立刻打算收拾包袱跑路,没等我跑,人鱼王子带着他的虾兵蟹将把我堵在墙角。
「女巫,我怀孕了。」
我抱着一丝希望讪笑着:「恭喜恭喜,殿下大喜。」
他的桃花眼划过一丝焦躁,双手攥住我,俊美的脸上丝丝龟裂:「孩子是你的。」
我差点怀疑我的耳朵:「殿下您说什么?」
肯定是最近在田螺屋休息得太好了,所以我才会听到这种可怕的话!
不确定,再听听。
人鱼王子咬了咬后槽牙,压低嗓音:「你想始乱终弃?」
「殿下冤枉,我,我没有啊……」
「带走。」
人鱼王子无理取闹,不听解释,大手一挥,就让虾兵蟹将把我抓走了。
5
我被捆在人鱼王子的海螺马车里,欲哭无泪,人鱼殿下则摸着孕肚,高傲地扬着他的下巴。
「听好了,女巫,本殿下知道你对本殿下有非分之想,这也是,这也是人鱼常情……」
他说到最后,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红晕。
他咳嗽了一声,耳尖红红的,怪可爱的。
我好奇心起,打算起身摸摸人鱼殿下的耳朵。
我的指尖才摸到人鱼殿下的耳朵,他就像是要跳脚似的猛地看向我。
「住手。」
「好了,女巫,我抓你来只是因为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你的。」
他颤了颤声音,随后满脸红晕地别过眼去:「你有责任的,你要对我负责,然后,本殿下的侧妃可以允诺你,但是正妃的头衔,还是要留给人类女王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只是人鱼殿下脸上的红晕都没散下去过。
我斟酌着开口:「要不,王子殿下,孩子生下来我来带,您和人类女王双宿双飞吧。」
这么好的提议,人鱼王子却骤然黑着脸,极为不悦地盯着我:「不许反驳本殿下。」
我只好憋着一口气,说:「好的。」
没等我下马车,人鱼王子就已经用鱼尾把我一卷。
「王子,王子,咳,喘不过气了。」
他才小心翼翼地松了一点,然后贴在我耳边:「你以后就是本殿下的女巫,只准……只准本殿下一个人看。」
最后一句话,人鱼王子说得不大熟练,毛茸茸的耳尖又开始泛红冒着热气。
「这是在人类的话本子上看到的。」
我脑瓜子一疼:「什么话本子?」
他将我轻放在人鱼王国的高级贝壳床垫上,鬼鬼祟祟地拿出一本人类小说。
我定睛一看,封皮是《霸道总裁爱上我》,封面上还用一个硕大的红字标着,好家伙!
18+
「这可不兴看啊殿下!」
他诧异我的反应,不过还是很得意地开口:「你这是吃醋了对吧,只要我学完这本书,人类女王就一定能爱上我!」
我讪讪地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没忍住吐槽:「等殿下您学完,人类女王早和邻国王子跑了。」
人鱼王子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捂嘴,达咩哟!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6
人鱼王子脾气倔得很,明明自己还大着肚子,一听到人类女王会喜欢上邻国王子,就气得俊脸黑沉。
就是虾兵蟹将、海底女王劝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肯,说什么都非要去海上。
要说人鱼王子一个人去海上也就算了,偏偏人鱼王子固执地还要带上我。
「你是我孩子的亲娘,你得和我一起去。」
我看了一眼殿下微微隆起的小腹,含泪点了点头。
我恨,什么叫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们才刚刚到海边,就看到了人类女王的船停靠在岸边。
那位让人鱼王子殿下苦苦追捧的人类女王正在岸边,而站在那位人类女王身边的,正好就是那位邻国王子。
女王一头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邻国王子也是金发碧眼,两人郎才女貌好不相配。
我以为殿下见到这一幕会难过,连忙转身,却见他微微蹙眉,然后仔细地将我的脸抹了一把泥,捞在了身后。
「殿下,您干嘛?」
「本殿下说了,你只准本殿下一人看,别的人都不准看。」
我的脸被他抹了一层又一层泥巴,他才小气地将我藏在他身后。
「等会儿本殿下上岸,你也要随我一起。」
我们两条鱼的鱼尾都已经用药变成了双腿,出发前,海底女王给了最好的金丝银线化作我们的衣物。
只是上岸后,金丝银线都缠在了一块儿,我和人鱼王子像是两个破烂小乞丐。
就这样,殿下还紧攥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嘱咐:「不准看别的男人,要不本殿下回去了饶不了你,也不准露出你那该死的漂亮脸蛋,要不……」
他小心眼的嘱咐还没说完呢,人类女王的侍卫就发现了我们。
「报告女王,这里有两个遇难的人类。」
「说谁遇难了!」人鱼王子还没呛完声,我们就被押到了人类女王跟前。
「陛下,您看这要怎么处理?」
女王的眸子高高在上地看了我们一眼:「放他们离开吧。」
人鱼王子俊脸一沉,憋不住了:「孤救了女王陛下,难道你就这么对待孤这个救命恩人?!」
我的小心肝颤了颤,好家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原著要拿走小人鱼的声音了。
感情这是为了避免女王太生气不把小人鱼带回宫呢!!!
我连忙扯了扯人鱼殿下的袖子,想让他低调点。
谁知道殿下回头冲我勾了勾唇:「别闹小性子,别吃醋,等本殿下处理完就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恨不得拿个螃蟹钳子砸在呆瓜王子脑袋上。
谁他娘的吃醋了!!!
7
女王陛下听说人鱼王子才是救命恩人,顿时脸上出现了一分错愕。
「救我的人不是……不是……」
她转向身侧的邻国王子,邻国王子奥利的脸色也有些泛红:「女王陛下,我到达这里的时候,您已经在岸上了,我只是负责把侍从叫来而已,兴许是女王陛下您误会了。」
奥利说起话的时候温文尔雅,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这是文明人啊,说起话来就是比高傲的小人鱼王子好听。
奥利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眼神,唇角带着一抹轻笑,冲我勾了勾唇。
「不准笑!」
「不准对着孤的人笑,你以为你笑得很好看吗?像是癞蛤蟆,皱巴巴的,一点都没有孤好看。」
人鱼王子蓦地开口,恶狠狠地盯着那奥利警告地瞥了一眼,随即一把将我的脑袋掰了回去。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坏人,啊呸,坏人鱼。
人类女王搞清楚了事实,冲着我们歉意地笑了一下:「抱歉,原来是我弄错了救命恩人,那就请两位同我们一块儿回宫吧。」
人鱼王子把我扯在他身后,一副护犊子的样子:「这还差不多。」
我差点没把他嘴捂上!
我的老天爷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人鱼王子的声音拿掉,殿下要是再这么胡说八道,哪个人类女王能看上您!!!
偏偏等到了寝殿,人鱼王子信誓旦旦地攥着我的手:「本殿下刚刚表现得不错吧?人类女王一定会觉得本殿下气度不凡,然后爱上本殿下。」
我想笑,只是笑出来有些勉强。
「殿下,要不您学着不说话?就像哑巴那样?」
他的桃花眼盯着我,上下瞥了我一眼,然后自认为深沉地做出结论。
「女巫,你吃醋了。」
见我心梗得说不出话的样子,他得逞地凑到我跟前:「被本殿下猜中了是不是?」
不等我否认,人鱼王子低下头,飞快地亲了一下我,他起身的时候眼睛闭得飞快,耳尖红得厉害。
「本殿下大发慈悲亲你一口。」
「不准吃醋了。」
我满腔想说的话,被人鱼王子这一下干懵了,好家伙,现在就是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啊西,这个笨蛋人鱼王子。
8
人鱼王子殿下这几天都想着攻略下人类女王,所以跑女王的宫殿十分勤勉。
只是奈何人鱼王子说话不是十分讨喜。
人类女王每每见了他之后脸色都不是太好看,而那个奥利则是截然相反,不仅会逗女王开心,说话也温文尔雅。
所以人类女王更偏心奥利许多,而至于我,全宫殿上下都觉得我是一个合格的小哑巴。
在人鱼王子又跑去找人类女王的空档,奥利把我堵在了花园里。
「小哑巴,你是人鱼对吧?」
奥利唇角轻勾,看着我的眉眼带着一丝撩人。
「本王知道你的秘密,你是海底的人鱼一族,对不对?」
他俯下身,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面透着几分精明和算计。
我的眉头皱了皱,第六感告诉我,这奥利没有这么简单。
我故作哑巴,只是冲着他摇了摇头。
却见他强硬地掰过我的脸颊,湛蓝色的瞳孔里面带着几分渗人的阴狠:「小哑巴,别喜欢你身边那个没脑子的蠢货了,喜欢我吧。」
「我也是王子,我能给你的荣华富贵,超出你的想象。」
他修长的手指抚弄着我海藻一般柔软的长发,低声诱哄着我。
我笑了。
这邻国王子一定是看过美人鱼童话的,并且对我另有所图。
只是他说出口的话太可笑了,海底王国里什么滔天宝藏没有,我凭什么会看上他那屁大点的邻国财宝。
不等我给他一个狠狠教训,人鱼王子就已经一个箭步狠狠地将奥利踹出了十米八米远。
「孤警告你,离孤的人远一点!」
他一双桃花眼里满是震慑全场的威压,人鱼王子本就天生神力,一脚踹过去,奥利就被踹到一百八十米远的池塘里。
他栽倒进池塘里,吃了一嘴水藻,狼狈地起身来。
而我被人鱼王子护在身后,他气愤不已,仍不解气,操起拳头,好像还要再给那混蛋一拳头。
我立刻一把按住了人鱼王子的手。
拽了拽他,打算示意他低调。
结果人鱼王子更生气了:「你不准替别的雄性求情,那个癞蛤蟆更不行。」
奥利吐出了嘴里的海藻,再好的修养也按捺不住,他黑着脸,口吻也没了面对我和人类女王的温柔:「你说谁是癞蛤蟆?」
「谁应说的就是谁,你还敢起来,看本殿下不揍死你!」
我大惊失色,拦都拦不住,就见人鱼王子挥着拳头上去把奥利狠狠地揍了一顿。
等人类女王到达的时候,奥利被揍得鼻青脸肿,嘴里还在喊着:「女王陛下,救命。」
人类女王本就偏心奥利,当下对人鱼王子也没了好脸色。
让人把奥利带下去治疗,顺便警告了一番人鱼王子。
「你们太无礼了,奥利是本王的贵客,怎么能殴打贵宾?」
我和人鱼王子就这样被勒令不准出宫殿,人鱼王子也见不到了人类女王。
「殿下,您刚刚太冲动了。别郁郁寡欢了,我再替您想想办法。」
「孤才没有郁郁寡欢,见不到也好,省得那个癞蛤蟆整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
人鱼王子真没有不开心,甚至刚刚打了一架之后,现在还有心思哄肚子里面的宝宝开心。
殿下他最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让我听听他肚子里面的宝宝的声音。
原以为一切都会这样和谐下去,没想到事情会突发变化得这么快。
奥利来殿外,要求娶我这个小哑巴。
他休养好了,温文尔雅地对人类女王进言,对我一见钟情,非我不娶。
人类女王虽然遗憾,但两国本来就是利益相关,因利生,也因利散。
所以人类女王只是面子上问了我一句:「嫁不嫁?」
而人鱼王子的眼睛猩红,他盯着我,将我锢在怀里:「不准嫁。」
9
我本来也没看上奥利的,我对人鱼王子发誓:「我去和他解释清楚,我不嫁的。」
女王让我和奥利单独呆>我一愣,还有这事?!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的王子殿下,咱们回去吧,回去好好过日子。」
出了奥利的事情之后,人鱼王子再也不想上岸了,对于人类更是深恶痛绝。
而我找到了那九个海螺,将人鱼公主们恢复了原样,在深海和女巫的药罐子的帮助下,人鱼公主们也逐渐恢复了生机。
大公主听到我把奥利变成癞蛤蟆,一把火烧死了还愤愤不平地抱怨:「便宜那个混蛋了!」
后来,成婚那一天,人鱼王子用他的鱼尾将我环得紧紧的,小心地将我揽在怀里低声道:
「其实,人鱼一生只能有一位伴侣,这是父皇交代下来的,所以以后我也只会有你一位王妃。」
我挑眉:「那你之前说什么要把我立为侧王妃。」
他俊美的脸上更红了,他转过脸颊,声音更小了:「那本殿下总不能说孤那么早就喜欢上你了吧?」
我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紧紧地搂着人鱼王子,在他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果然,比起狡诈的人类,人鱼王子越看越顺眼了。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宿舍逃杀
新一轮宿舍逃杀已开始,请做好准备,重述规则:
1\. 黑色头发的人是正义的
2\. 饮水机里的热水有毒
3.戴眼镜的宿管不说谎
4\. 晚上十点之后,不会有人敲门
5\. 禁止使用大功率电器,一旦触电,有生命威胁
6\. 凌晨 0:00~3:00 不能去厕所,否则后果自负
7\. 死亡即出局
1
宿舍门缝递进来了新的信封。
规则没有更改,时针指向了九,我和舍友们惶惶不安地对视一眼,像原来一样,快速地关灯上床。
希望今天依旧能是平安夜。
黑暗里,小凡叹了口气。
「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从宿舍逃出去。」
胆小的阿瑶小声地哭了起来,这几天已经快要把她折磨疯了。
我们被卷进了这一场宿舍逃杀游戏。
何时终止,无人知晓。
2
七天前的晚上,我们四个从外面聚餐回来,大家都喝了点酒,没人注意什么时间门下递进来了一个信封。
我的热水用完了,去楼道里的饮水机接水,接完回来,才看到了地上的信。
她们都以为是哪个同学的玩笑,我看着红色的印刷字迹,心里有些发毛,去敲了隔壁宿舍的门。
一连敲了五间宿舍,都没有人开门。
我们这才开始害怕,赶紧回到房间把门反锁。
「不应该啊,这一层楼,总不能所有人都没回来吧,都这已经十点半了。」
阿瑶脸色发白,「是不是因为,信里说,十点以后不会有人敲门,所以她们都不敢开门?」
我们四个人集体陷入了沉默。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手在墙上,叩出一长一短一长的求救信号。
几秒之后,隔壁也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了我们!
果然,不是没有人,而是她们不敢开门。
阿凡当机立断要打电话报警,却发现我们所有人的手机都没有信号。
露露是女篮队长,身材比一般男生还要魁梧,胆子也大,「别怕,我来保护大家。」
她话音刚落,宿舍的门突然发出钥匙转动的声音。
露露立即把我们三个挡在了身后,随手抄起一旁的拖把当武器。
门开了,是宿管徐阿姨。
露露松了口气,刚要上去求助,我急忙拉住她。
「她,没戴眼镜。」
我们楼一共有三名宿管,来的这个徐阿姨,平时一直戴眼镜,看上去五十多岁,头发染成了很时兴的深酒红色。
看到我们的警觉,徐阿姨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刚刚你们四个一起出去敲别人的门,想干什么?」
宿管室有监控,她可以看到每个楼道里的情况。
我大着胆子说:「我们水卡都没有钱,想张借水卡。」
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在走廊接水的画面,肯定也被她看见了。
可徐阿姨没有质疑,只是掏出她的水卡,「用我的吧,有什么困难,联系宿管室,不要影响别人休息。」
她一直伸出手站在门口等,动作僵硬,像机器人一样,似乎我们不接她就不会走。
露露跑过去,飞快地拽过水卡往后退,徐阿姨突然面目狰狞地朝她扑了过来,两手掐住了露露的脖子。
阿瑶吓得尖叫,情急之下我扬起一旁的椅子,砸在了徐阿姨身上,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仍旧死死地掐着露露。
我们三个人一起上前想把她拉开,但她力气大得骇人,竟能和我们三个抗衡。
露露趁她分神,铆足了力气,双手挠向徐阿姨的两只眼睛,在她闭眼躲闪的瞬间,一脚把她从身上踢开。
徐阿姨疯了,却又很有清醒的判断,她看出阿瑶最瘦弱,爬起来又往阿瑶这边扑。
阿凡冲上去挡在阿瑶前面和她缠斗,露露喘过气,也冲上去帮忙。
我灵机一动,想起了第七条规则,迅速从柜子里拿出超了限电瓦数的卷发棒,抓紧绝缘塑料把手,咬牙连通了电源。
「都闪开!」
我拿着通电的卷发棒朝徐阿姨冲了过去,舍友通通撒开和徐阿姨撕拽的手,可凡凡却被徐阿姨拉住了胳膊。
我来不及刹车,露露眼疾手快,一手拽着凡凡,一手用拖把捅向徐阿姨,徐阿姨脱了手,我手里卷发棒的发热端挨到徐阿姨的身体,她立即触电,开始抖动。
我闭着眼不去看徐阿姨狰狞痛苦的表情,直到她抽搐着倒地。
几分钟过去,她再也没起来。
我,杀人了。
3
我有些发愣。
凡凡安慰我:「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正常了,你是为了救我们,不要自责,先想办法保护自己。」
我们把她拖到了门外,走廊里安静得很诡异,绿色通道的灯闪着幽光。
整晚,谁也没睡着。
阿瑶一直害怕地哭,其余三人则陷入沉默。
第二天一早,听到走廊里有其他人说话交谈的声音,我们才敢开门。
徐阿姨不见了。
隔壁宿舍的宿舍长见到我们脸色蜡黄,关切地问:「你们也被卷进来了?昨晚你们宿舍解决了几个『怪物』?」
「怪物?」
原来整楼的宿舍都沦陷了,我们宿舍居然是最晚接到通知的一个!
隔壁宿舍的宿舍长解释:「随时都会有『怪物』来里进行骚扰,大家要想办法利用规则保护自己,有时候,他们还换假扮成舍友,一定要小心。」
她意味深长地扫视了我们四个的表情,继续说道:「一楼的超市每天都有物资供应,我们出不了这栋楼,只能在楼内活动,吃饭什么的没有问题,赶紧去吧,晚了就没得挑了。」
说完,她就朝电梯走去。
露露终于有了笑容,「我还担心宿舍里的囤货不够吃的,只要有充足的物资,能吃饱就没问题!」
可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我注意到,隔壁宿舍只出来了两个人。
而我抬头朝她们房间里打量的时候,屋里已经空了。
凡凡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表情有些僵硬。
只有阿瑶怯怯地问:「我们应该相信她吗,她是黄色头发。」
说完,阿瑶自己也不自信地低下了头,「我是好人……」
她自己也染了头发。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只有我是黑头发。
自从看了那封信里的规则,现在周围的所有人都不像是好人。
我开口:「我们首先要团结,现在我们是战友,一定要互相信任,为了防止『怪物』冒充我们其中的人,我们得先约定一个接头暗号。」
凡凡点头,「同意大琳的观点,我们必须要信任彼此,现在只有我们是最亲的人。」
我们商量好,就用我们最喜欢的奶茶饮料作为自己的接头暗号,必要时爆出自己的代号。
超市里人很多,但大家都安静不说话,满满的戒备。
我们囤了一箱方便面,一些自热盒饭,还有矿泉水和牛奶,我还另外买了几个杯子和许多塑胶手套。
结账出了门,露露说她想忘了买洗漱用品,让我们先回去。
「我们最好一直待在一起,降低风险。」
于是我们又回到了超市。
可在收银台前,我们遇到了四个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对方也瞬间慌乱,两队人马你看我我看你。
其他人发现了我们这边的异常,反应一致,全都四散而逃。
超市里只剩下了我们八个「人」,还有一个女收银员。
我们这边的阿瑶突然举起手,「茉香奶绿!」
凡凡和我也反应过来,依次喊:
「红豆奶茶!」「杨枝甘露!」
只剩露露没有说话。
对面的露露朝我们狂奔过来,惊恐地大叫:「阿华田三分糖加珍珠!!」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身边的人居然已经被调包了!
就在这时,游戏开始了。
4
收银员宣读规则:
「请双方选手做好答题准备,每人只有一次答错机会,第二次答错,选手当场死亡,每轮问答,各方选手依次答题,三轮答题过后,存活人数多的一方胜出。」
听到死亡两个字,我们四个人全都吓得腿肚子发软。
小凡发现了规则的模糊之处。
「失败方会有什么惩罚?」
收银员的嘴角咧开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小。
「失败方,全员出局。」
第八条规则,死亡即出局。
阿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和露露两个人才把她架起来。
我小声安慰:「不要慌,先听题目,万一我们都会呢。」
收银员目光僵直,神情诡异地举起手指向我。
「请人类 413 宿舍先作答。」
小凡站在了我们的最左侧,她深吸一口气,「我先来。」
「第一题,请问,你是杀死黄亚琪的凶手吗?是或者不是。」
听完问题,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黄亚琪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去年暑假开学,她因为全科成绩挂科,从教学楼天台跳楼身亡,遗书就留在她的鞋子旁边。
小凡笃定地回答:「不是。」
收银员怪笑起来。
「回答错误!」
小凡表情错愕,我们其他三个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露露情绪激动,「小凡压根不认识黄亚琪!为什么要杀她!她明明是自杀!」
收银员对我们的抗议置若罔闻,转头对另一侧怪物进行提问。
问题内容完全一样。
假「小凡」面无表情地说:「是。」
「回答正确!」
收银员手指指向我。
「第二题,请问,你帮助学院教务管理员虚报过支票吗?有或者没有。」
年初时,我们学院的教务管理老师因为挪用公款,被学院开除,立案审查。
我脑子里冒出一个猜想。
难道是要说相反的答案才行?
我深吸一口气——
「有。」
「回答错误!」
我和小凡交握在一起的手,手心全都是汗。
再错一次,就是死路一条。
对面的怪物「我」回答,同样的问题,她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回答正确!」
露露气得跳脚,「不公平!每次都是一样的问题!我们回答错误,他们自然就知道正确答案!」
收银员完全不理会露露的话,直接指向了她。
「第三题,请问,你会替陈宿管隐瞒偷窃行径吗?有或者没有。」
以前我们楼有四名宿管,轮流值班,陈宿管因为偷窃女生宿舍的首饰被抓了现行,上个月已经被开除了。
我和小凡对视一眼,事情有些蹊跷。
所有问题,指向的都是我们学校里发生过的丑闻和罪行,可我们绝大部分学生,都是在事发之后才从听到风声和流言。
根本不可能有参与的机会。
露露面红耳赤,「没有!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回答错误!」
三道问题下来,我们三个人全都失去了仅有一次的错误机会,而对面的怪物们,一次也没有答错过。
第四道题,收银员指向阿瑶。
「第四题,请问,你曾是校园暴力的施暴者吗?是或者不是。」
阿瑶咬着嘴唇,声音很小,「……是。」
收银员的笑容消失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宣布。
「回答正确!」
轮到对面的怪物作答时,假「阿瑶」依旧给出了相反答案。
「回答错误!」
我们心里为阿瑶感到高兴,可想笑却笑不出来。
死亡的威胁震慑着我们。
第二轮怪物方先作答,我们没有压力,只需要根据他们的答案对错进行跟答就可以。
前两轮答题结束,两队都没有人被淘汰。
第三轮,阿瑶主动和小凡换了位置。
阿瑶说:「我好像发现了规律,我还有两次机会,我先试试,如果验证正确,你们就按我说的规律答。」
刚刚还需要被我和露露馋扶的阿瑶像是变了个人。
虽然她的手仍旧在抖,但她却还是为了我们站到了最前面。
收银员挠了挠头,装作苦恼的样子。
「啊,我想到了一个好问题。」
她一笑,我浑身一颤。
「第三轮第一题,请问,你愿意加入怪物队列继续游戏吗?愿意或者不不愿意。」
5
我清楚地看见,阿瑶的喉咙滑动了一下,眼圈泛红。
「……愿意。」
「阿瑶!你胡说什么!万一有陷阱……」
露露被吓坏了,越过位置去拉阿瑶的手,却被收银员警告。
「选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不要越位,警告一次,第二次直接出局。」
我们紧张地等待公布结果,收银员有些气急败坏。
「回答正确!」
阿瑶激动得直跳,一边抹泪一边双手合十祈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等下你们看我手势回答,我们能赢!」
我们明目张胆地作弊,收银员也不制止,因为规则里没有不能互相帮助这一条限制。
在阿瑶的提示下,我们其余三人全部答题成功。
怪物方的假「我」,因为答错两次,当场暴毙。
这意味着,我们赢了。
亲眼地看着「自己」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冲击感令我手脚发麻,我当场干呕起来。
没有高兴,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比赛结束,413 宿舍获胜,失败方淘汰出局!赢家奖励,免费大派送,超市全场物品随意挑选,不限量!」
阿瑶害怕地把脸埋在了小凡肩上,我们闭上眼,听到对面的怪物依次咚然倒地。
我们又拿了一部分物资,互相搀扶着回到宿舍,关上门之后,四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号啕大哭。
露露激动地在阿瑶脸上亲了一口,「你太棒了!阿瑶,你救了我们的命。」
小凡问:「阿瑶,规律是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明白。」
阿瑶眼里一直噙着泪,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庆幸。
「其实答案和真相没有关系,而是和我们的头发颜色有关。」
黑色头发的人是正义的。
「根据规则,我们当中只有大琳是好人,而我们三个因为发色,被分类到了坏的一方,所以只要内容是邪恶的,我们就要给出肯定的答案,大琳则要给出否定答案。」
看来,这场游戏的破解之道,全都需要依靠那封信上的规则。
更令我在意的是,收银员为什么会提到那些学校里发生过的案件。
「难道收银台提到的那些丑闻和案件,和我们现在所处的境况有关?」
小凡和我有相同的疑问。
「而且,她还问了其他一些我们没听说过的事情,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所有事情都了解透彻,说不定能找出逃离困境的方法。」
惊恐未定,谁也没有胃口吃东西。一夜未眠,又经历了一场生死挑战,大家筋疲力尽,锁紧门窗,拉上窗帘,准备好好睡一觉。
我提议:「咱们以后睡觉的时候,留一个人保持清醒,轮班休息,有情况立刻把全部人喊醒。」
小凡有异议:「一个人不行,两个人一组比较好,万一有怪物伪装成值守的人,我们很难分辨。」
我和露露一组,小凡和阿瑶一组,从晚上 22:00 到早上 8:00,每五个小时轮一次班。
小凡和阿瑶先回床上补觉了,我和露露在下面看书打发时间。
刚平复好心情,宿舍的门被敲响。
一个新的信封从门缝下递了进来。
我大着胆子,上前弯腰捡起信封。
却在门缝处,看到了一只眼正盯着我,对方的黑色长发耷拉在地上,很是恐怖,就像躺在地上一样。
我吓得连连后撤,等露露弯腰再去确认,门缝外已经空空如也。
露露看到我拆开信封后陷入了沉默,急切地问:「信里写的什么?规则更新了吗。」
「不,这是一份遗书。」
落款,黄亚琪。
5
「我恨这里的所有人,你们全都有罪!知道真相却不敢说出口,目击罪恶却熟视无睹,帮助魔鬼隐瞒罪行,你们都是帮凶,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露露问:「宿舍变成这副鬼样子,该不会是黄亚琪变成鬼,回来报复这个学校里的人了吧?」
科学道理解释不清,我也没底气劝她别乱想。
毕竟过去十二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
等阿瑶和小凡睡醒,我们接了自来水,泡了自热火锅,一边吃一边分析遗书的内容。
小凡:「我记得,黄亚琪宿舍就在我们楼里,哪个房间我忘了,她的舍友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原本也这样打算,但一想到遗书里提到的「帮凶」,我又觉得有点危险。
露露饭量大,一碗火锅没吃饱,泡了桶面。
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她正呼哧呼哧地吃面,我看着她脚边的暖壶,大脑一片空白。
「你,该不会是用了我壶里的热水吧?」
露露呆呆地点头,「是啊,我壶里水不太热了,饮水机排队的人太多,我就……」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意识到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饮水机里的热水有毒。
我的暖壶里,是昨晚刚接的热水。
露露起身冲进厕所,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完了,我觉得头晕,我肚子也疼。」
露露吓得脸都白了,蹲在地上哭,「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啊,我嘴太欠了,你说我多吃那一碗面干吗!」
我们又急又怕。
小凡安慰道:「这个毒,也没说一定会要命,说不定只是拉肚子而已,你先多喝点矿泉水,争取把残余毒素稀释掉。」
露露一口气喝了三瓶矿泉水,她脸色蜡黄,很是虚弱,「我感觉我,不行了。」
我们心提到了嗓子眼,阿瑶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再喝,我就,撑死了。」
「……」
我不想坐以待毙,「走吧,去宿管室,找个戴眼镜的宿管问清楚。」
我们四个来到一楼宿管室,敲开门后,发现屋里只有刘阿姨一个人。
她一头黑色披肩长发,正带着老花镜织毛衣。
「来借什么的?」
我:「我们不借东西,我舍友喝了饮水机里的热水,怎么办?」
刘阿姨眼神怪异地看着我,「喝了就喝了,水不就是让人喝的吗?」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小凡追问:「阿姨,您知道那个信封上的规则吗?」
「知道啊。」
刘阿姨拉开抽屉,从里面抓出厚厚一沓一模一样的信封,正是塞进我们宿舍里的那种。
原来每天派发这些规则的人,是宿管。
我灵机一动,换了一种提问方式:「我舍友会死吗?」
露露打了个冷战,刘阿姨继续低头织毛衣,「不会。」
我们顿时松了口气。
露露仍然不放心,「可是,饮水机里的热水不是有毒吗?」
刘阿姨有点生气,「不是人的东西喝了才会中毒,都说了没事,爱信不信。」
原来这些规则,是教给我们对抗怪物的方法。
我赶紧追问:「您说的话,我们肯定相信,阿姨,您知道黄亚琪是为什么自杀吗?」
刘阿姨手里的动作停住,表情变得惊恐,「她是被人逼死的!」
我还想再继续问,宿管室的门被推开了。
徐阿姨回来了。
6
我们一看到她就浑身发毛,阿瑶直接躲到了露露背后,可徐阿姨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像是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
徐阿姨一进门,刘阿姨就不再说话了。
见问不出东西,我们赶紧离开。
小凡说:「看来坏宿管会对好宿管进行监督,我们只能趁坏宿管不在的时候去问问题。」
路过饮水机,仍旧有不少人在排队接水。
我随机叫住了一个黑头发的女生:「同学,你知道饮水机里的热水,人是可以喝的吗?」
对方小心谨慎地看了看我们,确定我们没有攻击意图后才说:「知道。」
看来,规则对所有人都适用,而且她们已经问过宿舍很多事情。
「我们昨天才开始接到规则通知,什么都不懂,能不能达成共约?我们可以信息共享。」
女生又打量了我们一遍,然后对着我说:「可以,但我只能单独告诉你。」
我谨慎地跟着她走到了楼梯口,这个位置能让舍友看到我,但却听不见我们的对话。
「你不该和她们在一起,她们不是黑头发,迟早会变异。」
我一愣,「变异?」
「这栋楼里的怪物,都是由人变异而来的,黑头发的人已经结盟了,你可以搬到我们宿舍来,我们是临时凑成的宿舍,大家都是黑头发。」
我压下心中的震惊,「谢谢,不过我想问一问,关于黄亚琪的死,你知道多少?」
「她住在 306 宿舍,不过,去她们宿舍打探消息的人,都没能走出来,所以没什么有效信息。」
她神秘地放低了声音,「她的舍友,全都不是黑色头发。」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了舍友身边。
露露好奇地问:「怎么样,知道黄亚琪住哪个宿舍了吗?」
「306,但,进去的人,没有能成功走出来的。」
小凡看出我表情不对,「大琳,她还说别的了吗?」
我做了两分钟思想斗争,最终还是选择把真相告诉了她们。
听到不是黑色头发的人会变异,她们三个全都表情凝滞。
阿瑶啜泣道:「大琳,你会走吗?」
小凡很理智,她还安慰我:「如果你担心,可以搬走,不用顾及我们怎么想,情况特殊,自身安全最重要。」
我摇头,「我不打算搬走,只要是机制内发生的事情,一定有破解的办法。」
回到宿舍后,气氛有些低沉,大家各怀心事地回到了自己的桌子边。
直到露露站起身,一副下了重大决定的样子。
「我想好了。」
我们转头齐刷刷看着她。
「我得再吃一碗面,刚刚白吐了。」
「……」
7
熬过了无事发生的一晚,为了降低碰到怪物的概率,我们决定尽量不出门,打牌看书,打发时间。
快要中午十二点,宿舍楼道里躁动,像是卫生大检查时一样,兵荒马乱。
我开开门缝,朝外看,就见徐阿姨拎着一串钥匙,挨个宿舍地进行检查。
露露赶紧从床上爬了下来,「要不要这么变态啊,都什么情况了,还搞卫生检查这一套。」
我仔细看了看,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徐阿姨每进一间宿舍,都要停留好几分钟才出来,以往卫生检查,他们宿管都只是站在门口,简单看有没有违章电器的。
我事先把通了电的卷发棒藏在身后,徐阿姨进门之后,先确认了一下我们每个人的名字。
她东张西望,要求我们把各自的柜子打开。
小凡一开柜门,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地把门关上,站在原地不动了。
徐阿姨发现了她的异样,「让开。」
小凡死死把住柜门不放,徐阿姨上前动手拉她。
我掏出卷发棒威胁,「放开我舍友。」
徐阿姨有些忌惮,冷笑着说:「她柜子里的东西,会害死你们,我可是为你们好。」
说完,她就放开了小凡,在她的本子上,写下了 413,安凡。
离开前,她还用红色记号笔,在我们宿舍门外,画了一个螺旋圆圈。
在走廊里伸着脑袋观察情况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怪物攻击符号!又是她们宿舍,昨天在超市,怪物也选中了她们。」
「她们是不是和黄亚琪的死有关啊,不然,为什么每次都是她们倒霉。」
「说不定,黄亚琪是被她们害死的。」
露露直接开骂:「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根本不认识黄同学!造谣一张嘴,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凭什么怀疑我们!」
其他宿舍的人不吱声了,默默把门关上。
小凡一向冷静,此时她却浑身发抖。
她打开柜子,我们屏住呼吸探过头去。
只见挂衣服的支架上,贴着一张纸,上面用暗红色颜料写着——
「今晚十二点,306 宿舍欢迎你。」
8
我问小凡:「你上次打开柜子是什么时候?」
小凡回忆道:「昨天上午从超市回来,我换了件睡衣,之后就一直没有打开过。」
能来把纸条贴进来的时机,就只有昨天下午,我们去宿管室问事情的时候。
经过协商,我们一致同意,一起去 306 宿舍一探究竟。
小凡脸上还挂着泪,「谢谢你们。」
我一吐为快,决定把自己思索整夜的话说出来。
「大家都是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们也看到了,外面那些人很冷漠,不可能指望他们来帮我们,所以我们四个一定要相互信任。」
出发前,以防万一,我用保温杯装了一壶热水。
来到 306 宿舍门口,没等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三个眉清目秀的漂亮女孩笑盈盈地看着我们。
虽然她们脸上挂着笑容,可眼神却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我的第一直觉,她们不是人类,是怪物。
「来啦?等你们好久了。」
黄头发的女生不满道:「为什么来了那么多人,宿舍都要坐不下了。」
扎双马尾的高个子问:「谁是安凡?」
小凡深吸一口气,「我。」
双马尾点点头,「来了就好,那我们赶紧开始吧,蛋糕是今天早上好不容易抢到的。」
我们四脸懵逼地被拉进了门,只见她们在宿舍中间支了张小方桌,提前准备好了饮料和蛋糕,还有零食点心。
仿佛真的是想招待我们来玩一样。
她们三个顺利进入,我却被挡在了门外。
双马尾不好意思地说:「同学,你是黑色头发,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宿舍里,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短发女生突然开口:「没关系,我认得她,她不会告密。」
我一阵恶寒,赢得了怪物的信任,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阿瑶像是想起了什么,冲着短发女生说:「我记得你!你是咱们学校公众号的副主编,公众号上还有你的专题采访。」
短发女生点点头,开始给我们切分蛋糕。
她把蛋糕切成了八块。
每人都分到一块之后,短发女生端起剩下的最后一块,起身朝阳台上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从卫生间出来,她手里的蛋糕就已经不见了。
卫生间里,还藏着一个人。
我们都没敢说话,露露瞠目结舌道:「我去,谁这么重口味,躲在厕所里吃东西,叫她出来一起吃不行吗。」
她是真的勇,半点不害怕。
306 宿舍的三个人面带微笑,并不回答。
几秒钟后,露露突然腾地站起了身,「你们该不会,把黄亚琪关在厕所里了吧!」
我刚想说不可能,人都死了怎么可能会被关起来。
结果黄头发的女生咧了咧嘴。
「你要进去陪她吗?」
9
我们要去卫生间里一探究竟,306 的人却说,只有小凡可以进去。
我反对:「不行,我们至少进去两个人。」
双马尾趾高气扬地抬起下巴,「我们只有三个人。比赛开始的前提,是队伍人数相当,你们必须要有一个人被关起来。」
阿瑶说:「那我们也可以出去一个人啊!」
黄头发的女生慵懒地抠着指甲,「出去?只有赢了比赛的人,才有资格出去,输了的,只能留在这里,等待下一组比赛的人出现。」
小凡问:「如果你们赢了,就能变回人类?」
对面的三个人笑容同时消失。
「怪物就是怪物,没有复活的机会。」
我浑身发冷。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输了,就要变成怪物留在这里,化身 306 的成员,把眼前三个怪物放出去作恶。
原来之前来打探消息的人,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怪物,不断循环……
这也就意味着,在此之前,人类从来没有赢过!
双马尾朝卫生间方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要么,请安凡同学进去,要么,你们直接弃权认输。」
我悄悄把水壶递到了小凡手里,她手心全是汗,沉默而坚定地走进了卫生间。
没有任何声响。
短发女生宣布规则:「好了,那我们正式开始比赛,请 413
宿舍成员,根据提示线索,还原黄亚琪自杀的原因,你们可以提问,但我们只回答『是』或者『不是』,半小时之内,还原重点内容超过百分之九十,则判定胜利,规定时间内没有完成任务,则判定失败。」
露露问:「那谁来当裁判啊?」
短发女生悠闲地吃起了蛋糕,「我们三个,就是裁判。」
毫无公正可言。
没办法,我们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双马尾拿出了一个计时器,「现在,计时开始,提示线索,黄亚琪学习成绩很好,但大二上学期全科挂科,暑假开学后的第二天,她自杀结束了生命,请还原,注意,每次只能问一个问题。」
露露问:「她真的是自杀吗?」
「是。」
我努力想从黄亚琪的遗书里找突破口,「你们舍友之间,关系是不是很差。」
「是。」
露露追问:「为什么会差?」
双马尾突然把计时器的时间拨快了一分钟,「提问不符合规定要求,扣除一分钟时间。」
阿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她自杀之前,是不是曾向你们求救过?」
「是。」
「你们是不是没有帮她?」
「是。」
「她是不是受到了威胁。」
「是。」
露露变得兴奋起来,「阿瑶,你好棒,我感觉你已经快把正确答案猜出来了。」
我没有高兴的感觉,总觉得黄亚琪的死因一定有更曲折的内涵,不然比赛也不会设定半个小时的时间。
阿瑶继续问:「她的成绩,是不是假的?」
「不是。」
阿瑶愣住了,随即她换了一种问法,「她的成绩,是她的真实水平吗?」
「不是。」
「是人为原因,导致她全部挂科吗?」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我们像是钻进了一场扑朔迷离的迷宫,学院里的专业课老师那么多,是谁干的,难道要一个个问下来?
舍友没有帮助,说明舍友无能为力,或者不敢帮忙。
能够决定学生的全科成绩,这肯定不是普通老师的权利……
「是不是院长让她挂科的?」
短头发的女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脱口而出院长两个字。
「是。」
10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我们三个人做了不少于五十种假设,都没能猜对院长让黄亚琪挂科的原因。
短发女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似乎料定了我们不可能答对。
眼看还剩不到十分钟时间,阿瑶小声重复遗书上的话:「知道真相却不敢说出口,目击罪恶却熟视无睹,帮助魔鬼隐瞒罪行,这应该说的是三部分人。」
知道真相却不敢说的,是舍友。
魔鬼,应该就是指的院长。
那目击罪恶还有帮助院长隐瞒罪行的人是谁?
露露容易着急上火,经过二十多分钟的对峙,她已然坐立难安。
「干脆胡说八道,这比赛纯粹就是坑人的,我都不认识黄亚琪,我怎么猜她经历过什么?就像上次的问题一样,问的那些事,我全都不知道。」
我和阿瑶对视一眼。
对啊,上次问题的时候,还提到过「宿管陈阿姨」和「财务管理员」两个人。
也许,这些事件并非随机出现,相互之间有关系。
我很快反应过来,「宿管陈阿姨是不是目击了院长的罪行?」
「是。」
我一阵狂喜,「那学院的财务管理老师,是不是帮院长隐瞒了罪行?」
短发女生脸色有些阴沉,我猜,我们已经答出了大部分的重点内容。
「是。」
露露激动地抱住我,阿瑶陷入在自己的思考中,「可关键问题是,院长究竟犯了什么罪?」
正当我们还在思索的时候,卫生间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我们想要越过方桌,去查看小凡的情况,可 306 的家伙们拦着路,死活不让我们过去。
焦灼时刻,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小凡拿着敞开口的保温杯,直接往三个怪物身上泼,她们边躲,边怒不可遏地寻找攻击目标。
短发女生瞄准了阿瑶,朝她扑了上去。
不料,阿瑶居然掏出了防身用的水果刀,正面扎进了短发女生的胸口。
双马尾则是对上了露露,露露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和双马尾掐成平手,她使劲把双马尾朝阳台方向推,小凡趁机把热水淋在了双马尾头上。
瞬间,双马尾爆发出痛苦地嘶吼,然后她便化成了软泥一样的东西,瘫在地上一片。
短发女生举起双手,做出了投降姿态。
「好,好,不管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照实说就是了。」
小凡没有犹豫,直接把水杯里剩下的水全都泼在了她身上。
短发女生也在惨叫之中瘫软在地。
阿瑶有点着急,「小凡,咱们还没弄清楚黄亚琪自杀的原因,你怎么就把她给干掉了。」
「这场比赛是骗局,赶紧离开,其实根本没有所谓比赛,都是她们编的谎话,真正胜利的方式,是在半小时内从房间离开!她们只是在拖延时间。」
计时器上的时间还剩不足一分钟!
我们赶紧跑出门,什么都没有发生。
露露感叹,「这东西原来这么弱鸡啊,沾水就死。」
我沉痛地看地上的狼藉,「可她们,也是人变的。」
这场游戏里,变成怪物并非意味着变得无敌,反倒是多出很多了局限性的弊端,结局注定是死亡。
阿瑶好奇,「小凡,你在厕所里经历了什么,里面是不是关着怪物?」
小凡点了点头,「对,里面的怪物应该是变成了黄亚琪的长相,同样也是在消磨我的时间,我用热水逼问出了真正的胜利规则,逃了出来。」
阿瑶担心刀,「可规则不是说,零点之后不能去厕所吗?」
小凡耸了耸肩,一副轻松自得的表情,「不知道,也许这一条规则也是针对怪物来说的。」
再三确认小凡没有受伤之后,我们回宿舍复盘了一下黄亚琪的死因,决定找机会去问戴眼镜的宿管阿姨。
11
离谱的是,我们宿舍成了第一支从 306 探险归来的队伍,其他宿舍的人一改之前的态度,纷纷上门来讨教。
还有几个临时组成的「黑发结盟」,想要来拉我入伙。
我坚信我们四个人一直在一起,一定能克服难关,任凭谁来劝说,我都没有答应。
但为了能尽快找出答案,我们把已知信息对外公开,希望能集思广益,早日破解黄亚琪自杀的原因。
我们还把热水的用法告诉了所有人,这下,怪物反倒是成了闭门不出的群体,人类开始恣意在楼内活动。
眼看一个星期过去,我们没能得到任何回音,大家似乎忘记了目前的境况,只要生命不受威胁,也没人再着急去寻找真相。
小凡说:「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找到答案,也许一切就能结束。」
「是啊,这一定是黄亚琪留下的怨念,她想要大家知道自己自杀的真相。」
于是我们又一次来到了宿管室,幸运的是,刘阿姨戴着眼镜正在看报纸。
我开口说:「阿姨,我们想……」
「不是人的东西,从这间屋子出去。」
刘阿姨打断了我的话。
我们四个你看我,我看你。
刘阿姨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不要以为能瞒得过我,怪物的身上,有令人厌恶的味道,喷香水也掩盖不住。」
我们四个人里,只有小凡喷了香水。
露露吓了一跳,「不可能,小凡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我们待在一起,怎么可能是怪物!」
我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可小凡一句话也不说,居然真的默默退了出去。
「!」
阿瑶的眼泪说来就来,「你怎么会是怪物,你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啊。」
小凡苦笑了一下,「其实,那天在 306
宿舍里,厕所里根本没有怪物,零点之后,被关在厕所里的人,会逐渐变异,等我脑海里开始接受怪物的规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小凡不是从怪物口中得知了比赛胜利的方法,而是她自己变成了怪物,获取了怪物才知道的规则!
我不能接受,「是怪物又怎么样,你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刘阿姨又一次打断了我:「违抗规则指令的怪物,将被清除,她只会越来越虚弱,直到腐化。」
我们全都傻在了原地。
小凡摇头,「要我伤害无辜的人,换自己苟活,我做不到,所以抓紧时间,在我消失之前,把真相找出来,好歹也让我能死个明白。」
我们三个人失声痛哭,无法面对残酷的现实。
明明我们已经接近了真相,明明我们马上就能逃出这里,一切很快就结束……
刘阿姨提醒我们:「还有十分钟,我就该换班了。」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黄亚琪所在学院的院长,到底犯了什么罪……黄亚琪为什么会被判挂科,陈阿姨为什么不报警,还有财务管理员,他又帮校长做了什么。」
刘阿姨听到我们问了这么多具体的问题,难得露出了温和的表情。
「其他的我不清楚,但我听许姐说过很多次,黄亚琪经常凌晨三四点钟从外面回来,喊她起来开门,有时是早上五六点钟,总之这孩子回来的时间很不正常。
「许姐猜,她可能是在外面干了什么不正经的事情,所以才回来那么晚。
「直到有一次,她值夜班,碰巧去学校后门偷偷挖野菜,看见黄亚琪坐在一辆黑色桑塔纳里,进了校门,她记下了车牌号,第二天在学校里打听,才知道是黄亚琪他们学院院长的车。」
言至于此,陈阿姨没有再说话。
我们却已经猜到了背后扭曲黑暗的真相。
原来黄亚琪一直被院长逼迫,这个道德沦丧的畜生!
她夜不归宿,舍友一定知道,她的舍友里,甚至还有掌握舆论发声权的校公众号副主编,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帮她!
她也许试过反抗,可代价就是全部的科目都挂科。
发现端倪,却没有人愿意惹祸上身,财务管理员被查出用处不明的款项,说不定,就是院长为非作歹时消费所用!
回到宿舍后,我们四个人抱在一起,小凡居然还在安慰我们。
「起码我们宿舍还有三个人活了下来,已经很好了。」
露露哭得最大声,「我不想你死啊,是不是找到真相之后,你就不用死了……」
没等我们做完最后的道别,走廊里突然爆发骚乱。
「失火了!着火了!快跑——」
12
「快去叫医生,203 房 1 床和 2 床的病人醒了!」
睁开眼,一片刺眼的白,还有浓郁的消毒水味。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侧过头,发现露露也正一脸迷茫地看着我。
「我们,逃出来了?」
医生和护士匆忙进屋,检查我们的身体状况,我着急地问:「请问,除了我们两个,413 宿舍还有两个人,她们情况怎么样?!」
护士安抚道:「不要激动,她们也在医院接受治疗,没有生命危险。」
太好了。
太好了!
我恨不能立即下床去找小凡和阿瑶,可医生却摁住了,说警察马上要来问话。
面对警察,我和露露一唱一和,迫不及待地把我们从宿舍逃生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警察有些为难,把医生叫了进来。
「她们的精神状况是不是出了问题,确定伤者的脑部没有受创吗?」
我愣了愣,隐约想起了什么。
「警察同志,请问,我们为什么会进医院?」
警察无奈地叹了口气,「前日我们接到报案,吴于琳、安凡、何秀露、郑清瑶四人实名举报 A 大空乘学院院长王傅涛涉嫌性侵害女学生。
「报案当天,你们四个人所在宿舍失火,经调查,起火原因是烟头引燃了棉织物。
「据调查,你们四人都没有抽烟的习惯,结合当晚宿舍监控录像中拍到有可疑人员半夜进入过你们宿舍,并且从外部锁上了你们的房间门,目前判定是有人蓄意纵火。」
我想起来了。
是大火,让我们陷入了昏迷。
我们四个人,确实收到了黄亚琪的遗书,是从门缝下面偷偷递进来的。我猜可能是黄亚琪的舍友,又或者是当天路经天台的某个路人,由于害怕报复,不敢自己报警,就把遗书随机丢到了我们宿舍。
那封遗书里面,黄亚琪一五一十地记录了王傅涛的犯罪经过,并且还把宿管的漠视和财务管理员的罪行一并揭露。
不仅如此,学校里还盛传她的流言,说她在外面傍大款,很多人听风就是雨,骂她不知检点。
最终,黄亚琪不堪重负,选择用自己的死亡,来揭穿魔鬼丑恶的嘴脸。
可她却没想到,人情漠视到如此地步。
在她死后一年,事情的真相仍未大白天下。
直到这封遗书,流转到我们的手里。
而报警之后的我们,确实也遭遇了毁灭性的报复。
警察说:「可以告诉你们的是,王傅涛的酒店出入记录已经被调出,其消费金额数目可以和去年他们学院名目不清的公款数字对得上,可是单凭你们刚刚那样,天马行空的畅想,是不能够作为指证证据的。」
露露激动地说:「我们有,有黄亚琪手写的遗书!」
「我们去你们宿舍现场进行过搜证,没有找到遗书。」
难道是被纵火的人一起带走了?!
「我有!」
病房的门被推开,阿瑶用轮椅推着小凡走了进来。
火场里,小凡为了救我们,一把推开了我们,自己的腿,被柜子上烧着的书箱砸中。
小凡说:「我把遗书拍了下来,存在了网盘里,登录账号就能找到。」
警察离开后,我们四个紧紧相拥,劫后余生的感觉无法言喻,只能彼此牵着手,给对方力量。
阿瑶说:「没想到,我们居然做了同一个梦,真的太神奇了。」
露露有点不好意思,「我还大言不惭要保护你们,结果都是你们在保护我,我脑子太笨了。」
「不论是梦里还是现实,我们能成功找到真相,都是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
无论何种逆境,我们没有听信谣言,我们没有背叛朋友,坚信正义会到来。
幸好,我们没有放弃。
露露依旧懵懵懂懂的样子,「可是到底是谁把遗书塞进来的,我可太想知道了。」
我说:「按照梦里的角色分配,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小凡故作神秘地说:「我也知道了。」
露露瞪大了眼,「阿瑶,你知道吗?」
阿瑶腼腆地笑,「知道。」
「啊?就我不知道?别啊,告诉我。」
「笨蛋,你也不想想,警察为什么能看到完整的监控录像。」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竹马诱我心
借着酒劲,我和竹马在客厅里忘情拥吻。
借着酒劲,我和竹马在客厅里忘情拥吻。
「你快点脱!」我忍不住催促道。
就在这时,客厅的灯光骤然亮起。
我尴尬对上母上大人的目光,正想和她解释。
没想到她转头兴奋地和我干妈说,「计划成功了!」
?
敢情我被暗算了。
1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水从手心流过,冰冷刺骨。
「你说呢?」沈谦承靠在墙上,拍去衣服上的灰尘,似笑非笑地看我,笑得我毛骨悚然。
看到这个笑容,我顿感无望,因为此时他肚子里铁定装满了坏水。
就在刚刚,我的老师安排了一位研究生师兄带我和我舍友一起做实验,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师兄居然是沈谦承。
沈谦承,一个大我两岁的竹马哥哥。
在别人的印象中,青梅竹马,本是一个甜蜜且美好的词,可在我和沈谦承身上,就是天生相互作对的词。
我们从小就不对付。
四岁时,我向沈谦承的妈妈举报沈谦承偷偷借我零花钱给女孩子送礼物。
沈谦承弄丢我最爱的芭比娃娃,我报复掰坏了他的变形金刚。
六岁时,沈谦承考了全年级第一,倒霉的是我,我妈天天让我看看干妈家的儿子。
七岁时,沈谦承向我妈举报我偷偷亲其他男孩子。
不但被我妈教育了好久好久,还害我和我们班最可爱的男孩子分离,害得我躲在房间里哭了好几天。
结果没想到,那个男孩子转头就又和其他女孩亲亲了。
为此我被沈谦承嘲笑了好久。
这次我落在他手里,还不知会被怎么欺负。
为了杜绝这痛苦的事情发生,我决定求他。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林诗锦也能拿得起放的下!
「沈谦承。」我关上水龙头,咬着牙委屈巴巴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放过我,跟老师说换个师兄带我也成。」
沈谦承却不满地看我一眼,微挑眉,「林诗锦,我很差吗?」
啧,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你都这样觉得,我只能默认。
我一动不动,还在等他同意。
此时洗手间传来声音,我猜是舍友张佳艺出来了,便松开手,往后退几步与沈谦承保持距离。
张佳艺从镜子处看到沈谦承也在,笑着打了个招呼,「师兄。」
沈谦承点头,身体前倾打算离开,离开前留下一句,「明天下午三点来实验室找我,开始带你们做实验。」
你们。
这句话在通知的同时,也在告诉我,他并不打算给我换个师兄带。
气死我了。
恨不得在他身上拳打脚踢。
在回宿舍的路上,张佳艺似乎终于忍不住,扶了扶眼镜提出疑问,「诗锦,你和谦承师兄是认识吗?」
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惊讶地啊了一声。
「刚刚老师介绍的时候,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惊讶随后是绝望。」她解释。
好家伙,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张佳艺还有这种超能力,把我的心态变化看得如此透彻。
「而且。」她的眼里发出光芒,似乎发现什么天大的事,「我刚刚发现,你和师兄的名字组起来,就是前程似锦。」
牛,牛啊。
我不禁内心佩服的鼓掌,此时终于知道周晓晓为什么要给她起福尔摩斯这个称号了。
从小到大,认识我和他的朋友都未曾发现。
沈谦承的妈妈和我妈是从初中开始就要好的闺蜜。两人约定好结婚后也要更加亲近。于是沈谦承的妈妈成了我的干妈,我妈自然也成了沈谦承的干妈。
也不知道是我妈提出还是我干妈提出的,非要把我的名字和沈谦承的名字绑在一块。
越想越不爽,我林诗锦的名字还是配合沈谦承名字得来的。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每次我不服找我妈问这个问题时,我妈总是一个答案,「前程似锦,这是我和你干妈对你们最好的祝福,而且我们也希望你们俩的关系也要好好的。」
呸,谁要跟他关系好好的!
遇见沈谦承真是我倒霉!
「我跟他不熟。」想到这,我气愤地回答,「只是我妈和他妈妈的关系比较好。」
脑海里莫名浮现沈谦承那抹笑容,更加烦躁,「没事别提沈谦承。听到这名字就烦。」
张佳艺看到我这副气愤模样,反而笑得更开心,「这真的还不熟吗?」
2
不知是因为害怕被沈谦承折磨,我一晚上几乎失眠,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梦到的居然还是他!
烦死了,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所以一大早起来,我顶着两坨大黑眼圈,把周晓晓和张佳艺吓了一跳。
随后周晓晓开玩笑道,「你昨晚做贼去了?黑眼圈这么浓。」
「昨晚做梦梦到比鬼还恐怖的东西,一晚上都没睡好。」我深打了一个哈欠,无精打采,「第一节什么课啊?」
「英语。」张佳艺提醒,「别忘了你男神也上这节课,把黑眼圈遮一下吧。」
张佳艺这句话算是点醒了我,立马拿起镜子照了照确实丑得不行,连忙坐回位置上安排五分钟妆容。
中午和男神贺余风一起吃完午饭,又要忙着去给老师帮忙。
感觉自己又累又困,脑袋昏昏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
我有些坚持不住,决定发微信给沈谦承。
态度好点,沈谦承总不能拿我怎么样吧?
「师兄~」我长按语音键,「可以晚点去实验室吗?昨晚没休息好,想回去休息一下。」
沈谦承回复很快:「你喊我什么?」
得寸进尺。
妈的。
为了给自己争取那么一个小时时间睡觉,我只能咬着牙,夹着嗓子甜甜喊道,「师兄啊~」
沈谦承:「师妹不好意思,时间已经定好,就不能再改了哦,请师妹准时到达。」
我靠!
搁着玩我呢!
我气得踹了踹身旁的柱子。
我就说过,和沈谦承就没办法商量。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沈谦承带我做实验!
被逼无奈,我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才发现除了我和张佳艺,还有其他专业的同学。
沈谦承站在中心,他们围成一个圈,有说有笑。
这是我第一次见沈谦承穿实验服。
他戴着黑丝框眼镜,白色实验服竟衬出几分温柔,整个人看起来白皙且干净。
里面的白色衬衫解开最上的扣子,露出锁骨,又让人觉得有些不羁。
噢,有点斯文败类那味了。
他要是不搞我,我还是可以勉强认可他长得还可以。
沈谦承第一个看到我,抬手看一眼手表,「林同学,就等你了。」
我撇嘴,把书包放在一旁,不打算搭理他。
而沈谦承转身开始进入正题,向大家介绍实验步骤。
我站靠在保温柜旁,听着他的催眠符,眼皮越来越沉。
意识逐渐模糊,我竟站着睡着了。
直到张佳艺不断叫我的名字,才猛然把我从睡梦中扯出。
我惊醒,目光正好对上沈谦承那双笑意深沉的眼睛,他气定神闲地开口,「林同学,睡得好吗?口水都流出来了。」
此时张佳艺在一旁递给我一张纸巾。
我立马擦去嘴角的口水。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似乎都在憋着笑,尬得我脚趾不断搓挪。
妈的,第一天就大型社死现场。
但气场上可不能服输,我抬起下巴,心如止水笑道,「还不错,最近有点失眠,可以录点师兄的声音拿回去睡觉的时候用吗?」
「乐意效劳。」沈谦承歪着头笑。
乐意你妹!
沈谦承留了我们两个小时,见时间不早,就让我们早点回去。
噢,不是我们,是他们。
因为正当我抓起书包打算光速逃脱时,沈谦承不紧不慢地开口,「林诗锦留下。」
天,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转身咬牙扯出笑容,「请问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补课。」他吐出两个字,转身准备仪器,「这里有五个培养基,你亲自给我操作一遍,正确就可以走,不正确再听我讲一次。」
刚刚都睡着了,我哪还记得做什么,沈谦承倒是耐心,又给我讲了一次。
3
实在太困,得到解脱的我晚上早早我就爬上床睡觉。
直到桌上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烦的我坐起,烦躁地看向罪魁祸首。
谁啊!打搅我和周公的约会!
烦死了!
「佳艺。」我趴在床杆上,半眯着眼无精打采喊,「帮我拿一下手机,看看是哪个家伙打扰我的好梦。」
张佳艺递给我,顺便瞄了一眼,猛然惊喜道:「是沈谦承师兄诶!」
听到这个名字,我更恼了,接过手机直接挂断。
然后盖上被子躺下继续睡。
「你不接吗?」张佳艺问。
「不接。」
结果下一秒沈谦承的电话又打来了,我再次挂断,他再次打过来。
我服我投降,论坚持不懈,我真比不过他。
只好接通电话,没好气问:「干嘛?」
「你不是说要我给你助眠吗?」沈谦承地回答夹杂细碎笑声,「我来给你再讲一次操作步骤及注意事项,或者你来讲一次也行。」
我疯了,怒回答,「沈谦承,我已经睡着了!」
「哦,那真不好意思。」电话另一头的人继续说,「不过我怕你还是记不住,要不你放在一旁,边听边睡。」
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不断暗念莫生气三个字,忍住想要开口骂他的冲动,「好的,谢谢师兄。」
「不客气。」
我被迫听他讲话,但不得不说真的很催眠,刚听他讲完两句话,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通话时长整整一小时。
这家伙自言自语也能说这么久,真行。
第二天张佳艺见我醒来,激动地顶了顶我的腰,凑在我旁边说,「诗锦,昨天师兄在挂断电话前,跟你说了晚安诶!!」
我微微挑眉,不太理解她激动的原因:「应该是顺口吧。」
「不不不。」张佳艺摇头,满脸幸福地握起手,「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相当温柔,我听了感觉我都要恋爱了!」
看她的样子,我还是无法想象沈谦承温柔的样子,一定是张佳艺中了沈谦承的蛊才会如此评价。
「好啦。」我推着她往教学楼走,「你想恋爱可以,就是别跟这货谈就行。」
今天早上上完课还要去实验室,但一想到下午要和男神一起去看电影,心情顿时又好起来。
秉承着进实验室不能穿裙子,我只能先把约会的裙子和化妆品带来,打算做完实验后换好衣服让张佳艺帮忙带回去。
因为昨天被沈谦承带着实操过一次,今天我完成得很快,做完记号之后,给他看了一眼就放进恒温箱里进行培养。
我拎着帆布袋,伴随着他人惊讶的目光冲去厕所。
别说,这感觉还有点爽。
换完衣服化完妆后,拎着袋子又回到实验室门口,敲了敲门本打算示意张佳艺袋子放门口了,结果被沈谦承看到。
我倒霉地和他对视,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担心他会再次叫住我把我留下,我心头一慌,放下袋子撒腿就跑。
后来沈谦承发来一条短信:「我是鬼吗?这么怕我。」
我没理他。
4
我怀疑沈谦承是我的命里灾星,一旦遇见他,倒霉的事老会接踵而至。
电影开场前五分钟,我发现居然来大姨妈了。
我怎么祈祷也没有用,肚子还是不留情面地疼起来。
我没办法,看完电影后,只能和贺余风说肚子有点不舒服,要回宿舍休息。
「那行。」贺余风抚了抚我的脑袋,「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我有点失落,本来期待着他能送我回宿舍,但现在提出来,又显得不讲道理。
林诗锦,人家都说有事,还是别无理取闹了。
我一个人站在学校对面等红绿灯,总感觉一路上都有人看我,我不明所以地照了照镜子,除了脸色差了些,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啊。
直到沈谦承走到我旁边,脱下身上的外套,围在我的腰间。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和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
身体明显颤了颤。
「你裙子脏了。」男人解释,低沉的声音夹杂些许责备,「来例假穿白色裙子,心够大的。」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石化,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
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老看我了……
「今天怎么打扮这么精致?约会吗?」他问。
「你管我。」我别过头不看他,嘴硬道。
仿佛刚刚帮我的人不是他。
「是谁啊?」他依旧不依不饶问。
「关你什么事。」
「林诗锦。」他忽然喊我名字,「你真的很没良心,如果不是我帮你,你现在可以抠个三房一厅住进去了。」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贺余风。」他继续说,「林诗锦,你的吸渣体质还是一如既往地强。被人当鱼养也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我立马意识到,肯定是张佳艺告诉他的。
张佳艺!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但是我现在无力和沈谦承辩论,肚子突然疼得厉害,疼到直不起腰来,只能蹲下缓解疼痛。
额头的冷汗一粒粒冒出,太阳照在我脸上,有些刺眼,直到有个人站在我面前挡住了光。
「上来。」沈谦承蹲在我前面,示意他背我。
而此时的我变得格外听话,站起趴在他的后背上。
他好暖和,此时全身发冷的我忍不住往他身上蹭了蹭。
他明显顿了顿,随后警告我,「林诗锦,你别乱动。」
他好像跟我们的宿管阿姨很熟,他把我背进宿舍楼时,宿管阿姨并没有阻止。
于是他一口气把我背上六楼。
伴随张佳艺吃惊的目光,沈谦承说,「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帮忙好好照顾她,谢谢。」
张佳艺讪笑,「不用这么客气,照顾诗锦也是我应该的。」
5
我还是有良心的人,看在沈谦承辛苦把我背上六楼的份上,我向他道谢,并让他出来打算请他喝咖啡。
虽然但是,一码归一码,别想着这次就能让我对他的印象有所改善。
沈谦承还真不客气,直接点了咖啡店里最贵的饮料。
我真的会谢。
看着价钱,忽然感觉心在滴血,这价格都够我两天的伙食费了……
我点完自己的之后,没想到被他抢先付了款。
我不理解,「你干嘛?不是说好我请吗?」
「得了吧。」沈谦承坐在椅子上,好似大老板模样,「张佳艺都说你穷得快要啃面包了,还请我喝咖啡,我可不想看你可怜地啃树皮。」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张佳艺怎么啥都跟他说啊!
「瞧不起谁。」我愤愤,边打开微信边骂道,「不就是六十块,我还出不起了?」
实际上我错了,当我打算转账给沈谦承时,微信提醒我余额不足。
感觉隐形的手掌拍着我的脸啪啪作响。
但在沈谦承面前可不能低头,我转身,决定打电话找张佳艺借点钱。
「行了。」沈谦承看出我的意图,夺走我的手机,「这次我请,等你发生活费了再请回来。」
拿到咖啡后,沈谦承说介绍几本书让我回去学习一下,说什么对接下来的实验有好处。
我跟着他去了。
可当我路过某处时,脚步蓦地停下,角落处的景象刺地我眼睛发疼。
贺余风正搂着女孩亲吻,两人似乎投入得很,相交的口水声在安静的图书馆内显得十分明显,根本没有发现有人在看着他们。
双手不知不觉已紧握成拳。
一只手倏地盖住我的眼睛,我感受到沈谦承俯身,在我耳边低声,「不干净的东西别看。」
发生这种事,书我没兴趣找了,沈谦承也不勉强我,把我送回宿舍,我直径爬上床,脑袋嗡嗡,不知沈谦承和张佳艺说了些什么。
「诗锦——」张佳艺合上门,小心翼翼喊我,但似乎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好。
「我没事。」我努力扯出笑容,「我有点困,你让我睡一觉。」
这一觉竟睡得好久好久,第二天醒了,脑袋晕晕沉沉,但我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似乎会发生这件事早已在我的意料之中。
第一节线代是公共课,最令我头疼的科目,我刚掀开课本,身旁的椅子往下沉了沉。
我以为是张佳艺,撑着脸继续看着书本上的练习题。
看着这一排红色的叉叉,临近期末,不禁开始对我的线代产生深深的担忧。
直到身旁细碎的笑声响起,「林诗锦,我发现这么多年,你还真是哪都没变,数学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一愣,猛然扭头,才发现原来是沈谦承坐在我旁边。
下意识地合上课本,恼羞成怒,「沈谦承,你来干什么?很闲吗?」
「这不是来看看某人怎么样了。」沈谦承说的理所应当,「如果你一下想不开,我可怎么跟干妈解释。」
「不过现在看来,你的自我修复能力还不错。」
?
我真的会谢。
气到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翻开练习部分,反正他都已经看到,也没有必要再遮挡了。
「诗锦。」一道声音从另一边耳朵传来。
我合上书,深吸一口气。
有完没完,能不能让我看完一道题。
我抬头,没想到是贺余风。
看到他的脸,昨天图书馆的画面再次强制性进入我的脑海,一下没控制好自己,泪水湿润眼眶。
我转回头,不想看他。
「我看你把我微信拉黑了。」贺余风的声音依旧如此温柔,「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当初就是他的温柔,领着我一步一步踩进他挖好的陷阱里。
「这里怎么这么多苍蝇,吵死了。」沈谦承不耐烦地拍拍耳朵,抓起我的线代书和书包起身,「我们换个地方坐。」
第一次觉得沈谦承说话这么好听。
这次我格外地听他的话,站起身就跟他走。
「诗锦。」我的手腕蓦地被贺余风握住,他看起来似乎很难过,「到底怎么了?」
我想甩开,结果下一秒贺余风的手就被沈谦承打下,他那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孔上,有着寒冰一样的冷冽,透着强行抑制下去的怒气,「我警告你,你别动她。」
「你是谁?」贺余风的脸色骤然一变,死死盯着沈谦承。
「男、朋、友。」他始终板着脸,一字一顿回答,「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就离我女朋友远点。」
贺余风显然不相信,回头看向我,努力想要对上我的目光找寻破绽,「诗锦,可你前几天还在说你有多喜欢我。」
「呵。」我转身背对着他,「贺余风,可能你忘了,我有洁癖,被别人用过的二手货,贴钱我也不会要。」
当我意识到自己说出这么有骨气的话时,我忽然觉得自己太牛了。
气场顿时拉满。
不等贺余风回答,我拉着沈谦承走到课室的另一边坐下。
「行啊你。」沈谦承居然夸奖我,「我以为你会哭哭啼啼的,没想到这么硬气,不愧是我带出来的。」
「哪有。」我笑道,开启商业互吹模式,「还得是你配合得好,不然我哪来的底气。」
「噢,那也是。」沈谦承最终把奖状颁到自己身上,丝毫不讲谦虚。
我没想到他又夸回自己身上,不过早该知道这家伙自恋,无语到不知接什么话,就不理他了。
此时老师刚好走进教室,我努力调整回状态,告诉自己,男神没了没关系,线代要是挂了就完了。
而沈谦承没走,坐在我旁边拿起电脑自顾自地写东西。
我托着腮,老师的话听得我云里雾里,余光不自觉地朝他看去,窗外的夕阳正好打在他身上,竟然让我有些失神。
「林诗锦,我知道我很帅。」沈谦承蓦地开口,但目光在电脑屏幕上从未离开,「但是再这样走神,你的线代真的会挂。」
听完我的脸骤然一热,慌张地低下头,但嘴还在硬,「谁看你了,自恋。」
沈谦承合上电脑,笑得越发肆意,「林诗锦,我劝你说点好听的,或许我会考虑救救你的线代。」
瞧这语气,我才不会向沈谦承低头,满脸不稀罕道,「爱教不教,凭我自己也能过。」
沈谦承也不恼,「这可是你说的。」
6
不到一个星期,我就对我说出的那句话后悔了。
后悔万分,痛心不已。
这线代真不是人学的东西,不管我怎么学都还是错一大堆,把我的心都错痛了。
求张佳艺周晓晓救救我,可她们换了好几个方法,我的线代还是没有半点进步。
张佳艺叹长气,实在拿我没办法,忽然想起来,「诗锦,听说谦承师兄成绩挺好,要不你去找他帮帮忙?」
「那岂不是要我的命。」我耷拉脑袋,不断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画圈,「要是让沈谦承教我,不知道要受他多少嘲笑。」
结果我发现我打脸速度越来越快。
权衡过后,第二天我就跑去实验室,笑嘻嘻地殷勤跟在他身后,「师兄,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呀?要不我来帮你灭灭菌?给你倒倒平板?」
沈谦承的目光在我身上仅停留了一秒,随后转过头继续看他的菌落,「无事献殷勤,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诶,不愧相处了这么久,懂我。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可怜巴巴回答,「师兄,能不能救救孩子的线代,再不救就要死了。」
沈谦承笑,「之前不是说凭自己也能过吗,怎么这会又说不行了?」
「是我目光短浅。」我使劲眨眼,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撒起娇来,「师兄,救救师妹吧。」
「林诗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对你的话负责。」沈谦承继续说。
我才不是什么君子。我也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君子。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沈谦承终于同意给我补习。
沈谦承在补习这方面还是有自己的一套,剩下的半个月都依靠他辅导我,期末考试不但过了线代,还拿了九十分。
「九十分?不错,孺子可教。」沈谦承看着显微镜,「有我当年的风格。」
我趴在凳子上,伸懒腰感叹,「总算能回家好好过个暑假了。」
「哦?」沈谦承听我说完这句,瞧我一眼,随后直接泼我一盆冷水,「那可能不行,暑假你也得来实验室帮忙。」
顿时如雷轰顶,「为什么?」
「因为就你离学校近。」沈谦承看我一眼,「林同学,不积极的同学,我们实验室可不收哦。」
7
好不容易盼到假期,刚回到家,我就被我爸妈通知他们要和干妈两夫妻一起去云南旅游半个月。
而且是,他们已经收拾好行李,跟我说完就要走。
我:?
我是亲女儿吗?
他们已经几个月没见过我这个宝贝女儿了,怎么我一回来就丢下我去旅游?
也不带他们这样的啊!
我低头望了望我手中的行李箱,心想旅游怎么可以少了我,于是悻悻笑道,「妈,带我一个呗?你看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我妈却很无情,「你都二十岁了,该让我和你爸好好一起玩一玩,你就别去了。」
惨。
太惨了。
我无情的妈妈无视我的乞求,「乖,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点云南特产给你,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啊。」
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怕你一个人无聊,我找了个人过来陪你,待会就来。」
越发越觉得自己惨,我一个人收拾完行李后,从柜子里拿出两包薯片和一瓶饮料,躺在沙发上看甄嬛传。
不过,唯一是好处就是,没老妈管着,这个家就我做主。
电视剧正到高潮,门铃声忽然响起,我依依不舍地按下暂停,打开门正纳闷是谁,结果没想到是沈谦承。
我一怔,看到他身旁的行李箱,不解地问,「你来干嘛?」
「干妈叫我来的。」沈谦承说完,没等我同意就从我身旁绕开走进客厅,「嗯…… 我应该是住在这间房间。」
随后直接往我家客房走去。
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见形势不对,立马小跑把他挡在房间门口,「什么意思?」
沈谦承直接给我看我妈发给他的消息:「谦承,阿姨麻烦你一件事,诗锦胆子小,从小就害怕一个人住,阿姨想这半个月你搬去阿姨家陪诗锦住,这样发生什么事彼此也有个照应。」
下面沈谦承回复一句好的。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我胆子小,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还是不麻烦你了,我一个人都没有没问题的。」我悻悻笑,内心可想让他赶紧走,他要是在这里待上半个月,我估计肺都要被他气炸。
沈谦承同样用笑容回应我,但一看到这种笑容我就知道没好事。
果不其然,他不同意,「不行哦,我已经答应干妈了,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白他一眼,沈谦承是赶不走了,干脆留点力气。
沈谦承问我饿了没,我坐在沙发上吃着薯片,一边回答着不饿。
下一秒我怀里的薯片被他拿走,「少吃这些,没有营养。」
我怒视他。
这货怎么比我妈还能叨叨。
沈谦承把薯片放在一旁,继续说,「林诗锦,陪我去买菜。」
「不去,要去自己去。」我抬腿盘腿坐,鼓着腮帮子看电视,瞧也不瞧他一眼。
「不行。」沈谦承说,「不去也得去。」
我轻哼,想着我不去你还能奈我何,结果下一秒整个人被沈谦承打横抱起,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紧紧勾住他的脖颈。
他一步步往门外走,似乎真的要把我抱出去,这要是被小区里的阿姨看到,估计又要成为她们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
「行了行了。」我投降,「我跟你去还不行吗。」
我也不知道去跟着去的意义在哪里,钱也不是我付的,菜也不是我拎的。
既然沈谦承把这些都包了,我也不跟他争,就等着他做完饭菜,自己坐享其成。
趁他在洗锅,看着一桌子香喷喷的菜,我馋得不行,小夹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我靠我靠我靠。
好吃的!
没想到沈谦承还会做这些。
我又连夹两块塞进嘴里,突然觉得沈谦承搬进自己家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这半个月我有口福了。
「好吃吧?」
沈谦承不知什么时候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我,满脸自信。
怕他骄傲,我就小夸一下,「还可以。」
我又塞了一口土豆丝,赞道,「你未来女朋友有口福了。」
沈谦承笑了一下,「林诗锦,要不你考虑一下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考虑什么?」
「做你男朋友。」他解开围裙,放在一旁。
我一愣。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心跳莫名加快。
这是沈谦承说出来的吗……
「干嘛?」沈谦承笑得肩膀微颤,「傻成这样。」
「你别拿我开玩笑。」我最终觉得他在玩我,于是瞪他一眼,「这种玩笑以后不许开,我真的会生气。」
沈谦承见我反应这么大,也没再出声。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脾气这么大。
晚上我又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沈谦承那句「林诗锦,要不你考虑一下我?」
烦死了!
8
第二天醒来,我没见着沈谦承,答应上午陪张佳艺逛街,化了个淡妆就出门了。
「你和沈谦承同居了?!」
张佳艺听到我的话后,整个人十分震惊,「我的乖乖,就这样你还嫌弃,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
我托着下巴,指腹搓挪捏起奶茶杯。
目光微微一撇,忽然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笔直挺拔,与众不同的气质很容易吸引到我的注意。
沈谦承?
我眯着眼看清后,确实是沈谦承,和他一起走的,是我们实验室的师姐姜净。
姜净师姐走在沈谦承旁有说有笑,似乎很高兴,沈谦承嘴角也是挂着笑容。
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张佳艺见我不吭声,顺着我的目光转头,但沈谦承已经走了,她什么也没看到。
「没事。」我扯出笑容,撑着桌子起身,「走吧,去吃烤肉,我饿了。」
这一餐我吃得并不香,回到家时沈谦承还没回来,我坐在沙发上,越发没心情看甄嬛传。
拿起手机,在聊天框里打出几个字 沈谦承,八点还没回来那你就别回来了。
刚想要点击发送,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猛然意识到。
林诗锦,你不会喜欢上沈谦承了吧?!
「林诗锦!你怎么可以喜欢沈谦承啊!」我喊道,「林诗锦,你不能喜欢沈谦承啊!」
内心越来越烦躁,我将空调调到 15 度,希望自己可以冷静下来。
客厅越发冷,我拿被子将整个人都裹起来,气呼呼地看着电视剧中四处留情的皇帝。
「男人都是这样,一点都不靠谱。」我骂道。
也不知道骂的是皇帝还是沈谦承。
不知什么时候玄关处传来声响,沈谦承开门,被这寒气猛然一颤。
我像大冤种似的瞧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沈谦承见我这副模样笑了,走来伸手贴我的额头,「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脑子烧坏了?」
我不满地拍开他的手,阴阳怪气他,「还舍得回来?在温柔乡里待久了居然还舍得回来我这寒舍。」
沈谦承一愣,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今天你和姜净师姐,我看到了。」我继续补充。
沈谦承又是一愣,随后乐了,「林诗锦,你吃醋了?」
我像是被他拆穿了心思一样心虚,立马反驳,「我吃什么醋?」
「林诗锦。」沈谦承俯身,脸凑近我,逼着我和他对视,直到我的视线都被他占有,「你就是喜欢我。」
我心跳得越来越快,脸也跟着发烫,怕他继续说下去自己会招架不住,立即伸手撇开他的脸起身,「沈谦承,你别胡说八道。」
「干嘛?」沈谦承环手问,「承认喜欢我很难吗?」
我起身,「你都有姜净师姐了,我喜不喜欢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
我睫毛猛然一颤。心跳急剧加快。
沈谦承此时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今天同学聚会,我和姜净也只是恰好遇到一起走而已。」
「林诗锦,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的心更是一颤。
高兴和纠结一块缠在心内,一瞬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谦承,你等我想一下。」我一下不能接受全部,快速躲进房间,爬进被窝里。
笑意久久藏不住。
我想我是喜欢沈谦承的,看到他笑我也会高兴,看到他和姜净一起时,我真的很难过。
晚上睡觉时,我竟梦见我被沈谦承抱在床上,我解开他的扣子,少儿不宜了一个晚上……
以至于早上醒来看见沈谦承时,我的脸颊开始发烫。
我立马去洗手间洗脸降温,发现台上的洗面奶不见了,环顾四周也没看到,就走到沈谦承房间,推开门问他,「沈谦承,你有看到我洗面奶吗?」
话音刚落,我整个人一怔。
只见沈谦承电脑屏幕里,老师和各位研究生师兄师姐都看着我,整个房间诡异地安静两秒。
我害怕极了,尴尬地咽下一口水。
还是老师先打破这场尴尬,乐呵道,「诗锦也在啊。」
沈谦承转过身,示意我过来。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乖乖喊道,「老师好,师兄师姐好。」
「正好。」老师说,「诗锦你坐在谦承旁边,顺便听听学习学习。」
我只能坐在沈谦承旁边,听他们说着我部分听不懂的专有名词,有点后悔自己贸然闯进来。
这下不但要坐在这坐牢,而且老师和师兄师姐都知道我和沈谦承住在一块了。
苦恼啊苦恼。
沈谦承似乎看出来我听不懂,让我坐边一点,露出半张脸不到,随后将他自己的手机给我,示意让我拿他手机解解闷。
我万分感激地看他一眼。
「好,今天就到这吧,散会。」
老师终于宣布散会,我伸个懒腰,把手机还给沈谦承,准备开溜。
「你们两个别想溜。」电脑里的师兄师姐见老师下线后立马叫住我和沈谦承,眼里散发出八卦的光芒,「老实交代,你们俩怎么回事?」
我还在想怎么解释,沈谦承却将背靠在椅子背上,不紧不慢回答,「就是你们想的那个关系。」
「哇喔!」电脑传来异口同声地惊叹。
我????
什么叫你们想的那个关系啊?!
「你们别听他瞎说!」我连忙解释,「我们俩啥关系都没有。」
说完连忙用手肘顶了顶沈谦承,示意他赶紧解释清楚。
可别想利用别人来白让我当你女朋友。
「目前确实没有。」沈谦承笑着开口,「我还在追呢。」
「哇喔!」电脑又是一阵惊叹。
我石化了。
没话说了。
「不聊了,再聊她就害羞了。」
沈谦承说完,点击退出会议。
就剩我和沈谦承大眼瞪小眼。
「你干嘛这么说。」我微皱起眉头,鼓着腮帮子问他。
「为了宣示一下主权啊。」沈谦承眼眸里的笑意更沉,「先提前告知一下大家,以免有其他男人对你有意思。」
「谁说要当你女朋友了。」我忍住笑意,假装生气骂道。
下一秒沈谦承将我的椅子往前一拉,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扑在了他身上。
嘴唇也那么不凑巧地,贴在他的脸上。
?!!!什么情况?
我反应过来我亲到沈谦承时立马将他推开,脸顿时热得发烫,心跳骤然加快。
随后站起身,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可下一秒我的手腕就被沈谦承抓住,他抬眸,不紧不慢,「怎么?占了便宜还想跑?」
「明明是你…」我转身瞪他。
他笑问:「我怎么了?」
我看这笑容,活像一个臭流氓。
「我就算是流氓,那也是个帅流氓,不是臭的。」沈谦承笑着继续说。
我惊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骂他?!
莫不成他还会读心术?!
「别想了。」他的嘴角勾出得逞的笑意,「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你喜欢我这件事,也骗不过我。」
「林诗锦,你刚刚亲了我,必须得负责。」
无耻,无耻。
不过沈谦承都说到这了,若是我还吊着他,自己着实有点像个渣女。还不如顺水推舟,应了做他女朋友。
更何况,我本来就喜欢他。
「负责就负责。」我一口气回答,「沈先生,满意了吗?」
沈谦承可能没想到我那么快就答应了他,有些意外,随后才高兴地点头,笑道,「满意。」
我连忙走出房间外,咬着下唇忍不住笑了。
9
刚和沈谦承在一起的前几天,还有些不太习惯,特别是我妈和我干妈打电话过来问候时,我心虚地很。
「沈谦承。」我躺在沙发上刚刷完手机里小视频,忽然对烧烤有种莫名的向往,「我想吃烧烤,想喝奶茶。」
「不行。」
沈谦承敲着键盘,头也不抬地拒绝我,「少吃这些。」
「沈谦承——」我可怜巴巴地喊他。
对方没有回应。
「哥哥~」我弯腰,用脸挡住他的电脑屏幕,眼睛一眨一眨地看他。
果然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沈谦承终于松口退一步,「吃也不是不行,你亲我一下,我就带你出去吃。」
说完,还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可恶。
我涨红了脸,正犹豫到底要不要亲他。
沈谦承似乎看出我的犹豫,继续怂恿我,「你想想,就亲我一下你就能出去吃烧烤喝奶茶,何乐而不为呢?」
我觉得有道理。
而且在某个角度来说,我也算是占了他的便宜。
盘算过后,我觉得我比较赚。
于是唇朝着他的脸颊凑去。
可沈谦承下一秒将脸微微一侧,当我意识到时已经亲上了他的唇。
我瞪大双眼,连连后退几步。
我的脸更烫了,气急败坏,「沈谦承!你玩我!」
沈谦承露出得逞后胜利的笑容,「走,带你去吃烧烤。」
「今晚不吃垮你,我就不叫林诗锦。」我跟在身后暗骂。
感觉他唇上的余温还在我的嘴唇上,我抿了抿嘴,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没亲久一点。
那一刻电流流过全身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沈谦承见我没在旁边,转身又退走到我身旁,五指扣住我的手,「走路发什么呆?」
我还在神游中,根本没察觉沈谦承已经到我身旁,暗暗自语,「哎,怎么就没亲久一点呢?」
沈谦承笑了,「真这么想?」
「回去满足你。」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身体吓得一颤。
羞地将他一把推开,快步向前走去。
既然出来了,和沈谦承吃完烧烤后就顺便去超市买了些水果和零食,还买了一个大西瓜。
他一个人把东西都提在手上,两手空空的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我还是帮你提一点吧。」我提议。
「不用。」沈谦承一口拒绝我,「我提得动。」
「行不行?可别逞强哦。」我意味深长笑他。
沈谦承随后将左手的袋子都提到右边,然后扶住我的腰一把将我提起,「你我都抱得动,这几个袋子算什么?」
我吓得立马挣脱开,看路过的人都看着我和他,我忙低下头,「全是人呢。」
10
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沈谦承总是有意无意地秀出他的身材,搞得我开始有点馋他的身子。
八块腹肌,我不敢直接看,光是余光看完都快要流口水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逼我就范。
我心想。
但我却抵不住他的诱惑,开始想法子怎么样才能吃掉他。
直到有一天,淘宝满减活动,让我看到一瓶红酒。
蓦地眼前一亮。
「林诗锦,你确定你拿这个凑单?」到货后,沈谦承拎出两瓶红酒在我面前晃了晃,微挑着眉,满脸不信。
我连忙在下面接着,「一瓶差不多五百,可别摔着了。」
「你要买什么拿这个凑单?」沈谦承继续问。
我悻悻地笑,没敢吭声。
沈谦承也不再问我,直接拆开另一个快递,是两包薯片。
我心虚地很,完了,要被发现了。
「这薯片才拿来凑单的吧?」沈谦承看破我,「忽然买什么红酒,莫不是想灌醉我对我图谋不轨。」
我越发心虚,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红酒,「自恋,这是买给我爸的。」
沈谦承笑着看我,「林诗锦,相处二十年,你那点小心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你干嘛这么直接!我不要面子啊!」我忍不住骂道,倒出一小杯红酒喝下给自己壮胆,「我就是对你图谋不轨,怎么了?」
说完,我扯住沈谦承的衣领,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
噢,我好刚。
沈谦承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了愣,随后回应我的吻,化被动为主动。
他一把将我推倒在沙发上,解开他衬衫上第一颗纽扣。
「脱个衣服这么慢,我来帮你!」我刚站起来时,客厅的灯光骤然亮起。
我先是被这道光刺到眼睛,刚纳闷是怎么回事,就对上了母上大人的眼睛。
我妈?
我妈!
沈谦承也意识到了,立马起身,没想到见到的是我妈,也不好意思起来,「干,干妈。」
我感觉时间静止了……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正等着挨我妈劈头盖脸一顿骂。
对于谈恋爱,我妈一直是不赞同的,更何况,她亲眼看到我和沈谦承这样,估计更加生气。
刚想道歉,可没想到我妈却笑得开心,「你们忙你们的,我回房间,不打搅你们。」
?????
我猛然抬起头,不敢相信。
这是我妈说的话吗?
我看看沈谦承,他同样有些惊讶。
肯定有诈。
想到这,我蹑手蹑脚走到我妈房间门口,贴着门,试图找到原因。
结果让我听到我妈和干妈的聊天。
「周雨,计划成功了!」我妈的语气中略带兴奋,「真没想到,小锦和小承还真有感情。」
我听不清干妈在说什么。
「也不枉费我们的一片心了。」我妈咂咂嘴笑,「既去旅游放松了一趟,还撮合了这两小孩,我们可离亲家不远啦!」
沈谦承看我表情越来越怪,站在我旁边问,「怎么了?」
「可恶,我们被算计了。」我拉着沈谦承的手走去客厅,「这次让你搬过来就是过来和我更进一步的,旅游都是幌子。」
「那不挺好。」沈谦承抚着我的脑袋,「两方家长都同意,你开始不是还担心你爸妈和我爸妈接受不了吗?」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嗯,有道理。」
「诗锦。」沈谦承握住我的手更紧了,「所有人都希望我们在一起。我们也要好好的。」
「不管是过去,现在,未来。」
「嗯。」我转身笑着抱住沈谦承,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会的,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香火的报应
领证前一天,我查出怀孕,却撞见婆婆在打我的狗。
她说:「一个畜生,哪有我们家香火重要?」
未婚夫:「以后生了儿子,狗终究要扔掉的。」
我果断报警,给他们母子戴上闪亮的「银手镯」。
随后分手、打胎一条龙,把他家香火打掉冲进了下水道。
谁成想,他一边哭着求我原谅,一边找好了传宗接代的备胎。
可是……之前医生就说他肾虚诶。
我这胎打掉后,长期酗酒的他去哪里传香火?
01
宝们,恋爱脑不可取,会被赶出去挖野菜。
不幸的是,我是在查出怀孕的那一天才意识到这个人间真理。
幸运的是,我还没领证。
确切地说,我和未婚夫原本打算明天去领证的。
说来可笑,明天,是我准婆婆的生日。
而我那即将度过五十大寿的婆婆,此刻正在打我的狗出气。
毛毛发出声声呜咽,却始终没有反攻一下。
顿时,震惊、愤怒和心疼一起涌上我的心头。
在我的房子里,打我的狗。
我直接抄起挂在门口的牵狗绳,冲上前抽向准婆婆的脸。
真以为只有一天了,棺材板儿不用按了对吧?
准婆婆的嚎叫声响彻云霄:
「颜冰,你疯了?给我住手!」
动静实在太大了,最后,是邻居拨通了我未婚夫的电话,冲进门来制止了我。
郑霄呵斥我的时候,准婆婆已经被我从客厅赶到了厨房,靠在灶台上喘着粗气。
没空理会她嘴里的污言秽语,我正在给毛毛检查。
毛毛的左后腿不知道是不是断了,肿了一大块,有血。
我试图摸到骨头的时候,毛毛嗓子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我的眼泪掉下来。
我帮毛毛消毒了尾巴,没找到小剪刀,我用水果刀急切地割着绷带。
「砰!」
郑霄踹门而入。
我连头都没有抬。
我知道这个老畜生一定会喊她儿子来给她撑腰。
郑霄喘着气质问我:「颜冰,你把我妈怎么了?」
我冷笑一声,没有抬头。
「你亲爱的老母亲在厨房,活着,四肢健全。」
「你……」郑霄激动地指着我,「颜冰,你今天太过分了。」
我垂着眼,依然不理他。
我能给毛毛处理的都处理了,之后我拍了毛毛受伤的照片留证,又发了一份给一直为毛毛做驱虫护理的宠物医院。
护理医师当场就炸了:「操,马上来,要不要我给你报个警?」
02
我瞥了一眼门口。
门铃的监控功能我都是常开的。
我把门大开到 180 度,监控正对着屋内。
我冲浪太多,看到很多宠物被打的帖子,曾经一度觉得自己有被害妄想症,总害怕有人伤害我的毛毛。
原来帖子里说的都是真的。
身边处处是畜生。
但因此,我迅速知道了如何处理才能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付出代价。
郑霄已经冲进厨房把他的老母亲扶了出来。
「颜冰,你最好解释解释。」
我抬眼:「眼睛要是不用,就挖了喂狗。
「不过狗应该不要。」
「颜冰!」郑霄的脸已经绿了。
他还想再说话,我抄起晾衣杆砸在他脚下。
「这是你亲爱的妈干的。」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穿了高跟鞋的我比他还高一点点:「你一直知道的,毛毛是我的底线。」
郑霄有些心虚地看向他妈。
「妈,你……」
老东西抬起手指着我:「毒妇!你竟然敢打我!」
说罢又指着郑霄:「你看看你找的什么货色!都要领证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鸡还知道要下蛋呢!
「网上都说了,这些畜生可脏了,怎么配住人住的房子!」
「而且,」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叉着腰,神色逐渐有底气地跋扈起来,「我查过了,这个贱人到现在都怀不上,就是因为这个畜生有寄生虫!
「区区一个畜生,哪有我们家香火重要!
「所以我打狗出气是应该的!我在教她做一个好母亲!」
郑霄面露难色。
沉默了几秒,他对我说:「颜冰,咱妈说得也有道理。要不……」
我抬手:「打住。」
郑霄一愣。
我说:「可别咱妈了。我家可没有这种损阴德的老东西。」
「颜冰你他妈……」
门口传来鼓掌声。
毛毛专门的护理医师小林提着一箱刀具出现在门口:「说得好。冰冰,我先看一下毛毛的情况。」
我长舒一口气。
「你竟然花钱请人来看这个畜生?」婆婆又开始破口大骂,「我一件衣服才两千多,你花三千买喂粮机我也没说什么,你这次又花了多少钱?
「儿子啊,这种败家娘们儿,娶回家是祸害啊!」
小林把最大的一把手术刀擦了擦,放在手边。
准婆婆讪讪地闭了嘴。
小林阴阳怪气地说:「这有什么不正常的,本来有的人就是狗都不如。
「我这把手术刀也三千多,有的人都不配用!」
他们还想开口,看了看手术刀,作罢。
所幸,初步看来没有伤到内脏,脊柱也没有损伤,不会危及生命。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养宠物的会知道这种感觉。
我的宝贝心肝儿,就和孩子一样,谁碰一根头发都会心疼不已,何况是被不锈钢管抽!
小林用小推车拉走了毛毛,临走前耳语一句:「保护好自己,再等几分钟。」
我点点头。
我知道,我和这家人完了。
只是没想到,我爱过的男人是这样的货色。
小林走后,准婆婆叉着腰,继续梦想收拾我。
「我告诉你贱人,你的钱都是要上交的,今天你花的钱我都会记在账上,下个月发工资了给我悉数补上!」
我是真差点气笑了:「我说老东西,你在做你娘的青天白日梦呢?
「还上交?我告诉你,我烧给外面的死猪都不会给你!」
我气得太狠了,又从头到脚打量了她:「自私又穷酸的东西!」
或许是「穷酸」这个词刺激到了郑霄,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扑过来就要打我。
我正对监控,大叫一声,迅速抬手防御。
随后,郑霄杀猪般的声音响起。
我挡脸的手上,还握着割绷带的水果刀。
他想扇我的手掌里一片鲜红。
而我,对着监控「害怕」地尖叫着扔掉水果刀,蹲下抱住头。
随后,准婆婆和郑霄的拳打脚踢纷纷落下。
我从前真是决明子喝少了——眼瞎。
所幸,大冬天的,我穿着羽绒服抱着头,感觉能撑十分钟。
然而还没到两分钟,两个人冲进我家。
看到警察,我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
我并不是只想和准婆婆做口舌之争。
我担心,我们朝夕相处,这次撕破脸后,只要我一出门,她就会给毛毛投毒。
所以我要拖延时间,等专业医师和警察的到来。
去警局的时候,我顺手拔下了监控的内存卡。
物证俱全,人证还是俩警察。
刑,真刑。
于是,郑霄和准婆婆戴上了绝版正品的亮银色「对镯」,坐上了会响的豪华专车,驶向正道的光洒落的地方。
03
到了警局,准婆婆依然不消停。
我恭恭敬敬给警官双手递上监控内存卡,按部就班地录口供。
出来的时候,那两位的问话还没结束,警察蜀黍们开关门时能依稀听到准婆婆中气十足地喊:「那个贱人差点把我打死了,你们赶紧把她关起来!」
这种事,一般优先调解。
我要求不高,甚至没有索要赔偿,只要求他们出具书面道歉并在朋友圈对毛毛连续道歉七天。
不花钱,不偿命,不坐牢,只是道歉,很难吗?
呵呵,对他们来说,还真的很难。
郑霄的脸就和吃了屎一样难看,指着我的鼻子:「颜冰,我真不该娶你这样的货色!」
准婆婆:「贱人,你在古代是要坐牢的!」
我鼓了鼓掌。
「首先,」我看着郑霄,「我们可没领结婚证。娶?梦里啥都有。
「我施舍你们免费住在我这里,你们不交房租,不感激我却毁坏我的财产,你还有理了?」
「什么财产?」郑霄大言不惭。
我掏出包里的狗证。
「毛毛,纯进口杜宾,幼崽时期是五万元接回来的。」
对我而言,毛毛根本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
可是法治社会,这一套更有用。
如果毛毛有什么三长两短,五万元,够判十年。
「其次,现在是法治社会。」我睨着准婆婆,「在现代,要坐牢的是你。
「你们现在发朋友圈,公开不分组的那种,对毛毛道歉,保留一周以上,我就签调解书。」
「贱人,你居然要我对一个畜生低头!我告诉你,就是弄死它,你也休想……」
「啪!」
我的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手下,是我的孕检报告单。
「警官,他们是殴打孕妇!」
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郑霄满脸震惊:「冰冰,是……真的吗?我要做爸爸了?」
说罢掏出手机:「我这就发朋友圈,你等等我,咱妈就算了吧,你让她老脸往哪儿搁?咱们反正是一家人了,就别计较……」
「警官!」我打断郑霄的话,「我拒绝调解。」
郑霄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
「你们按法律程序来吧。」
我不想再听他们异想天开,直接睡几天大通铺冷静一下吧。
就在刚才,我看到郑霄的微信置顶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头像。
04
我要用这几天没人打扰的时间做最重要的事。
我找搬家公司把郑霄母子的东西全部打包存进了小区的寄存柜。
没直接扔了是怕他们反咬一口,而且寄存柜挺贵的,回头让他们出出血,就当做公益了。
当然,我出钱给郑霄买的领带皮鞋、给准婆婆买的裙子包包这些,我直播了一段剪碎解压视频,给大众一个美好的情绪价值。
然后我换了最严密等级的门锁,找到装修公司。
之前以为会和郑霄共度一生,我婚前房产的软装都是按他娘的意思装修的,现在全他娘的重做。
最后,我预约了药流打胎。
把他家的香火冲进下水道的一刻,心疼之外,我竟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没有领证。
分手,一句话的事。
重新投胎,总好过有这样的父亲和奶奶拖累一辈子。
我怕给他们送的大礼还不够多,把打胎的医药单也塞进了寄存柜。
毛毛的伤口也处理观察过了,我直接租了个高档小区的海景公寓,让毛毛能在阳光大露台上尽情快乐。
等毛毛好了,我要把恋爱订婚这阵子对毛毛的亏欠都加倍补回来,让毛毛天天去海边冲浪翻滚!
做完这些,我才开始思考要不要处理一下郑霄养备胎搞外遇的事。
我本身对他的破事已经不感兴趣了,但想了想,我觉得可以提醒一下那个置顶的姑娘,听不听不关我事。
我记得她的头像,是一个小姐姐抱着一只暹罗猫。
微信名也很直接:A 小岚猫舍。
我猜,郑霄应该不是要给我买只猫作为惊喜。
这个地方并不难找,我按地图过去之后,看店的女人正温柔地撸着暹罗的脖子,猫咪舒服地发出呼噜声。
我看得内心一动。
姑娘温柔地对我笑:「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我决定开门见山。
我调出监控视频走向她:「我有一些猫咪相关的事情请教,请问可以到里面去聊吗?」
05
十分钟后。
这个叫施岚的姑娘气得脸色煞白。
「这已经不是渣男了,这是个畜生!」
施岚生气地扔了手机,吓到了猫咪,她又站起身把猫咪圈在怀里。
「骗我当三不说,还打你的毛孩子!
「颜姐,我们一起报复他!」
我挑了挑眉。
「可是这件事你还可以抽身。找个机会吵一架拉黑他就可以了。」
「不,颜姐。」施岚认真地看着我。
「这对母子可以殴打毛毛,就也可以从天台扔下去一只微不足道的暹罗猫。
「你怎么知道那样的老泼妇有一天会不会帮儿子前来报复,给我这一带的猫投毒?」
我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
「是我欠考虑了。小岚,你打算怎么做?」
「打你的狗,住你的房,骗我的感情和身体,罪不可诛。」施岚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我,「颜姐,你差点失去你的毛孩子,又刚不得不打掉一个孩子。
「如果我没有被你拯救,未来也会失去我的毛孩子。
「你想不想掏空他?」
听她这么说,我愣了一下,竟然有些心动。
而且说实话,如果当时毛毛真的危及生命了,我可能真的做得出当场砍死他俩的事。
「可是……」
施岚眼含恨意地笑了笑。
「颜姐你知道吗,这根烂黄瓜不想戴 t,都是让我吃短效避孕药。
「从前只觉得他好,就心甘情愿。」
她翻出两盒优思明:「就冲着这个,我也要报复他。
「颜姐,我们一起打配合吧。」
06
几天后,我去医院复查两次,打胎的亏空终于修养回来一些。
而郑霄和他妈,也从局子里放出来了。
他们气势汹汹地回来找我算账,然后双双被保安拦在小区门口。
笑话,我换了门锁,给保安大哥送烟打好了招呼,说我房间的租客和我有纠纷,可能会上门闹事。
保安大哥不重点防住他们,是不想要工作了?
糟老婆子果然在小区门口闹了半天,甚至一度想躺下装死。
小区里爱八卦的阿姨可不少,估计最多半天就能传遍整个社区。
等差不多了,我给保安大哥打电话,让两人去寄存柜取自己的东西。
他们看到快四位数的寄存费用时,差点两眼一黑背过气去。
我「恰到好处」地把郑霄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下一秒,铃声响起。
「颜冰,你真的冷酷无情!」
「嗯?你在放什么狗屁!」
我握着电话:「我那时怀着你的孩子,给你们提供住处,你们却打我的狗,对我拳打脚踢,还说我冷酷?
「要不要小刀给你剌个屁股,给大家开开眼?」
「你……」郑霄突然意识到他的居住还成问题呢,语气又软了下来,「冰冰,你看,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我们都已经知道错了……
「你怀着我的孩子,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不是?这样,你先把钥匙给我……」
「你上来吧。」我打断他的话。
有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
郑霄搀扶着他那力壮如牛的老母亲,差点没认出我家。
我把所有的软装全换了,甚至门窗也从那种郑霄他妈喜欢的欧式浮夸金属门换成了黑白的极简风。
郑霄他妈当场就黑了脸。
她忘了自己的处境,指着鼻子问我:「好好的房子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黑白家具你是在咒我吗?」
哟呵,我都还没想到这一层。
我还没开口,郑霄已经拉住了她:「妈,妈,不是那样的……这是……这是我的要求!」
豁?
我和他妈都愣住了。
郑霄继续编:「是我觉得之前的装修有点……不够沉稳,所以也要求换了装修,换个心情,咱们一家人也好重新开始不是?」
他妈哼了一声:「之前的样子多好,非要重做,浪费这个钱干什么!」
我终于忍不住了:「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房子,两次装修也都是花的我的钱。」
上一次,为了家庭和谐,我放弃了自己的全部喜好,出钱按准婆婆的意思做的装修。
好好一个现代高层,被她做出了农家暴发户自建房的感觉。
我只在主卧用了我自己喜欢的纯色窗帘,第二天她竟然要求全部换成大红色花朵的款式,理由是她不喜欢!
我指了指门口:「看不惯赶紧滚,老子就喜欢黑白。」
郑霄赶紧把他妈拉到一旁,耳语几句。
我好笑地抱臂看着他们。
要不是好戏还在后头,我才没这个耐心。
郑霄又拉住我:「冰冰,你看现在……」
我:「郑霄,
「我要装修,东西都没办法放,我也没给你扔了。
「你该不会连寄存柜的这一点点钱都打算从我这里伸手要吧?」
我语气平淡,却加重了「连这一点点」「伸手要」这几个词。
郑霄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最终,他拉上他妈:「妈,你听我说,我们先去取东西。」
呵。男人这一点笑死人的尊严。
不到五分钟,外面的走廊就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
「我的乖孙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
「这个贱人杀我孙儿,我要掐死她!」
看来,这是熟读并背诵堕胎医药单了。
我又不傻。
她走到门口,就要发咪在他狗头上玩乐。
我卖掉了那套被弄脏的房子,买下了现在居住的顶复海景房。
毛毛比人还爱冲浪,天天油光瓦亮地出门,湿湿嗒嗒地回家。
小林也一有空就来和我们唠嗑,还经常问我以后的打算。
打算嘛,打算远离狗男人,做个快乐的丁克族,一人一狗,自由富足!
小林表示还是不够:「我们真的不让那个狗男人坐牢吗?要我说就应该上交证据!」
「谁说我不交了?」
我微微一笑:「我可恶毒了。」
这个案子的追诉期是十五年。
人心的煎熬,比死亡更可怕。
还传宗接代?继承香火?
还脚踏两条船,做梦让两个女人同时为他付出?
只有梦里才有。
这份录音就像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天他都会担心是不是会有人抓他,每一阵警笛声都会让他一身冷汗,彻夜难眠。
我会在明天,还是十五年后的最后一天上交录音呢?
看心情咯。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爱你许多年
继兄好友恶劣地说:「你哥早把你卖给我了。」
吓得我忙去找继兄求证。
继兄摩挲着我唇上的伤痕,神色晦涩。
「对不起,哥哥会把你夺回来的。」
1.
我 18 岁生日那天,裴珩带回来一个朋友,靳安。巧的是,我叫许安。
裴珩说:「安安,以后他会在家里常住。」
我说:「好的哥哥。」
毕竟裴珩只是我的继兄,在妈妈和后爸离世后,接收了我的监护权。
我的衣食住行都指着他,有什么资格说不呢?
靳安站在裴珩身边,两人的外形都相当优越,明晃晃的灯光打下来,就像上帝给格外开了柔光,美好得超脱现实。
他看着我,也是笑眯眯的,却没来由地让我心跳加速。
他念叨着:「你也叫安安?哦,安安是我的。」
我想这个人好坏啊,好霸道啊,连名字都要抢。
从那以后,我对靳安,总是害怕多过亲昵。
也是从那天起,有些事情慢慢变得不对劲起来。
家里的用品会变成一模一样的三份,小到牙刷水杯,大到睡衣家居服,甚至连贴身衣物,也是同一个牌子。
裴珩照顾我,了解我,买的自然合适。
可是我觉得这不大对,试问谁青春期发育的时候,贴身内衣都由哥哥买?
还是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我也偷偷自己买过,却在晾晒的时候被他发现。
裴珩沐浴在阳光之下,整个人圣洁美好。手中却把玩着我的衣物。
我涨红了脸,小声问他:「哥哥,怎么了?」
他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让我胆战心惊。
「没什么,这牌子不好,太糙了。」
说完,他就把衣物扔到了垃圾桶。
那是我跟闺蜜一起精心挑选的,粉红色的,特别可爱。
现在却在垃圾桶里,刺眼得很。
他长久以来的威严压迫着我,我憋红了脸,也没说出半个「不」字。
不过好在我马上毕业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
我在卧室里跟闺蜜打电话,讨论着租房子找工作,一转身,对上了靳安意味不明的眼睛。
吓得我赶紧挂了电话。
他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说啊,怎么不说了?让我听听你到底能有多天真。」
靳安跟裴珩不一样,裴珩虽然时常透着一股冷意,可对我始终是温和的。
而靳安却是乖戾难测,永远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佯装镇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他却长腿一迈,直接进来了。
「那就换呗,反正我早晚都要看的。」
我虽然平时谨小慎微委曲求全,却从没像今天这样被羞辱过。
我心头火起,厉声质问他:「你有病是不是?!信不信我让哥哥把你赶走!」
靳安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越笑越开怀,甚至弓着腰扑到了床上。
我冷眼看着他发疯。
他说:「你到今天还不知道,你是按照我老婆的标准来培养的吗?」
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靳安抓住手腕,一把扯了过去。
天旋地转,我摔倒在床上。
他的胳膊撑在我脑袋两侧,居高临下盯着我,目光灼灼,危险又烫人。
「你哥哥没说,他早就把你卖给我了吗?」
说完他就低头,狠狠咬了我一下。
我的脑袋「嗡」一声炸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猛地把他推开。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他推出了卧室。
我裹着被子,止不住地颤栗。
2.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继兄裴珩推门进来。
他应该是才从公司回来,家居服还没来得及换。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剪裁合体的高档西装衬得人愈发高大挺拔,金丝框眼镜淡化了凌厉的气质,让他看上去温和很多。
「安安,听保姆说你一天都没下楼,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乱极了:「哥,我……」
裴珩坐在床边,亲昵地拉着我的手:「跟哥哥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么?」
我心头一凛,不得不说。
裴珩总爱拿这句话道德绑架我,因为是继兄,管教方面不好太严厉。
每当我跟他生了嫌隙的时候,他就会哀叹养个娃不容易,自己含辛茹苦起早贪黑挣钱养这么久的娃,竟然连话都不跟自己说了。
说得好像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无法,只能他问什么,我答什么。
但这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我实在是不敢相信,直到现在还是一阵发抖。
「哥,我知道他是你的好朋友,我不要求什么,只要他搬走好不好?」
裴珩微微皱着眉,没有说话。
我急了,甚至根本不敢去求证靳安的话。
「不用太久,只要他有了女朋友,或者我有了男朋友,你们就可以恢复联系?」
裴珩挪动了下,离我更近了。
他的金丝框眼镜反射着台灯的光,让我看不清神色。
裴珩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一定吓坏了吧,是哥哥不对。」
我的心直接沉了下去。
却只能装作懵懂的模样,摇着头:「不怪哥哥,这谁也想不到的。」
裴珩的手从我的肩头划过了脖子,移向了下巴。
我浑身一僵,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食指抬着我的下巴,拇指摩挲着我的唇,有丝丝刺痛。
我这才想起,之前被靳安咬破了。
「安安啊!」裴珩嗓音低沉幽幽,缓缓靠近。
「啪」的一声,他另一只手越过我,关了台灯。
我心头一颤,他这个举动,太突兀了。
卧室陷入黑暗之前,我看清了,他眼镜下藏着的,晦涩的神色。
「哥哥后悔了,你放心,哥哥不会把你让出去的。」
3.
裴珩是个称职的好哥哥。
至少我的同学,我的老师,她们都这么认为。
妈妈去世那年我十四岁,失去亲人的痛苦遇上了青春期,折磨得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整个人瘦骨伶仃又狂躁不安,跟同学发生了冲突,疯了似的去打架。
裴珩到学校的时候,对方妈妈正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看着她的手指,在考虑折断它会不会被裴珩赶出家门。
暴戾的因子在我心头涌起,又随着热液流向四肢百骸。
就在我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裴珩气息微喘,发丝微乱地站到了我身前。
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裴珩温和有礼却不谦卑地说:「我是安安的哥哥,有什么事跟我说。」
那天他们聊的话我都忘了,只记得裴珩挺直了脊梁挡在我身前,挡住了风雨和利剑。
他其实也才二十岁,也刚刚失去了爸爸。而且不像我还有喘息的时间,他立刻接手了公司,硬着头皮前行。
明明在不久前,他还是个在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学生。
此时却西装笔挺,强硬地撑起摇摇欲坠的公司,击退虎视眈眈的敌人。
他大概是一路小跑来的,黑发下的后脖颈上汗珠细密。
我悄悄从背后握住了他的手,感觉到他明显僵了一下,却没有反抗,任由我握紧。
连手心都湿漉漉的,灼热烫人。
那一刻我真心把他当成了哥哥,唯一的亲人。
但,也只是哥哥。
结果,现在这个哥哥说,:哥哥不会把你让出去的。」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是那个意思吧?是吧?我没理解错吧?!
黑暗掩饰了我的惶恐,我退后了一些,逃离裴珩荷尔蒙的包围。
我干笑着说:「我脑子有点乱,要不,我先睡一觉,睡醒了再说?」
裴珩轻笑一声,嗓音低低沉沉,戳得我心头一慌。
「安安……你怎么越来越胆小了?」
我躺下,盖着被子闭着眼,一言不发。
感觉到他轻轻拍了拍被子,在一旁安静地坐着。
应该是在打量着我,目光灼热,看得我脸皮发热发麻。
我心里焦急如焚,他怎么还不出去?
忽然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吓得我绷紧了脚趾,连呼吸都停了!
那股热浪从眉间,缓缓移到唇上,又移到颈项。
他应该,在借着月光打量我。
太近了!太近了!
感觉再近一点点就亲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紧张地抿紧了嘴巴,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
然后,清晰的吞咽声后,他亲了我。
4.
好在一触即分,根本没给我反应的时间。这个吻很像长辈给晚辈的晚安吻,不带一丝情涩。
可长辈,不会去亲嘴巴的。
我傻了,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听着裴珩窸窸窣窣地起身,出门。
他一离开卧室,我赶紧起来收拾东西。
早就打算脱离他们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什么靳安,什么裴珩,什么阴谋,滚一边去吧,姐不陪你们玩了。
我的卧室在二楼,以前犯病的时候经常翻窗出去,轻车熟路了。
等我躺在闺蜜徐思思的公寓沙发上,点开了卧室的摄像头 APP。
果不其然,靳安和裴珩站在我的卧室里争吵。大概是在讨论我跑哪里去了。
听不见声音,只能看到靳安像疯子一样怒吼。
裴珩站在他对面,皱紧了眉头,焦躁地扯松了领带,解开了领口。
微开的白色衬衫,露出了精致白皙的锁骨,好像在引人前去,一探究竟。
徐思思把脑袋伸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关了手机。
就好像,不想让她看到那一抹春色。
「想得挺周全啊你,还知道安摄像头。」
我打着哈哈:「还得多谢你让我借住。」
她摆了摆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当然得捞你脱离苦海。」
徐思思不是我的同学,甚至不是校友,只是一次偶然的搭话,发现两个人很投机。
别人只会说:「你哥哥对你那么好,你还不知足?」
「你是故意来秀哥哥的吧?」
「靳安那么帅,同住你赚大发了好吗?多养眼啊。」
「哇塞,他住你家啊?这不是言情小说的情节吗?好浪漫啊。」
只有徐思思说:「我感觉有点怪啊,他们不会不自在吗?」
那时候我想,徐思思是理解我的。
至于摄像头,其实才安装上一周。
我最近睡眠质量不好,总觉得耳侧有别人的呼吸声,浑身还重得很,一度怀疑鬼压床。
直到上周保姆说:「看你最近脸色不好,小年轻别熬夜。」
我说我从不熬夜。
她一脸的不信:「那天凌晨一两点我起夜,还看到靳少爷去你屋呢,说找你说事。」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当即请人偷摸摸安装了摄像头。
说起来,最近忙着毕业答辩,摄像头里的东西我还没看过。
我回到卧室,打开了摄像头的回放。
第一晚第二晚都很正常,就是我的日常琐事。
而且这款摄像头最高只能 8 倍速,我正看得百无聊赖,忽然卧室门开了。
我不由得握紧了手机,死盯着屏幕。
是靳安,他穿着一身睡衣,走到了我的床边,看着我。
画面太诡异了,他真的有病!
然后他上了床,侧躺在我身边抱着我。
我浑身都麻了!
虽然视频里两人是隔着被子的,但我现在还是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强忍着不适看下去,视频显示在凌晨三点半,他起身走了出去。
我的脑壳突突直跳,原来保姆说的是真的。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视频自动播放了下一天的情况。
我人傻了!
为什么裴珩在凌晨也进来了?!也抱着我睡了几个小时?!
合着你们是一人一宿分配好的是吧?!
你们当我是啥?侍寝吗?!
与靳安不同的是,裴珩会给我调调空调,掖好被子,或者是拉好忘记拉的窗帘。
真是的,这个时候还不忘照顾我,诡异又令人感动。
我搁下手机,心有余悸。
幸好跑得早,不然谁知道还有什么变态的事等着我。
我切回了实时,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机。
视频的那头,两个人并排站着,在盯着摄像头看。
一个一脸邪气,笑得像条嗜血的狼。
一个温润如玉,微微皱着眉头。
完了,摄像头被发现了。
5.
我在徐思思公寓里躲了好几天,但是毕业答辩在即,不得不出门。
徐思思一脸无所谓地说:「那就不去答辩呗,能咋地?你要是被抓到,再想跑可不容易了。」
我有些诧异:「不去就毕不了业,学历是很多职业的门槛。」
「那就做服务员,导购员,保洁……」徐思思滔滔不绝地说,发现我盯着她时,缓缓停了,讪笑着问:「怎么了?」
「你说的职业没什么不好,但,我为什么要放弃更广阔的人生呢?」
错事是别人做的,而人生却是自己的,因为别人的过错而弄乱自己的人生,那才是最傻的事。
好在答辩那天是靳氏掌门人,靳老爷子的寿辰,裴珩一定会去。
而靳安作为靳老爷子的长孙,也必是不能缺席的。
他们最多派人在学校拦着我,只要我跑得够快,也还是有机会的。
我戴好口罩、眼镜和帽子,鬼鬼祟祟行走在校园里。
忽然听到讨论声越来越大,仔细去听,好像是:「这不是砸了西门超市的那个吗?」
我心一慌,缩着脖子就要跑。
一股巨大的冲力猛地从背后抱住了我!
是靳安。
他贴着我的耳朵说:「安安,你以为你逃得掉?」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怒气,甚至可以说有些捉弄的笑意。
而我却像是被毒蛇缠着脖子,那毒蛇「咝咝」地在耳边吐着红信子。
我心慌气短,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我压抑着,哄着他哀求:「换个地方说话好不好?这里人好多。」
我余光已经瞥到了有人围着我们,在窃窃私语。
靳安却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事,反而搂得更紧了,伸手就摘了我的眼镜和帽子。
吓得我慌忙按住了他准备摘口罩的手。
他修长的大手被隔着口罩按在了我的唇上,我看到靳安意外地挑了挑眉,玩味地看着我,说:「取悦我。」
这是他的条件。
我强忍着胆战心惊,努了努嘴,隔着手套亲了亲他的手心。
靳安的手微微颤动一下,他甚至在那一瞬间闭了眼,浓密如蝶翅的长睫投下了一层阴影。
再睁眼时,棕色的眸底已经染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欲色。
看得我心头一慌,腿都软了。
忽然有些后悔要独处了。
我之所以要他避着人,是因为他这张脸早在我们学校出了名。
刚入学时我对学校生活充满期待,到处交朋友。
其中有一个很安静的小男生乔知挺喜欢找我玩,也不知道戳到靳安的哪条神经了,他三番五次警告乔知离我远点。
我那时候对靳安的乖戾没有正确的认知,依然我行我素。
乔知家里有点小钱,在学校内开了个小店,位置接近西门。
靳安就提了根钢管,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店给砸了。
我到的时候已经围满了人,多的是人拿手机拍照录视频。
而靳安真的很疯,砸红了眼。
好几个保安只敢拦着学生,以防他伤人。
我在人群外瑟瑟发抖,吓得赶紧给裴珩打电话求救。
后续当然是赔了人家好大一笔钱,听得我肉疼的数字。
靳安也就在我们学校彻底出了名,我也失去了朋友。
那时候我就跟裴珩说,靳安太偏激了,让人有些害怕。
裴珩是什么反应呢?
他从文件堆里抬了头,摘了金丝眼镜,疲惫地揉着眉心:「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我一时语塞。
6.
僻静之处,我双手合十哀求:「今天是我毕业答辩的日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吗?」
靳安拧着眉,嘴角勾着冷淡的笑意:「你个两面派的小骗子。」
这么些年的相处,我知道他是吃软不吃硬的。
我逼出些眼泪,让自己看起来泪眼汪汪,楚楚可怜。
甚至走近了些,揪着他的衣角:「靳安,求求你了。」
他身形高挑,遮蔽了阳光。我仰着头,满眼都是他修长的脖颈和线条紧致的下巴。
话音落,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是最享受我的示弱的。
靳安低了头,垂着眉眼看着我,似乎是在考虑我的话。
他的手绕到了我的颈后,微凉的触感攀上了我的肌肤。
我强忍着跳开的冲动,任由他像撸猫一般,一下一下地揉捏着后脖颈,酥酥麻麻,涌向四肢百骸。
靳安总爱跟我有些肢体接触,要么坐沙发上看电视时勾勾脚,要么学习时贴贴胳膊。
以前我只认为是他恶趣味的恶作剧,现在却明白了。
他揉捏够了,说:「我陪你一起。」
我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认命地带路。
答辩还算顺利,他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我出教室的时候,靳安正被人围着说话。
他塌着肩倚在一旁的走廊上,优越的外形把这种颓感衬成了玩世不恭、放荡不羁。
他面前围着三个女生,看着挺面生,估计是不认识这个砸店的主,否则也不敢往跟前凑。
「真的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靳安扬了眉,越过她们看向了我。
「不是,我只是来陪老婆做答辩。」
什么老婆?!瞎叫什么?
我扭头就往另一个出口走去。
他追上了我,说:「答辩完了,你这个孙媳妇得陪我去见爷爷。」
是的,答辩完了,我也没必要忍了。
「什么孙媳妇?!我答应了吗?这年头不允许包办婚姻了!」
靳安脸上还是挂着笑,就好像我是无知孩童,在说着傻话。
我的不满,我的愤怒,我的抗拒,在他眼里都那么苍白无力,他轻而易举就能把我击溃。
「不是包办婚姻,是你哥哥把你卖给我了。」
我……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靳安总算有点重视了,笑意渐敛:「那我换个说法,你哥同意你我的联姻,靳氏就注资他的公司。」
无语,注资难道不是看中了裴珩的潜力吗?否则单为了看中我,把大把大把的钱扔水里?!
「融资就融资,说什么买卖!」
靳安眯了眼,危险地看着我:「你确定不去?靳氏如果从裴珩公司撤资的话,后果不用我说。」
我哑壳了,裴珩虽然最近不可理喻,但毕竟照顾我许多年,这份恩情是实打实的。
7.
靳老爷子的寿辰,说白了一是享受追捧,二是联络联络合作商。
我到的时候,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裴珩。
28 岁的他年华正好,身姿卓越,又有丰厚的家底傍身。
而且眼光独到,手段狠辣,短短八年时间把后爸留下来的公司,从摇摇欲坠的边缘扶起,一路成长。
这么个绝佳的联姻对象,不知吸引了多少前赴后继的狂蜂浪蝶。
他也发现了我,甩开了众人。
我想起摄像头拍到的画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想跑。
靳安挡在了我身前,调侃着说:「大舅哥,注意场合。」
裴珩有些诧异,大概是没想到我对「大舅哥」这个称呼不反驳吧。
他的目光越过靳安看向我,金丝眼镜下,一双秋水眸子波光潋滟,好似含情脉脉,看得我心头一颤。
「安安,你——」
我下意识地打断:「哥,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靳安找了间包厢,还很识趣地留我和裴珩独处。
我猜他并不知道裴珩对我有别样的心思,否则哪里会这么大度?
裴珩目光灼灼,殷切地问:「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我很担心。」
我冷笑:「担心你融资的筹码跑了么?」
裴珩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被信任的人出卖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接着说,「哥,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培养,这份恩情我会报答,但绝不是用我的一生来报答。我可以安抚靳安三年,最多五年。这段时间希望你可以摆脱靳家的掣肘,否则……那也与我无关了。」
在来的路上我都想好了,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裴珩的恩情就用几年青春来还。
裴珩垂首轻笑,又摘了眼镜。
再抬头时,一双弯弯狐狸眼没了遮挡,直勾勾地盯着人,目光幽幽,直射人心。
他哑着嗓子,如惑如蛊:「安安啊!」
我心头一颤,条件反射一般腿软了,傻愣愣地看着他一点点靠近,贴在耳侧说:
「哥哥不是说过,不会把你让给别人的吗?」
灼热的气息扑到颈侧,激起一片颤栗,我想起了那个「吻」,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一把推开了他。
「我是人,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思想的独立个体!不是任你们摆布的木偶!趁我还念着恩情,劝你见好就收。」
我绕过他,出了包间。
外面依旧是觥筹交错,纸醉金迷。除了自身有家底的人,还有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孩。
在她们身上我看到了我生父那个小三的影子,或是我母亲的影子。
我母亲去世后的很多年,我都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爱情大过天」,没有把人生的一切都寄托在生父身上,她会不会就能早早认清现实。
早一日脱离那个泥潭一样的婚姻,是不是就能早一天过上开心的日子?
也不至于在死亡来临之前,才发现虚度了多少光阴。
我从我母亲那里悟出来的道理就是,男人,只是生活的调味剂。
靳安或是裴珩,谁都别想摆布我的人生。
8.
靳安说要带我来见靳老爷子,可惜寿星公暂时没工夫见我。
靳安也不介意我冷着一张脸,反而心情很好似的,不顾旁人的目光陪我窝在角落里。
甚至肆无忌惮地捏着我的手指把玩。
我就纳了闷了:「我不明白,你喜欢我哪一点?」
靳安把我的手指举到鼻子下轻嗅:「喜欢你又香又软。」
「可巧了,沐浴露我们用的都是一样的。」
靳安朝我眨了眨眼,充满了暗示:「不信你自己闻闻,很香。」
我强忍着厌恶,甩开他的手:「我要去洗手间。」
去洗手间的路上,忽然一旁伸出只胳膊来,猛地把我拉进了杂物间。
熟悉的气味混着清冽的酒气,是裴珩。
杂物间的空间不大,他禁锢着我的双臂,面面相对,彼此连呼吸都在纠缠。
借着门缝透过的一丝光亮,他捧着我的脸,轻声低喃:「安安是不是生哥哥的气了?你说,哥哥都改。」
我想掰他的手,没掰开:「拿我融资这事先不提,那摄像头你们不是都发现了吗?还想当什么都没发生?」
事已至此,也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索性都说开了。
裴珩醉得不轻,眼神迷离,甚至可以说有些欣喜。
「我那些阴暗的心思,终于可以摆到明面上了么?」
他忽然偏着脑袋凑近了些。就在我以为要吻我时,又停住。
「安安啊,哥哥解释给你听。」
「那年公司危机,我真的没办法了。靳老爷子找到我说,你妈妈给你和靳安定了娃娃亲,只要我点头认可这门亲事,他就融资。」
什么?!我妈?怎么可能?!重磅信息炸得我脑袋一懵。
裴珩轻喃:「我就想,既然一直是有婚约的,那继续履行也没错。」
裴珩捧着我的脸,细密地亲着我的额头、脸颊,呼出的气息灼热烫人。
「但是,我后悔了。安安,我……我发现自己爱上你了。」
「在爸爸去世后的日日夜夜,是你陪着我。在公司忙碌一天后,我知道你还在等着我。」
妈妈再婚后,我跟裴珩的关系算不上多好。毕竟他比我大了 6 岁,没什么共同语言,只是在父母面前合格地扮演兄友弟恭。
但是父母去世后,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突然被推搡着挤到了一块,相依为命。
我那年打架,是因为对方说:「你妈妈肯定是被你气死的。」
匆匆赶来为我遮风挡雨的裴珩虽然彬彬有礼,却在听到缘由后,反而握紧了我的手。
回到家以后,他一反常态地抱住了我,说:「爸爸走了,阿姨走了。但是安安别怕,哥哥会一直在的。」
十四岁的我,二十岁的他。
成了彼此唯一的牵挂。
裴珩醉眼迷离,继续说着:「那个房子,因为有你的存在,才称之为家。」
「可是靳安才是你的未婚夫,你终有一天要嫁人的,要离开我的。每次想到这,我都痛入骨髓,夜不能寐。」
「自从靳安搬到家里以后,原本属于我的目光,你分了好多给他。你总是跟我抱怨靳安如何如何讨厌,如何如何烦人。」
「我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你并不喜欢靳安,难过的是你的关注被他吸引走了。」
「我有的时候很嫉妒靳安,他可以明目张胆地拉拉你的小手,逗逗你玩。而我必须时时扮演那个亲切且疏远的『哥哥』。」
「直到我发现靳安会偷偷到你房间过夜,嫉妒心让我失去了理智,剩下的事,你在摄像头里应该已经看过了。」
我的脑袋嗡嗡的,虽然我已经隐隐察觉到了裴珩的「喜欢」,可亲耳听到还是冲击力十足。
这么多年来,上至女老师,下至女同学,向我打听裴珩并且对他的「女友」之位表示向往的不在少数。
她们总是一脸神往地说:「许安,真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哥哥,还能跟他朝夕相处。话说,你以后的嫂子会排斥你吗?」
那时我就在想,嫂子吗?裴珩身边会有别的女人吗?
我承认那一瞬间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以为我疯了,原来是大家都疯了。
走廊里传来靳安的呼唤声,我推开裴珩:「收收你的心思!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裴珩可以跟靳安撕破脸,但不能是现在。
9.
转角处遇上了靳安,他拧着眉,打量着我:「你难不成又在找出口逃跑?脸这么红。」
没等我回话,他急急忙忙拉着我:「走,爷爷要见你。」
靳老爷子比我想象中更慈眉善目,他赶走了靳安,说要单独跟我聊聊。
我不善于玩心眼,直接问他:「靳安说,裴珩把我卖给靳家了。」
靳老爷子端茶的手一抖,没好气地说:「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我……这话听着好耳熟。
「换个说法,靳家是看中了我才注资裴珩的公司?」
靳老爷子搁下了茶盏,深吸一口气:「你们这些小娃娃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动不动就什么豪门恩怨,金钱交易?」
「想象力太丰富了一点。是靳安那小子放不下你,我调查的时候,发现裴珩很有能力的嘛,注资我又不吃亏。」
这弯拐得太大了点,我有点跟不上:「那为什么都说有我的原因?」
「那我孙媳妇有了强大的娘家肯定最好不过了嘛,他是你的继兄,又不是亲哥哥。我不提你两句,他不愿意做你的靠山怎么办?」
我一阵无语,合着小年轻的弯弯绕绕到你这里就三两句话的事呗?
「您能不能从头给我捋捋?」
原来靳老爷子跟我爷爷是朋友,在爷爷的葬礼上,五六岁的靳安抱着我不放。
我的生父自然想攀高枝,当即说要定娃娃亲。
于是一场娃娃亲闹剧,就这么促成了。
口说无凭,我问靳老爷子有没有证据,他直接给我放了录像。
录像里,妈妈还很年轻,她抱着三四岁的我,笑得很温和。
这样的妈妈,我很少见了。
妈妈跟我生父离婚时,我虽然才五六岁,但好多事都还记得。
记得她以泪洗面,记得生父那个渣男把小三带回家,记得他对妈妈拳打脚踢。
妈妈离婚前曾问过我,如果我没有爸爸会怎么样。
我兴奋地说:「那真是太棒了!」
那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担心妈妈被打,担心无能狂怒的男人发疯,担心那个小三尖着嗓子骂我。
没有爸爸,那可真是太好了。
靳老爷子说:「虽然这婚事当时也得到了你妈妈的同意,但我们肯定是以你的意愿为主。」
我心头一动:「这么说,我不跟靳安在一块,靳氏也不会撤资?」
老爷子又白了我一眼:「都让你们少看点电视剧了,我们一大把年纪费心费力挣家业,还得操心你们小年轻的情情爱爱?」
我心头狂跳,今天接收的信息太多了,CPU 有点烧。
我拒绝了靳安的同居邀请,也不想回裴珩的家。
正巧接到徐思思电话,问我答辩完了怎么还没回去,又说要来接我。
「我有点事,跟哥哥在一块呢。」
电话那头沉寂了一会儿,继而听徐思思恨铁不成钢地说:「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怎么又跟他们搅和到一块去了?」
我能怎么说呢?这大概就是命运的纠缠吧。
经过跟靳安再三保证不会逃跑,他把我送到徐思思的公寓楼下。
开了门,我见到了做梦都想不到的人,乔知。
10.
我被绑架了,被乔知和徐思思。
徐思思状态很癫狂:「我根本不叫什么徐思思,我叫许思,你应该听过的吧?」
许思,那个小三与生父的女儿。
「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怪不得她之前跟我精神那么契合,原来都是装的,是早有预谋。
这也合理解释了她为什么极力反对我去做毕业答辩,因为她想把我拉入泥潭。
「同样是许家的女儿,凭什么你就值几个亿,而我却换不来一笔投资!」
原来生父一直以为靳家的定亲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是看中了许家的能力。
后来生父挥霍家产,公司又经营不善。
他带着许思找上靳家,希望许思能早早嫁入靳家,靳老爷子能看在姻亲的份上拉扯一把,
结果自然是被赶出去。
生父拉不到融资,小三母女又挥霍无度,曾经他口中的「真爱」不在,也照样拳脚相加。
「所以你刻意放大裴珩他们的行为,让我心生芥蒂,就为了这一天?」
「没错,每次听你说裴珩对你如何如何,靳安对你如何如何,我都恶心地想吐!你凭什么让人对你好?」
看来我那句「大家都疯了」说早了,这还有个更疯的在等着我。
「你想怎么样?」
许思对乔知使了个眼色,乔知靠近了我,眼中有着令人胆寒的狂热。
「乔知,我们不是朋友么?」
许思拿出了我的手机,对着我们录像:「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还要给你那两个相好的直播。你猜,他们还会要你吗?」
我讨厌玩这种人性考验。
人性经不起考验,就像卖盆的人说盆耐摔,你摔一下不破,摔两下不破,摔个十七八下终于把盆摔破了。
然后对卖家说:「骗人啊你,这哪里耐摔。」
更何况我不想赔上自己。
「乔知你冷静点!如果是因为靳安砸了你家的事,我给你道歉,给你钱。」
乔知的手抚上了我的脸,我一直把靳安比作毒蛇,现在却知道了被真正的毒蛇触碰的感觉。
阴冷,恶心。
乔知的脸离我很近,他勾着唇,把我的发丝勾到鼻尖轻嗅。
「NO!NO!NO!其实你那个朋友一点没错,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想玩弄你。你真是太蠢了,一点都不听他的话。」
变态,这个是真的变态!
手机铃声接二连三响起,许思兴奋地大笑:「才一个视频他们就受不了了,哈哈哈,姓乔的,快上!」
妈的,一群疯子!
「住手!如果为了钱,我给你钱就是!」
许思笑得癫狂:「钱?你错了,谁让你不听我的话?你就该乖乖地肄业,乖乖地东躲西藏,一辈子活在阴暗的地方。」
「这样爸爸就不会说『早知道就不该娶你们母女进门』,就不会打妈妈,不会骂我是没用的东西,比不上安安!」
「只要你活得比我惨,靳家就看不上你,就会娶我!有了钱,爸爸就不会喝酒,还会爱我爱妈妈。」
我大为震惊!
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教育出这样的女儿?!
满脑子的歪理,还有这偏激至极的想法。
男人的爱就那么重要吗?没有男人又不会死!
乔知捏着我的脸,舔了舔唇,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口。
他对许思说:「我不喜欢直播,你录完想要的就出去!」
然后他就像小狗一样,舔舐着我的脸颊。
恶心,太恶心了。
许思意犹未尽地出去了。
我紧闭着眼,浑身颤抖。
记忆里的乔知存在感不强,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很像妈妈去世后的我。
所以他向我示好时,我没有拒绝。
「你那个妹妹真是蠢啊,比你还蠢。她偷偷在学校监视你,被我三言两语就拉拢过来,为我所用。」
他心情很好似的:「你猜我睡过你以后,那个什么靳安,会是什么反应?」
我紧闭着嘴,不肯说话,也不想猜。
乔知自顾自地说起了他的猜想:「我猜他那么偏激,会不会因为没救下你而愧疚自残?或者拿着刀子去找我拼命?」
「还有你那个哥哥,听说他也喜欢你,只不过在压抑自己。他还压不压制得住?会不会精神分裂?」
我不愿想,从来不想做这种假设。
有了假设就有了预期,如果对方没有达到预期,会不会失落?
这种因为别人的反应而牵肠挂肚的感觉,我一直不喜欢。
乔知直起身,窸窸窣窣地脱着衣服。
我猛地睁开眼,死盯着他:「你想好了,现在是法治社会。」
乔知嘲讽地一笑,指了一旁正在录像的手机:「我下手的女孩,就没一个敢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告我。你敢告我,我就把视频放到网上去。」
妈的!疯子!人渣!
很快他就脱得一丝不挂,我死死闭了眼。
乔知掐着我的脸:「睁眼!」
恶心,太恶心了。
我「哇」地一口就吐了出来。
乔知皱着眉,竟然不嫌恶心地要扯我的衣服。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
「别打扰我!」
我扭动着身体,也阻止不了他扯衣服的进度,乔知烦躁地甩了我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持之不懈,乔知终于忍无可忍,起身开门。
「许思你找死是不是?!」
门开了。
门外的裴珩着装有些狼狈,像刚跟人打了一架,气度倒还是从容的。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我一眼,对愣神的乔知一笑。
这个笑容我太熟悉了,眼尾下压,嘴角上扬,琥珀色的眼眸里冷若冰霜。
这是他算计的时候的笑容。
薄唇轻启,嗓音低醇:「等着进局子吧,傻叉。」
话音刚落,半开的门被猛地撞开,身穿制服的人民警察扑了进来。
电光火石之间,乔知猛地扭头冲向了我。
一瞬间五六个「卧槽」从我心头划过。
还没想完,一个高大的身躯也扑了过来,一下把乔知撞翻,然后把我抱了个满怀,紧紧护着。
清冽的气息萦绕鼻尖,这个臂膀,一如既往地让我安全感满满。
随之而来的,是听过许多遍的话:「别怕,哥哥在。」
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
12.
我身上披着裴珩的外套,被他揽在怀里。
路过被压在地上的乔知时,忍不住停了脚步:「我说过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人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许思也抱头蹲在地上,一脸仇视地看着我。
乔知至少有句话是对的,许思真的太蠢了。她以为给裴珩靳安直播是挑衅吗?不,那是通风报信。
靳安就在公寓外,也是一身狼狈,看模样应该是跟裴珩打了一架。
他不再意气风发,反而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着脑袋。
「安安,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我以为他不敢再找你的。」
裴珩揽着我肩膀的手紧了紧:「靳安,你不适合她。你不懂怎么去照顾人,怎么呵护人。」
靳安一反常态地没有爆炸,反而更加消沉:「我能跟她单独聊聊么?」
反常,太反常了。
什么时候靳安跟我聊天,需要裴珩的同意?
僻静处,靳安卸了一身的乖戾,变得十分陌生。
他甚至温和地对我笑了笑,说:「安安,我自以为是对你好,没想到竟然给你带来了困扰。」
我激他惯了,张口回他:「你知道就好。」
靳安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这么多年来,我是你不可或缺的人,结果出事的时候,你的紧急联系人里只有裴珩。」
我想,他大概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我不能说话,不能给他一丝误会。
「这么多年打扰你了,我今天就会搬离裴家。」
13.
乔知和许思受到了法律的制裁,靳安也搬走了。
靳家就像靳老爷子说的那样,并没有撤资。
除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珩之外,生活好像走上了正常且美好的轨道。
裴珩给我办了出国留学,说愿意等我长大。
我去学习,去看医生,学着分析。
有人对我说:「为什么妈妈给成年的儿子洗内裤,妈妈和儿子都不会尴尬?因为都没有把对方当成平等的异性。
你继兄给你买内衣,或者其他事情,让你觉得不自在。如果换成了别的异性,是不是也一样不自在?
所以裴珩对你来说不是血肉亲人,而是能激起内心波澜的异性。
你用异性的角度去看他,心动而不自知。」
这句话像一道光,点醒了我。
三年后我回国,在机场遥遥就看到了前来接机的裴珩。
他白衣黑裤,乌发白肤,气质更加内敛。藏在金丝眼镜下的眸子锁定了我,眉眼弯弯。
「安安,欢迎回家。」
我点了点头:「嗯,回家,回我们的家。」
裴珩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震了震,继而握紧了我的手,十指紧扣。
「对,我们的家。」
番外
靳安视角:
我家很有钱很有钱,却不完整。我看不见爸爸,也看不见妈妈,跟着爷爷长大。
我遇见一个小女孩,她窝在她妈妈怀里,笑得好开心。
我抱着她不撒手,我也想笑得开心。
她爸爸问我,是不是想娶她做老婆。
我不知道什么是老婆,他说老婆就是,她以后都是我的了。
我对爷爷说,我要娶她。
后来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想起她。
爷爷很忙,对我的保姆和老师说,只要我开心,做什么都行。
我不开心很久了,我对爷爷说,我要找到她。
那年我二十岁,爷爷说找到她了,问我还娶不娶。
娶啊,我说。
只要我开心,做什么都行。
大家都这么说,不是吗?
后来我就跟她生活在一起了,看到她,我有时开心,有时不开心。
我想,我不开心大概是因为她不听话吧。
她一天天长大,可是小时候的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再没有出现过。
我让她听话,逗她笑,她却越来越怕我。
直到那一天她出了事,我才知道,我亲手把她推得那么远那么远。
我不是她的爱人,不是她的亲人,甚至不是她的朋友。
我已经 25 岁了,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执念」。
也知道人生十之八九不如意。
裴珩说:「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所以,我放手了。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真千金是仙门老祖
我是仙门老祖,也是豪门真千金。
回到亲生父母家后,假千金哭哭啼啼地要离开。
我:「别装,装 13 遭雷劈。」
假千金不信,咬牙冲出别墅。
轰——
她被劈成了叫花鸡。
1
十八岁生日的时候。
我给自己买了蛋糕,许了愿。
吹灭蜡烛的时候,眼前一花,穿越到了修真界。
我一口气修炼到大乘期,离成仙只差一步。
却在经历最后一道飞升雷劫的时候,出了差错,历劫失败。
再睁眼,我又穿了回来。
没来得及吃的蛋糕,还漏水的房顶,屋内缺了腿的桌子板凳。
一切都保持原貌。
不同的只有去修真界走了一遭的我。
我盘腿坐在床上,思考着我历劫失败的原因:亲缘未了。
亲缘……
我是身穿,在修真界没有亲人。
在这里,我自幼父母双亡,被爷爷奶奶带大。
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便孤身一人。
想了想,我掐指一算。
这一算,还真算出了不对。
我的亲生父母竟然另有其人!
2
目前我虽然修为受损,但重修回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若想日后历劫成功,怕是还得走一遭。
没有过多犹豫。
我掐了个除尘决,换了套干净的道袍。
缩地成寸,来到海市。
3
雨,愈发大了。
我站在沈家别墅门前,表明来意。
别墅的老管家正巧在门口,他看着我的脸,犹豫了片刻,直接把我带了进去。
此时,别墅的客厅内。
少女穿着粉色的公主裙,站在巨大的蛋糕前,闭着眼许愿。
她应该就是假千金沈梦怡。
一旁满眼爱意地看着她的三人,分别是我爸我妈,以及我哥。
等沈梦怡吹灭蜡烛,几人注意到了我。
都是一怔。
沈梦怡面露鄙夷,「你是谁?该不会是来我家乞讨的吧?早不来晚不来,赶在我生日当天来,真是晦气!」
没搭理她,我看向失神的我爸妈,
「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当初医院失误,导致我跟她抱错了。」我指了指沈梦怡。
沈梦怡顿时脸色大变,「你在胡说什么?快把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疯子赶出去!」
保安们应声进来,朝我走来。
我爸我妈以及我哥陡然回过神,异口同声:「住手!」
他们上前一步,凝着我的脸,「像!跟你奶奶太像了!」
这话让沈梦怡慌了。
「爸、妈、哥哥,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她肯定是骗子,整容成我奶奶年轻时的样子,为的就是骗咱们家的钱!」
我爸却没有搭理她,大手一挥:「联系医疗团队,过来做亲子鉴定。」
4
钞能力下,豪门的亲子鉴定不需要排队,但也需要两个小时。
等待结果的过程中。
不管爸妈和哥哥怎么安慰沈梦怡,说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是他们的女儿/妹妹。
沈梦怡都始终用敌对的目光瞪着我。
「你怎么知道你是真千金?」
「算的。」
「算的?」她快要笑掉大牙,「该不会穿个道袍,就真以为自己是道士了吧?像你这样的江湖骗子多了去了,识相的话就赶紧滚,不然等结果出来,警察来抓你,就得不偿失了。」
她话说得强势,眸光却犹疑。
「梦怡!」爸妈不赞同地看向沈梦怡。
能用实力说话的时候,我从不废话。
我看向爸爸,掐指一算,「年轻时受伤留下病根,下雨天腿部疼痛难耐。」
「还真是!」爸爸一拍大腿。
我又看向我妈,掐指一算后,不由放软了声音,
「当初生我的时候难产,身体留下了不可逆的损伤。」
我妈笑了笑,「不打紧。」
然后是我哥:「最近掉头发很多吧?不及时干预的话,以后有可能会秃。」
「啊!」我哥吓得连忙抱住脑袋。
三人的反应,足以表明我算出来的都是真的。
最后,我看向绿了脸的沈梦怡。
「你有痔疮。」
空气中先是一静,而后我哥捂着嘴转过头,笑得肩膀发颤。
沈梦怡气得眼眶一红,面容随之扭曲,
「贱人,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这就撕了你的嘴!」
她张牙舞爪地朝我扑过来。
爸妈拦住她,不让她上前,温声安抚:
「没事的梦怡,痔疮而已,咱们可以治。」
鉴定结果是在此时出来的。
结果显示:我是沈家真千金,沈梦怡不是。
5
这个结果让沈梦怡嚣张的气焰顿消。
她呆滞了片刻后,泪水滚滚落下。
「既然我不是亲生的,我走就是了。」
她跑出客厅,在脚即将踏入雨水中的时候,收了回来。
爸妈和哥哥急忙追出去,拦住她。
「梦怡,即使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也永远是我们的孩子。」
「你们别拦我,让我走吧!呜呜呜……」她又作势要离开。
然后又轻飘飘地被拉回来。
又要离开,又被拉回来……
如此反复。
这出戏实在无趣,我漠然开口:「别装了,装 13 遭雷劈!」
简单的一句话像是刺痛了沈梦怡的哪根神经,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才没有装!我这就走!」
然后她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冲进雨里。
下一秒。
轰隆——
雷电劈在沈梦怡身上。
刺眼的光褪去。
原本娇滴滴的沈梦怡,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她的每一个呼吸,鼻孔都喷出浓烟。
活像个刚出土的叫花鸡。
6
扑哧——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修炼千年,我的情绪波动很小。
能让我笑得如此开怀,不得不说,沈梦怡是个人才。
我的笑声让在场的人回过神。
沈梦怡的身子往地上倒的时候,爸妈和哥哥连忙扶住她。
「管家,快!叫医生!」
半个小时后,家庭医生给沈梦怡做了全面检查。
「小姐的身体没问题,就是……」医生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我妈满脸紧张。
「就是小姐暴露在皮肤外面的一些东西被烧焦了。」
「比如呢?」
「比如……头发。」
医生戴上一次性手套,在沈梦怡的头顶上搓了搓。
三两下就搓出来一个光溜溜的光头。
跟全身的黑乎乎相比,那光头显得格外白净。
看起来更滑稽了。
站在沈梦怡卧室的门口,我勾了勾唇。
我哥彻底绷不住了,但是当着沈梦怡的面笑又不太好,他直接跑出来,站在我旁边,笑得尽兴。
沈梦怡在此时悠悠转醒。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的头顶,她拿起镜子。
紧接着,「哇——」的一声,光头沈梦怡哭嚎出声。
「没事的梦怡,头发虽然现在没了,但是以后还能长回来。」
「是啊!咱们身体没事就算了。」
爸妈安慰着沈梦怡。
越安慰,她哭得越伤心。
「出去!你们都出去!」
7
怕刺激到沈梦怡,大家就先出来了。
见我在门口站着,爸妈眼中多了愧疚。
像是觉得只顾着沈梦怡而忽略了我。
「你一路赶回来肯定很辛苦,我先带你去吃饭,顺便给你收拾房间,好不好?」我妈的声音格外温柔。
我不累也不饿,但是对上她的目光,不知为何,也不想拒绝。
便点了点头。
我妈陪着我吃饭,等吃完饭,她带我上楼。
给我安排的房间,在沈梦怡的房间对面。
原本是我哥的房间,现在腾出来给我。
我哥则搬去了客房。
房间里的黑白色调一看就是男生的风格,爸爸和哥哥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几个粉色的小抱枕,跟黑灰色的沙发格格不入。
见我站在门口不进来。
两人连忙开口:「宁宁,今天你先将就住,明天我就让人把这个房间的软装都换了,好不好?」
「不用那么麻烦,我住客房就行。」
这才是我没进去的原因。
「那怎么行?」爸爸一脸不赞同。
哥哥也强硬地拉着我的手往里面走。
不喜欢别人触碰的我差点就要把他弹飞,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我硬生生忍住了。
「我住哪儿都行,但是我妹妹一定要最好的。」
8
拗不过满眼期许的三人,我便住在了这个房间。
房间内,我坐在床上,爸妈和哥哥坐在沙发上。
面面相觑。
我不是个性子活跃的人,对于他们带着关怀的话,我只能给是或否的回答。
很快就冷场了。
但他们似乎想多跟我培养感情,不愿意离开。
索性,我直接下了逐客令:「我累了。」
「那……那你早点休息。」
爸爸率先站起身,自带威严的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妈妈和哥哥紧随其后。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妈妈又回头说道:
「宁宁,当初抱错孩子的事情你爸已经让人去调查了。梦怡到底在咱们家生活了十八年,能不能继续让她留在咱们家?」
9
「随意。」我回道。
我是真的觉得随意。
但总觉得我这个回答出口,他们三人的脸色凝重了些许。
避免他们多想,我又补了句:「医院抱错孩子这件事情,严格来说,沈梦怡也是受害者,所以她留下来是应该的。」
听我这么说,他们一阵感动。
等他们离开后,我便坐在床上打坐修炼。
可刚闭眼,就察觉到了不对。
这个世界是有灵气的,但是灵气却无法进入我的体内。
无论我怎么尝试,都不行。
也逐渐发现,阻隔我吸纳灵气的,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不是修仙界,不存在修士,所以自然不能修炼升级。
我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要被这个世界的规则限制。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该如何修炼升级,如何飞升?
10
思考没有头绪,索性,我便躺下睡觉。
第二天醒来后,我准备下楼。
走到楼梯的转角处,听到了一阵哭声。
「呜呜呜……宁宁这些年竟然过得这么苦!是我不好,竟然让她流落在外这么久。」我妈哭得伤心。
爸爸脸色也很沉痛:「事到如今,咱们能做的就是加倍对她好。」
我哥怒捶桌子,「我这就让人起诉那家医院!」
看来他们是调查到了我的个人资料,知道我从小到大的经历了。
苦吗?
以前我也觉得自己挺苦的。
可那些生活上的苦,跟在修真界的九死一生相比,就算不了什么了。
11
我故意加重脚步。
听到动静,客厅里的几人连忙擦眼泪。
「宁宁起来啦!」我妈对着我挤出一抹笑,「那就吃饭吧!」
「好。」
我走到餐桌旁坐下。
我妈又上去喊沈梦怡,不一会儿,她就神情灰败地下来,「她不饿,咱们先吃。」
爸妈和哥哥不断给我夹菜,把我碗里堆得满满当当的。
饭后,我准备上楼,被我妈拦住了。
「我昨晚给你选购了很多衣服包包和鞋子,一会儿就送来,你看完了再上去,好不好?」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很轻柔。
我点头。
没多久,衣服首饰就摆满了客厅。
「宁宁,你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别的。」
「……喜欢。」
虽然觉得穿起来应该没我的道袍舒服。
沈梦怡是在这个时候下来的。
她戴了帽子,遮挡了光头。
看到衣服鞋子包包,她眼前一亮。
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明媚。
「妈妈,这都是给我买的吗?」
妈妈面露难堪,「不是,这是给宁宁的。梦怡,你的衣服天天都在买,宁宁刚回来,所以这是给她准备的。」
闻言,沈梦怡一怔。
随即眼泪不值钱似的往下掉。
她委屈巴巴地开口:「妈妈,因为我是假的,所以你就不疼给我了吗?」
「当然不是,妈妈也给你准备了。」
「真的?」沈梦怡一秒开心。
得意地瞪了我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就算你回来了又怎样?我才是妈妈的小宝贝。」
在沈梦怡期待的目光中,佣人又推进来了一排……假发。
「有了这假发,你就可以不用戴帽子了。而且可以一天换一个发型。」
我妈的话说得贴心。
我却没忍住,跟我哥同时笑出声。
沈梦怡又气哭了。
12
修仙人士最忌欠人情。
虽然真实身份是沈家的真千金,但是我对沈家并没有归属感。
所以既然承受了他们的好,那我也决定回馈点什么。
我从储物空间里翻了翻。
从角落里刨出来了四颗人体能承受的低阶灵丹。
分别是给爸爸治腿疼的,给妈妈调养身体的,预防哥哥头秃的,还有给沈梦怡治痔疮的。
灵丹刚拿出来,沈梦怡就嘲讽出声。
「切,还灵丹呢!真是撒谎不打草稿,这东西要是有用,要医生干什么?」
「爸、妈、哥,你们可千万别吃,谁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指不定是毒药!她肯定想毒死我们,好继承咱们家的财产呢!」
这下,我还没开口。
爸跟哥就怒气冲冲地看向沈梦怡,「闭嘴!」
一向温和的妈妈脸上也染了怒意,
「梦怡,这是宁宁的心意,你不喜欢可以不接受,但是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面对指责,沈梦怡又气又委屈。
可到底不敢再攻击我。
指责完沈梦怡,他们三人又来安抚我。
我适时出声:「没事。」
将他们安抚的话堵了回去。
为了表明对我的信任,他们三人当场将灵丹吞了进去。
然后,爸爸惊奇地开口:「我的腿好像真的不疼了!」
妈妈也眉眼弯弯,「我也觉得格外舒服。」
哥哥眼前一亮,「我感觉头上痒痒的,该不会是在长头发吧?」
看他们三人的反应,沈梦怡有些狐疑,「那不然……我也试试看?」
说着,她伸手准备去拿治痔疮的灵丹。
「既然你不相信,那就不要吃了。」我赶在沈梦怡之前拿到灵丹,丢进了垃圾桶。
13
「沈初宁!你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说我的灵丹是毒药的人不是你吗?」
我面无表情。
怼不过我,她又看向爸妈和哥哥,含泪控诉:「她分明就是在欺负我!」
我哥无语地回怼:「不是你先欺负她的吗?」
直白的话让沈梦怡炸毛了!
「你们偏心!在你们眼里,血缘关系就那么重要吗?就因为她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所以你们都不在乎我!既然如此,我走,我走行了吧!」
沈梦怡又闹着要走。
这次却没有人拦着她。
「你要真想走就走吧!走了永远都别回来!」爸爸板着脸。
哥哥则冷笑了一声,「昨晚我跟爸妈跟你聊到深夜,跟你说以前宁宁过的什么日子,让你心态放好,你是一点没听啊!既然如此,你就走吧!只是走之前好好想想,那苦你吃不吃得了!」
闻言,沈梦怡一怔。
显然想到了我的生活条件。
有些不想走,但是没有人挽留。
她看向妈妈。
妈妈转过头不看她。
恨恨地跺了跺脚,她往外跑去。
跑出客厅的时候,被来人抓住了手腕。
「梦怡妹妹,你要去哪儿?」
男人五官精致,轮廓分明,身姿笔挺。
很帅,且周身自带贵气。
「嘉兴哥哥,我……」沈梦怡咬着唇,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不管谁都会认为是我欺负了沈梦怡。
男人拉着沈梦怡的手走了进来。
走到我面前站定。
俊脸上满是不善,「你是谁?为什么要欺负梦怡?」
随着男人的靠近,我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魔气。
我的心一沉。
这个世界的灵气不能被人体吸纳,那么眼前的魔修,是哪儿来的?
14
我的沉思,被沈梦怡曲解成了别的意思。
「沈初宁,你在看什么?」她满眼防备。
哥哥在此时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她是我的亲妹妹沈初宁。」
「亲妹妹?」男人一怔。
意识到了什么,松开了拉着沈梦怡手腕的手。
一行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爸妈言简意赅地跟男人说了一下当初医院抱错孩子的事情。
我也得知了男人的身份。
陈嘉兴,陈家的小少爷,沈梦怡的未婚夫。
「咱们两家的婚约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现在宁宁回来了,嘉兴,你的未婚妻也应该是宁宁,而不是梦怡。」
爸爸的话让沈梦怡顿时炸毛儿。
「爸,你怎么能……」
她抗议的话被爸爸一个凌厉的眼堵了回去。
「嘉兴,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闻言,陈嘉兴看向我。
我也在看着他。
考虑着是直接灭了他,还是放长线钓大鱼。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他过分敏锐。
在我对他透露出丝丝杀气的时候,他收回视线,对我爸妈恭敬道:
「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回去跟我父母商量一下。」
「应该的。」
然后陈嘉兴就离开了。
他一离开。
沈梦怡的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
又嫉又恨的眼神,仿佛想用眼神把我洞穿。
「瞪什么瞪,小心长鸡眼。」我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就瞪怎么了?」像是跟我刚上了,她故意把眼睛睁大。
「沈梦怡,你不是要离开吗?怎么还不走?」
哥哥的话一出,沈梦怡就怂了。
「我才不走,我走了,嘉兴哥哥不就便宜给她了?」她又瞪了我一眼,然后跑上楼。
第二天,沈梦怡磨磨蹭蹭下楼的时候,没戴帽子,反而戴了眼睛。
「吃饭就吃饭,戴什么墨镜!」爸爸一拍桌子,「把墨镜取下来!」
沈梦怡不情不愿地取下墨镜。
然后我们就看到她……长鸡眼了!
15
「梦怡,你这眼睛……我这就叫医生。」
妈妈连忙让人去叫家庭医生。
哥哥忍俊不禁。
「沈初宁,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之前说我被雷劈我就被雷劈,你说我长鸡眼我就长鸡眼,是不是你在害我?」
「沈梦怡!」爸爸沉声开口。
沈梦怡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嚣张。
我勾了勾唇,「你要是再没事找事,就会……」
这次,我的话没说完,就被沈梦怡打断。
「你别说了!」她捂住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
生怕我又说出什么会灵验的话。
饭后,爸妈看向我。
「我们准备举办一个宴会,对外公布你的身份。」
闻言,沈梦怡咬了咬牙。
不情愿,却不敢反抗。
我拧眉拒绝:「不用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语句简洁,却有力。
我之所以回来,是为了下次渡劫的时候成功飞升。
没打算一直留在沈家。
他们还想劝,可面对我坚决的态度,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终只能妥协:「那等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记得跟爸爸妈妈说。」
「好。」
一旁,原本满眼敌意的沈梦怡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见我准备上楼,她悄咪咪地跟上来。
「你知不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
我没搭理她。
她自顾自地说道:「只有对外公布你沈家千金的身份,豪门圈子里的人才会认可你。你知道沈家多有钱吗?知道沈家千金这个身份多有份量吗?知道……」
我兀自打断她的话:「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向全世界宣布你是假千金,让大家看不起你?」
这句话说出口,她顿时捂住嘴。
一脸后悔跟我说太多的表情。
忍不住笑了声,我关上门,将她阻隔在外。
沈梦怡表现得挺恶毒。
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16
爸妈还要忙着公司的事情。
哥哥也已经临近毕业。
都挺忙的。
白天只有我跟沈梦怡两个人在家的时候,她故意在我面前跟陈嘉兴聊天。
向我秀恩爱。
想到陈嘉兴魔修的身份,我对沈梦怡说:「我对陈嘉兴没兴趣,但是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并不是所有的魔修都不是好人,但是魔修功法进阶的过程很残忍。
上次我没能看透他的修为等级,这说明在我修为有损的情况下,陈嘉兴的实力跟我隐隐抗衡。
我的前半句话让沈梦怡眼前一亮,后半句话她又不屑地撇了撇嘴。
「说什么对嘉兴哥哥没兴趣,分明就是怕嘉兴哥哥不选你,所以你才故意在我面前毁坏他的形象。」
我:「……随你怎么想。」
沈梦怡一噎。
本打算继续怼我两句,「嗡嗡……」她的手机屏幕亮起,陈嘉兴给她发来了新消息。
喜滋滋地打开手机的沈梦怡看到信息内容的时候,脸黑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看样子,这条信息跟我有关。
17
很快,我就知道陈嘉兴发的是什么了。
因为他找上门了。
在沈梦怡兴奋的目光中,他径直走向我,问我:
「宁宁妹妹,能不能加你微信?方便以后联系。」
「不能。」我开口回绝。
他面色一黑,眼中带着恶意的魔气浓郁了几分。
沈梦怡在此时弱弱开口:「嘉兴哥哥,我都跟你说了她不好相处了。嘉兴哥哥,咱们上去聊吧?」
沈梦怡拉着陈嘉兴的胳膊撒娇。
抿了抿唇,陈嘉兴点头同意。
等他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此时的沈梦怡面色娇羞,红唇微肿。
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的身上竟然有了魔气!
不多,但是足够让人重视!
18
我的心一沉。
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伤害人类,陈嘉兴还真是大胆!
在陈嘉兴往外走的时候,我右手掐诀,准备跟陈嘉兴对决。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天道规则受限,我的法术竟然对他无效!
我转头拉着沈梦怡的手,试图把她身上的魔气去掉,然而……不行!
我的灵力对她身上的魔气也毫无作用。
「你干什么?」沈梦怡抽回手,瞪大眼睛看着我,「沈初宁,我喜欢的是嘉兴哥哥,你可不要对我抱有非分之想!」
我:「……」
很多年没有这么想揍人的冲动了!
19
接下来的几天,沈梦怡又外出了几次,跟陈嘉兴约会。
每次回来都面带娇羞,身上的魔气也愈发浓郁。
被魔气影响的后果很明显。
比如原本她还考虑到爸妈和哥哥,不敢跟我彻底撕破脸。
可这几天,沈梦怡已经情绪失控了好几次,嚷嚷着要跟我同归于尽。
虽然都被篮下,但这依旧让爸妈和哥哥头疼不已。
想了想,我拿出手机。
掐算出陈嘉兴的微信号后,添加了他的微信。
我自报家门,对方很快通过。
思考了片刻,我学着用沈梦怡的语气跟陈嘉兴聊天。
「嘉兴哥哥,你最近跟沈梦怡走得这么近,是打算选她做未婚妻了吗?」
陈家现在都还没定婚约对象到底是谁。
自然是在纠结。
我这个真千金的分量更重,但是沈梦怡更好拿捏。
只要我放低姿态,故意装作在意他的样子,他也许……
果不其然,陈嘉兴很快回复:「当然不是,还不是因为初宁妹妹太高冷了吗?」
20
「你跟我接触那么少,怎么知道我到底高不高冷……」
「那我去找你?」
「好。」
聊天结束,我静静等待。
沈梦怡在楼上睡觉的时候,陈嘉兴来了。
此时,我正盘腿坐在沙发上。
我准备起身应付他,他已然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跟我的距离很近。
强忍住想要把他拍飞的冲动,我看向他。
「初宁妹妹,你不知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你了。」
我:「?」
你觉得我是大傻叉呢?
内心无力吐槽的我学着沈梦怡的样子,害羞地咬了咬唇,「我……我也是。」
得到满意答案的陈嘉兴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抬起我的下巴。
视线相对的那一刻,他试图用魔气蛊惑我。
我假意受到蛊惑,就见陈嘉兴低下头,薄唇离我越来越近。
通过之前沈梦怡的反应,我能看出。
亲密接触是陈嘉兴散播魔气的方式。
眼下,他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也染上魔气?
21
我操控手机,拍摄了一张我跟陈嘉兴现在的照片给沈梦怡。
在陈嘉兴快要亲到我的时候,沈梦怡「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她的尖叫声传出。
我适时推开陈嘉兴。
相比较我伪装出的慌乱,陈嘉兴就淡定得多。
他看向沈梦怡,「如你所见,我喜欢的初宁妹妹。」
「我不相信!你喜欢的明明是我!」沈梦怡身上的魔气陡然浓郁。
眼见着就要爆发,陈嘉兴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我们上去聊。」
他接触到沈梦怡的瞬间,沈梦怡身上的魔气被压制了下去。
对着我歉意地点点头,陈嘉兴拉着沈梦怡上楼。
我始终坐在沙发上。
等陈嘉兴跟沈梦怡再次下来的时候,沈梦怡已不再生气。
不出意料的,她身上的魔气又浓了几分。
等她送陈嘉兴出门后,警告般地看了我一眼,「沈初宁,嘉兴哥哥是我的,你抢不走的!」
我恶劣地勾了勾唇,「是吗?」
22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之后。
我开门见山地表示:「我要拿回属于我的婚约。」
沈梦怡第一个不同意。
「沈初宁,你要不要脸啊?嘉兴哥哥已经跟我在一起了,你怎么好意思跟我抢的?」
我没搭理她,看向爸妈。
「婚约的事情应该早点定下,陈家迟迟不给答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是在选妻呢!」
「是啊!咱们沈家跟陈家实力相当,虽然婚约这件事情,是我们不对在先,但是陈家若是不满意,大可以取消婚约。」哥哥附和道。
妈妈也表态:「与其让梦怡跟初宁都不开心,还不如早点把这件事情定了。」
如此,原本还有些顾虑的爸爸点头,「我这就联系陈家。」
在爸爸的催促下,不过一天,陈家就给了答复。
选我这个真千金。
23
这个结果让沈梦怡无法接受。
她联系陈嘉兴,联系不上。
便把怒气都撒在了我身上。
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此时,在魔气的影响下,她的眼中带着杀意。
「都怪你!是你抢走了爸妈和哥哥的疼爱,是你抢走了我未婚夫!」
她抄起手中的水果刀,对着我直直刺来。
我完全没把水果刀放在心上。
沈梦怡根本无法近我的身。
所以我坐着没动。
但是我没想到,爸爸会直接用手握住水果刀。
阻止水果刀向我靠近。
血从爸爸的掌心溢出,滴落在地。
染红了一片地毯。
沈梦怡眼中的魔气尽褪,她猛地松开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慌张地解释着,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24
妈妈连忙让管家送沈梦怡上去休息。
然后让家庭医生给爸爸处理伤口。
家庭医生离开后,我拿出一颗灵丹递给爸爸。
爸爸不明所以地吃下。
然后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拆开受伤的绷带。
就见手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直至恢复成没受伤时的样子。
爸妈和哥哥都目瞪口呆。
之前的灵丹还能说是心理作用,眼下这就不能用常理解释了。
我本以为他们至少会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没想到,他们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直接忽视了这个问题。
默契地维护我的秘密。
转而,爸爸问我:「宁宁,梦怡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他眸色沉重。
妈妈叹了口气,「梦怡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虽然性格跋扈,但不是坏人,我没想到她会……宁宁,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这件事情是她做错了,你想怎么处理,我们都支持你。」
25
对上三双坚定的眼神,我的心里涌起丝丝感动。
「这件事情不是沈梦怡的错,是陈嘉兴。」
犹豫了片刻,我开口问道:「你们看过修仙小说吗?」
得知他们都或多或少了解过一些,我便直白道:
「陈嘉兴是魔修,他意图让沈梦怡也变成魔修。虽然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但是眼下,我们不能再让沈梦怡跟陈嘉兴接触。」
决定跟他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设想过,他们或许会震惊,会不相信。
可没想到,他们的接受速度比我想得还要快。
「就知道梦怡那孩子本性不坏。」他们同时松了口气。
转而,又看向我,「怪不得宁宁这么厉害,原来是修士,以后要成仙的!」
他的信任让我勾了勾唇,「借你吉言。」
「梦怡会不会有事?」刚松口气的爸妈和哥哥又开始担心。
这个我目前也没有把握。
「走吧,我们先去看看沈梦怡。」
一行人来到沈梦怡的房间。
考虑到她还睡着,便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空气中还残留着属于陈嘉兴身上的魔气。
我的脸色骤沉,「陈嘉兴把沈梦怡带走了!」
26
「我这就报警。」
爸爸当即拿出手机报警,顺便联系陈家。
警方表示失踪时间太短,不予立案。
陈家则表示陈嘉兴不久前出门了,现在也联系不上。
情况明显不对劲。
我拧眉思索着,陈嘉兴原本可以放长线钓大鱼,在这个时候带走沈梦怡,肯定有什么目的。
正想着,我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沈梦怡发来的。
「沈初宁,我现在跟嘉兴哥哥在一起呢!你有本事就过来,看我跟你,他到底选谁。」
附带一个定位。
我当即决定前往。
「你们在家里等我,我保证,把沈梦怡安全带回来。」
说着,我就准备离开。
他们却不同意。
「宁宁,你也是爸妈的孩子,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拗不过他们,便只能一起前往。
27
这里是一个废弃仓库。
远远地,我就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魔气将仓库包裹。
一行人走到近前。
爸妈和哥哥被魔气凝成的防御罩阻隔。
只有我能进去。
「你们到这里等我。」
眼下他们就算不同意也不行。
所以嘱咐完他们之后,我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我看到了沈梦怡和陈嘉兴。
他们也看到了我。
沈梦怡顿时瞪圆了眼睛,「沈初宁,你来干什么?嘉兴哥哥是我的,你快滚!」
我蹙了蹙眉头,「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闻言,沈梦怡的眼中忽然多了泪水。
「什么怎么办?你走了我自然是跟嘉兴哥哥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别装了,你被他控制了,动不了。」
我直接戳破沈梦怡的谎言。
她被黑色魔气拧成的绳子捆绑着,紧紧地。
沈梦怡哭出声,「那又如何?我才不要你这个贱人救,你快滚!」
被我看穿,陈嘉兴也懒得再伪装,直接给了沈梦怡一巴掌。
他手上的力度很大,沈梦怡的脸瞬间肿成了猪头。
但她仍奋力对着我唤道:「沈初宁,你快滚啊!再不滚你会死的!」
28
「现在想走也晚了。」
陈嘉兴用魔气拧成的绳子朝我捆来。
我没有反抗,假意顺从地被甩到沈梦怡的身边。
见此,沈梦怡绝望极了。
陈嘉兴则得意至极。
他的双手对准我们,用魔力吸取我跟沈梦怡的生命力。
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为什么吸不动?」
他看向我,单独又对着我吸了吸,依然没用。
就像我的灵力对他无用一样,他的魔气也对我毫无作用。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你不对劲,你果然有问题。」
陈嘉兴危险地眯了眯眼,「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再找别人,比如,你的母亲。」
他意念一动,在门外焦急等待的妈妈就被他抓了进来。
他没有急着动手。
而是带着恶意的语气开口:
「阿姨,我给你一道选择题如何?沈初宁跟沈梦怡之间,你选一个活,另一个死,不然全都得死。」
29
妈妈脚底一软,跌坐在地。
「选沈梦怡,他伤害不了我。」我冷静地开口。
我在心里分析着该怎么解决陈嘉兴。
可这一次,妈妈却没听我的话,「我选宁宁。」
她的选择让我一怔。
一旁,沈梦怡的眸光也彻底暗淡无光。
紧接着,即使没有陈嘉兴控制,她的眼中的魔气依旧翻涌。
妈妈再次开口,这一次,话是对沈梦怡说的。
「梦怡,宁宁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我只能选她,是我对不起你,你别怕,妈妈陪你一起死,好不好?」
闻言,沈梦怡一怔,眸色重新恢复清明。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妈妈。
就见我妈顶着打颤的双腿走向陈嘉兴的面前,「你放了宁宁,要杀……就杀我吧!」
然后她抱住沈梦怡,闭上眼睛,保持等死的姿态。
陈嘉兴也怔了怔,转而冷讽出声:
「你们倒是母女情深。既然不好好做选择题,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死在一起!」
30
陈嘉兴催动身上的魔气,朝我袭来。
妈妈想要抱住我,我挥袖将她们拂开。
就是现在!
我唤出本命剑,对着陈嘉兴狠狠地刺去。
「你还真有几把刷子,不过你的力量好像对我不起作用。」
不得不说,陈嘉兴还挺聪明。
他很快就意识到,如果我的灵气对他有用的话,根本不会等到现在才对他动手。
他冷笑着勾唇,用魔气将自己笼罩。
这样我的剑气一旦触碰到他,自然会被天道规则所限。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的剑轻松穿过他用魔气凝成的防雨罩。
洞穿他的胸口。
「怎……怎么会这样!」
他不可置信地喷出一口黑血。
「因为我根本没用灵力,用的是我自身的力气。」
灵力和魔气相互制衡,那么,我就用我本身的实力。
陈嘉兴显然没想到这一点,在不甘心的情绪中,化为灰烬。
危机解除后,沈梦怡再也绷不住,紧紧抱着妈妈,痛哭出声。
我看着狼狈的她。
第一次觉得,她的哭声好像也没那么烦人。
随着陈嘉兴的死去,废弃仓库外面的魔气罩也尽散。
爸爸和哥哥冲了进来。
见我们三个都平安无事,他们喜极而泣。
31
陈嘉兴死去的第五天。
陈家依然没有人报警。
我去了一趟陈家,才发现,陈家身上有魔气的人,不止陈嘉兴一个。
所以陈嘉兴的离开显然在他们预料之中。
我找机会清除落单的陈家魔修。
同时,爸爸和哥哥找到陈家违法的把柄,击溃陈氏集团,让我除魔的行动更加顺利。
没办法,有天道的限制,除魔的时候,我只能硬拼。
除魔虽然麻烦,但是也有好处。
比如我无法吸纳灵气导致无法进步的修为。
每除一个魔,我的修为就会上涨一点。
这天,我浑身疲惫地回到家里。
本想掐个除尘决,想了想,还是去浴室洗了个澡。
然后准备睡觉。
沈梦怡在此时来了。
在我床边站了半天,都吞吞吐吐地憋不出半个字。
不想继续跟她浪费时间的我漠然开口:「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的话音一落。
「哔——」的一声,沈梦怡放了个大响屁。
她瞬间气红了脸。
「沈初宁,我永远不会跟你道歉的,你不配!」
她怒气冲冲地离开。
我忍不住笑出声。
「行了,我知道你是来道歉的了,我原谅你了。」
回应我的,是剧烈的关门声。
32
我除魔的地方渐渐不再局限在海市。
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
直到这个世界最后一只魔物被我清除。
而我体内的灵气也早就满溢,濒临飞升。
我强行压制住灵气,才没有迎来飞升雷劫。
此时,离我回到沈家,已经过去了三年。
哥哥早就进入公司,将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
甚至公司在他的手里隐隐有上升的趋势。
沈梦怡就读海市电影学院,在校期间参演了一部青春偶像剧,一炮而红。
爸妈则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每天种花种草,顺便各种找我聊天。
这不,我正坐在原地休息,用灵气修补身上除魔带来的伤痕。
妈妈的消息又来了。
除去照常的什么魔物厉不厉害啊,有没有受伤之外。
她还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呀?都半年没见你了,可想你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委屈。
我笑了笑,回道:「半个小时后。」
然后我起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缩地成寸,卡在半个小时的时间点,回到沈家。
此时,爸妈哥哥还有沈梦怡都在家。
不同于爸妈的淡定。
哥哥跟沈梦怡还喘着粗气,显然是临时得到消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
「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正在开高层会议。」
「害,开会哪有你重要。」
我又看向沈梦怡:
「你好像正在拍摄电影?那角色可是你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就不怕得罪导演?」
「你别自作多情,我可不是为了你回来的,是……是我拍累了。」
她一脸傲娇。
我笑了笑,没有戳破她。
33
接下来,我跟哥哥还有沈梦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爸妈则去厨房做饭。
自从爸爸退休后,他们两人很多事情就喜欢亲力亲为。
吃完晚饭后,大家坐在一起闲聊着。
哥哥跟爸爸因为一些公司的决策斗斗嘴。
沈梦怡说一些娱乐圈的劲爆八卦。
我则讲一下我外出的经历。
其乐融融。
欢声笑语充斥着客厅,我忽然明白之前为什么历劫失败了。
因为以前我没感受过亲情。
因为感受过后,我会眷恋秦晴。
飞升是我一直以来的追求,可我现在,竟然会……舍不得离开。
34
正想着,我体内的灵力忽然又开始松动。
我连忙闭眼,压制灵气。
再睁开眼时,就对上了四双关心的眼神。
「我没事。」我对着他们笑了笑。
只要我不想飞升,天道也不能奈我何。
可妈妈却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宁宁,你走吧!」
「我知道,你早就应该离开了,是因为我们,才留了这么久,足够了。」
「我们从来都不是你的绊脚石,是你前行路上的支持,所以,你走吧!」
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沈梦怡哭着对着说道:「走了就别再回来了,我才不想再见到你。」
这一次,我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释怀。
我的眼眶一热。
泪水滑落的瞬间,我点了点头。
35
我又迎来了飞升雷劫。
最后一道雷劫的时候,我看了看底下抬头张望着我的爸妈哥哥和妹妹。
即使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我也知道,他们的脸上是浓浓的关心和期许。
我内心的信念愈发坚定。
仙门打开的时候,我抬脚走了进去。
飞升成功。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泽尘而依
高铁上前任强制要求和我换座,我一个大比兜准备呼过去。
他反手一副锃亮的手铐甩出来:
「警方办案,请配合。」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脸正色的男人和他手上的手铐,颤巍巍地伸出双手。
「这年头换座不成咋还得蹲局子啊?」
1
闺蜜失恋,我特意买了大早上的高铁票赶去陪她。
估计是发车时间太早,车厢里面空无一人。
我美滋滋地戴上耳机,抓紧时间补眠。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肩膀。
朦胧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我面前。
白衣黑裤,手臂处的肌肉线条清晰流畅,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就是眉眼有些锐利凶狠,像极了我那刚分手的前任。
别说,一旦代入了这个设定,这人越看越像沈清衡。
「夏依尘,好看吗?」低沉的声音从帅哥嘴里发出。
这熟悉的嗓音,让我打了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沈……沈清衡,你怎么来这里了?」
沈清衡没有说话,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现在换个位置坐,去 8 车厢 16A。」
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强硬,一股无名火蹿上我心头。
我背过头:「不换。」
一双手放在我肩上,想把我身子扳正。
我心一横,开始撒泼,双手胡抡间不小心就往沈清衡脸上招呼。
完蛋了,这巴掌要往沈清衡脸上呼过去,他指不定咋碰瓷。
结果沈清衡直接擒住我双手,然后从身后掏出了一双锃亮的手铐。
「警方办案,请配合。」
手铐一亮相,我直接被镇住了,身子一软,说话的声音有些飘忽。
「沈清衡,这……这年头换座不成咋……咋还得蹲局子啊……」
一边说我的眼泪一边控制不住地掉,越想停就越停不住。
沈清衡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一丝慌乱,整个人有些无措。
只听一声叹息,一只宽大的手揽过我的腰。沈清衡俯身专注地看向我,头抵住我额头,另一只手轻轻地擦去我眼角的泪痕。
「乖,不铐你,这里不安全,换个位置坐,好吗?」
声音低哑而温柔,我听得有些耳热。
「嘶——」周边的座位传来一声抽气声。
转头看去,几个穿着便装的男人目光停留在我和沈清衡身上,眼里散发着八卦的光芒。
见我看过来,一个个有些局促地看着我,然后齐声大喊:
「嫂子好!」
想到我刚刚的种种行径都被沈清衡的同事看在眼里,我的大脑有些发昏,只得狼狈地逃离现场。
2
闺蜜顾清风接到我时,被我两眼无神的样子吓了一跳。
「夏依尘,你咋一副阳气被抽干了的样子,难道昨晚……」
「停止你那不靠谱的联想,我就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撞见了些不该撞见的人。」
「谁啊,谁啊?」
「沈清衡。」
顾清风听到这个名字,半晌没说话,随后有些迟疑:
「你和沈清衡真的分了?」
我轻点了头,心头有些苦涩。
「沈清衡他同意了?」
我有些迟疑,毕竟这场分手虽然是我提出来的,但沈清衡至今都没有回复我。
不过沈清衡又怎会不同意呢?
他心里的白月光回来了,两人情投意合,珠联璧合。
而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早就该谢幕了。
顾清风见我心情有些低落,狠狠地拍了拍我的背。
「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走,姐今天就带你见见世面。」
3
看着包厢里面五个姿色各异的帅哥,我朝着顾清风竖起了大拇指,悄声问道:
「牛啊,这么多帅哥都从哪来搞来的?」
顾清风挑了挑眉:「我找我其他的小姐妹叫来的,今晚看上哪个尽管说。」
几杯酒下肚,场子很快热了起来,几个帅哥也开始心思活络了起来。
有个长得清秀可爱的小男生坐在我身边,指尖从我的手臂间轻轻划过,陌生的触感让我有些头皮发麻。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几步,恰好撞到了也在往旁边挪的顾清风。
顾清风的面色有些发慌,她那边的场景比我这的更刺激。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最终顾清风还是把这几个帅哥打发走了。
人一走,偌大的包厢显得空荡荡的。
看着桌上基本没怎么动的酒水,我和顾清风两人大冤种便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痛骂渣男,喝到兴起时两人抱头痛哭。
喝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时候,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电人显示是沈清衡。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动作有些不受控制,不小心按下了挂断键。
很快铃声又再次响起,这次电话接通了。
「夏依尘,你在哪?」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凶。
我一时有些委屈:「我才不告诉你,你凶我。」
「你喝酒了?」
我的大脑反应了一会儿:「喝了一点点点。」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无奈,但语气和缓温柔了许多。
「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
我迷迷瞪瞪地说了个地址,便不小心挂断了电话。
旁边的顾清风好像也接到了一通电话。
「喂,哥……嗯,我们在……」
地址和我刚才说的地址对上了,我放下心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再次睁眼时,沈清衡正紧蹙着眉头看着我,我下意识地就伸手想把他的眉头抚平,谁知他突然躲开了。
我不由得有些委屈和难过,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沈清衡有些手足无措,过了好一会儿,才僵直着身子凑过来,拍了拍我的背以示安抚。
不满足于他的浅拍辄止,我直接整个人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沈清衡的怀抱带着一丝凉意,不过今天他的身上怎么夹杂着一丝雪松的香味,样子好像也有些变化。
昏沉的大脑想了半天没想不明白,我索性在沈清衡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旁边传来顾清风嘟嘟囔囔的说梦话的声音。
沈清衡艰难地带着我们两个准备上车时。
「夏依尘。」沈清衡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抬起头来看了看我面前的沈清衡,没说话啊。
「夏依尘,下来。」这次的声音更加低沉和急切。
我转过头去,另一个沈清衡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站在我身后,眉眼敛起,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带着一丝压迫感向我走来。
4
两个「沈清衡」?
我妄图动动我的小脑瓜,却终究没抵挡住黑暗的袭来。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我和顾清风正一同躺在她家的大床上。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昨晚喝了这么多我俩竟然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顾清风在一旁不住地感叹。
自己回来?我火速抓住关键词。
果然昨晚那模糊的记忆就是一场梦。
彼此吹捧了一下对方的酒量后,我边兴致勃勃地打开房门,边回头和顾清风分享我昨晚做的噩梦。
「我和你说,那个梦巨真实,当时两个『沈清衡』出现在我面前,我当场蒙了,还好我反应快,马上掉线……」
看着顾清风的脸色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面如土色。
我直觉地感觉到不对。
回头,沈清衡和一个帅哥分坐客厅沙发的两端,分别垮着一张冰块脸望着我们。
「哥……?!」顾清风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哥?!看着我面前身形修长俊逸、五官精致的帅哥,这就是顾清风经常挂在嘴里她远在国外的亲哥顾泽誉?
联想到昨晚醉酒后的片段,我不仅把人顾泽誉认成了沈清衡,似乎还轻薄了对方……
果然假酒害人!
见我出来,沈清衡自然而然地起身牵过我的手。
「昨晚依尘喝多了打扰了,既然现在她酒醒了,我就带她回去了。」
说完便准备带我离开。
「等下。」另一双微凉的大手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腕。
顾泽誉淡漠地看着沈清衡,清冷的眼眸好似一汪深潭,充斥着似有似无的寒意。
「夏小姐是我妹的好朋友,沈先生这么火急火燎地想把人带走,似乎还没问过夏小姐自己的意愿吧。
「再者,沈先生是以什么身份带走夏小姐呢?据我所知,夏小姐已经和你提出分手了。
「分手后的情侣怕是连普通朋友都不如吧。」
沈清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手心不自觉地用力握紧我的手腕。
在察觉到我手腕处的挣扎和脸上有些痛苦的神色后,沈清衡仿若惊醒般地松开了我的手。
「尘尘,对不起……
「还有,分手我不会同意的,我们谈谈好吗?」
见气氛有些凝滞,顾清风上前打了个圆场。
「那个,要不沈清衡你先回去休息,依尘刚酒醒脑子还有些乱,她在我这边先待几天,等思路理清后你们再好好聊聊吧。」
顾清风语气温和但脸上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5
送走了沈清衡后,顾清风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依尘,你家那位不愧是干刑警的,气场也太强大了,他刚再多看我几眼,我怕我真装不下去了。
「这么多年你是怎么面对他那张冰块脸的啊?」
这个问题还没探讨出结果,扭头就看到顾泽誉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两个。
「顾清风,胆子现在够大啊,不仅学会了找男模,还敢在会所喝成那个样子。」
嘴里说着顾清风,顾泽誉的眼神却一直盯着我。
「连人都认不清就敢乱来。」
好的,有被内涵到,我和顾清风羞愧地低下了头颅。
好在这场训话因顾清风突然来的一个电话结束了。
但坏消息是现在客厅只有我和顾泽誉两个人,压力全部转移到我一个人身上。
顾泽誉坐在沙发上好以整暇地看着我。
「夏依尘,好久不见。」
见我疑惑的眼神,顾泽誉的眼神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至于我为什么能捕捉到这么细微的眼神变化,那都是当初追沈清衡这个冰块流下的泪。
「我们之前见过吗?」
「五年前在你学校旁边的巷子里,我被一群小混混围住。」
这句话一出来,我便想起来了,那天是沈清衡的生日,印象里是有一个少年被一群混混堵在墙角。
少年看上去弱不禁风,一拳就能被打倒。
「那群混混是我特意约出来的,顾清风说那段时间经常有小混混敲诈勒索她们学校学生。」
看到那群混混要动手,我急中生智播放手机里沈清衡给我下载的警笛录音。
「我正准备好好教训他们,警笛声响起来了。」
那群小混混被吓跑了,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他们说我玩诈,竟然报警了。」
我以为在那个故事里我是从天而降的英雄,原来我只是个自以为是的路人,亏我以为我做了件好事,当时和身边人大肆宣扬。
「虽然你的举动打乱了当时我所有的计划,但还是谢谢你。」
我惊愕地抬起头,顾泽誉此刻的神色堪称得上温柔。
「尽管弱小,但依旧勇敢。」
带着一腔孤勇,在那天夕阳的照耀下跌跌撞撞地闯进他灰色的世界。
「重新认识一下吧。
「夏依尘,我是顾泽誉。」
顾泽誉在说到他名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怕不是还记着昨晚我认错人的仇?
「你好,我是夏依尘。」
6
顾清风回来时,擅长察言观色的她立马发现我和顾泽誉之间原本有些尴尬的氛围消散了大半。
「快从实招来,刚刚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趁着顾泽誉在厨房做午餐时,顾清风靠在我身边碎碎念。
「就聊了一些陈年往事。」
听完我的概述,顾清风罕见地有些沉默。
「那段时间我爸妈闹离婚,我哥没让我参与到他们之间的纷争,我不知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没过多久我哥跟着我爸出国了,一去就是五年。
「怪不得那段时间我发现我哥手上、脸上总是有些小擦伤,我还信了他的鬼话以为他是风吹出来的干裂。」
妹妹,你可真好骗。
顾清风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天不是沈清衡的生日?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没赶上送沈清衡生日礼物吧?」
「和你哥没关系,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赶不上了。」
当时在网上看到折幸运星的教程,鬼神差使我买了很多的折纸,一颗颗精致的小星星被折好装在玻璃瓶里。
精致的星星幸运瓶不过是个幌子。
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话语变成一笔一划的文字,附上隐秘的情意以及世上最美好的祝愿,被掩藏在精致的折纸里面。
我暗暗希望沈清衡能发现折纸下的秘密,既惶恐于秘密被发现的结果,又隐隐期待可以得到回应。
却没想到幸运瓶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那天下午沈清衡被辅导员一个紧急电话召回了学校。
满腔孤勇来得快去得也快,最终我把准备的另一份稍微贵重的礼物寄了出去,把幸运瓶留了下来。
「不过依尘,我觉得我哥今天有些怪怪的。
「我哥虽然人看着有些冷,但平时待人处事没那么咄咄逼人,今天和沈清衡说话跟吃了火药一样。
「我哥他怕不是……」
我的心提了起来,怕不是什么?
「怕不是到更年期了?哈哈哈哈。」顾清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顾清风,好样的。」
顾泽誉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后传来:「你这个月的零花钱没了。」
看着兄妹俩斗嘴,我在旁边嗑着瓜子好不惬意。
手机传来一声振动,屏幕亮了起来,一则简讯出现在通知栏。
沈清衡:【尘尘,我就在附近,我们见面聊聊吧。】
7
来到约定的地点,沈清衡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光影落在他身上,衬得他本就好看的五官更加深邃。
见我到了,沈清衡把桌上的蛋糕和饮料推向了我。
「我点了你喜欢的甜点和饮品,不知道这家店味道怎么样。」
沈清衡的表情柔和得有些不像话,如此反常的表现倒让我有些紧张。
我一紧张就控制不住地往嘴里塞些什么东西。
全程沈清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给我投喂,直到我吃得有些犯晕了,他才堪堪停下来。
沈清衡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眼神陡然间变得有些锐利。
「尘尘,为什么提分手?」
我下意识的一哆嗦,每次我一吃多,脑子就犯迷糊。
好家伙,敢情在这等着我。
我绞尽脑汁想要来个体面的回答,最后发现脑子里就是一坨糨糊。
「因为不喜欢了。」我自暴自弃,开始摆烂式回答。
「别回避我的眼睛,尘尘,说实话。」
沈清衡眼睛明亮得有些晃眼,所有的谎言和敷衍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
脸上就差刻个——不要试图在刑警面前说谎。
「白书瑜不是回来了吗?」
「对,这和你提分手有什么联系?」
「你不是喜欢她吗?」
「夏依尘,你的小脑瓜到底在想什么,我什么时候喜欢过她了?」
这下轮到我目瞪口呆了:「你当年上学的时候不是还给她递过情书?」
沈清衡蹙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儿,随后一言难尽地看着我。
「那是当初帮我舍友递的,当时也和她解释清楚了,我和她当时是普通的同学关系,现在她回来了我们也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就这?」
「就这,你就是因为这件事和我提分手的?」
其实也不全是,白书瑜的出现只是一根导火索,真正的原因还是出现在我们自身上。
「沈清衡,分手是因为我累了。」
8
我和沈清衡两家是邻居,我俩勉强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沈清衡长得好看,打架厉害,成绩也好,每次我被人欺负得狠了,都有他为我出气的身影。
其实不只是对我,院子里所有的小孩受欺负,他都会站出来,只是只有我像条跟屁虫一直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甩也甩不掉。
沈清衡的一路上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我也习惯了一直追赶他的步伐。
大二那年酒醉后的告白成功,是我人生中的意外之喜。
当时的我觉得我能和沈清衡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感情里不平等的关系从来就不会长久。
「我每个月来大姨妈的时候都会肚子痛,可是你从来没发现过。
「每次我受了委屈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想找你倾诉,可是你都很忙,忙到当你回复我的时候,我却失去了倾诉欲。」
长久的追逐让我一直以来都下意识地在沈清衡面前放低姿态,以沈清衡的喜好为喜好,以沈清衡的一切为中心,慢慢地迷失了自我。
沈清衡的脸上难得有些无措和慌乱。
「沈清衡,你很好。
「只是我们的相处一开始就存在着问题。
「我没学会更加爱自己,而你没学会如何去爱。
「分开是我们仅剩的机会了。」
说完我离开了咖啡馆,留下沈清衡一个人呆坐在卡座上。
这次终于不是我看着沈清衡离去的背影了。
推开咖啡馆的大门,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一边跑还不忘回头教训他:
「这边最近有些乱,一个人别乱钻巷子。
「快跑,不然等那群人意识到那警笛声是假的,我们就危险了。」
夕阳西下,少女的长发拂过他的脸颊,明亮的眼睛像林间小鹿一样晃进了他的心房。
那天之后,顾泽誉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和他妹打听夏依尘的消息。
在知道夏依尘会来参加她妹的生日宴会后,顾泽誉特意在那天精心准备了一下。
开始在脑海中构思当夏依尘看到他的第一眼该怎么自我介绍。
想了一稿又一稿。
但那晚直到最后夏依尘都没有来。
顾泽誉把他妹叫来询问。
顾清风有些愤愤道:「都怪沈清衡,他受伤了,夏依尘就火急火燎地跑去医院看他了。」
沈清衡?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个非常具有威胁性的存在。
但那又怎样,他看上的,自然会全力去争取。
夏依尘,我们来日方长。
(全文完)<|eot_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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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疯狂催婚,逼得我想去买个男人。
警察叔叔跟我回家时,我妈腿都吓哆嗦了。
「警察同志,我女儿……这是要进局子了吗?」
「妈,给你介绍下,这我男朋友。」
1
今儿挺倒霉。
逃个相亲局,直接进了医院。
如果恐婚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祈祷着急救室的老奶奶平安无事。
不过是围观了一场老年麻将而已,怎么就扛上了人命呢?
就,蒙的。
一个穿着制服的帅哥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直接往抢救室闯:「我奶奶怎么样了?」
「那个,你奶奶已经醒了,正做心脏彩超呢!」
和奶奶搓麻将的大爷说了,奶奶家孙子会很快赶到。
可他没说,人家是个警察呀!
虽然什么都没做,可怎么这么心虚呢?救命!
一双鹰样锐利的眸子一下锁住了我,转瞬又蒙上了一层疑惑:「你这个年龄段,就已经过上了打老年麻将的日子?」
面对警察叔叔的威严,我赶紧解释自己其实是做金融的,今儿围观老年麻将,纯属爱好而已。
警察叔叔一脸质疑,从发梢到眉角都写着不信任。
「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诈骗老年人钱财,数额较大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二万以上,二十万元以下罚金;数额巨大或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小小年纪,你可别走上歪路!」
我一口气上不来,真的。
那一分钟我不知道是该先尖叫两声还是先暴走个五公里。
不然我担心自己袭警,声音脆亮地扇上两巴掌那种。
还好有医生出来打破了僵局,解救了自尊被辱的我。
他立马进去查看老太太的情况,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
我在起身就走和等人家还我住院押金之间纠结,最后还是没骨气地选择了留下。
虽然自我安慰说是为了那五千块钱,但我心里明白,其实——是怂了。
人家不当我是见义勇为的好人没关系,真以为我是朝老年人下手的「金融骗子」就糟了。
早知道帮老太太胡了把清大对,人家就心脏病发。我一定乖乖去相亲,大不了狂炫几盆五花肉,把人吓跑就行了呀。
这下好了,自投罗网,招警察叔叔眼了。
越想越沮丧,难道这就是不听妈妈话的下场?
杰伦兄,你该多劝劝我的。
2
警察叔叔推着奶奶出来时,脸上的神色有点羞涩,这与他高大的身躯和逼人的气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一种网文中常说的「反差萌」。
警察叔叔低下头,顺顺衣摆走上来,规规矩矩地道歉:「这位姑娘,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谢谢你送我奶奶来医院,我这就把你垫付的费用转给你。」
要不怎么说我怂呢,前一分钟还气得跳脚,这一分钟就只会诺诺地点头,摆手连声说不用谢。
无他,人极帅。
剑眉入鬓,鼻如刀削。
皮肤不算白皙,身材却是极好。
再有制服加成,我这心脏,也快犯病了。
加完微信转完账,奶奶非要请我吃饭。
我偷瞄旁边戳着的制服数次,终于纠结地答应了。
文奶奶精神挺好,一点都看不出来才晕倒过,老是笑眯眯地给我夹菜,劝我多吃点儿。
文斌屈服于奶奶的各种使眼色,客套地问起了我的姓名职业等情况。
可随他怎么问我都觉得是在被盘问,一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回答地极尽翔实,连啥时候从北京辞职,如今在哪家公司上班都说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奶奶看不下去,扯着我说起了麻将经,我怕是连血型都要和盘托出了。
什么?要我教她打麻将?
「不行!」
两个拒绝的声音同时响起。
「奶奶,我平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玩儿,今天要不是我妈逼我相亲,我还在加班呢!」
我尽量装正经,想挽回点儿形象。
「哟,你这么好的姑娘还没男朋友啊?你妈也真是的,急啥呀,来,等会儿跟奶奶回家吃宵夜,奶奶家灶上还温着昨晚卤的猪头呢!刚好小文忙,根本顾不上吃。」
奶奶笑得慈祥,充满阅历的双眼精光闪烁。
得了,又抢警察叔叔的食儿了,我如坐针毡,赶紧提出告辞。
但事实上,没有任何人能拒绝中国老奶奶的热情邀请。
何况人家下午才晕倒过,我根本不敢认真推搡。
一碗猪头肉、两碗凉粉,让本不太扁平的小肚子越发圆滚。
奶奶的厨艺让我坚定了和她成为「麻友」的决心,我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暗戳戳地把我妈骗来和奶奶组个局。
毕竟这酥香软烂,丰腴浓郁的猪头肉可真是刷新了我对美食的认知。
识货的自然不止我一人,文警官坐得端端正正,手下却毫不见缓。兴许是氛围太过温暖,他面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听着奶奶介绍近几日的「战况」。
眼睑微垂,显得双眼皮特别明显。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母上大人发飙:「你又跑哪儿搓麻将去啦?成天搓搓搓,能搓出个老公来不成!」
我老脸一红,赶紧告辞。
奶奶递过早已准备好的打包盒,让文警官送我回家。
门一开,我妈真气十足的咆哮就响起了:「天天在外面野,有本事带个男朋友去混呀!」
我赶紧关门,希望不要传到刚走的警察叔叔耳里。
「妈,我给你带了特别好吃的猪头肉,你尝尝。」
老妈的吼声滞了一滞:「谁告诉你我喜欢吃猪头肉的?给老娘扔了!」
门一摔,她回到了静悄悄的卧室。
看来这回真气狠了。
想当年,不管我爸在外面闯多大的祸,就没有一碗猪头肉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自嘲地笑笑,准备把猪头肉放进冰箱,却看到冰箱旁的垃圾桶里又多了几个布洛芬的包装。
心一沉。
我妈肯定又头疼了。
她这人从来不爱听医生的话,一有哪疼就只愿意吃点儿止疼药。
便宜、管用。
我知道,这都是那些年穷怕了,一点儿钱全用来供我读书了,她哪舍得花钱上医院啊。
想到这里,我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哪里能找到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男朋友。
3
接下来的日子我又恢复了忙碌的状态,文奶奶约了我很多次,我也不过抽空过去了两趟——还都是赶在饭点上。
奶奶人缘是真好,几个老牌搭子都常在她家聚餐。我混在老人群里蹭吃蹭喝,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过年的感觉。
和我一样大快朵颐的还有文警官,他们所就在我们公司附近,回来蹭个饭十分便利。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渐渐熟络了一点,至少我站在他面前不会再有战战兢兢的感觉。
许是见我和奶奶相处甚好,文警官看我的眼神愈见柔和,有的时候还会主动找我说个话。
文奶奶她们瞎起哄,让文警官下次接上我一块来吃饭,这样也省得我四处找停车位。
我一口红烧肉含在嘴里差点噎住,好半晌才困难地开口:「真不用,我下次走路来就可以了。顺便还能减减肥。」
「经常健身的人身材都不会差。」
端着水的文警官低眉顺眼,像个乖巧的小媳妇。
语气平平稳稳,内容却若有深意。
——总感觉被调戏了,但我没有证据。
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我扫到了他嘴角忍得辛苦的笑纹。
以奶奶的手艺起誓,我绝对没有看错。
说起奶奶的手艺,我总觉得她苦练厨艺多年,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坑我一把。
这不,班还没加完呢,接到老人家电话。
麻将打得正嗨,突然想起炉子上还煲着汤。
「那可是你最喜欢的竹荪土鸡汤啊,我本想可以下点儿小馄饨当夜宵的。」
老人家委委屈屈,还在心疼那得之不易的小笨鸡。
我这边心急如焚,撒开腿就往她小院里跑。
为啥不打车?谁会接这不到两公里的单?
有那等车的工夫,我早到了。
再说了,那谁不是说了吗,经常健身的人,身材才会好哟!
两公里的冲刺,让我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找出奶奶藏在砖缝里的钥匙,却发现门根本就没锁。
唉,回头得说说她,警属不得更得有防盗意识?
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哗哗的水声。
完蛋!
这老太太怕是水也没关。
来不及换鞋,我直接冲向厨房。
想要凭一己之力挽回那锅香喷喷的鸡汤。
谁知撞上了一堵墙!
顿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你没事吧?」
我靠,这墙不光会说话,还挺有弹性。
「手感如何?」
「额,挺 Q 弹。」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劲。
长跑冲刺消耗的氧气终于又回到了我的大脑里。
睁眼一看,文警官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妈呀,这是不付费就能看的吗?
母胎单身到如今,这冲击力属实有点大呀。
悄咪咪往下一睃。
——穿了个警用大裤衩。
总算没有亵渎高岭之花,还好还好。
拍拍胸脯,给自己顺出一口长气。
「那个,我不是故意地哈,就是担心锅里的鸡,所以跑得急了点,对不起对不起。」
我站直身体,一边低头认错,一边大饱眼福。
人民警察面前,可不能将自己色坯的本性暴露无遗。
「看够没?」
「没。」
「呃,我是说我没看。」
「你还是赶紧去看看你的鸡汤吧?」
可能是缺氧还没缓过来,总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奇怪。
抹一把发烫的脸,我强装镇定地走进了厨房。
火已被关上,砂锅不动声色,显然一点儿也没被外面的剧情影响。
尴尬被香味掩盖,我决定喝碗汤压压惊。
下一秒,不懂人间玄妙的锅盖儿就被砸在了地上。
太——烫——啦!
雪白的竹荪和嫩黄的鸡块裹挟在一块儿,你退我进滚得正欢!
「怎么啦?」
上衣套到一半的文警官火速冲了进来,六块腹肌分外明显。
我顾不上解释,眼泪汪汪。
他立马扯过我的手,伸到水龙头下一顿猛冲。
手是凉了。
心有点热。
他的洗发水是清爽的薄荷味儿,呼吸有一点点烫。
打在我的耳后,有点难耐。
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笑得很大声:「哎呀,这办法真管用,一点儿不疼了。」
——转头就想溜。
——他也刚好想撤。
电光石火间,我的唇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触感很软,又带有一丝粗粝。
不用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红到了脖子。
救命!
我已社死!
神啊,请赐予我隐身术,让我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但我没能消失。
——遇上一个大客户,胆子小心眼儿多,极是难缠,连着两个星期的酒局,我活生生把自己喝成了酒桶。
可惜我不认识亲妈,亲妈认识我。
她一把拎起吐得一塌糊涂的我,往旁边的长凳上一甩:「李小萌啊李小萌,你可真行。老娘把你养这么大,养出了一个酒鬼!
「天天除了搓麻将就是混酒喝,啥时候能结婚成家生孩子呀?啊!
「怎么跟你那混账爹似的,净不干人事!」
可能是酒壮怂人胆,也可能是积怨已久,我噌地站了起来,边哭边吼:「我怎么就不干人事了?我不结婚就是不干人事了吗?在这破地方工作,不喝酒我能拿到业务吗?你天天天地催,难道非要我和你一样,闭着眼睛找个人渣把婚结了,再离了来霍霍自己霍霍孩子?」
「啪」!老妈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凳子上痛哭起来。
哭从小被一个人关在家里的孤苦、哭回来工作后的处处不适应、哭被催婚的种种窒息……
哭着哭着我又开始后悔,明明是为了照顾我妈才回来的,怎么就和她吵起来了呢,这要是气得她病情加剧,我就扇死自己得了。
想着老妈这些年为我所做的一切,又想到她如今不知道自己重病在身,还为我操碎了心,我居然还敢去戳她心窝子,简直是狼心狗肺!
「啪」!
我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我特么太不是东西了!
「呀,你这咋就跟自己杠上了呢!」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着急,在我身后乍然响起。
要不是声音太过耳熟,我指定已经吓得跳起来了。
文警官站在树底下,也不知道来了有多久,就在那搓着手看着我,一副想劝又不知道咋劝的样子。
我费力地站起来,顺手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泡儿。
他不声不响地递过来一抽纸巾。
「好点没?」
我惆怅地摇了摇头。
「那,你有啥想干的?」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有了几分温柔的感觉。
我再次摇了摇头。
「要不,我陪你打会儿麻将?」
他把头凑近了一点,一脸豁出去的表情。
有了梯子不上墙我还干嘛?坐在树下喂蚊子?
悄悄地闪进他家,奶奶早已睡下。
他安顿我坐在床边。
床上天青色的被子叠成整齐的豆腐块,让我想起军训的黑暗生涯。
这位白天看起来端方的君子,这会儿有点搞笑。
先是蹑手蹑脚地提进来一个箱子,再悄咪咪把院子里的折叠桌也顺了进来。
宿舍似的房间里多了一桌垫着床单的麻将,和两个傻不拉几单挑的二货。
「真要玩儿啊?不好吧?」
上次那锐利的眼神还历历在目。
此生不想再重温。
「你开心就好。」
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我的心却「咚咚」地打起鼓来。
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疯狂地朝脑门涌上。
我就说嘛,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贼容易让人不正常。
他出牌很慢,总要悠悠地厘清手上的牌才能打出来,我催了几次无效,又怕吵醒奶奶,也就把动作慢了下来。
从我这个角度望去,他的轮廓被灯光渲染得有些柔和,头发黑而浓密,是健康、阳光的感觉。
他好像没察觉到我的注视,自顾自地理牌。
——把麻将三颗三颗地放在一堆,又尝试把其中的几颗放进另外的堆里。
好像一个帅气的小男生,在认真搭着自己的积木。
紧抿的嘴唇带着一点稚气的专注,散发着莫名的诱惑。
心一乱,脑子就成了摆设。
「这月黑风高的,不如做点更有趣的事儿吧!」
文警官:?
话一出口,我就感觉不对。
立马解释:「我有点饿了。」
除了端起酒杯前喝的那一碗汤,我现在略等于水米未进。
一看到文斌那张俊秀的脸,就想起他给我介绍过的那么多好吃的。
口水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秀色可餐什么的,还是等我撸完这一碗三鲜面吧。
清爽的面条,鲜甜的汤汁,热气腾腾。
体力好的男人就是实用。
揉起面来比一般人筋道多了。
累过哭过的夜晚,有这样一碗熨帖的美味下肚。
给个神仙都不换。
「我说警官同志,你们除了摆煎饼摊还得客串白案师傅?这面条,简直绝了。」
「爆肚面鲜香,炸酱面浓郁,肥肠面也挺好吃,下次做给你尝尝。」
「你都会做?」
一听到好吃的,我就深恨自己没有长出小狗狗的尾巴,不然一定能摇出个风火轮来。
「有油。」
「没事没事,上好的面一定要用猪油,如此才丰腴甘甜。」
他用刚刚在案板上灵活跳跃的手,轻轻地蹭过我的嘴角。
「我说你嘴角有油。」
嗯,不用怀疑,我的脸熟了。
比虾子还红。
「你确定不是故意想蹭我一脸面粉?」
我强装镇定,输人不输阵。
「就算我是故意的好了,你要我怎么赔礼?」
他突然直视我,问得认真。
嘿嘿,他一定没有想到,我还真有事儿找他帮忙。
「警官呀,你地头熟,知道哪能租得到男朋友吗?我租一个去给我妈赔礼道歉去。」
有事儿找警察,看我多聪明。
文警官的眼睛噌地瞪大,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好像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
「怎么?这业务也不方便摆到台面上说吗?那就算了。我去客户那问问。」
我摆了摆手,喝干最后一口汤。
「行,我给你找。」
他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利落地拍掉手上的面粉。
4
警察叔叔办起事来,效率那是真高。
给我安排个男朋友,直接上门见家长。
我妈揪着我,把家里打扫得十分干净,穿个白袜子可以直接踩,然后逼我下楼去接客。
刚好,我也想和文警官这位小同事套套词,听说他也是被家里催得不行,于是决定和我狼狈为奸,假凤虚凰。
可谁能告诉我为啥电梯里出来的居然是猪头。
我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卑劣?
她如皎皎明月,如徐徐清风。
我怎能把自己隐秘的自卑强加于她身?
我想,我真的不配。
我不配与风光霁月的她共度余生。
想着她走时,眼角有泪光闪动,微微发红。
我真成了罪人。
那么,就让我来赎罪吧。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陪着她,撑着她。
为她打气,为她宽心。
我能做得那么少。
甚至不能让阿姨的痛苦减少一分。
唯一的亲人危在旦夕,小萌心里只会更痛。
我想逗她笑。
想让她高兴。
所以,我放下了那些所谓的自尊,坦诚了自己的内心。
不是为了博同情。
我只想让她知道,能有这样一位深爱她的妈妈,陪她走过长长一段人生路,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更想让她知道,生命的旅程,一程接一程。在往后的日子,我来做她的亲人。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你的亲戚能坏到什么地步?
要我爸把在天津买的新房过户给他儿子。
理由是我是女孩,早晚要嫁出去,压根不算他们老李家的人。
而我堂哥马上要结婚了,拿我家那套大城市的跃层当婚房正好,住得舒服有面子,以后生了二胎三胎也不挤。
我爸气笑了,委婉地说那套房子还欠一百多万贷款,现在是我每个月在还。
二伯父居然理所应当地点头:「那文文就继续还着呗。」
很快又问:
「不妨碍办过户吧?以后文文会不会抢这套房子?」
我抢房子?
我爸付的首付,我还着贷款,只写了我名字的房子,我犯得着和谁抢去?
1
我爸耐着性子解释,说这房子就是给我的,装修完了我就要住进去了,和他儿子没半毛钱关系。
言尽于此,但二伯父一厢情愿只当我爸在开玩笑。
「你胡说什么,你这么多财产,不早晚都得给我儿子?我儿子可是老李家唯一的男丁!不能装修!要我儿子自己装,万一你们装的我儿媳妇不喜欢……」
看我爸失语地鼻子出气,他拍拍我爸肩膀,胜券在握,
「行了弟弟,别再开玩笑了。这套房子就这两天赶快办过户,我儿子结婚是大事,你是长辈,不要给他添堵。」
我爸做生意的,平日里常在家里吹牛说自己阅人无数,外面的林子那么大,他什么鸟没见过。
可等这鸟是自己的奇葩亲哥哥,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能一再申明,他辛苦几十年攒下的所有,都是给我的。
我是法定继承人,怎么也轮不到我堂哥。
听了半天,二伯父估计终于相信他不是开玩笑了。
指着我,不可思议地质问。
「给文文?文文是女娃,以后要给别人生孩子的!她就是死了,名字都上不了族谱!」
说到兴头上,他甚至大过年咒我死。
我妈一个温柔知性、大半辈子没红过脸的大学教授,终于都气到粗着脖子骂了句脏话。
骂完她眼前一黑,瘫坐在沙发上喘不上气,叫我赶快拿降压药过来。
眼看着要进 ICU,好在我堂哥及时赶到,这才化解了这出闹剧。
架走二伯父时,他还在那骂骂咧咧,
「老三,没我儿子这个男丁,给你算半个儿子,你老婆都绝经了,你早就断子绝孙!」
人都下了楼,二伯父还不忘冲着我家大喊,好像要叫到整栋楼都听见他的「委屈」。
「别忘了我的恩,别忘了我替你做的那桩子事……」
「什么事?藏女人吗?」我妈喘着气揶揄我爸。
我爸无奈摇头:「就是小时候那些事,还能有什么……」
2
有这么个奇葩亲戚,我们一家年都没过好。
所以前些时候,五一小长假,我爸要我们全家都回乡下,参加堂哥婚礼时,我和我妈都举双手双脚反对。
「毕竟是一家人,三十年前我读大学交不起学费,是你二伯父种稻子供我上学……」
我爸搬出这段老旧的亲情杀,还提到前不久过年那事儿:
「那次也闹得太僵了,你二伯父知道错了,说这次给我们好好赔罪。」
我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怎么赔罪?等我死了让我上族谱?」
我态度坚决,我妈却一向温柔好脾气。
我爸从耳根子软的开始击破,最后终于还是把我俩一同给哄上了回乡下的车。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高速上那一路,我总觉得眼皮子跳得厉害。
我还在回复邮件的间隙看了眼星座运势,说我这周可能遇上匪夷所思的事情。
鬼使神差的,我又翻了下我爸的,里面说,他要小心陈年的秘密被人揭开。
什么鬼?
我没当回事,很快,下了高速,到了村口。
排队做核酸时,不远处有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直笑眯眯地盯着我们这儿。
他先是低头看看我爸的车牌,像是在确认什么。
又抬头打量起我,把我从上到下扫了好几遍,露出黄牙冲我笑,看得我浑身发毛。
「爸,那谁啊?」我绕到我爸身后,冲那人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总盯着我看。」
「村里的人吧,说不定是你二伯母家的什么亲戚。」
我背过身子,开始回复起手机里同事发来的消息,不再理会。
因为到的比较晚,进了村,我们直奔二伯父家的婚礼酒席。
二伯父这人好面子,大鱼大肉一早摆好,请了足有三四十桌,差不离得是半个村的人了。
我挨着我妈,坐在主桌旁的一桌。
我妈过年给气了那一下之后,血压一直控制得不太好。
我刚准备拿她饭前要服用的药出来,一双手猝不及防,重重搭上我的肩。
「文文来啦,文文又漂亮了。」
我回过头,是二伯父。
他笑得温和,甚至有点谄媚,好像把不久前,他是如何闹得我家鸡飞狗跳,是如何咒我爸断子绝孙的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桌都是长辈,文文坐这桌不合适,去那边吧,特意给你留的座。」
他又走过去揽住我爸的肩,无比亲热:
「今晚一定陪哥哥好好喝几杯。我俩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我家超超就是你儿子,你儿子结婚,你也得不醉不归。」
「不过你放心。」他话锋一转,信誓旦旦,「你家里的都是给文文的,没人和你抢。」
这是真想明白了?
我们都还摸不着头脑呢,我就被二伯父推搡着,去了远离我爸妈的另一桌,挨着一个朴素憨厚的年轻男人坐下。
「这是刘鹏,你肯定记得。你小时候每次回来,都要和刘鹏一起去棉花地里玩。」
说实话,我真记不太清,只惊诧于二伯父的大献殷勤。
「刘鹏小学毕业后,就和他爸一起做工程,给村里盖了好多房子,现在可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好多小姑娘馋着想嫁他。」
二伯父说着,冲刘鹏狠狠地挤了挤眼:
「文文,我侄女。你回头好好和文文聊聊天,这老多年不见,别生分了。」
刘鹏挠挠头,尴尬地笑起来。
二伯父继续夸,把他说得天上有地下无。
可是在他嘴里,我却成了因为学历高事业心重,二十好几还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之后的酒席上,我和刘鹏都十分尴尬又局促。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几句话,多少有些不投机。
他一边玩手机,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说只要今晚做完这个任务,就可以送他喜欢的女主播上榜。
他拿给我看,那个女主播正扭着腰一声声叫哥哥,还念了刘鹏的昵称「深情浪子小鹏哥」。
嗲得我浑身哆嗦,也哄得他眼睛笑成一道线。
实在是无话可说。
我随便吃了两口,看了看我爸妈的方向。
二伯父正十分热络拉着我爸喝大酒,两人看上去关系好到要穿同一条裤子。
我已经没有任何食欲了,突然,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
就是在村口盯着我看的那个。
「这就是老李家的文文吧。」他一手搭上刘鹏的肩,二人十分熟悉的模样。
「我是你刘叔叔啊,小时候还抱过你。」他举起手里的酒,不由分说给我倒上半杯,又给刘鹏也满上,「你小子怎么招待文文的,酒都不给人倒。」
说着,他重重弹了下刘鹏的脑门,立刻弹出个红印。
「来,文文,叔叔敬你,硕士都毕业了,真不容易。」
我推诿不过,只好抿了几口。
3
酒过三巡,天都黑了。
原本就长途劳累,饭又吃得不舒坦,我就先进了二伯父家的里屋,去那间一早准备好的客房休息。
也许是太累,我趴在桌子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身后的床上竟然鼾声如雷。
循声望去,我一下子惊呆了!
——刚刚还醉心女主播的刘鹏,正光着上半身,摆成大字型,睡得正香。
我顿时脑子发热,起身就想出去。
门居然被锁住了!
不管我怎么拍打呼叫,外面都没有丝毫动静!
这间平房本就建在院子角落,平时没什么人过来,离吃席的地儿也远。
我的叫声惊醒了刘鹏,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一下子坐起来,脸红到脖子根。
「怎么会这样?」他瞪大了睡眼。
「我还问你为什么要进我房间!」我后背死死抵着墙,警惕地看着他。
「你别误会!」他连连摆手,「我不是想怎么你,我就是喝多了,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在这儿了。」
他十分慌张地找衣服,怎么样找不到,最后拿起被子滑稽地裹住自己:
「我是没读过什么书,快三十了没媳妇,但也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我一句话没说,警惕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刘鹏唉声叹气半天,最后一跺脚:
「哎!算了,我和你说怎么回事。」
原来刘鹏家自诩是村中的有钱人家,对村里相亲的女孩儿根本看不上眼,要找漂亮有文化的城里姑娘做媳妇。
二伯父发现这个机会,上赶着找上刘鹏他爹,要给我和刘鹏做媒。
拿了照片一看,刘鹏老爹十分满意,又问了学历和家里的情况,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承诺只要事成,讨上我给刘鹏当媳妇儿,就给我二伯父十万块当报酬。
「李叔当时说,十万块算什么,还能……能……」刘鹏声音小了。
「能吃绝户。」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我。
吃绝户!
刘鹏跟我说,二伯父说我爸福薄没儿子,又抠搜得很,不肯把家产给他儿子。
那不如,干脆端了我这个独女,光明正大地占了我家的财产。
「我虽然不比你读过大学,但我也知道,这种事万万做不得。」
刘鹏老实巴巴,「我就没同意,谁想到……我猜,可能是酒里有问题吧……」
难道是刘鹏他爹拿来的那瓶酒?
整个事情的离奇程度,已经彻底超出了我的认知。
我怎么也想不到,文明社会,竟还有给女孩下了药拖进一间房这样的操作。
我气红了脸,想去找手机打电话求救,才发现手机也一早不知所踪。
确定刘鹏没什么恶意,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酒席也差不多了,估计没一会儿我爸妈就来找我了。」
看着他的窘迫样子,我脱下外套,丢给床上光光净净的刘鹏:「你披着吧,别着凉了。」
「文文,你别不当回事,得赶快想办法出去!」刘鹏先不干了。
他十分严肃地皱着眉头交代我:
「孤男寡女大晚上,一屋子里待这么久,回头被村里人看见,闲话淹也能把我俩淹死。不仅污你清白,等你走了之后,我也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一语惊醒我。
原来,这才是二伯父和刘鹏他爹的筹谋!
在他们眼中,村里人的口水是核弹,比什么都有用。
等大伙儿都瞅见刘鹏光着上半身从我房里走出来,我要是不嫁他,就会彻底毁了名声,成为全村人口伐笔诛、再也嫁不出去的「脏女人」!
我顿时浑身冷汗直冒,重新开始拼命拽动门把儿。
就在这时,门把儿从外面动了一下。
我一拉,门锁竟然开了!
我赶快推门看出去,一个黑影已经跑远。
我看了眼刘鹏,快步跑走了。
4
回到院子里,宴席居然还没有结束。
我爸已经喝红了脸,正和二伯父勾肩搭背拉着家常。
隔老远就听见他高声说着什么,「不可能忘了你是我的好哥哥」「等超超生了孩子一定包个大红包」。
他举起摇摇晃晃的手指,一会说给十万,一会又说二十万。
我听见这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劈手夺下我爸喝了一半的白酒。
「你干什么,文文?」
「爸,您应该问问您的好哥哥都干了什么。」我转过身,死死瞪住二伯父。
他心虚理亏,憋着嘴眼神乱瞟,唯独不敢看我。
「你干什么了老二?」
「没啥啊……就我心疼文文,把文文当亲女儿,想着给文文说门好亲事。」他的鬼话几乎打动了自己。
「那小伙儿多好你们知道吗?好多小姑娘上赶着,我唯独想着要留给自家文文……」
「别自家!」我打住他的胡话,「我连您家族谱都不配上!爸,妈,刚才发生的事情,我要考虑是不是要报警。」
我拉过爸妈,不管二伯父不住插科打诨,把方才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听到刘鹏光着身子躺我身后,我妈气得双肩直抖,狠狠剜了二伯父一眼。
二伯父本还想上前打圆场,可每每听到「报警」二字,他都像触着神经一般,眼睛不住地眨,一副很是惊惧的样子。
我爸虽然酒酣耳热,脑子也还是有一丝清醒在。
「老二,你可真行,真干得出!」我爸气得拍桌子,拉着我和我妈就要走。
二伯父赶紧拦着。
堂哥听到声响也赶来过来,客客气气地赔着笑,说房间早就安排好了,有什么事休息一宿明天再说,再说了,这么晚我们回城里也太不方便。
堂哥说的倒也是,真开车回去吧,少说要开到天亮。
可发生了这么不愉快的事情,我们一家也是说什么都不肯留下。
我爸想了想:
「家里的老房子不远,我们回那儿住。文文之前还说好多年没睡过炕了,这回也让她体验体验老家的炕。」
没成想我爸一说这话,二伯父和堂哥突然大惊失色,脸变得煞白。
他们对了个眼神,更加坚定地堵住我们的去路。
堂哥一会说老宅年久失修,一会又说夜里有黄鼠狼乱窜。
二伯父更是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讲起老房子闹鬼什么的,不停念叨着那个炕真的睡不得,会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我和爸妈都不信这些,只当他胡言乱语。
正准备离开,二伯父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猝不及防开始服软认错:
「文文,都是二伯不好,二伯错了,不该乱点鸳鸯谱,你们就留下来住吧,那老房子……哎,真的住不了人……」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前两年,二伯父才刚刚装修了那个宅子,还找我爸要了笔钱,怎么这会儿就住不了人了?
我爸只当他是吞了那笔钱,无所谓地摆摆手:
「那房子什么样都好,过渡一晚,没事的。」
我爸妈执意要离开,二伯父和堂哥苦苦纠缠。
我先起了疑:「那房子里,不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话音刚落,我看着一大颗汗珠子从二伯父的额头滚下来。
我突然想起过年那次,我妈气急了,说二伯父不会帮我爸藏了个女人的玩笑话,突然觉得周身莫名寒得可怕。
「怎么会呢,就是个老房子……」二伯父声音弱了下来,眼神闪躲不敢看人,「……那你们就去吧,明天一早我再去接你们……」
去拿车的一路,二伯父和堂哥紧紧跟着。
我越想越奇怪,开玩笑问堂哥,那老房子是不是藏了老李家祖传的金银财宝,搞不好就在炕下面,我今晚就要挖块砖出来看看。
「不行!不能挖!」二伯父尖声叫破了音,明显是紧张到了极点。
「李靖文,你不要胡闹,不要搞得我们祖宅不宁!」他甚至气恼地叫着我的大名,拿出长辈的架子,「你这丫头,实在太没教养,太没规矩!我就不该操心你的终身大事,惹得一身骚!」
我被骂得一头雾水。
我爸见他真是火了,就解释说我开玩笑的,又随口申斥了我两句,终于逃跑一样带着我和我妈离开了。
5
夜里,我躺在老房子的炕上,怎么也睡不着。
本来刘鹏的事情已叫我又气又燥,晚上二伯父一家的阻拦更让我恼火又费解。
我辗转反侧,随手敲了敲身下的炕,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真觉着和普通的炕很不一样。
难道,这里面真的藏了什么秘密?
算了,管他呢,就算是金银财宝,我也没什么兴趣。
第二天一早,整宿的难眠后,我一睁眼,二伯父已经和堂哥一起,出现在老宅里。
等我去洗漱,他们赶忙溜进我房间,围着那炕又是看又是摸,还说是怕我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俩人还备好了早饭,拉着我爸妈又是赔罪,又是叙旧情。
我爸对家里人,尤其是他这位二哥,一向是无底线的原谅。
睡了一觉,虽然还是很气愤,但他态度也软了下来。
不痛不痒说了对方几句后,他就挨着二伯父坐下,又开始勾肩搭背推杯换盏。
坐在一张桌子上,我感到十分尴尬。
我妈也不去理这对兄弟,我俩只能和堂哥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家常。
说着说着,我妈不知怎么就提起来:
「缘分这事儿也是真的奇妙,我记得上次回老家时,超超才刚大学毕业,一起的还是另一个女孩。这不,几年过去,超超都已经结婚了。」
「可不是吗,那是初恋。我记得那时候,两个人好得要死。结果,好像就上次我们回老家见了一面后,没多久就突然分手了,再也没听过她消息。」我凑到堂哥边上八卦,「哥,那姑娘现在怎么样?还联系不?」
我声音虽然小,可是对面正热闹的我爸和二伯父几乎同时愣住,不约而同地死死盯住我。
堂哥挠着脑袋撇过头去,支支吾吾说早就不联系了,不知道她去了哪。
二伯父生硬地抢过话去:
「出国啦!小姑娘爱慕虚荣,非要往外面跑,一早就出国啦!」
二伯父慌里慌张,一边我爸正高举着碗,遮在脸前,大口大口地喝着刚盛出来的热粥,热气在他额上氤氲成一滩汗珠。
没记错的话,那女孩叫吕佳佳,早早辍学,家里条件也不好,据说从小只有个外婆拉扯她长大。
堂哥在读大学时,她就早早在外打工,独立自主,是个年轻朴素,耐得住性子的姑娘,实在和二伯父口中什么爱慕虚荣的人设不符。
在我们困惑的沉默中,二伯父又赶忙添上一句:
「去了东南亚一个什么国家,说那边钱好赚,就丢下了我们超超。嗨,要我说,那种女孩子跑了就跑了,哪有现在这个媳妇儿好。」
现在这个当然合他心意了,听说彩礼分文未取,还自带了六位数的嫁妆和一辆车。
可在我眼里,她最大的好,还是对堂哥真心实意,二人蜜里调油。
我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没再深究下去。
和昨晚不同,今早的饭桌上,二伯父明显消了气焰,话也少了很多。
偶尔主动说起的几句,竟都是在讲乡下条件不好,硬炕我们一家睡不惯,不如早点回城里去的好。
刘鹏这个「金龟婿」,他是绝口不再提。
酒足饭饱,二伯父迫不及待问起来:
「老三,你们啥时候返程呀?这会儿出发,估计下午就到了吧。」
我故意接话:
「您急什么?好久没回老家了,老房子的炕睡得就是香,我还想多待几天。」
按计划,我们本来要在老家待上三四天,等假期快结束再回去。
可其实经了昨晚的事情,我们一家早就没了心思,昨儿半夜里就规划着赶紧打道回府,别再让二伯父整出幺蛾子。
哪有什么睡得香呢?
遮瑕都挡不住的黑眼圈,已然一早出卖了我的彻夜难眠。
说这话,我也就是打趣试探。
果不其然,二伯父被我试探急了:
「炕有什么好睡的!你家天津那套大房子,里面的席梦思睡得才香,你上那儿睡去!」
我冷声笑道:「二伯父,您终于知道,那是我家的房子,不是您家的啦。」
他瞪大了眼,憋着嘴一言不发,吞了个哑巴亏。
6
早饭吃了很久,饭后,我们收拾好行李,准备起程。
我爸对着屋外的鸟语花香伸了个懒腰,依依不舍:
「这乡下环境是好,空气清醒的很,就适合我这老烟肺。」
我妈笑着看了他一眼,嗔怪道:「还说呢,平时一直叫你戒烟总是不听。」
我爸哈哈大笑,揽过她的肩,老夫老妻一副好不恩爱的样子。
那头,二伯父和堂哥主动帮我们把行李搬进后备车厢。
临上车前,我爸递给二伯父一包贵价烟,平时他都只舍得用来招待生意伙伴。
「我昨儿还说,等我再干几年,就让文文安心在天津发展,我俩回这房子养老。」他冲我妈的方向努了努嘴,「她也同意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天天一起吃饭喝酒。」
二伯父手上紧紧攒着烟,像是严阵以待我爸后一句。
果然,我爸拍拍他的肩:
「这房子还是太旧了,住得不舒服,等下半年我有空的时候,找人重新装修一下。到时候,你也能搬来这里住。」
「下半年……具体啥时候?」二伯父压低了嗓子。
「还没想好,等天凉快点吧。」
说着,我爸上了车。
眼看着他就要摇起窗户,二伯父冷不丁隔车旁喊了一声:「老三!」
我们一家都循声望去。
「回去开车注意安全。」只见他冷着脸,一字一顿,「别再出什么事儿了。」
二伯父轻描淡写阴仄仄的一句,却搞得我们回城这一路都心里发毛,浑身不舒坦。
说是诅咒吧,更像是警告,说是警告吧,又像是暗示。
车子一发动,我妈立刻垮下脸:
「还说什么回来养老,我看,下次这乡下真别回了!昨晚那事儿够委屈咱家文文了,哪还有咒人家路上出事的?」
「二哥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好心提醒。」我爸惯性打圆场。
我妈忿忿地扭过头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车子开到村口,我们一家人下车准备做核酸。
不远处,有个人手上挥舞着一件白色外套,风尘仆仆朝我们跑来。
我定睛一看,竟是刘鹏。
「文文,你的衣服。」他把外套递给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起来,「本来想拿去李叔家给你,结果听说你已经走了,我就追过来这儿还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亮出一早准备好的二维码:「能交换个联系方式吗?」
「好啊没问题。」我拿出手机扫了下,点击添加,「我记得你家以前是做泥瓦匠的,特别会建房子。正好我爸刚还说家里的老宅打算下半年重新装修,到时候可能还想麻烦你呢。」
「老房子?」刘鹏眉头皱起来,问了下具体的位置。
确定就是那栋房子后,他费解道:
「那房子,前几年不是刚装过?还是我和我爸给弄的,把以前的炕都拆了。」
「怎么会,你记错了吧,我昨晚还睡在炕上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刘鹏摇摇头,「我们只管拆,后来具体怎么装的,是李叔另找的外乡人。可能,他又重新搭了个炕?」
带着疑问,我回到车上。
我爸叼了支烟,揶揄道:「刘鹏那小子人不坏,是个老实孩子。」
「没给您做女婿真是可惜了。」我接着他的话茬调笑。
「文文,爸爸妈妈就希望你找个喜欢的,对你好的。」我爸眯起眼,突然流露真情,「我和你妈早晚要离开,找个你想和他一辈子的人,比什么都重要。我其实不想干涉你感情的事儿,下回我也和家里的亲戚说说,让他们别瞎操这个心。」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不经流过一丝暖意,也闪过些许难过。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父母永远不离开我。
路上,鬼使神差地,我又看了一眼星座运势。
这回,我的运势说,秘密揭开的那一天,我可能会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7
回到熟悉的家中,我还是有点回不过神。
好好的五一假期,闹这么一出,后半段我都心神不宁。
我妈也一样。
五月三号晚上,临近假期尾声,我爸去见客户,我和我妈在家下饺子吃。
「文文,下回你爸再要回老家,咱们都拦着点。」
饭桌上,她冷不丁带着焦虑说了一句:
「这几天我越想越不对劲,每次回去,总会遇上些奇奇怪怪的事儿。」
「行,我下次一定拦,只是您也别耳根子软。」我从茶几上拿来降压药,拆出一片递过去,盯着她按时服药,「不过呀,二伯父虽然来的勤,我爸回去的次数也不多。除了这回,上一回去乡下都是五年前了。」
「其实那一回,也很不对劲。」我妈紧紧锁着眉头。
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印象不深。
她像是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突然抬起头拉住我的手:
「文文,我真觉得特别蹊跷。我记得那一次,最后一天的晚上,你爸说和你二伯父开车去买烟,结果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凌晨才回来。回来时,你二伯父不知所踪,就你爸一个人,惊慌失措,身上还脏兮兮的,说是自己摔了一跤。然后突然就说要离开回城,当时还是我开车带着咱们一家走的。」
她这么一说,我也有了印象。
也是那次去乡下,我们见到了表哥的初恋吕佳佳。
回来之后不久,我爸原本正轨上的生意蓦然受挫,赔了大几十万。
没几个月,二伯父要装修老房子,又找我爸要了十来万,也就是经刘鹏家手的那次。
这些事情之间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线,把一切都合理串联成一个清晰完整的真相。
可现在的我们,却尽是茫然没有头绪。
我简单劝说了我妈几句宽心,陪她食之无味地解决了这盘饺子。
等终于把她哄去休息,我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重新梳理整件事情。
很快,一个极其大胆而惊悚的思路出现在我脑海中,让我心惊不已,浑身上下从头凉到尾。
吕佳佳的不知所踪、我爸那晚的惊慌失措,还有突然拆掉的老土炕、二伯父的讳莫如深……
——难道那晚,我睡的炕下面,藏着一个人?
这个念头一出,我登时吓得汗毛卓著,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
那我爸呢,他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想起一直以为他对亲戚无底线的纵容,想着二伯父像吞金巨兽般从他口袋中源源不断地拿着钱。
难道,他知道这件事情,并且包庇了二伯父,甚至还出钱帮二伯父摆平?
可是不对啊,如果他真的知道,为什么要主动提到回老宅,为什么会让我睡在一具尸体上面,就像对老房子的秘密一无所知?
我不敢再细究下去了,这一切正在出离我的认知。
夜里十二点多,我爸又喝得酒酣耳热回家。
一打开客厅灯,他被坐在黑暗中的我吓了一跳。
「是文文啊。」看清我之后,他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跳着脚开始换鞋,「干吗关着灯坐那儿?也太吓人了!」
「您在怕什么?」我试探着一字一顿道,「吕佳佳吗?」
我爸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半天,他抬头指着我道:「说什么呢小丫头,谁是吕佳佳?别整天疑神疑鬼啊,你老子我对你妈忠贞不二!」
「就是堂哥之前的女朋友,乡下见了一次之后,就杳无音信了。」我拉长了音,「爸,你说她不会,死了吧。」
「什么死了!」我爸瞪大了眼,竟真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分手了而已,大晚上的,胡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就是最近看一个小说,里面杀了人之后砌进墙里。我就想,乡下有没有杀了人的,给用水泥埋在炕里。」
「炕里面是空的,要生火的,你一点常识都没有。」
我爸无语地摇了摇头:「大晚上说这些,真瘆得慌。你回头千万别在你妈面前讲,她胆子那么小,别吓到她了。」
「知道了,你俩真腻歪。」我故作轻松地笑着答应下来。
眼瞅着我爸要进浴室,我又问了一句:「爸,你说,二伯父到底为什么一提起那个老房子,就那么紧张?」
「不知道。」他耸耸肩,看上去当真十分无辜。
8
我不敢贸然报警。
一来,炕底藏尸这事儿听起实在太过迷幻,警方也很难毫无凭据地挖了人家家里的炕,反而打草惊蛇。
二来,我实在不确定我爸和这事儿的瓜葛,说真的,自私地想,我很怕失去我的亲人。
我只能自己寻找更多的线索,来阐述这一切的真相。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联系了刘鹏。
用他心爱的女主播昨晚登榜的事情,和他迅速拉近距离,让他打开话匣。
聊了一会,我进入正题:「刘鹏,有个事情,我想只有你能帮我。」
「只有我?没问题啊!」他有几分惊喜,一个「只」字就让他轻易满足,「你尽管说什么事,交给我小鹏哥。」
「是这样,我上次不是回家里老宅吗,把一个很贵重的红宝石耳钉落在炕上了。」
我故作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和二伯父有点不愉快,要是让他帮我找,找到了估计也归他了。你看能不能,我把钥匙寄给你,你偷偷帮我进去找找看。」
刘鹏一口答应下来。
几天后的晚上,他拿到钥匙,进入我家的老宅。
我和他保持着联络,指挥刘鹏在有可能的地方不断寻找。
其实哪儿都没可能,我根本没丢什么红宝石耳钉。
果不其然,他找了一大圈,围着炕转了十来圈,也没有结果。
我突然话锋一转:「小鹏哥,还有个事,也想求求你。」
我亲昵地唤他:「我听说,我家这老房子里藏了值钱的东西,你要不也帮我找找看。」
刘鹏在那头翻来覆去,突然,他想起什么:「文文!你家这炕,可能有点问题!」
我心猛地一跳。
「这炕里面有一块是实心的,用水泥砌死了。冬天里,这炕可能根本都烧不了火。」
「真的吗?」我低声问道,心跳得飞快。
他言之凿凿:「我搞了这么多年房子,不会有错。」
我的猜想又被证实了几分。
刘鹏这边到了尾声,我转头又找公司同乡的保安大哥,打了一通电话给二伯父。
那头的二伯父正搓着麻将,好不快活,猝不及防接到这通电话,本还十分不耐烦。
直到保安大哥操着家乡话道:
「老李啊,xx
那儿那套老房子是你家的吧。我刚看一伙人进去过了,这会儿刚出来。听他们说话,好像是什么便衣啥的,我也不懂,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事了?……我是谁?我就是住在 xx
那户的老王啊,前几天你儿子结婚我还去了呢……」
闻言,原本高叫着「五筒」的二伯父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能清晰听见他起身离开,掀倒椅子的声儿。
相信很快,他就会赶回老房子,看到我故意让刘鹏弄出的一片狼藉。
然后……
9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我爸正准备出门,二伯父就打来电话给他要钱。
一反常态,他没有狮子大开口,只要了一万五。
美其名曰,老房子漏水,他要修一修。
我爸一脸困惑:
「哪儿漏水,我上次住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不会是又赌钱输了,找个借口问我要钱吧?」
「真的,老三,你帮我一回。来不及了,我今晚就要动工!」他甚至现编了一个理由,「我儿媳妇家里人下个月要过来,浩浩荡荡十几口呢,上次结婚因为疫情没来成。不把老房子补好,他们没地方住。」
我故意翻出一早准备好的黄历,隔着电话喊道:
「二伯父,明天再动土吧,我看了明天是好日子,适合开工,今天是大忌。」
那头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狠下心一拍大腿:「好,听文文的,明天开工。」
我爸从前十万二十万,说给也就都给了,这次这个数字,也没让他犹豫太久。
很快,我爸就叹了口气:「我今天一天的事儿,明天早上给你把钱打过去。」
晚上,他下班回家。
我背着我妈缠住他:「爸,后面几天我都请好假了,我们再回一次乡下吧。」
我一反常态的要求,弄得他一头雾水。
我甚至编出了同样的理由,说外婆留给我的红宝石耳钉丢在了老房子里,我怕二伯父吞了,必须要自己回去找。
我爸实在经不住我磨,又看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免心疼,第二天下午到底开车带我回去了。
我们故意没和二伯父通气,就连对我妈,也只说出差几天。
路上,我对着窗外熟悉的高速景色叹息:
「我其实觉得二伯父这样也挺没意思的,算计这算计那。别算计到最后,把亲人都算计没了。」
「你不明白,他也是苦怕了。」
车里,只我们父女二人,我爸难得剖心挖肺地和说了些他深埋的经历。
从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饭,他二哥瞒着几个姐妹,偷偷把唯一的鸡蛋藏在他的饭底下说起。
还说他刚和我妈结婚的时候,条件不好,二伯父怕我妈嫌他穷不嫁他,就偷偷去矿山里挖了几个月的煤,打算给我爸买一身西服婚礼上穿。
结果遇上了矿难,差点人没出来。
我爸说得越多,我心里也越酸。
真说亲情、说珍惜,二人之间一定少不了。
可越是如此,二伯父也越认为,付出天经地义,索取同样天经地义。
车程过半,我最后还是和我爸确认了一次:「爸,您这辈子做过什么亏心事吗?」
「没有……吧。」
反光镜里,我看见他面朝前方,心绪平静。
希望,也的确如此……吧。
10
到达村里,已是晚上,我和我爸奔着老宅而去。
明明两次造访相隔不过半月,我却油然而生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二伯父迷信,今天是黄道吉日,而昨天和明天都是大忌的日子,所以他一定会今日开工。
若真是埋了尸,这种事儿见不得人,他也一定是等到晚上,而且不会有外人在场。
我又紧张又恐惧,我希望真相能被彻底揭开,又希望一切只是我多想了,更不住地祈祷此事千万不要和我爸扯上干系。
可惜,还在老宅门口,我们就听见了里面凿石挖洞的声响。
一切,仿佛终于证实了。
我和我爸出现在那房间的门口,水泥砖块已然被撬开部分,散落一地,灰尘迷蒙,遮挡着事实的肮脏。
黑暗中,我们依稀看见,一具面朝我们的干瘪尸体露出深深的眼眶,伴随着水泥的飞溅摇摇晃晃,像是在无助地吐露着冤屈……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死人,还是这样一具面目狰狞的干尸。
不由地捂住了嘴,却根本遮不住自己惊惧的尖叫。
二伯父和堂哥闻声回过头。
也许是多日的寝食难安,也许是水泥灰的刺激,此刻的二伯父双眼充血通红,像是发疯的野兽,又像地狱的亡灵。
「老三?文文?」二伯父看看我爸又看看我,反反复复,直至举起手中的电钻头,「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我爸也瞪大了双眼,疑惑、畏惧、后悔、不可置信,此刻悉数充盈在他凝滞的神色中。
「这……这……这不会是……」他不理二伯父,只死死盯着那具白骨,却怎么说不出那个名字。
「吕佳佳!这是吕佳佳对吗!」我接过他的话。
「她怎么死的?她怎么会死,她不是出国了吗!她不是拿了钱走人吗!」我爸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二伯父的领口,丝毫不惧对方手中工作着的电钻。
我爸青筋暴起,分不出是愤怒还是忧惧:
「你到底干了什么!五年前的那天晚上,你明明和我说……」
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跳得我自己都能听到响。
果然,这件事到底还是牵扯了我爸,他知道,并有所参与。
二伯父手中高举着随时能伤害我爸的工具,他也咬牙切齿,仿佛随时要冲上去拼命。
只是两个人对峙半天,二伯父最终垂下了手。
「老三……」他一双红眼,竟在此时流下两行清泪,「五年前你开车撞到她的时候,她确实没死,但是后来……」
我爸的手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兄弟二人的互相倾诉中,我慢慢还原了整件事情。
五年前的那个夜里,我爸开着二伯父的车,两人一起去买烟酒。
我爸喝了酒,原本不能开车,二伯父哄他说乡下的小路这个点都没人,更不会有查酒驾,没事的。
我爸也真是喝大了,迷迷糊糊就坐上了驾驶座。
结果就是在一条黑黢黢的小路上,一个女孩突然出现,他刹车踩下去,女孩还是软绵绵倒在地上,腿上腰上都是血。
翻过来一看,竟就是堂哥的女朋友吕佳佳。
我爸吓傻了,酒也醒了一半,上手就要把吕佳佳往车上扛:「快,快送她去医院。」
「不行,不能送!你得走!这事儿我来抗。」是二伯父站了出来,「你是酒驾,送她去医院,你肯定要坐牢的!你连夜回城里去,等你走了我再送佳佳去医院,说是我开的车。她是超超女朋友,肯定会谅解我,到时候赔点钱就完事了。」
于是,那一晚,发生了我妈记忆中我们一家匆匆忙忙的回城。
不久后,二伯父声称吕佳佳同意谅解,但是要赔钱,于是一次一次找我爸要了加起来大几十万。
又过了几个月,我爸问起来吕佳佳的近况,二伯父说觉得这女孩不是真心喜欢堂哥,还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钱,他不同意两人继续恋爱,逼着堂哥和她分了手,女孩也就离开了,不知后来去了哪。
如今看来,面对着这具白骨,我们才知道,吕佳佳从没走远,也再走不远了。
至于那些钱,她也从来无福消受。
那到底,进了谁的口袋呢?
「是,我当时是骗了你。」二伯父这才能说出五年前的真相。
「都怪佳佳这丫头不懂事,那晚,我把她扛回家,就放在这炕上,照顾了她好几天。后来,我说要和解,她非要报警。我和她吵着吵着,她就从床上往地下滚,结果拉拉扯扯的,她不小心脑袋撞到炕上,流了好多血,就……」
吕佳佳家里只有个大山里的年迈外婆,后来堂哥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给糊弄了过去。
我爸揪着他的衣领不肯放手:
「就死了?她就这样死了?你们就这样把她埋了!她是条人命啊!她是超超女朋友!」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爸、二伯父、堂哥超超,甚至是我自己,我只觉得每个人都熟悉而陌生。
我爸肇事逃逸,二伯父杀人藏尸,堂哥掩埋证据。
此刻的我,同样自私又愚孝,竟也纠结着不敢打出报警电话。
我想起我妈的玩笑话,原来,二伯父真的帮我爸「藏」了个女人。
我又想起那星座运势,秘密揭开的那一天,我会失去重要的东西。
我瘫在墙上,无助而痛苦地又哭又笑。
与此同时,屋外的警笛声响起了。
「谁!谁报的警!」原本痛哭的二伯父突然站起来,手中的电钻声轰鸣,像一个斗士。
他指着我就要扑上来:「李靖文!是你,是你这个小崽子是不是!你就想我死,我死了,你爸就能把财产都留给你,而不是给我家超超是不是!」
他要逼近,我爸死死把我护在身后。
混乱中,始终缄默不语的堂哥开了口。
「爸,是我,我报的警。」他跪在地上,像是折罪,又像哀求。
二伯父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五年了,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您别再错下去了,行吗?」
他摸着水泥里露出端倪的尸身,渗人地笑了:
「爸,你看,佳佳在看着我,她在问我,为什么当时不救她,为什么要把她埋在这……」
11
事情好像告一段落了,可对于我们这个家庭,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独自回到城里,不知道怎么和我妈解释我爸被带走了这件事情。
我回想起喜酒上表哥夫妇的琴瑟和鸣,只觉得那抹红刺得眼睛发痛。
我从没想过,不过一个亲戚的喜酒,竟吃出了往后的这么多变故。
其中的很多,还是我一手策划并揭开的。
之后的日子里,我奔走在律所和警局之间,一面希望吕佳佳沉冤得雪,一面又希望我爸少判几年,能得以安度晚年。
后来我去探望过我爸,他苦笑着感叹人生无常,五年前的那晚,他只是想买几条烟几瓶酒,送给堂哥的女友做见面礼。
从没想过,这一趟,将要毁掉好几个家庭。
具体如何判决,可能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我们一家除了静静等待,也别无他法。
而就在前几天,这个月月初,我还和刘鹏见了一面。
他来天津玩,说他喜欢的那个女主播也是天津人,没准能有机会在人海中擦肩而过。
我带他去中山美食街吃饭,不知不觉,我们又聊起那间老房子的事儿。
「吕佳佳,我见过好几次呢。」他翻着眼吐槽道,「说什么她自己撞到炕上死的,我猜,搞不好就是李叔杀的。」
他一说这事儿,我心又揪了起来。
「李叔好像一直不喜欢她,我有一回还听见他俩吵架。李叔说什么她不听话,说让她按照说好的,分一半钱走人。还说她演得不像,差点被人看出破绽。哎,也不知道是要她演什么,最后把人演死了。」
我停下脚步,瞪大了双眸:「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吵的?」
「就你们五年前从乡下回去后,没几天吧……」
「那时她不是已经出了车祸,卧床不起?」
「没呢,好端端的站那儿和李叔吵呢。」
分钱?
演戏?
好端端地站着?
一个新的故事面貌重新在我脑海中串联。
惊喜?
还是惊惧?
我说不出此刻的感受,我只知道,真相可能又要翻转一次了。
我也知道,人性,可能远远比我想象得更可怕。
亲情是什么?
血浓于水又是什么?
一时间,我站在中山美食街纷扰的人群中,觉得自己仿佛从未知道过答案……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可我想救你
我的弟弟是被拐来的,买他花了三万块,那是家里全部的积蓄,也是我的救命钱。
他险些要了我的命,还夺走了我爸妈对我所有的关爱,所以我恨他。
我不惜亲自举报我爸妈也要让他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后来,他捧着三百万跪在我面前:「姐姐,不恨我了行不行?」
1
高考前一个月,家里来了一帮人,其中两名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女说是我弟的亲生父母,身边还跟了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村长以及村里大小干部们很快就被惊动了,一窝蜂似的挤进了我家院子里,惊得我家狗「汪汪」直叫唤。
我弟是在十多年前被拐子卖到我家的,当时负责联系的中间人是我舅舅,开口就要五万,我家拿不出来。
好说歹说给了三万,又给舅舅打了欠条,这才将人送到我家。
隔年我舅喝酒喝多了醉死在马路牙子上,这欠条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那三万是我家全部的积蓄,也是我的救命钱。
七岁那年我生了场重病,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说白了就是要拿钱砸出条活下去的希望来。
我爸想都没想就决定不治了。
他觉得,在我这么个丫头片子身上花再多钱也落不到什么好处,万一治不好那钱就打水漂了,还不如另谋出路。
从我出生后,我爸妈也不是没想过再要个儿子,可他们不论怎么努力,我妈愣是怀不上,倒是侥幸怀上了一次,可没撑多久就掉了。
我妈成天到晚地焦虑不安,生怕我爸不要她了另找个女人生儿子去。
所以,当我舅干起那档子事儿,跟我妈稍微提了那么一嘴,我妈立刻就心动了。
后来当我病危,她又将这事儿和我爸说了,我爸想来想去,一边是花钱打水漂,一边是买个儿子谋个来日方长。
他选了后者……
周家豪来我家的时候,只有三四岁的样子,不知道跟着拐子跑了多少地方,也不知道到底遭了多少罪,活脱脱像个傻子。
我舅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孩子没问题,耐着性子磨两天,保准活蹦乱跳。
我舅没骗人。
我爸我妈每天好吃好喝地哄着,又买玩具又添新衣服,他们很快就成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而此时的我,正发着高烧躺在床上自生自灭。
我爸彻底不再管我,连看都不屑多看我一眼,我妈抽空给我喂上两口饭的时候,都显得那么不耐烦。
爸妈出去做工的时候,会把周家豪锁在家里。
这个时候他就会拿着他的新玩具蹦蹦哒哒地在我床边跑来跑去。
我想,他大概对我充满了好奇,可我没有力气搭理他。
我就要病死了,虽然那个时候的我还不太明白,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只知道,我不能哭,不能闹,不能喊不舒服,因为爸妈会不高兴。
2
院子里闹开的时候,我正在房里写试卷。
拨开窗帘的一角,可以清晰地看到院子里的所有情形。
我妈毫无意外地坐在地上干嚎,说周家豪就是她的亲儿子,是她十月怀胎生的,是她一把屎一把尿亲自带大的,死活都不承认是买来的。
有什么用呢?
我闷头继续写试卷,丝毫没有受到这些动静的干扰。
要不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周家豪的身份,别人能带着警察找上门吗?
我想,他们应该已经比对过周家豪的 DNA 了吧?毕竟周家豪的头发我早就给过去了。
我看到周家豪从外头回来,一只脚才跨进院门,站都没站稳,就一把被他亲妈抱了个满怀。
到底是城里有身份的人,连哭都哭得那么优雅体面,不像我妈,横坐在地上,像个泼妇。
我拉紧了窗帘,戴上耳机,没有兴趣继续欣赏这种亲子相认的场面。
反正周家豪从今天起就要彻底滚蛋了,这个结局,我从八岁那年重新背上书包上学开始就在幻想了。
是的,当年那场重病,我硬生生熬过去了。
我不但活下来了,还活得很好。
往后的很多年,别说感冒发烧,我连鼻涕都很少再流。
我每天都小心翼翼,连磕碰都不敢,不敢生病不敢受伤,因为我不确定,下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
我不想死。
可即便我活下来了,也不用爸妈在我身上多贴医药费,他们也不再关注我了。
他们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周家豪身上,绞尽脑汁地想要培养他成才,然后继承我家「皇位」,带着他们升天。
我想,如果没有他,爸妈或许不会这样无视我的存在。
他们不会再有小孩,自然就会多心疼我一些。
我会向他们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不输男孩,将来大了,我也会好好孝敬他们。
可惜,自从有了周家豪,他们显然就不再需要我了。
所以我恨他,我无时无刻不希望他从我眼皮底下消失,从这个世界消失!
3
初中毕业那年,我爸就有意让我进厂做工贴补家用了。
我求他,我求他让我至少念完高中。
我告诉他,如果现在让我进厂,根本拿不到几个钱,我成绩很好,如果念完高中,肯定能找到更挣钱的工作,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赚钱贴补家里。
我爸本来不听我说这些的,坚持要我进厂,后来不知怎么的又答应了。
可这高中三年我过得并不踏实,我每天都在恐惧毕业后,我没有理由再说服我爸让我继续念大学了。
到时候,不仅仅让我直接去打工,说不定还会找个人让我嫁了算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我想念大学,我想有更好的出路,我不愿意我的一辈子就这样毫无希望地熬着。
所以我又开始想,如果没有周家豪,我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从高一那年开始,一有机会就在网上翻查各种失踪儿童登记信息。
不得不感谢这个网络发达的世界,临近高考,真的被我刷到了那条「寻找十二年前失踪儿童沈思维」的微博。
微博上附着的是沈思维幼时的照片,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周家豪刚来我家的样子。
即便时隔多年,我深信自己的记忆不可能出现偏差。
这对我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要能在高考之前让周家豪滚蛋,一切都还来得及。
所以我举报了我爸妈,甚至偷偷交出了周家豪的头发,等的就是这一天。
我手中的试卷越写越快,这些刷过无数遍的题,根本不需要过脑多思考什么,我就能条件反射地写出答案。
我不知道周家豪是什么时候推门进来的,他的影子突然压了下来,挡住了我半边视线。
我无所谓地甩了甩笔,挪了下试卷的位置,埋头继续写。
我虽然戴着耳机,但其实耳机里并没有声音,所以周家豪跟我说话,我是能听见的。
他就站在我身后,身上还残留着家里新买的洗衣凝珠的香味。
他说:「姐姐,我要走了。」
我手中的笔顿了下,没吭声。
他又说:「你……希望我走吗?如果你不想,我可以……」
他在干什么?在期待我的挽留吗?
真是好笑。
我没等他说完,甚至没有转头去看他,只重重地回了一个字:「滚!」
4
我知道周家豪在我房间呆站了许久。
不,现在应该改叫他沈思维才对。
我愣是没有再和他多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甚至没有多给他一个表情。
既然注定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那还有什么可矫情的必要呢?
他走的时候脚步很轻,小心翼翼地替我关上了房门。
透过窗帘的缝隙,我看着他和他的亲生父母并肩离去,来接他的还有他的亲姐姐。
那是个不论长相还是气质,都能让我自卑到极致的人。
我的思绪不知道散到了哪里,回过神时,满试卷居然只写着三个字——
沈思维。
这名字真好听,总之比「周家豪」好听。
他的人生也必定会比周家豪精彩吧!
我从房里出去的时候,我妈还瘫在地上哭。
警察叔叔们早就走了,也没人为难过我爸妈,村干部们甚至还对他们好一顿安慰。
可他们并不领情,大有一副儿子被抢的受害者模样。
我妈将所有的坏情绪都发泄到我身上,我爸对我也没什么好脸色。
或许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大概希望,从这个家里离开的是我而不是沈思维。
我麻木地承受着我妈的撕扯和怒骂,等她发泄得差不多了,然后冷静地告诉她说:「你知道他亲妈脖子上的那条围巾顶你不吃不喝多少年才买得起吗?
「你知道他亲爸是几家大公司的老板吗?
「你知道他亲姐姐在哪个国家留学吗?」
……
真正有「皇位」需要人继承的是沈家,而不是我们家。
沈思维留在我们家会有什么结果呢?
上一所不能离家太远的普通大学,找一份不能离家太远的普通工作,娶一个不能离家太远的本地老婆,然后高不成低不就,庸庸碌碌一辈子。
又或者他被放出去了,被迫贴上「凤凰男」的标签,糟心一辈子。
这都不是沈思维该有的人生。
是那该死的人贩子害了他,是我爸妈害了他。
「你们有什么?」我面露讥讽地看了看我妈,又看了看我那一副死人脸的爸,「是屋后头的两亩地,还是塘子里的几只鸡鸭?」
我妈反应比较迟钝,但我爸不笨。
我说了这么多,他总算听出来点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我,问:「是你,周敏敏,是你把这事儿说出去的!」
我扯了下唇,既然做了,我就没有打算瞒着。
何况沈思维已经走了,有本事他就打死我,我有什么怕的?
我挺直了腰背,心情从来没有这么亢奋过。
十二年了,我小心翼翼摇尾乞怜地多活了十二年,也够了。
所以,当我爸的嘴巴子落在我脸上的时候,我哼都没哼一声。
后来,他又取来了栓狗的链子。
他把我拖回了屋里,反锁上了门……
5
我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毒打,可惜我爸他还有点理智,给我留了口气。
我一点都不感激他,宁愿他给我个痛快。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没能下地,这两天也没看见我爸妈。
我猜想他们应该是去沈思维的学校门口堵人去了。
我太了解他们了。
他们想得很开的,辛苦养大的儿子跑了,总得讹点别的好处,要不然白瞎了这十二年的付出,后半辈子还指望什么呢?
沈思维再次推开我房门的时候,我正咬着块冷硬的馒头,敞着衣服,艰难地往身上涂抹药膏。
我没听到他开院门的动静,毕竟连院里的狗都没吭一声。
但他开我房门时,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嘴里的馒头应声落地,滚到了他脚下。
他抬眼看我,满身的狼狈。
我慌忙缩回到被子里,也不管穿没穿好衣服,总之不想让人看见我这副鬼样子。
至少,不能让他看见。
沈思维激动地扒我被子:「你别躲,我看见了,他又打你了是不是?」
我不想和他说话,将脑袋也埋了进去。
「我在学校找不到你,我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我带你走,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他在说什么胡话?
他凭什么带我走?
我又能走去哪儿呢?
我注定是要烂在这块淤泥地里的,又能重新栽去哪儿呢?
我不知道在被子里闷了多久,闷得我呼吸困难就要窒息了。
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也没了沈思维的气息。
我想,他大概是觉得没趣又走了。
真是搞不懂,他好好的走了又回来干什么。
我伸出脑袋狠狠吸了口气,缓缓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坐到镜子前仔细打量着自己。
我才十九岁,可看着却像九十岁一样沧桑。
我的人生明明还没有开始,我居然一心想着结束。
怎么就突然撑不下去了呢?
从前我以为,支撑我活下去的意念是对沈思维浓浓的恨意。
可我怎么会恨他呢?
那个从四岁开始,就知道把碗里的鸡腿偷偷藏起来留给我的沈思维,我怎么可能会恨他呢?
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说服的爸爸让我继续念高中,但我知道,他会把自己的零花钱偷偷藏在我的书包里。
他会省下饭钱给我买卫生巾,就连我高中时期不得不穿的内衣,也是他偷偷给我买的。
我有什么理由恨他?
可我又不得不恨他,他和我不一样。
我的根扎在这里,他却可以逃离。
我没想到沈思维会去而复返。
他的手里提了很多药,还有吃的。
大概是一路跑到镇上买的,推门进来时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从镜子里看到他的样子,直直地立在门边,见到梳洗整齐的我,莫名和煦地笑了起来,然后缓缓朝我靠近,先将吃的递给了我。
包子和糖糕都还是热的,我伸手摸了摸,连着饿了两天,面对这样的诱惑,确实有些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他在一旁塑料袋里翻看新买的一堆药水药膏,对照着说明,然后无措地看向我。
半晌,才艰难开口道:「我……我帮你。」
可我不想领他这个情。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了,这个天气,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很容易感染。」
他耐心地劝我,而我的眼睛却只盯着眼前热腾腾的包子。
「你吃着,我弄着,很快。」
沈思维说着试图伸手去拽我的衣领。
我多数伤口都在背上,如果自己处理确实很被动。
他见我为难,先是拉紧了窗帘,而后又去反锁了房门。
「姐姐。」他轻轻叫我,「不要拒绝我。」
6
我常常回忆,十六岁的沈思维到底给过我什么,才会让我往后十年念念不能忘。
是那一天昏暗房间里,他借着微光替我擦药时的片刻悸动吗?
还是他亲口说的那句「他要带我一起走」?
我当然不会跟他走,我怎么会跟一个我「恨」的人走呢?
我连拖带拽地将他赶了出去,勒令他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声嘶力竭地吼出了我能想到的所有恶毒言语,无视他的不安和惶恐。
我指着他骂道:「你可怜我?可我的不幸都是因为你,你以为你已经强大到可以兼顾我的人生了吗?沈思维,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他也不过十六岁而已,肩膀还没宽阔到足以让人安心依靠。
何况,我有什么资格去依靠他?
我反身关紧了院门,心里默念:永远不要再见面了,沈思维。
从那之后的十年,我就真的没有再见过他。
我爸妈没能从沈家人身上讹到什么好处,反而把自己作进了牢里。
沈家请了最好的律师,效率极快,赶在我高考之前,直接将人给送了进去,一蹲就是三年。
知道些许情况的人都很同情我,高考前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觉得我的心态肯定大受影响。
事实上根本没有,我甚至因为过于兴奋反而超常发挥,如愿被我梦寐以求的大学录取。
至于沈思维,隐约听说沈家替他办了转学手续,至于转去了哪里,不得而知。
后来,我的班主任找到我,递给我一张卡,说是沈思维留给我的。
我不要,班主任让我别为难她,她也是受人之托。
无奈我只好收下。
可我从来没有好奇过那张卡里有多少钱,也从来没有用过那张卡,尽管卡密是我的生日。
我用一整个暑假的忙碌去赚学费,辛苦却又欣慰,好在前路坦荡,每一天都是积极的、阳光的。
三年时间足以让我忘掉那个破落的家,唯独「沈思维」这个名字,每每想起,总会莫名漾起一些不该有的情绪。
我深信我们不会再有交集,仅剩的这点念想我也觉得异常可耻。
我试着与异性交往,并且谈了场无疾而终的恋爱。
当他得知我爸妈还在坐牢时,就彻底从我的世界失联了。
后来我也就不强求了,开始明白跻身学业才是我的最终归宿。
我爸妈出狱那年,我才念完大三准备实习。
三年劳改都没能让他们的本性有丝毫改变,他们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我的学校,让这三年除了领奖学金一贯都很低调的我,彻底出了名。
7
「周敏敏,你个白眼狼!」
当着我众多同学的面,我妈冲上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不放。
我险些没能认出她来,她瘦了,憔悴了,但依旧难掩凶悍以及企图撕碎我的恶毒。
我爸紧跟其后,那张蜡黄黝黑的脸上尽是嘲弄,他劈头盖脸就是对我一顿痛骂:「三年了,你倒是过得滋润,大学生了?了不得了?就不认你爹妈了?」
噢……
原来已经三年了。
可这三年我真的过得滋润吗?
我无休无止地要为学费生活费奔波发愁,因为他们在里头蹲着,有太多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无法选择。
但我从不怨恨,甚至感激沈家为我争得这三年的清心自由。
左右同学见势不对纷纷都退到了外围,混入其他路过的同学当中,而我,像个小丑一样供人围观。
「沈家给了你多少钱?」我妈尖着嗓子逼问道,「那可是你老子娘蹲了三年牢子换的,你也用得踏实?」
「就是!你最好老老实实把钱拿出来,你是我们养大的,那臭小子也是我们养大的,没承想你们两个翅膀硬了竟然合起伙来坑老子!」
我一时没能听明白我爸妈话里的意思,更不清楚他们嘴里讨要的「钱」又是哪儿来的。
或许是三年牢狱给他们整出臆想症了吧。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我不想和他们在这继续纠缠,狠狠扒开我妈揪住我的手。
她一个实际年纪不过四十开外,看起来却有六十岁一样苍老的人,我要甩开她轻而易举。
但同时我还得防备我爸出手打我,我要是还手,大庭广众之下,属实不大好看;要是不还手,这个委屈现在的我并不想吞。
所以我提前警告他:「这里是学校,到处安着监控的,你要是对我动手,我保证你还得回去再蹲三年!」
这话显然是唬住了他,可见那牢里三年他没少受罪。
他忙摆手,陡然换了副嘴脸,软下语声哄我道:「敏敏,好敏敏,爸不打你,爸以后都不打你了,你看,爸妈现在刚出来,日子实在是难过,你手头要是有钱,你给爸分点儿,咱们毕竟一家人对不对?」
我有些无奈,绕来绕去还是为了钱。
厉声恐吓也好,软声哄骗也好,可他们到底是打错了算盘,我都自顾不暇,哪里有钱给他们?
我刚回一句「没有」,我妈就已经端不住了。
「跟这白眼狼废什么话,好声好气的她能给我们?」她作势就要来抢我的包,紧跟着我爸也上前来抢。
我挣不过,眼瞧着他们将我包里东西翻了个遍,悉数散落在地上。
我妈一边翻一边嘴里嘀咕:「不是说有张卡吗,怎么找不到?」
我瞬间恍然,他们说的可能是当年我从高中班主任手里拿到的那张卡。
那他们可真就打错算盘了,那张卡我没用过,也不可能会用,更不可能会交给他们。
我蹲身捡起了被我妈随手丢开的两本要紧的书,然后穿过围观的人群,面无异色地远离了这两个疯子。
后来室友打来电话,说我爸妈又到我寝室乱翻乱闹了一通,她们不想惹麻烦,劝我尽快搬出去。
我望着彼时黑透了的天,明明已经入了夏,可我却只觉得全身发凉。
我一时之间成为了学校论坛的热点,讨论最多的版本是:我害父母坐牢,被人包养,父母为我呕心沥血,我却不知回报只顾自己潇洒。
我搬进了潮湿狭小的出租屋,借着淡泊的月光偷偷端详沈思维留给我的那张卡。
留它干什么呢?
就这么张破卡,还不知道要给我惹多少事。
那几天我莫名地失眠,闭上眼脑海里总能蹦出沈思维的样子来。
他上大学了吧?读的什么专业呢?
越想越多,越想越心烦,越想越睡不着觉。
如我所料,在我爸妈的折腾下,我原定好的实习单位也黄了。
我心底最后那点柔软也被侵蚀干净。
那就这样吧,老死不见了……
8
后来的七年,也是自媒体兴盛的七年。
我的爸妈毁了我,却也成就了我。
如果不是他们的狠绝,我想我最终不会踏上这条路。
我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搭载了寻找被拐儿童的信息互通平台。
七年时间,我们帮助十数个家庭团聚,免除了十数场悲剧。
可就当我积极迎接我充满成就感的三十岁时,我的命运再一次发生了转折。
一个好事的记者泄露了我的私人信息,我遭人报复,身中数刀,躺进了医院。
我的命是保住了,可我的将来却成了未知。
我从昏迷中醒来,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沈思维。
他还穿着没来得及换掉的白大褂,满脸疲色地守在我的病床前。
我以为那是梦。
十年了,他的模样和我记忆中相差很大,可我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是他。
如果是梦也好,那就在梦里多看他两眼吧。
瞌睡中的沈思维猛地惊了下,四目相对,我的意识顿时清醒。
这不是梦!
我遭人袭击,被送来的医院正好是沈思维工作的医院。
原来他学了医。
这十年里,我不知他的动向,可他却在时时刻刻关注着我。
所以,当我满身是血地被推进抢救室,我的同事焦急无助不知该联系谁的时候,沈思维站了出来。
他说他是我唯一的家人。
我匆忙闭上眼,身上到处是伤动弹不得,唯独脑袋还能左右偏摆。
我希望再睁开眼时不要见到他,我不知该以什么姿态面对他,总归不是现在这样狼狈。
可我又希望能见到他,那毕竟是我惦念了十年的人。
我想知道他好不好……
一时又觉得自己矫情,回到沈家,他怎么可能过得不好?
我迟迟挣扎着不肯睁眼,耳边传来沈思维略显低沉的声音——
「姐姐。」
我的心口一阵钝痛,恨不能立刻昏死过去。
他又喊:「姐姐,姐姐……」
好像怎么都喊不够,要将这十年的缺失都补齐一般。
我有些恼:「别再喊了,我不是你姐姐!」
「嗯……」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病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我终是忍不住睁眼去看他,看到的是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委屈中又暗藏窃喜。
那时,我还不太明白,他到底在欢喜什么。
9
沈思维就像长在我病房里一样,一刻都不肯离开,就连同事们陆续来看我,他也要在一旁待着。
同事们告诉我,袭击我的歹徒已经被抓了,让我放宽心好好养伤,外头还有他们管着呢。
放宽心?
我怎么可能放得宽?
这样的事能发生一次,就有可能发生第二次。
我同他们说:「你们也要当心,能在家里办公的就少出门,这些蛀虫们实在是丧心病狂。」
他们笑嘻嘻地说:「不怕!」
转头又将目光锁到了沈思维身上:「敏敏姐,我们一起共事七年啊,都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帅气的弟弟,你藏得也太好了。」
「就是就是!」上个月才领了结婚证的陈暖扁着嘴懊悔万分,「你早说咱还有个这么好看的弟弟,我就不急着结婚了嘛。」
而作为陈暖的新婚丈夫,也同样是我们朝夕相处了七年的刘直男,此刻正尴尬地愣在一旁不停地翻白眼。
有这帮可爱的同事陪着,我住院养伤的日子也就不觉得憋闷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替我挡去了和沈思维单独相处的不适。
然而这样的日子才持续了几天,沈思维就耐不住了。
他跟医院请了长假来照顾我,结果我的病房里日夜都有人,他反而成了块背景板,这让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于是隔天再有人往我病房跑的时候,他就开始冲人板臭脸了。
他本身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好脸皮,就算摆臭脸,也能让人觉出可爱来。
特别是我们团队里的两个花痴小姑娘,见到沈思维的那一刻,大概连他们以后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所以,她们哪里是来看我,分明是来看她们「未来老公」的。
好不容易病房里消停了,沈思维又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对着我。
我翻了个白眼:「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沈思维不说话。
「只要你在,我这里就不可能消停!」
沈思维还是不说话。
我有些心累,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我背靠着两块软枕定定地望他:「为什么要偷偷关注我?说好的再也不见的,为什么又要突然出现?还有!」
我愤愤地剥开手机壳,从里头抽出那张十年前的卡甩到他跟前:「这是你当年留下的,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因为这张卡,我至今连毕业证都没拿到?」
沈思维坐在那里,缓缓抓起我甩到他怀里的卡,表情落寞且无助。
看他这副样子,我竟不自觉地心软了起来。
我有些后悔刚才同他说的那些话,连语气都直觉重了些。
我想补上两句缓解下眼下的气氛,可嘴巴张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我才压着声音道:「我不是你的姐姐,你不用这么对我。」
10
我在护士的帮忙下重新躺了下来。
我这伤势少说还得再躺个小半年。
我看着沈思维从病房里出去,佯装不在意。
我以为他应该听懂了我的话,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姐姐弟弟」?
这样的纠缠本来就很无趣。
我的心里总像是压了一口气无处发泄,一瞬暴躁的情绪牵动起全身的伤口,顿时疼得我眼泪直流。
沈思维再回到病房时,看到的便是我这副痛哭流涕的样子。
他大概以为我在为他的突然离开而伤心?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上前解释道:「我……我没走,我就是出去抽了根烟缓了缓神,你别哭,你别哭……」
我:「……」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再没有听到沈思维喊我姐姐,也很少再看到我的同事们往我病房跑。
我带着疑惑在群里问他们什么情况:「就殷勤两天就不管我死活啦?」
同事们忙忙碌碌中抽空回我:「你那不还有个小帅哥吗,我们才不去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我:「……」
什么二人世界?
这词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后来还是陈暖跟我解了惑,她说之前老往医院跑的两个小姑娘,前后争着跟沈思维表白,不过都被人给拒绝了。
「那小帅哥拒绝她们的理由也很直白,他说他喜欢的是你,喜欢了十年了呢,敏敏姐,我可太羡慕你了!」
我彻底被陈暖的话给雷到了,沈思维喜欢我?
他喜欢我什么?
我从头到脚哪一颗细胞配得上他?
还喜欢了我十年……
真是太逗了!
我让陈暖他们别瞎传,兴许人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挡桃花。
我跟沈思维?
怎么可能呢?
后来院里太忙,实在是批不出假期再给沈思维挥霍了。
沈思维忙碌了起来,可每天还是会挤出时间往我病房跑一趟。
可令我意外的是,沈思维的时间少了,沈家人却来得勤了。
我最先见到的是沈思维的亲姐姐。
她的气质样貌一如当年。
她此前没有见过我,所以当她来到我的病房门口时,反复确认了病房号,然后才提着东西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见我第一眼,她试探着问:「是……敏敏吗?」
我眨巴着眼睛,虽然认出了她,却不知要如何开口打招呼。
「你不认得我吗?」她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沈思绮,是沈思维的姐姐。」
介绍完,又小声嘀咕道:「大家还说我跟我弟长得挺像的呢,怎么会认不出我呢?」
「你好。」我同她打招呼,不知她的来意,不敢多说什么。
潜意识里,我对沈家人总会怀揣着一股愧疚感,时至今日,这股愧疚感依旧挥之不去。
沈思绮将带来的补品营养品一件件在我病房里堆上,然后又提出了一只保温壶。
「我弟这两天忙,所以就派我过来啦,这保温壶里是我妈亲手炖的鸽子汤,她捯饬了很久呢,你要不要尝尝?」
我有些不敢相信,出声确认道:「给……我的?」
「当然啊!」
沈思绮盛出鸽子汤,又扶着我靠坐了起来,将鸽子汤推到我面前,说:「我妈很用心的,本来早就要来的,她怕自己发挥不好,逼着我跟我爸做了半个月的小白鼠,这才敢送来给你尝尝。」
我一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分明都不认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样的待遇,我从我亲生父母那里都从来没有体会过。
11
中午,沈思维刚结束了一台手术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我的病房,连中午饭都没去吃。
见到我面前空了的汤碗,沈思维欲言又止。
沈思绮正坐在一旁削苹果,不等沈思维开口,极有默契地反驳道:「我跟爸在家都试过啦,真的不难喝,不会委屈你女朋友的,看你紧张成什么样子了?」
女朋友?
我从沈思绮嘴里又听到了一个新鲜的词,抬眼去看沈思维,沈思维正准备装傻糊弄过去。
我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要不要解释一下?」
沈思维不说话。
沈思绮突然哈哈大笑,一脸幸灾乐祸地白了自家弟弟一眼。
原来她刚才是故意的。
沈思维没待多久就开溜了,这一整个下午,都是沈思绮陪着我。
她旁敲侧击地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受我那傻弟弟?」
我靠坐在床上,思绪一阵飘忽,窗外的天很蓝,我的心却很乱。
「你知道当年我们把他接回去,他跟我们说什么吗?他要我们把你也一起接回家去,他不想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受苦,我们怎么劝他都没用,办转学手续那天,他还是跑回去找你了。
「我那时还不认得你,但却亲眼见证了你爸妈的泼辣和无理。因为你的主动告知,我们找回了弟弟,我们全家都很感激你,原本是不打算为难你父母的,可那天他们向我们讹钱的嘴脸实在是让我吃惊。
「我们原本也打算给他们一笔钱,至少改善下生活,对你也有好处。可那天我弟回去后,却铁了心要让你爸妈去坐牢,并且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但最终我们还是拿出了一笔钱交给了你当时的班主任,想着或许将来你上大学了,学费生活费也能用得上。」
沈思绮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正在慢悠悠啃她削给我的苹果。
「唔,应该是给了三十万吧我记得。」沈思绮回忆道,「不过听我弟说,你好像从来没有动过那张卡里的钱,可他还是执着地定期往那张卡里打钱,最开始是爸妈给他的零花钱,他自己不用也要打进去给你,后来他自己能赚钱了,就把自己的工资统统打进去,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沈思绮托着腮,又偷摸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够不够把你娶回家,毕竟都惦记十年了。」
我承认,那一整个下午,我人都是恍惚的。
沈思绮走的时候,还跟我咬耳朵说:「你要是决定跟我弟在一起了,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咱们一起好好整整他!」
「哦对了。」沈思绮又神神秘秘地补充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学医吗?
「他说,很小很小的时候,看到你生病不舒服的样子,他就已经想好了,长大以后要做一名厉害的医生,他希望你一辈子都舒舒服服的,无病无痛无忧无虑。」
这话忽然就将我的思绪拉到了二十多年前,小小的沈思维趴在我的床头,他说:「你别怕,我一定会快点长大,然后去当医生治好你的病。」
12
我出院的那天,来了很多人接我。
我在人群中找了又找,却没看见沈思维的身影。
我的行动还不是很方便,只能暂时坐着轮椅,陈暖推着我往外走,笑嘻嘻地在我耳边嘀咕:「怎么没见你家小帅哥?」
我狠吸了吸医院外头的新鲜空气,心想他大概是被什么紧急情况绊住了吧。
心里莫名有些遗憾,但很快便释然了。
他现在可是个大医生,多少人等着他的手术刀救死扶伤呢。
至于我,离了这医院就该各回各家各归各位了吧?
下一站我们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因为我受伤住院这段时间,原本的计划搁置了又搁置,耽误了不少事情,回去后肯定又得一阵没日没夜地忙碌。
正当我思绪飘忽的时候,推着我往停车场走的陈暖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前方的去路被人堵住了。
是沈思绮,簇拥着她的爸妈拦在我们前面。
十年了,他们的模样居然毫无改变,同我当年透过窗帘缝隙看到的一模一样。
沈家爸妈看到我,一瞬便笑开了。
他们热诚地同我打招呼:「敏敏好,我们是思维的爸爸妈妈,来接你出院,带你回家。」
我一时像是被人捧上了云端,毫无防备。
直到沈思维出现,他捧着花,还有那张横在我们中间十年的银行卡。
沈思绮小跑着来到我身边,凑到我耳边说:「敏敏,我偷偷看过了,那卡里有三百万呢,我保证我弟没有藏私房钱了,他挣的,都在里头了,不亏不亏!」
沈妈妈上前,替自己儿子理了理衣领,沈爸爸不知同他小声说了什么,沈思维突然就鼓足了勇气,冲我单膝跪地——
他说:「姐姐,不恨我了行不行?」
「不行。」
「那……爱我多一点好不好?」
「好。」
……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第 8 节 贤妻良母系统
从一个奶娃娃养到初中生。
可这爷俩都是白眼狼,天天给我气受。
我却甘之如饴。
因为我受的委屈越多,我获得的能量就越高。
我死去的老公和女儿就能早日复活……
一
韩明德的班主任宋之乔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琴行给韩明德选新的小提琴。
叹了口气,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
十三岁的韩明德已经和我差不多高了,眉眼之间像极了他那个冷心冷肺的爹。
看到我,他一脸不满:
「你死哪去了?怎么才来?」
他对我的态度素来如此,宋老师已经见怪不怪了。
「韩明德妈妈,这条项链是韩明德送给女同学的,人家不要,他就动手打人。女生家长也来了,你们还是给人家道个歉吧!」
宋老师手上拿着的是我的钻石项链,价值上千万。却被韩明德偷来送给女同学。
我看到沙发上坐着一对面色不善的母女,女孩子的脸上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小样,长本事了,偷东西不说,还敢动手打女生,真是把他爸爸的渣男精髓学透了。
我还没说话,韩明德就嚷嚷了起来:
「我打她怎么了?小爷我看上她是她的荣幸,还敢拒绝,我给她脸了!」
女生妈妈的脸都绿了,气的要扑上来扇我和韩明德,被宋老师硬生生拦住了。
她冲我喊道:
「你还大明星呢,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
一个月五六次这种事,我就算是个刀枪不入的铜人,也招架不住。
看来,得加快速度了。
我噗通一下子就给女生妈妈跪下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您就原谅我的儿子吧!」
在场的人都惊了。
我好歹是个知名女演员,微博粉丝几千万,出门在外都是被捧着的主儿,此刻却毫不在乎面子地给人下跪,任谁看了都得傻眼。
【叮咚,为了继子给别人下跪,贤妻良母能量值+10。】
脑海里响起的声音让我恨不能此刻再给对面的母女磕两个响头。
快了,就快了。
能量值很快就达标了。
我的老公和女儿也很快就能复活了…
…
二
在我过于「真诚」的道歉之下,女生和她的妈妈没再追究。
可始作俑者韩明德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狠狠瞪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刚想追上去,却被宋之乔叫住了。
「韩明德妈妈,我知道你不是孩子的亲妈,管教起孩子来有很多难处。」
「但真的没必要为了他做到这样!」
宋之乔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中带着深深的不解。
我没说话,而是看了看坐在宋之乔办公桌前乖巧地写着作业的女孩子——宋宪。
她是宋之乔的女儿,今年五岁。一出生就没了妈妈,是宋之乔一个人带大的。
可这孩子乖巧懂事,像个小天使一样。
如果,我的女儿还活着,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呢?
我红着眼眶对宋之乔鞠了个躬:
「谢谢你,宋老师。在您的帮助下,我就快解脱了。」
我对他真是发自肺腑的感谢。
韩明德上初中的这一年以来,宋之乔一个月请我五六次。
我没浪费机会,每一次都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继子受尽委屈的绝世好后妈。
看着能量值水涨船高一路飙升,我恨不能把宋之乔像祖宗一样供起来。
他简直就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再生父母啊!
三
十年前,我女儿五岁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出了车祸。
我老公和女儿当场死亡,我在医院昏迷了一个月后,奇迹般生还。
挚爱之人已死,我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名叫贤妻良母系统的东西找上了我。
它给我发布了任务,让我嫁给当时还是娱乐圈小透明的韩世勋。
只要我在婚姻中做一个贤妻良母,我就可以获得能量值,复活我的老公和女儿。
韩世勋只有初中学历,凭借出色的外形进入娱乐圈。
他的初恋女友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之后,丢下孩子出国嫁人了。
我接近他时,正是他一生中最穷困潦倒的时候。
而我当时,已经是手握多项大奖的影后。
我力排众议,坚持让他出演我新剧的男主角。
他一炮而红,随后向我求婚。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戏生情,心甘情愿娶我为妻的。
可我清楚地听
到他和他妈的对话:
「一个比我大好几岁的老女人,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要不是她还有利用价值,我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我心里永远都只有白梦一个人,明德也永远都只有白梦一个妈妈。」
白梦是韩世勋的初恋,即便她抛弃了韩世勋,也是韩世勋心中的白月光。
那一刻,我释然了。
互相利用,谁也不比谁高贵。
挺好。
四
我小心翼翼地把韩明德哄回了家。
一进屋,他奶奶就心肝宝贝似的把他抱在了怀里。
「呦,我的大孙子,又受什么委屈了啊?」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韩母非但没有责备韩明德,反倒是对我怒目而视:
「让你道歉你就道歉啊!把我们明德的面子往哪里放?」
韩明德也冷笑着说:
「一会我爸回来,看他怎么教训你!」
我和韩世勋十年夫妻,我虽然是想要利用他,但我对他,对他的儿子和母亲,都是挖心挖肺的好。
可这一家子白眼狼是怎么做的呢?
韩世勋利用我的资源,渐渐坐上影帝的宝座。
然后,他开始明目张胆地嫌弃我!
因为有我的存在,让他无法摆脱借女人上位的帽子。
多少次采访中,当他被媒体问到相关问题时,都会毫不掩饰地黑脸。
回到家,再冲我大发雷霆。
可明明,与我绑定做一对恩爱夫妻,让他立住了「好丈夫」的人设,吃尽了红利。
他这是典型的「软饭硬吃」。
而韩明德,更是一个小白眼狼。
当年我和韩明德结婚时,他才只有三岁,刚脱了尿不湿没多久。
我想起自己死去的女儿,把全部的爱都投在这个孩子身上。
一开始,他确实也很依赖我,一口一个「妈妈」的叫我,简直融化了我的心。
我带他上了几个亲子类的综艺节目,我们这对没有血亲关系的「母子」圈粉无数。
可从他上小学开始,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没道理的开始恨我,认为是我的存在,才导致他的亲生母亲不能陪在他的身边。
以至于后来媒体再拍到我们,都是他对我百般刁难的画面。
韩世勋的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个酒吧驻唱歌手,和人厮混生下
的韩世勋,连孩子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遇到我之前,人老珠黄的她早就被各大酒吧拒之门外。
可自从做了我的婆婆,她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和我一起参加了一档名叫「婆婆也是妈」的综艺节目。
凭借毒舌和「真性情」涨了不少粉丝,当了网红。
从此以后,她在家里对我颐指气使,动不动就指责我对她孙子照顾不周,或是在直播间里公开贬低我配不上她儿子。
我的粉丝早就义愤填膺,纷纷喊话我是不是被 PUA 了?
甚至有粉丝众筹,要买下民政局,让我和韩世勋尽快离婚。
但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咬牙忍住了。
系统每一次给我涨的能量值支撑着我努力扮演好一个「绝世贤妻良母」。
五
韩世勋今天回来的很早。
韩明德添油加醋的把我如何「丢他面子」的事叙述了一遍。
韩母也在一旁帮腔。
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这一家子的「审判」。
「林浅,给我个解释。」
韩世勋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一副霸道总裁的即视感。
呵呵,真的是入戏太深了。
演了太多的霸总,就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我垂下眼睑,温柔的解释道:
「我也是为了孩子好……」
「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
韩明德跳起来吼道:
「你又不是我亲妈,你这个又老又恶心的坏女人!」
韩母也阴阳怪气地说道:
「天下乌鸦一般黑,后妈就没有好东西。」
韩世勋阴沉着脸,对我说道:
「林浅,给明德道歉。」
我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不可置信地说道:
「我是孩子的妈妈,必须要教育好他……」
韩明德扑了过来,狠狠推了我一把:
「闭嘴,你才不是我妈!」
男孩子力气大,我被推倒在地,额头撞到茶几,瞬间就起了一个大包。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叮咚,做一个坚持原则,努力教育熊孩子的好后妈,甚至还受了伤,贤妻良母能量值+20。】
六
额头的伤很明显。
我是靠脸吃饭的演员,这个样子自然得停工了。
我和剧组请了几天假,在家用文火熬了几个小时排骨汤,送去了韩世勋拍戏的剧组。
怕影响他工作,我在片场外给他的助理倩倩打了个电话。
倩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姐,我被韩哥辞退了。以后有事,你找他的新助理吧!」
挂了电话,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倩倩跟在韩世勋身边好几年了,工作能力强,又忠诚可靠,韩世勋怎么会突然辞退了她呢?
忽然,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从片场走出来,我目送她走向韩世勋的保姆车。
是白梦!
她不是嫁去了国外的豪门吗?怎么和韩世勋还有瓜葛?
我拉开保姆车车门的时候,白梦正在「体贴」地给韩世勋喂柠檬水。
他们两个人共用一根吸管,好不甜蜜啊!
看见我的出现,白梦有片刻的慌乱,可看到韩世勋对我冰冷的目光之后,她的神情瞬间变得倨傲起来。
「你不在家好好养伤,跑来干什么?」
韩世勋对我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耐烦。
我没正面回答他,而是问道:
「为什么开除倩倩?」
韩世勋突然发飙,拿起手边的矿泉水冲我砸过来:
「你还有脸来兴师问罪!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
我石化了!
这都哪跟哪啊?倩倩怎么就成我的眼线了?
当我看见白梦充满挑衅意味的眼神后,我明白了。
「所以,白小姐是你新聘用的助理?」
韩世勋冷笑道:
「身边的人,当然得用靠得住的!」
「在我心里,白梦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靠得住的人!」
七
我和白梦的第一次非正面交锋以我的「全线溃败」告终。
我灰溜溜地离开了韩世勋的剧组。
三天后,白梦却出现在了家里。
韩世勋不在,韩母和韩明德却围着白梦,亲热地说着话。
看见我回来,韩母毫不避讳地对我说:
「一会我们要出去吃饭,你开车送我们去。」
韩明德也拉着白梦的手,撒娇似的说道:
「妈,我要吃十个巨无霸汉堡。」
他委屈地指着我:
「这个女人从来都不让我吃,简直就是虐待我!」
「好好好,你想干什么,妈妈都同意。」
白梦搂着韩明德,满口应允。
我深吸一口气,叹道:
「他已经有性早熟的趋势,不能再吃垃圾食品。」
我又定定地看着白梦说道:
「白小姐,最近有狗仔队挖出了你和韩世勋的关系。
「我花钱拦截了下来。
「为了他的前途考虑,你不应该再担任他的助理。」
白梦嗤笑道:
「你有什么权利命令我?
「世勋爱的是我,明德也是我亲生的。
「林浅,该滚远点的人是你!」
白梦、韩明德、韩母各个冷笑着看向我,她们是同一战壕的,我是她们一致的敌人。
我咬了咬嘴唇,叹道:
「不,我不能走,离开他们,我活不下去。」
八
耳边响起这三个人的咒骂声。
他们怒斥我不要脸,鸠占鹊巢,害人骨肉分离。
我却浑然不觉,因为脑海里系统再一次响起:
【叮咚,被白月光和白眼狼祖孙一同欺负,还花钱替她们消灾,贤妻良母能量值+50。】
如果我没算错,能量值再+100,我就可以复活我的老公和女儿了。
十年的时光,我无数次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只能一遍遍翻看老公和女儿的相册。
如今,他们就快要复活了,我的心情却无比忐忑。
他们的肉身早就化成了灰,到底会以什么方式复活呢?
他们是否还会记得我?
一想到这些,我就手脚冰凉,心绪不宁。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韩世勋一家子百般虐我,我都浑然不觉,心不在焉。
可意外的是,系统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来过。
最后这 100 的能量值迟迟加不上。
我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被系统骗了?
九
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半个月。
宋之乔又给我打了电话。
原来学校有文艺汇演,韩明德要表演小提琴独奏。
「韩明德妈妈,这次演出要求实名制入场。可韩明德报上来的两个名字,是他爸爸和一个叫白梦的女人。
「我就是想确定一下,您是不是有事无法参加呢?」
不怪宋之乔纳闷,韩明德从五岁起开始学小
提琴,是我风雨无阻陪在他的身边上课、训练、考级。
每一次演出我都亲临现场,而这一次,他爸爸居然带着别的女人一同出席,实在是很不正常。
我叹了口气:
「宋老师,能麻烦你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吗?」
我挑选出一条鹅黄色连衣裙,又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去了演出现场。
我想通了,只要能量没有达标,我就不可以放弃,贤妻良母的受气包人设必须立住。
当我坐到韩世勋身边的时候,他略微怔了一下,随即转过头不再看我。
可白梦却不放过我:
「亲生父母都在,一个后妈还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不小,已经有家长向这边侧目了。
呵,真是愚蠢。
不管韩世勋愿不愿意承认,他人生真正的污点都不是我,而是当年抛弃他的白梦。
所以,他是不愿意将白梦的身份曝光的。
想必这些天,他的经纪人也帮他处理了不少狗仔队的新闻。
「你少说两句吧!」
韩世勋低声斥责白梦。
隔着韩世勋,我都能感受到白梦像刀子一样的目光剜在我的身上。
十
韩明德终于出场了,可还没正式开始演出,剧场里的火警警报器竟然响了起来。
今天有上百个孩子参加演出,再加上工作人员和家长,剧场里容纳了四五百人。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有的人慌忙向外跑去,有的家长急着冲到台上救自己的孩子。
生死面前,已无理智可言。
台上毕竟只是一些十几岁的孩子,都被吓傻了。
我看到韩明德被人推倒在地,甚至有家长踩在了他的背上。
无法再考虑太多,我甩掉高跟鞋,冲到台上,拽起了韩明德。
韩世勋这个时候也挤了过来,护住韩明德向外面挤去。
人流冲散了我和他们。
我却看到,有一抹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舞台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
是宋宪!
宋之乔本来一直都在出口处疏散人群,发现宋宪不见了,急得跳脚,却怎么也过不来。
我一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开疯狂向外涌出的人们,艰难地来到宋宪面前。
「别怕,阿姨带你出去。」
「林浅,你干什么?快点出来啊!」
耳边远远地响起韩世勋的声音。
真难得,他在这个时候还能想起我来。
火势越来越大,周围渐渐被浓烟笼罩。
天花板上的钢构件被火舌吞噬,支撑不了多久了。
再不出去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我抱起宋宪往外冲,却被浓烟呛得直流眼泪,咳嗽不止。
模糊中,我看到白梦跌倒在地,韩世勋揽起白梦的腰,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咬牙,一手楼住白梦,一手拽住韩明德,向外死命挤去。
说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只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我那个倒霉系统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叮咚,舍生忘死营救继子,贤妻良母能量值+100。】
我真的栓 Q 了。
等了十年,能量值竟在这一刻积满了。
但我可能没命使用了。
已经有部分天花板开始掉落。
被砸中的人开始哀嚎。
这一刻,仿佛人间炼狱。
宋宪年纪小,吸了几口浓烟之后开始昏迷。
一块天花板落了下来,正中我的后背。
剧痛袭来,陷入昏迷前,我看见宋之乔惊慌失措的脸……
十一
我在医院里醒来。
后背很痛,嗓子更像是被刀割一样。
「哎,你可终于醒了!」
坐在我病床边的竟然是韩明德。
准确的说,他是坐在我和韩世勋的病床之间。
韩世勋还没醒,他的左手臂骨折了,打着钢板。
韩明德撇撇嘴说道:
「反正你也醒了,我爸就交给你了。
「我妈也受伤了,我得去照顾她。」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对了,出去以后别说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可不领你的情。」
小白眼狼,一如既往的没良心。
我突然想起昏迷前躺在我怀里的宋宪和冲我们飞扑过来的宋之乔,连忙问道:
「宋老师和他女儿怎么样了?」
韩明德耸耸肩说道:
「他们吸入浓烟太多,脑死亡,成植物人了。」
听到这个噩耗,我脑海中一片空白。
可就在这个时候,系统的声音再一次出现了:
【宿主,能量值已达标,是否复活你的老公和女儿?】
天籁之音。
我无比郑重地回答道:
「复活。」
十二
医院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一片嘈杂声,有护士快步推着治疗车走过。
韩明德刚经历了火灾,有点像惊弓之鸟,拦住一个护士询问发生了什么。
小护士兴奋的说道:
「刚刚火灾脑死亡的一对父女,竟然苏醒了!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啊!」
我脑子嗡一下就炸开了。
系统:
【宿主,你老公和女儿的灵魂被植入宋之乔父女肉体之中。恭喜你达成心愿,快去与他们团聚吧!】
我心头激动万分,却也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那宋之乔父女呢?」
系统:
【他们死于这场火灾。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只是安排了最合适你老公和女儿复活的机会。
【任务完成,我也要前往下一个任务点了!宿主,再见了!】
系统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响起过。
而我也不顾身上的伤,挣扎着坐了起来,随着护士一起冲到宋之乔的病房,留下韩明德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
十三
宋之乔父女的病房里,围满了医护人员。
「刚刚两个病人都没有心跳了,这会竟然都复苏了。」
「快给他们安排全身检查。」
宋之乔还在昏迷中,可我隔着人群看见宋宪的眼睛睁开了,看向人群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慌。
那是我女儿离世之前的眼神。
十年了,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眼神。
终于,她看到了我,用嘶哑的声音喊了一声:
「妈妈……」
像在火场里冲向宋宪那一刻一样,我拨开人群,冲过去紧紧抱住她。
失而复得!
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在我泪流满面,哭的不可自抑的时候,宋之乔醒了。
他对着我露出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
「浅宝,我回来了。」
这世上只有我老公会这么叫我。
我曾经还一度抗议,说他把我叫的像个「钱包」一样。
可现在,这两个字就足以让我确认,眼前的宋之乔就是
我死而复生的老公。
我扑到宋之乔身边,刚想伸出手触摸他,身后就传来韩世勋的声音:
「林浅,你到底怎么了?」
十四
不知道什么时候,韩世勋父子二人都站在了我的身后,韩世勋的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怒意。
我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字:
「滚!」
任务完成,我再也不想看这对白眼狼父子一眼。
「林浅,我给你脸了是吧!」
韩世勋气急败坏。
向来只有他给我脸色的份,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韩明德也埋怨我道:
「我亲妈也受了伤,我爸丢下她过来看你,你别不知好歹!」
我冷笑:
「我差点葬身火海的时候,你们父子二人在哪?
「现在这副假惺惺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我再说最后一遍——滚!」
医生的检查结束了,宋之乔父女除了虚弱一些以外,身体并无大碍。
看来他们的灵魂和躯体融合得很好。
我全程陪护,目光一秒也舍不得离开他们。
韩世勋父子对我的行为从不解到最后气急败坏,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浅宝,委屈你了。你为我们做的一切,我们都看见了。」
宋之乔和宋宪一人伸出一只手拉住我。
原来,在我接受系统发布的任务的那一刻,他们就一直存在于系统之中。
虽然我没有感知到他们的存在,但我这十年来受到的所有委屈和煎熬,他们都感同身受。
「妈妈,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宋宪把脸蛋埋在我的手掌心,像从前那样和我撒娇。
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把我们一家三口分开。
我火速叫来助理,让她用最快的速度拟一份离婚协议和公开声明。
韩世勋父子这对工具人,可以下岗了。
十五
在宋之乔的坚持下,我离开了医院回家休息。
我没回和韩世勋的家,而是回到十年前我们一家三口居住的地方——红宝石庄园别墅区。
不大的一栋三层小别墅,是这十年来我坚持不下去时候的避风港。
我定期打扫、布置,幻想着重新住进来的一天。
这一晚,我睡得格外香甜。
只有这里,才是家。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女儿最爱的皮蛋瘦肉粥和老公最爱的鸡汁米线。
在去医院的路上,还买了一束鲜红的玫瑰花。
却在医院门口遇到了白梦。
她在火灾中只是崴了脚,此刻已经生龙活虎了。
她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桶,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挑衅。
「世勋说他想喝排骨汤了,我特意炖好带来的。」
她的目光落在我怀中的保温桶上,不屑地笑道:
「他只有吃心爱的人做的饭,才会觉得香。」
我整理了一下留海,对她甜甜一笑:
「没错,你就算是一坨屎,他也会觉得你做的饭香的!
「毕竟,狗改不了吃屎!」
白梦恼羞成怒,竟想伸手打我。
我掏出手机,放了一段视频给她看。
顿时,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老实了。
「韩世勋就是我的舔狗,从初中就一直缠着我。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到钱,还给你们的。」
视频中,两个身形健硕的黑人押着白梦,一脸的淫笑。
白梦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
我把屏幕按灭,冷笑着说道:
「后面的画面少儿不宜,我就不播放了。」
白梦吓得就快给我跪下了:
「林姐,我错了,我也是被逼的,求你……」
十六
当初白梦抛弃韩世勋父子,出国嫁给了一个富商。
当得知她从国外回来,却只给韩世勋做了一个小小的助理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
别说什么母子连心,骨肉团聚。这种鬼话只能骗一偏韩世勋这种傻缺男人。
这个女人能舍弃襁褓里的孩子,就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果然,在我的打探下得知,白梦的老公去年生意失败,欠下巨额高利贷后跳楼。
债主找上门来,不还钱就逼白梦去红灯区接客还债。
白梦这才想到韩世勋这只「肥羊」,回国来薅羊毛。
「你和韩世勋之间的破事我不管,别碍着我的路就行。」
我甩下她,昂首离开。
她却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生怕我在韩世勋面前揭发她。
就这样,白梦跟着我来到了宋之乔父女的病房。
却在这里看到了韩世勋父子俩。
我冷冷的问道: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韩世勋哼了一声:
「我听说是宋老师救了你。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是怎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我没搭理他,径直走到宋之乔床边,拿出温热的米线递给他:
「你最爱吃的,好久没做了,你尝尝味道对不对?」
然后又走到宋宪床边,从保温杯里舀出香甜的皮蛋瘦肉粥,一勺勺喂给宋宪吃。
「妈妈,真好吃。」
宋宪甜甜的笑着,吃得欢快。
「喂,你管谁叫妈呢?」
韩世勋父子的脸铁青,韩世勋不能跟个孩子计较,但韩明德忍不住了,厉声质问宋宪。
宋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扎进我的怀里:
「妈妈,他欺负我!」
十七
我心疼的拍着宋宪的后背,狠狠的瞪了韩明德一眼:
「滚出去!」
「林浅,你别给脸不要脸。」
韩世勋跳了起来:
「你给他们做饭,我们爷俩的饭呢?」
呵呵!
这个时候还想让我伺候你们,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我一指站在墙角的白梦:
「饿了,找她去!」
韩世勋这才看见白梦,他恍然大悟一般,转头对我说:
「林浅,我只给你解释这一次。火灾里,我不是故意不救你的。
「白梦的脚崴了,会被人踩死,我才不得不先带着她离开的。
「再说,你这不是没事吗?别抓住我的小辫子不放!」
再多和他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恶心。
我选择沉默。
韩世勋却有点急了,他用没受伤的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你能不能别再作了,我都受伤了,你就不能善解人意一点吗?
「现在回家做几个我和明德爱吃的菜,这件事就翻篇了!」
我不堪其扰,伸手按了护士站的铃。
「这有几只狗,一直在乱叫,麻烦帮我赶出去!」
十八
韩世勋父子被护士「请」了出去。
我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早饭。
可医院大门却被娱乐记者攻陷了。
他们竟然闯到了病房里,无数的闪光灯对着我们一家三口不停地拍。
若是真正的
宋之乔和宋宪,必定会被惊扰。
但由于我的职业原因,我的老公和女儿早就习惯了面对镜头。
所以他们不疾不徐地吃着餐后水果,完全无视这些无良记者。
「林浅,最近有传闻,说你婚内出轨。请问这两个人是谁?」
一个记者手里的话筒都快怼我脸上了。
我认出了她。
韩世勋的经纪人曾数次找过这个女记者,借她的手爆料韩世勋对家的一些负面消息。
如今,竟把这样的手段用到了我的身上。
见我没有回答,女记者乘胜追击:
「这个小女孩为什么叫你妈妈?难道是你的私生女吗?」
「你从前打造的贤妻良母形象,只是人设吗?」
寥寥数句话已让我确定她此次发难是韩世勋授意。
毕竟,宋宪只是在韩世勋面前叫了我一声「妈妈」。
看来是我一直以来的示弱和纵容,让韩世勋再也容忍不了我的半点「忤逆」,恨不得马上给我一顿教训。
逼着我回头向他认错,公开出面捆绑「神仙夫妻」。
我笑着对助理说:
「记住这个记者的公司,准备起诉她。」
女记者傻了。
在娱乐圈,明星是要有娱乐精神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起诉娱记,否则会被反噬。
况且今天这几句话,在别人看来,算不得什么大事。
「挖出她之前的所有采访记录,她造过哪些谣言,联系那些受害人,一并起诉!」
十九
果然,在记者们散去之后没多久,韩世勋和他的经纪人就气急败坏地赶过来了。
「林浅,你居然敢起诉娱乐记者,你不怕她们把你的黑料都爆出来?」
一句话把我给整笑了。
我有什么黑料?
十年来,我兢兢业业地拍戏,还要兼顾家庭,做好一个贤妻良母。
我倒要看看,哪位神仙有爆我黑料的本事。
韩世勋的经纪人梁含忙过来圆场:
「浅姐,何必呢?这场大火,你们一家三口化险为夷,上了热搜。
「正好你们最近都有作品要上映,公关做的好的话,可以再借机圈一波流量。
「浅姐,你给韩哥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记者那里,我去摆平。」
好感动,真是为我考虑的好心人啊!
我把手
机扔给她,她好奇地点开屏幕上还在闪烁的录音。
十三条录音,全是梁含授意女记者抹黑韩世勋对家的对话。
其中涉及多个娱乐圈顶流以及影帝级别的人物,甚至包括某些金主。
梁含为人谨慎,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留下文字记录和通话记录。也再三确认女记者没有做过录音。甚至给女记者酬劳的时候,用的都是现金。
但真正的问题,出在韩世勋的身边。
那个被开除的助理倩倩,不是我的人。
她对韩世勋忠心耿耿的根源,是她爱慕韩世勋。
倩倩把这些录音交给我,就是她不甘心输给白梦的反击。
「姐,输给你我认了。但输给那个白莲花,我不甘心。」
二十
梁含慌忙逃走去善后。
韩世勋红着眼睛,指着宋之乔质问我:
「这么对我,就是为了这么个货?」
在他眼中,宋之乔外形普通,收入微薄,实在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林浅,你想让我吃醋,也要有个底线,找了这么个东西,掉不掉价?」
「呵!」
病床上的宋之乔冷哼了一声:
「我是什么东西不用你操心,但我知道,你不是个东西。」
「你说什么?」
韩世勋气急败坏地就想上前和宋之乔理论。
「我说错了吗?火灾里你脖子一缩,自己跑了。如今没事了,又把脖子伸出来了。
「我奉劝你还是安心当个没担当的乌龟,躲在壳里自欺欺人吧!」
我哑然失笑,当了十年死人,老公这张毒舌功力不减当年。
我拿过助理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韩世勋:
「说屁话没有用,离婚协议书签了,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韩世勋气地将纸揉成一团,几乎是咬牙说道:
「做梦!我死都不会签字。」
我也不气,悠然说道:
「先别把话说这么满,和梁含好好商量一下再说吧。」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家三口过的很清静。
医院接受了教训,任何可疑人员都进不来。
我推了全部工作,悉心照料宋之乔父女。
只是今晚的金百合奖颁奖典礼我必须出席。
穿着高定的礼服,化着明艳的妆容,我比这十年里任何一个瞬间都要美
丽。
这是幸福的力量。
果然,我领到了最佳女主角奖。
我要把这座奖杯送给宋之乔父女,感谢他们的复活,让我也得到了重生。
韩世勋也参加了典礼,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我却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他。
可在后台接受采访时,媒体却把我们拦在了一起。
「林浅老师,你拿了奖有没有什么话要对韩老师说的?」
我微微一笑:
「没有!」
气氛突然尴尬,韩世勋深深看我一眼,伸出手来想握住我的手,被我明显地躲开。
人群哗然,忙有记者见缝插针问道:
「林浅老师,有传闻因为在火场里韩老师没有第一时间救您,所以你们闹了矛盾,请问是真的吗?」
我点头回答:
「正在办理离婚中。」
记者:……
二十一
当晚的采访结束的相当不体面。
韩世勋摔坏了好几家媒体的话筒,让场面一度失控。
我却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翩然离去。
第二天一早,我被助理的电话吵醒:
「姐,快看,你上热搜了。」
让我惊讶的是,热搜的内容竟不是颁奖典礼上的闹剧,而是韩世勋妈妈的直播内容。
老太太涂着鲜红的嘴唇,在镜头前对我极尽辱骂。
荡妇、婊子、贱人……
可奇怪的是,直播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了。
有人抢了老太太直播的手机。
之后,韩母消失在了直播间里,任凭粉丝们喊破喉咙,也联系不上她。
网上竟开始疯传,是我把老太太灭了口。
呵呵,有趣了。
白梦和韩世勋各有把柄在我手里,不敢造次,但是韩母这个猪队友不明所以,急着给自己儿子出气,擅自进行了直播。
她还以为我是那个可以任由她拿捏的受气包儿媳妇呢!
我不动声色地给韩世勋打了电话。
接通的那一刻,韩世勋语气中带着激动,着急解释道:
「老婆,不是我指使我妈的,我……」
我冷冷说道:
「我会告你妈诽谤和侵犯名誉罪,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二十二
因为倩倩的录音和不省心的老母亲,韩世勋还是低头了,约我商谈离婚事
宜。
「林浅,如果火灾中,我没有丢下你,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如今有些看不明白他了。
一直以来,对我视如敝履的人,为何要装出这么一副深情的样子?
「韩世勋,我只不过是一个比你大好几岁的老女人。
「如果不是我手里有资源,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你心里只爱白梦一个,韩明德也只有白梦一个妈妈!」
我对上韩世勋慌张的眼神:
「这是你曾经的原话,怎么,忘记了吗?」
韩世勋急着解释道:
「我只是逞口舌之快,这都不是我的真心话。」
说完,他表忠心一样说道:
「我已经辞退白梦了,我早就不爱她了。
「她不配做明德的妈妈,你养了明德十年,你才是他唯一的妈妈呀!」
呵呵!
我当然知道,他早就不爱白梦了。
他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能把软饭都吃的那么清新脱俗的人,怎么还会不计前嫌的爱着一个曾经抛弃过他的女人。
他只是要享受,白梦拜倒在他脚下摇尾乞怜的那种快感。
他爱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
二十三
韩世勋最终还是别别扭扭地和我领了离婚证。
但他却坚定地对我说:
「现在我们在相同的位置了。你是影后,我是影帝,势均力敌。
「我们重新来过,再也不会有人嘲笑我借你上位。」
神经病!
我没搭理他,反手就把鲜红的离婚证放在了社交平台上,配文道:
「我可以惯着你,也可以换了你!」
我的发文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可笑的是,韩世勋竟然转发了我的这条发文,然后深情地写到:
「上天垂青,给我一次重新追求你的机会。老婆,等着我!」
真的是够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韩世勋没事就堵在我拍戏的片场外装情圣。
用的招数老土肉麻得让我恶心。
有满满一后备箱的红玫瑰,还有全剧组工作人员的下午茶。
更在杀青当天,把自己装在一个巨大的盒子里,当成礼物送给我。
着实把我吓得不轻。
大哥,你以为你是何书桓呢!
他手捧鲜花,深情款款地当众下跪:
「林浅,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安全感。不相信那么好的你会真心爱我和我的家人。
「我恶劣地想要一遍遍试探你的真心,才能确定你对我的爱。
「如今,我认清了自己的真心。给我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周遭的人被他的情深意切感动。
不住的欢呼:
「在一起,在一起……」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面无表情地接过鲜花,狠狠踩在地上。
高跟鞋碾碎红色的花瓣,一地狼藉。
我伸出手指,冲着韩世勋摇了摇:
「我,从不回收垃圾。」
二十四
红宝石庄园的书房里,老公给刚洗完澡的我擦头发。
看着我被骚扰的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不禁失笑:
「浅宝,别气,我给你报仇。」
我咽了咽口水:
「你想做什么?」
现在的他,顶着宋之乔温润的外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只有我知道,他有多护短。
被困在系统中陪我做任务的十年,我受到的一切折磨他都感同身受。
我把一个妻子该有的温柔和一个母亲该有的慈爱都给了韩世勋父子,却被糟蹋得稀烂。
就算我能忍,老公也忍不了。
「宝宝想去迪士尼,我买了去东京的飞机票,你带她去玩几天吧!」
「那你呢?」
老公轻笑道:
「十年了,总有些要事处理一下的。」
看着他镜片后慧黠的目光,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二十五
和女儿从迪士尼回来已经是七天以后了。
不出所料,宋之乔对韩世勋下手了。
突破口是韩母。
当初,韩母成了网红之后,有了可观的收益。
我让经纪团队打理她的收入,却被骂的狗血淋头。
在她看来,我是想要侵吞她的血汗钱。
最后,当然是她最信任的好儿子韩世勋找人帮她打理财务。
调查账务方面的问题,老公最在行。
虽然现在他的身份是宋之乔,但并不妨碍他使用之前的人脉。
彻查之下,韩母作为一个小网红,竟要补交税款三千万。
事情被曝光了出来,不
仅韩母的网红生涯到头了,就连韩世勋的声誉和事业都受到了影响。
虽然他不是当事人,却引起了粉丝和很多合作品牌的关注。
短短几天,竟有十多家代言纷纷要求解约。
韩世勋焦头烂额,暂时没时间骚扰我了。
二十六
真正的宋之乔是老师,现在芯换了,之前的教师工作自然也做不下去了。
我陪着老公去学校办理辞职手续,并把宋老师的私人物品整理了一下。
我会给他和宋宪立一个衣冠冢,清明寒食,洒扫祭拜。
不曾想却遇到了韩明德。
短短一个多月没见,他胖了一圈。
才十三岁的年纪,胡茬就出来了,站在那里,像个金刚一样粗壮。
神情憔悴,还带着黑眼圈。
看来没有我的约束,他在饮食和学习上都放飞了。
看见我,他恨恨地说道:
「老女人,阴魂不散。」
宋之乔走过去,狠狠地踹了一脚韩明德:
「兔崽子,再敢骂一句,把你狗腿打断。」
韩明德作为韩世勋的儿子,耳濡目染,身上也是有点子演技的。
他顿时哀嚎着躺在地上:
「来人啊,宋老师谋杀我……」
真正的宋之乔是人民教师,定然怕这一套。
但眼前的宋之乔是个山寨货,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他不解恨地又踹了两脚: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告诉你老子辞职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使劲喊,你越喊我越兴奋,打的越开心。」
韩明德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被吓唬住了,灰溜溜地爬了起来。
可嘴上还不认输,低声嘟囔着:
「我妈周末带我去少林寺玩,等我学会少林功夫,打死你。」
我不想和一个孩子计较,拉着宋之乔离开了。
不曾想,这却是最后一次见到韩明德。
二十七
接到绑匪电话的时候,我正在陪女儿玩乐高。
「你儿子在我手上,想要他活命,就打五千万到我卡上。」
我扶住额头:
「骗子大哥,请事先做好功课,我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可那边却传来韩明德声嘶力竭的喊叫:
「妈,是我,我是明德,我爸在拍戏,不接
电话。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一个机灵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的异常引起了宋之乔的注意,他走过来,给我的手机按下了免提键。
「明天下午三点之前,把五千万打过来,否则,就等着收尸吧!」
电话那边传来绑匪阴冷的声音。
我没忽略,他那蹩脚又奇怪的口音。似乎,是外国人。
我冷静了一下,说道:
「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他妈妈。他妈妈叫白梦,用不用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们?」
绑匪还没说话,韩明德这个话痨先忍不住了:
「都是那个坏女人,她把我骗出来,却找人绑架了我。妈,救我,我好害怕……」
韩明德作为星二代,是有保镖的。
回想起上一次见面时,他说白梦要带他去少林寺玩,这逻辑就解释得通了。
国外那群追债的已经把白梦逼上了绝路,不惜绑架自己的亲生儿子。
果然,这个女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报警吧!」
放下电话,宋之乔建议道。
「你不会那么好心,真想搀和到这趟浑水里吧?」
当然不!
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
替韩明德报警,算是成全了我们这十年的母子之情。
我不是圣人,救不了所有人。
二十八
韩明德被解救出来的消息,我是从网上得知的。
但很不幸,因为他的聒噪和抵抗,绑匪在看押期间,对他使用了非常手段。
韩明德脑部受伤严重,成了智障。
韩母受不了这个打击,心脏病发,当场死亡。
而白梦,作为绑架案的主谋,等待她的只有重刑。
韩世勋垮了。
他一家的「悲惨」遭遇,不但没有引起广大网友的同情,反而引来无数嘲讽。
「渣男婚内出轨,搭上老妈儿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影帝白月光绑架亲生儿子,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
一个月后,韩世勋悄悄找到我。
此刻,我在一个大 IP 改编的热门电视剧里饰演一个深爱丈夫和儿子的女人。
我目光恬静,温柔似水,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韩世勋沉默了许久之后对我说:
「我们刚结婚
的时候,你也是这个样子,那么爱我和儿子!」
我看着自己修理得干干净净的指甲,淡然地说道:
「是吗?我忘了!」
「林浅,我错了,不配求得你的原谅。
「但你养大了明德,对他感情深厚,你是他的妈妈呀!」
他目光殷切的看着我:
「和我们一起去美国吧!治好明德的病,我们一家三口重新开始。」
二十九
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轻启朱唇,送他一个字:
「滚!」
韩世勋却不死心,死死拽住我的手。
下一秒就被人踹了个跟头。
宋之乔像踩一只死狗一样把韩世勋踩在地上。
「离我老婆远一点,否则就把你和你的傻儿子扔到海里喂鱼。」
宋之乔绝不是吓唬韩世勋。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完美的恢复了从前的武力值。
站在那里,从气势到肌肉,都全方面碾压韩世勋。
曾经不可一世的「影帝」被虐的跟个小鸡子一样,连滚带爬的逃跑了。
「老婆,我给你煮了夜宵,快趁热吃。」
保姆车里,我悠哉地一边吃着宋之乔送来的小馄饨一边享受宋之乔的按摩服务。
「老婆,满意我对你的服务吗?」
我勾过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
满意,我可太满意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脱单全靠狗
我吭哧吭哧抱着二哈正欲逃走。
电梯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寸头帅哥。
他看着我怀里的狗,默默地掏出了他的警官证。
「可以把我的逆子还给我吗?」
1
「呜呜呜,我好想它。」
我话音刚落,闺蜜气急败坏开始怒吼:「柯鹿,你能不能出息点?那狗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要死要活?」
我一愣,瞬间恶心:「我说的是狗,不是男人。」
闺蜜:「哦。」
……
前男友趁我出差期间在外偷吃,被我抓个正着。
我二话不说立马分手,可我唯一舍不得的——
是我跟他一块养的那只狗。
对狗的思念之情在分手半个月后达到顶峰。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喝了一罐啤酒壮胆,决定去偷狗。
前男友林海住的小区离我家不远。
我特意打听过,他今晚不在家。
呵。
这一次,属于我的,我都要夺回来。
小区门口的保安认得我,我只说我忘记带钥匙了,他便轻松把我放了进去。
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进了小区,我直奔林海住处。
但是在按电梯楼层时,我老眼昏花把 33 按成了 23……
当时的我,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
2
我轻车熟路地来到林海家门口。
让人惊讶的是,林海居然没锁门。
我刚准备探头进去,一个黑白身影便猛地从一旁蹿了出来。
二哈站在我身前,歪着头一脸睿智地看着我。
我跟它对视一眼,然后一把薅住它,抱着它的脖子。
「铁蛋,妈妈想死你了!」
二哈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完全没有以往的热情。
我瞬间伤心。
这才几天,它就跟我不亲了。
再过几天,它怕是都不认识我了!
这可不行。
想到这,我一鼓作气把二哈抱了起来。
嚯,长胖了。
但我来不及想这么多,抱着它就往外走。
这是我的狗,我买的,我养的,凭什么便宜他林海?
我抱着狗站在电梯门口。
刚准备按电梯,便听见「叮」——
电梯开了。
我抬头看过去,电梯里一个寸头大帅哥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然后又看向我手里抱着的狗。
我姿势有些扭曲,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没事,它不咬人。」
大帅哥:「这我知道。」
原本还算安静的铁蛋此时却疯狂挣扎起来。
它从我怀里蹿出去,扑在帅哥跟前。
「汪呜!汪呜!」
我见状连忙把它拉了回来:「小点声!我是来偷你的,你配合一点!」
说话间,帅哥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
我眯着眼睛一瞅。
好家伙,证件照还这么帅!
啊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旁边的「警官证」三个大字。
我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帅哥指着我身旁的狗。
「可以把我的逆子还给我了吗?」
3
我还在愣神,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啊呀!儿子你可回来了!咱家的狗好像被偷……」
一个富态大妈从楼道那头跑过来,神情慌张。
看到我们的那一瞬间,她脚步一顿。
「偷了……」
我看着脚边的狗,又看看他们。
信念开始崩塌。
我抬头看了看电梯上方的层数,陷入了沉思。
23?
我刚刚按的不是 33 吗?
理智告诉我,我偷错狗了。
但脸皮让我不想承认。
焦灼间,「叮」——
电梯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另一个电梯缓缓打开。
随之而来的,是男女浓情蜜意的告别。
「宝贝,要不你去我家?」
极其耳熟的声音。
「不了,我们住这么近着什么急啊?」
……
女生拎着包包出来,然后冲里面挥手:「亲爱的再见,杰斯再见!」
我下意识往里面瞅了一眼。
林海蹲在里面,拿着二哈的爪子挥了挥:「来,杰斯,跟姐姐再见。」
我额角一抽。
一个包就砸了进去。
「杰你妈的斯呢!铁蛋!你给我滚出来!」
4
十分钟后,本就不大的电梯口略显拥挤。
五人两狗面面相觑。
我跟林海拽着铁蛋的狗绳,谁也不松手。
我咬牙切齿:「这是我的狗。」
林海冷笑:「你当时走得义无反顾,这狗是你不要的。」
要不是旁边还站在警察小哥,我早就把我 37 码的鞋拍在他 42 码的脸上了。
他还好意思说?
我俩针锋相对,谁也不让步。
铁蛋就在中间看着我俩,龇着大牙。
「那个……你们不如让狗狗自己选主人?」
警察小哥刚开口,林海就不屑地打断了他:「你是警察吗?要你多管闲事?」
我:「……」
小哥沉默着再次把警官证掏了出来。
趁着林海愣神的时候,我一伸头又瞅了一眼。
齐越。
这警察小哥人不错。
至少没当着林海的面把我偷狗的事说出来。
在他的调解下,我跟林海最终达成共识。
让铁蛋自己选择主人。
我们来到楼下。
我站在这头,林海站在那头。
铁蛋被齐越按在中间。
「预备,开始!」
齐越把手一松。
我立马出声:「铁蛋!来这!」
林海也喊:「杰斯!」
铁蛋站在中间左看右看,来回徘徊。
气氛突然有些紧张。
我有些着急,狗儿子不会真被林海给收买了吧。
林海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杰斯!给你好吃的!」
铁蛋眼睛一亮就往那边走去。
我心一沉,失策了!这混蛋居然作弊!
情急之下,我怒吼道:「铁蛋!!你给我回来!」
铁蛋脚步一顿,转头看了我一眼。
三秒后,它头一歪,极其兴奋地调转方向朝我狂奔而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仰天长笑,铁蛋好样的!
林海黑了脸,冷哼一声拉着他的新欢就走。
我张开双臂,准备给铁蛋一个大大的拥抱。
「铁蛋,表现不错,回头我……」
话还没说完,铁蛋带着一股风与我擦肩而过。
我:「……」
我僵硬着身体转过去。
齐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后面,而他身边蹲着他的狗。
铁蛋极其欢快地围着那只狗狗转圈。
「你的狗……」
齐越微笑:「是母的。」
我悟了。
铁蛋奔向的不是我,是它的爱情。
5
对于齐越的热心相助,我表达了由衷的感谢。
齐越:「那位林先生,我有点印象,他之前在业主群里发过帖子,说想把他家的狗卖了,在找买家。」
我愣了一下,随即撸起袖子:「我去撕了他。」
……
手撕活人到底是没成,毕竟人民警察还在这呢。
我拉着铁蛋准备走。
但铁蛋却岿然不动。
嘿。
我使了点劲,它转头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齐越失笑,拉着他的狗走到我旁边。
「一起走吧,我正好去小区超市买点东西。」
……
回到家后,我仰头倒在床上。
今晚真是神奇的一晚。
铁蛋趴在床下,我摸了摸了它的头,心里格外充实。
好在,顺利把狗要回来了。
6
一个星期后的某天。
闺蜜周周一大早就把电话打了过来:「柯鹿,快点起床,我们今天去逛街。」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话:「不去。」
周周:「你今天不是休假吗?」
我:「毛孩子俱乐部今天有个户外活动,我得带铁蛋一块去参加。」
自从把铁蛋带回家,它对我总是有些爱答不理的。
我得赶紧跟它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这次户外活动就很不错。
是个好机会。
挂断电话后,我穿着运动服背着包,带铁蛋出了门。
活动场地在西郊草地,我打车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那了。
各种各样的狗狗在草地上奔跑,男男女女围在一块聊天。
这场景,还挺温馨。
我正四处张望找组织呢,铁蛋却不知看到了什么,一溜烟蹿了出去。
我被它拉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铁蛋!干嘛呢!」
它充耳不闻,欢快地朝某处奔去。
最后,铁蛋在一只二哈面前猛地停了下来,一脸谄媚。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阳光帅哥。
「齐警官?」
他穿着卫衣休闲裤,我差点没认出来。
他朝我笑笑:「好巧,叫我齐越就行。」
我也连忙道:「我叫柯鹿。」
齐越也是毛孩子俱乐部的,这世界还真是小。
我问他:「今天没有上班吗?」
他:「这几天休假,没什么事就带翠花出来玩玩。」
我愣了一下:「翠花?」
他指着不远处玩得不亦乐乎的两只二哈。
「我的狗,叫翠花。」
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跟我一样,有品位。」
此时,我的铁蛋正跟在翠花的屁股后面,那尾巴都快摇成旋风小陀螺了。
7
宽阔的草地上设置了一些小型障碍物。
活动刚开始,主持人让我们带着自家狗子跑一遍穿越障碍。
我看着边牧队伍一骑绝尘,很是拉风,不由抚摸上了铁蛋的狗头。
「铁蛋,我不求你多争气,但请你一定要跑完全程,千万别给你老母亲丢脸。」
齐越在一旁笑了笑:「二哈看着傻,其实挺聪明的。」
我低头看了眼铁蛋。
它正给翠花表演平地翻滚。
有点聪明……但不多。
齐越看出了我的担忧:「没事,待会我让翠花跑在前面,你让铁蛋跟着它跑,应该能行。」
我眼睛一亮,这法子好。
帅哥人美心善,爱了爱了啊!
没过一会儿,便轮到了二哈队伍。
一同参加的还有好几只二哈,它们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一个个睿智的小眼神,让人不忍直视。
主持人一吹哨子。
翠花立马就冲了出去。
铁蛋一惊,连忙去追。
她逃他追,它们插翅难飞。
我在一旁看热闹,忍不住「啧」了一声。
铁蛋啊铁蛋,你这是被翠花拿捏了啊。
多亏了翠花。
铁蛋也顺利完成了任务。
我摸出包里的小零食给它俩一人来了一点。
还在蹲着呢,就听不远处有人吹了一声哨子。
随即,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头升起。
身后一阵骚动,我扭头看去。
十几只边牧狂奔而来。
而我,正蹲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
8
事实证明,我运气不太行,一只边牧冲得太猛,直接撞在了我的背上。
「啊!」
我惊呼一声一个大马趴摔在地上。
「柯鹿!」
齐越喊了我一声,快步走过来把我扶了起来:「怎么样?」
他手掌紧紧握着我的小臂,炙热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过来。
我愣了一下,连忙低头拍了拍衣服:「没事。」
呜呜呜,有点丢人。
他声音有些沉:「你的手流血了。」
「啊?」我一顿,抬手看了一眼。
手腕处确实在地上划出了血口。
刚刚太丢脸,我都没感觉到。
「没事,不打紧。」我下意识把手缩进袖子里。
齐越却把我胳膊握得更紧了一点。
「我带了创可贴。」
我还没说话,他便把我拉到了他的背包旁。
他弯腰翻找创可贴,我就站在一旁看着他。
他皱着眉一脸认真的样子,有点子吸引人。
「柯鹿?」
我连忙回神:「在。」
齐越拿着创可贴,撩起了我的袖子。
我吓了一跳:「我自己来就行。」
「你伤在手腕不方便。」
说话间,他已经撕开了创可贴。
见状,我也就没说话了,老老实实把手举了起来。
这还怎么拒绝?
我柯鹿也是俗人一个。
帅哥,谁都喜欢。
齐越干什么都极其认真的模样,他贴创可贴的样子让我觉得他是在拆炸弹。
他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划过我的手背。
酥酥麻麻的。
我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一把把手抽了回来,然后站起来伸个懒腰。
动作生硬,且表情极其不自然。
齐越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开始转移话题:「啊哈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齐越点头:「确实不错。」
我四周环顾一圈:「狗子们也玩得很开心,铁蛋今天肯定……」
我话音戛然而止,然后一脸惊恐地跑了一圈。
「铁蛋呢?!」
齐越也顿了顿,站起身看了看。
「翠花也不见了。」
9
最后,我们是在附近的芦苇丛里找到它们的。
滚得一片狼藉。
案发现场一目了然。
我拉着铁蛋,看着对面的齐越和翠花,羞愧到快要以头抢地。
我前脚刚对齐越有那么一点非分之想,后脚铁蛋就把翠花给……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我颤抖着手把手机递了过去。
「实在是抱歉,咱俩留个联系方式吧?日后翠花有什么情况,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齐越没说话,从我手里抽走了手机。
我没敢抬头看他的表情,但应该是不太好看。
他把手机还回来,我一下子揣进了口袋,然后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家翠花,绝育了吗?」
齐越:「没有。」
完蛋。
铁蛋也没有。
我欲哭无泪:「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逆子闯祸了。」
齐越还是没说话,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嗯?
他……这是在笑?
见我看他,齐越拍了下我的肩:「别紧张,我本来就有给翠花配一个的打算。」
「现在有了铁蛋,正好省事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宽慰我,但他这么一说,我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
10
那次户外活动之后,齐越添加了我的微信,但也没再说过其他话了。
我是挺想发消息的,但终究还是脸皮太薄。
半个月后的某天晚上,我拉着铁蛋出去遛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齐越他们那个小区旁的公园。
「汪呜汪呜!」
铁蛋把我往那边拽。
我把它往后边扯:「回家!铁蛋你给我矜持一点!」
铁蛋:「汪呜呜!」
不知道它说了什么,但感觉骂得挺脏。
我俩正僵持着,不远处突然人多了起来。
声音一下子变得嘈杂。
铁蛋停止了挣扎,竖起了耳朵也往那边看。
「哎哟,那边有个哈士奇突然倒地不起了,瞧着怪吓人的。」
「怕是有什么病吧。」
「谁知道呢……」
路人的窃窃私语声传了过来。
我心里一咯噔,正准备往那边去,铁蛋猛地跳了起来,先我一步跑了过去。
我俩走到跟前,然后就看见齐越半跪在地上不停地给翠花吹着气。
铁蛋呜呜叫了两声,绕着他们不停地转着。
齐越注意到了我们,抬头看了过来。
他头上都是汗,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来不及多想。
大致看了一眼翠花的状况后便移到了齐越身旁。
「我来,你快去联系宠物医院。」
毕竟我大学学的也是动物医学专业,虽然毕业之后的工作专业不对口,但好歹肚子里有点东西。
齐越喘了几口气,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麻烦你了。」
……
宠物医院的人把翠花接走了。
我蹲了太长时间,起来的时候头有些发晕。
齐越在一旁扶了我一把。
「谢谢。」
他:「该说谢谢的是我。」
我跟他一块去了宠物医院。
至于我为什么要跟着。
这个得问铁蛋。
它要死要活地跳上了宠物医院的车。
此时,已经不见狗影了。
11
我坐在齐越的车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只是出来遛狗,怎么会遛到宠物医院去?
齐越:「你……挺专业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以前学的了。」
「还能派上点用场真是万幸。」
齐越开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紧绷。
我想缓和一下气氛:「你的处理也很及时啊,翠花看起来情况还好,你别太担心了。」
齐越转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说不清道不明。
我一愣:「怎么了?」
齐越顿了顿:「我这些处理方式,是你教的,不记得了吗?」
我眨了眨眼睛:「啊??」
脑子飞快转了一圈,但还是一无所获。
「我什么时候……」
齐越:「两年前,我带翠花去野营,它太兴奋了导致突然晕厥,宠物医院的车来得慢,我情急之下便往毛孩子俱乐部群里发了个求助帖。」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想起来了。
两年前,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个时候只有你回应我了,你给我打了电话,远程指导了好久。」
「当时太过着急,一直欠你一声谢谢。」
「没想到,今天又欠了你一次。」
「柯鹿,谢谢你。」
他语气平静,声音却因为紧张有点哑,但意外地好听。
我脸颊一热,连忙偏过头:「没、没事的,举手之劳嘛。」
我干咳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你早就认出我了?」
齐越:「在电梯口听你说了第一句话就认出来了。」
「你的声音,很特别,很好听。」
我有些不知所措。
开始转移话题。
「翠花它这是怎么了?」
齐越抿了抿嘴:「它心脏不好,娘胎里带出来的,太过兴奋或者激动的时候会晕厥。」
我点点头,没说话了。
12
所幸翠花没什么大事,到医院没多久就渐渐醒了过来。
铁蛋在我旁边不停地旋转跳跃不停歇。
看得出来它很兴奋了。
因为医生说,翠花怀孕了。
铁蛋要当爸爸了。
看着它嘚的模样,我额角直抽抽。
真欠啊。
医院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我带着铁蛋在这反而碍事。
我拿出手机给齐越发了个信息后,就带着铁蛋回去了。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还没进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嗡嗡嗡」——
是齐越发来的微信消息。
「今天谢谢你,好好休息。」
我嘴角微勾,回了一个表情包。
莫名其妙心情有些美好。
而这一点很快被我闺蜜周周发现了。
「柯鹿,你不太对劲。」
我:「哪有?」
周周直接切换福尔摩斯形式,甩过来一张长截图。
「你自己看,跟我聊天的这半个小时里,你用了多少少女表情包?」
「你的搞笑沙雕表情包呢?」
我愣了一下,还真是。
周周:「说实话,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
我下意识否认:「没有!」
周周沉默了几秒:「一般来说,你会直接承认,然后对我贩剑。」
我:「……」
这个女人太可怕。
我不敢再跟她聊下去,连忙谎称自己困了,单方面切断了对话。
我躺在床上,想起齐越今天说的话,心跳不自觉加快。
其实我声音并不好听。
跟其他女孩相比,我的声音更中性一点。
但我没想到,时隔两年,齐越竟然能通过我的声音把我认出来。
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13
当天晚上,我做梦了。
梦到一个光膀子帅哥,他侧着头在我耳朵边轻声细语。
他在夸我,说我善良、热心,还夸我声音好听。
我定睛一看,帅哥的五官逐渐清晰。
齐越!
救命救命救命,好他妈羞耻。
柯鹿你怎么能这么不值钱!
我直接在梦中惊醒。
老脸通黄。
为了冷静下来,我一把掀开了被子。
然后……忘记盖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整个人不太得劲。
半睁着眼睛爬起来测了一下体温。
39.5 摄氏度。
要死了。
今年还是头一回发烧呢。
我摸出手机跟老板请了假,正准备再睡过去时,我瞥到了跟闺蜜的聊天框。
她还在控诉我,说我吃了爱情的苦却不长记性,还要带我去挖野菜。
啧。
我迷迷糊糊点开对话框,开始贩剑。
「老公不在家。」
「独自上火。」
「火热难耐。」
「39.5 摄氏度。」
「一个人偷吃——」
我打下「布洛芬」三个字后,便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这下,在她眼里,我应该正常了吧。
……
「叮咚——叮咚——」
睡得正沉时,是门铃声把我吵醒的。
「汪汪汪!」
铁蛋在门外叫唤。
直接二重奏。
我忍着头疼跑去开了门。
门口小哥被我披头散发的模样吓了一跳。
「请问,是柯女士吗?」
我看了看他的衣服,是个跑腿小哥。
「我是,有什么事吗?」
小哥一听,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我。
「柯女士,这是齐先生托我送过来的东西。」
「这是药,这是粥,您趁热吃。」
我有些怔愣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看着跑腿小哥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我逐渐陷入了沉思。
齐先生?
齐越?
他怎么知道我身体不舒服?
我不是只跟周周说……
我:「!!」
脑子从没有如此清醒过。
我一个急转身跑回房间,拿起手机翻开微信。
跟闺蜜周周的聊天框空空如也。
相反。
我那些胡言乱语的话全都出现在了跟齐越的聊天框里。
更恐怖的是,「布洛芬」三个字还躺在我的打字框里,没有发出去……
我拿着手机。
瞳孔开始地震。
14
生无可恋。
昨晚的我恨不得爬上房顶高歌一首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现在的我就巴不得钻进床底,低吟一曲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嗡嗡嗡」——
我正惆怅着,攥在手里的手机响了。
我看了眼来电显示。
齐越……
齐越?!
我惊恐地看着这两个字,下意识按了挂断。
手机沉寂了一分钟,再次响了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
「喂?」
齐越清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柯鹿?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我欲哭无泪:「好多了,谢谢您嘞。」
齐越又问我:「烧退了?」
我:「退了……」
齐越:「那就好。」
……
两边突然沉默下来,气氛就变得有点尴尬。
我脑子里开始循环播放我那几句胡言乱语。
最后,我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齐越。」
「嗯?」
他微挑的尾音有点勾人。
我顿了顿:「那个,我之前发给你的消息,你别在意。」
「我发错人了……」
对面没说话。
我正想再说点什么找补回来,便听见齐越开口了:
「你原本,是想发给谁?」
语气有些奇怪,而且关注点,也不太对。
我皱着眉思索几秒,然后猛地反应过来。
「没有!」
「我没有火热难耐!也没有要偷吃!」越解释越乱,我扶额,「这是网上的段子,我本来是要发给我闺蜜的。」
声音大了点,我嗓子都要哑了。
齐越轻笑一声。
「知道了,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我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
偏偏我脑子不灵光,一时间还当真了。
真丢人啊。
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我没好意思再说话,生怕又闹出什么笑话。
齐越:「有点担心你,所以打电话来问一下,眼下也没有其他事了,你休息吧。」
「等你好了,我请你吃饭。」
我眨了眨眼睛:「啊?」
齐越:「上次说谢谢你,不能光是嘴上说啊。」
「柯小姐,赏个脸吧。」
他这句话带了笑,听得我脸皮发烫。
我抠着手,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好。」
挂断电话后,我脑子里只能想起一句话。
我有点担心你。
有点担心你。
担心你……
啧。
真好听。
15
在我极其积极的养病下,我的病在三天之后彻底痊愈。
齐越约我在一家环境很好的西餐厅见面。
我过去的时候不算太迟,比预订的时间还早了一些。
看见门口站着的那个笔挺的身影,我不由愣了一下。
齐越,他来得比我还早一点。
他今天穿得比较正式,瞧着比以前成熟很多。
但依旧很帅。
这点,从过往路人投去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来。
我回过神,正准备走过去,却见两个女孩微红着脸走到了齐越跟前。
她们把手机递了过去。
嚯。
看情况,是在要联系方式。
也是,齐警官盘靓条顺,确实是个香饽饽。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会再过去。
但齐越却一眼就看到了我。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在那。」
他指了指我。
我一愣,下意识往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实只有我一个。
那两个女孩对视一眼,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
她们走后,齐越走了过来:「抱歉,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擅自让你成了我的女朋友。」
我连忙摆手:「没关系。」
……
他带着我进了餐厅。
这顿饭吃得我相当愉悦。
别的不说,齐越长得赏心悦目,坐在我对面,我光是看着就饱了五分。
吃完饭后,我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便看见齐越身旁又站着一个女生。
看那样子,又是来要联系方式的。
我没来由地觉得不太舒服。
我走过去时,齐越看见我如释重负。
他:「这是我……」
我朝那女生笑了笑:「女朋友。」
齐越一愣,然后就笑了。
女生恍然,连忙道了声歉后离开了。
我喝了口水:「你这是不准备找对象了吗?」
齐越失笑:「当然要找。」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他又说:「要不,你帮我介绍?」
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忍着心头的那一点不舒服,我故作大度:「你说说,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留意点。」
齐越看了我一眼,开始细数:「跟我一样,喜欢养狗,哈士奇最好。」
「热心善良,有趣。」
「黑色长发,双眼皮。」
「一米六五左右。」
我听乐了,下意识说了一句:「你这要求还挺多,就这第一项,我认识的人中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
「你让我从哪给你介绍?」
齐越看着我,嘴角微扬:「你不是已经说了一个选项了吗?」
我跟他对视了一眼,然后立马移开视线。
杀伤力太大。
我有点承受不住了。
16
齐越正要说话时,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他表情变了变。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出餐厅,我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五分钟后,齐越回来了。
脚步有些急促。
他满脸歉意:「紧急任务,我现在得走了。」
我连忙表示理解。
这顿饭匆匆结束,齐越把我送上车才转身离开。
我坐在车上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
齐越:「今天实在抱歉。」
我:「没事的,我觉得今天挺开心的。」
对面隔了好几分钟才又发来一条消息。
齐越:「能请你帮个忙吗?」
我连忙打字:「什么忙?」
齐越:「我得去外地出任务,这几天暂时回不来,我父母也回了老家,所以翠花能请你帮个忙看几天吗?」
我一口答应:「当然没问题。」
这怎么能拒绝,翠花肚子里还怀着我家铁蛋的崽呢。
我义不容辞啊。
……
我去接翠花的时候,齐越已经带着它在小区门口等着我了。
远远地便看见齐越穿着一身警服,他那模样又是我不曾见过的。
他抬头看见了我,抬手朝我挥了挥。
阳光洒在他身上,让我觉得他好像会发光。
「那翠花就麻烦你了。」
他把狗绳递给我。
我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这下我家铁蛋得高兴坏了。」
齐越笑了笑,站直了朝我敬了个礼:「那就谢谢柯同志了。」
我怔愣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我忘了呼吸。
齐越坐进车。
我喊了他一声:「齐越!」
他转头看我。
我朝他笑:「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他也笑了:「好。」
17
齐越走的第一天,翠花来了我家,铁蛋嚎叫了一晚上,兴奋的。
……
齐越走的第三天,我有点想他。
闺蜜周周约我吃饭。
饭局上一语道破了真相:「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玩少女思春那一套啊?」
我愣了一下:「啊?」
周周嗤笑:「你这相思病,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你诊出来。」
我红着脸低头扒了一口饭:「说什么呢?」
周周似笑非笑:「听不懂啊?」
我:「听不懂。」
周周:「那齐警官不是让你给介绍对象吗?来来来,把我联系方式给他,我对他挺有兴趣。」
我下意识道:「不行。」
周周挑眉看我:「为什么?」
我结结巴巴:「他说他喜欢养狗的。」
周周:「今天我就去买一只。」
我:「他说他喜欢长头发,双眼皮。」
周周摸着她那一头利索短发:「接个发也不是不行。」
我哑然。
周周忍不住笑出了声:「得了吧柯鹿,你就是自己瞧上他了。」
我红着脸不说话。
不得不说。
她说的是事实。
18
齐越出任务期间,我怕打扰他就一直没有联系他。
眨眼间,十天过去了。
翠花倒是被我养得日渐圆润。
我早晨晚上带着两只哈士奇出去遛弯,倒也颇为拉风。
就是有一点不太好。
以前铁蛋一只狗的时候还好,我还能拉得住它,现在,两只狗一块疯跑起来,我真不太行。
比如此时。
公园里的一群麻雀吸引了铁蛋和翠花的注意。
它俩极有默契地一同狂奔过去。
我被扯了一个踉跄,被它们拉着往前跑。
它们冲散了麻雀群,猛地一刹车。
麻雀叽叽喳喳飞了起来,它们兴奋极了。
至于我,就悲催了。
惯性作用下,我被它们扯向了一旁。
那边,是一个半干的荷花池。
我摔了进去,顺便,做了一个全身淤泥 SPA。
爬起来时……我爬不起来了。
……
我被热心群众送去了医院。
拍完片后,医生告诉我,我右腿骨折。
我非常安详地躺在病床上,开始思考人生。
今晚吃狗肉火锅吧?
18
住院第二天,我接到了齐越打来的电话。
我在周周满是探究的目光中按下了接听键。
「喂?」
齐越:「是我。」
我:「你……任务完成了?」
齐越轻笑了一声:「是的,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恐怕还要等几天才能回来了。」
「翠花可能还得麻烦你照顾一下。」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腿,然后看了眼一旁的周周。
现在铁蛋和翠花都在她那。
见我没说话,齐越:「怎么了?」
「没事。」我回神,「没问题,放在我这里就行,我肯定给它们照顾得好好的。」
我俩聊着天。
周周用轮椅推着我走出了病房,去外面透透气。
我问他:「任务完成得还顺利吗?你没受伤吧?」
齐越语气坚定:「很顺利,我也一切都好,过几天就能回去了。」
我点头:「嗯嗯。」
说话间,周周推着我拐过一个拐角。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从对面和耳机里同时传过来。
「柯鹿,等我回去了,能再请你吃个饭吗?」
我一脸惊恐地看着对面的人。
他也错愕地看着我,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齐越坐在轮椅上,左腿打着石膏,穿着病服跟我面面相觑。
周周在后面笑:「这就是齐警官?」
「你俩可真有意思啊,凑在一块也凑不出一双好腿来。」
19
十分钟后,我跟齐越一块坐在医院的休闲区,哭笑不得。
我指着他的腿:「怎么弄的?」
齐越失笑:「做任务时被车撞了。」
他又指着我的腿:「你呢?」
我脸一垮:「遛狗时被它俩带沟里了。」
我跟齐越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笑着撇开了眼。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想起刚刚那通电话,我问他。
「那你怎么跟我说你还在外地,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齐越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太想让你看见我这副模样。」
以前他在我面前总是完美的,闪闪发光的。
他这窘迫的样子让他这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我笑:「这有什么?」
齐越转头看着我,眼神里却带了认真:「有的。」
我一愣:「啊?」
齐越:「我总想给你呈现出我最好的样子。」
「我想着,这样的话,以后我追你的时候成功率是否会大一些。」
我:「!」
我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
在他的注视下我罕见地结巴了:「你这是……」
齐越:「有点仓促。」
「但我确实,在表白。」
他移开视线看着不远处的绿植:「两年前,你给我打的那通电话我至今也忘不了,那天晚上,你的声音,于我而言是天籁。」
「之后我在俱乐部里找过你,但也打听到你那时已经有了男朋友。」
「我不想再去打扰你。」
「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分手了。」
齐越看向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回小人。」
做回小人,乘虚而入。
我脑袋晕乎乎的。
有点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在告白?
我被告白了?
……
头顶的天空湛蓝,旁边的建筑洁白神圣。
这不是医院,这是天堂吧。
20
嘿嘿嘿。
我脱单了。
21
「再傻笑我就把你扔出去。」
周周把削好的苹果塞进我嘴里。
我咬了一口苹果:「嘿嘿。」
周周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作为你的闺蜜,我得提醒你两件事。」
我:「你说。」
周周举起一根手指:「第一,你不要忘记当初是怎么认识的齐越。」
我咬苹果的动作一顿:「偷狗认识的。」
周周:「现场还有谁?」
我嘴里的苹果不香了:「他妈。」
周周点头:「所以在他妈的印象里,你就是那个偷狗的姑娘。」
我一脸惊恐。
她说得对啊!
这初印象怕是没有比我更糟糕的了!
「第二!」
周周提高了音量。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她:「还有什么?」
周周咳了几声,然后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刚刚推着齐越的那个警察小哥,你应该能要到他的微信吧?」
我看了周周一眼,然后邪魅一笑。
22
两个月后,翠花生崽崽。
我半夜打车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齐越的家里。
跑得太急,外套里面穿着睡衣。
鞋里的袜子,一样一只。
我站在齐越妈妈面前,开始脚趾抠地。
后悔。
非常后悔。
她看着我,恍然大悟:「啊,你就是……」
我直接认罪:「对,我就是当初来您家偷狗的人。」
「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您原谅。」
齐越妈妈笑了笑:「你就是当初救了翠花的姑娘吧。」
我一愣:「啊?」
她拉着我的手:「齐越都跟我说了,当初多亏了你。」
我红了脸:「没、没事的。」
……
我们说话间,齐越在里面喊了我一声:
「柯鹿!翠花要生了!」
我急急忙忙冲了进去,准备接生。
生崽过程非常顺利。
翠花生了五只小崽崽。
五只纯种二哈。
我看它们,心都要被萌化了。
我撞了撞齐越的胳膊:「哎。」
「这么多二哈,你家够拆吗?」
齐越笑:「不还有你家吗?」
我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也是。」
……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有文风轻松欢脱的沙雕文吗?<|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出自专栏《爱你如一:四季不灭的爱恋》
男朋友背叛了我。
我是不信的。
他看着那么内敛,稍微多看两眼都容易害羞的一个人,就那么轻易背叛了我,我怎么都不会相信。
但当他拉着那姑娘的手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
1.
我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喜欢的对象就是他的发小沈婷,那个看着大大咧咧男孩子气,口口声声喊我嫂子的姑娘。
周安和我道歉,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关心他们青梅竹马终成眷属,还是该难过我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情。
果然,烈女怕缠郎,这句话放在男人身上也同样适用。
不管多么害羞的男孩子,一碰到热情似火的女生就迷糊,而且早说你俩有感情,我何必插一脚?
沈婷委屈巴巴和我道歉,说什么情非得已,姐姐别怪哥哥,都是我不好。
听得我直犯恶心。
别说我小心眼,要知道,当初因为沈婷我和周安可没少吵架。
她还劝我来着,说:「我俩就是好兄弟,要有什么,早就在一起了。」
对了,沈婷为了和我展示两人关系,天天说什么兄弟如手足。
怪我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女人如衣服,我这件衣服想扔就扔呗?
真不是我小心眼,古有四大仇不得不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亡国之奴、灭门之仇。光夺妻之恨这一条,我就和沈婷有这不共戴天之仇。
为了报复室友夺妻之恨,我决定去勾引她的舅舅。
2\.
沈婷的小舅是政法系教授,不说别的,光她知三当三这一条足够我鄙视了,可谁让我将来会是她的小舅妈。
我学建筑的,八竿子打不着,但是为了报仇,我特地带着我那懵懂不清的脑子去蹭课。
我室友学法的,曾经也深深痴迷过沈婷的小舅,可那种爱意只存在了一堂课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因为论文还没有结束,被留在学校,而室友则是因为沈喻桑给她挂科了,在重修才被迫留在学校。
当我央着她带我一起去蹭课,她用不可思议,看着智障的眼神刺伤了我。
「林悄悄,你是不是有病?是我吐槽的不够多还是你脑子进的水不够你晃的,还想再加一瓢?」
我心很累,疲惫的看着她:「你听我解释,沈婷的小舅是你们教授。」
她嫌弃的将我上下扫视一番,狠狠的嘲讽我:「那我还是劝你放弃。你想当沈婷的小舅妈,还不如想想办法让周安对你爱而不得。」
成为周安的白月光和当三儿的小舅妈,我果断选择后者,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不会吃含羞草。
「不,我坚定不移的拒绝你的建议。你想想和我谈恋爱手都不给牵,就和沈婷睡了,这证明什么?」
她撇了我一眼:「你魅力不够。」
我……好吧,我承认,但是这无疑是在我本就难以愈合的伤口上猛撒一把盐,还加了辣椒面。
我继续狡辩:「那不应该是他们俩早就暗结珠胎!」
最后在我的死乞白赖下她终于答应带着我去蹭课。
出门前还不忘吐槽:「你要真把那人五人六的沈喻桑拿下,虽然机会渺茫,但是万一呢,万一有机会,求求你,看在室友一场的面子上,让他别点我名了。」
我听着她口中的沈喻桑,人五人六,这让人耳目一新的形容词。
3\.
一想到能报复沈婷我就高兴,兴冲冲的拉着室友选了一个天定的好位置。
室友看着正对讲台,我口中天时地利人和的好位置,退避三舍:「那位置好,你去,你还不快去,就别拉着我了,我就一电灯泡,不能妨碍你。」
「可我一个人,我怕啊!你坐过来帮我壮个胆!」第一次干这种事虽然有点小兴奋,但是我这个人还是怂。
室友很支持我,但还是严词拒绝了「王者的路就是那么孤独,别怕,冲!我相信你。」
我知道她就是被沈喻桑折磨怕了,也不强求。
我支着脑袋等着沈喻桑,旁边的同学因为来迟了,只能和我坐一块,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他皱着眉看着我准备让室友坐的天选之位,叫苦连天:「睡迟了睡迟了,没抢到好位置啊!」
「不至于吧同学,这不挺好的?」在我们建筑系来的迟都抢不到的。
人五人六沈喻桑进来了,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那位同学留下那句「同学好魄力。」就低着头看书,恨不得把头埋在课本里。
我盯着沈喻桑,他像是感觉到我炙热的眼光,朝我看过来,所有人都在我为暗自祈祷的时候,我心里只冒出四个字:斯文败类。
3\.
沈喻桑在讲台上站了两小时,我就趴在桌子上支着头看了他两小时。
教室里因为他的点名回答,都被吓得瑟瑟发抖,我一直盯着他看,看到他注意到我为止。
果然,效果显著,他没有点我的名,毕竟我也不是他们班的,想点也没办法。
所以,他把所有人都点了一遍,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旁边那个同学小声问我:「不是吧,同学,你竟然蹭他的课?」
他那个眼神,那个语气,让我在心里质疑了一下我的决定。
「我……我好学。」
「勇气可嘉!」
嗯,他也很勇气可嘉,勇气可嘉的和我说话被沈喻桑注意到了。
只一眼看过去,我都害怕,我突然怂了,这不是个理智的选择。
同学缩着脖子,动都不敢动,生怕呼吸都会惊动沈喻桑。
「这位同学。」沈喻桑薄唇轻启,清越的嗓音变成他们耳中的夺命刀,最忐忑不安的大概就是我身边的那个,他缩的像只鹌鹑,我差点笑出了声。
这让本就安静的教室更加鸦雀无声。
「第二排第三个低着头的男同学。」
同学认命一样,生无可恋的站了起来。
沈喻桑看着我,话却是对他说的:「请你分析一下这条案例。」
我不敢看他,假装看投影仪,看的我头都大了。
「19
岁的大学生张某多次趁室友王某不注意时,使用对方的小灵通拨打电话。王某察觉话费异常后,打算查询话费清单。张某当心事情败露,于~年~月~日,携带事先准备好的尼龙绳,菜刀,水果刀,将王某骗至其居住寝室的楼顶,趁其不备持菜刀朝王某的头,颈,肩部,双手等部位连砍数十刀,直到自己认为已将王某砍死后才逃离现场。事后,倒在血泊中的王某被同学发现后送到医院抢救。经法医鉴定,王某已构成重伤并
6 级伤残。」
同学磕磕巴巴的回答道:「案例中张某已经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符合刑法故意杀人罪的构成要件,并且没有正当防卫等违法阻却事由,故构成故意杀人罪。」
沈喻桑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又问:「还有吗?」
同学大概也不太会,磕巴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沈喻桑补充:「我国刑事诉讼法规定,对于犯罪行为引起的被害人损失,应负民事赔偿责任。可以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是这个吗?」
「大…大概是吧。」
沈喻桑微微一笑,看着春风和沐,说出的话却却像是电闪雷鸣:「很好,这位同学下课后把《刑法》抄一份给我,下周五交给我。」
果然毒蝎美人,长得越好看心越狠,抄一份《刑法》,那么厚一本,我已经开始后怕了。
我再去看同学时,他面如死灰,但还是不敢说什么。
下课后,那位同学瘫在桌子上,我有点对不起他,要不是我,也不会被沈喻桑盯上。
我拍了拍同学肩膀:「同学,要不我帮你抄一半吧!」
他气若游丝的朝我摆了摆手:「同学你还觉得他好看吗?」
我实话实说:「还是挺好看的。」
「那你好自为之吧!」
这话说的,我又想起他刚刚看我的眼神,一阵后怕,我觉得我确实有点冲动了,还是得好好考虑一下。
4\.
我好像明白室友的心情了,沈喻桑好看吗?好看,但是真的有点受不住。
「我觉得,我确实有点过分冲动了,我真的好怕我去追他,他让我抄一份《刑法》。」
室友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哟,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我狡辩:「主要是我觉得人不能过分怀恋过去,小仇小仇。」
她直勾勾的看着走廊前面:「林悄悄,你看看那是不是你的前妻?」
我朝着她的方向看,别说,还真是。
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并肩而行,不知道的真看着和好兄弟一样。
呸!狗男女!我在心里默默鄙视他们。
室友却在一旁怂恿:「林悄悄,夺妻之恨啊!」
我一想起刚刚沈喻桑让那个同学抄《刑法》就后怕,干笑两声:「哈哈,小仇小仇,你就不能像我一样,心胸宽广一点?」
周安和沈婷朝着我们的方向走过来,沈婷很体贴的将他的书拿在手上。
室友体贴的提醒:「要不,换条路?」
迎面对上前任和他的现任,输了男人也不能输了气势,我毅然决然的拒绝了:「还能怕他?」
我面无表情将两人视做空气,沈婷就像怕我跟他抢周安一样,将周安挡的严严实实。不仅如此,她就像是宣示主权一般,紧紧的把周安挡住,防贼似的看着我。
「林悄悄,这还能忍?小三这么挑衅你都能忍?去追沈喻桑!给她当小舅妈,让三儿以后看着你都得绕道走!」
我被她的话鼓舞了,重燃士气:「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沈喻桑办公室几楼!走!上啊!」
「四楼第三个,冲!林悄悄别怂,怕什么,你又不是他学生,他还能让你抄《刑法》?去吧林师母!」
这句师母取悦了我,我就带着那股士气,雄赳赳气昂昂一路杀到四楼。
真正走到沈喻桑办公室门口,我怂了。
5\.
看到沈婷和周安时的冲动,在我站在沈喻桑的办公室面前被来往的同学异样且同情的眼光扑灭了许多。
我站在他办公室门口徘徊,踌躇,那种眼光好像每个人看到我都会投一次一样。
我觉得我好像是门口的乞丐,等待着行人的施舍。
说起来,我确实是在等沈喻桑的施舍,但是我理不直气也壮,我被你外甥女绿了,株连你也是应该的!
都到了,成不成都试试,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搏一搏好歹还有个变摩托的机会,不搏,连轱辘都看不见。
我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摸上了门把手。
我没动,它先动了。
门从里打开,我慌了,不会是沈喻桑吧?我从未想到这种尴尬的事会发生在我……
不对,出来的不是他,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同学,大概也是政法系的,不过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我觉得霸总眼中的扇形图第一次离我这么近。
三分不甘,两份落寞,四分庆幸,还有两分大概是对我的同情和幸灾乐祸吧!
我:「……」
别这样,你这样我更怂了。
沈喻桑除了能让人抄《刑法》还能干嘛?区区一本《刑法》能阻挡我的爱情吗?
主要是,我也不是政法系,想让我抄也抄不到,对吧!
我深呼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决定我能否从辈分上碾压那对狗男女的。
6\.
我还没想好开场白,怎样让沈喻桑对我印象深刻。
推开门,沈喻桑正在桌前办公,带了副金丝眼镜,遮住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白衬衫的袖子卷起,看着人模狗样的。
对不起,我的错,是斯文俊美。
他头都不抬:「干嘛?」
「我……」我还在想怎么说才能合情合理,总不能告诉他,沈喻桑,老娘是来睡你的吧!
「哦,是你。」沈喻桑盯着我,意味深长,就好像我从山海经走出来的一样。
「对,对,是我,沈教授,您的课太好了!」
沈喻桑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所以一堂课都盯着我而不是我的黑板?」
我:「……」我可以狡辩。
算了,事实胜于雄辩,当场被戳穿,我再狡辩就是不懂事了。
我走近他的办公桌,双手支在桌子上,和他对视:「沈教授,这不怪我,美色当头,我总不能放这个大美人不看去学《刑法》吧?」
沈喻桑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补习《刑法》的?」
我疯了?沈喻桑怎么回事,脑子里只有《刑法》??
「不,」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的提议:「我是来和沈教授要个联系方式,以后常来蹭课!」
沈喻桑就是有病,怪不得二十七八没对象,他指着桌子上贴的课表,让我抄一份?
我:「????」
沈喻桑还一个劲:「抄吧!」
我找你谈恋爱的,不是来让你给我上刑的。
「沈喻桑。」我觉得一定是我的称呼出了问题,沈教授沈教授的,搞得真的和我爱学习一样。
他也答应:「嗯。」
「我想和你谈恋爱做沈婷小舅妈!」
7\.
「抱歉,我不谈恋爱。」沈喻桑拒绝了我。
还没等我难过,他又补了一句:「而且,我觉得你主要目的不是和我谈恋爱。」
「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和你谈恋爱。」我真诚的看着他,就差没跪下来求他了。
沈喻桑站起身,他比我高许多,可能离得近,我觉得他和沈婷差不多高,极具压迫力:「你是想和我谈恋爱还是想做沈婷小舅妈?」
「和你谈恋爱不就是沈婷小舅妈了?」这两者不是因果关系吗?
「沈婷怎么得罪你了?」
「……」
所以做老师的敏锐力都这么强吗?
室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所以你实话实说了?」
我有点麻木,点了点头:「哦,我为了和他套近乎,让他指导我修改论文来着。」
「……改好没?」
我搓了搓脸:「还不如我自己改的,完全听不明白啊!」
「林悄悄,你没救了,你就看着那对狗男女在你面前耀武扬威吧!」
「你告诉,我怎么做,你是不知道,那沈喻桑上来就说自己不谈恋爱,把我路都封死了。你说他是不是也有什么心理疾病?沈婷是他外甥女,所以这是家族遗传?」我好像打开了新思路。
室友背过身,看都不看我:「有可能。」
「混蛋啊!」我锤了一下桌子,这就根本不给我路啊!
室友转过身,颇为八卦:「不然你去问问?」
「你是想让我敲开他办公室,然后义正言辞的问他,沈喻桑,你是不是有病?」
「你可以试试。」我总觉得室友的脑子被刑法阉了,半句人话都不说。
「不是,烈女怕缠郎,那沈婷虽然做三,但是你不觉得这一条很值得你学习吗?」
好像有点道理。
确实,再难搞的男人都怕生扑的。
8\.
我有点惆怅,每个礼拜天最惆怅的就是我。
整个宿舍,就我一个人!
她们都有对象,当然我和周安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有我一个人。
我的脑回路大概和别人不一样,和周安谈恋爱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说实质性关系,就连小手都没牵到,就被沈婷睡了?
越想越气,本来没人的时候我就容易瞎想,不好意思,你们中奖了。
对不起,今天晚上,新仇旧恨,一起报!
你能把周安扑倒,我就能把你小舅拿下,过年小舅妈的红包,你就算是哭也得给我收下去!
雄赳赳,气昂昂,我打听好沈喻桑的车位,准备蹲在停车场等他。
室友可能是给对象的迷魂汤灌糊涂了,半天才打电话告诉我:「林悄悄,今天沈喻桑没来。」
「所以我冻了半天,蹲的和乞丐一样,就差没拿个破碗了,你现在才想起来?」谢谢,有被气到。
「哎呀,我这不是为了补偿你,帮你打听了他家地址,你要去吗?」
「真是辛苦你了。」我伸手挂掉电话。
都到这了,还能不去?
我现在回去,宿舍高峰期,宿舍门口都是激情拥吻的小情侣。
人有多大胆,猪有多大产,与其被别人秀死,倒不如铤而走险,成了长辈分,不成就抄刑法。
去!
9\.
我们学校和别的学校不一样,采取半封闭式管理,半封闭式管理就代表着有些时候,有些方式可以出门。
时间,是保安大爷打盹的时候。
方式,是从学校围墙一跃而下。
当然,这些诀窍是我的室友口传身教的,特别叮嘱我,翻墙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卡在上面了。
我当时特别不屑一顾,轻松翻上墙头,当我准备下去时,那和我刚刚翻上时的意气风发大不一样,看着对我来说略高的墙,我慌了。
这大概就是她们说的,卡在墙头了。
我坐在墙头惆怅,又怕呆久了被保安大爷发现给我送走,心一横,跳!
我闭着眼,小心翼翼往下探,直到放到我的极限。
心一横,这还能多高,摔不死,但是我怕,还是紧紧闭着眼。
果然,踩空了,往后踉跄了两步,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可能是后坐力,也可能是体重问题,往后跄了两步,然后稳稳的摔在人家怀里了。
「谢谢啊!」很尴尬,但是礼貌还是得有的。
「那你可以自己站起来吗?」
「好好,等等,我好像不太行……」我费力的想要从他怀里自己站起来,但是估计是卡在上面有点腿软,半天站不起来,于是他直接给我架起来了。
羞愤而死。
翻墙卡在墙头,下墙差点跌倒人怀里。
我转身想和接住我的好心人道歉,看到他的脸,我人傻了。
「沈…沈教授?」
「还挺沉。」
「……」
10\.
为了缓解尴尬,但是我又想,我翻墙就是为了找他,已经准备好不要脸了,还尴尬个锤子?
我主动问候他:「教授是要回家吗?」
沈喻桑出了校门看着就和在里面不一样,但是被他抓包,我得考虑一下要不要给他灭口。
沈喻桑穿着骆色大衣,双手插在口袋:「嗯,怎么,想来?」
我上前主动挽着他的手:「走吧!」
沈喻桑愣了愣,他假客气,我真老实。
「一个女大学生大半夜去一个陌生男人的家,你确定?」
「确定啊!我都准备好了。」我拿出口袋里的家伙事,呵,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有,所以我自己准备好了,有备无患。
沈喻桑看着我从口袋拎出来的一串家伙事,深吸一口气:「同学……」
我打断他:「叫什么同学,你连未来老婆名字都不知道,记好了,我叫林悄悄,悄悄咪咪的悄悄。」
沈喻桑可能第一次遇到我这种,颇为无奈,感觉自己对牛弹琴。
「我说过,我不谈恋爱。」
「你……不会和沈婷一样吧?」不会吧,送上门的都不要?不会真是吧?
「什么?」
「有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
11\.
「沈婷怎么得罪你了?」
「等等,沈教授,换个地方聊,我真怕保安大爷出来逮我。」我拉着沈喻桑,朝他示意小点声,我翻墙给逮到是要记过的。
「行,去哪?」
「你家。」我想都没有就回答了他,就等你这句话了。
沈喻桑深吸一口气:「确定了?」
「走吧,沈教授,我滴滴都打好了。」我样了样手机,都说了,有备而来。
沈喻桑看着我:「你不怕发生什么?」
我拉着他上约好的滴滴:「我怕什么都发生不了。走走走,冻死我了。」
一路上,沈喻桑都没有说话,我支着脑袋看他,侧脸很好看,下颚线条干净流畅,沈喻桑平时不戴眼镜,近距离看睫毛很长,打出一片小阴影。
沈喻桑挑了挑眉:「看我干嘛?」
「我还是觉得,你戴眼镜好看。」
「为什么?」
「更像斯文败类。」
沈喻桑像是被逗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败类?」
「我说的是像,一会试试就知道了。」
「……」
12\.
沈喻桑用指纹打开了门,我看着指纹锁,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早上我就能录指纹了。
沈喻桑拿出一双新拖鞋给我,灰色的,和他同款。
「我喜欢粉色。」
沈喻桑靠在墙上,和他平时斯文败类的样子不一样,看着懒散随意多了:「所以,沈婷怎么得罪你了?」
我越过他,自顾自的走到沙发上坐下,不太软,不知道一会做舒不舒服。
我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比主人更像主人:「过来坐!」
沈喻桑坐下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将烟雾呼出:「嗯?」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谈恋爱?」
沈喻桑挑了挑眉:「我只结婚。」
我拍了拍心口:「那我就放心了。」
「嗯?所以林悄悄同学,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不行!」
沈喻桑掐灭了烟:「说个原因。」
「我说了,别管你以后老婆叫同学,我不是你的学生,不接受抄刑法!」
沈喻桑笑了声:「你还挺自信。」
我靠近他耳边,小声告诉他:「因为今晚过后我就是了呀!」
「嗯,所以林悄悄,回答我的问题。」
「……」
13\.
过不去了是吧?我一字一顿告诉他:「因为你的好外甥女抢了我的男朋友,绿了我。」
沈喻桑了然:「所以你为了报复他,准备实锤了他小舅?」
我摇了摇头:「你就不能自信一点,我对你是真爱!」
「我说过,我不谈恋爱。」
我把包倒给他看:「对啊,所以我还带了身份证,户口本,明天一早就去领证!」
沈喻桑翻了翻我的户口本,确定这是货真价实的:「你这报复代价有点大啊!」
我从包里掏出给沈婷准备的红包:「我红包都准备好了,就准备今年过年给沈婷发一份小舅妈的关照!」
沈喻桑将红包里二百五十块钱拿出来:「小舅妈还挺大方。」
「所以,先上车后补票?」
沈喻桑看着跃跃欲试的我:「先去洗澡。」
14\.
浴室内沈喻桑在洗澡,淋浴声隔着热雾熏红了我的脸,我蹲在浴室外思考。
虽说家伙事,心里建设都准备好了,但是我还是有点紧张。
我要不要进去也洗一把澡,刚刚爬墙出汗了,有点影响体验感受。
「林悄悄。」沈喻桑隔着门喊我。
弓在线上,我又怂了,他是想和我一起吗?这不太好吧,我揉了揉肚子上的肉,我今天晚饭吃的有点多,有点吸不住。
沈喻桑见我半天没回答,推开了浴室门,刚洗头的,空气里弥漫着洗发露的味道,头发还没擦干,水珠顺着锁骨流进衣领……
我:「????」
他穿着衣服?
「你干嘛穿衣服?」脱口而出的话愣住的不止沈喻桑,还有脑子晃水的我。
沈喻桑低头靠近我:「冷。」
「对不起,我的错,我没搞清楚季节。」
他搂着我的腰,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道:「去洗洗。」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耳畔,烫的通红。
我拽着他衣领:「沈教授帮我。」
沈喻桑眉眼低垂,伸手挑起我羽绒服的拉链轻轻往下拽。
拉链一点点向下拉开,露出里面的黑色打底衫。
我意识到问题不对,推开他:「别,这就不劳烦沈教授了,我自己来,你先躺着,我洗干净就来。」
沈喻桑靠在墙边看着我轻笑:「刚刚不是说要我帮你,怎么现在反悔了?」
我极力阻止他,并不是害怕会发生什么关系,相反,我还怕发生不了关系。
我怕发生的是一会脱了打底衫露出我的红秋衣。
别问我为什么穿红秋衣,当代女大学生,寒冬腊月的,大半夜出门不穿秋衣秋裤不冻傻了。
至于秋衣为什么是红色,单纯因为那是我妈泛滥的母爱。
我抱着胸往门后躲:「你要真想,等我洗完澡。」
沈喻桑拽着我,打横抱着我往卧室里面走,一阵天旋地转,沈喻桑将我扔到床上。
这就要开始了吗?我有点期待。
沈喻桑低头慢慢朝我靠近。
沈喻桑的脸离我极近,甚至能看见纤长的睫毛,我紧张的闭上眼,这是要接吻了吧?
沈喻桑慢条斯理的拉了拉我的衣角:「悄悄不让我脱,是因为穿了秋衣吗?」
羞愤欲死,所以刚刚不是为了吻我,就是为了欣赏我的红秋衣?
15\.
我准备好了所有,里里外外,连内衣都穿的一套,独独忘了红秋衣。
沈喻桑将我压在床上,只为了挑开打底衫看我红秋衣的时候,我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紧张。
我咬牙切齿的盯着他:「沈喻桑,你就为了看我红秋衣?」
沈喻桑垂眸,给我独独留下一套大红秋衣。
更加确定他是故意的了。
气得我坐起身:「老子不玩了,沈喻桑你活该单身!」
沈喻桑一把将我扑倒在床,将我的话都堵在嘴中,柔软的唇触碰到我的唇时,脑子嗡的一下,瞬间空白……
16\.
事后,沈喻桑点了支烟,我有些馋,凑到他手边要抢。
沈喻桑吐了口烟,他的表情在白烟缭绕间明暗不清:「你还抽烟?」
「常听人说事后一支烟。」我盯着他夹着烟的手指,他将点燃的烟放在嘴边深深吸了一口,再吐了出来。
「想试试?」
我盯着他手中的烟点了点头。
沈喻桑掐灭了烟,将烟头扔到垃圾桶,带着烟草的气息将我湮灭在他的吻中。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我被他吻的七荤八素:「两个月前……」那时候,我刚与周安分手,压力极大,不知觉已经染上烟瘾了。
为了追他,我已经很久没有抽了,生怕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沈喻桑狠狠将我压在身下:「两个月啊……那就再来吧!」
容不得我拒绝,如孤舟入沧海,漂泊不定。
17\.
第二天早上,我拿着盖了戳的红本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沈喻桑朝我伸出手:「回家了,沈夫人。」
我还是有点发懵,我成功了?
睡了沈婷的小舅,成功变成他的小舅妈,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沈喻桑带到他家。
我有点不可置信的问他:「今年过年我可以给沈婷发 250 的红包了?」
沈喻桑将我拉在怀里:「小舅妈的红包比小舅本人更诱人?」
我亲了亲他的脸:「自信点,我对你是见色起意!」
沈喻桑自从昨夜后,总能说出那种让人浮想翩翩的话:「那就请小舅妈再起次意,满足一下小舅。」
我推开他,沈喻桑像是想起了什么,凑近我:「小舅妈打算什么时候和丈母娘说说?」
对啊,我和沈喻桑不明不白的闪婚,我从头到尾都没和我妈说,给她知道,还不得直接给我送出去。
「我……问问?」我有点心虚,我妈要知道估计能把我骂死。
电话一拨通,我就能猜到我妈现在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顺便应付她流落在外的女儿。
「喂,妈。」
「你要干嘛?我没钱了,找你爸去。」
「……」对不起,我的错,每次找我妈都是说生活费,多说一句废话她都嫌我吵到她。
「妈,就是那个我谈恋爱了。」
「嗯,谈多久了,多大年纪?就你也能找到对象?男的女的啊?」来自亲妈的嘲讽以及看不起。
「男的,27 了……」
「那还行,我就怕你找个七十二的。小伙子叫啥,学校的吗?」
「嗯……叫沈喻桑,学校的。」
沈喻桑直勾勾的盯着我,玩弄着我的耳垂,弄的我毛骨悚然。
「研究生啊?那还不错。」我妈明显松了口气。
「不是。」我有点心虚,小声反驳。
「还能是老师?」我妈不以为意。
「嗯……」
「林悄悄?你出息了啊!还把老师搞上手了?」我妈大着嗓门喊,沈喻桑就在我身旁,我没开扩音器他也听得见。
「妈……我还有更出息的,我早上和他领证了。」
「林悄悄!你真是好大的出息啊……」
为了避免她骂我,我提前摁断了电话。
但这种大事,我妈怎么可能让我糊弄过去,连给我打了十多通电话,我装死,愣是不接。
沈喻桑瞥着亮起的屏幕:「接啊。」
我蹭了蹭他:「沈教授~人家不敢~」
「接,我帮你说。」就等他这句话了,我接通了电话,恭恭敬敬的递给他。
「林悄悄!你怎么回事?赶紧和妈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阿姨您好,我是沈喻桑……」
沈喻桑带着手机去了阳台,再回来的时候他将手机甩给我:「解决了。」
「果然,丈母娘看女婿。」我朝他点了点头,我妈给他哄的服服帖帖的,还给我发微信。
妈:「悄悄啊,喻桑这孩子真不错,你可要对人家好点哈!」
妈:「悄悄啊,你对人家喻桑好点,给人家做点饭,别天天好吃懒动的!」
妈:「悄悄啊,把喻桑照片发给我,我还没看过这孩子呢!」
「……」
18\.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我妈就看个照片,还没看到真人就喜欢的不得了。
天天和我寒嘘问暖,让我对沈喻桑好点。
我:「????」
沈喻桑凑到我耳边,问我:「小舅妈肯不肯赏脸和我一起回家吃顿便饭?」
「是要带我回家正明身份吗?」
沈喻桑将我搂在怀里:「到也不是,主要是我妈和你妈一样,想看看真人。」
我有点诧异:「你什么时候和你妈说了?」
沈喻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我更舒服的窝在他怀里,在我耳边轻轻道:「大概……很早以前吧。」
我不是最近才勾搭到他吗?怎么就很早以前,他说的我一脸懵。
我伸手去抢他手机:「你发了哪张照片?快给我看看!」
沈喻桑人高手长,把手机放的高高的等着我去够,我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去抢他手上的手机。
「林悄悄,你这是在犯规哦!」
随即摁住我的头吻了上去,可能是年纪大了,沈喻桑不是那种青涩的小孩子,反而很会,总能让人面红耳赤,招架不住。
我总会酥软着身子窝在他怀里,我捏着他的手玩,他的手比我大好多,节骨分明,食指有薄薄的笔茧,每次弄的人痒痒的。
沈喻桑总喜欢捏着我的小肚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喜欢摸我肚子,我偏不喜欢他摸。
沈喻桑身材很好,腰上面没有一点赘肉,相反,我肚子上的肉养的就和我儿子一样肥。
天冷他把我手塞进他怀里捂,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展示腹肌。
19\.
我问他是不是谈过很多女朋友,沈喻桑像是在思考自己有过几个,我一下子就生气了,从他腿上下来。
「你还真有好多?」
沈喻桑翻身将我困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了翻:「我也不知道,林悄悄你这么大个人能被瓷砖缝跘跌倒。」
我:「????」
他怎么知道的?
这种丢脸的事,他怎么知道的?
说来尴尬,我一向走路不会看地上,学校有一片小瓷砖贴的地,缝比较大,大概……一根手指那么宽吧。
我和室友走那,我拉着她边说边笑,然后就被跘跌倒了,室友为了嘲笑我还拍了精彩照片。
沈喻桑点开一张照片,隔的很远,也能看到我跌倒在瓷砖上并且露出了红秋衣。
我抢他手机,这种丑照怎么能被他留着。
「沈喻桑,你什么时候拍的?所以你一直想看我红秋衣对不对?」
沈喻桑大概是看我真生气了,挑了挑眉,将照片删除。
「还有最近删除!」
沈喻桑摸了摸我的头发,就像是在给小狗顺毛:「好好好,我们悄悄的丑照,一张都不能留。」
「你说你一个大学教授,拍什么新生丑照?」那年,我大一。
「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沈喻桑无辜的朝我笑了笑。
「我……好像,是在讨论那有个帅哥来着。」
「林悄悄,你看你那是垂涎我美色才跌倒的。」沈喻桑死不要脸。
我的错,我没理,对不起!
「那你也不能拍。」我还是觉得他拍我是不对的,更何况,还留了这么久。
沈喻桑盯着我看:「没这张照片,我还怎么找媳妇?」
「你暗恋我!」哦~蓄谋已久:「那你还说什么不谈恋爱?」
沈喻桑点了点头:「不谈恋爱,只想和悄悄领证。」
沈喻桑会哄人,给我迷的五迷三道的,差点就给他糊弄过去了。
「沈喻桑。」突然,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是不是把那张照片发给你妈了?」
沈喻桑:「……」
我:「……」
你好歹选张正常的吧?这在干嘛?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20\.
为了保住脸面,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能去见他爸妈。
沈喻桑特别会忽悠人:「小舅妈不想去给沈婷发个长辈红包?」
那……还是想。
自从和沈喻桑领了证,我就直接从学校搬出来,临走前,我抱着室友哭唧唧。
室友和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林悄悄,可以啊,沈喻桑都能被拿下?就他那人五人六的样子,也能被你这种脑子装大海的扑了?」
我朝她娇羞一笑:「你们沈教授暗恋人家啦~」
她搓了搓胳膊:「你别吓人,好好说话。」
「上次我被瓷砖缝跘跌倒,你在拍我,他也在。」
「所以他也看到你了的红秋衣?」
我:「……」这种事能不能别一遍又一遍强调,直接给我拉出来鞭尸。
室友恍然大悟:「所以他在报复我?所以点我名?林悄悄,你的锅!」
我看了看门外,沈喻桑在等我,别问我为什么他能上女生宿舍,问就是他以权谋私。
室友捂上了嘴:「你怎么不提醒我?」
沈喻桑靠在门外:「为了悄悄,以后不让你抄整本。」
我拍了拍室友的肩膀:「好姐妹,这是师母能给你争取的最大福利了,师母走了,照顾好自己。」
室友面无表情的将我的行李扔出去,顺手将我推出去,关门前赏了我一个「滚」字。
21\.
去见家长,我站在柜子前就和换装游戏一样,选了无数套,都没找到合适的。
沈喻桑站在旁边敷衍我:「悄悄穿什么都好看!」
我瞪他,他就认真给我出主意:「穿厚点,别感冒了。」
也不知从哪拿出件红棉袄,应该不是我的,看着就暖和。
「穿这个,喜庆。」
我:「……」喜庆?又不是结婚,喜庆个锤子。
但沈喻桑眼光不错,款式很好看,可可爱爱的,帽子上还有一圈软和和的白毛,我虽然喜欢,还是装作不情不愿的穿上了。
下意识揣兜,却摸到一个小盒子。
沈喻桑单膝下跪:「想着还没正式和你求婚,知道我们悄悄不喜欢被人围观,所以,悄悄愿意老了和我一起跳广场舞吗?」
我觉得又好笑又感动:「哪有人这么求婚的?你好歹说点好听的,什么你是我的唯一,白头偕老,说什么广场舞!」
「我爱你,林悄悄。」他突兀的一句话愣得我半天没回神,他是第一次和我说我爱你,也是第一个和我说我爱你的。
我将手伸过去:「沈喻桑,以后一起穿红秋裤吧!」
沈喻桑帮我戴上戒指,眉眼温柔:「好。」
22\.
很多人不理解,觉得我不过一时冲动才会和沈喻桑领证,不理智。
但我觉得,我的冲动大概是我最理智的选择。
沈喻桑带我回家见家长,他父母挺满意的,就连他的姐姐,沈婷的妈妈都挺欢喜。
拉着我的手直说:「喻桑这孩子不会说话,说了什么不好听的,悄悄别介意,我们都站在你这边呢!」
我内心想的是:他骚话连篇,还不会?
沈喻桑只看着我,眼睛的温柔好似二月春水,叫人溺死过去。
全家都喜笑颜开,只有沈婷不开心,她小舅孤寡多年,最后娶了他男朋友的前女友,脸都绿了。
那句小舅妈就像卡在嗓子里,怎么也喊不出来,我心里乐的不了开支,面上温柔的说:「我们都差不多大,小婷不喊也行。」
沈喻桑却板着脸,就和在上课一样严肃,好像这是天大的事一样:「悄悄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你的长辈。」
沈婷从小就害怕这个严肃的小舅,不情不愿的喊了声:「小…小舅妈。」那心情就好比吞了苍蝇,让人好不痛快。
太痛快了!看她吃瘪真比中了彩票还快乐,我把红包塞到他手里:「乖,小舅妈给的。」
她张了张口大概是想说,我靠近沈喻桑是带有目的性,但我一直盯着她,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只要你敢说,我也敢把你破事抖出来。
在所有亲戚慈祥的眼神里,沈婷不情不愿的收下了我的二百五。
当然,光是这样我还不够,我主动在他们面前提起周安,娇柔做作的对着她说:「我记得,周安不是有女朋友了吗?真没想到,分手没多久你俩就在一起了,啧啧,看来人不可貌相啊!」给大家都上了眼药,虽然没明说,但就算下次沈婷想大大方方介绍周安,怕是不能像她预想的那样和谐了。
大仇以报,痛快!
23\.
吃过饭,沈喻桑非要带我去看电影,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牵着我的手说:「先婚后爱,已经结婚了,所以现在我们开始谈恋爱,悄悄想看什么?」
我从没和男朋友单独去看电影,从前和周安在一起,我们看电影从来都是三人行,周安坐中间,我和沈婷坐他两边。
每次都是陪他们去看漫威电影,我看着直打瞌睡,和周安说,他每次都说,可是他和沈婷都想看。
和沈喻桑一起,他愿意陪我去看烂俗的爱情电影,虽然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好看,我直打瞌睡。
沈喻桑却在电影主人公接吻时,吻上我的唇,几近缠绵,然后喘着粗气在我耳边说:「悄悄,我们回家吧。」
沈喻桑小心的把我抱到床上:「好像,谈恋爱都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吧!」
我勾着他的脖子,吻上觊觎已久的唇:「可我们是合法夫妻。」
沈喻桑是我最大的冲动,也是我最不后悔的冲动。
「沈喻桑,其实,我是见色起意。」
「我知道。」
一吻缠绵,悱恻成瘾。
沈喻桑,我们先婚后爱吧!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你见过的心机最深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
她只要撒个娇,就能上桌吃饭,只要嘟嘟嘴,就不用干活锄地。
她好像很懂得男人喜欢什么。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常常盯着她看。
她脸上笑容乖甜,「姐姐这么看我,是觉得我想逃跑吗?」
「姐姐,那你觉得我跑得掉吗?」
1
我也是被拐的女人,今年是来这的第三年。
王铁山家里前几天刚买了一个媳妇,长得白净水灵。
王大娘让我去跟她说说话,开导开导她,让她安心待在这里,给她儿子生个大胖小子。
开导成功自然是好事,也会有些脑子不开窍的死活不听劝,整天想着逃出去。
王铁山新买来的媳妇,就是个不开窍的。
我整日整夜地去陪她,终于取得了她的信任,便尝试引导她,跟她说王铁山多好,跟她说生了孩子就没事了。
可她就是不听。
她反倒告诉我,她藏了一把铁钩子,之前试过很多次,能把她身上的锁链打开。
她还说,想明天晚上逃跑,问我要不要一起走。
我朝她笑笑,说我不会走。
我给石天柱生了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娃,但是石天柱爱我啊,我怎么会走呢。
她看着我皮肤上深深浅浅、蜿蜒可怖的伤痕,似乎不太相信。
我又说:「这是我自己犯错误才挨打的,不是石天柱的错。」
石天柱是买我的男人。
她眼里的惊讶又多了几分,
「姐姐,他就是伤害你了,你怎么还为他开脱啊,打你的男人怎么可能爱你!」
我很生气,石天柱不可能不爱我,没有人可以这么说!
离开关她的黑屋子后,我将她要逃跑的计划和时间,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铁山和王大娘。
王大娘卷起袖子,抡起木棍就要往黑屋子里冲,嘴里嚷嚷着要把那女人打死。
王铁山拦下她,
「等那娘儿们真有胆跑的时候再把她抓回来,把她丢到何瞎子家做妓,赚点钱买下一个。」
深夜,村里狗叫声此起彼伏。
据说是王铁山新买回来的媳妇跑了,村里人一块儿出动去找她。
我也被石天柱硬生生从床上拽起来,说去帮忙一起找。
也就我到王铁山家的功夫,那个女人就被抓了回来。
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被剥光衣服。
村头何家的光棍在她身上喘着粗气,不停地起伏。
何光棍完事了,又轮到覃瘸子。
村里的男人一个接一个,他们有的还没买到老婆,有的老婆就在人群中看戏。
石天柱也递给王铁山 5 块钱,在我面前脱下裤子,趴在那个女人身上。
那女人像个死人一般,不喊不叫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空。
男人们看得异常兴奋,欢乐地拍手叫好。
女人们连忙跑回家,我也回了家。
村子吵闹了一晚上,直到凌晨才安静下来。
大清早,我起床去地里干活,特意从王铁山家前绕过去,看到王铁山跟王大娘扛了一个尿素尼龙袋子往后山去。
王大娘跟我打了招呼,「天柱他媳妇儿,这么早下地干活啊。」
我点头,看着那尿素袋子,「死了?」
「不听话的玩意儿,活该死了,吵了我一整晚!」
王大娘啐了一口,「晦气,我们先拿去后山埋了,待会儿再去你家。」
我干完地里的活回家,刚进门就闻到一股肉香。
婆婆难得对我露出笑脸,招呼我放下手里的工具。
「铁山她娘送了半只鸡过来,说谢谢你提醒。」她笑得合不拢嘴,往嘴里塞鸡肉,「好吃,好吃。」
石天柱也笑嘻嘻地揽着我的肩膀过去坐下,夹了一块鸡肉放到我碗里,
「多吃点,下次继续,抓住逃跑的女人就有肉吃。」
我开心地点头,他好久没给我夹菜,也好久没这样搂着我的肩膀了。
我要更努力地去举报那些要逃跑的女人。
2
这不是我第一次举报要逃跑的女人,我自己都记不清举报过多少人。
总之每举报完一个,都会收到些水果鱼肉之类的谢礼。
每当这个时候,石天柱和婆婆就会对我好一些,让我上桌跟他们一起吃饭。
所以我开始喜欢上这件事,甚至成了村里公认的干这活的人。
谁家里刚买回个什么媳妇,都让我去跟她们交朋友。
先骗取她们的信任,再尝试给她们做思想工作。
思想工作做不下来的,就盯着她们,套她们的话,看她们要什么时候跑,然后举报给买她回来的那家人。
村里人甚至还封我为「妇女主任」。
我的男人和婆婆为此自豪,觉得我给她们家争光,于是我更卖力地做这件事。
村尾的破庙有个疯女人,我有时从地里回来的时候,会顺便给她带上一些野果子。
她会笑哈哈地跟我说,「错了,错了。」
这个人也是被我举报,然后抓回来的。
她被抓回来的那个晚上,其实喊的是「畜生、畜生」。
后来被折磨得实在受不来了,就下跪磕头跟那家人认错,嘴里都是「错了、错了」。
逃跑前她十分依赖我,说我比她亲姐对她还要好,觉得遇见我是她被卖到这个村后唯一的温暖。
我当时想,真是个傻姑娘啊,怎么能将我当作你的依靠呢?
你的依靠应该是你的男人啊,只有让你的男人爱你,你才有好日子过。
后来,她知道是被我出卖的时候,恨不得冲上来撕咬我的皮肉,满嘴诅咒我不得好死。
现在人疯了也老实了,见我也不想打我了。
甚至还笑嘻嘻地对我说错了错了,也没说过要逃跑的话了。
我看着她大口咬野果,不由得想起今天被王铁山扔到后山的尿素麻袋。
要是那姑娘听劝多好,听劝了就不会死了。
再不济被抓回来的时候,磕头认错讨好讨好王铁山也行。
毕竟家里是男人说了算,王铁山要是开口,村里的男人也没人敢动他的女人啊。
就是骨头太硬,老想着逃跑,才让自己命都没了。
过了几天,这个被扔到后山的女人已经被人遗忘。
王铁山又从别处买了个姑娘,据说还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聪明,长得还漂亮。
我照样被叫去做这个姑娘的思想工作,却发现这个姑娘,跟其他被拐卖到这里的女人不太一样。
3
她长得很漂亮,是我们村目前拐卖来最好看的女人。
醒来的时候也不哭不闹。
我给她送饭的时候,她还主动跟我搭话,问我这是什么村,现在是在哪户人的家里。
我给她说了,我们村叫富庶村,这户人家的主人是王铁山。
她眨着大眼睛问我,「姐姐,我是不是被卖到这里了啊?」
她问我的时候很冷静,好像就是问我王铁山家有几口人啊,几头牛啊。
我都有些惊讶。
之前那些被拐卖来的姑娘,哪个醒来的姑娘不是哭着喊着求我放了她,自残的,绝食的,什么方法都用上。
到最后只是折磨了自己。
「是啊。」我说,「但是你不要害怕,阿姨也是被拐卖到这里的,现在也照样过得好好的,只要我们乖乖听话,好好伺候男人,就跟结婚一样,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她大概是听到了我也是被拐卖的,立即过来亲热地搂上我的胳膊。
这招百试百灵,之前那些姑娘也是因为听到我是被拐卖的,认为跟她们是同类,所以放下戒心跟我亲近。
她的嘴很甜,「我看你不像阿姨,我叫你姐姐吧。」
我确实还不到当她阿姨的年纪。
但因为下地干活风吹日晒,导致皮肤粗糙暗沉,头发发黄枯燥,整个人形如枯槁,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岁。
「姐姐,我叫辛南蓉,你可以叫我蓉蓉,我爸妈都是这么叫我。你可以给我说说,你当时是怎么被拐卖到这里的吗?」
我就当给她讲故事,「当时我在找工作,有个中介跟我说有份朝九晚五,年底双休还月薪过万的工作可以介绍给我,这对只有大专学历,也不是什么好专业的我来说,简直是一块巨大的甜美蛋糕,于是就跟他上了车。没想到……醒来以后就在这个村里了。」
辛南蓉似乎很心疼我,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水汽,「那姐姐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没想过要逃跑吗?」
有些场面在我脑海里飞逝而过,身上的某处陈年伤口似乎开始隐隐作痛。
我笑着摇头,「没想过,我很幸运,买我的男人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给还给他生了个可爱的女儿,现在我们一家四口很幸福。」
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辛南蓉的目光跟其他人一样,瞟到我身上露出的丑陋伤疤。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抹掉眼泪,
「那姐姐真幸运。村里还有被拐卖来的女人吗?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借机给她打预防针,
「这里穷乡僻壤,很少会有人愿意嫁过来,所以村里的女人大多数都是拐卖来的。认命的就留下来结婚生子,跟自己的男人好好过日子,不认命的,想逃跑的,都被抓回来了。」
「抓回来会怎样啊?」
「死的死,疯的疯,有的被关牛棚,有的被关猪圈里,跟牲畜一起生活,过着跟牲畜一样的日子。」
我还将王铁山上一个买回来的女人的惨状,详细地描述给她听。
她紧紧搂住我的胳膊,眼里尽是恐惧,还有点我看不懂的情绪。
她害怕地缩进我的怀里,小声地问我,
「这么多人,都被抓回来了吗?村民们好聪明啊,像是提前知道她们要跑一样。」
我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说话。
「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买我的男人啊?」
以前被拐来的姑娘都巴不得见不到买自己的人,辛南蓉倒不一样。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你不害怕吗?」
她呆住,然后一脸娇羞的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
「害怕,但是我也明白了,姐姐说那么多是在告诉我,要想在这里过上好日子,就得讨好自己的男人。」
「我知道我跑不掉的,所以我想像姐姐一样,让那个男人爱上我,对我好一点,然后再给他生一个大胖小子。」
不愧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一点就通,都不用我多费口舌。
辛南蓉脸上充满了期待,
「姐姐,买我的男人长得好不好看啊?既然是要过一辈子的男人,我还是想要长得好看点的。」
果然还是单纯大学生的想法,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
不过王铁山在我们村,确实算得上是长得端正的男人,五官端正身材魁梧,讲话还有一定分量。
当然,挑女人的眼光也高,也不知道这个大学生能不能驯服得了他。
目前看来,她是王铁山喜欢的类型。
我将王铁山夸得天花乱坠,嘴皮子都比媒婆利索。
辛南蓉完全相信我,甚至还主动提出想尽快见王铁山。
4
我把这情况跟王铁山和王大娘说了。
大娘开心得直拍手,
「哎呀这女娃好啊,总算碰上个看得开的了,听说还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的,会读书,以后给我们王家生的娃也聪明!」
「铁山,快去播种洛!」
王铁山坐在门口抽烟,「不急,再看看。」
主人家说不急,我也不好说什么,这几天还是我来陪辛南蓉。
王大娘给她准备的伙食也越来越好,俨然是在给她为备孕养好身子做准备了。
辛南蓉似乎越来越依赖我,每天都要抱着我的胳膊,跟我聊很久的天。
她好像对我们村很敢兴趣,将村子的面积,道路,家家户户人口都给问过去。
每次我问她怎么这么好奇的时候,她都是笑眯眯地说,
「以后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嘛,当然想要多了解一点。」
我又陪了她两天,第三天出黑屋的时候,王大娘笑呵呵地将 3 斤猪肉递给我。
「天柱他媳妇儿这几天辛苦了,铁山今晚就去播种,明儿个你就不用过来了。」
我想了想,跟王大娘说自己落了东西在房里,又折了回去。
辛南蓉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见到我返回,她又过来搂住我的胳膊,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我看着她还带着点稚嫩的面孔,好言提醒,
「今晚王铁山就要过来了,我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辛南蓉抱着我的手松了一下,随后又收紧,脸上的笑容单纯又灿烂,
「记得,王铁山是我的男人,只有讨好他在这里才有好日子过,姐姐放心吧。」
我拍了拍她的手,「知道就好。」
走到门口的时候,辛南蓉突然叫住我,「姐姐,你回来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吗?」
我点头。
她笑开,「我知道了,谢谢姐。」
当晚,王铁山进了黑屋。
之后几天我又听到石天柱说,王铁山接连几天都进了黑屋。
他说王铁山已经被这个名牌大学出来的女孩迷住了,接连几天都摸进屋子里,今天早上还看见他将人抱回自己的房间,这么心急就把人放出来,也不怕她跑了。
村里对刚拐卖回来的女人都不太好,一般都会锁在黑屋里,关在地窖里,总之不会给她们出来见人的机会。
一来是她们大吵大闹惹人心烦,二来是怕她们跑了。
像辛南蓉这样才几天就被从小黑屋里放出来的,在村里确实少见。
又过了两个星期,我下地干活的时候,看到辛南蓉跟王铁山一起在他家地里干活。
王铁山在锄地,辛南蓉也有模有样地拿着锄头跟在一旁。
不过到底是没干过农活的女大学生,刚锄两下就丢下锄头,拧巴着一张脸蛋朝王铁山走去。
我知道,她是要撒娇讨巧,不想干活了。
我刚跟着石天柱下地的时候,也受不了这苦力活,干没两下就不想干了,本想着撒撒娇能让石天柱心疼我,没想到却遭到一顿毒打。
他直接将我往臭水沟里淹,用来锄地的锄头砰砰砰往我身上砸,嘴里还骂我下贱货,本来就是买回来干活的,还想着过舒坦日子呢!
自那以后,我每次下地干活,就算再苦再累也不敢开口抱怨一句。
后来我发现,只要我将活干得又快又好,就能得到老公和婆婆的夸奖。
他们就会对我和颜悦色,于是我就更加卖力地干活。
辛南蓉站在王铁山面前,将自己磨得通红的手掌心递过去,皱着眉不知道说了什么。
王铁山便捧起她的手心放嘴边吹了吹,还让她到一旁去坐着,自己则接着干活。
辛南蓉也很懂得男人喜欢什么,王铁山疼她,她就踮起脚尖吧唧在王铁山脸颊庞亲一口,表示奖励。
王铁山很受用,看她的眼神热乎乎的。
我想这个辛南蓉真有本事,驾驭男人很有一套。
辛南蓉看到了我,笑眯眯地跑过来搂住我的手臂,「姐姐!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我心想任务已经完成了,怎么还会去看你,除非你还有逃跑的打算。
她又说,「姐姐,过几天我让铁山带我去镇上买衣服,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我在心里笑她的天真。
被拐卖到这里的女人是不能轻易出村的,更别说到镇上去。
村里的人都怕她们出去以后借机联系外面的人进来,或者是直接跑掉了。
这三年来,我根本就没能踏出过这个村。
我觉得她根本出不去,但还是敷衍她,「好啊,到时候你带上我,我也去买身衣服。」
让我没想到的是,辛南蓉真的争取到了去镇上的机会,并且主动提出要带上我。
我也没想到,这次去镇上差点让我丧命。
5
在去镇上前一天,王大娘到我家找我,让我明天跟着辛南蓉一起到镇上,帮忙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我有些惊讶,「大娘,你和铁山真的放心让她去镇上,我们村这情况……」
「怎么会放心,但不是那姑娘将铁山的心给收得紧紧的,我说了也不算啊。」
王大娘拍拍我的手背,「所以麻烦你明天多看着点,你婆婆和天柱那边我会去跟她们说的。」
「镇上人多眼杂的,我一个人可能看不住她。」
「没事,铁山都想好了,会悄摸派几个人跟着,如果你发现不对劲,马上告诉他们几个就行。」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了王铁山家。
他们家正好吃早饭,王大娘招呼我上桌,我已经吃过了,就坐在一边等着。
王大娘准备的早餐很丰富,大早上的就做了清蒸鲈鱼。
辛南蓉坐在王铁山旁边,娇滴滴说怕鱼刺卡到,不敢吃。
王铁山就用筷子慢慢地将鱼肉剃出来,再三确认肉里没有鱼刺后,才夹到辛南蓉的碗里。
辛南蓉笑得灿烂,甜腻腻地说了声「谢谢铁山哥」。
王大娘在旁边看得直叹气,嘴里喊着「作孽啊真是作孽!」
我这才信了石天柱的话,王铁山确实是被辛南蓉给迷了心。
我跟辛南蓉来到镇上。
大概是在村里待得太久,我的活动轨迹就只是从屋里到田头,从这家到那家。
所以看到热闹的人群和来往的车辆,我有些害怕。
在车上的时候还是辛南蓉抱着我的胳膊,现在是我紧张地拽住她的手。
到底是刚被拐卖来不久的人,远离大城市的时间不长,在这里她很从容自在。
她兴冲冲地拉着我到一家卖衣服的店,选来选去似乎没找到合适的衣服,耷拉着脸。
「姐姐,这里的衣服不好看,没我们城里的衣服好看。」
这镇上的衣服哪儿能比得上城里的,这里刚兴起的款式,应该是城里淘汰好几年的。
对她来说落后难看,对我来说却是漂亮得迷了眼。
这三年来,我每天穿的都是婆婆剩下的衣服。
她穿腻了穿烂了穿旧了,才会丢给我一件,根本就没有穿件体面衣服的机会,跟别说买新衣服。
我痴迷地看着这些新衣服,忍不住摸摸这件又摸摸那件。
辛南蓉看到我的模样后,立即拿了几件我刚刚摸过的衣服递给我,让我试试看。
我捏了捏口袋里仅有的 5 块钱,这还是王大娘给我的辛苦费,石天柱一分钱都没给我,也不可能给我。
我没钱买衣服。
「不试了,我不喜欢。」
「不喜欢没关系,是我喜欢,我想看姐姐穿嘛,姐姐要是穿好看了,我给姐姐买,反正铁山哥给我的钱不少呀。」
她好说歹说,抱着我的胳膊撒娇。
最后我被她推进了试衣间。
脱下衣服破旧衣服的时候,我在穿衣镜里清楚看到了身上那些蜿蜒可怖的伤疤。
一些画面从我脑海里滑过,我的身体忍不住哆嗦。
我在心里默念,没关系,石天柱是爱我的,我也爱他。
换上新衣服的我很开心,忍不住对镜子自我欣赏起来
本来只打算试穿一件衣服的我,看到堆在旁边的其他新裙子,还是没忍住将手伸了过,一件接着一件换了个遍。
出去之前心里也对每件衣服都想好了说辞,这件颜色太亮衬得我皮肤黑,这件太小我穿不上,这件衣服太短,家里的男人看到会不开心。
总之我是不可能买的。
可是出试衣间的时候,我只看到店员端着笑脸过来问我合不合适,却没有看到辛南蓉。
我直接丢下的手里的衣服往外跑,大街上人来人往,哪里有辛南蓉的影子!
6
我赶紧找到王铁山派来跟着我的那几个人,说辛南蓉跑了。
在他们打电话跟王铁山汇报的时候,我害怕他们将罪名全部安在我身上,于是拿过手机,哆嗦着对电话解释。
「不是我没看好,是辛南蓉一直骗我,她逼着我往试衣间里去。我刚进去就出来的功夫,她已经不见人影了!」
「她对这里还不熟悉,你多让些人来找,一定能够把她抓回去!」
大街上很快多了些步履匆匆的村民,我也跟着加入寻人的队列。
不大一会儿,就收到消息,说辛南蓉已经找到了!
找到她的时候,她被一个锋利的齿口老鼠夹给夹住了脚,人坐在地上。
白嫩的脚踝鲜血淋淋。
王铁山站在一旁,青筋涨起,暴怒异常。
我难以想象辛南蓉抓回去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但我心里对她也有气,毕竟她差点也将我拖下水了。
还好人抓到了,不然倒霉的就是我。
辛南蓉却完全没有逃跑后被抓到的恐惧,反倒留着泪伸出手求王铁山抱抱。
「铁山哥,我好疼。」
旁边的男人啐她,「回去还有的你疼的,大伙儿麻利点,扛她回村!」
「什么逃跑啊。」辛南蓉眼里蓄泪,从怀中的塑料袋里掏出一件黑色 T 恤,递给王铁山。
「铁山哥,我给姐姐买衣服,也想给你买一件。买完以后想去上个厕所,没想到却踩上了这个老鼠夹。」
我不由呆住,她居然不是想跑……
是我紧张过度,误会了她吗。
那我刚刚对王铁山说的话,把罪名全部安到了她的身上。
要是王铁山相信了辛南蓉,我会不会遭报复……
王铁山果然转头看向我,眯着的眼睛里怒气腾腾。
「铁山哥,我真的好疼,你抱抱我好不好?」
辛南蓉很会示弱也很会撒娇。
小美人泪眼汪汪的,谁看了都心疼。
王铁山走向前,将她抱起。
辛南蓉带着泪笑开,再次讨巧地将手里的 T 恤递给他,
「铁山哥,回去你就换上这件衣服给我看好不好?你长这么帅,穿上这件衣服一定好看。」
王铁山「嗯」了一声。
很明显,他刚才知道辛南蓉要逃跑时升起的怒气,已经完全被她安抚下去了。
辛南蓉转头看向我,又说,
「姐姐对不起,我看你还在试衣服,就没有告诉你要去给铁山哥买衣服,让你担心了。那些衣服你都喜欢吗?都喜欢的话我去给你买下来。」
我举报她,她还跟我道歉,我觉得这孩子真是缺心眼。
但我宁愿她不跟我道这个歉。
刚刚我给王铁山说的是,我只是进试衣间一会儿,立马就出来了,跟辛南蓉说的完全对不上。
再加上因为我着急,没弄清楚情况就让他们大费周章地来镇上找人,怎么说都是我看管不力造成,现在又害得辛南蓉受伤……
我不敢想我回去会遭受什么惩罚。
赶紧跟王铁山道歉,
「王哥,王哥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是没注意,又太着急了,不是故意戏耍你们的,对不起,对不起……」
王铁山一脸阴沉地抱着辛南蓉离开。
辛南蓉还在他的怀里扭头看我,
「姐姐,你还没说衣服喜不喜欢呢,喜欢我给你买啊……」
我战战兢兢地回到家,刚踏入门,就被石天柱用小臂大的木棍直接往身上砸。
「蠢货!看个人都不会,丢我们家的脸!」
石天柱下了狠手,一棍一棍往我身上砸得钻心疼。
我被打得抱头趴在地上,露在外面的肌肤已经被打得皮肉炸裂,鲜血淋淋。
疼得要死,我却不敢求饶,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因为我知道,每一次喊疼,都会换来更激烈的毒打。
粗大的木棍被打折了,石天柱还不消气。
婆婆又给他递了一根粗壮的棍子,站在一旁为他卖力加油。
「打死她,打死她!还害了铁山媳妇儿脚受伤了,把她的脚砍断!」
女儿在旁边看得哇哇大哭。
婆婆打她的屁股,捂住她的嘴,
「哭什么!把她打死了再给你买个新妈,回来给你生一个胖弟弟!」
这一晚,我几乎死在石天柱的手里。
7
后来大概是想到家里太穷,我死了没钱再买个媳妇回来,所以给我留了一条命。
第二天早上,婆婆往我身边扔了一堆土药草,让我用来敷伤口。
土药草就是刚从地里拔回来的不知名野草,连带着根还沾着泥。
我用石头将这堆草捣烂,艰难地往身上敷。
我躺了几天了,婆婆看不下去,又开始催我下地干活。
我忍着疼,一瘸一拐挑起担子往地里去。
挑粪淋地的时候,因为一下子起得太猛,伤了的身体承受不住,人一下子摔进了粪坑里。
浑身一股恶臭。
但是地里的活没干完,我只能带着一身脏粪继续干活。
回家的时候,我走王铁山门前那条路。
我一瘸一拐地路过他家门口,看到辛南蓉也一瘸一拐从屋里走出来。
没走几步她就不动了,一会儿王铁山就从她身后出来,把她背起来往外走。
她干干净净地被王铁山背着。
我浑身脏臭地挑着粪桶,一瘸一拐往家里去。
我想王铁山对辛南蓉这么好,她肯定不会逃跑了,以后不用我看她看她那么紧了,免得弄出误会再挨一顿打。
没想到过几天,辛南蓉上我家来找我。
她说前几天看到我也受伤了,本来第二天就要过来看我的,但是她的脚没好,王铁山不让她出门,所以就拖到了今天。
现在,她的脚已经能正常走路了,就是不能走太久,也不能用力。
她带了许多治外伤的药过来给我,说用了这些好得比较快。
我刚开始不肯用,心里多少对她有些怨恨,毕竟是因为她我才挨的这顿打。
她却坚持递给我,一边说还一边要哭的样子,
「姐姐,你是不是还怪我?你怪我没关系,但是要养好身子呀。」
她一贯聪明,总是很快就能猜透别人的想法。
而且她眼眶带泪、我见犹怜的模样,别说男人看了心软,我看了都不好意思再为难她。
也难怪王铁山被她吃得死死的。
最后我还是接受了她的药。
她还主动提出要帮我上药,又送了我一些好看的头绳和首饰。
那天我在服装店里试穿的衣服,她也买回来送给我了。
我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换上了这身新衣裳,她从头到脚将我夸了一遍。
她的嘴很甜,说话的时候也真诚,并不会让人感到虚伪,听得很受用。
当时我真的觉得,我是个美女。
她给我送礼,对我嘘寒问暖,陪我聊天。
一通操作下来,我对她的怨恨已经消失了。
她又问了我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突然话题一转,又问到拐卖妇女的事情。
「姐姐,平时乡亲们都是怎么联系卖家拿货的啊?」
我在这里待了三年,又是大家心中的「妇女主任」,对于人贩子供应链,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
要是别人问我可能不会说,毕竟这件事情敏感。
但是刚刚拿了辛南蓉的好处,拿人手软,嘴也短。
「我们村有个王哥,外面也有个王哥。村里有需要的时候就去跟村里的王哥订货,外面的王哥就负责拐人。拐到合适就带回来。」
「我们村的王哥?我当时听到你叫铁山哥王哥,是他吗?」
是王铁山没错。
王铁山在村里说话有一定分量,就是这个原因,村里有人想买媳妇的,都得去找他帮忙,所以多多少少畏着他些。
「没想到铁山哥这么有本事。」她笑眯眯地,「姐姐,我们村最近有哪家要买人吗?」
我觉得她今天问的问题有点多,本来放松的戒心又起来了一些。
辛南蓉很聪明,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她脸上笑容乖甜,「姐姐这么看我,是觉得我想逃跑吗?」
「姐姐,那你觉得我跑得掉吗?」
8
「那姐姐呢,你想跑吗?」她又问。
她清澈的眼睛看着我,里头什么情绪都没有,很干净。
当你对一个人在某些方面有猜疑,却被她挑明来说,这个猜疑就会莫名其妙被打消。
这下倒是我犹豫了,我想起了差点被打死的那天晚上。
不过最后我还是那个回答,「我不想,我的男人很爱我,我也爱他,我们还有个女儿。」
辛南蓉笑着,头歪过来靠在我的肩膀上,
「那我也不想呀。铁山哥家里有钱,还对我很好。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他净疼我了。女人嘛,这辈子嫁这么个男人就足够了,跑什么呀。」
我觉得她总算开窍了,女人嘛,这辈子就是要仰仗男人生活。
王铁山对她那么好,家里还有钱,她该知足了。
辛南蓉又跟我说了一些话,她说她想多了解了解村里的情况,毕竟以后是要待一辈子的。
她问村里有哪些女人是买来的,问村里还有哪些人是光棍。
我给她说了大半天,说到口干舌燥。
晚饭时间她才被王铁山给接回去,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下 2 斤猪肉,说谢谢我。
接下去的日子我每天都到地里干活,从地里回村的时候,总能看到辛南蓉从不同的家里出来。
今天是已经买了老婆的武子家,明天是还打光棍的安平家。
我想不明白她这么勤快地跑别人家里干什么,跟过年走亲戚似的,感觉村里的人家都被她走完了。
过了一个月,王大娘来到我家,让我明天晚上去她家帮忙做饭。
说做饭我就明白了,是村里又有人在王铁山那里订货,外面的王哥带货过来了,今晚是交货的时间。
交货地点是王铁山家,这个时候他们一般都会聚在一起吃饭喝酒,也算给村里买到媳妇的人庆祝。
一般会摆六桌左右,有村里人,也有外面王哥带来的人。
这么多人的菜,王大娘一个人做不过来,都会找几个人帮忙,我是人手之一。
忙活了一整天,晚上端菜上桌的时候,我居然看到辛南蓉也坐在招待王哥的饭桌上。
我来王大娘家做过那么多次饭,第一次看到有女人能出现在这个饭桌上,就连王铁山她娘都没有资格在这里吃饭。
辛南蓉一个女人在桌上非常显眼。
她今天还特意化了妆,本来就好看的脸蛋抹粉上色以后,漂亮纯嫩得跟早上还沾着露珠的红花似的。
她今天穿的也比往常性感。
上身一件背心,两根绳子从前胸绕到后脖颈系成一个蝴蝶结,肩膀和两条白晃晃的胳膊都露出来,身前傲人的沟壑显眼又性感。
下半身一件超短裤,坐下来的时候几乎能看到内裤边边,一双美腿白而细长。
桌子上的男人眼睛都忍不住往她身上瞟,特别是外面来的王哥,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到她的身上。
辛南蓉好像没觉得什么,笑得甜甜的,跟没事人似的在桌子上陪他们喝酒。
我觉得她真大胆,在这里打扮成这个模样,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也更是不加掩饰。
还好她是王铁山的女人,王铁山在这里有分量有地位能护得住她。
但我没想到,喝了几口马尿的男人起了色心真的是不管不顾,居然真的对辛南蓉起了歪心思。
我回厨房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到外面淅淅索索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干草堆上互相推搡。
声音还越来越大,仔细听,似乎还有女人呜呜呜叫的声音。
这个厨房后面是一块荒废的空地,被王大娘用来堆稻草的。
我留了个心眼,悄摸摸地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月光下,我看到辛南蓉被外面的王哥死死捂住嘴巴摁在稻草堆上,另一只手去扯她的背心。
后脖颈的蝴蝶结一扯,她雪白的肌肤全部暴露在月光下。
外面的王哥一看眼睛全红了,喘着粗气又要去扯辛南蓉的裤子。
辛南蓉不停地挣扎,转头看见了站在外面的我。
她不停地摆动脑袋,狠狠咬了那个王哥一口,冲着我大喊,「姐姐,救我!」
我撒腿直接跑回屋子里,冲着还在喝酒的王铁山叫,「王哥,王哥在欺负你媳妇!」
一桌喝了酒的男人轰然大笑,「什么王哥在欺负我媳妇,王哥在这儿坐着呢!」
我着急得语无伦次,拼命指着空了的两个位置,又指了指空地的方向。
王铁山猛地站起来,怒得浑身肌肉爆涨直接掀了桌子。
「王丰茂你搞我女人,我他妈弄死你!」
荒废的空地传出了男人的惨叫声,混杂着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
原先只是一对一的打架,后来加人的人越来越多。
村里的男人都出动帮忙了,外面的王哥带来的人手也不少。
两拨人撕打在一起,肉搏变成了刀砍。
血,很多血。
我躲在角落,有血溅到我的身上。
有人被砍倒,长长一道伤口从左肩划到右腰部,肠子都露出来了。
王铁山倒在我眼前,他身上被划了很多刀,皮开肉绽,血从伤口处往外渗。
不过他没死,像只受伤的野兽在地上喘息低鸣。
我在想要不要过去将他拖到屋里。
突然看到辛南蓉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但有那么一刻,我有些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辛南蓉。
印象中的辛南蓉只有笑着的,撒娇的,委屈的,哭泣的。
现在的她,面容冷漠,身上沾着血,从乱刀飞舞砍红了眼的人群中走来,身上完全不见了那股子小女孩的单纯娇俏,感受到的只有凛然的肃杀之气。
她走到王铁山面前,却没有将他扶起。
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眼中不再像平常一般,充满着女人对男人的崇拜与爱慕。
只有恨。
浓稠的恨意在她眼里翻滚。
她像看一堆垃圾一般,看着王铁山。
王铁山大概感受到什么,睁眼看辛南蓉的时候,没有像平时一样叫她「蓉蓉」,而是叫她全名。
「辛南蓉,我还是小看了你。」
「坏事做尽你早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你该为我姐偿命了!」
她从手腕翻出一把刀,带着狠戾朝着王铁山刺下去。
我冲过去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滚开!」
「不要杀人。」我告诉她。
她挣扎,眼里除了恨没有其他,「如果你还有良心,就让开!」
我心中一颤。
还想说什么,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王铁山吃力捡起落在旁边的砍刀,就要朝辛南蓉砍去。
我直接将辛南蓉扑倒。
刀口从我的脑颅划到了后腰。
那一刻我疼得浑身抽搐,意识几乎要抽离。
其实我刚刚想还想对她说,王铁山已经砍死人,被抓到他也活不了的。
你不要再让自己手上沾血。
要走,就干净地走。
你的未来很长,祝你前途璀璨。
不过,好像没机会说了。
好在,我闭上眼的时候,看到了很多警察。
9
我叫辛南蓉。
我的姐姐失踪了,找到她的时候是在一个人贩子村,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从一个女人口中知道了她的死状。
虐待和冷眼旁观。
这个村所有的人都是凶手。
我要报仇。
不论付出什么我都不在乎。
我摁下心中的厌恶和仇恨,演成一个单纯活泼,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模样。
我慢慢摸索王铁山的喜欢,努力去迎合、去获得他的欢心和宠爱。
终于得到了一次到镇上的机会。
这次到镇上,我的目的就是联络我的线人警察,将村里的消息传递给他。
为了让王铁山放心,我还特意叫上了那个他们派来看守我的女人。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她是石天柱买来的老婆。
也知道她是村里所有男人的眼线。
但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到镇上的时候,我刻意给她选了很多衣服,让她进试衣间里去换。
我利用这短暂的空当,借老板的手机联系上了我的线人警察。
他自我进入人贩子村后就一直蹲守在镇上,等这么一个机会。
我们约好在男装店简单碰面。
我简单将村里的情况,特别是地势样貌告诉他,他给了我一个手机,以便保持联系。
我将手机藏好。
不过我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我猜想石天柱的老婆应该发现我不见了,或者这个时候村里的居民应该在找我了。
我也不打算回去解释为什么消失了这么长时间,我知道怎么解释都他们都不会信。
我选择将计就计。
在男装店买了一件衣服,又买了一个齿口老鼠夹夹,来到镇上的公共厕所的入口,一脚踩了上去。
锋利的齿口紧紧咬住我的脚踝,强烈的痛感传导到全身。
鲜血淋漓,痛得我几乎痉挛。
我咬牙忍住。
他们果然找到了我。
王铁山暴怒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装作不知道他们是要来抓我回去的,只是坚持说自己出来是为了帮王铁山买衣服。
我朝王铁山示弱,喊疼,朝他撒娇,哭得梨花带雨。
我知道他喜欢这一套。
他果然信了,并且将这一次的失误怪到了那个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吓得脸色都白了,立即向王铁山道歉。
但我知道王铁山大概不会放过她。
果然,听说她那天晚上差点被打死了。
我猜想她心里可能怨我,但我还需要她,所以我要让她对我的怨恨消失。
我拿着东西主动上门道歉和示好。
有些人的生活太苦了,给一点糖就足够。
她很快原谅了我,但她也很敏锐,当我想从她口中套到更多关于贩卖链的信息时,她沉默地看着我。
我直面她,将她心里的想法问出来。
并且反问她,你想跑吗?
我记得第一次问她的时候,她迅速且坚定地回答我不想,因为她跟她的男人相爱。
第二次她犹豫了一下,才给我同样的答案。
我也给了她她想要的答案,我说我爱王铁山,就跟她爱石天柱一样。
她很满意这个答案,觉得女人就该如此。
我知道又躲过了一次试探。
她开始有问必答,得到有效信息后,我也开始了我的行动。
我开始走家串户,摸索村里的地势,人口年龄分布,健康状况等。
我还会偷偷采访那些被拐卖的妇女,让她们说出自己被拐卖的过程,以及来这里后被虐待的过程,将这些资料、证据整理好传递给警方。
但这些还不够,还需要一个契机,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契机。
我盯上了外面的王哥。
我开始尝试撺掇村里的光棍到王铁山那里「订货」,终于等到了外面的王哥将「货」送到村里的这一天。
这一天,村里的年轻人都找王铁山喝酒。
外面的王哥也带了很多强壮人手,为了看这批「货」。
这晚,我告诉警察可以收网。
我将自己打扮得漂亮又性感,饭桌上,男人们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
直白,赤裸,我知道他们想对我做什么。
我攥紧了拳头,告诉自己要忍着。
我继续笑,刻意看了很多眼外面的王哥,跟他碰杯,碰杯的时候,他的手摸了我好几次。
我看他们喝得差不多,已经到没有理智说大话的时候。
于是我跟王铁山说累了,想回去休息。
走的时候,我给外面的王哥递了一个眼钩,暗送秋波,媚眼如丝。
怕他醉了不知,我还在桌底下,悄悄用脚踢了踢他。
他果然跟了过来。
我没有回房,故意从厨房门口路过,来到厨房后的空地,我知道那个女人在厨房里。
我需要她通风报信。
外面的王哥色上心头,刚到空地就迫不及待将我扑倒在稻草堆上。
我不停地挣扎,叫喊,弄出很大的声音。
那个女人终于看到了我。
我向她求救。
最后王铁山来了。
很多人都来了,他们扭打在一起,还有刀。
他们喝了酒,失去理智,没命地打,没命地砍。
血到处飞。
我找到了受伤的王铁山。
我要报仇。
但是那个女人却阻止了我。
她告诉我杀人要偿命。
我不在乎。
她突然扑倒我。
我看到她的后背被王铁山用砍刀砍出了很长一道口子,后脑勺几乎被敲碎。
我知道她活不成了。
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救我……?
警察来了,这些人都被一网打尽。
拐卖加斗殴故意致对方死亡,他们会被判重罪。
——
后来我回归了自己的生活,白天正常上下班,但晚上,我却不停地做噩梦。
每次醒来,我都要洗澡。
不停地洗,将自己的身体搓红,皮肤泡发。
爸妈愁得两鬓斑白,形容憔悴,但他们白天依旧笑着陪我说话,聊天,吃饭,散步。
有一次,我总觉得我洗不干净,拼命地将自己溺在浴缸里。
「蓉蓉!」我妈跑进来,着急地将我抱起。
她哭着对我说,「蓉蓉,蓉蓉,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那是我回来后第一次看到她哭。
我给她擦眼泪,「妈,别哭。」
10
我是石天柱的老婆。
我有名字。
我叫曲仪芳。
在镇上买衣服的时候,其实,我看到了辛南蓉向老板借了手机。
我很喜欢那些新衣服,但是相比新衣服,我更害怕把辛南蓉看丢了。
她丢了,没命的就是我。
所以快速试完第一套衣服的时候,我就想掀开围帘出来。
这种镇上小店,没有干净敞亮的试衣间,不过是在店铺角落放一块全身镜,然后用布围起来。
我掀开围帘的时候,正好看到辛南蓉从老板手里拿过手机。
鬼使神差地,我迅速放下围帘,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我很擅长欺骗自己。
我继续试穿衣服。
出来后,没看到辛南蓉。
我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情,将她不见的事情告诉王铁山。
最后她还是被找到了。
但是,她还是那么聪明。
一件衣服和一个齿状老鼠夹,鲜血淋漓的脚踝和梨花带雨的面容,王铁山一点都没有怀疑她。
王铁山怪的是我。
回去后,我差点被打死。
辛南蓉又来找我,我想让她离我远点,又忍不住想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能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她问我的,我都回答了。
她开始走家串户,摸索村里每一户人家,每一条道路。
又迎来了「交货」的一晚。
我过去帮厨。
看到了辛南蓉也坐在桌上,她特意打扮过,比在村里的任何一天都要性感漂亮。
我还看到了她对外面来的王哥眉来眼去,和在桌子底下勾搭他的脚。
我依旧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回厨房收拾东西。
洗碗的时候,我看到辛南蓉从厨房外路过,外面的王哥左摇右晃地紧随其后。
然后,我就听到了那些声音。
我还是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辛南蓉被男人摁倒在稻草堆上,她向我求救。
我隐隐感觉到会发生什么。
我麻木许久的心疯狂地跳。
我期待会发生些什么。
于是我按照她说的做。
后来,两拨人互相砍杀,血洗一地。
辛南蓉直接冲着受伤的王铁山去,她想杀了他。
我第一反应是阻止。
不能让她犯事。
没想到重伤的王铁山还能绝地反击,他想砍了辛南蓉。
我帮她挡了这一刀。
很疼,比石天柱打我的任何一次都要疼。
但我却如释重负。
这是我欠下的血债。
我知道我怯懦、无能、软弱、自私、麻木,为虎作伥。我也知道石天柱不爱我。
但有时候,欺骗自己比无力地挣扎要好受。
我没有去折磨过任何一个人,但我的手早已沾满鲜血。
警察来了。
这阴暗、发臭、腐烂、生蛆的地方,终于被阳光眷顾。
黑暗终将退散。
这荒唐的一切该结束了。
——
谢谢你,蓉蓉。
希望你离开后,能够战胜心里的阴霾,好好享受阳光。
你穿过了荆棘,未来的路该被鲜花簇拥。
——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有没有很爽打脸的小说?<|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出自专栏《一不小心就无敌了》
我大哥是集团总裁,二哥是金牌律师,三哥是游戏大佬。
绿茶同学诬陷我偷东西,导员让我道歉,不然就要开除我这个穷酸学生。
我一通电话,
三个哥哥丢掉跨国会议连夜赶回,直接将私人飞机停在学校空地。
「谁敢说我家宝贝穷酸?」
1.
开学当天,我就和绿茶室友结下了梁子。
原因是我无心的一句「你手链掉色了。」
我看着她的脸色由白转黑,最后铁青着一张脸摘下手链扔进垃圾桶。
从那以后,王欣处处针对我,在学校里散播流言说我是贫困生,吃了上顿没下顿。
我去卖废品的照片被人拍下来传到贴吧上,她就说我跟着爸爸捡破烂。
「姜予,我们宿舍的塑料瓶子满了,你还不赶紧给你爸送过去,这好歹也是十几块钱呢。」
王欣和她的小姐妹拦住我的路,浓厚的妆容令她看起来不像大学生。
我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宝格丽手镯,又是假的。
王欣故意在我面前摆弄:「姜予,你别看了,这可是全球限量版,国内不超过五个,你买不起的。」
我往前走了两步,贴着她的肩膀说:
「你是想让我在你的小姐妹面前拆穿你戴的是假货,还是滚出我的视线?」
「你!」
王欣恶狠狠地瞪着我,跺脚离开!
小姐妹们一脸懵逼:「???」
「王欣,你不教训她,就这么走?」
王欣停住脚步,语气难听:「你要是想留下的话就去找她,别跟着我,看见你就烦。」
许诺委屈地咬着嘴唇:「……」
2.
我走出校门上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车内三个长相帅气的男人朝我笑,我虽然看了二十年了,但还是忍不住犯花痴。
我刚坐稳,怀里就多了几个礼物。
大哥:「时装周的新款星空裙。」
二哥:「LV 的新款包,国内不超过三个。」
三哥:「宝格丽手镯,虽然不是新款,但却是限量版,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给你弄到手的。」
我没有打开的冲动,每次都是这些,一点新意都没有。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二哥打开礼盒,把手镯给我戴上:「快戴上给哥看看。」
我被迫戴上,看清楚款式后。
好巧不巧,和王欣那条假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鬼缘分!
我拍照发朋友圈,配文:不发个朋友圈,这礼物岂不是白收了?
3.
我回到宿舍,王欣上来就要抢我的手镯。
「姜予,我刚丢了宝格丽的手镯你朋友圈就晒图,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有些无语,你丢了假货关我什么事?
王欣故作大方:「只要你愿意还给我,这事我不会告诉导员的。」
旁边的小姐妹夸赞她人美心善,要是她们的话肯定要让我记大过。
可恶!
王欣是想安插一个小偷的罪名在我身上,
还能阴差阳错得到我真的手镯。
想必她也不知道我这是真的,不然绝不会是这种无所谓的表情。
事情被闹到了导员那里,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丹凤眼看起来刻薄极了:
「姜予,你要再不把手镯还给王欣同学,我就要往上报了,到时候给你记大过或者开除,你可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你连调查都没有,就直接说我偷东西,莫非是收了什么好处?」
导员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
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我穷,而王欣是副校长的侄女。
「姜予!你是不是真想被开除!」
导员被我戳中了心思,气急败坏。
我二哥是律师,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早就耳濡目染,遇到事情不慌不乱地思考。
「王欣,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丢了手镯?」
「下午三点,我们见面之后就不见了。」
「笑话!当时我们见面的时候有好几个人,手镯还在你手上戴着,我怎么偷?」
她支支吾吾,底气不足:「我哪儿知道。」
「第二,既然你说这手镯是你的,那你购买的小票和凭证在哪里?不如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她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恐慌:
「我都买了那么久了,早不知道丢哪去了。」
我料到她会这么说:「没关系,你在哪个商场买的,我可以陪你去查一下订单。」
「我,我……」
王欣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来。
她本以为我听见「开除」两个字肯定会害怕,没想到我会这么有条不紊地质问她。
「你再好好想想,我手上的这条手镯真是你丢的那个?」
王欣认真地看了眼我的手镯,摇摇头:「你这个和我那款很像,仔细看还是能发现区别的,我忘记放到哪里了,一会我再找一下。」
我轻飘飘的语气带着警告:「以后看清楚了再说,我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脾气。」
一语双关。
导员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4.
我回到家,手机响个不停,是导员在群里发了个捐款二维码。
导员:献爱心捐款,多少都行,不强制。
王欣直接捐了两万,大家都说她是土豪。
我哥伸头看到消息,直接夺过我手机,输入——
1000000。
我连忙按住他的手:「二哥,我不想在学校里被人当成猴子一样围观。」
他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接着,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删除一个零,然后捐款成功的页面跳出来。
下一秒,我成了同学们讨论的对象。
「我靠!姜予这么有钱嘛?!10 万啊,你不过了??」
「打肿脸充胖子,谁知道是不是把她爸的棺材本拿出来装大款了?!」
导员直接在群里批评我:「姜予同学,上大学是让你学习知识的,不是让你来这里攀比的,王欣同学捐两万那是因为人家有钱,按照你家里的情况捐五十就可以。」
「导员说得对,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
「你捐这么多,说不定接下来我们就要给你家捐款了。」
群里的消息被我二哥看得清清楚楚:
「这群人是傻子吧,我们予予要是缺钱的话,还有谁不缺?」
我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我爸说过对我的要求很简单,活着就行,赚钱什么的交给我哥来。
我深呼吸一口气,关上手机回了房间。
客厅里,我三个哥哥讨论要怎么帮我出口气。
第二天去了学校,我被导员喊到办公室点名批评。
「这是我哥捐的,他们也想出一份力。」
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解释了。
导员一直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我看是你自己爱慕虚荣,今年的奖学金你别想要了,德行不符!」
我刚要反驳两句,只见同学气喘吁吁地冲进来:
「导员,你快出去看看吧,姜予的家长来学校了,要捐款。」
我心里一惊!
爸妈在国外还没回来,唯一的解释只有我那三个哥哥了。
导员瞪着我:「你自己丢人还不够,还让你家人陪你一起?」
我心里着急得不行,想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5.
导员下楼直奔穿着简朴的环卫工人,从我哥面前略过。
我:「……」
我走到二哥面前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姜湛:「来给你撑腰!」
我:「就你自己?」
姜湛甩给我一个「不然你以为还有谁」的眼神。
导员皱眉走过来,她没想到刚刚那个人竟然不是我爸。
她生气地看着我:「姜予,你家长在什么地方呢!」
姜湛轻咳一声,导员看过来,试探性地询问:「您是姜予的家长?」
「对,听说贵校正在组织捐款,我也来献个爱心。」
导员上下打量他,眼神里没有多少尊重:「其实你不用这样,为了来学校还特意买身西装,多浪费钱。」
姜湛:「???」
我从二哥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他也觉得我导员脑子不正常。
偏偏某人还没有意识到:「姜予同学的家长,我要好好地批评姜予几句,她现在变得越来越虚荣心了,捐款这种事情也成为了攀比的事情,这是种非常不好的表现!」
在她喋喋不休中,
我二哥拿出支票捐了两百万。
导员震惊得目瞪口呆,拿着支票的手指不停颤抖:「您……」
我忍不住笑了,区区两百万,就从你变成您了。
我哥朝我笑了下,转身离开。
周围响起同学们惊呼声。
「啊啊啊啊啊!!那男的也太帅了吧,每一个五官都长在了我的审美上。」
「那身材,那气质,就算顶流明星也不过如此。」
我听到周围同学的声音,有几分心虚,好担心她们问我那是谁。
王欣尖酸开口:「姜予,朝夕相处这么久,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呢。」
「王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姜予她怎么了?」
周围多的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
「还能怎么,试问这社会有什么关系能够让一个男的为你花这么多钱?」
同学们小声说:「刚才那个人该不会是姜予的男朋友吧?」
王欣嘲讽地笑了:「要真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就好了,就怕是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丢人!」
导员脸一黑:「跟我去办公室!」
王欣也跟着去了,她拿出一张照片:「导员您看。」
大爷的!
这是那天我在校门口见我哥,竟然被她给拍了下来。
6.
「那是我哥,不是那种关系。」
我解释得口干舌燥,导员就是不相信,还要打电话告诉我家长。
一下午的时间,我被人包养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王欣得意地看着我:「你还是想一下怎么和你爸解释吧,他起早贪黑地供你上大学也不容易,因为这事被开除,也不知道叔叔能不能承受得住。」
「王欣,你家里也不差钱,为什么每次都喜欢买假的奢饰品呢,该不会是你的家庭情况根本就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吧?」
王欣气得咬牙切齿!
她每次和我对骂都不是我的对手,却还偏偏喜欢找茬。
她气急败坏地上来撕扯我的头发,我们两个扭打在一起。
彼此身上都受了伤,头发凌乱,王欣脸上还有指甲的血痕。
她哭着说自己毁容了。
「姜予,你完了,我要弄死你!」
医务室里,导员亲自给她上药,贴心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呜呜呜,我要打电话告诉我爸。」
我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拿着棉签自己消毒清理伤口。
「姜予,你看看你下手多重,把王欣给打成什么样子了,还不赶紧过来道歉,让王欣原谅你。」
王欣傲娇公主病上来了:「我不接受她的道歉。」
我消完毒,将棉棒扔进垃圾桶里:
「巧了不是,我也不愿意道歉!」
7.
翌日,王欣的爸爸来了学校,夹着皮包,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看起来像暴发户。
「就是你欺负我闺女?」
他指着我。
我一巴掌拍掉:「你指别人的同时,另外四根手指都在指向你自己。」
「好你个臭丫头片子,挺伶牙俐齿的,老师,她随意殴打同学,我可不敢让我闺女和这种人在一起继续上课了。」
导员在一旁赔笑,
给我使眼色让我赶紧地道歉。
我踢了张椅子坐下:「不调查事情真相就随意下结论,看样子这是你们王家一贯的作风啊。」
王欣仗着有人撑腰开始得瑟:「姜予,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一会你就会等着被开除吧!」
导员清楚王欣家庭背景,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必须要有一个人来平息王家的怒火。
姜予没有家世背景,肯定是她吃亏。
「下手这么狠,品行恶劣,姜予赶紧给你家长打电话,让他们接你回家!」
王欣朝我得意地笑。
我脸上不见丝毫的慌乱:
「是王欣出言挑衅,没有骂过我,随后气急败坏地对我动手,我只不过就是自保而已,就算要开除,也不应该是开除我吧。」
王欣老爸大手一挥:「赶紧联系她父母,就凭打我闺女这一条,我不仅让你退学,还能让你爸妈失业!」
8.
这副嘴脸有些眼熟啊。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一直想和我大哥合作的那个暴发户嘛。
不过因为他投资的金额太少,连我大哥的面都没见到。
王欣看我盯着她爸,脑海中不知想到了什么,直接把她爸挡在后面:
「姜予,你能不能注点意,我爸妈感情很好,用不着你来给我当后妈。」
我简直被她的脑回路给无语到了。
王欣的父亲听到这话起了坏心思,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他轻咳一声:
「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王欣回头瞪了她爸一眼,眼睛倏然变红,指着我:
「姜予,你能不能要点脸?」
我被气笑,这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你要是再敢指着我,我会让你另一边脸也毁容。」
她迅速收回。
「当着老师的面都敢这么地猖狂,只要你愿意给我女儿道歉,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学校也不会开除你。」
他油腻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趁人不注意递给我一张名片,我直接甩在他脸上!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学校开除你。」
「是谁要开除我妹妹?」
我二哥三哥走进来,黑色西装,凌厉的五官,气势压倒在场所有人。
王欣指着我二哥:「爸,那个男人就是包养姜予的人。」
9.
我二哥:「???」
「这位同学,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姜予是我亲妹妹,一母同胞的。」
王欣以为这是我俩找的借口。
「你以为这么说大家就会相信?!姜予家里的情况我们都清楚,家徒四壁的,怎么会有你这么有钱的哥哥,撒谎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
话音刚落,王欣头顶就挨了一巴掌,她亲爹赶紧赔笑:
「姜律师实在是抱歉,小女被我宠坏了,有眼不识泰山。」
我二哥眉头一紧,压根不认识他。
王欣亲爹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我二哥没接:「之前我去过您律所,但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不知能否请您出手帮我打一场官司。」
我二哥冷漠回复:「不能。」
我们全家人都是帮亲不帮理,护犊子得厉害,尤其是关于我的事情。
王欣亲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赶紧给我道歉:「抱歉姜小姐,是我没有搞清楚事情真相,对不住。」
他早就听说姜家有一女儿宠得厉害,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就是眼前这一位。
王欣百般不情愿,被她爸强行按着头给我道歉。
我漫不经心道:「不接受。」
王欣:「你不接受?!姜予你别给脸不要脸!」
10.
「干嘛要道歉?!」
人为至,声先到,王欣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又来了底气。
副校长挺着啤酒肚走进来,和王欣的爸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二叔,你看她把我打成了什么样子,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副校长看着她脸上的伤口:「你放心,二叔一定帮你做主。」
他看着我哥:「你们就是姜予的家长?如此品行恶劣的同学本不该留在学校,这样吧,只要姜予能够求得欣欣的原谅,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怎么样?」
副校长觉得自己这么说很给姜家面子了,他们一定会答应。
「事情是王欣先挑起来的,也是她先动的手,请问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副校长昂首挺胸,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你在学校公然打架,瞧瞧把同学都打成什么样子了,只是简单的道个歉,已经够不错了,不然可是会被开除的。」
我三哥冷哼一声:
「王欣在同学们面前编排我妹的名声,这也就是姜予下手轻,如果是我的话,可就不只脸上这点伤口了。」
又轻又慢的声音,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副校长觉得眼前的人眼熟,不过也没有多想:「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姜予可以直接退学了。」
我低头看着手表,在心里掐着时间。
要是我没猜错,我大哥和校长陈叔叔马上就要过来了。
11.
「副校长,我出差不在这段时间,你就是这么给我管理学校的?!」
副校长听到这声音,脸上多了几分紧张和谄媚的笑:
「校长,你不是去出差三个月之后才回来吗?」
他敢这样嚣张,也是因为校长出去学习,学校全权交由他来管理。
「我要是再不回来,你能把这个学校给我捅破一个窟窿。」校长说话毫不留情。
副校长给自己辩解:
「校长,这事是姜予引起来的,而且她在学校的名声很差,这点你可以随便去问几个同学。」
姜予的名声他之前调查过,偷东西,被包养,名声差劲,这种学生怎么能留在京大。
「放屁!那特么都是王欣散播的流言。」我三哥脾气暴躁,没骂人已经算他好脾气了,他冲着门口说,「进来吧。」
门口走进来几个人,是许诺她们几个平常和王欣玩得比较好的姐妹。
我三哥抬着下巴扫了眼她们:「说吧。」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挨个说:
「王欣因为记恨姜予开学那天说她手上戴着的是假货,所以自从开学后就一直处处欺负她,还在背后造谣她家里是收垃圾的,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些话都是从她这里传出来的。」
「王欣的手镯根本没丢,是她自己藏了起来,目的就是为了败坏姜予的名声,让她成为小偷。」
「她还造谣姜予被人包养。」
王欣指着她们破口大骂:「闭嘴,你们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嘴。」
陈叔叔皱眉,上位者的气息尽显:「住嘴!她们说的是不是事实?」
王欣被吓到,她露出求救的目光:
「爸,你帮我说句话,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的,这些全都是她们编出来的,就是因为嫉妒我的家世。」
许诺轻嗤:「嫉妒你?!王欣,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你就是一个私生女,所以才会买假货。」
我倒吸一口气,被她们之前的塑料感情给震惊到,怪不得王欣之前买的首饰都是假货,原来是在家里根本就没有经济自由。
王欣气急败坏:「你胡说八道,我要撕烂你的嘴。」
校长:「王欣同学此次事情恶劣,你先回去等待学校的处理结果吧。」
副校长眼看发展苗头不好,赶紧压低声音说:「校长,王家可是每年都给咱们学校资助的。」
校长猛地拍向桌子:「王胜!我们处理事情是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来的,岂能因为孩子的家长来单独处理!」
副校长支支吾吾:「我,我……」
我二哥:「我们姜家每年给学校的资助占据全比例的九成。」
副校长傻眼了:「什,什么?不是说姜予家庭情况很一般嘛?」
「我妹妹不想太高调,不料却成为你们欺负她的借口。」
我大哥锋利的目光压迫感十足,一个眼神射过去,副校长慌了。
要说别人他不认识,可是眼前这位他可是认识的,经常出现在各大版面头条上。
姜予竟然是……
他瞪了王欣一眼,要不是她说姜予一点背景都没有,他怎么可能会过来。
「姜总,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
校长走到王欣父亲身边:「我不知道你们家庭情况是怎么样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因为工作而忽视了对孩子的关心。」
「是是是,校长您说得对,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的教育她,还是希望学校能够从轻发落,不要开除她,不然她这一辈子可就算这样完了。」
陈叔叔没有答应,只是摆摆手让他们先离开,
随后又让那些学生出去了。
副校长眼看情况不太妙,立刻表示自己不应该在没有调查清楚真相的情况下就随意地下结论,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怕是不仅仅只有这一点吧。」
我二哥直接拿出一份文件,上面全部都是他贪污的证据。
副校长连忙表示没有这一回事,这些都是假的,有人在诬陷他。
「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学校自然会派人去查的。」
学校专门成立了调查组,严格调查学校这种以权压人的事件。
经过调查,在副校长任职期间,多次收取学生家长礼物,贪污钱财。
学校给予辞退,永不录用。
12.
王欣的处置结果也下来了,记大过,留校观察,若是以后表现不好直接开除。
对于这个处置,王欣一万个不服气。
王太太直接停了她所有的卡,她现在每个月只有两千的生活费,表现不好的话一分没有。
「你一个私生女,我能让你进这个家门已经够可以了,你要是在败坏王家的名声,从今往后你别想拿王家的一分钱。」
王欣从小在欺压的环境下长大,心里早就扭曲不正常了。
学校,我坐在教室后面,
看着昔日的好姐妹反目成仇,
为首的人是许诺。
「王欣,你可真能装,一个私生女却说自己是大小姐,我要是你的话,就主动退学,免得丢人!」
「你之前欺负姜予是穷人,结果你自己的身份还不如人家,你有什么资格去笑话别人。」
「你以前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经常打骂我们嘛,现在我们也让你尝尝这个滋味。」
许诺打开一瓶水直接倒在王欣头上。
周围的同学们都选择视而不见,任由着王欣被欺负。
我回复了几条消息,按照王欣的脾气,绝对不会就这么忍下去,今天的她倒有几分反常。
我拧眉不解。
教授来上课。
王欣拿出纸巾简单地擦拭几下,打开书认真地听讲。
下课的路上,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
「看吧,那就是王欣,之前可高傲了,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结果她是私生女,首饰也是假的。」
「这种人太恶心了。」
王欣被许诺几个人拽到小树林里。
许诺直接甩过去一巴掌:「以前你不是喜欢骂人嘛,有本事你现在再骂一句。」
王欣挣脱束缚,直接把她扑在地上,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不过很快她就被人给拉开。
许诺几人把她打得不轻,身上都是瘀青。
王欣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校医务处。
医生看到她这样给她上了药,并且语重心长地告诉她:
「要和同学们之间好好相处,遇到事情多和你们导员说,不要自己闷着。」
上完药后,王欣直接离开,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学校里没人愿意和王欣交朋友,以前她身边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孤单。
每天上下课都是自己一个人,宿舍里被子经常被人泼水,和老师说也没用。
顶多就是训斥舍友几句,换来的却是她们几个的变本加厉。
再次见到王欣,是思政课,她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姜予,别以为这样我就输了,我是不会输的!」
果然,这个样子才是她,这几天隐忍还不知道是在憋什么阴谋。
下课后,我们顺路走了一段,在路口的时候分开了。
她回宿舍,我要回家。
转身的时候我看到许诺几个人抓着她的头发拖着她往小树林走。
13.
我回到家,大哥在处理文件,二哥在开会,三哥在开黑。
我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找我回来什么事?」
三哥扔下手机,不管队友会不会骂人:「这不快到你生日了吗,爸妈也要回来,我们准备给你大办一场。」
大哥关上电脑:「必须大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予予长什么样子,省得有那些不长眼的人敢欺负你。」
二哥:「就是,今年还有一个重要的人要来参加。」
我:「谁呀?」
二哥神秘兮兮地说了句:「保密。」
14.
翌日,我回到学校,王欣正在被警察带走,她看见我挣扎着走到我身边:
「你怎么还活着?你不应该躺在医院抢救嘛!」
从同学的口中得知,王欣昨晚给宿舍里的人买了几瓶可乐,然后将百草枯加在了里面,
许诺她们几个全部中招,现在已经送到医院去洗胃了。
同学:「幸好你昨晚没有回宿舍,你算是幸运地躲过去了。」
王欣本以为自己计划得逞了,没料到我昨晚没有回去住。
「姜予,虽然这次我没有杀了你,但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的。」
警察直接强制执行,押着她回警局。
我们之前的导员被开除了,我看着新任导员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
从她口中得知,那几个学生喝了半瓶的可乐,洗胃之后,做了血液灌流还是没有用。
估计就剩一个月的时间了。
导员要配合警察去做笔录,让我帮忙去医院送点东西。
我到医院后,许诺正开心地吃着橘子,还问我要不要吃。
「姜予,你一定要离王欣远一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狠毒,想要杀了我们。」
看她们的脸色,根本看不出只剩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一旁的父母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的。
我从医生的口中得知,她们几个做了两次血液灌流,可是血药的浓度一直都降不下来,肺部会逐渐纤维化,多器官衰竭。
王欣的母亲出现在病房,直接跪在地上:
「求求你们,原谅王欣这一次,我把自己这条命赔给你们行不行,求求你们了……」
「欣欣她小时候很可爱的,街坊邻居都喜欢她,直到九岁那年被接到王家,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都充满着算计,我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在王家过得不容易,可是我没本事啊,她只有在王家才能够有好日子过。」
「她是个苦命的孩子,求求你们了,再给她一次机会把。」
处于盛怒中的家长没有任何的理智,直接将人拽出去:
「她苦命,那我的孩子怎么办?」
「我的女儿没有多长时间了,她还那么小,如果可以的话,我多希望用自己这条命换她的!!」
我站在一旁,看着几个女人对着跪在地上的人不停地撕扯打骂,那种悲痛和无力感,深深戳中在场的每一个人。
王欣母亲注意到我:「姜予,阿姨给你道歉,你帮欣欣出庭作证好不好?」
我甩开她的手,直截了当地拒绝,我还没有心善到那个地步。
医院看事情闹成了这个样子,直接打电话报警,直到警察来了众人才松开手。
我走出医院,看着天空,
心里面五味杂陈。
王欣一开始不死心地试图装疯卖傻躲过判刑,却被医生戳穿。
一审判处死刑。
王欣再次上诉,她害怕了:「我知道错了,我愿意给许诺她们的家人养老送终,照顾她们的家庭一辈子,请求法庭再给我一次机会。」
那天我坐在旁听席上。
二审维持一审的判决。
我从爸妈的口中得知,王欣的父亲在得知她做的事情后,直接宣布没有这个女儿,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原生家庭真的很重要。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成年后的所有不开心,不幸福的童年却要用一生去治愈。
王欣爸爸的公司在我哥的打压下,收益日渐下滑。
15.
三个月后,迎来了我的生日。
我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拖尾长裙,珍珠耳线随着我的动作来回摆动,灯光下,我摇曳生姿。
周围都是夸赞我父母有个好女儿。
我哥还搞了个直播,这下子所有人都认识我了。
我二哥走过来撞了我胳膊一下:「还记得我说过有个人要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会吗?」
我点头:「对啊,是谁?」
我二哥神秘兮兮地指着不远处:「在那。」
我转身看过去。
「吧嗒」一声,我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周围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
男人背对着光线迎面而来,在他后背洒下阳光,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予予,我回来了。」
四目相对,他唇角的笑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正文完)
番外篇:
四年后。
玄关处,陆淮把我按在墙上,嗓音沙哑地在我耳边缱绻呢喃:「予予,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一个名分。」
我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眼神迷离,抱着他的脖子一阵乱啃。
陆淮的耳朵根都红了。
我靠在床边,涂着酒红色指甲的脚丫子荡啊荡的,盯着浴室的方向,嘴角的笑控制不住。
我嘟囔几句:「再不出来,我就要睡着了……」
话音刚落,陆淮推门出来,我光着脚丫子扑过去。
一夜旖旎……
隐约间,我听到他问我明天好不好。
我稀里糊涂地就说了个「好」。
翌日,我睁开眼睛就看到陆淮手肘撑着脑袋冲我笑:「多睡会,昨晚累坏了。」
我耳根红红的:「不行,今天主编说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要去采访,不能迟到。」
毕业后,我选择了一份记者的工作,简单又快乐。
报社正在紧张兮兮地准备。
我抓着一个同事的手腕问:「今天要采访谁啊,竟然这么大的牌面。」
她神秘兮兮地和我说:「陆氏集团的陆总,他从不接受采访的,这次却给了咱们报社独家,主编都快激动死了。」
我僵硬地石化在原地。
陆淮?!
我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发信息也不会,我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半个小时后,陆淮出现在报社,主编亲自采访。
他的眼神时不时落在我身上,我瞪过去:这可是直播!
他宠溺地笑了下。
主编:「陆氏集团经营至今,您觉得谁是对您帮助最大的一个人。
陆淮不加思索就回答:「我女朋友。」
直播间弹幕炸了,全部都是我失恋了。
主编好奇地问:「冒昧问一句,不知您女朋友是谁,今天有没有来到我们现场。」
陆淮看着我的方向,我感受到了心脏猛烈的跳动声。
他走过来牵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昨晚是你答应给我一个名分的。」
「这位就是我太太,姜予。」
此时各大商场的广告页面全部都变成了:
姜予,嫁给我!
他单膝跪地:「姜予,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
所有人都在等待我答案,我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陆淮轻轻拍了下我的手:「别紧张。」
我爸妈、大哥二哥三哥也出现在现场。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嫁给他。」
现场想起此起彼伏的声音,我和他手牵手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温柔的光线洒在我们两个人身上,
眼中仅有彼此……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恋爱脑觉醒后
儿子三岁的时候,依然与我毫无相似之处。
我悄悄做了亲子鉴定。
我们母子没有血缘关系,他们父子却血脉相连。
1
「沈毅的父母不完全知情。」
茶室包间的门被服务员从外面带上,私家侦探开口。
他所说的沈毅,是我结婚五年的丈夫。
我倒了杯茶推给他,没有说话。
所有震惊、愤怒、绝望、失而复得的激烈情绪,在之前已经宣泄过了,现在听到任何消息,我都能平静以对。
三天前,也就是拿到和安安的亲子鉴定报告的第二天,我通过私家侦探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虽然鉴定结果还没出,但从年龄、样貌来看,应该不会错的。
他就养在我公公婆婆身边。
只是三年来,我从未见过他。
沈毅的老家和我们所在的城市相隔千里。
一年之中,只有过年那几天才团聚。
而每次我们回老家,孩子就会被爷爷奶奶送到亲戚家住几天,等我们离开再接回来。
现在想来,这也是他们不肯搬到 B 市来的原因之一,而不单单是「故土难离」。
好在他们将孩子照顾得还不错。
这也让我能放下心,不急着要回孩子。
「他们只知道那是沈毅和别人的私生子,至于女方是谁,老两口也不清楚。」
私家侦探说完,看着我:「我留了人在那边调查沈毅的人际关系,同时也关注着孩子。」
我点点头:「医院那边怎么样?」
「那天医院里一共接生了十二个孩子。我们调查了其他十一位妈妈的信息,但要确定哪个是我们要找的人,还需要时间。」
「有那些妈妈的照片吗?」
「有。」私家侦探拿出一个 U 盘。
我插在电脑上,打开文件夹一张一张仔细翻看。
「这是谁?」
照片上的女孩,小脸,大眼睛,鼻头微翘,嘴唇薄且有唇珠,清秀,又有点我见犹怜的味道。
安安的鼻子、嘴巴,和她的很像。
「她叫程静,是个演员,大概算个三线吧。
「当年她是剖宫产,而且伴侣一直没在医院出现。
「我偶尔会关注娱乐圈,要不是因为这次调查,都不知道她有孩子,保密功夫做得挺好。」
「先查她。」我手指在这位三线演员的照片上敲了敲。
2
私家侦探离开后,我独自在包间里坐了一会儿,给表姐发信息:「谈完了。」
很快她推门进来:「什么情况?」
「沈毅他爸妈应该没参与调换孩子。」
「哼!那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垃圾的事实。」
「他们也不知道安安的妈妈是谁。」
「沈毅那狗东西的嘴够严的!」
「姐,你认识程静吗?是个演员。」
「认识啊,这两年搭上了 XX 娱乐公司老总宋冉,拍的戏不少,不过资质有限,砸那么多资源都没什么水花,就混个脸熟。宋……」
表姐突然顿住,瞪大眼睛看着我:「是她?」
「没有确凿证据,但可能性起码 80%。」我将照片给她看。
「鼻子、嘴巴是有点像。」表姐端详着照片,给出和我一样的结论。
「我想试探一下。」
「怎么试?」
「想看看我和安安一起出现在这位程小姐面前,她会是什么反应?姐,帮帮我。」
表姐是娱乐圈小有名气的制片人,也是某视频平台的副总,和艺人打交道的机会多。
「没问题!」她立刻拿起手机,边编辑信息边说道,「程静现在在拍我们公司的戏,导演是熟人,我要个剧组的通告单。姐带你去探班。」
信息刚发出去几分钟,就收到了回复。
「明后天,剧组会在佳佳大厦拍,程静每天都有好几场戏。」
「后天吧,周末,而且沈毅出差。」
3
周六,我给保姆放了假,带着安安和表姐汇合,便去了佳佳大厦。
我们到的时候,刚好在拍程静的戏。
「程静这演技……和她拍对手戏的姑娘倒是挺灵的。」表姐和导演聊天。
四十岁左右的女导演有些惋惜:「可惜没人捧,现在还只能演没几场戏的小配角,今年已经二十六七了,出头的希望不大。」
「那也不一定,可能明天就像程静一样遇到贵人了呢。」表姐说道,「不过我真想不通,宋冉为什么捧程静。就算亲妹妹,这么低的投资回报率,也要换人捧了。」
「我那天还真问她了,她说程静教会了她享受生活。」
表姐问号脸:「怎么享受能值得这么高的学费?」
「带她吃垃圾食品,就臭豆腐啊、炒冷面啊、炸鸡啊这些;」女导演自己说着也觉得有些无语,「还有偶尔送个花啊,教她打游戏啊,晚睡晚起啊,去夜店啊。」
「就这?」真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就这。」女导演看着我和表姐震惊的样子点点头,「我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别人二十来岁的时候叛逆,她是四十来岁叛逆,以前多自律一个人啊,看上去也比同龄人年轻好几岁,今年状态明显下来了。前阵子吃路边摊,因为东西不干净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还自我检讨是肠胃太娇弱了。」
表姐咋舌:「这是被洗脑了吧?」
「嗨,现在劝她什么也听不进去,说什么生命在于质量而不是长度,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女导演摆摆手一脸无奈。
正说着话,随着两三米之外的副导演一声「卡,休息十分钟」,程静和那个演技不错的女孩一起走到监视器前看回放。
在她们往这边走的时候,我把在副导演身边好奇地盯着对讲机的安安抱了回来。
因为我们的位置离监视器不太远,又有导演在,那两人很自然地往这边扫了一眼。
我察觉到程静看到我和安安时突然顿了一下的脚步和一瞬间的惊讶,虽然她迅速恢复正常。
应该就是她了。
我自嘲地笑笑。
很好查的事情,我却被蒙在鼓里三年。
随即又安慰自己,总好过被欺瞒一辈子。
就在我以为这样已经足够了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看完回放,副导演给两名演员讲戏,主要是给程静。
安安抱着他的专属小水瓶喝完水,突然对着他们的方向叫了声「妈妈」。
这时讲戏刚好结束,他稚嫩的声音足以让附近的几个人都听到。
「笨宝宝,妈妈在这儿呢。」我笑着贴贴孩子的脸颊纠正道,「那两位是姐姐。」
感谢这几天的信息轰炸,让我对发生什么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几个大人面带善意地笑着看过来。
「姐姐。」安安有些害羞地又叫了一声。
程静眼神中的一丝紧张,在听到这句后转瞬即逝。
「哎,宝宝好乖。」另一个女孩爽朗地接了一句,「姐姐们去拍戏了,一会儿找你玩。」
再次开拍,程静的表现比之前好了些,不过直到我们离开,也没听到导演喊「过」,那时已经又拍了四五条。
中途,女导演叹了口气:「心思都用在戏外了。」
的确,程静这算计人的心思,但凡有一成放在钻研演技上,也不会是如此拉胯的表现。
我的试探结束。
还在计划下一步行动时,程静的试探也来了。
4
几天后,我和沈毅一起参加晚宴。
程静也在。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来和我打招呼。
当时我在自助台拿了小蛋糕,找了个清净的角落,正边吃边看着沈毅在不远处和人寒暄。
这样的场合,他向来如鱼得水,每次都能有效拓展人脉。
以前的我认为,在事业上有野心的男人很有魅力。
现在的我只想笑自己天真。
他的野心可太大了,不仅要苏家,还要这偌大的产业与苏家人无关。
我父母几十年的心血,差一点就为外人做了嫁衣。
毕竟我是独生女,我的孩子是唯一的继承人。
而在孩子的问题上,全家也达成一致只要一个。
当时我抱着安安声明坚决不要二胎 ,沈毅满眼疼惜地表示尊重我的决定。
那一刻他应该是真的爱我,毕竟我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你好,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程静端着餐盘,笑意盈盈地站在餐桌的另一侧问道。
她身着一袭白色礼服,长发挽起,两侧有发丝自然垂落,整个人看起来柔弱无害,让人充满保护欲。
想想这位小白花的所作所为,真是完美诠释了那句「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我微笑:「请坐。」
「还记得我吗?」她道了声谢谢坐下,然后问道。
「记得,程静小姐,咱们前几天在片场见过。」
「我以为你会说看过我的剧。」她用叉子戳戳盘子里的水果,笑容中带着些许让人怜爱的失落。
「我不怎么看电视剧,有了孩子以后,就是想看也没时间了。」
「理解,做妈妈真的好辛苦,我的朋友们也是,从怀孕开始就缺席姐妹聚会了。不过看着宝宝成长,也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你家的小帅哥看起来超乖的,应该很好带吧?」
我笑成幸福的妈妈:「嗯,还好,不过有时候皮起来也让人头疼。」
「小孩子活泼点好。对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姓苏。」
正说着话,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匆匆走过来,伸手拉程静:「原来你在这儿,快,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冉姐,等一下。」程静起身朝那人说了一句,然后笑着看我,「苏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有机会再聊。」
我点头:「好,你先忙。」
她们走后,我继续品尝小蛋糕,抬头朝沈毅那边看了一眼,他已经换了一拨人聊天。
不过我相信他一定看到程静来找我了。
5
回家的路上,沈毅的情绪中隐隐有着一丝烦躁,而他的话题最终也带到了程静身上。
「那个和你同桌聊天的穿白裙子的人是谁呀?我看她和霍总的夫人很熟的样子?」
「是个演员,叫程静。我们在片场见过一面,就安安对着人家两个女孩叫妈妈那次。她就是其中一个。」
沈毅出差回来那天,我将安安在片场的糗事和他过。
「只见过一面啊,那算了。我还想着如果熟的话,通过她认识一下霍总。」他有些失望,「听说霍总那边有个大项目要开,我们公司如果能参与进去,就万事不愁了。」
安安一岁时,沈毅就从我家的公司辞了职,和朋友创业。
因为这一行为,我父母对他的好感度有所提升。
毕竟他比那些恨不得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安插进公司的人好太多了。
那时的我们,哪能想到人家留着如此阴毒的后手呢。
「我问问爸爸那边有没有门路。」
「谢谢老婆,你到时随便提一下就行,别让爸爸为难。」沈毅露出了笑容,然后又有带着些许自我怀疑地问,「我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公司才有了点起色,就妄想和霍氏合作。」
「怎么会?上进是好事,而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安安,为了得到爸妈的认可。」
善解人意的妻子很好扮演。
正好是红灯,他抓着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我是为了配得上你,证明你当初没选错人。我知道你这些年因为低嫁受了很多委屈。」
我感动得红了眼眶。
好吧,我装的!
6
回到家,孩子和保姆都已经睡了。
刚换下礼服休息一会儿,表姐就给我打电话:「苏韵,你在哪儿?来纯色接我,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她的声音很大,听得出那边环境嘈杂。
「我陪你去吧。」沈毅在一旁正准备削苹果,听到这话站起身。
「不用,」我阻止他,「她刚失恋,准是又跑酒吧买醉去了。那样子好看不了,你就别去见证她的黑历史了。我晚上就不回来了,她喝多了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晚上多注意安安的动静。」
「好,你小心点,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嗯,走了。」
我开的是自己的那辆车。
从小区出来,打开了备用手机上的监听程序,我边听边往纯色开。
私家侦探已经在客厅和沈毅的书房安装了监听设备。
我知道沈毅今天一定有话对程静说,于是还在宴会上时就和表姐打好了招呼,进门前又给她发了一个信息。
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出。
不过表姐在纯色酒吧喝酒和失恋都是真的。
手机里,沈毅的声音响起:「你今天去找她做什么?万一露出破绽就麻烦了!片场那次还不够险吗?」
「别急嘛,我就是试探一下。你不觉得用上帝视角偶尔逗一逗她很好玩吗?放心吧,她肯定什么也没发觉。这些蜜罐里长大的人,戒心很低的。宋冉都四十了也没什么长进。」
「以后别再这样了。」
「怎么?心疼啦?我理解,毕竟你们朝夕相处,她又那么善良、无辜。
「不像我,心思恶毒,为了让男朋友出人头地,不仅撺掇他追求富家女,还在一旁出谋划策。
「为了让孩子过好的生活,不仅和别人同时备孕,还调包让人家母子分离。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老天都帮我,我的每一步都心想事成。」
原来从开始就是个圈套。
不过我的第一感觉不是生气,而是有点服气,看看人家有多努力。
「我没心疼她。」
「原本我也可以善良无辜的。可是谁让我妈死得早,谁让我遇到了那样的亲爹、后妈。等安安得到苏家的那一天,我一定把好消息烧给那两个畜生,让他们看看我程静的孩子到底有多出息!我……」
「闭嘴。」沈毅发火了。
程静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边一阵沉默。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提了。」女方道歉。
「等公司发展起来,我就和苏韵离婚,咱们好好在一起。现在还不是时候,我需要苏家的人脉和资源。」沈毅叹了口气,温声说道,「另外,如果……我们两个出了什么事,安安还要靠她。所以一定不能让她起疑心。」
过了一会儿,程静才开口:「好。我答应你,绝不主动去接近她。你也答应我,别心疼苏韵,别……喜欢上她。」
「我只喜欢你。」
「其实只要咱们瞒得好,她就不会受到伤害。至于离婚,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她先喜欢上别人,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好,到时候就按你说的做。」
?
我再一次被刷新了对他们下限的认知!
7
从酒吧接了表姐回到她家。
洗漱完毕,我们两个讨论我刚听到的沈毅和程静的对话。
「太歹毒了!」表姐叹为观止,「这真是把别人当成了玩具了,以为会被他们随意拿捏。」
「等我把这些烂摊子解决以后,将真相告诉姑姑,到时她肯定不会催你结婚了。」
表姐性格洒脱随性,奉行只恋爱不结婚。
今天失恋是因为男方大庭广众之下逼婚,她直接提了分手。
「我宁愿天天被催婚,也希望你婚姻幸福。一想到你被他们两个恶毒地算计了这么多年,我就难受。」她眼里含了泪。
「没事,」我抱抱她,「好在发现得也不算晚,修正错误还来得及。」
「嗯。私家侦探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拿到了程静的 DNA 样本,和安安的一起送去检测了。」
虽然结果如何我心里已经有数,但鉴定一下还是更踏实些。
「拍到那两人在一起的视频了吗?」
「还没,他们这段时间没有私下见面。」
在车上等表姐的时候,我已经和私家侦探沟通过,跟踪的同时,也派人调查两人从认识到现在的所有过往。
他们的对话里,好像有些隐情。
「拿到证据就离婚吧,和那样的人一起生活太可怕了。」
「嗯,不过这个离婚可得等他提。」
「想什么呢?」表姐摸摸我的额头,「不烧啊。那个垃圾不是说了,近几年不会离婚。还是你准备用钱砸得他离婚?」
「他想得美。」我笑着拨开她的手,转移话题,「你说以程静这知名度被曝出小三,讨论度会怎么样?」
「绝对很低。她属于那种既不吸粉也不吸黑的体质,说白了就是无人在意。这种人你把她挂热搜上,都没人看的。」
「这样啊,我还想着借着她的知名度,将事情闹大些。」
「有难度。她最近没作品上映。商务也谈不下来。经纪人急得都想要碰瓷男流量了。」
「怎么碰瓷?」
「买带两个人名字的热搜啦,跟在男方后面穿同款啦,出入男方所在的小区啦,等等,花样多着呢。
「不过这是险招。好处是讨论度绝对大涨,热度起来可以撕资源。坏处是男方粉丝绝对会将她扒得干干净净,力证她是在贴着自家哥哥炒作,并将她的黑料宣传得尽人皆知。
「不过只要不是严重到被封杀的黑料,就没影响,毕竟黑红也是红。
「再有,如果不提前和男方沟通,也可能被男方直接官方辟谣打脸,沟通过对方也同意的就还好。」
「听着对男方没什么好处啊,竟然会有人会同意?」
「男流量在没有作品上映的时候,也需要维持热度的,这种一扒就假的绯闻,只会让粉丝更加心疼哥哥。」
我看着表姐笑。
她摸摸自己的脸:「怎么?我妆花了?不对,我已经卸妆了。」
「只是想到她去碰瓷一个愿意和她炒的男流量的话,应该算是三全其美,因为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表姐恍然:「到时趁乱放出程静当三的证据?」
我点头。
「好,你去收集证据。我来促成炒绯闻的事。」
8
半个月后,私家侦探终于拍到了程静和沈毅在一起的视频证据。
他们约会的地点是一个管理极严的高档小区,里面都是高层建筑。
能拍到也有些巧合的因素在里面。
两人在客厅里拥抱亲吻的时候,忘了拉窗帘,虽然几分钟之后就弥补了这个失误,但已经晚了。
他们的样貌在镜头里很清晰,很好辨认,足够了。
我将这个消息告诉表姐。
她很快推进了炒绯闻的合作。
因为之前已经做了铺垫,所以进展顺利。
一时之间微博上热闹起来。
「流量」的关注度果然高。
粉丝也厉害,绯闻一出就扒出了程静不少过往。
比如她高一曾经霸凌同学。
比如她高二就退学,学历止于初中。
比如她那些给她资源的「哥哥」们。
当然那几位好哥哥早已经是过去时了,现在处于蜜月期的是好姐姐宋冉。
我翻了翻手里的调查资料,感叹粉丝真是人多力量大。
表姐那里边等时机,边让人对粉丝扒出的内容查缺补漏添了些实锤上去。
9
意外之喜是流量粉丝还扒出了程静的微博小号。
那个账号半年前开通,大概有几十条博文,每条也就一两句话,像个心情树洞。
内容大多是对身边人的吐槽,甚至嘲笑了宋冉天真单蠢好拿捏。
当然她没有写名字,但指向性太过明显,很快宋冉微博下已经铺满了截图。
「宋总,看看你的好妹妹对你的评价。」
「请问作为娱乐公司老总,被自己力捧的人背刺是什么感觉?」
「宋老板,你可长点心吧。」
……
除了吐槽,还有几条情话。
一周前发布的那条最新微博,就是希望去某市出差的某人能给自己带惊喜回来。
男流量粉丝大喜,因为上面的细节再次证明绯闻为假。
他们心里踏实了,开始铆足了劲儿扒程静的交往对象。
就在众人仔细过滤人选时,程静和沈毅的幽会视频被放出来了。
发布者是一个粉丝群体很大的营销号。
流量粉丝立即蜂拥而至。
他们带着视频在各个平台为自家哥哥澄清:我哥单身,无对象,程静方在有素人男友的情况下倒贴炒作。
接着沈毅的身份和已婚的信息被扒出。
当然这是表姐安排人放的料。
网上次再掀起波澜。
这一天应该是程静入行以来最红的一次。
以绯闻开始,以黑料出圈。
当天我推了几个会,戴着墨镜走出办公室,在同情的目光中早退了一个小时。
10
回到家,保姆已经从幼儿园接回了安安,两人正在读唐诗。
孩子跑过来,向我展示他今天收到的小红花。
「宝宝真棒。」我笑着夸他。
然后别过脸悄悄抹眼泪。
保姆担心地看着我。
我朝她笑笑:「姐,你看好安安,我回房间休息一下,晚饭不用叫我。」
在房间里,我想遍了这辈子的伤心事,和各种影视剧让人难过的情节,默默流泪。
听到沈毅和保姆在客厅说话的声音时,我看看镜子中的自己,满脸泪痕,双眼红肿。
效果不错。
刚趴回床上,沈毅就敲门了。
我没出声。
很快安安在外面喊「妈妈」。
我顺了顺头发,又用纸巾擦了眼泪,过去开门。
「宝宝,怎么啦?」我勉强笑着。
「爸爸找妈妈。」安安仰头看他身后的沈毅。
「好,妈妈知道了,你去找姨姨玩好不好?」
安安听话地跑开了。
11
我没看沈毅,转身走到床边坐下,低头掉眼泪。
沈毅关上门,走到床边。
「老婆,对不起。」
他在我脚边跪下,低声道歉,然后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上来就是苦肉计。
我等他扇了五六下,才一副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样子,哭着去拦他:「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错了事,让你这么伤心,该打。」
「你如果喜欢那位程小姐,我们可以……」我哽咽着说不下去。
他慌忙握住我的手:「我不喜欢她。我只爱你一个。
「那次是意外。
「我们在饭局上恰好遇到,她没开车,因为顺路,结束后我就送她回家。
「到了小区,她邀请我上去坐坐,当时我们刚聊到霍总,我想多打听些消息就答应了。到了楼上,又喝了点酒……
「不过就一次,之后我们再没有来往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赌咒发誓,态度极其诚恳,若不是手上握着一堆证据,我就相信他了。
论演戏,他是影帝级别。
几句话下来,出轨变成了只有一次的酒后乱性。
「所以,你不是故意的?」我心里冷笑,表面上态度有些松动,泪眼婆娑地看他。
「不是。好多人都想从霍总的那个项目分一杯羹,我有些着急,爸爸那边又一直没有消息……」
「本意是想为你争口气,结果弄成这样,我真该死。」
犯错的起因是为我好,以及我爸的不给力。
「早就让你不要喝酒,你偏不听。」我的语气软下来。
「以后我一定滴酒不沾。老婆,你监督我好不好?」
「看在安安的面子上,原谅我一次吧。」
……
最后他又出去把孩子抱进来:「爸爸做错了事,安安帮我向妈妈求求情。」
「那你以后不许喝酒了。」我搂着安安掉了一阵眼泪,终于松口。
「一定。」他答应得干脆利落,然后又有些惴惴地问,「老婆,爸妈那边?」
「先瞒着吧,实在瞒不住,要打要骂你都受着。」我瞪了他一眼。
「那……如果他们让我们离婚……」
「不会的,他们尊重我的意见。」
这话沈毅毫不怀疑。
毕竟当年我爸妈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但最终还是因为我的坚持让了步。
那个视频,在程静团队和流量粉丝的一场较量后,当天就被删得差不多了。
不过我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我爸给我打电话,让我和沈毅去他那儿。
12
我们特意接了安安一起去。
进了门,我妈就带着孩子去院子里玩了。
客厅里,除了我爸,还有十来个人。
那些人我和沈毅都认识。
他们中有和我爸一路打拼过来的股东,有律师,还有我表哥。
沈毅紧紧攥着我的手,我安抚地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
「苏韵,沈毅出轨女演员的事,你知道吗?」我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问我。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第一时间解释:「不是出轨,沈毅那天只是顺路送那位女士回家,他们又一起喝了点酒,才发生了意外。」
我爸气笑了。
「意外?
「苏韵,什么时候你的底线低成这样?出了这样的事,你还在帮他狡辩。
「我今天早上到办公室才知道我的女婿昨天那么争气,全网讨论啊。」
「爸,您别这样。沈毅知道错了,他会改的。他和我保证了,以后滴酒不沾。」
「所以,这件事在你这里已经翻篇了?」我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那您还想怎么样?」我有点急,「难道要我们因为这点事离婚吗?」
「这点事?」
「他是因为喝了酒才犯的错,而且只有一次。您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难堪,有些过分了。」
「好,」我爸点点头,「苏韵,我只问你一句,离不离婚?」
「不离!」我态度坚决,紧紧抓着沈毅的手。
「行,好样的。那我也不勉强你们。」
13
我和沈毅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苏韵,当初我和你妈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宁可和我们一刀两断,也非他不嫁。
「最后是我们低的头。
「现在他出轨,你觉得是小事,轻飘飘一句『意外』带过。
「我当着这么几个人的面说起这事,你就觉得我让他难堪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做错事,还闹得满城风雨,让不让我和你妈难堪?让不让你难堪?
「你肯定没想过,甚至你自己作为受害者,还只关心他受没受委屈。」
「爸,闹成这样沈毅也不想的,都怪那些狗仔。」我还是坚持为沈毅开脱。
「你闭嘴!」我爸猛地一拍桌子。
「明天你将工作交接给你表哥。」
我和表哥现在各自负责苏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
「您这是做什么?」我皱眉。
「你当初不是想过和我们一刀两断吗?现在我就如你所愿!
「苏韵,从今天开始,你和我和你母亲和苏氏集团,再无关系。
「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人,声明会在报纸和公司官网上发布。
「你今后不用帮我们养老,也不用再以独生女的身份裹挟我们。我还有妹妹,我的妹妹也有孩子。苏韵,这苏氏集团的继承人,不是非你不可。」
14
「爸,是我做错了,您别生苏韵的气。」我刚要说话,沈毅突然开口。
「所以你想怎么解决?」我爸沉着脸问。
「抱歉,我先和苏韵说两句话。」沈毅将我拉到这栋别墅里我们的卧室。
关上门,我安慰他:「老公,爸只是说说而已,他早晚会找我求和的,你别担心。没有人能分开咱们一家三口。
「再说即使我们被扫地出门,你也完全有能力养我们母子,我到外面再找工作也不难。
「他现在简直是小题大做,不可理喻。」
沈毅皱眉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然后抓住我的肩膀:「老婆,我们离婚吧。」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
他温柔地帮我擦眼泪:「离婚只是权宜之计,主要是先让爸妈消消气,等过阵子他们态度缓和了,咱们不是还可以复婚嘛。
「你别为了我和爸闹得太僵了,我刚才看到他气得手都抖了。
「万一爸爸一气之下真让表哥掌权苏氏,想拿回来没那么容易的,前车之鉴太多了。」
「要是离婚的这段时间,你遇到喜欢的人怎么办?你想要和别人结婚怎么办?」我担忧地问,「到时候我连反对的权利都没有。」
他抱住我:「不会的,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每天一封都行。」
我最终被说服,含泪答应下来。
15
「爸,我做错了事,愿意净身出户。」回到客厅,沈毅说出了他的决定。
他不仅要保证安安留在苏家,还要亡羊补牢地为自己争取一点印象分。
毕竟,他自己的事业目标还没有达成,还需要苏家资源和人脉的支持。
只要我爸的态度早点缓和下来,一切都好说。
「安安呢?」我爸第一时间问孩子。
「他还小,跟着妈妈更好。」
「苏韵,你同意了?」
我点点头,没了刚才为了爱情对抗全世界的气势。
「好,那今天把手续就办了吧。」我爸也不拖泥带水。
很快,律师去书房打印出了离婚协议书。
我和沈毅在上面签了字,又带着资料去民政局提交了离婚申请。
至此,离婚的第一步完成,就等着冷静期结束拿离婚证。
16
从民政局回来,沈毅就搬了出去。
不过我们一家三口每天都视频聊天,除了吃住不在一起,其他没什么变化。
半个月后,我将霍总特助的联系方式给了沈毅:「霍总同意和你见面,让你和他的特助约时间。」
「老婆,你太棒了,怎么办到的?」沈毅惊喜万分。
「我求了爸爸好几天,又用名下所有的资产交换,才让他点头肯继续帮忙的。现在我真是一无所有,连卡都被停了。
「爸爸因为这事也欠好多人情债。
「老公,你要加油啊。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17
在沈毅等着和霍总见面的日子里,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结束,我们终于拿到了离婚证。
离婚的这个小目标完成了。
我捏着红本本,不安地提醒沈毅:「你今天要给我写一封保证书。」
「好,」他笑着摸摸我的头,「晚上交给你。」
和他分开后,我直奔爸妈的别墅,和他们好消息。
是的,所谓的断绝关系,是演给沈毅看的。
开心之余,我爸告诉我:「霍总下周二会和沈毅见面,我们已经商量好,给他 3% 的股份。」
霍总的那个项目,另外成立了新公司专门运作,而我家是第二大股东。
当然,这个沈毅是不会知道的,因为我们是用一个新公司的名义入股的。
3% 的股份,沈毅肯定是吃不下的。
可是到嘴边的肉,他怎么会让给别人?肯定会竭尽全力,而且他相信我会给他兜底。
我的恋爱脑,是弱点,有时候也可以是武器,因为不会有人怀疑,尤其那个被痴迷的对象。
18
私家侦探传来的消息,自从视频被曝光后,程静和沈毅私下再没见过面。
程静团队除了删帖,就是装死。
宋冉也对她产生了嫌隙,倒不只是因为程静背地里的嘲讽,而是霸凌事件戳中了她的痛点。
而沈毅那边则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筹措资金了。
「老公,我现在帮不上忙,你先想想办法,等我哄好爸妈,就能帮你了。」
「你放心,用不了多久的,他们现在的态度就缓和了不少。」
我边鼓励他,边给他吃定心丸。
他投入了他和程静的全部家底,向亲戚朋友借了钱,甚至借了高利贷。
连房子都换成了小户型的。
19
他太贪心,以至于很快高额的贷款利息眼看要支付不起了。
而我知道,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还有房子住。
「老公,我手里的钱刚给妈妈买了份生日礼物。她很开心,答应帮忙说服爸爸解封我的房产。」
……
「老公,房子的事爸爸还是不松口,你再想想办法。」
……
「老公,要不你先把你住的那处房子抵押了,救救急,反正咱们也不缺房子。」
……
终于他去租房住了,我知道,是时候认回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20
于是表姐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沈毅父母家门口。
理由是受我之托看望两位老人。
孩子被发现,和爷爷奶奶一起被带来了 B 市。
他比之前长得更像我了。
我没有废话,四个人再次做了一遍亲子鉴定。
然后把鉴定结果甩在沈毅脸上。
他挣扎:「这就是个参考,不一定准的,咱们再找一家测测。」
此时的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早已没了以前青年才俊的样子。
我没给他眼神,伸手去抱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想拦,被保镖制住。
「好,苏韵,帮我把所有的欠款还上,再给我一千万,孩子归你。」他提条件。
想得真美。
我冷笑,然后当着他的面拨打了报警电话。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后,我将安安交给他。
他不接:「苏韵,你太狠心了,明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还把孩子给我,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亏他那么亲近你。」
这种时候竟然还妄想道德绑架。
我低头轻声对安安说了一句:「宝宝,去找爸爸。」
孩子叫了声爸爸,却不过去,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眼眶有些发热,可是孩子无辜,不是我继续当冤种的理由。
我带着他走到沈毅身边,又哄着他松开手,转身离开。
安安在我身后哭,我有些难过,转念想了一下他亲生父母的所作所为,心疼的感觉立即烟消云散。
回家路上我抱着自己的孩子,心里还是有些后怕,如果我没找回他,他会有怎样的人生呢?
21
过了段时间,沈毅撑不住高利贷的追债了,走投无路的他和霍总商量退股,可是他的情况并不满足申请条件。
唯一的方法,是将股份转让给其他股东,或者公司以外的其他人。
至于金额,不仅要看公司的盈亏情况,还要和收购方商量。
而项目的初始阶段,公司必然是亏损的。
于是一番操作下来,沈毅拿到的钱和当初的投入相比,缩水大半,连填窟窿都不够。
现在的他,除了负债和即将面临的牢狱之灾,一无所有,那些美好的愿望都落了空。
不过庆幸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虽然只能住在出租屋里。
22
就在孩子调包的案件还在侦查时,私家侦探带回来一个人,竟然是程静的父亲。
程父到达 B 市后,去了派出所投案自首。
因为他包庇了自己的女儿和沈毅。
原来,程静十岁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十五岁父亲再婚。
她无法接受继母,也怨恨父亲。
甚至把气撒到了同学身上。
被学校劝退后,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她,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和家人找碴吵架,后来干脆离家出走。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她认识了沈毅。
程静二十岁那年。
有一天,程父回到家,发现妻子不在,手机也打不通。
他看了客厅的监控。
视频里,程静难得回了家,却又和继母起了冲突。
争吵过程中,程静狠狠推了继母一把,导致对方的头撞上桌角,流血不止。
程静没有施救,冷眼旁观直到继母没了呼吸,才给沈毅打了电话,说自己防卫过当杀死了人。
沈毅赶到现场,两人一起用行李箱将尸体带了出去。
程父虽然为妻子的死痛不欲生,但最终还是不忍心揭发女儿。
他保存了视频,留了一封遗书后离开家,去了一个偏僻的小镇隐姓埋名生活。
这应该就是程静以为自己父亲死了的原因。
23
这次被私家侦探发现行踪,一直心怀愧疚的程父,终于决定还妻子一个公道。
得知真相的我,只觉一股凉意袭遍全身。
从两人那次被监听的通话中,我察觉关于程静的父亲和继母的事,可能会有一些隐情,于是让私家侦探好好调查,没想到真相居然如此令人不寒而栗。
「我真没想到他们能这么狠,尤其是程静,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一个人,太可怕了。」私家侦探感叹一句,然后替我庆幸,「你真是逃过一场大劫啊。」
是啊,幸好我发现得早,再晚上几年,不说找回孩子,保住苏家,就是我自己的命保不保得住都要两说了。
因为证据确凿,两人很快被抓。
24
入狱后的沈毅,竟然想将他的爸妈和安安托付给我。
恰巧说客登门那天,我心情好,想看猴戏,就让人进了公司。
很快我就后悔了,没什么新意,只是一味地帮沈毅卖惨。
「他也是因为喜欢错了人,才搞成这样。那个程静实在太狠毒了,她被判死刑真是罪有应得。就是老人和孩子有点可怜,所以他让我来找你,说你肯定会帮忙照顾的。」
我笑了一下,问道:「这位先生,你知道沈毅对我做的事吗?」
那人沉默半晌,推推眼镜:「可是老人和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为了还债变卖了所有家产,现在只能租住在民房里。好歹相处一场,你就帮忙照顾一下吧,也不是让你照顾一辈子,等过几年沈毅出来,就能自己照顾了。」
「我遵纪守法,努力工作,不是为了给恶人善后的。对于他的父母和孩子我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请吧。」我伸手指向门口。
「你怎么这么狠心……」那人气急败坏地指责我。
还要继续的时候,一旁的保安走过来,架起他就往外走。
「以后这位先生再来,不许他踏入公司一步。」我吩咐保安。
「好的,苏总。」
25
后来,沈毅在监狱里和人打架,重伤昏迷,成了植物人。
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我正在陪孩子拼乐高。
「妈妈,你笑什么?」孩子问我。
「妈妈刚刚听说了一个恶有恶报的故事。」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幸福小区怪谈
【十点后,不管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都不要去看猫眼】
【我们发放的感冒药是白色的,如看见红色感冒药,请立刻冲入下水道】
【不要给任何邻居开门!!】
01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有些奇怪。
信息发送者是小区物业的李经理。
李经理的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几乎占据整个头像框,看着有些瘆人。
业主群很快有业主们提出质疑。
但很快,他们就被全员禁言了。
【工作人员会统一发放食物包,若食物包里出现不明肉质,请勿食用】
【居家期间,请注意家人的精神状态,若家人出现倒立行走或大笑不止等异常状态,请拨打工作人员电话 88XXXXXX】
【十点之后,不管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都不要去看猫眼】
【我们发放的感冒药是白色的,如看见红色感冒药,请立刻冲入下水道】
【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敲三下门,如果你听见了第四下敲门声,请不要开门】
【不要接听客厅座机的电话】
【工作人员发放的 N95 口罩是白色的,如果出现红色口罩,请立刻将其丢弃】
【电视一共有 43 个频道,如果你看见家人正在看第 44 个频道,立刻拔掉电源线,若拔掉电源线电视依旧在播放,请尽一切可能破坏电视】
【请仔细核对家人的数量,时刻保持清醒,如果发现家人的数量不对,大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并立刻前往房间的窗户,跳下去!】
【如果家人开始穿上你从未见过的红色衣服,立刻躲到房间里】
【家人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请单独让他待在房间内,锁上门,不要给他开门!!】
……
这份居家安全守则实在是有些古怪。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从猫眼往外望去。
门外站着的是我的隔壁邻居王姐。
王姐似乎感觉到了我站在门后,脸一下子凑了过来。
她整只眼睛几乎都贴在了猫眼上:
「小雅,你家里还有多余的感冒药吗?你王哥不知怎么的有点发烧了,给我弄一颗就行……咳咳……」
王姐的声音有些嘶哑,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不要给任何邻居开门!!】
我虽然疑惑这个守则,但家里也确实没有感冒药了。
「王姐,不好意思,我家里也没有感冒药了。」
我下意识地拒绝了。
猫眼里,王姐的眼睛猛地睁到了极大。
我甚至能看见她眼里布满的猩红的血丝。
「行,我找别人借去,他发烧好几天了,病得有些严重了……」
王姐断断续续地说道。
她佝偻着背,步伐僵硬地往前走去。
直觉告诉我,王姐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就在这时,我身后响起我妈的声音:
「你等等,先别走,感冒药我们家有!我下午买了点,我家姑娘不知道。」
我看到王姐猛地停住了脚步。
她的头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朝后转了过来。
我能清晰地看见,她嘴角上翘的微笑。
「妈,不能开门!」
我压低声音,饱含恐惧地说道。
我妈奇怪地看着我。
对了,她不在业主群里。
所以看不到那些守则。
「人王姐平时对我们挺好的,上次她从老家回来,还给我们带了自家种的蔬菜,就一包感冒药而已,你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了?疫情期间,最重要的就是互帮互助。」我妈小声说道。
我用力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开门。
突然,门发出一声极响的声响。
猫眼里,王姐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在门上。
她的额头很快出现了血迹。
但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开门……给我药……」
她机械地重复这么一句话。
02
这下,终于连我妈都觉得不对劲了。
「小彤,你说这王姐该不会疯了吧?」
我皱了皱眉头。
下一刻,我听到右边邻居的门开了:
「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隔壁的邻居,是一位刚搬来的年轻男性。
我看到王姐停住了撞门的动作。
她的眼珠缓缓地移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之后,王姐的身影消失在了猫眼里。
「喂,你怎么回事……」
我听到了年轻男人质问的声音。
下一刻,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从隔壁传出。
我妈惊恐地抓住了我的手。
她很紧张。
当然,我也一样。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
猫眼里,看不到旁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概几分钟之后,王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猫眼里。
她的手上,似乎拖着什么。
那是一个人,染着显眼的黄毛。
是隔壁的年轻男人!
我捂住嘴,心脏狂跳,死死地盯着走廊。
呲呲……
是衣物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
地面上有一道长长的血迹。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在经过我面前的时候,王姐再次停下了脚步。
她机械地缓缓朝着这边,转过了头来。
03
我迅速蹲了下来,紧张得后背全是冷汗。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王姐应该走远了。
妈妈脸上的表情同样十分恐惧:
「小彤,这,这王姐是怎么回事啊?」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
而是直接给她看了业主群里的守则。
一些超出常理的诡异事情正在悄然发生着。
突然,我妈猛地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我嘴唇抖动了两下。
我也听到了。
走廊里传来了一种非常细微的咀嚼声。
就好像有人在小口小口地吃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艰涩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一种极为恐怖的念头在我心里产生。
不……应该不会的。
王姐怎么可能会去吃人呢?
突然,沉闷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砰的一声。
门被砸得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王姐的身影出现在了猫眼外。
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地砸到门上:
「小彤,我看到你了……我不会白拿药的,你看我带了交换的东西。」
王姐的嘴角古怪地往上扬,嘴边沾染着一些黏腻的碎肉和暗红色的污渍。
我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因为王姐口中所谓拿来交换的东西,正是她手里拿着的隔壁年轻男人的脑袋。
他的脑袋,是被活生生撕咬下来的,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最惊恐的时刻。
我妈吓得拿出手机就报了警。
「小彤,警察跟我说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别害怕。」
我妈脸色苍白如纸,嘴里却在不断说着安慰我的话。
门外的撞击声愈发强烈。
突然,隔壁王哥的声音响起:「老婆,你借到药了吗,外头在干什么呢,那么大声音。」
王姐的头迅速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去,发出咔擦一声。
「药……找到了,嘻嘻,这就拿给你。」
王姐断断续续地说着,脚步声最终消失在隔壁。
我长舒一口气,但同时又担心起王哥的安危。
就在这个时候,我妈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讲了几句之后,脸上的表情迅速地变得难以置信起来:
「怎么会,警察同志,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妈焦急之下,不小心按了免提键。
所以我清楚地听见,电话里警察情绪非常差地说道:「我说女士,没你这么戏弄我们的,我们都已经到了你家里,问你们什么情况,你们就站在那里对着我们笑。
「笑得还怪瘆人的,行了,下不为例!」
电话被挂断了。
我和我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我很清楚地意识到,我现在所在的,恐怕已经不是现实世界了。
我们整个小区,被独立在现实世界之外了。
这时,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你好,我们是来发放食物包的,请开一下门。」
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外头。
我妈正要开门的时候,我沉着脸对她摇了摇头。
因为刚刚他敲了四下门。
【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敲三下门,如果你听见了第四下敲门声,请不要开门】
「妈,不能开门,敲门声不对,有四下!」我压低声音说道。
「你好,请开门拿一下食物包。」
门外的工作人员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
但我铁了心是绝不会开门的。
「开门!
「开门开门开门!」
他的声音逐渐尖锐。
04
这时,业主群的全员禁言被关闭了。
3-304 业主:「我说你们的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啊,我开了门之后他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我笑,手里拿着的食物包也不给我。」
3-304 业主:「等等……靠,这食物包里怎么是……啊啊啊!」
语音在一阵惨叫后,戛然中断。
3-504 业主:「喂,怎么了?没事吧?」
4-104 业主:「吓死人了,快说句话啊!!」
3-304 业主:「不好意思啊大家,我刚看见了一只虫子,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听完这段语音后,心里却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比起之前的语音,这段语音的声调十分地僵硬。
就像是,死人在说话一般。
我心惊胆战地冲到了阳台。
从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对面 304 住户的情况。
我看见 304 的男主人低垂着头,站在客厅内。
他的脚边放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应该是食物包。
我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男人的下一步动作。
他动作僵硬地弯下腰,从塑料袋里摸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往自己头上套。
等等……
当我看清那东西的时候,腿一下子软了,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男人从塑料袋里拿出的东西,分明就是……他自己的脑袋!
下一秒,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看着我的方向。
他快步走到阳台的玻璃门边,整张脸都贴在了上面,脸部被挤压变形到一种夸张的程度。
但他漆黑狭小的瞳仁,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被你……发现了……嘻……」
05
我浑身汗毛直耸,几乎是踉跄着回到了屋内。
我妈见我脸色惨白得厉害,连忙问我看到了什么?
我深呼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往门口走去。
猫眼里,已经看不到那个工作人员的身影。
只有一袋食物包孤零零地放在地上。
等了十多分钟,确定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我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冰冷潮湿的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
走廊上的电灯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响。
地面上,还有一条正在流动的暗红色的血迹。
我迅速将食物包拿了进来。
正当我准备关门的时候,一只干瘦的手猛地伸了进来。
我被吓了一跳。
是王哥。
他喘着粗气,瞪大眼睛,颤颤巍巍地用力抓紧了我的手:
「小,小彤啊,你说我怎么觉得脑袋轻飘飘的,那么不对劲呢?头疼得厉害,身上也疼得厉害,吃了药也不管用啊!」
我整个身体都冷了下来,被王哥的手抓着的地方生出一股极为阴森的冷意。
王哥他的脑袋被啃咬得只剩了一半,肚子上破开了一个大洞。
「头,头好疼啊……」
王哥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一伸手,却只摸到一片滑腻的……
他明显地愣住了,喉咙里发出将死之人的嘶嘶的声音:
「我……我想起来了,我家老婆子给我吃了奇怪的东西,她说那是感冒药,可那不是药啊,是人啊,人的脑袋!
「可我当时怎么没看出来呢,我以为那真的是感冒药,我就那样吃了下去,结果老婆子说她饿了,我给她煮了面,可她却还说饿,一直死死地盯着我……」
我妈看见王哥这个样子,早就吓得站不住了,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我的喉咙堵得厉害,一开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老王,我饿了……」
王姐嘶哑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王哥浑身一颤,他看了我一眼,最后松开了我的手,往自己家走去。最后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摊开手心,发现上面有一张血迹斑斑的纸条。
关上门后,我展开了这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段话:
你想起来了吗?
这不是你第一次经历这件事情了。
我想起来了。
你告诉过我,如果我想起来了,一定要来提醒你,去看看房间里的日记本。
还有,小心……
06
纸条后面的字被血迹染得完全看不出痕迹。
我困惑地将纸条攥在手心。
纸条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个事情了?
还有房间里的日记,又是怎么回事?
我从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王哥他又想起了什么?
种种谜团在我心里猛地发酵开来。
这时,我妈打断了我的思绪。
「小彤,那个老王他,他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那种样子根本就不可能是活人啊!」我妈崩溃地说道。
「妈,我们现在恐怕根本就不在现实世界里,所以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我沉声说道。
「不遵守守则,下场会十分可怕。」
我妈不愧之前当过护士,见惯了生死的场面,倒也很快冷静下来。
我们打开了那袋食物包。
里面有两袋蔬菜,两袋贴着牛肉标签的肉。
还有一袋完全没有标签的未知肉类。
【工作人员会统一发放食物包,若食物包里出现不明肉质,请勿食用】
这袋肉发出了奇异的香味。
「好香的肉啊……一定很好吃吧。」我妈突然眼神异样地看着我手里的肉。
我感觉她眼神不对劲,连忙将肉丢进了垃圾桶。
07
李经理再次在业主群里发布了新的守则:
【夜晚守则——它们藏在黑夜里】
【十点之前,请务必将垃圾桶里的垃圾打包放在门口,我们的工作人员会过来收走垃圾】
【如果你的邻居变得很怪异,并即将对你展开攻击的话,请立刻戴上口罩】
【睡前请消毒,酒精是透明的,如果看见酒精变成红色,立刻停止使用】
【不要和穿着红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谈话,尽管他们会想尽办法与你交谈】
【睡前请关好窗户,并拉开窗帘!!一定要拉开!!】
【请保持房间干净,它很喜欢脏乱的环境】
【衣柜里没有人,不会传来咳嗽声,如果你听见了,立刻躲到床底下】
【不可以在床底下睡着!不可以在床底下睡着!】
【床底下没有眼睛】
【半夜听到厕所里传来滴水声,请马上离开房间】
【上厕所不可以开灯】
3-305
业主:「那个,我想问问大家,你们的食物包里是不是有一袋闻着很香,但不知道是什么的肉啊?守则上说了不能食用未知的肉,可我婆婆生病了,非要我煮这个肉。」
3-305 业主:「我拗不过她就答应了,应该没关系的吧?」
看到这条消息,我心里猛地沉了下去。
完了,305 违反守则了。
群里有人建议她不要给婆婆吃,有人依旧没当一回事。
3-305 业主:「我给婆婆吃了,她变得好奇怪啊,不对,她吃的那不是肉,那是……救救我!」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响起。
我惊得手机差点没拿稳。
3-306 业主:「??305 是不是出事了,隔壁一直传来惨叫声!等等,305 的和 304 的突然都出现在我家门口,让我开门。
「他们看起来好像没事,305 说刚刚自己是不小心摔倒了,但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
「我知道他们哪里不对劲儿了,我也知道为什么不要让邻居进门了,他们的头是向后扭着的!小杰,不能开门!」
紧接着,我听到了语音里传来了「吱呀」一声开门声。
之后,一阵短促的尖叫声后,语音戛然而止。
群里的聊天很快被疯狂刷屏到了 99+。
大家都在担心 306 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我知道,306 不可能回复了。
我急忙冲到阳台上,往 306 的方向望去。
306 客厅的灯一亮一灭的。
我屏住呼吸。
下一次灯亮的时候,我看清了客厅里的一切。
客厅里,分明站着很多面色发白的人。
有 304 的业主,305 的业主,还有 306 的业主一家人。
他们站在那儿,动作僵硬地对我招手。
08
我的头皮整个炸开了。
我知道,他们已经不是活人了。
一股阴寒的感觉在我脚底蔓延至全身。
09
此时,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九点五十。
我把垃圾打包好,放在了门口。
【十点之前,请务必将垃圾桶里的垃圾打包放在门口,我们的工作人员会过来收走垃圾】
我看了眼王哥家的窗户,里头是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正当我收回视线,我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咚咚咚。
是从王哥家的窗户上传来的。
王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窗户边上。
她手上拿着的……
是王哥的脑袋。
王姐死死瞪大眼睛,抓着王哥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撞在玻璃上。
咚咚咚……
我浑身僵硬地站在那儿。
王姐动作僵硬地打开了窗户:
「小彤啊,你怎么不给我感冒药呢,药又吃完了,我也不见好,我去你家拿啊……」
王姐想要从窗户里爬出来。
该死……
怎么办?
我身体已经被恐惧压制得无法动弹。
突然,我脑子里猛地想到了那条守则:
【如果你的邻居变得很怪异,并即将对你展开攻击的话,请立刻戴上口罩】
对,口罩!
王姐此刻整个身体都从窗户里爬了出来。
她垂涎地看着我。
我颤抖着摸索出了口罩。
此时,王姐已经离我不足几厘米了。
她的动作突然停顿住了,极其怨毒地看了我一眼。
最后不甘心地从窗户里爬了进去,消失在我面前。
呼……
我后背全是冷汗,不知道是怎么关上门的。
10
我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了我妈。
我妈面色惨白如纸,颤抖着问道:「那王姐他们两口子,都……死了?」
我沉重地点头。
我妈搭在沙发上的手抖动了两下,嗫嚅道:「怎么会这样……明明阳之前都好好的……」
我没有说话。
因为连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铃铃铃——
一阵刺耳的铃声。
客厅里的座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心里一紧。
【不要接听客厅座机的电话】
可我妈却像是失了魂一样,径直就往电话那儿走去。
我想拉住她。
可她力道极大,一下子就甩开了我。
情急之下,我拔掉了电话线。
可没想到,电话依然在发出刺耳的铃声。
我慌了。
眼看妈妈就要接起电话,我用力地抓起电话,砸在了地上。
铃声戛然而止。
我妈也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愣住了:「我刚刚怎么了?」
我松了一口气。
危机暂时解除了。
我刚准备回房,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房间旁边,多出了一间门。
门的颜色非常老旧,呈现暗红色,给我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家里一直就只有两间房间。
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间房间?
「妈……」我饱含恐惧地颤抖道。
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一只枯瘦的青白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搭在了门沿上。
下一秒,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缓缓从门内探了出来。
我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张口道:「爸……」
我爸三年前就死了。
是出车祸死的。
他是开出租的,上高速的时候,前头的货车发生了碰撞。
货车上装载的钢筋一下子掉了下来,扎穿了爸爸的脑袋。
我至今都不会忘记,我和妈妈赶到现场时,看见爸爸尸体的惨状。
但现在,他又出现在我面前了。
「小彤,爸这一觉都睡迷糊了,睡到现在才起来……」
我爸咧嘴一笑,从门内走了出来。
我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看着他。
可我妈却像是没事人一样:「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宵夜吃吧。」
【请仔细核对家人的数量,时刻保持清醒,如果发现家人的数量不对,大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并立刻前往房间的窗户,跳下去!】
这条守则一下子在我脑海里爆炸开。
我爸张了张嘴,他的嘴里,塞的是满满的黑色的香灰。
那是我们之前,给他烧的香。
「我是有些饿,不过不用给我准备宵夜,之前吃的这些没什么意思,我有些腻了……我想吃点新鲜的东西了。」
爸爸漆黑的眼孔注视着我,青白的脸上露出了僵硬的笑。
那绝对不是我的爸爸。
我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属于尸体的腐臭的味道。
我后背上寒毛直耸。
「新鲜的东西?这里倒是有一个,嘻嘻……」
这时,我妈猛地扭过头,直勾勾地看着我。
11
我紧张到了极点。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连妈妈也会变得不对劲?
我到底违反了哪一条守则?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一直被我忽略掉的细节,浑身一激灵。
是时间!
我家的挂钟几天前坏了,时间比正常的时间要早个十分钟。
也就是说,当时我出门放垃圾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我违反了必须在十点之前,将垃圾放到门外的守则。
该死。
我的情绪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的情况,导致我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爸爸和妈妈齐刷刷地转头看着我。
他们眼里的恶意丝毫不加掩饰。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必须要从房间里的窗户跳下去!
爸爸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站在了我房间的门前:
「小彤啊,你知道爸爸最伤心的是什么吗,是当时我出车祸后,你看见我的表情,不是伤心,是害怕……」
爸爸嘴里嘟囔着,脑袋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了下来。
他的额头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洞,一些黏腻的红白液体不断地涌出。
我嘴唇不断地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涌出。
不是的。
我从来就没有对爸爸产生过害怕,除了现在。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那都不是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哪怕我露出害怕的表情,他都会摸着我的头,安慰我不要怕。
我的眼神逐渐坚定了下来,大喊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爸爸和妈妈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愣神。
趁着他们愣神的机会,我以最快的速度撞开他们,往房间的窗户跑去。
我家在八楼,推开窗户的一瞬间,我冷汗直冒。
底下是坚硬的水泥地,还站着好些人。
好几个穿着红色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下面,用力地仰着脖子,对我笑着。
【不要和穿着红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谈话,尽管他们会想尽办法与你交谈】
这是不是意味着,红色制服的人不可信?
见我跨出窗台,底下的人笑得愈发地夸张。
如果我跳下去……
我心里一沉。
到底是跳,还是不跳?
此时,我爸和我妈已经回过神来。
我爸用力地抓住我的胳膊:
「小彤,你要留爸爸一个人在这里吗?」
他脸上的表情极度地狰狞。
我心脏狂跳。
我爸力道很大,我感觉到一股巨力正把我往房间内拖去。
我一咬牙,心一横,用尽全力挣脱了他,闭上眼睛大喊了一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就跳了下来。
12
刺骨的冷风从我脸上刮过,刺疼。
我心跳快得不行。
但最终,我的身体落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一睁眼,是我房间的床。
妈妈守在我的床边,正在抹眼泪。
我大喊一声,坐了起来,把我妈吓得一哆嗦。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高兴地去摸我的脸:
「小彤,你醒了?吓死我了,你刚刚出门去扔垃圾,就一下晕倒在地上,我怎么都叫不醒你。
「后来来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他说他能帮忙让你醒来,还一直问我需不需要他帮助,但我记得那条不能跟红衣服的人搭话的守则,就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见我不说话,表情变得越来越恐怖,那眼珠子瞪得都要掉出来了,还一直说没有他帮忙你就会永远醒不来。
「我差点就要跟他说话了,可我还是忍住了,最后他收走垃圾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还好你没有跟他说话,不然我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
我暗自决定,等这次转阴离开这里后,一定要好好学习社会主义价值观。
13
睡前,我想用酒精喷一遍房间。
但却发现放在桌面上的酒精瓶,里头装着的液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猩红色。
【睡前请消毒,酒精是透明的,如果看见酒精变成红色,立刻停止使用】
看来酒精是不能用了。
我检查了一遍窗户,是关上的。
窗帘,是拉开状态的。
我有洁癖,房间一直很干净。
一切都没有问题。
唯一让我放不下心的,是王哥给我的纸条上说的日记。
从纸条上的话来看,我以前似乎跟王哥说过什么。
但我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看来只有找到那本日记,才能得到一些线索。
我找了半天,终于在床底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本笔记本。
我激动地打开了笔记本,瞳孔却骤然缩紧。
因为日记上的前三句话的字迹,和我的一模一样:
「当你发现这本日记的时候,说明有人已经提醒你了。」
「否则,就算这本日记摆在你面前,在它的力量影响下,你也会忽略它。」
「只有杀死感染的源头,这一切才能结束。」
「8 月 7 号,我病得愈来愈严重。我开始出现幻听,总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对我说话。还有最近放开了,疫情突然变得很严重。」
「妈妈打工很忙,为了治疗我的病,她每天要连续做三份工作,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大家都在疯狂地囤药,但我们没有抢到药,那个声音又和我说话了。」
「8 月 9
号,我和妈妈都开始发烧。妈妈哀求小区里的人能给我们一粒退烧药,没错,一粒就好,她说她自己可以不用吃,但大家都拒绝了我们。虽然有些失落,但是我也能理解大家。」
「8 月 11
日,妈妈退烧了,但我还是高烧不退,但好在网上有好心人得知我的情况后,给我和妈妈寄了一盒退烧药。妈妈很高兴地去拿快递,但回来的时候,她的情绪非常低落。她说,药被人偷了。」
「我烧得很厉害,幻听也越来越严重了,我还出现了幻觉,经常能看见一些家具变成了红色。」
「8 月 12 日,妈妈听说药店退烧药有货了,连忙骑车去买药,药确实买到了,我也退烧了,但妈妈却被车撞骨折了。」
「8 月 14
号,我以为一切都有好转的时候,夜里却呼吸困难,头疼得厉害,一下子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医生告诉我,病毒引起了我的一些并发症,我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需要马上手术。」
「但我知道,家里没有那么多钱可以给我做手术。妈妈却安慰我,让我不用担心,她有办法能让我做手术。奇怪,病房怎么也是红色的?」
「8 月 17
号,妈妈消失了三天后出现了,她带来了很多钱,我的手术很成功,但妈妈看起来非常地憔悴。我不知道这三天,她都去做了什么,又是如何能凑出这么一大笔钱的。」
「8 月 18 号,我感觉妈妈变得非常地不对劲,她经常走神,又会突然转过来盯着我。今天半夜,我听到厨房里传来剁肉的声音。」
「我出来偷偷看了一眼,却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一幕,妈妈在剁她自己的肉。没错,我没有写错字,她就是在剁自己的肉!我一定是疯了……是我的病更严重了吗?」
14
「8 月 19
日,我一夜无眠,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妈妈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受伤的地方,可我分明记得昨晚她将自己剁成了一块一块,装在了袋子里……」
「我没有记错!昨天晚上看到的不是幻觉。妈妈从冰箱里拿出了很多包装好的肉,她笑得很诡异,说要把这些肉送给小区里的人,可我知道,那分明就是她自己的肉。」
「我想要提醒小区里的人,可已经晚了,最先吃下肉的是物业李经理,之后是小区里其他人。」
「8 月 23
日,外面的世界变得非常地混乱和危险。这些天,我一直躲在房间里,外面那个人绝对不是我的妈妈。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它是造成一切感染的源头。该死,它开门进来了!!」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最后的笔迹非常地凌乱和潦草。
我困惑地合上日记。
这本日记上的前面三句话,的确是我的字迹。
但后面的字迹,和我的不一样。
也就是说,后面的日记,并不是我写的。
但既然我能在日记里留下提醒自己的话,说明很早之前我就看过这本日记。
我再次展开了那张纸条。
王哥在纸条里说,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件事情了。
但我却丝毫没有任何记忆。
以及纸条最后被血迹模糊的字迹,小心……
难道是……小心妈妈?
我心里涌上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脑袋很疼。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记忆,被我忽略掉了。
15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着了。
我是被冷醒的。
房间很黑,黑得不太对劲。
原本拉开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上了。
拉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
【睡前请关好窗户,并拉开窗帘!!一定要拉开!!】
我盯着窗帘,迅速下床,想要将它拉开。
但很快,我脚步就停住了。
因为我看到,窗帘后隆起了一个人形的弧度。
有人躲在窗帘后头。
蹲在那,一动不动地蜷缩着。
我攥紧了拳头,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窗帘。
我猛地伸出手,一下子拉开窗帘。
窗帘后头并没有人。
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躺在了地上。
16
日记上说,它很喜欢红色。
我不知道它代表了什么。
但刚刚,它肯定来过。
窗户依旧是关着的。
但屋内却总有股莫名的冷风在吹。
我环视四周,发现是衣柜那儿开了一条缝隙。
里面黑黑的,只能模糊地看清几件衣服。
我感觉挺奇怪的。
咳咳!
咳咳咳!
衣柜里突然传来了几声剧烈的咳嗽声。
【衣柜里没有人,不会传来咳嗽声,如果你听见了,立刻躲到床底下】
我立刻钻到床底下,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床底下很冷。
我穿着睡衣,手脚都被冻得冰凉。
吱嘎。
我听到衣柜里传来吱嘎一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推开了衣柜的门。
我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有东西从衣柜里面出来了。
我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了一起。
那东西走路的声音很奇怪,是咚咚咚的声音,像是球拍在地面上的那种声音。
等等……
那东西是怎么走路的?
我瞪大眼睛看向了床外。
然后我看见,一双睁得很大的眼睛对着我。
我妈的脑袋朝下,朝着我,嘴角缓缓地扬了起来。
我吓蒙了。
原来我之前听到的咚咚咚的声音,是她脑袋朝下倒立行走发出的声音。
【居家期间,请注意家人的精神状态,若家人出现倒立行走或大笑不止等异常状态,请拨打工作人员电话 88XXXXXX】
我颤抖着掏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
电话里很快传出了一个耳熟的年轻女人的声音。
她激动地说道:「顾彤!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睁开。」
我连忙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我感觉有人在大声喊我的名字。
声音很焦急。
「小彤!赶快醒醒,你不能在床底下睡着!」
是我妈的声音。
她听上去快要哭出来了。
17
我在床底下睡着了?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难道刚刚是我不小心睡着,违背了守则?
「小彤,妈求求你,赶紧睁眼啊!」
我妈急得嚎啕大哭。
我刚要睁眼,心里却想起了之前电话里女人说的话。
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睁开眼睛。
不要睁眼。
可是万一我现在真的睡着了怎么办?
妈妈的哭喊声越来越响,我纠结得脑袋生疼。
直到她的声音逐渐变了调,变得越来越尖锐了起来。
我自始至终都不敢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的声音消失了。
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又过了半小时。
我确定没有任何动静后,才睁开了眼睛。
妈妈不见了。
衣柜的门也关上了。
我从床底爬了出来,躺回到了床上。
但我的脑子里却一直在想刚刚那个电话里的女人。
她的声音我很熟悉,而且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肯定在哪听过,甚至不止一次。
这位工作人员能叫得出我的名字。
她是谁?
我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
阳光照在我脸上,格外地刺眼。
小区里的广播循环播放着一句话:
请所有业主前往物业处领取感冒药。
我爬下床,来到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镜子里的我看着比之前沧桑了不少。
奇怪,我分明应该是个高中生才对,怎么看着像二十五六岁呢?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走出了房间。
厨房里,妈妈正在煮粥。
见我出来,她笑着对我说道:「我用昨天发的食物包里的牛肉煮了一锅牛肉粥,马上好了。」
我点了点头,路过垃圾桶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里面扔着的空的包装袋。
上面没有标签。
18
我愣住了。
我记得这个没有标签的包装,昨晚已经被我丢掉了。
除非,在我开门晕倒后的那段时间,我妈又把那包肉捡回来了。
我盯着她的背影,心跳逐渐加速。
锅里飘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我肚子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饥饿感。
我妈小心翼翼地端来两碗盛得满满的粥。
上面漂着几块红色的碎肉。
「妈,这是用牛肉炖的?」
我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我妈笑了笑:「是啊,不是牛肉还是啥?」
我还来不及阻止,她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烫一样。
此刻,我想起了日记的内容。
日记里的「妈妈」剁掉了自己的肉,分给了邻居。
那个没有标签的肉,会不会就是……
我已经毫无胃口。
现在我有两个可能的猜测。
一是妈妈在昨晚控制不住对肉的欲望,把肉偷偷捡了回来。
二是她是故意的。
「怎么不吃呢?」我妈抬头看着我,她的唇边沾着一圈碎肉。
我突然感觉胃里一阵恶心。
「我没胃口,我去拿感冒药了。」
我急匆匆地出门。
出门前,我感觉妈妈的眼神,一直在盯着我。
19
我戴着口罩走在小区内。
小区里有些人跟我一样戴着白色的 N95,有些人戴着的却是红色的 N95 口罩。
【工作人员发放的 N95 口罩是白色的,如果出现红色口罩,请立刻将其丢弃】
那些戴着红色 N95 的,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遇到一些熟悉的,还对我打了一下招呼。
我来到了物业处。
这里排了长队,站了很多人。
站在我前面的,是对面 3 幢 304 的业主。
我想到昨天在阳台上看见的场景,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男人转过头。
他脸上戴着的,也是红色的口罩。
他对我笑了一下,就转过头,没再理我了。
我松了一口气。
大概排了十多分钟,轮到了我。
物业的工作人员低着头,把一盒感冒药递给了我。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我愣住了。
是王哥。
王哥穿着物业的工作服,戴着帽子,俨然一副物业工作人员的模样。
可我昨晚分明看见,他死了。
「王哥!」
王哥笑眯眯地看着我:「小姑娘,叫我老王吧,大家都叫我这个。」
「你昨晚不是……你什么时候成为物业工作人员了?」
王哥吃惊地看着我,似乎非常意外我会问这个问题:
「小姑娘,我在这里都干了七八年了。」
「那你昨晚给我的纸条……」
「什么纸条?」王哥疑惑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沉。
「没什么。」
20
我拿着感冒药回到了家。
拆开一看,里面有 4 粒白色的,有 4 粒是红色的。
【我们发放的感冒药是白色的,如看见红色感冒药,请立刻冲入下水道】
我拿出那 4 粒红色的感冒药,冲入了下水道。
量了一下体温,37.5 度。
今天是我阳的第 4 天,已经差不多要退烧了。
「妈,你也来量一下体温呗。」
我妈此时在卫生间里,没回答我的话。
我感觉到不对劲,也不管那么多了,冲进了厕所。
我看到她趴在马桶上,使劲地用手往里头捞着,直到捞出了一粒红色的药片。
我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塞进了嘴里。
我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子就断了。
我知道,她已经被感染了。
21
我逃到了房间里,锁上了门,喘着粗气瘫坐在了地上。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刚开始很轻,后面很响。
砰砰砰!
一共敲了四下。
「小彤,快开门。」
妈妈的声音刚开始还很正常,后面变得异常地尖锐。
「开门!」
「开门开门!」
我捂住了耳朵。
脑袋一阵又一阵地疼。
门被砸得摇摇欲坠。
支撑不了多久了。
「只有杀死感染的源头,这一切才能结束。」
「8 月 17
号,妈妈消失了三天后出现了,她带来了很多钱,我的手术很成功,但妈妈看起来非常地憔悴。我不知道这三天,她都去做了什么,又是如何能凑出这么一大笔钱的。」
日记里的话再次在我脑海里闪过。
难道……
妈妈就是感染的源头?
可写日记的人,根本不可能是我。
砰!
一声巨响之后,门被砸出一个大洞。
妈妈的脸从里头探了出来。
她笑得非常夸张,死死地盯着我:
「你该吃药了,红色的感冒药。」
我冷汗直冒地往后退。
对了!
工作人员的电话。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顾彤,最后时刻了,能不能让这个怪谈消失,全看你的了!想起来,你他妈的给我想起来!」
通话戛然而止。
我的大脑一阵剧烈的疼痛。
突然,我猛地一个激灵,抬头望向半个身子已经进来的妈妈。
一些被某些力量强行篡改的记忆,在此刻全部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里。
我分明,没有妈妈。
22
我不是高中生。
我是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
我没有妈妈。
我只有一个爸爸。
这里的确不是现实世界。
但我也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准确来说,我被称呼为闯关者。
2026 年,疫情得到缓和。
但一场比新冠病毒更大的灾难,降临了整个人类世界。
一开始,是一个神秘的陨石降临地球。
但第二天,陨石又离奇消失了。
它带来了某种极为恐怖的暗物质。
这种暗物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全世界。
暗物质带来的诡异复苏,导致怪谈降临整个世界。
世界被划分为无数个怪谈。
每个国家都会选出适合进入怪谈的人,进入怪谈世界。
这样的人,就被称为闯关者。
王哥,不,他的真名叫做王德。
他和我都是闯关者。
我们一起进入了这个被定名为「幸福小区」的守则怪谈世界。
这个怪谈世界的难度极高,并且有逐步扩大趋势。
一旦幸福小区的怪谈区域扩大,将会有越来越多普通人被卷入这个怪谈。
一个危险的怪谈,很可能导致一个国家的覆灭。
曾经的樱花国,就因为没有成功消除怪谈世界,导致整个国家都不复存在。
我和王德进入幸福小区怪谈之后,我的身份自动演变成高中生女孩顾彤。
而王德则变成了顾彤的邻居王哥。
这就是怪谈的恐怖之处。
它会让每一个进入的人,都在里头有合理的身份。
不过这不是怪谈最恐怖的地方。
它最恐怖的地方,是让人失去在现实世界的记忆。
我和王德一共在这个怪谈世界里待了五天。
第五天,我们原以为可以找到感染源,消除这个怪谈的时候,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这个错误导致王德被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而我耗尽了半条命,差点死在这个怪谈世界。
23
这个错误,就是我们杀死的感染源,并不是真正的感染源。
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我杀死了妈妈。
可怪谈并没有因此而消除。
真正的感染源,并不是这个怪谈世界的妈妈!
此时,妈妈已经完全进入了房间。
她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僵硬而并不缓慢地朝我靠近。
我咬紧牙。
真正的感染源,如果不是妈妈,那到底是什么?
这个怪谈世界诞生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8 月 7 号,我病得愈来愈严重。我开始出现幻听,总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对我说话。最近放开了,疫情突然变得很严重。」
「我烧得很厉害,幻听也越来越严重了,我还出现了幻觉,经常能看见一些家具变成了红色。」
突然,日记的内容如同书页一般在我脑海里一页一页翻过。
我浑身一颤!
真正的感染源……
真正的感染源是「我」自己!
从「我」听到幻听,到我眼里的家具变成红色,说明我已经被它给感染了!
它感染完「我」之后,「我」又感染了妈妈。
最后妈妈感染了整个小区。
幸福小区的怪谈便诞生了。
此时,妈妈已经走到我面前了。
我猛地就往厕所的方向跑去。
那里放着一把修眉刀。
足够我杀死自己了。
妈妈似乎察觉到我的意图。
她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力道很大,几乎要将我的胳膊扯断。
我胳膊处,一阵剧烈的疼痛。
我咬住牙,用尽全力地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下一刻——
肩膀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我惨叫一声。
左手的胳膊被妈妈硬生生给拽断了。
巨大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
我差点晕过去。
身后传来了妈妈的笑声。
似男似女的笑声。
如同针一般扎在我脑子里。
我疼得只能在地上爬着。
如今我已经没有队友了。
王德彻底同化成这个小区的一部分了。
现在,我只能靠自己。
如果我没办法杀死自己,我也将会永远留在这里。
被这个怪谈,演变成它的一部分,让它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我死死地咬紧牙关。
一步。
两步。
三步
……
我越来越靠近厕所了。
但下一秒,一股撕扯的力量从我左腿传来。
「啊啊啊!」
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的左腿,也断了。
但好在,我成功爬到了厕所。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拿到了修眉刀,扭过头,用仅剩的右手手指,对妈妈比了一个中指。
「去死吧!」
我惨白着脸,恶狠狠地说道。
下一秒,我划开了自己的喉咙。
我的视野,陷入了一片黑暗。
24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顾彤,你醒了。」
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我床边。
我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怪谈世界唯一的好处是只要没有死亡,在里面所有受过的伤,回到现实世界后,都能复原。
「林队,你当时是怎么用手机联系到我的?」我好奇地问道。
林队脸上出现了笑意,但又转瞬即逝:
「我们已经在幸福小区这个怪谈世界里牺牲了那么多闯关者队员了,对这个世界的一些特性也早已了解,我动用了一些特殊的道具联系上你。
「不过,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半年前,你在这个世界里差点丢了性命。但现在,幸福小区怪谈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顾彤,我代表华国衷心地感谢你,让华国免受了一次危机。」
我利落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点上了一根烟:
「下一个要去的怪谈是什么?妈妈的纸条还是王朝酒店守则怪谈?」
虽然已经解决了一个怪谈,但等待我的,还有无数个未解决的守则怪谈。
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世界会恢复到怪谈降临前的日子。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甜哄
我上大学的时候,老当益壮的爸妈给我添了个弟弟。
长相酷似我。
弟弟回回成绩倒数,他没敢喊爸妈,直接把我叫去了学校。
「妈,这是我班主任。」
弟弟老老实实地拉着我的衣角。
我却感到对面男人眼神凉薄。
我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嗨,好巧。」
「一点也不巧,倒是不知道我们分手三年,你就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1
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爸妈送给我一个升学礼物。
一个新鲜出炉的弟弟。
看着我妈害羞地躲进我爸的怀里。
我敬佩地竖起大拇指。
爸,你真牛啊!
最关键的是,弟弟长得实在太像我了。
翻出我以前的照片和他作对比,简直就是翻版啊!
我妈抱着弟弟一脸得意。
「我们家这么优秀的基因,不多创造两个,简直就是浪费啊,看看这小脸蛋,将来出去要勾走多少姑娘的芳心啊!」
我实在不想打击我妈。
可是作为我妈的大号。
我这么大只谈过一场恋爱。
确定这个小号能练成芳心纵火犯?
总之我大学毕业工作三年后,我弟也成功迈入了小学二年级。
我弟简直就是上天给我下的挑战书。
从小爬树下水掏鸟蛋的事情没少干。
上学之后回回年级倒数,并且还不敢给爸妈说。
每次都能只能让我这个怨种姐姐去办公室挨老师骂。
据说这学期我弟换了一个新的班主任。
眼看着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了,我又被请去喝茶了。
办公室内,我弟老老实实拉着我的衣角和面前的男人打招呼。
「姜老师,我妈来了。」
「妈,这是我的班主任,姜老师。」
我刚要打招呼,话到嘴边时被生生咽下去。
对上男人凉薄的视线,我硬着头皮,话转了个弯。
「嗨,好巧。」
「一点也不巧,倒是不知道我们分手三年,你就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我弟抬头一脸震惊地盯着我,此刻,我们姐弟俩都在心头喊出一句话。
完蛋了。
半个小时后,我妈来了,看着我弟冷笑一声,就进办公室谈话去了。
当晚,我弟收到了夫妻混合双打。
我收到一条好友验证请求。
来自我分别三年的前男友,姜斯宴的。
从我上大学开始,就注意到了这朵高岭之花。
于是苦追了一年,至今学校舔狗榜上,我还榜上有名。
不过舔狗舔到最后,我还真把这朵高岭之花拿下了。
并且还轰轰烈烈谈了三年恋爱。
只不过众人都以为毕业姜斯宴要和我求婚的时候。
我提了分手,甩掉了他。
导致姜斯宴伤心难过赴美留学。
我从此成为校园传奇。
「你的水杯落在办公室里了。」
姜斯宴给我发来一张照片。
我突然想起,今天我弟被我妈追着打的时候,他躲在我身后。
我忙着劝架把水杯落他办公室了。
「明天麻烦你帮我转交给我弟,让他给我带回来吧。」
那头秒回。
「不,你亲自来拿,怎么说也是当初我送给你的吧。」
2
这个水杯还是当姜斯宴送的,一直被我珍藏了许久。
完了,当初分手时留下的渣女形象此刻已经粉碎了。
第二天我来到学校,姜斯宴正坐在办公室里。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坐在窗前,纤长的手指拿着钢笔看样子在批改作业。
初见姜斯宴时,他也是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边,却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姐,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我看得正入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动静。
姜斯宴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我弟被几个女生围着好奇地看着我。
「是不是姜老师又叫你过来训我。」
看来我弟对自己调皮捣蛋的属性很了解。
姜斯宴刚刚走出来,我还没说话,几个小女生已经围上去。
「姜老师,宋兴阳他耍流氓!」
我瞪大眼睛,看着我只有七岁的弟弟。
还真是个芳心纵火犯?
宋兴阳急得跳脚。
「不是,我没有,我就是说说而已。」
偏偏几个小女生咬定了。
「他就是耍流氓,他说将来要娶我们!」
几个女生委屈巴巴地站在一边,我觉得我要说点什么,显得我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姐姐。
「宋兴阳,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现在是学生,主要的任务是学习!不可以把注意力放在谈情说爱这种事情上!」
姜斯宴站在身后轻笑了一声,我猛然清醒过来,想起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宋星月,你是学生,应该专注于学业,不要总想着谈恋爱。」
「可是现在是大学了啊,不谈个恋爱多可惜。」
淦!
居然当着姜斯宴的面,把他当初说教我的话说给我弟了!
「你们还真是两姐弟!」
姜斯宴点评了一句,安慰了小女生,把几个人打发走了。
我和我弟站在一旁,同样的鹌鹑样子。
姜斯宴走进办公室,把水杯递给我,又拿上自己的公文包。
「走吧,我请你吃饭叙叙旧。」
要是往常听到「吃饭」两个字,我和我弟能蹦三尺高。
但是面对姜斯宴,我和我弟安静如鸡。
尤其是我弟,拿着筷子只敢夹自己面前的饭菜。
可能因为当初分手是我提的,并且据说有人曾看见姜斯宴进了一家珠宝店买了戒指打算和我求婚。
结果我把人甩了。
以至于现在看着姜斯宴,我心里全是愧疚。
「那个,你……在美国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每天忙着学习,毕竟也没人缠着我谈恋爱了。」
我将头埋进碗里,压根不敢说话。
还好姜斯宴没再说自己的事情,而是聊起了宋兴阳的学习情况。
我弟哭着一张脸委屈地看着我。
对不起了弟弟,为了姐姐不那么尴尬,只能委屈你了。
……
饭后,我拒绝姜斯宴送我们回家的请求。
毅然决然搭地铁回去。
我弟拽着我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上地铁后,我们姐弟俩抓着扶手大喘气。
「姐,姜老师真是你前男友啊?」
我点点头。
「那姜老师很喜欢你了,他以前是不是什么都听你的?」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前应该是喜欢的。
至于什么都听我的,好像确实如此。
见我点头,我弟更加激动了。
「那太好了,要不你和姜老师重新在一起吧!」
3
我瞪大眼睛看着我弟,不敢想象一个七岁的孩子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周围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眼神,我瞬间觉得今天的地铁坐错了。
「真的,这样以后姜老师对我不好,我就可以找你告状了。」
「他对你哪里不好?」
「他总是叫我起来回答问题,我的作业他检查得特别仔细。」
我沉默了许久,而后一路上都在给他解释这是老师关注他的表现。
「才不是,你到底帮不帮我,我不是你弟弟吗?」
「不是,你是我的怨种。」
我思索再三还是给他简单讲了一下我和姜斯宴的恋爱过程。
之后宋兴阳没说话了,直到出地铁了他才突然大吼一声。
「所以是因为你把姜老师甩了,姜老师才不喜欢我!」
得,白讲了。
这孩子脑子有问题。
到家的时候我弟眼睛通红,扔下书包就冲进自己房间里开始抽泣。
「怎么了,平时你姐姐去接你你不是很开心吗?」
我妈一脸疑惑地走进房间,没过一会我就听到了里面的号啕大哭声。
「妈妈,现在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株连九族。」
还好他悲伤的心情只持续了三天。
三天后他拿着一个画了大拇指的作业本回家,高兴地炫耀今天的奖励。
「姜老师说我最近作业写得很好,专门给我画的。」
我弟拿过来炫耀,我却看着上面的大拇指出神。
这个简单的简笔画还是我教姜斯宴画的。
当时我们一起坐在图书馆学习,但是我跟不上大学霸的思维,看一会书就开始困。
为了不把口水滴在书上,我只能转移注意力。
于是我在他的草稿本上画了一个点赞的简笔画。
「不要在我的作业本上乱涂乱画。」
收到警告,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我在教你啊,以后你教书了就可以这样奖励小朋友。」
姜斯宴轻笑一声没说话,任由我在他的本子上画满大拇指。
原来他已经学会了啊。
我将本子还给我弟,他睁着眼睛好奇地打量我。
「姐,要不你还是和姜老师在一起吧,反正你也没有男朋友,我们学校好多女老师都喜欢姜老师呢。」
「你怎么知道的啊?」
「大家都知道,英语老师每次说起姜老师的时候都会脸红。」
我弟一脸得意。
「但是我还是希望姜老师可以和你在一起,人家问起来,姜老师是我未来姐夫,我多有面子啊!」
合着是自己的虚荣心作祟,我捂着他的嘴,催促他赶紧去写作业。
之后我弟也没再提这事了,我还以为他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没想到一个星期后,我突然收到了姜斯宴的消息。
「宋兴阳说你一直没有谈恋爱是因为这些年一直在等我?」
4
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回家以后我立马把我弟揍一顿,他捂着后脑勺大喊。
「本来就是嘛,你一直没谈恋爱,不就是在等姜老师吗?」
我突然噎住了。
我要是否认了,不就暴露了我这些年一直没人追的惨状了吗?
「姐,你就从了姜老师吧,姜老师知道你没谈恋爱特别高兴。」
「你怎么知道他特别高兴,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他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我就是知道,今天下午他给我们放了电影,平时都不放的。」
「是不是放的关于保护牙齿的?」
「你怎么知道?」
我气得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维持住形象。
「因为今天是世界爱牙日!」
真是服了这个脑袋了。
偏偏我弟还固守己见,一直都在念叨。
晚上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手机界面还停留姜斯宴发的消息上。
思索再三后,我回复道:
「也没有啦,虽然有几个人追,但是还没挑到合适的。」
发送成功之后,我将手机扔在一边,三秒之后就收到消息。
「是没遇到比我更合适的吗?」
完蛋了,果然美国的环境改变人啊。
当年的高岭之花现在都会打直球了。
「我还以为你在等我,毕竟当年是你说的要爱我一生一世。」
我看着姜斯宴的消息,心里五味杂陈。
「好几年的事情了,你就当我画大饼吧。」
「我当真了。」
……
很好,四个字,让我失眠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我直接顶着黑眼圈去上的班,经过我工位的同事都吓了一跳。
「最近没有项目啊,你怎么熬夜成这样了,不会是为了男人吧。」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同事拍拍我的肩膀,一副我懂的表情。
「感情这事要慎重选择,听姐一句劝,选一个爱自己的比自己爱得更合适,比如说前些日子一直在追你的小田啊。」
我怀疑同事可能收了媒钱。
以至于她极力撮合我和技术部的一位同事。
我刚刚婉拒了,那位技术部的同事就凑上来。
「星月,今天忙吗,等会儿下班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据说这位同事还是个海归,虽然是技术部的,但是一点程序员的影子都找不到。
他平时都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身上透露着儒雅的气质。
「我上次看你朋友圈说的想吃烤肉,正好周围新开了一家。」
我都准备拒绝了,但是听到烤肉的那一刻,我犹豫了。
「只是吃顿饭,我也很想去打卡,就当是饭搭子一起去吧好吗?」
都说到这个份上,不去好像不行了。
于是下班后,我和他一起前去餐厅。
烤肉店烟熏火燎,我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
「星月,一直都想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姜斯宴的脸。
就像是天边月光一样高不可攀,温柔又清冷的人。
看到的第一眼就会怦然心动。
「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姜斯宴真的是我心里头的白月光。
同事沉默了许久,最后露出苦笑,招呼我吃肉。
吃完饭已经快天黑了,同事提出送我回家。
刚要回绝身后就有人叫我名字。
我转过身一瞧。
我弟牵着姜斯宴的手,两人都是同样阴沉的脸色。
「你不是说今天来接我吗?」
淦!
忘记了!
5
回家后,我弟直接书包一扔,又回房间委屈了。
「你们姐弟最近怎么老是在冷战。」
我尴尬地挠挠头。
这事确实是我不对,早上说好的今天我去学校接他,结果忙忘了。
我弟跟着姜斯宴在学校里苦等两个小时。
最后决定送他回家,刚刚过一个街口,就看到了从烤肉店出来的我。
好不容易哄好我弟,我才想起给姜斯宴发个消息。
「今天谢谢你啊,我都忙忘记了。」
「忙着和别的男人吃饭。」
姜斯宴的回复很难不让我联想他刚才的表情。
阴沉着一张脸,眼神恨不得在同事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直到我弟喊着姜斯宴把他的手捏痛了,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是一个同事,我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想寻求一下他的帮助。」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姜斯宴多此一举的解释。
总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洗漱完躺在床上之后,我才收到姜斯宴的消息。
「随便,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也是,现在我们都分手了,我和谁吃饭他也不会在乎了。
但是这句话成功又让我失眠了一整夜。
之后的日子姜斯宴再也没和我联系过,同事也转头去追求其他女孩子,我的生活又归于平静。
直到一个月后,我弟捧着最新的月考卷子回家。
上面的成绩让我妈喜笑颜开,晚上奖励了我弟两个大鸡腿。
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容,叹息一声后把鸡腿放进我的碗里。
睡觉前我弟悄悄推开我的房门。
「姐,你能不能跟姜老师谈恋爱啊,我真的不行了。」
我弟趴在我的床上都快哭了。
「姜老师每天都检查我的作业,我每节课都会被抽起来回答问题,我真的好累啊。」
「老师关注你还不行啊。」
我正要开导我弟,才发现他已经累得睡着了。
难不成真的有那么辛苦?
后来的半个月,眼看着我弟一天比一天累,甚至吃饭的时候都快要睡着了。
我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决定给姜斯宴发个消息。
「姜老师,宋兴阳这次成绩不错,感谢你的教导,但是他最近诉苦说太累了,能不能让他放松一下?」
官方又有礼貌,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
我心里暗自得意。
下午的时候我收到了姜斯宴的回复。
「他有很大的潜力,应该专注在学业上。」
看到消息我有些生气。
现在宋兴阳电视都不看了,回家就钻进房间写作业,还不够专注吗?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难不成是因为上次他看到我和同事吃饭的事情。
「那你对别的同学也这样过度关注吗,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不高兴了?」
「你是在质疑我的教学专业性?」
「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
我心里默默腹诽一句现在姜斯宴越来越小气了。
之后姜斯宴没回复了,只是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我弟苦哈哈一张脸。
「今天姜老师批评我了。」
6
「为什么?」
姜斯宴不会给我弟穿小鞋了吧。
他当年学习的教学道德呢?
不会都扔在美国了吧。
我拿出手机正要兴师问罪,就看到手机弹出来的消息。
「他最近学习确实比之前认真,但是只限于上课的时候,其他时候他都在玩卡牌游戏,我问过了,他晚上也在躲着你们玩,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我心里一惊,冲进了我弟的房间,果然在他的床垫底下翻出了一整套的奥特曼卡片。
估计是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拿去买卡片了。
我弟躲在一旁装鹌鹑。
姜斯宴又发来消息。
「我已经说过他了,他现在玩卡牌已经影响休息了,家里稍微制止一下,另外,课堂都是随机点名的,不存在过于关注的现象。」
我看着消息羞愧得无地自容。
「没想到,我现在在你心里是这种人。」
这下真完蛋了,我心里气不过,把我弟叫过来揍了一顿,并没收了所有的奥特曼卡片。
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姜斯宴可能是生气了。
因为我给他发的道歉信息,他没回。
以前他生气的时候也喜欢不回消息。
可能是因为姜斯宴道德高尚,被质疑师德师风,因此心里难受。
眼看着我发的好几条消息都没回复,我决定还是亲自去道歉。
趁着接我弟的工夫,我来到办公室。
姜斯宴依旧是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在批改作业。
但是气质却秒杀了所有人。
进学校的路上我还听到几个小女生在讨论二年级三班的姜老师长得很帅。
果然这年头审美都是从小培养的。
这种感觉让我直接梦回大学。
我也是在参加社团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学生长得特别帅。
在惊鸿一瞥之后我立马心动了。
「你有事吗?」
偷看被逮住了,我丝毫不慌。
「对不起啊,之前的事情是我着急了,都没了解清楚,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嗯,我接受了。」
这么简单?
我打了半个小时的腹稿,现在才说了个开头就结束了。
「我请你吃饭吧,向你赔礼道歉行不行。」
「不用了,我等会儿还有事。」
我咬咬牙,刚要说话,身后传开敲门声。
「姜老师,开会啦。」
是一个特别漂亮的老师,一双眼睛十分灵动。
姜斯宴跟着她离开了。
淦!
……
回去的路上我弟拉着我的手。
「你看到了吗,那个就是我们英语老师张老师。」
「嗯,长得很漂亮。」
「张老师不单单长得很漂亮的,她还喜欢姜老师,你要是想拿下姜老师,就要抓紧机会!」
我思索一瞬还是蹲下身平视我弟。
「我跟姜老师以前确实交往过,但是已经过去了,我们没有可能了,以后你不要这种话,被人听到了不好。」
我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但是为什么,姜老师很喜欢你,你不喜欢姜老师吗?」
「你到底从哪里看出来的!」
我心里烦躁,站起身拉着他的手快步往家里走。
我弟一路小跑,嘴里话还不停。
「平时我们去办公室找姜老师,如果不聊学习,他就会让我们自己玩,但是那天我在办公室说起你,他听了很久,最后还问起你,直到上课他才让我回去的。」
7
姜斯宴还喜欢我吗?
这个念头在我心里围绕了很久。
我想起我们分手的那天,是一个特别应景的雨天。
简直比二月红求药那天的雨还大。
姜斯宴坐在我对面,我看着他因为紧张一直搓动的手指。
我说了分手,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随后就是反复的询问,然后演变成争吵,最后分道扬镳。
他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口袋里鼓鼓的小盒子。
我在餐厅里哭了很久,哭到雨停了,有人过来给我一束花。
「是姜先生订的,半个月前就订好了,原本中午送过来的,但是下暴雨实在过不来,不好意思啊。」
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上面还有张卡片,卡片里只有简单三个字。
「嫁给我。」
结合那个小盒子,我瞬间想明白为什么姜斯宴半个月之前就约好了要在这家餐厅吃饭。
好好的求婚,变成了分手,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戒指长什么样子。
之后就听说姜斯宴出国了。
我在机场坐了一天,看着一架架飞机起飞落地,心里反复告诉自己。
姜斯宴终于出国了,这才应该是他的人生。
我以为他会留在美国的,没想到三年后居然又遇见了他。
之后我再也没去学校接过我弟了,思考很久之后,我把姜斯宴的联系方式删掉了。
看见了总是心烦,还是别联系的好。
我妈给我张罗着相亲,我弟看了我一眼,终于没再提起那个名字。
不知什么原因,最近桃花开得旺盛。
每一个相亲对象都表示对我很感兴趣。
但都是烂桃花,每一个我都不感兴趣。
我妈都崩溃了,问我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
可是一想到和这些人在一起,也许将来会被冷暴力,会被家暴,会被出轨。
我吓得瑟瑟发抖,我妈只骂我杞人忧天。
「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没想过他会不会家暴你?」
好像真没有,那时候光顾着看脸了。
哪里顾得上这些。
……
转眼就到十二月了。
这天我弟回家就将我拉到一边。
「你真的不喜欢姜老师吗?」
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他提起这件事情了。
「今天我看到张老师买了好大一束花,我听说她要送到姜老师家里去。」
那个漂亮的女老师吗,跟他挺配的。
我没说话,当晚就失眠了。
第二天直接发高烧,给领导请假在家里睡了一天。
傍晚睡得正舒服的时候,我听到隔壁一直有声音。
虽然这时候不是休息的时间,但是好歹也尊重一下邻居吧!
我穿着睡衣打开门,话刚到嘴边,看到面前的人又咽了下去。
对面房门大开,姜斯宴正站在楼梯间,指挥几个大叔往里面搬沙发。
「你好啊,邻居。」
8
姜斯宴居然搬家到我隔壁了!
当晚,他就来我家借了一瓶酱油。
这事反应最大的就是我弟了。
吃完饭后他直接一个滑铲跪在我面前。
「姐姐,算我求你了,你和姜老师在一起吧,不然他住我隔壁岂不是要天天盯着我?」
我耸耸肩,告诉他我也爱莫能助。
姜斯宴今天来借点酱油,明天来借把螺丝刀。
最后连我妈都开始嘀咕了。
「姜老师平时看着一丝不苟的样子,怎么生活上这么丢三落四呢。」
我隐隐察觉到不对,但是偏偏姜斯宴平时严格保持社交距离,见面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只有我弟每天苦着脸,再也不敢下楼去找别的孩子玩了。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快到圣诞节了,周围都开始装扮起来。
我弟的学校虽然不过圣诞节,但是据说老师们当天又聚餐,所以补课取消了。
下午他就给我发了消息,让我早点回家吃火锅。
临近下班时,公司突然奢侈了一把,给我们一人送了一朵花。
不至于我们空着手回家看着别的情侣太尴尬。
我拿着花哼着歌往家里走,刚刚走到楼下,就看见扔垃圾姜斯宴。
他不是聚餐吗?
我打了招呼就要上楼,他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去过圣诞节了?」
我被这话问得一头雾水,只能点头。
「大小算个节嘛,凑凑热闹,等会儿还要吃火锅了。」
姜斯宴松开我的手,脸色十分苍白。
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穿衣服不要温度只要风度。
我刚想提醒两句,手机已经响了,明显是我弟开始催了。
算了,都分手还关心这些做什么。
我接起电话往楼上走。
圣诞节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聚在一起吃火锅,吃到一半才发现没有蚝油了。
蚝油资深爱好者的我压根不能忍,立马穿鞋出去买蚝油。
外面到处都是红色,一片喜气洋洋。
我拎着蚝油哼着歌往家里走,抬头看向姜斯宴的家,一片黑暗。
应该出门了吧。
我轻叹一声上楼,刚刚走出电梯,我还没摸到钥匙,突然一只大手揽住我的腰把我往楼梯间拽。
身后的人力气极大,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拽进昏暗的楼梯间。
刚举起蚝油瓶,另一只已经拽住我。
「是我。」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
「姜斯宴,你干嘛!」
吓死我了!
周围一片昏暗,姜斯宴拽着我调换了位置,我被他逼到墙角。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
「你喝酒了?」
「圣诞快乐。」
他说着不着调的话,一只手抚上的脸。
冰凉的手指传来阵阵凉意。
「不是去过圣诞节吗,怎么回来了?」
「松手,我跟家里人过不行啊!」
姜斯宴力气大得吓人,我根本不能挪动半分。
「为什么删掉我的微信?」
9
这人才发现啊。
我翻了个白眼。
「你又不回我消息,我就把你删了,反正宋兴阳有事你可以联系我妈。」
「那三年前为什么要删掉我的微信,我发了这么多的消息,你一条都不回复最后还把删了!」
我立马沉默了。
「都是陈年往事了,还提出来做什么?」
「所以你就能全都忘了,忘记了以前对我的承诺,忘记了我们一起做过的事情!」
姜斯宴突然伸手擒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和他对视。
「你是怎么做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这么热情,不爱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扔在一边,宋星月,有时候我真的在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我,我们的三年究竟算什么?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我不过就是你调剂大学生活的一个猎物?」
我从没听姜斯宴带着哭腔说话。
高傲如他,平时总是带着凉薄的气质,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无法靠近。
「你说话啊,你现在跟我一句话说不了了吗?」
他伸手将我揽入怀中,熟悉的怀抱和气味。
我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他的腰。
「星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三年了,我每天都在思考,我到底做错什么,让你一声不吭给我判了死刑。」
昏暗无人的楼梯间内,他的声音空旷悲凉。
「我曾无数次去过教堂,在上帝面前祷告,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过错,我曾想过要是世界上真的有魔鬼就好了,我可以和他做交易,我可以用所有东西进行交换,只求能和你重新在一起。」
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听着姜斯宴的话,我泪流满面。
我又何尝不觉得煎熬。
「你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愿意去改,我不能接受你和别人在一起。」
他紧紧揽着我,一滴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
「对不起。」
沉默了半晌,我只憋出了这三个字。
「不想听对不起,我只希望我们重新开始。」
姜斯宴弯下腰,将头埋进我的颈窝处,我感受他身体的颤抖,抬手在他的背上轻拍。
「好啊。」
一句话说出来,我突然感觉如释重负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姜斯宴猛地抬起头,愣了许久。
「真的吗?这次你不会再丢下我了对不对?」
「不会。」
我红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从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很想和你在一起。」
但是我害怕他不能原谅我,害怕我会被拒绝。
就如同当初我拒绝他的样子。
……
等我拿着耗油回家的时候,我弟的肚子都已经吃到鼓起来了。
「姐,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快,我还给你留了虾。」
我坐在桌前吭哧吭哧干饭,我弟突然盯着我。
「姐,你的嘴巴怎么肿了?」
我吓得一激灵,刚才在楼梯间太激动了,接吻的时候没收住力道。
「没什么,锅底有点辣。」
我赶紧敷衍过去。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弟突然冲进我房间。
「姐,你和姜老师在一起了!」
10
我吓得赶紧从床上坐起来,问他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下去找小刚玩的时候看到他了,他还给我买了吃的,还说以后在学校以外的地方都可以叫他哥哥。」
没看出来姜斯宴居然这么大嘴巴。
我好不容易打发我弟去睡觉,没想到第二天全家都知道了。
我妈目光灼灼直盯着吃早饭的我。
「你是不是和对面姜老师谈恋爱了?」
「噗。」
我嘴里的牛奶吐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弟说的,我就知道你和姜老师有故事!」
我妈朝我挑眉。
「姜老师看样子就不缺钱,干嘛住我们这老小区,还时不时过来打扰一下,肯定是为了你。」
我将头埋进碗里,不敢说话。
只有我妈还一个人得意洋洋的高兴。
晚上我去接我弟回家,姜斯宴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回来。
于是我们三人上楼的时候正好被我妈撞个正着。
「回来了啊,小姜等会儿来家里吃饭啊。」
不愧是我妈,短短一天时间,称呼都变了!
「好的阿姨。」
姜斯宴一副乖巧模样,立刻答应下来。
当晚餐桌上,我弟一脸痛苦。
「早知道就不撮合你们了,和老师一起吃饭感觉好难受啊。」
没想到这话正巧被刚刚洗完碗的姜斯宴听到了。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笑容,我就知道我弟完蛋了。
在姜斯宴的鞭策下,我弟期末考出了一个还不错的成绩,但是还没高兴两天就难过了。
姜斯宴三天两头来找我。
作为不到最后一天不写作业的我弟,终于感受到了压迫。
年一过就开始撒泼打滚。
「姐,你搬出去吧,别让姜老师再来了,我不行,我真不行了!」
只可惜,太迟了。
不出意外,未来小学四年的时间,他都要在姜斯宴的镇压之下了。
……
一晃天气开始逐渐热起来,我抱着新买的雪糕往家里跑,却在小区门口看到一个眼熟的女人。
女人摘下墨镜,朝我轻笑。
「有时间吗,聊两句。」
这个女人是姜斯宴的妈妈。
听说还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我毕业之前,她来我学校找我。
「你和姜斯宴不合适,因为你他不愿意去国外读研了,你要是真的爱他,就放手,别耽误他。」
我自以为我和姜斯宴会是故事男女主角,排除万难之后在一起。
但是现实是,他本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却因为我停下脚步。
我害怕二十年后,我们被柴米油盐磨灭了感情,最后他会怨恨我绑住了他。
所以我们分手了。
和好之后我就知道我终究会再见到这个人的。
……
姜女士把我带到一家咖啡馆,直接交给我一张支票。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笑嘻嘻地收下支票。
「谢谢阿姨给的见面礼,你放心,我会好好和阿宴在一起的。」
她脸色微变。
「我是让你们分开的,你和阿宴不合适,不要耽误他。」
11
「三年前你说过这话了,我们分手了,但是三年后他还是回来找我了,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那是因为你勾引我儿子!」
姜女士握紧了拳头,我不慌不忙地把支票推回去。
「你要是能做通姜斯宴的思想工作,肯定也不会来找我,你不接受我,我也无所谓,反正夹在中间难受的,是他不是我的。」
「你跟三年前比起来,真是不一样了。」
听到她的话,我深以为然。
在社会摸爬滚打三年,可不得有点变化。
「三年前,你居然没向阿宴提起我,让我很惊讶,所以我告诉他,三年前,是我拆散了你们了,他第一次这么生气。」
姜女士轻叹了一声,将支票推到我面前。
「你赢了,我们母子关系本来就不好,不能再坏了,见面礼收着吧,再见。」
她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开,我正打算走的时候,姜斯宴的电话过来了。
「你在哪儿?」
「咖啡厅。」
「是不是我妈来找你了。」
我不爱喝咖啡,所以姜斯宴瞬间猜到了。
「对,但是这次,她愿意祝福我们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我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呢?」
「没关系,现在我们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在咖啡馆坐了一会,姜斯宴就来了。
他喘着气,看起来有些着急。
「我又不会跑。」
我轻笑一声上前抱住他。
「我说了这一次不会再离开你了。」
他点点头没说话。
看来还得让我主动,我直接从姜斯宴的车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扔在他面前。
「跪下吧。」
姜斯宴微微一愣,问我真的想好了吗。
「只给你三秒钟,不跪下我就不嫁了。
「一!二!」
姜斯宴立马单膝下跪,打开小盒子,露出一个精致的蓝宝石戒指。
外面阳光正好,不少人出来散步,看到咖啡厅门口单膝下跪的男人纷纷停下脚步。
不知不觉,周围围满了人。
做工精美的戒指,上面镶嵌着代表忠贞坚守的蓝宝石。
「什么时候买的戒指啊?」
他轻笑一声,对上我的视线,眼中都是温情。
「三年前……」
姜斯宴番外:
三月十六日,我记忆深刻的一天。
因为我觉得我可能爱上宋星月了,从她冲上来加微信开始,就闯入我的视线。
我总是不自觉地眼光跟着她,等她靠近的时候,我再假装漫不经心。
她总是鲜活的,有她在的地方不缺笑声。
她说我太安静了,和她天生一对。
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在一起。
三月十六。
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她靠在我的肩头,说我长得好看,说我只要站在那里,她就很喜欢。
她搞怪却又懂分寸。
我从未觉得心脏跳动如此明显,好像情绪都被她的一举一动牵拉着。
从小我就父母离异,在我看来爱情这种高精神追求注定是难得的。
同样也是低需求的。
不谈恋爱又能怎样。
直到宋星月彻底打破我的想法。
应该说她打破我的太多东西。
我的底线因为她一再下降。
但是每次我生气的时候,她都会在我的身后撒娇。
「我是想给你添添烟火气嘛,天天做仙子累不累啊。」
她很好,和她在一起,我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整个大学,我们都在一起。
我想我们的关系应该进一步了。
比如结婚,用法律捍卫我们的爱情,永远守护彼此,永不分离。
我开始筹备,选钻戒,定场地。
虽然忙碌,但是充满幸福。
我眼巴巴地算着日子。
五月二十八日。
一个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天。
我们相爱的 1137 天。
今天下了暴雨,并不适合求婚,但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带她去了餐厅,她有些沉默,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鲜花店说鲜花暂时没办法送过来,我有些生气,打算再等等。
还好我准备了笑话,可以逗她开心。
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反而和我说了分手。
原来一个笑话的威力居然这么大,可以轻松断了我的爱情。
我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
我询问她原因,疯狂给她发消息。
直到最后的红色感叹号,终于让我明白。
一切都结束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思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从来没做过这么棘手的题,我连自己哪儿错了都不知道。
最后我去了国外。
各种各样热情的女孩,曾有人递给我一张卡片。
她说她会让我体验到真正热火的爱情。
可是我已经体验过了,冰火两重天的那种。
我迷上了祷告,因为我们曾经拜过月老了。
可是他没有保佑我。
我在教堂里,神父告诉我,足够诚心,可以洗清罪孽。
太棒了,我正好需要。
可是上帝也没听到,我觉得我被抛弃了,
从她抛弃我开始。
宋星月,大骗子!
教授希望我留在这边学习,可是我想回去看看。
想和她享受同一时间的阳光。
也许有风吹过时,会带来一个属于她的吻。
班上有个叫宋兴阳的孩子。
也姓宋,真巧。
每当我看到什么的时候,就会联想到她,哪怕八竿子打不着。
这个孩子很调皮,但是眉眼之间却和她相似。
我真没想到还能再遇到她。
我努力压制自己,不要当着她的面发疯。
三年我学会了很多,比如她教我的大拇指简笔画。
比如和她一样的口是心非。
明明想得发疯,面上还要装作不喜欢的样子。
就如同她一样,明明不喜欢,还装得一往情深。
三年里我明白了。
我们的感情没有问题,只是单纯地走到头消失了。
她只是不要我了。
可是我不能接受她有别人,那会让我嫉妒。
我嫉妒和她共进晚餐的人,也讨厌那些接近我的人。
我不知道张老师从哪里知道的我的地址,并且非坐在我家不走。
碍于同事情面,我只是报警解决了。
而后选择搬家。
对面那套房子是我花高价买下的,看着她开门的时候,我的心情瞬间明朗。
十二月二十五号。
一个同样记忆深刻的日子。
我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情绪。
我害怕我没有机会了,幸好她没有放弃我。
四月十六日。
求婚的日子。
十一月三十日。
结婚的日子。
我在日历上画了圈,旁边还有笑声传来。
「姜斯宴你好土啊,现在谁还记日历啊,用脑子记不行啊。」
当然不行,万一有些人又不认账怎么办。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当我能摸出世间万物的价格后
而仇家破产时,我盘着两亿的帝王绿镯子,像扔骨头给狗一样扔了块石头给他。
01
被撞死在父亲坟前后,我重生了。
但我觉得还不如再死一次。
因为我重生在了家族破产之后。
唯一的好消息是,父亲此时还活着。
我回过神来时是抱膝坐的姿势,脸上还挂着泪痕。
我看看周围的环境,是个嘈杂的大厅,几个穿着白衬衫西裤的男人围着一个柜台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后面跟着一个男人,拿着各种证件,看起来就像……
就像我爸?
哦莫,我重生回了家族破产,房产变卖的那一天。
我立马把头扎回去,闭上眼。
也没别的,就是想重来一个时间点,比如破产前。
「嘉嘉,没事吧?」
我妈脸上化着淡妆,也掩盖不住突如其来的变故带来的痕迹。
我认命地擦擦脸。
「没事的妈。」看着妈妈的脸,我的手不自觉握紧了座椅扶手。
「叮——」突然之间,我的右手背上浮现一个数字。
185。
我吓得手一抖,数字消失了。
我觉得我应该是重生后出了什么毛病。
我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想查查这是什么毛病。
握住手机的一瞬间,右手背上又浮现了不一样的数字。
这次是 899。
我突然犹如雷劈天灵盖一般。
899 是这个手机的价格。我记得很清楚。因为破产后,我把我的 vertu 也变卖了,换了这个手机。
我关闭了搜索引擎,直接打开了某购物平台,搜索我身下的座椅的价格。
185 元 3 联排座椅。
我震惊了。
「嘉嘉,过来签个字。」爸爸正好招手喊我,脸上满是愧疚。
原本爸妈早早就给我留了一套独栋别墅,现在也不得不抵债了。
走过去的路程里,我飞速查了一下这套房的房价。
每平 58000 元。
这个别墅 650 平。
我看着爸爸,眼里全是担忧,他却误解了我的意思。
爸爸握着我的手,让我不要怪他。
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
说罢签下我的名字:云清嘉。
签字的时候,我假装不经意地摸了一下房产证。
一个老长的数字出现在手背上。
37700000。
这下我确定了。
我拥有了超能力,我摸过的东西都会显示它的价值。
回去的时候,是房产中介出于好心开车送的我们。
我坐在车上放空自己,突然脑海里又是「叮」的一声:
「重生系统已开启。
「任务一,一个月内挣够 100000000。」
我数了数零的个数,差点跳起来。
02
我们回到了酒店。
说是酒店,其实是个旧拆迁楼改造的私人单间,连民宿都算不上。
两张很小的床,一张桌子,连椅子都没有。
80 元一晚,没有独立厕所和厨房。
我爸买了 8 元一份的炒面,一家人强撑情绪吃着。
我咬着筷子,纠结着要不要告诉他们。
我爸突然「嘶」了一声。
我妈:「胃又疼了?我去弄点热水。」
我爸笑笑:「小问题,没事的。」
我的脸色倏地变了。
我连忙抬起手腕,才想到我的江诗丹顿手表已经变卖了:
「妈,今天几号?」
「11 月 27 号,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前世,我爸在来年的三月底确诊了胃癌早期。
我也记得,那时全家都在,医生说早期没关系的,手术切除后定期复查预后很好。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医生说:「我先帮你们安排上手术,费用大概在 50 万的样子。」
我永远记得那时落针可闻的氛围,以及……
我爸抬起头,说:「医生,你先帮我开点药吧。我自己回去养养。」
没有别的选择了。
如果瞒着父母单枪匹马地斗,就算赚到钱,我爸恐怕也不会去医院看看的。
我放下筷子,艰难开口:
「爸,妈,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们相信,所以干脆上手。
我摸着爸爸的肩:「你的衬衫是 59 块。」
我爸一头雾水,我又抓住他的手机:「手机 399。
「你和妈妈的婚戒是 108000 元。」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语,转向妈妈:。
「钻戒,198000 元。包,80 元。刚买的烧水壶,」我摸了一把,被烫了一下,「45 元。」
我妈的神色怪异起来:「嘉嘉,这是怎么回事?」
「爸妈,我有了超能力。我摸过的东西都会显示价格。」还没等他们瞪大眼睛,我继续说,「实际上,我死过一回,我重生了。」
「什么?嘉嘉,你怎么了……」
我打断他们的话:「妈,你最近把柔肤水掺了自来水用,结果脸红肿起皮了,最近出门都得用粉底液。」我没顾得上我妈的神情,「爸,你从半年前就开始胃疼,最近开始便血。」
我爸连忙阻止我:「怎么在饭桌上说这种事呢……」
我打断他:「爸,三个月后你会确诊胃癌。」
一家人顿时安静了,我妈开始小声啜泣。
我原原本本地把我前世的记忆和我重生的遭遇讲给了他们听。
一家人抱头痛哭。
而家人的力量就是这样,哭完之后,还是会抱在一起,对生活充满希望。
我们算了算家里的账,手里还有现金 800 元,最值钱的只剩下婚戒,负债还有 200 多万。
我爸先开口:「既然嘉嘉有了这样的能力,我们就要好好用起来。咱们是翡翠世家,就赌石!咱俩的经验加上嘉嘉的超能力一定可以!」
我妈开口附和:「没错!咱们明天去把婚戒卖了,争取 3 天赌出个百八十万,然后就去治胃病!」
我含着泪,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们:「给我 20 块。」
两小时后,我拿着福彩店里一张奖金 100 万的刮刮卡回来了。税后到手 80 万。
03
其实我想过要不直接用彩票干到月入 1 亿,被我爸妈阻止了。
实名制社会,买多了头奖容易出事。
能利用超能力暴富还不被察觉端倪的,还得是用曾经翡翠世家的「经验」来赌石。
但在此之前,爸爸的病是最重要的事。
我们去了市里最好的医院检查。
好在结果是癌前病变。
还是良性,能根治,费用也只要几万。
我们喜极而泣。
揣着剩下的 70 多万,我们向翡翠城进军了!
来到一排小摊贩前,发现新的难题:卖价不透明。
赌石不像彩票刮刮卡,明码标价 20 一张,只需要摸奖金金额就好。
打个比方,摸到一个价值 30 万的石头,卖家很有可能卖 29 万。
而我不可能把每一块石头摸一下,怕是卖家要报警的程度。
紧急商讨后,我们决定先让爸爸去观察一番,找个看起来实在的卖家再下手。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一个看起来面相还算老实的卖家跟前。
按老爸的指示,我挑了几块石头假装摸过去,一会儿掂一掂,一会儿假装打个灯顺便摸一把……
用不同手法摸过之后,一共筛选出 3 块价值超过 30 万的料子。
我指着第一块方方正正价值 40 万的大石头:「老板这块什么价格?」
老板:「98。」
我一惊,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人家说的是 98 万。
我妈:「算了,这个没法谈。」转头拿起我提示的另一块小一点的精品:「这块呢?」
「要价十八万八。」
我一寻思,可行。正准备开口,我妈:「别说要价,说卖价。」
嗯?这还有区别?
卖家伸出三个手指:「13 万。」
我震惊了。
然后我爸开口:「给你开个张吧,9000 一口价。」
这……你确定卖家不会抽你?
结果卖家只是很沉稳地回:「千数不卖的老板。」
我爸打灯照着石头上的一个大裂:「这块石头只是普通的蓝水,还有裂,只能做两个小挂件。
「这样吧,一万零八百,你发我也发。」
老板和我爸握手:「卖。」
我目瞪口呆。
我爸又拿起最后一块候选石头:「这个一起给你开张吧,你说个最低卖价。」
老板比了个八。
好家伙,那原本是不是想叫 20 万?
最后以四万八的价格谈成了。
我又按爸妈的指示,5000 买下了一块会小垮的石头,这样有垮有涨,才不会被人盯上。
因为家里破产之前,就曾经连续切涨过 3 块大件料子,才会被人盯上做局。
可还没来得及付款,却听到一个别扭的夹子音传来:
「哟,这不是破了产的云家吗?
「怎么,死性不改又出来欠账送钱了?」
04
我抬头看到来人的面孔,怒火顿时涌上心头。
王筱敏,我曾经的情敌。
说是曾经,是因为我发现我前男友精神出轨后,果断把那个垃圾留给了这位垃圾桶。
但这些我并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前世爸爸胃癌缺钱,曾经不得不向王家借过钱。
可结果呢?
王老板在眼前这位女儿的教唆下,分文未借,只丢给我们一块石头。
说:「只要运气好,这都不止 50 万手术费呢。」
后来这块作为救命稻草的翡翠只开出了几千块,杯水车薪。
我父亲因为无钱医治,从胃癌早期被生生拖死了!
此仇不报,怎能甘心!
可当下,我要先赚够钱。
我直接无视了她,付款吩咐切石头。
王筱敏见我不搭理她,脸青一阵白一阵。
恰好五千那块先切开了。和预想的一样,简直惨不忍睹,切开之后宛如一块精美的……大理石。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就是云家的本事?就凭这也想东山再起?做梦呢。」
我把其中半块石头摔到她脚下。
她吓得往后一退:
「云清嘉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送给你。」
「送我?你在搞笑吗?送我个垃圾算什么?」
我往前一步,捡起石头:「是啊,你可不就最喜欢垃圾吗?」
「你再说一句!」她扬起手就想动手,我爸铁青着脸往前一步,她又被吓得退后。
「算了,你连大理石都不配。」
我冷笑一声,直接把石头给老板垫了桌角。
「你……」
「切开了切开了!」
就在这时,另一块四万八买下的石头揭开面纱。
顿时王筱敏就闭了嘴。
原因无他,大涨。
这块石头原本就能隐隐透出冰种,只是表面碎裂很多,卖家目测做不了手镯之类的贵重大件才便宜卖的。
结果切开后,所有的细裂进去约一两厘米就消失了!
算下来至少能做 5 个手镯!
王小姐的脸比帝王绿都绿了:
「这怎么可能……」
我面无表情地开口:
「再不滚,我不介意在翡翠城里拉个横幅,给大家讲讲你是怎么做小三的。」
「靠!你们别得意!」
王筱敏跺跺脚,飞一般逃离。
她走后,我妈阴沉着脸:「咱家破产,有王家一份功劳。」
「我知道。」
我心说,我知道,且远不止这些。
等我赚够钱,我最先要拉下的,就是这位王小姐故作高傲的头颅。
之后,店老板催我们看看切涨的石头。
我们也不抠门,大涨之后直接包了 2000 的红包给老板,皆大欢喜。
半个小时后,老板热心地给介绍了个客户,我们以 45 万的价格卖掉了这块石头。
回去的时候,净赚 38 万,以及啪啪打了小碧池一个耳光。
而爸爸没有当场开的那块小「蓝水」料子,才大有玄机。
爸爸根据我给的价值猜测,这块石头里有戒面级别的墨翠。
蓝水,是翡翠里一种深蓝色的品种,色泽暗沉,并不多么值钱。
但如果颜色进一步加深,就会形成墨翠。
墨翠,色泽纯黑,打灯会变成浓郁的翠绿色,虽然透光性差,但抛光后油性极强,和蓝水的价格有天壤之别。
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直接从中间的大裂一刀切开。
深不见底的黑色映入眼帘。
爸妈的手都开始颤抖,爸爸打开了手电筒。
所照之处,都是碧绿色。
全家人又一次抱在一起痛哭。
爸妈连夜把石头打磨成了两个鸽子蛋级别的戒面。
爸爸说,保守估计每枚 30 万。
第二天我妈摆摊把戒面卖了 72 万。
后来我还问我妈:「你卖的时候开价也像他们一样乱喊吗?」
我妈白了我一眼:「你老妈我诚信经营,不会搞那些虚的。」末了小声加了一句,「我开价 200 万。」
行吧,你们翡翠界的行规我不懂。
于是,第一天余额从 80 万变成 170 万。
接下来,我们要开始看百万级别的高货料子,赚大钱了。
05
第二天开始,我们兵分两路,我和我爸拎着 150 万现金进了一家店面,我妈开始四处转悠把我们开出来的石头出手。
而且把目标进一步细化:主要买色料。
色料,是翡翠界吸金的重中之重,同样的品质,绿一分紫一分,价格就有十倍之差。
同样,风险也极大。
但我超能力在手,还怕风险吗?
于是我们上手就买了一块紫罗兰色料。
料子隔着皮子打灯是淡淡的紫色。
老板开价 220 万,但我把手放上时,三个 8 四个 0 赫然出现在手上。
我去,一块石头抵一套房就是这样的吧!
我爸 102 万谈下了这块石头。
一般这种石头中间没有大裂的话不会一刀切,而是用针头慢慢挖掉表皮,挖出里面的肉质。
老板当场就要安排师傅给开窗挖皮,我爸却突然抬手:「从中间直接切开。」
所有人都惊了,老板也愣住了。
切石头的两个小时里,爸爸偷偷把我拉到一边给我解释:「这块料子皮子颜色很淡,我怀疑表皮扒开之后只是淡淡的紫。」
「但是根据摸出来的价值判断,最浓郁的紫色在内里,所以要切开才能卖上价。」
爸爸欣慰地看着我:「嘉嘉已经开窍了。这种切法叫『暴富刀』,因为最贵的东西已经暴露出来了,其实对于下一级商家来说利润空间就很小了。」说着爸爸叹了口气,「其实以前我做生意很少用暴富刀切法,因为大家做生意都要留点利润空间。但是现在没办法,嘉嘉的第二条命比什么都重要。」
我握住爸爸的手:「没事的,特殊时期,咱们一家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切开之后,半条街震惊了。
整块石头从外到内,颜色均匀加深,中间巴掌大已然是浓郁的紫,而且几乎没有裂。
做一个手镯的话,至少能卖 7 位数。
而这块石头的厚度,切个七八片没问题!
何况周围的边角料还有很多。
最后,一个围观的大佬当场写了 880 万的支票,买走了这块石头。
我们照例不计较小利,给在场每个人都发了红包。
你问我什么感觉?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可我还没来得及爽完,系统「叮」的一声:
「任务二:一个月内完成至少一次复仇。」
我心里生出隐隐的不安。
走进下一家新开的店的时候,不安感逐渐加重。
但我觉得可能是今天赚太多了,加上有超能力和老爸在,便强压下去。
店主看起来应该是个普通的农妇,店里还没装保险柜,所有高货堆在一个矮桌上。
桌上有一块石头上有隐约的绿色蟒带,中间有一条大裂,看起来是赌帝王绿的色料。
我抬手就准备摸。
我爸却蓦然变了脸。
他冲过来,伸出手,大喊:「这块别摸!」
可是来不及了,我的手已经放了上去。
06
我听到了碎裂的声音,那块石头从中间的贯穿大裂一分为二。
店主也变了脸。
她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这块石头 240 万,你弄坏了,照价赔偿。」
我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你算计顾客?」
「那么大的裂,谁让你用力拍的?现在坏了你当然得赔偿。」
「我拍?我只是摸了一下!」
我爸突然拉住我:
「嘉嘉。行有行规。」
我突然意识到,这回栽了。
我爸软下语气,问:「买翡翠哪有不砍价的,这样吧,我也不给你大砍了,100 万我赔给你可以吗?」
店主想了想,打了个电话,说问问真正的老板。
而这位真正的老板踏进门后,我爸的脸色铁青。
我拉着爸爸的袖子问他怎么了,他没有回答。
店主露出一种小人得志的笑:「原来是云老板。」
不知为何,我觉得他把「老板」两个字咬得诡异得重。
「原来是孙老板开了新店。」我爸脸色铁青,「和你谈谈那块色料的价格。」
姓孙的看了看那块石头,笑道:「这不是您已经『切』开了吗?还有什么可谈的?」
我爸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了:
「150 万,我给你转钱。」
「云老板这是破产了忘了翡翠行规了吗?」孙老板慢条斯理地玩弄着手上的玻璃种戒指,「您说说您,还欠着公盘 200 多万呐,这就又来我这里也欠一个了?」
我爸握紧了拳头:「若不是你当时毁约,我怎会……」
「可别,云老板。」孙老板指指监控,「无凭无据的,可别血口喷人。」
说罢又没来由地有点虚:「这样吧,我孙某人也不赶尽杀绝,200 万,零头给你抹了,你看还诚意吧?」
这下我再傻,也听明白了。
做局让我家破产的,这位恐怕是主谋!
我爸再要开口,我把装着现金的箱子扔到他脚边:
「这里是 40 多万,零头就当送你的。」我说,「剩下的 160 万转账。」
我和我爸一人抱着半拉石头,默不作声地回到了家。
我妈还问:「怎么了脸色都这么差?这石头……也还不错呢,没达到帝王绿也有阳绿了,30 万肯定是有的……你们怎么了?」
我爸艰难地开口:「姓孙的又给嘉嘉设了个套。」
听完以后,我妈提起菜刀就要去砍他,被我拦下来:
「没事的妈。吃一堑长一智。」我收起菜刀,「和我说说吧,他是怎么做局害咱家的?」
我妈叹了口气:「你知道昭仪之星吗?」
「知道,前年的一块重达 9499 克拉的巨大玻璃种紫翡,价值 6 个亿,名动天下。
「今年年初的公盘上,出现了一块更大的紫翡,通体玻璃种,整块石头有 8 公斤重,当时我们预测如果不垮,开出来能超过 15000 克拉,价值必定会超过 10
位数。」
我爸接过话头:「但是标价太贵了,原石开价 8 个亿。咱家如果要直接拿下就比较困难了。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孙志青来了。
「他还带着个姓王的小老板,也就是王筱敏的爸爸,来我家提出想三家合股买下标王。」
「所以你们同意了?」
我爸点点头:「他们每个人买走了一块 7 位数的原石,说算是展示诚意。最后决定我五,孙志青三,王老板二合股。」
听到这里,我就明白了:
「后来他们放了咱家鸽子,本来咱家流动资金 5 个亿,合股一半的话,就算垮了也能周转,但是这样一来咱家必须全额买下,资金链就断了。」
我妈点点头:「而且这块石头开出来之后,正中间有一块拳头大小的棉。」
我沉默了。大石头正中间有一块棉,和有大裂几乎没区别。整块石头就只能拆分成很多小件,价值断崖式下跌。
最后,资金链完全断裂,家里破产,不得不变卖不动产。
「所以,翡翠这一行,开价这么离谱,是因为宰一个是一个,一旦有个万一,就暴富了吗?」
爸妈颔首:「差不多。」
我的眼睛已经红了。
经此一事,我们决定把欠的最后 200 多万也还了,无债一身轻。
此时距离系统任务的期限还有 28 天,已有资产 500 万。
而我,开始慢慢策划利用翡翠行规展开的复仇。
07
暴富行动仍在继续,不过现在我们谨慎了很多。
每天最多买两块石头,挣够 1000 万就收手。
今天有个摊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摊位大多数时候无人看管,但石头大多是高货。
我得到爸爸的允许后逐个摸过去,其中看起来最好的一块石头却有些奇怪。
石形很板正,打灯下去特别绿,貌似是个满色的色料。
可我摸过去之后,手上显示……100 元?
大多数石头就算切开和大理石一样废,至少也显示个千儿八百的,这么低的价值还真是头一次见。
我甚至怀疑是超能力出了问题,悄咪咪告诉了我爸。
我爸拿起石头掂了掂,若有所思。
刚放下石头,老板回到了摊位,我爸飞速戴上了墨镜。
然后他偷偷告诉我,务必买下这块价值 100 元的石头。
我一头雾水。
我问老板价格,他比了一个七。
我知道是 70 万的意思。
我正准备砍价,我爸却制止了我。
我爸说,一分不砍,直接买下。
爸爸的话,得听。
老板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个傻子。
然而,我付完款的一瞬间,我爸摘下眼镜,提高了嗓门儿:
「王老板,还是这么会做生意啊!」
摊主看清我爸的脸,笑容瞬间凝固。
我前世没见过王老板,这才知道这位原来就是王筱敏的亲爹,做局使我家破产的帮凶。
可在我眼里,这位帮凶远比主谋来得更可恶,就是他们家在我爸胃癌急需钱的时候,扔给了爸爸一块不值钱的石头。
我爸的嗓门儿吸引了周遭的注意,很快有人围聚过来。
我以为我爸会安排立马把石头切了,然而我爸做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高高举起石头,直接砸在地上!
果绿色的石头顷刻间碎了一地。
我心一痛。按最近的经验来看,这个成色至少是百万级别的。
我爸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问大家:「都看明白了吧?」
有一个举着手电筒的人蹲下看了看:「这石头密度和硬度都不对啊!」
王老板的脸瞬间就变了。
我爸捡起一块碎石块:「这根本不是翡翠!这是东陵玉!是几百块的玩意儿!
「王老板这样的大老板,竟然卖假货骗了我 70 万!」
王老板瞬间几乎是弹射着跑出去,却被路人一把抓回。
「诈骗 70 万,不知道王老板会被判几年呢?」
我也秒懂,配合道:「也就十年起步吧。」
「别别别……对不起,我鬼迷心窍了,对不起!
「我……我赔钱好不好!我赔钱!」
「赔钱?大家听到了吗?」我指着他摊位上假一赔百的牌子,「大家算算,王老板应该赔多少钱呢?」
王老板面如死灰。
良久,他佝偻着掏出一本支票本,撕下一张填了一个数字。
他双手颤抖着递给我:「求你们了,不要闹大,好不好?我只是鬼迷心窍,我一开始不知道你们是云家,我……
「以为我们只是普通顾客,便可以宰一个是一个,骗走别人的血汗钱?」王老板扑通一声跪下了,「求你们……闹得太大的话,我以后就没办法做生意了。」
在翡翠城,你可以要价虚高,你可以低买高卖,却唯独不能知假售假。这是这个圈子默认的原则。
一旦违背,就会被整个圈子放弃。
做到这个级别的老板,谁手里没个上亿的存货?
但以后,在王家,就只是一堆砸在手里的石头罢了。
我单手轻飘飘地接过写着八千万的支票。
当初王家讹了多少来着?
八亿的两成,一亿六千万。
我原本还想徐徐图之,却不成想天降良机:
「王老板,其实我们也不想闹大。
「可是已经这么多人看见了,想必您家的石头暂时是没有人敢要了。不如,我们云家一起帮您解决了?」
王老板的嘴哆嗦着,没有说话。
我爸指着街角的一家店面房:「这个摊位和您的那家店铺里的所有存货,加上这八千万,不知道换不换得起王老板的十年牢狱之灾。」
听到「牢狱之灾」几个字,王老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还得是我爹更辣。
我就像那种大哥身后得意的狗腿子,当场叫了一辆货拉拉,大摇大摆地拉走了他的全部家当。
至此,不光一个亿的目标达成,复仇也意外地完成了一小半。
更重要的是,有了足够的存货,以后家里的产业就可以慢慢恢复,东山再起。
而这些,本就是我们应得的!
08
我们租了一个小仓库,来存放这满满当当的翡翠原石。
卸货的时候,听到一阵嘈杂:
「云清嘉你个贱人!」
熟悉的夹子音传来,王筱敏已经气势汹汹地跑来,扬手就要打我。
我左手抓住她的手腕,右手无缝衔接地赏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然后我和她都呆住了。
她是没想到被我反杀了,愣了一秒后尖叫着要薅我头发,又被我妈拎起来毫不客气地左右开弓。
有爹妈护着真好。
而我的震惊,是真的震惊。
就在刚才我抽她的一瞬间,我的右手背上居然出现了数字!
我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又抽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无视她的尖叫声,我发现,真的有数字!
两万。
我蒙了。
人怎么会有价格?
难道说……
我回想到他爸还没暴富时她勾引我前男友的事迹,一个念头惊雷般出现在脑海。
而我告诉爸妈后,他们秒懂。
大人的世界,啧啧……
然后,我们直接休假一天没去赚钱,爸妈动用钱和原本的人脉,半天就摸清了王筱敏的底细。
我原本还有点心疼,按我们的生产力,一天不工作可是少赚了一千万呢,她配吗?
但听到王筱敏的精彩人生后,我觉得太值了。
这位大小姐以前居然真的明码标价,两万一晚!
曾经我给我前男友花的钱里也有好几个两万到了她兜里!
而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爸有钱之后,她甚至回到了会所去点男人!
太精彩了。从哪里来的钱还得回哪里去。
我们一家人差点笑出声。
我爸的雷霆手腕在这时尽数显露,因为下一次王筱敏去会所时,早就联系好的扫黄警队就声势浩大地踹开了房门。
至于其中细节,就算是尊贵的会员也听不了。
而当我爸通过警察队长的嘴告诉王筱敏,要想不被实名制通报永远身败名裂的话,就把他爸犯过的事一一招来时,王家的父女感情便脆弱得如同一张纸一般。
很快,王老板诈骗、做假账、偷税漏税等事迹被一一翻出,甚至假账本的位置都是王筱敏一一指给警方的。
警方办案效率真的很快,几天的工夫,王老板就锒铛入狱,剩余财产尽数用来缴纳罚金,还欠了几千万。
至此,我爸妈击了个掌。
可在我这里还没完。
有一天,王筱敏终于遭不住想求我们给一点钱的时候,我手里正盘着一个刚切出来的帝王绿手镯。
然后我慢悠悠地打开保险箱,从最里面的角落掏出一块石头扔进了她怀里。
我爸眉头一挑:「这不是当初我说是垃圾你也非得锁起来的那块石头吗?」
我说:「是啊,明明内里只值三千块,我却非要把它和别的高货锁在一起。
「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
我不会忘了这块石头的样子。
因为前世,王家就是用这块石头,丢进我爸怀里,给我家一根虚假的救命稻草。
比见死不救还要可恶百倍。
而现在,物归原主了呢。
09
之后疫情来了一波,未来一个月里商业街不能开门了。
我们窝在家里,用网上订购的方式把曾经变卖了八千万的祖宅和我那套四千万的独栋别墅再次买回。
老爸也不像前世那样还会偶尔热血沸腾地开个跑车,他订购了一辆劳斯莱斯的古斯特,一辆白色的大 G 给我。
我们又把身上曾经变卖的那些小玩意儿一一补上。
我泪流满面。
这些,我已经等了两辈子。
父亲的胃日渐好起来,商场上也更为沉稳,不会再做有大风险的买卖。
而我,也养精蓄锐,做足了最后的准备。
疫情之后,为了促进商业回暖,全市的翡翠行业一起举行了一场小规模的竞标会。
这件事我印象深刻,因为前世,这场竞标会的标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孙志青和三个小老板花 5 个亿合股买下了帝王绿标王,结果切开后是传说中的帝王裂,整块石头全部是细小的碎裂,碎得亲妈都不认识的那种。
孙志青那一次亏了不下两个亿,元气大伤。
前世这件事传到我们耳朵里时,我们也只是一听,然后继续想办法为爸爸的胃癌手术筹钱。
而这一世,我要利用好这件事。
我吩咐爸妈千万不要去碰那块标王,爸爸也表示,以后不会花超过流动资金链的三分之一去标一块石头,只做小一些的买卖,少赚一些,家庭最重要。
我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而孙志青这几年有钱之后,最大的愿望是有个儿子继承衣钵,甚至不惜和老婆离了婚再娶。
他老来得子,现在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四岁大的儿子,要星星不给月亮,含在嘴里怕化了。
所以将儿子养成了个妥妥的熊孩子,鬼见了都愁,狗看了都嫌,因为据说他天天在院子里拿石子追着狗打。
孙志青还偏偏喜欢秀孩子,现在去哪里都带着孩子炫,就仿佛只有他家有个儿子似的。
当然,也包括这次的竞标会。
当所有大人都在休息室里填价格竞标时,我「偶遇」了在会场里瞎转悠的熊孩子。
我阴恻恻地盯着他。
盯了好久,熊孩子终于问我:「你看着我干嘛。」
我说:「我看你长得丑。」
熊孩子怒了:
「你才丑!你最丑你最丑,你全家都丑!」
我笑了:「我看你长得像条狗。」
「呸!你才是狗!你是我家院子里的狗!」
说罢,他就和往常一样,随手捡起几块石头开始像砸狗一样砸我。
我勾唇一笑,拔腿就跑到了标王跟前。
熊孩子拿起石头就往我头上砸。
我左避右退。
终于,在他拿起第五个石块砸我时,我头一偏,石块砸在标王上。
本就内里布满碎裂的标王哗的一声,四分五裂。
有尖锐的碎石划破了我的脸。
我发出一声尖叫。
当所有人出来查看时,只看到碎了一地的标王、几个砸开的小石头和蹲在标王前面皮流血的我。
孙志青的脸,迅速灰败。
监控一目了然,孙志青最爱的唯一的亲儿子用石块砸我,我闪躲时,他砸碎了标王。
按照翡翠圈的规矩,破坏了,就要按标价买下。
我原本以为五个亿足够让他破产。
可结果远比我想的还要令人惊喜。
我忽略了那些熊孩子随手捡起用来砸我的「小石块」。
竞标会上哪有孬货?
千万的玻璃种天空蓝,大几百万的黄加绿,半个亿的浓郁紫罗兰……
甚至还有一块罕见的红翡,正四分五裂地躺在他的脚边。
最后,破坏总数额高达八个亿。
刚刚好。
孙志青一个子儿也别想少付。
而我,女孩子最重要的脸被划伤,我爸妈当场带着我去往医院。
我坐在劳斯莱斯里,笑得眼泪直流。
你看,他可以用标王害我云家八个亿,我也可以用标王让他损失八个亿。
他欠的应该会比我家要多呢。
而他家破产后,可远没有我家来得团结和睦。
据说他老婆果断和他离婚,还卷走了不少值钱的玩意儿。
而他惯出来的好儿子,后来整天因为生活质量降低,用难听的话骂自己的亲生父亲。
毕竟那些脏话也是父亲耳濡目染教他的,很公平。
10
后来,当我们家的总资产达到十位数后,我的超能力就消失了。
可我们一家已然很满足。
我妈每天给我爸煮养胃粥,我每天盘一盘天价的镯子、项链。
爸爸依然有锐利的投资目光,经此一事又更谨慎了些,云家蒸蒸日上。
今天爸爸在和一个新商家谈一块三千万的料子。
我忍不住和我妈打趣:「你说一个个的天天几千万几个亿的,翡翠街大家凑一凑,岂不是能把半个地球买下来?」
然后一家人都笑开了怀。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规则:加班者死
公司内部通讯软件突然弹出窗口,一看到是群体 ,我脑瓜子顿时嗡嗡疼。
这种情况,要么有人要挨叼,要么喜提加班大礼包一个。
我摆弄了下鼠标,窗口里几行简短文字是鲜红色的,十分扎眼——
「亲爱的打工人,工作是永远干不完的,老板的钱包是永远填不满的!」
「温馨提示:请在 18:00 准时下班。」
「否则,你有可能会死!」
「所有人。」
1
只有少数高层,才有 全体的权限。
而消息发送者,是一个乌黑头像的匿名者,根本看不出是谁。
这是不想干了就地开摆?
「???」
「谁?」
「 人力总监 sherly,搞什么鬼?」
「谁开的匿名权限?」
……
人力总监 sherly:「对不起,马上查!」
群内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十分钟后,从没在内部群冒过头的公司大 boss 居然露头了。
就一句话:「各部门今晚统一加班到 12 点,1 号项目提前上线,大家努努力,辛苦了。」
唰唰唰!
下面立马是排着队的「收到」!
大 boss 又补了一句:「人资按规定核算加班费用。」
一时间,群内赞美歌颂如潮。
明明是寒冬腊月,捧臭脚的却如雨后春笋般争相冒头。
尤其是「点赞」表情包,个个都 TM 用得炉火纯青。
紧接着,我听见管人力的 vp 在咆哮:「那个匿名的到底是谁?马上给我查出来!」
我正打算将键盘拉过来,认命埋头苦干,弹窗再次出现。
「提示:亲爱的打工人们,下班时间到了!
如果您执意加班,请务必遵守以下规则:
1,如无必要,请尽量不要随意走动,因为除了你的工位,任何地方都可能存在致命危险。
2,禁止在公共场合吸烟!警告:原吸烟室存在巨大危险,暂不可使用!
3,不要吃员工餐!不要吃员工餐!不要吃员工餐!可以点外卖!
4,要警惕送外卖的。
5,不要泡咖啡!不要泡咖啡!不要泡咖啡!
6,本次规则执行时间 18:00 至凌晨 24:00,死亡额度 4 人,祝你能活下来!」
——匿名者!
此时,时间跳到 18:00,是应该下班的点。
……
我们技术部门的大头头陆明在咆哮:「是 TM 哪个狗东西干的,老子扒了他皮!」
我跟右边工位的大潘对视了一眼。
大潘撇了撇嘴,扭头问我们组的主管叶涛:「涛哥,我盘他?」
叶涛拨了一下眼镜,头都不抬:「老张那组在抓了。」
大潘一推键盘,老大不爽。
叶涛以前也很肝的,带着我们组,踩遍全部门,在大 boss 那都有面子。
可惜那是以前。
我左边工位上,是新来不久的实习生小赵。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花样多,这大冷天的,还日常 jk 白丝双马尾。
这么说吧,在我们技术这行当里头,女的本来就得算熊猫级的珍稀生物,小赵这种,那得是天生熊猫血的熊猫。
据我所知,公司围着她转的男同事,不少于一打。
不过小赵人挺乖巧,进组后跟着我,倒是不娇气。
小赵小心翼翼抬头问我:「泽哥,咱公司还流行这种游戏吗?」
「莫方,明显有人故意恶作剧,咱该干嘛干嘛。」
我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头也有点打突突。
「看看你的 OKR 进度记录,正好加个班,不是挺好吗?」
这时,叶涛忽然站起来,拍了拍手。
天花板的灯打在他干瘦的脸上,照得一片冷白。
「别讨论了,大家干自己的活。陈泽,把选题单给我一下。」
「哦哦,行。」我抬了抬手,「小赵,你去打印一下给我,文件我马上发给你。」
小赵缩了缩脖子,有点害怕,小声嘟囔:「泽哥,那个规则提示说,不要离开工位啊……」
我一听,差点没笑出声,小姑娘还真老实。
「你还真信了!得,我自己去打印吧。」
「哎哎哎,别啊泽哥!这点小事哪儿用得着您啊,我去,我去……」
这还差不多。
「去去去,赶紧的。」
2
小赵进公司实习,一直跟着我,既是助理,也是打杂。
可以说,再过半个月她能不能转正,全看我签不签字。
小赵接了文件,远程让打印机打印,拿起水杯起身往文印室去,看样子是想顺便接杯水。
三分钟后,小赵便将一沓文件放到我手边。
我盯着屏幕里的代码,嗯了一声,准备等会儿再拿过去给主管叶涛。
一来,新项目选题单值得商榷,我还得再考虑一下,等会儿跟叶涛沟通一下具体细节。
二来,打进了今年,我们这位主管就佛了起来,干项目比我们都拖,我估计他也不急。
我倒是听过一个小道消息,据说他去年接了一个外面的私活,狠捞了一笔!
讲道理,差钱的打工,那叫卖命;
不差钱的打工,那叫体验生活。
说实话,都不差钱了,是我我也佛……
「泽,泽哥……」
小赵居然没走开,声音里带着哭腔。
「咋了?」
我抬头问。
「泽哥,你看……」
我一眼扫到打印好的文件,顿时火了,「搞什么鬼啊,你用红墨彩印干嘛?把这给涛哥,他不得尅我?」
「我没有啊泽哥!」
小赵哭丧着说,「我真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印出来就是这样!」
「打印机坏了?那就换一台重新打啊!」
「我,我不敢……」
「嗯?」
我再次瞪向小赵,可下一秒,我意识到不对,心口猛缩了一下。
这文件上的字,个个鲜红,红得异常,不对劲!
我手指在文件上一抹,一片鲜艳涂开!
这哪里是什么红墨水,反倒是像……血!
我猛地站了起来:「哪台打印机?」
「3 号机!」
「我去看看——」
我刚抬腿想走,立刻又浑身发紧,停住动作,「小赵,你先回去工作。」
小赵唯唯诺诺,缩着脖子坐了回去。
「……除了你的工位,任何地方都可能存在致命危险!」
我想起了这句话。
难道说……
「啊——」
突然,文印室方向,猛传来尖叫!
「死人啦!」
3
我没来得及反应,离文印室近的位置已经有人冲了进去。
接着,就是惊恐的嘶吼:「快!快来人!叫救护车!」
我下意识也跟着人群往文印室去。
转身的一瞬间,我看见小赵缩在椅子里,埋着头。
蜷得像一只可怜的小鹌鹑。
等我到文印室,已经围了一堆人,一片慌乱。
死者,我有印象,但记不得叫什么。
大家第一眼就确认,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他趴在一台立式打印机上,右手握拳,抵在喉咙下,一支圆珠笔插进他的喉咙。
甚至有一小截从脖子后面刺穿了出来!
这死法就像是狄仁杰电视剧里的毛笔插嗓子情节,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大量鲜血涂满打印机,流到地板上。
他的衬衫领口勾在打印机盖板的角上,这是他死后趴在打印机上没有滑落的原因。
而他的脚下,有一摊水渍划痕。
我几乎可以脑补出当时的情景——
他站在打印机旁等文件,手里拿着一支笔,无聊地在打印机盖板上敲着,或许是站累了,想换个姿势,不料脚下有水滑了一下。
于是,他脚向后滑、人往前倾!
手里竖着的笔刺穿了喉咙!
这很合理。
但是过于巧合。
突然有人喊:「怎么没信号!110 和 120 都打不了!」
「那就出去打!公司里死了人,这算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回自己工位!不要乱,这里的事情我处理!别说死个人,就是天塌下来,12 点项目也必须上线!」
说话的人叫闫海,我们都叫他闫大脑袋。
他在公司挂着总办助理的职务,其实是个没什么实质性的岗位,就负责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狗拿耗子、狗仗人势、狗胆包天……这些词都能用在他身上。
总之,就是个人嫌狗憎的货。
没办法,人家是大 boss 的亲戚。
狗东西,这次可算显着他了!
我悄悄退出文印室,外面已经是一片炸锅态势。
「擦,这多晦气啊,大晚上的公司里死了人,还不让下班?」
「你们说,会不会跟群里发的规则有关?不让离开工位,其它位置有致命危险?」
「别扯淡了,那也能信?」
「等着看吧,加班时间意外身亡,你看公司怎么压!」
「咱技术部门牛逼啊,瞬间把全公司信号都给屏了!」
我一听这话,赶紧缩头回去。
我 tm 也是技术部门的!
4
我本以为,这死了人,大家都会害怕,想从公司出去。
万万没想到,这帮人的恐慌没超过三分钟。
一个个都想着吃瓜,眼珠子都快飞文印室里边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工区南侧的窗户突然崩的一声开了!
腊月的冷风吹进来,跟刀子一样。
「赶紧把窗户关上!冷死我了!」
看着踢脚线上「安全出口」指示牌幽绿色的光,我不禁心中一紧。
小赵挪了挪椅子,俯身过来,脸上有泪痕,鼻子也红了。
「泽哥,我能回家吗?我太害怕了……」
天冷,小赵的俯身暴露出的 JK 制服领口里,还有一层保暖衫,可即便如此,我也难免眼神晃了晃。
但我意志坚定。
「小赵,你害怕我能理解,但你要是真走了,回头能不能转正,恐怕决定权就不在我这里了……」
我往主管叶涛的方向努了努嘴。
小赵一愣,低着头又坐了回去。
隐隐的,我听到小赵抽泣的声音。
我心一软,抬头冲对面隔着三个工位的主管叶涛问道:「涛哥,时间太晚了,小赵一个小姑娘,回去太晚不安全,再说了,我也没什么事要她干,要不……」
叶涛推了推眼镜,灯光照着他的脸,一片冷白。
他的声音,也很冷:「要么加班,要么离职。」
我只能给小赵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5
「泽哥,你看清楚没?我没挤进去!听说圆珠笔都把脖子插透了,打印机上都是血,天花板上都有喷出来的血点子!」
大潘滑动椅子,靠到旁边,低头小声说道。
「可真 tm 刺激!泽哥,你知道死的是谁不?」
「我见过,但想不起来叫啥名了。我就记得……他老是穿蓝色格子衬衫,经常拿着老干部茶缸子,年纪轻轻就地中海了……」
大潘一拍大腿:「???卷王死了?」
一提卷王,我脑子嗡的一下子,也想起来了。
卷王叫李保国,堪称「平庸的奋斗者」的典型。
常年在晋升与晋升失败之间徘徊。
是一年晋升六次失败的纪录保持者!
「唉,这回好了,以后群里能清静不少,大拇指我可真是看得够够的了!你说是吧,泽哥?」
每次上面说加班,卷王总是第一个用大拇指点赞表情包回应。
并且拉着大家一起下水。
此人的工作强度,堪比两个大活人外加一条狗。
他又不是我们技术部的程序员,但是年纪轻轻的,那头啊,比大潘都秃。
我觉得,人都死了,还嘲笑干嘛。
我没接大潘这个话茬。
嘭——
文印室的方向,陡然又传来一阵闷闷的爆炸声!
紧接着,便是一团黑烟飘了出来。
我的对面,小赵激灵一下蹦了起来,眼泪刷的下来。
「我擦,这怨气这么大?把打印机干炸了?」
大潘啧啧打趣,拖着椅子滑了回去。
我感到心脏跳得厉害,像是被一根绳吊着,一下一下的往上抽。
啪——
就在这时,整个公司的灯,突然全部黑掉!
所有人的电脑屏幕,也都跟着灭了!
「啊!!!」
「闹鬼了!」
「什么破公司,老子不干了,去你妈的吧!」
瞬间,一片哀嚎怒吼。
一开始,死人了不让离开,大家都强忍着。
这下灯灭了,尼玛没事都吓出事来!
黑暗中,我感到有一只手,胡乱抓摸过来,攥住了我的手!
6
我也算胆大的了,打小在乡下长大,晚上我奶给讲古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没少听。
可这一下,还是把我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泽哥,你再跟涛哥说说吧,让我回家,我想回家,呜呜……」
我下意识手一紧,捏住了小赵柔软的小手。
「小赵,你别这样,哥差点被你吓死!」
说实话,现在我脑瓜子也嗡嗡的,一片空白。
即便我不信鬼神信马列,心里也发毛得厉害。
莫非,真闹鬼了?
「都他妈安静点!打印机短路,空开爆掉了,我推上去就行了,都坐下!大老板说了,今晚项目上线,每人发两千块奖金!」
一听这话,原本骚乱的同事们居然真安静了不少。
啪——
随着供电恢复,再次亮堂了起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小赵缩回了手,不好意思地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包,挣扎犹豫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走,又坐了回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人忘我,两千块是小赵转正前一个月的工资。
大家木偶一样重新开机,继续工作。
「泽哥,你看,那人是谁啊?怎么一身血从外面回来了?」
大潘指着门口的位置。
我扭头一看,果然,一个人浑身是血,跌跌撞撞的进来。
「陆总?你这怎么回事?」
一个同事惊问道。
陆总叫陆明。
是我们部门的大头头!
是我上司的上司!
「是真的,那规则是真的!大家别跑,别跑,都待在这,不能动!是真的!」
说完,陆明一屁股瘫倒在地。
7
万幸,陆明没死。
他满身都是口子,一身的血。
他被人放倒在躺椅上,大口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还好,还好。
这要是一会儿功夫就死两个人,估计大家都得崩溃。
同事们面面相觑,惶惶不安。
我强作镇定,先将电脑重新打开。
电脑重新开机后,内部软件再次弹出了几个窗口。
无一例外,都是管人力财务的 VP 发的——
「 所有人:公司出了意外状况,所有人稳住不要动,会有人处理!」
「 所有人:今晚项目必须准时上线,若有环节出现纰漏,追责到个人!」
「 所有人:考虑到今晚的特殊情况,公司决定给每个 12 点后打卡的员工现金补贴 2000 元,其中 200 元下班后直接发放,其余金额将分 9
个月与工资一同打到工资卡内。」
「 所有人:供电恢复后保证有序办公,严禁拍照录像,禁止将视频图片外传,违者追责到个人!」
……
「啧啧,我他妈就知道,上面哪他妈有好人啊?两千块钱还他娘的分期,咋不穷死你哦!」
大潘在我身旁小声咒骂着。
「泽哥,走,扎一根去!太闷了。」
大潘说着站起来,示意我出去。
确实,这一来二去,搞得我神经紧张,有必要整一根放松一下。
「走,挨到 12 点,明天请五天年假,好好躺平一阵子!」
我和大潘路过门口,陆明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俩有了个大概的答案。
「呸!活该!」
大潘吐了口唾沫。
他早就看陆明这个部门大头头不爽了。
公司门口往左去,是卫生间和吸烟室。
往前,是走廊和共用电梯间。
往右,是通往楼梯间的防火卷帘门。
我们这些抽烟的人,有时懒得往吸烟室去,也会去楼梯间抽。
正常情况下,卷帘门是不放下来的。
可此时卷帘门不但放下来一半,而且已经被严重破坏。
卷起来的铁片上满是血迹,地板墙面上也都是血点子。
几个血手印十分狰狞,拍在墙面上,连腻子都扣下来不少。
「陆明刚才应该是想去楼梯间抽烟,被卷帘门砸到了,整个人被卷了进去,运气好没死。」
我替陆明庆幸。
我看了大潘一眼,低声道:「保不齐,群里说的那东西是真的……」
「泽哥,你可别吓唬我,新生代三无青年就怕一个穷,我还怕他个恶作剧?」
「我就随便说说。」
大潘骂骂咧咧:「你瞧着吧,那鸟毛规则不是说,吸烟室有危险吗?我还偏要试试!都是狗屁领导玩花活,糊弄员工的!」
啪嗒!
大潘叼了根烟,点燃。
忽然,我隐约中好像看到了他脑门上有个红点,紧接着便消失不见了。
我晃了晃脑袋,只当是眼花了。
红点应该是他点燃的烟头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后脖颈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吹风。
等我扭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别在这抽啊,走两步到厕所了,快,赶紧!」
其实这个时候,我隐约已经有些开始相信群里的匿名规则了——
「规则 2:禁止在公共场合吸烟!警告:原吸烟室存在巨大危险,暂不可使用!」
我拉着大潘,从走廊往洗手间去,卫生间就在吸烟室对面。
大潘果然偏不信邪,他一抬脚,就迈入了吸烟室内。
「哈,泽哥,你就看着吧,屁事没有,我看小赵都被吓哭了,哈哈哈。」
我停了几秒钟,见大潘没事,我也就没再多想,边点烟边往里走。
可……
哗啦——
一道刺耳声音响起!
并且,我发现大潘不动了!
他眼睛微微眯着,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叼在他嘴唇间的香烟,掉了下来。
"大潘?"
吸烟室拐角的铁皮垃圾桶,正是那哗啦怪响的来源。
垃圾桶此刻在地上乱蹦,已经完全开裂,铁皮上满是血迹。
垃圾桶后面,冒出两台公司新买的扫地机器人,正在疯狂乱转!
速度十分快,快得离谱!
这时,大潘也抬头看向了我。
「泽哥,咱还是走吧。」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
说着,大潘便想要往外走。
可他上半身刚一用力,整个人便趴在了地上!
大潘的身体中间,一道巨大的伤口,将上下两段身子都给断开了!
他下半身,啪地倒在原地。
而上半身,则是奋力地往我这边爬!
「泽哥,拉我一把!」
「嘶……我疼,疼死了!哥,救我!求你了!」
8
一根根白花花的肠子,沾染着焦黄,拖着猩红,不断蠕动。
眼前这一幕,疯狂刺激着我的视觉神经。
到这时,我算是彻底相信了!
公司群里匿名者发布的规则,是真实有效的!
「大潘!大潘我救不了你,你身子都分开两半了啊!」
我想伸手去拉他,但我感觉双臂有千斤重,动都动不了。
「泽哥,求你了,我太疼了!你……你帮帮我……」
大潘奋力用手撑着地面,将自己的上半身给翻了过来。
这不翻还好,看到他翻身后的样子,我彻底绷不住了!
他脖子往下的位置,被豁开了一道极长的口子!
一直到下半身断掉的伤口处,胸腔腹腔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他满脸震惊的看着那些脏器,眼睛瞪得浑圆。
陡然,大潘猛地咳了两下,脑袋一歪,眼睛瞪得老大,梗着脖子,没了气息!
我已经吓得完全讲不出话了!
一分钟前,大潘还在跟我抽烟打趣,现在却成了一地碎肉!
而我,就跟他隔着吸烟室的一扇门。
他胸前的那条伤口,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撕扯开的,连内里的脏器都受损了。
鲜红的肌肉组织,黄得跟蜂蜜一样的皮下脂肪,就这样朝着我敞开着。
吱吱吱——
这时,两台扫地机器人再次撞到已经碎裂开的铁皮垃圾桶。
嘭的一声过后,那铁皮垃圾桶就像一把菜刀,朝着我劈砍而来。
我知道大潘是怎么死的了!
「我去你大爷的!」
我掉头就跑,连滚带爬往回冲!
9
一想起大潘的死状,我就不禁想要呕吐。
如果那规则是真实有效的,那么,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工位!
只要在工位上熬到 12 点,这一切就结束了!
我疯狂往回逃命,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尽头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冷风如手一般在我脖颈上掠过。
这感觉,格外瘆人!
我冲进公司大门,卷帘门下死里逃生的陆明已经清醒过来,嘴里不断重复着:「大家千万别出去,我们已经被鬼给盯上了!」
「大家千万别出去!」
但同事们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起伏。
应该是也都发现了卷帘门的异常,觉得陆明是被吓得。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而是有点肿胀发白,一条条的,跟纺锤一样。
肿胀过后的伤口就像是一个个睁开的眼睛,我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不舒服。
我没敢停留,赶紧回我自己工位。
我注意到,文印室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我刚坐下,内部软件便再次弹出窗口——
「 所有人:当前时间 21:00 整,规则内死亡额度进度,50%;
亲爱的打工人,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请尽量不要随意走动,可以吃饭,但尽量保持安静!」
又是匿名者!
并且,这一消息提示结束后,我的电脑桌面,也紧跟着变成了一片血红色。
这血红色当中,是一个看不清的人!
这个人仰躺在一张椅子里,歪着头,斜垂下的脸上一片惨白,表情痛苦中,还有一丝……诡异的笑容!
「嘶……加班加出幻觉了?我电脑怎么变成红色了?」
「我的也是,不受控制了,显示器都关不掉,这啥情况啊?」
「快,快点把电源拔掉!」
同事们已经开始骚乱了。
这时,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10
我一跃而起,下意识转身一把抓住对方。
要不是怀里一片柔软,我差点就先给对方来个抱摔!
「徐晓丽,你干嘛?!」
我悻悻的松开手。
徐晓丽是隔壁组的,老张的手下。
一向跟我不太对付。
徐晓丽摸了一把胸口,不爽道:「你爪子摸哪儿呢?」
我没好气骂道:「人吓人,吓死人,你自己神经病,怪我?」
「大潘呢?」
徐晓丽问道。
「大潘死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
「死在吸烟室?」
我听后十分的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从洗手间出来,对门吸烟室里头,扫地机器上在乱转,满地的血和碎肉……」
我顿时又想起大潘的死状,登时差点没吐出来。
「大潘就像是被剥了皮的饺子,肠子肚子全都流出来了!」
我努力了,但没能控制住,声音里带着哭腔。
徐晓丽一脸冷谑:「你怂什么!」
「妈的,是你你不怕?」
「实话跟你说吧,刚才女洗手间里,也死了一个!灯管掉下来,从脖子窝插了进去!」
这女人一脸冷静。
听得我心里发寒。
徐晓丽继续说道:「我姥爷是农村会看事儿的木匠,我多少也会一点,其实就是有小鬼作祟,杀了那个秃头之后,秃头又在闹罢了,你信我,我们就能活命!」
「陈泽,你信我吗?」
徐晓丽妩媚的挑了挑眉,嘴唇轻咬,像是在勾引我。
「你让我怎么信你?空口白话吗?」
见我这么说,徐晓丽娇哼一声。
「呵呵,陈泽,你是个聪明人。咱部门里,你是老人了,赶上了公司前两年的红利,你没少赚吧?我想要的,你不清楚吗?人、钱,你至少要给我一样吧?」
徐晓丽往我靠了靠,拿她饱满的胸口蹭我的胳膊。
我下意识往后退,忽然一眼扫到左边位置,连忙顾左右而言他:「小赵呢?」
我扭过头去:「大潘,看见小赵没——」
哦。
大潘已经死了。
「你管什么小赵啊?她被闫大脑袋喊去了。哼哼,你们男人懂个屁的女人,小姑娘家家的,毛都没几根,有什么意思?」
徐晓丽不满道,「再有个把小时,就是子时,这个时间段什么东西最兴奋,不用我多说吧?全公司的信号都被屏蔽了,就女厕所偶尔有一点信号,我刚才订了外卖,你陪我出去拿一下,具体的,咱们边吃边聊怎么样?」
我心里开始打鼓。
听她的?
还是按规则的指示,不要乱动?
「鬼,鬼啊,窗外有鬼!我看到了!是死在文印室的卷王!」
突然,角落的一个人大声嘶喊。
唰!
靠窗的人猛地都起身,把折页窗帘全都拉了下来。
11
我决定,还是跟徐晓丽出去一趟。
因为,不管她说得有没有道理,起码按照那规则提示,点外卖是可以的。
只要小心送外卖的,应该就可以了。
看着徐晓丽,我沉声道:「我跟你去,走吧。」
徐晓丽轻轻一笑,仿佛早有预料,我一定会答应。
我多少有点后悔。
哎,男人……
她转身往门外走了出去,我紧跟其后。
我们来到走廊里,那卷帘门上的血迹依旧清晰。
「我给送外卖的留言了,外卖放在电梯里送上来就行,等下咱们去电梯那边等。」
我忍不住点头,这女人真得聪明。
规则 4:要警惕送外卖的。
——不让送外卖的上来,不就行了吗?
「好,现在能说说,你有什么办法了吗?」
谁知,我刚说完,徐晓丽突然转身,一把将我按在了墙上!
她的脸凑到我跟前,拿一根白生生的食指,压在我嘴上。
「安静。」
操。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这么带劲?
紧接着,我便感觉下身被她的膝盖顶了一下。
这 tm 是个妖精!
她长得不错,还十分白净,一身灰色职业装,踩着高跟鞋,丝袜将大腿包裹得更是……
这,谁能招架得住?
但一码归一码,我总感觉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怪在哪儿。
她眼神撩人地盯了我一会儿,就在我快招架不住的时候,她终于放开了我。
哒哒哒,是高跟鞋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每一声都砸在了我的心上!
今晚可真是太刺激了,死人不说,死对头还主动投怀送抱?
我跟在徐晓丽的身后,一直到了电梯门口。
她转身,双臂抱在鼓囊囊的胸口下,妩媚地扫了我一眼:「你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我肯定能让你活下来,要么给钱,要么跟我领证结婚!」
哈?
我人都傻了,领证结婚?
抛开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合理不谈,这女人娶回家,绝对不亏啊!
「那给钱要给多少?」
「怎么?宁愿出钱,你也不想娶我?」
她用舌尖,舔了两下嘴唇。
「叮叮叮叮——」
就在我想着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她手机响了。
「您好,我是送到家外卖,外卖给您放一号电梯里了,您按一下吧,给个好评,谢谢。」
「好。」
高冷,一个好字,就把电话挂了!
一号电梯在我身后,她到我身前,离得很近,侧着身子按了下电梯。
她是故意的!
「给你十秒,电梯到了给我答案。」
我不禁咽了口口水。
很快,电梯到了。
电梯门打开,徐晓丽走进电梯,去拿外卖。
然而,她还没完全跨进电梯的那一瞬间,电梯猛地急速下坠!
轿厢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我的眼前,就剩下了一条被切断下来的丝袜美腿!
和一部还亮着屏的手机。
12
黑色巴黎世家包裹着的修长美腿,踩着高跟鞋,还在一下一下的抽搐。
地上溅射出来的鲜红告诉着我,这都是真的!
别说被活生生切割了一条腿,得流多少血,光是这三十二楼……
电梯从高度坠落下去,徐晓丽必死无疑!
我蹲在地上,将她的手机拿起。
唰唰唰!她的手机屏幕上,有一排的未读短信通知。
我顿时呆住了。
这女人,真他妈能骗啊!
她有个屁的救命方法!
骗鬼去吧!
那些我估计她都没敢打开看的短信,全都是催债的!
从上到下,起码有三四十条。
她是个赌徒,欠了不知多少债!
从一开始,她就在骗我!
她想利用这次恐怖的机会,骗我掏钱,让她去填窟窿!
我将她的手机从电梯井扔了下去,赶忙往回跑。
群里的那规则提示,才是对的!
这个贱人!
我忍不住自责,暗骂自己犯蠢。
在此之前,群内的匿名者,先后两次提示过了:
「要警惕送外卖的。」
「本次规则执行时间 18:00 至凌晨 24:00,死亡额度 4 人,祝你能活下来!」
「 所有人:当前时间 21:00 整,规则内死亡额度进度,50%!」
送外卖的,如果不是人,是电梯呢?
一样要警惕!
而死亡额度 4 人,50% 不就是 2 人吗?
卷王和大潘,正好两人。
当然,现在加上徐晓丽,是死亡 3 个人了。
徐晓丽说女卫生间也死了一个人,是骗我的。我当时,一方面也是多少有点色令智昏,另一方面想着她有办法保命,竟没反应过来这一点。
她被债务缠身,可能在断电后没有开机,不知道群内的第二次提示。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最安全的位置就只有自己的工位!
13
咣当!
咣当!
轰——
我走到公司门口时,忽然听到,走廊尽头,洗手间的方向,有撞击的声响。
听声音,似乎是在女厕所里?
我心里咯噔一跳!
「不可能!不可能!」
我疯狂给自己心理暗示。
「徐晓丽是骗我的,目前为止,死亡三人,卷王和大潘!还有徐晓丽自己!女厕所里,根本没有死人!」
可是……
如果女厕所里没有死人,那此刻的那里的动静,是活人发出来的?
不对不对。
就应该是活人的动静才对!
要真是死人发出的动静,那才叫 tm 的反科学!
可是,是谁呢?
我不敢多想,慌忙往里走。
公司里,所有人,都趴在桌子上。
老老实实,等待着深夜 12 点的到来。
等待着这恐怖的死亡规则的结束。
我坐回到椅子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足足有半刻钟功夫,我才平复下来。
我向右看了一眼,大潘的位置是空的。
我又向左看了一眼,小赵的位置,也是空的。
等等——
徐晓丽说,小赵被闫大脑袋喊去了?
我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公司门口。
我看到,闫大脑袋走了进来。
他晃动着大脑袋,东张西望,鬼鬼祟祟。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搭在肚皮下,扣着皮带扣。
而他走过来的方向,正是门口走廊的尽头,洗手间的方向!
唰!
我的眼角余光里,猛地一闪!
一片血红颜色,当中是一个躺在椅子里歪着头的人的桌面,猛地跳跃出来公司内部通讯软件窗口。
「 所有人:当前时间 22:38,规则内死亡额度进度,75%;
亲爱的打工人,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请尽量不要随意走动,可以吃饭,但尽量保持安静!」
——匿名者!
75%!
那就是三个人!
卷王,大潘,徐晓丽。
刚好。
我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点担心小赵。
我几乎没犹豫,站起来走向进门的闫大脑袋。
「小赵呢?」
闫大脑袋眼神闪烁了一下,恼火骂道:「什么小赵小张的,你问我干嘛!不知道不知道,滚开!」
直觉告诉我,不对劲!
我一把抓住闫大脑袋的胳膊,「闫大脑袋!你他妈干了什么?!」
「我,我干什么了我?」
我明显看到,闫大脑袋眼神闪烁!
这货有鬼!
我一个用力,将他揣在裤兜里的右手扯了出来。
血!
他的右手,用水冲洗过。
但仍然有血迹,还有一道弧形的伤口。
像是被硬生生咬破的。
而他的右袖口,一片血红!
「狗日的!这是谁的血?你他妈杀人了?!」
我抬起一脚,把闫大脑袋踹翻在地,喊道:「控制住他!闫大脑袋杀人了!」
我也不担心他逃跑,转身就冲出门,直奔洗手间。
我冲进了女厕所。
14
女厕所的第二个隔间里。
躺着一个女孩。
小皮靴子只剩一只在脚上。
白色丝袜被扯烂了。
JK 制服被撕碎了。
短裙绕在腰上。
白色小底裤半扯开,上面有血。
是小赵。
她圆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管。
她的表情,是无法形容的痛苦和绝望。
15
终于有同事跟了进来。
我绝望跪在地上,用力捶地!
他妈的!
我听到了!
我明明听到了啊!
那是小赵绝望挣扎,撞击厕所隔间门的声响啊!
我猛地爬起来,冲回公司。
闫大脑袋被人围住,他蹲在地上,抱头嚎叫:「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杀的!是规则!对,是那个规则!就跟李保国一样,是规则杀了她!」
我冲进去把闫大脑袋骑在胯下,一顿猛捶。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一顿暴踹。
闫大脑袋凄声惨叫,被打得急了,惨叫道:「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啊!她反抗,她还要我!我一时没控制住,皮带勒太紧了……」
「狗日的!你用皮带勒死了她!」
16
经过一致同意,闫大脑袋被关进了文印室。
就是卷王李保国死的地方。
「技术呢?调一下走廊的监控,肯定有闫大脑袋把人挟持进卫生间的录像!」
有同事嚷嚷道。
我的主管叶涛摇了摇头:「公司内部网早就被屏了,监控系统根本进不了。」
「那就等,等 12 点后!等那个杀千刀的狗屁规则结束后!」
我嚷嚷着。
叶涛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顿时火往头顶冲,指着叶涛的额头骂道:「小赵的死,你也有责任!」
叶涛皱了皱眉头,干瘦冷白的脸上一片漠然:「关我什么事?」
「我早跟你说了,让她先下班,你不准!她要是回去了,还会死在闫大脑袋这个畜生手里吗?!」
我恶狠狠的啐了他一口,骂道:「加班!加班!加班!加你妈的班啊!」
17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文印室门口。
我要亲自看守闫大脑袋。
我听见文印室里,闫大脑袋的嚎哭。
这嚎哭声,渐渐弱了下来。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时间已经快到午夜 24 点了。
忽然,身后的文印室里,响起一声凄惨吼叫!
紧接着,是尖锐的鸣叫声——火警!
我心头一紧,连忙起来,转身推开门!
文印室里,卷王的尸体,之前就被安置在角落。
当中的地板上,闫大脑袋躺在地上,身体扭曲成奇怪的姿态,浑身冒烟,不停抽搐,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惨叫。
他的手里,夹着一支香烟。
而在他的正上方,火警报警器闪烁尖叫。
喷头已经打开,正在喷水……
不,那不是水!
是某种强烈腐蚀的液体!
这液体洒在地板上,地板烧灼出一个个窟窿。
而被当头浇灌的闫大脑袋,浑身冒烟,他的衣服很快破破烂烂,露出里面的皮肉,血肉大块大块地腐烂,消融……
在众目睽睽之下,闫大脑袋被活生生的腐蚀成了一摊烂肉脓水!
18
午夜,24 点。
所有人的电脑上,跳跃出公司内部软件弹窗——
「 所有人:当前时间 24:00,规则内死亡额度进度,100%;
亲爱的打工人,本次规则执行,圆满完成!
请务必记住:
工作是永远干不完的,老板的钱包是永远填不满的!
珍爱生命,准时下班。」
——你们亲密的朋友,傅丽叶。
19
傅丽叶是谁?
我怎么记得,好像是个数学公式?
20
我再回公司,已经是一周后了。
回来后,我才知道,不仅是我们公司,而是整个大厦,都被封了一周。
警方调查了整整一周,屁都没能查出来。
我是带着辞职报告来公司的,我想交给主管叶涛,却意外得知,叶涛已经先我一步辞职了。
我们技术部门的大头头,陆明陆总监,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
「阿泽啊,你进公司很早,是咱部门的功勋,甚至是咱公司的功勋。叶涛呢,因病辞职,这个位置别人都不行,正适合你来坐!」
「我?」
大头头把我直接按在了原本属于叶涛的工位上,根本不给我开口继续辞职的机会。
我坐在那儿,足足发了一天的呆。
直到下午 6 点。
很棒,所有人,准时下班。
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
我揉了一把脸,下意识按开了电脑。
哦,这是属于叶涛的电脑。
我抬起头,准备关机走人。
我看到一粒红色光点……我好像见过。
21
是摄像头!
也是那一晚,大潘死的时候,我恍惚之间看到的,照在大潘额头的红色光点!
在我的正上方,正对着这原本属于叶涛工位的正上方,有一颗摄像头。
它对准着我。
我甚至觉得,无论我向哪个方向看,它都会自动偏转,永远指向我。
有人在监视我?
我拉过键盘,迅速开始操作。
很轻易的,我进入到公司内部监控系统。
可当我看到正对着我的这颗摄像头时,却震惊发现,公司内部网络居然被人开了后门!
这后门做了一个严密的加密。
以我的技术能力,破解不了!
然而,就在这时,属于叶涛的这台办公电脑中,一条程序自动运行起来。
它迅速破解……不,应该说,它就是这个后门对应的密钥!
在层层翻找过后,终于,我发现了……
22
……
「日志记录」
「今天傅丽死了,猝死在电脑前,这是他在连续加班的第三十天。」
「傅丽死后第四十六天,傅丽叶运算正常,但基础准则不够完善……」
「傅丽死后第五十二天,他妈妈悲伤过度,坠楼身亡。」
「傅丽死后第一百三十九天,傅丽叶可完成简单判定,已达到我和傅丽的初步设计目标。」
「傅丽死后第一百七十七天,我肝癌晚期,确诊。」
「傅丽死后第三百天,傅丽叶完成第十五亿次进阶学习。」
「傅丽叶接入公司,接入公司离岸交付中心。」
「傅丽叶接入大厦内部网系统。」
「傅丽叶部署完成,上传协议。」
……
协议 1,如无必要,请尽量不要随意走动,一旦离开你的工位,极有可能会增加工作时长……
协议 2,禁止在公司内吸烟,如果想吸烟,请下楼透气!警告:高强度工作会损害身体机能……
协议 3,不要为了工作喝咖啡!咖啡因不一定适合你,如有条件请休息……
协议 4,好好吃饭,尽量少吃外卖,请慎重……
协议 5,要警惕送外卖的人,一定要亲自将外卖拿到手,请一定细嚼慢咽……
协议 6,本次法则执行时间未知,死亡额度*****人,不一定能有人活下来……
……
「傅丽叶初次实验完成,评分 96.007,已达既定标准。」
「傅丽叶建立外网传输……」
「傅丽叶开始运行。」
23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正对着我的那颗摄像头。
摄像头闪烁了一下红光。
紧接着,我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
窗口中,出现一个已经干瘦得不成样子的男人。
短短一周而已,我却几乎认不出他来了。
「你好啊,陈泽,又见面了。」
他的声音很弱,像是已经快油尽灯枯,「我等着会有一个人坐到这个位置上,发现我留下的真相,只是没想到会是你。哎,随便吧,是谁都无所谓了……」
「你……」我语无伦次,「是你做的!」
「是我。」
「傅丽……」老实说,我想起来有这个名字,但多少已经有点记不清这个人的样子了。
「傅丽呢,我俩打小就认识,一起读的大学,一起学的计算机专业,一起进的这间公司。我们商量好了,再攒攒钱,就结婚。」
叶涛轻声说道,语调温柔,「傅丽其实比我强,她在 AI
方面,可以说是个天才。代号傅丽叶,是我们一起设计,一起写的一个智能运算程序。当然,实话实说,主要功劳得归她。
这本来是公司内部的秘密项目,重中之重。
但是,一年多以前……你还记得吧?有一天早上,上班的同事发现,傅丽已经猝死在工位上几个小时了。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摆烂,傅丽叶这个项目也宣告流产……」
「但实际上,你一直在继续傅丽叶?」
「其实,我只是继续完善而已。在傅丽猝死的那一晚,其实她已经完成了傅丽叶的全部原始设计了。」
「完善之后,你将它植入了公司乃至整个大厦的内部系统中,进行了一周前那晚的那场……死亡规则游戏?!」
「对。」
「你这个疯子!!!」
「陈泽,你觉得我是疯子,只是因为,你不知道真相。」
「呵呵,真相,比如呢?」
「李保国那个废物,明明没什么本事,却整天瞎奋斗,盲目鸡血,整天沉迷于加班,加班,加班,还要在半夜加完班后发个朋友圈,恨不得全世界——尤其是领导、老板知道他又加班了!用没什么屁用的内卷祸害别人,他不该死吗?」
「你——」
「至于跟你关系很好的大潘……老实说,本来,我没想他死,吸烟室是给别人准备的!陆明,他是公司头号大烟枪,我赌他肯定忍不住,谁知道大潘这个蠢货,抢在了前面。但大潘也不算无辜,他调戏过傅丽……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背着你的时候,他也对小赵有过想法。」
「你疯了啊!那小赵呢?」
叶涛在那边摊了摊手:「小赵,关我什么事?是闫大脑袋狗胆包天,想趁机会强占她……那是我控制不了的事。事实上,我也不想小赵死的,她在卷王之前去的打印机,为了防止她成为卷王的替死鬼,我紧急改动了傅丽叶的运行,用血红色文件吓得她赶紧离开……而且,我不是给小赵报仇了吗?闫大脑袋死得够惨,合情合理。」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
难怪,那晚死亡的人有卷王、大潘、徐晓丽、小赵和闫大脑袋,一共五人,但陈泽设计的这套规则却说,死了 4 个人。
他没把小赵算在内。
因为,小赵不是他的「规则」杀死的。
「那徐晓丽呢?」
「呵呵,徐晓丽欠了很多赌债,你知道吧?」
「我后来知道了。」
「她骗我,借走了我很多钱,后来也还不上,而我……确诊了肝癌,我需要钱……」
「就因为这些,你就要杀人?」
「陈泽,我很克制了。」叶涛平静说道,「你知道的,做我们这行的,多半有强迫症。我说了,只死 4 个人,就只死 4
个,哪怕我安排了两次想让他死,却都被他逃过去了的人……陆明……陆明,你大概也不知道,那一天,就是陆明这个王八蛋,没有任何必要的,强行要求傅丽连续加班,甚至通宵加班,加到她猝死!老实说,我后悔了……」
「后悔?」
「嗯,我不该克制的。该死的人,就应该让他们去死!」
「你——」
我一下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掏出手机。
画面中,叶涛吃力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冷白的脸上带着笑,他躺在椅子里,歪着头,脸孔斜着向下,于是那笑容便显得极为诡异。
「想报警?报吧。但是,应该来不及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山河表里
我姐拿千金买我一个月,要我做她的替身。
我笑了,本就是双胞胎姐妹的我们,因为国师的谶语命运天壤之别。
这一次,她因为爱情把嫡公主的位置让给我。
她以为,一个月后,我还会乖乖把位置还给她么?
1
我是刚刚才知道我有一个姐姐的。
还是个皇亲国戚。
就……挺突然的。
女人顶着一张与我相同的脸,雍容华贵,气场威严。
「禾青。」
她喊出我的名字。
我支着脑袋十分新鲜地端详她,应了一声。
「本宫与你名字读音一样,不过是倾覆的倾。」
她轻轻押了一口茶,语气缓慢,却不容拒绝。
听师父说了,我与她是双生子,卦象说,如若两人皆出现于朝堂,会导致王朝覆灭。
母后便当机立断瞒天过海,将我送出宫去。
自有记忆开始,我便生活在山野之间,跟随师父学一些功夫,未曾与她们再见过面。
这个惊人的消息还没消化完,师父便又告诉我,那位便宜姐姐已经找来了。
我抬眸看她,说话也毫不客气:「有话可以直说,我不喜欢弯弯绕绕。」
这人也不恼,柳眉微挑,轻笑一声:「自是希望你能替本宫掩人耳目,在宫中生活两个月。」
这可是件新鲜事,放着尊贵的公主不做,想干嘛?
天上不会掉馅饼,其中必定有诈。
我面上露出几分为难:「我本山野粗人,自由惯了,恐难登富贵庙堂。这是我的底线。」
禾倾眼波流转,无半点不悦:「这甚是遗憾,可怜那柄流光,便要在宫中落了灰。」
流光。
江湖排名第二的宝剑。
我故作镇定咽了口口水,从善如流:「底线是人定的,可以改。」
2
经过一个月的培训,我光荣地成为半吊子长公主。
有她的嬷嬷在旁边,一半保险,一半监视。
禾倾一身劲装,长发高高束起,带着几分少女应有的意气风发:「我会尽快赶回。」
我闷闷不乐点头,不放心地说:「早点把夫婿绑回来,莫要让我在这宫里面多遭罪。」
那日交谈中,她简略告诉了我需离开足月的理由。只说原因,未讲详细,我也懒得多问。只是震惊于究竟是怎样的人物竟需要堂堂嫡公主亲自去绑回来。
她笑:「一定。」
出发那日,师父抱着我嚎,声音凄惨,肝肠寸断。
让我不由得想到这十八年师徒之情,诸般不舍油然而生,便扶着师父的手真切道:「若师父不愿意,那青青便不去了。」
听到这话,他又一秒变脸,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这可不成,公主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啊。」
说罢,他施展轻功,一边跑一边哭,白胡子随着风飞扬,还不忘扭过头来叮嘱:「可别提前回来啊青青。」
我冷哼一声,方才的感动统统化为怒火,气沉丹田,用了一招河东狮吼:「那一箱银子可也有我的一半,别让我回来见你又拿去赌完了!」
青山飞起一群惊鸟,那老头身姿一顿,须臾间跑得更快了。
这边,老嬷嬷又出声催我:「公主,时间不早了。」
她低声敛目,却是禾倾的心腹,说的话颇有几分重量。
我微微颔首,答了句省得,便上了轿子。
马车稳稳动了起来,我坐在柔软的塌上,随着轻微颠簸,略觉困倦。
也不会想到,即将面对何种狂风暴雨。
3
宫中幽寒,人丁廖落。
内院只有两位仆人,见我回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便安静退至一边。
跟随嬷嬷将这长乐宫走了一圈,发现不少地方奇怪得紧。
不光仆从,连这宫中装潢,都有些朴素过了头,不像是嫡公主该住的地方。
嬷嬷浑浊的眼睛慢慢环视四周,肥厚的唇动了动,沉声说:「公主曾经住的地方,可比这里大得多,每日有数不清的奇珍异玩,绫罗绸缎。自从先皇驾崩,便逐渐失了宠。」
此事我略知一二,因为先帝崩得突然,膝下仅有的两个幼子又染重病去世,是他的弟弟,也就是禾倾的二叔禾承钰坐上了王位。
毕竟不是亲生的,冷落也在所难免。
我点点头,接上嬷嬷的话:「如此说来,现在这般倒也不错。」
她冷笑一声,抬头望了眼天,带着叹息答道:「公主还是太小……老奴还要向大公主禀报,先行退下了。」
我:「……」
冷静。
宫中净是说话只说一半的人,真是让人憋屈得紧。
在嬷嬷的提点下,我装得还算合格。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公主十分得闲。如若愿意,我可以一整天待在这宫中不见人。
但安逸久了,我的心便有些蠢蠢欲动。
再加上宫中的吃食精致有余而滋味不足,更是让我这几天都跟老头养的豆芽菜一样,蔫了吧唧。
于是我精心选了月黑风高的一晚,偷偷换好衣服,准备溜出去吃顿久违的宵夜,顺便拥抱自由的空气。
但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刚飞过几道屋檐便被拦住了。
来人身姿挺拔,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是个掷果盈车的少年郎。但眼尾与脸颊皆飞红霞,一身酒气铺面而来,让我不由皱眉后退。
「你……」他右手扶刀,眉头紧锁,眼神算得上清明,但脚下却不稳,站在屋脊上晃晃悠悠。
我转身欲走,他又伸手拦住我的去路,眯起眼睛,眉宇间染上凛冽的杀意:「你是何人?」
耍酒疯?
面纱下我的嘴一撇,也不说话,以指为剑便打了上去。
习武之人最惧扰乱武心,喝酒更是比武之大忌。只凭这一点,他便已落入下风。
果不其然,他虽武功在我之上,但因为醉意,底盘并不稳健,出招也漏洞百出,不到一炷香便成了我手下败将。
我将他打昏后,随手丢在地上,刚走几步又觉得有些不妥,思索片刻,又回身将他安置在一处墙角,以便被打更的宫人看见。
「酒鬼一只!」
我低骂一句,嫌弃地拍了拍手,便立刻离开。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会那么快和这酒鬼见第二面。
4
宴席上,他剑眉星目唇角带笑,目不转睛盯着我。
杀意腾腾。
我站在皇帝旁,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天崩地裂。
「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皇帝说。
「不是第一面。」
他道。
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前几日抵京时,便于民间听闻了公主事迹,也算单方面见了公主。」他似笑非笑,一字一顿,嘲弄尽显。
……不愧是在朝堂混的,说的话就是不一样。
皇帝拇指摩挲几下杯沿,片刻后蓦然挂上笑容,回头望我:「是嘛,倾倾你呢。」
这人太擅伪装,让我猜不出是真情还是假意。
我便装作愚笨,轻飘飘回:「若能传到将军耳中,自是幸事。」
「呵。」他轻笑一声,冲我举杯。
皇帝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也没再说话。
结束推杯换盏,我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隐隐约约听见皇帝问他今日为何喝这么少的酒。
他道:「前几日被骂了酒鬼,末将深感羞愧,这便克己复礼,不敢再辱没陛下治军严明的威名。」
皇帝笑:「何人敢骂朕的将军,放心喝,今日开心,休要管那些条条框框!」
我:……
我夹猪蹄的手抖了抖。
5
少年将军谢季玄,刚见面便与之结下了梁子。
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我尽可能避免与他再次会面,但没想到,一纸圣意又将我俩绑在了一起。
赈灾。
「周门饥荒,竟让我去赈灾?」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作甚?」
「莫怕,去便是了。」
李嬷嬷眼皮都没抬,仿佛不甚在意。
我嗤笑一声,屈指扣了扣桌面,声线微寒:「怎的,我帮她做事,还得是一头雾水?」
「那自是不成,公主问了,老奴便说。」
李嬷嬷仍旧平静,缓缓行了个礼,不疾不徐道:「公主不知,大公主此前有个被宫人们起的戏称——乞丐公主。此番赈灾,就是待君受过,指罪羞辱皆能顶得。」
说完,还笑了一声,讥讽意味十足。
「乞丐?」
我心中几番疑虑,也没有表露出来,回想起当初见的禾倾,雍容尊贵,哪能让宫人起如此绰号?
「这就说来话长了。」李嬷嬷含糊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毕恭毕敬呈上来。
「此番赈灾,大公主还有交代。」
6
「见字如面,此行甚凶,但仍有化吉之法。」
第一句就让我抽了抽嘴角,看在名剑的面子上,不情不愿地将骂娘的话咽回肚子。
刺客或者官府我倒是不惧,单凭轻功这一项,他们便奈何不了我。
如果真的有性命之忧,我便不要什么流光,撒丫子跑路。
至于禾倾……
与我无关。
这么想着,我继续向下看。
「妹妹勿恼,想来此时我已接近目的地,不会耽搁多长时间。
此番凶险,我心中亦过意不去。
宫中有枚剑穗,听说乃几百年前锻造流光的大师留下的,也一并赠予你。同时,我已嘱咐嬷嬷,此行你可将那柄流光一并带去,用作护身。
待我归来,亦有其他几份赠礼,想来妹妹定会喜欢。」
我将这信揉了又展展了又揉,一种被拿捏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仅如此,我不免有些疑心,这人让我替代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这戏既已开场,便没有停下的道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最后,便是化险之法——你需与谢季玄待在一起,形影不离。虽然他对我有几分成见,但不会在此事上懈怠。」
我:……
7
今日,艳阳,寒风,和一张棺材脸。
我简单给自己算了一卦。
忌:受气。
宜:正面硬刚。
在平整的大路上马车又一次莫名其妙颠簸之后,我气急,刚探出脑袋便看到那人用马鞭卷了颗石头往车轮下丢。
我索性撸了撸袖子,跳下车,骑了匹马追上谢季玄。
嬷嬷没跟着,姑奶奶可不忍你!
谢季玄剑眉微挑,瞥了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在宫中至少有假笑,出来倒是一点表情都没了。
我嗤笑一声:「哟,谢小将军不卷石头了?」
谢季玄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了另外一边。
这次,我卷了石头。
他差点被马给颠下来。
我矫揉造作轻呼:「哎呀,手滑。」
谢季玄面沉如水,漆亮的眸子盯我半响,咬牙切齿来了句:「公主不愧为公主。」
我带着十分虚假的微笑回:「当然。」
8
我总觉得谢季玄想打我。
啊不对,用江湖上的话来说是想和我切磋。
尤其是经过卷石一战之后,更是如此。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是打不过他的,毕竟老头当年是个神偷,而不是个神强盗,教我的也只有轻功。
这不,这厮卷石子的频率变高了!
真幼稚。
我又卷了一颗石子丢在他的路上。
9
越靠近周门的时候,我的心情越沉重。
我自小生活在山野与村落之中,跟随师父辗转多地,也从未见过如此之景。
饿殍遍地,哀苦连天。
他们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艰难地爬过来,伸出颤抖的手,哭嚎着让我们分他们点食物。
我于心不忍,便想下马将官粮分出去一些,权当救济,却被谢季玄伸手拦了下来。
他收回拿着马鞭的手,眉峰皱起,眸光冷冽,没有看我,只是下令:「继续走。」
声音凝着寒霜,姿态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我虽心下有疑问,但也自知这点上得听他的,便也狠心调转了马头。
「永念公主,谢将军,既然来了,为何这么着急走呢?」
戏谑的声音响起,前方的路竟已被一众凶神恶煞的人堵死。
而先前那些看起来瘦弱可怜的灾民,竟都一个个摩拳擦掌,凶相毕露地围了过来。
区区几十号人,怎敢拦赈灾的车队!
我心道不好,猛地扭头回看。
押送粮食的士兵已少了大半!
谢季玄并没有惊讶,微微抬眸扫视一周,冷哼:「幸亏队伍中还有我谢家的士兵,不然就只剩我你二人面对这浩浩荡荡的人马了。」
话音一落,面上陡然透出尖锐的杀意。
不愧是玉面罗刹!
要紧关头,我也不废话,抽出流光:「事已至此,那就杀出去。谢季玄,我打头,你断后!」
谢季玄的表情凝固住,侧头看我,有些笑意:「公主不愧是公主,什么都不问就直接杀?」
我:「嘶……」
我:「那你先问?」
10
谢季玄气定神闲地拔出剑来:「既然公主下令,那便不与他们废话了。」
我无语:「说人话不就还是揍他们。」
我们这边还在说话,对方倒是先沉不住气了,头领模样的胖子向前跨出半步,将手中的铁斧高高举起,大喊:「既然如此,就请小将军和公主一同去草民的山寨里坐一坐。兄弟们,抓到两人,重重有赏!」
我嗤笑一声,一跃下马:「那本宫也送你去地府里面坐一坐。」
谢季玄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轻笑:「那就看看,谁送的人多了?」
「啧,这你都要比,那就来吧,本宫向来看重胜负。」一边说着,我已经与凶徒短兵相接,铁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可小心别崴了脚,小公主。」谢季玄最后说完,也冲入了喊打喊杀的人群之中。
11
一边打着,我察觉到了不对。
有几个人并没有加入战场,他们都带着斗笠,一身黑衣,双手抱臂,悠哉悠哉地作壁上观。
此等装束……
「公主,收心!」
谢季玄厉声大喝,提刀将冲我面门的攻势挡下。
我心颤了颤,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令牌。
玄机门,百莲分舵。为钱不择手段,即便不是江湖的之事也会接手,算得上臭名远扬。
「人倒霉,凉水都会塞牙。」我咬牙切齿,高声提醒,「谢季玄,你可要小心突然飞出来的家伙!」
但已经来不及。
顷刻,一柄暗器已经插入他的肩膀,伤口流出暗红色的血液。
他的部下连忙以他为中心围了过来。
谢季玄艰难地拿刀撑住自己的身体,沉声说了一句:「我没事。」
那暗器上有百莲化骨毒。
如果不在十二个时辰内解毒,第二天便要化为血水。
我看了一眼已经下来的几个黑衣人,扬声道:「什么时候百莲分舵也开始杀朝廷命官了?忘了当初在盟主面前发的誓?」
「哟,公主也了解一些江湖之事?」为首的黑衣人轻笑一声,「但人生在世,谁会和钱过不去?这朝廷命官,杀便杀了,本舵之人何惧之有?若想解此毒药,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一遭吧。」
百莲分舵的人武功虽不顶尖,但却难缠,更重要的是有难防的暗器和毒物。中了化骨毒,时间分秒必争,万不能在这上面浪费掉。
我挽了个剑花,上前将快要失去意识的谢季玄拽起来:「拦住他们,本宫带他先走一步。」
侍卫还迟疑着:「但……」
我轻而易举将谢季玄拦腰抱了起来。
他们的表情有些微妙,很快改了口风:「公主先走一步,我们清除完余孽,再与您会合!」
12
这种毒药的解药,要么问百莲分舵要,要么就得等死。
我皱着眉。
还有第三种解法。
我师父的朋友,一个画痴,但医术高超。离开前便听师父说过近日会在附近游玩,若能找到他,割肉几幅字画,毒也可解。
谢季玄已经混混沌沌不能再颠簸,我将他安顿在山洞一角,半蹲着问:「你相信我吗?」
阴冷黑暗的山洞内,只有水滴声接连不断。光从洞外播散进来,却无法将这个山洞全部照亮。
我不知何时能找到那画痴,也不知他是否能调配出解药。
更不知是否回来之时,他已经化为一摊血水,亦或是被那些凶徒抓上了山寨。
这是场实实在在的赌局。
「不必管我,皇帝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将我们铲除。」他艰难地支起身子,抬眸看我,眼中冰冷一片,「就算躲过了这次暗杀,还会有下一次。」
我按住他的肩膀,正色道:「别说废话,我问你的是,相信我吗?」
谢季玄看我半晌,低声回答:「我信。」
我点点头:「那便好生在这儿躺着,我刚刚放了信号,一会儿你的部下便来找你。」
「你呢?」他皱着眉,「外面敌情难测,你不可再乱跑了——」
「停。」我食指压在他没有血色的唇上,「闭嘴,气沉丹田,运气吐纳,莫要再说话,等我回来。哦,对了,回来之后给我几幅上好的字画。」
谢季玄眼中晦暗不明,薄唇微颤,轻声吐出一句:「注意安全。」
13
我是在第十一个时辰回来的。
他的两位侍从都快急哭了,见我回来激动得话都说不出。
其中一个年长的将领道:「公主,我们已经把将军的伤口简单处理过,但是他的状态还是不好。」
谢季玄已经发起了高烧,意识混沌,半垂的眼皮细细地颤着,像是落水的雄鹰。
我满头大汗,让两位侍从将他扶起,碾碎手中药丸,毫不怜惜地塞入他口中。
「水。」
我举起侍从捧来的行军壶灌进一口,嘴对嘴将水往谢季玄口中渡了过去。
半炷香后,他的面色逐渐红润。
我松了一口气,靠在墙边揉起太阳穴:「这么长的路,马都要跑死了。」
一边抱怨一边将随手买的食物丢给两个期期艾艾的将领:「你俩,吃饭。」
「公主您吃,下官不饿。」
「吃。」我言简意赅,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是。」
两个将领蹲在一边,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一些什么,他俩啃着干粮,看了看还在昏睡的谢季玄,又看了看在一边的我,随后又对视一眼,唇角都勾起诡异的弧度。
我被看得有些发憷,挪了挪地方,离他们远了一点。
14
谢季玄悠悠转醒已经是第二天。
他艰难地支起身子,用水润迷茫的眼眸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半晌,脑袋似乎才清明起来,瞬间收起了所有表情。
我在一边啧啧称奇:「谢将军,如若有一天不想打打杀杀了,川剧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谢季玄冷哼一声,开口问:「我这伤——」
我乐呵呵后退了一步:「自是无碍了,不枉本宫屈尊帮你解毒,不过谢将军虽然嘴硬,嘴唇却很——」
还未说完,谢季玄白玉一样的脸上浮出羞恼的红霞,不顾翩然落地的上衣,提剑便要砍来。
我几个挪步躲开他的攻势。
「将军!将军不可!」买东西回来的侍从忙高声阻拦,「您的解药可是公主连夜跑了几十里的山路讨来的,怎的一醒就要去伤公主?」
谢季玄动作停顿,讷讷地收起唐刀。
我笑嘻嘻凑上前:「哎,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谢季玄手脚麻利地穿好战甲,白我一眼,终究隐忍垂眸道:「谢……谢公主救命之恩。」
我满意点头。
谢季玄无奈地叹口气:「今后的路,公主是否想好了?」
我若无其事地答:「回去。」
「回去?」谢季玄狠狠拧眉,「现在回去要面对什么公主可知晓?」
「本宫知道,」我想到禾倾留下的纸条,满不在乎补充,「但那是之后,现在不着急,先去打秋风。」
「打秋风?」将领们有些疑惑。
我冷笑一声:「周门大旱确为实情,但昨日那官府之内却一夜笙歌,本宫定要去讨个说法。车马应该还在吧?」
「回公主,都还在,就在官道旁候着。」
我挑眉看向谢季玄:「一起?」
他脸色沉沉,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起。」
15
这次同行倒是融洽不少。
谢季玄依旧骑着那匹漂亮的枣红马,头发高高竖起,面色已经恢复。回眸看来时,剑眉星目,鲜衣怒马,真个意气风发少年郎。
但因他重伤初愈,前行的速度变慢不少。
我骑马走了十几里,浑身酸痛,便又回马车中歇息去了。
这次马车十分平稳,没有再颠簸,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叹这厮还算是知恩图报。
马车停下来时,我才醒来。
下车时,谢季玄竟在下面伸出手。
我挑挑眉,见他扭着头一脸别扭的样子,还觉得怪可爱,便虚虚扶住了那只手,下了马车。
到了官府,门口的司阍皱着眉呵:「哪来的闲人,切莫再靠近了,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他们甚至连消息都不知道。」我耸耸肩,有些好笑,「都被这皇帝摆了一道,着实有点意思。」
「只有你还笑得出来。」
谢季玄瞥我一眼。
身后的将领拿出令牌:「大胆,我等奉圣上之命前来赈灾,你敢拦截朝廷命官!」
几个司阍大惊失色,忙连滚带爬进去禀报。另外几个也围了上来逢迎道:「这、哎呀,将军英武,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将军见谅。」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司阍们点头哈腰,见我的样子,敢怒而不敢言。
谢季玄冷飕飕瞟我一眼,也没说话。
就在这时,听见有人远远地喊:「将军,谢将军!」
我们看过去,才发现正是当地知州。
「徐知州,好久不见。」
谢季玄拱拱手。
「是、是好久不见。」徐行之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满脸堆笑,半晌,才发现他身边有个我似的,旋即又慌张地行了个礼,「公主万安。」
「不必多礼。」
我淡淡点头。
徐行之忙请我们一行人进入府邸。
刚落坐,他便开口奉承:「谢将军屈尊来此,真是令周门蓬荜生辉,下官虽离京甚远,但早就久闻谢大将军英武之威名,今日一见小将军,真是——」
「大人谬赞。」谢季玄直接出言打断,眸光冷冽道,「如若被家父看到这满目疮痍,大人的官位怕是难保。」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徐行之眼珠子一转,重重叹了声气:「将军有所不知,门外那些刁民本就是懒夫闲汉,借饥荒之名来官府讨些好处,平日里都使钱打发过了,今日死性不改又来闹事,不巧被将军撞见。」
我一边听着,一边慢慢喝茶,仔细将近日之事在心里细细盘算一番,这才恍然——我那便宜姐姐孤身出宫,绝不可能是为了什么爱情。
她这是想金超脱壳啊!
「公主?」
找上我莫不是要专门给她当替死鬼?一个月的路程又是去哪?马不停蹄的话,倒是能到边关。真要是去边关,能见的就必然是……
「公主。」
我猛地回过神来:「何事?」
谢季玄瞥了一眼面色苍白冷汗涔涔的徐知州,示意我:「公主以为,如何处置?」
我笑了笑,放下茶杯:「自然是,将功补过,开仓放粮。」
16
赈灾的路途辛苦忙碌。
不过早在山野中疯跑惯了,我也没觉得有多累。
倒是谢季玄总会皱眉,半阴阳怪气半关心地让我去休息。
我撇着嘴,坐在老黄牛背上晃着两脚丫:「真没趣。」
谢季玄一身黑衣,腰带勒出劲瘦的腰身,右手握着那柄唐刀,眉峰微蹙,糟心地看着我:「公主还是回去歇息吧,莫要乱跑了,也别再祸害周遭的马蜂窝了。」
「这话说的。」
我跳下牛背,轻飘飘来到谢季玄身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那叫为民除害,你懂个啥?」
「为民除害,差点把那老人家的房子给烧了?」
谢季玄垂下眼睑看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浓密的睫毛下一小片阴影,让那双黑眸更加深邃。
我不由哽住,辩解道:「我,我有掏钱的!」
还帮大爷修好了屋顶,又给大爷买了好多吃食!
他低声笑起来,面容如芙蓉初绽,让我一时看呆了眼。
啧。
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过了一会儿,他才在我幽怨的目光中停下笑声,打趣问:「你是不是想打我?就跟之前一样?」
老黄牛慢慢踱步走到了我身边,我一边摸着牛脑袋,一边心虚地回答:「你还记着仇呢,害,当时不是看你醉醺醺的,以为只是个会点武功的酒鬼么。」
谢季玄对「酒鬼」这个称呼不置可否,微弯下腰,看着我说:「我们交换一个秘密吧,我告诉你我当初为何喝醉,你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远处有人在吆喝什么,老黄牛轻轻蹭了蹭我的手,便朝着主人的呼唤走去。
我抿起嘴,抬了抬斗笠,看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季玄:「前往赈灾之前。」
我:「我露出什么破绽了?」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是有个人到了我父亲那里。」
「禾倾?」
「正是公主殿下。」
我沉默半晌,有些难以置信,最后结结巴巴地将我的推测说了出来:「莫不是,她的爱情是……你的父亲?」
「……」
谢季玄的脸绿了。
17
「哎哎哎,别打别打,这不是逗你玩的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我一溜烟往后退了几丈远,嚷嚷:「这你要怪罪,就去怪禾倾去,当初她让我帮忙,便说的是要去追逐自己的爱情,这我哪能不想歪嘛!」
他这才气呼呼地收了唐刀。
我也将流光收了起来,剑柄上的剑穗随之轻荡,金石相撞,铮然作响。
谢季玄远远站在那里,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看我:「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紧攥着那柄剑,轻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人生只有现在。」
谢季玄垂眸低声道:「在这风云骤变的朝堂之上,不知何时一步登天,更不知何时,永坠炼狱。」
我将斗笠取下,掂起脚按在了谢季玄的脑袋上,拍了拍手:「别想那么多,人嘛,总得完蛋,早完晚完,最后都得地狱相见。」
谢季玄抽了抽嘴角:「你嘴里真是蹦不出半句好话。」
我咧嘴一笑:「谢谢夸奖。」
18
我们吃在周门住在周门,徐知州不光苦哈哈地开仓放粮,还得好吃好喝好招待。
毕竟,谁也不敢惹谢季玄这尊煞神。
至于我嘛,很久之前老头就教导过,与其自卑伤害自己,不如自信影响他人。
于是乎,很快我就和徐行之的大儿子混熟了。
小少年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最好忽悠,一张口便是之乎者也,跟读书读傻了一样。问他什么,也就只红着一张脸,用一双水汪汪的鹿眸小心翼翼看你一眼,然后轻声说:「我,我不了解。」
说完还咬着唇满脸愧疚。
一个圆滑事故的知州大人怎么养出来这么晶莹剔透不谙世事的儿子?
简直完全满足了我吹牛的需要!
「哇,姐姐真厉害,竟一剑便把白银巨蟒的头砍了下来。」
我叉着腰:「那可不,其实当时我也有些畏惧,但那采药的小姑娘危在旦夕,身为侠客,自当匡扶危难,拯救弱小,挺身而出!」
「姐姐,我以后也要成为游走天下的侠客!」
小少年眼中星光闪烁,带着憧憬,双手握拳,意气风发。
我吃点心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看他的细胳膊细腿,沉默。
「姐姐,那你和谢将军究竟谁厉害啊?」
小少年扑闪着大眼睛看我。
说到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我装模作样咳嗽几声:「那什么——自然是我。想当年我们第一次相遇之时,月黑风高夜,只见那谢小将军站于屋檐之上,怀中抱着那柄唐刀。我与他狭路相逢,正有些纳闷,哪成想他便提刀杀了过来。」
「哇,小谢将军为什么不通报姓名和门派!就这么直接就开打,真是太不合江湖规矩了!」
少年与我同仇敌忾,气冲冲地说。
「是的,当时我也很震惊,没想到他竟然想打败我,占据天下第一的称号。说时迟那时快,我立马后退三丈远,抽出我的佩剑,与他缠斗起来。」
「然后呢然后呢?」
「好家伙,那场面,月光暗淡,狂风呼啸。我险些就被击败。他使出一招狂风扫落叶,我便要抵挡,但没想到竟然只是虚招,说时迟那时快,他提着唐刀便要斩断我的脖颈,」我耸了耸肩,又咬了一口桃花酥,才在少年又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下继续说,「但最后,还是我技高一筹,一招大浪淘沙,挽回了败局,并且打落了他的唐刀。谢将军对我的武功和品德那佩服可是五体投地。」
少年的脸色有些发白。
我心下不妙,转过头去,正好与亭下正抱着刀的谢季玄对上视线。
19
他阴恻恻地笑:「技高一筹?」
寒风吹过,我打了个哆嗦。
「啊,今日不早了,我先送询言回去。」我赶紧打马虎眼。
徐询言在一边点头如捣蒜,也怂得不像样子。
「询言?二位倒是亲昵。」谢季玄慢慢抬眸,挑着目光一寸一寸将我自下往上看了一遍,嗓音好似结了冰。
「对……啊不不不,不是。」
我下意识点头,又在谢季玄黑了八度的脸色下疯狂摇头。徐询言也在旁边小脸煞白地一起摇。
谢季玄似笑非笑:「你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干笑两声,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捂住了他的嘴,求饶地道:「谢将军,谢哥哥,别在小孩子面前拆我的台好不好。」
谢季玄一下子挣脱开,美目狠狠剜我一眼,几个呼吸间便不见踪影。
徐询言瞪大眼睛:「哇,姐姐好厉害,几句话便将谢将军给赶跑了。」
我茫然地维持着那个姿势,眨了眨眼,看天。
他刚刚的样子,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
而且……
好像还脸红了?
20
赈灾后的半个月,皇帝下旨将我们喊了回去。措辞严厉,令我们即日启程。
谢季玄很放心不下我,但没有办法,他的父亲传信让他先回去一趟。临走之前,嘱咐我千万不要莽撞行事,一定等他回来。
我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回宫之后,皇帝并没有急于兴师问罪,反倒要我跟着一起上朝。
朝堂之上,并没有谢季玄的影子。
「公主不必忧心,」嬷嬷安慰道,「大公主已经返回京城了。」
担心?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
身已入局,忧心何用?
次日朝堂上,我果然被问责。
「永念,此次赈灾,你们押运的官粮何在,为何威胁当地知州开仓放粮!」
我淡漠地立在白玉阶前,冷笑:「陛下何不问问自己?」
「放肆!」几个文官立刻出列,高声叫喝道,「长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私贪赈灾官粮,按律当斩,你还不跪下!」
我环视四周,扬起眉峰:「诸位可真是威风,不知道多少人心知肚明,还要装出一副为天下大义同仇敌忾的模样。」
「来人,快按住她!」
文臣们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要跪,也是跪真正的皇帝,而不是心怀不轨心狠手辣残害手足的无耻之辈!」我一挥长袖,朗声道,「我乃先皇骨肉,大远唯一的嫡公主,我看谁敢动我!」
「永念,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帝面沉如水,已有暴怒的征兆。
我嘲讽地笑了笑:「禾承钰,你窃取帝位,残害血亲,薄情寡义无忠无德!你问问自己,配坐在那金銮宝座上,让万民跪拜吗!」
皇帝一拳锤在龙椅上,怒喝:「来人,把她给我押下去!」
士兵哗啦啦地围上来,我屹立不动,闭上眼轻声数了几个数字。
一道人影应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叔叔,您可真是狠心,分明我妹妹说的句句属实。」
21
来人揭下胡子,露出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容。
群臣惊疑不定,都恐惧地看着突然围上来的一干精兵——那铠甲那家徽,无一不是谢将军内府之物!
「微臣来晚了。」
左丞姗姗来迟,踏入宫殿时,竟首先朝禾倾行礼:「恭迎公主陛下回朝。」
我心下了然,这些个官场老油条,前些时日,不过做戏给皇帝看罢了——我的身份如何,他们早已知晓。
只有皇帝,自始至终都被蒙在蚕茧之中。
「姐姐。」
我漠然地望向那个明丽张扬的女子——即使我不答应,她怕是也有手段,逼我过来。
「青儿,辛苦你了。」
禾倾笑着向我走来,将一个歪歪扭扭的平安符塞进我手中。
在大远,当妹妹成年之时,身为姐姐会给妹妹绣一个平安符,保佑妹妹一生平安喜乐。
「答应你的,我定能做到。」
她轻柔地拍了拍我的手。
我不由动容,紧紧握着它看向禾倾。
而她已经缓步走到台阶下,仰头望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叔叔,这位置,你已占得够久了。」
皇帝脸色灰败,却仍不失皇家威严,肩背直挺,嘲讽地垂目道:「禾倾啊禾倾,没想到,我最终会败在你一个女子手上。」
「叔叔,男儿女子有什么重要。」禾倾慢条斯理整理好自己的衣冠,抬眸一笑,「你我皇家儿女,生来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22
我不知道王朝如何动荡。
我被关在这沉闷的宫殿之中,被许多暗卫所监视,几次出逃都不了了之。
七天之后,我才又见到禾倾。
「我何时可以离开?」
她坐在椅子上,屈指敲击桌面,笑:「为何不愿意留在这里?我只有你一个妹妹,你可以与我一同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利,受到万民敬仰,万邦来朝。」
「我不属于这里,也不在乎这些。」我淡淡地说,「你的愿望已经实现,我对你来说也失去了利用价值,现在我要离开。」
禾倾的笑容消失,漠然地看着我,比起几天前,更加雍容威严。
「你走可以。」
她直起身来,繁复的头饰随着动作慢慢晃动,无名指金驱的尖端一寸寸划过我的面容,声音已然淬了冰:「但是这张脸,不能带走。」
一个粉白面皮的太监应声而来,双手捧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一把匕首,在昏暗的宫殿中闪着寒光。
禾倾拿起匕首,转身看我:「好妹妹,命还是脸,你选一个吧。」
我冷笑一声:「难道就不怕我现在把你杀了?」
禾倾笑着摇了摇头:「你可知为何我要送你那把流光?」
怎能不知呢。
目下,我已经提不上力气来了。
无香软筋散,是藏在剑柄还是剑穗中呢?
我看了一眼挂在腰间的平安符,心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释然。
那日朝堂之上,她对皇帝说的那句,又何尝不适用与我与她之间呢。
「姐姐,你可知我为何心甘情愿,当一次你的棋子吗?」
我知道她曾经受过的苦。
我的过去自由快乐,而她的过往却绝望黑暗。
她肩负着沉重的恨意,在这压抑的宫廷中生长。即便已经多年不见,我仍旧对她经历的一切感同身受。
双生啊。
双生是劫难,果真是劫难。
万幸万幸,我没有如她一般。
我的问题禾倾没有回答。
她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同那曾身居高位的皇帝一样。
23
我将尖锐的匕首握住,从太阳穴划过,皮肉展开,鲜血流淌。
一刀,两刀,三刀。我将面容,身份,亲情,如数归还。
禾倾眉尖抽了抽,似是不忍般,微微侧过头去:「已经可以了。」
「报——谢将军率兵杀了进来!」
尖锐的喊声在大殿中回响。
我抬起脸茫然地往外望。
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覆盖眼睑的满眼的红。
当谢季玄赶来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抖:「禾青……」
「来人。」
随着禾倾一声令下,掌印太监的声音尖利地穿过耳膜:「圣上有旨——」
「今青、谢季玄对大商有功,特赐封三军将军,即日起前往韶关赴任。」
「……连我的名字都要抹去吗?」
我低声地轻喃了一句,抬手将脸上的血迹抹去,把那圣旨从太监手上扯了过来。
「那就谢过陛下了。」
谢季玄身上挂着血,痉挛的右手还提着唐刀,脸上杀意翻腾。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谢季玄颤抖地抓住我的手,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看过来,分明在说:「杀了她。」
「庙堂倾覆,百姓何辜。」我反握住他的手,轻笑,「无碍,走吧。」
「你、你们大胆!」掌印太监气急败坏。
「让他们走。」禾倾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妹妹,此一去,便不要再回来了。」
「那可不一定。」我转过头,咧嘴笑道,「你最好祈祷自己,会成为一代明君。」
24
路上,谢季玄静静地在我身后,紧紧攥着我的手。
走了半程,才开口:「疼吗?」
「有点。」我笑了笑,「谢将军,我都没哭呢,你怎么眼红了。」
「你不是很会跑吗?这次怎么不跑了?」
他哑着嗓子,想将我脸上的血擦掉,又怕碰到了我的伤口,颤抖的手就悬在空中,「都怪我来晚了,父亲不让我出来,我挨了二十板子,才被允许带兵过来。」
我摇了摇头,血滴顺着睫毛滴落,随口道:「没关系,这不怪你,我自由了,倒是你带兵擅闯宫禁,不怕给将军府惹麻烦?」
「这算什么。」谢季玄赌气地道,「父亲也想敲打敲打禾倾。她刚登基,忙着铲除异己,暂时没胆子动我们。」
因为失血过多,我反应迟缓,须臾才慢慢「嗯」了一声。
谢季玄小心地看了看我:「你之后打算去哪儿?」
我用袖子抹了一把血,抬头望着天穹,口气轻松道:「回家。」
冗长的沉默。
走出宫殿之后,我停下脚步,对他说:「不用送了,我轻功很好的,我们就此别过。」
谢季玄站在那里,用漆亮的眸静静地看我。
我挥挥手,在转身时,他突然开口:「要不要跟我去边关?」
我转过头来,释怀地笑了笑。
「兴许哪一天,我不想流浪了,再考虑去边关找你吧。」
25
玄武 23 年,应天门宫变,永念公主登基,改国号为商,以长安为纪年。
女皇即位之初,便大赦天下,励精图治,北征蛮夷,东抵侵略。
长安 12 年,天下太平,女帝耽于神话,祈求长生不老,暴政苛税,穷兵黩武,大兴土木。百姓们叫苦连天,纷纷大呼又一次回到了玄武年间。
我又一次来到了京城。
在人群中,正好看到她。
她看着比想象中还要老,两边鬓角白发杂生,却依旧是那副女帝的气场。
威严,冷静。
我默默地盯着她的侧脸,而她也恍若感知到了什么,侧头看过来,神色大变。
但很快,惊惧被暗涌的潮水吞没,紧接着浮现出仓皇潦草的镇静来,她停下脚步,目光穿越人海,与我对视。
灯火阑珊处,流光剑穗上的金石在风中铮然作响。
我抬手将面具摘下,露出伤痕累累的面容。
她明白了什么,神色有些躲闪,最后微微垂下眼眸,回避了我的目光。
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告诉她还应有畏惧之心。
也算是敬她的野心,敬她的魄力,敬她甘愿坐在那危楼之上,扶天下于将倾。
我将那串她赠予我的平安符放在桌子上,随后又戴上面具,转身离开。
我知道她还在看我。
因为出生在皇家,我们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背负了血海深仇,背负了一切重担,我无法去责怪她,也无法去爱她。
如果有来生,如果我们还能做姐妹,我愿意早出生须臾,成为她的姐姐,为她遮风挡雨,爱她护她。
而不是这样,让她独自坐在那高堂之上,一生孤寂。
番外
我叫禾青,是一个倒霉蛋。
倒霉到什么程度?
破了相就不提了,回到家里,发现我家老头和画痴云游四方去了。
就留了一张十分敷衍的纸条,告诉我他走了,去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清楚,能不能回来也不确定。
但能够肯定的是,那一大箱黄金他就只给我留了一锭。
我恶狠狠撕了纸条,内心怒骂了这个不靠谱的老头几百遍。
看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小茅屋,我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但去哪儿呢?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炸毛通红的玉面郎君。
我不由笑出了声,摇了摇头将金锭揣入怀里,背着流光又一次踏上旅程。
兴许是被禁锢在皇宫日久,看着纷纷扰扰的人群总有些恍惚。
就这么走着,走了好长的路,走过了一整个春夏秋冬。我遇到许多人,许多事情。他们有些只是过客,有些却在彼此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直到走到落雪的塞北,我停下脚步,敲了敲旁边的参天大树,说:「喂,别藏了,给我下来。」
那棵树一动不动。
我又踹了一脚:「忍你很久了,给我出来,是谢季玄派你来的吧?」
那棵树终于动了,一个人从飞身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一身黑的暗卫十分困惑。
我沉默片刻,吼道:「灰色的树上一坨黑我只要不瞎就会发现!」
暗卫「哦」了一声。
我看他一动不动,问:「你为什么不穿个融入景色的衣服?」
他沉默片刻,说:「祖宗之法不可变。」
我:「……」
「走吧。」
我拍拍他的肩膀。
「去哪?」
「当然是去找谢季玄这个免费饭票,你这么呆的暗卫怎么活下来的。」我无语地拉下他的面罩,瞬间愣住,「哟,谢小将军。」
眼前剑眉星目的少年,不是谢季玄又是谁。
他没想到我会直接凑过来,脸上泛起淡淡的红霞,抿起薄唇,眼神有些游移,须臾,才说道:「干嘛。」
「一直都是你?」
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公务不忙的话我会过来……」他别过脸,半晌才别扭地补充,「或者太想你了,也会来看看。」
我笑了一声,抽出剑指向他:「打一架,你赢了我就跟你回去。」
他骨节分明的手扶上唐刀刀柄,怀疑地问:「那要是我输了呢?」
「嘿,那你就只能跟我走了。」我挽了一个剑花,冲他袭去。
刀光剑影,势均力敌。我最后以一招之差惜败于他。
「你真的一点不让啊?」
我捡起掉落的流光,一边擦着剑身,一边笑着看他。
他收起唐刀,弯起好看的眉眼凑过来,有些讨好地说:「那样你会生气。」
「行吧,看在你这么了解我的份儿上。」我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吻上去,「我便随你到塞外走一遭。」
……
才不过几年,我就后悔了。
且不提谢老将军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我俩的婚事,一种赶紧把这个不孝子领走的样子,让我总有种亏了的感觉;就单单说这个人,盯我盯得紧,简直就是一个莫名其妙随时随地都能醋到冒泡的醋坛子。
我不过闲来无事与几位士兵切磋几番,他就骑着快马匆匆赶到,黑色大氅仔细披在我身上,提起刀便上了比武场:「既然是我家夫人的战帖,理应由我和你对决。」
我恶狠狠地剜了一眼通风报信的两位将领。
而那两位一个看天一个看地,没一个敢与我对视。
久而久之,没人愿意和我打了,见我靠近就会撒丫子跑路。
我忿忿不平吐槽他,他总会从后面将我圈着抱住,一边低头蹭着我的脖颈,一边语气蛮横地说:「为夫武功比他们高上太多,夫人只需要同我切磋即可。」
我:「……」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撒娇。
我叹口气,抬手揉揉他的头:「我不会再离开,你不要怕。与你守卫这山河表里之处,已是我余生之愿。」
语罢,我转过身,双手揉着他的脸,看到他带着怔忡的表情,绷不住笑了出来。
「我之前总觉得,你不属于军营,也不属于宫殿,只属于我触不到的广阔天地。你留下来,不过只是觉得这里新鲜。」谢季玄声音有些发抖,却露出一个笑容,「现在你对我承诺了,我就真的不放你走了。」
我曾以为我的归宿是流浪的旅途,但没想到竟真有一天能够安心收起羽翼,站立于边塞荒原。
橘红色的落日缓缓沉入远处黄河般的天际,不知名的飞鸟飞入边关。羌笛穿过无边荒原,和着军营中人们的歌声、冰冷的血腥与硝烟。
这所有的所有,与这个男人一起,共同组成了我唯一的家。
是的。
我的家。
我垂眸,轻笑道。
「嗯,不走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小家保卫战
我老公跪在我婆婆面前,让她同意我们结婚,她却藏着户口本,说怀孕才让领证。
怀上以后,又说要怀男孩。
后来我忍无可忍,直接让龙凤胎落户在我名下跟我姓。
老公更狠,直接跟他爸妈断绝了关系。
1.
我跟我老公沈瑜自由恋爱两年后,相互见了家长准备领证结婚。
结果他回老家拿户口本,他妈直接把他堵在了家门外,不让我们进屋。
他妈妈说,我必须怀孕,才会同意我们结婚。
我和沈瑜遇到这种事,都懵逼到不行。
明明前天才在电话里说好,今天过来拿户口本,怎么就变了卦。
一问才知道,他爸妈昨儿听说村书记的儿子,也在深圳工作,三年前就娶了媳妇,两人不给家里传宗接代。
说现在的年轻人结婚不生小孩只顾自己玩乐,一点儿也不负责任。
但是我和沈瑜是打算领完证再怀的,目前他在戒烟戒酒,我每天也在健身,就是为了备孕。
他妈突然闹这么一出,整个儿把我们节奏打乱。
沈瑜怕我当场发火,捏着我的手安抚,并跟他妈妈承诺我们领完证办完酒,很快就有计划。
结果他妈妈不顾看热闹的邻居,说现在多少女的因为频繁打胎怀不上孩子。
还说,屋后头的某家儿子,娶了个不孕不育的,正闹离婚。
她劝沈瑜,听她的绝不会吃亏。免得以后怀不上,家里鸡犬不宁。
我当时都气笑了。
您真当我是透明人呢,这么把我当生育机器编排?
2.
我正要发火,沈瑜却跪在了他妈面前。
「妈,我跟黎芸领完证会生孩子,求你把户口本给我们吧!」
我看着沈瑜挺直的背脊,心里的火气,变成了酸楚。
这个傻子,明知道可以去当地派出所开户口证明代替,他还是执着于家长的同意,不想闹翻。
他想用示弱的方式让他妈心软,可低估了他妈的恶心程度。
沈瑜他妈妈还是那句话。
既然都是要怀孩子,领证前怀也一样。
我忍不住了。
「阿姨,老规矩都要先过礼下聘结婚再洞房,我要是未婚先孕,别人该怎么看我?」
沈瑜他妈讥诮我:「都什么年代了,还讲那些陈腐的规矩,你要真怀了,就是沈家的功臣,没人敢看不起你,沈瑜表哥的媳妇还是大着肚子过门的呢,在我们村,肚子里没货,办酒那天都没面子!」
我猛然噎住。
都说老一辈最讲规矩,合着我还是那个迂腐古板不够开放的人?
这时,隔壁看热闹的村民忽然插嘴说了一句。
「婶子,你说的那几个双喜临门的,都是先领了证过了彩礼的。」
「你家瑜哥儿都说有计划要怀了,你就松松口,别为难小两口了。」
沈瑜妈恼火地瞪了那人一眼。
「你少管闲事!没看到抖音里说,深圳工作压力大,年轻人不生娃吗?」
我都无语了。
要说沈瑜他妈没文化吧,又知道大城市的夫妻不愿意生娃。
但是说她懂什么吧,又这么固执己见,非要确定我能生育,能给他们大沈家传宗接代。
沈瑜继续哀求:「妈,你就相信我们一次吧!我们一直在备孕,领证了一定生孩子,现在高科技这么发达,没那么多不孕不育。」
沈瑜他妈死活不松口。
我觉得沈瑜今天就是把脑袋割下来,估计他妈都不会低头。
我瞥向沈瑜:「我看我们俩没缘分,你还是在老家娶姑娘,让她们先给你生娃领证吧!」
说完我转身走向我开过来的奔驰,沈瑜赶紧起身拉住了我。
「芸儿,你先别走,还有商量的余地……」
「你妈都不顾你的脸面直接把你堵门外了,你还觉得有余地?」
「还是说,你这个余地,是劝我先怀孕?」
「我告诉你沈瑜,让我奉子成婚,没门,你要是打这种主意,我看我们三观不合,就没必要凑合了。」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启动引擎,并摁下车窗:
「给你五秒思考,跟我走,还是留下。」
沈瑜看我态度坚决,选择了副驾驶。
而我,看见他妈从屋子里追出来,使劲儿的敲车窗。
「你个白眼狼啊,要媳妇不要娘啊,畜生不如的东西呀,白养你这么大……」
我才不管呢,直接开车,喷了她一脸的尾气。
3.
我将车开到镇上,买完水回来,他还是那个姿势。
躺在椅子里,闭着眼,一言不发。
我知道他为难。
但我不能因为他为难,就放弃我的底线。
这本就是他妈无理取闹,他作为中间人,更应该脑子清醒。
我把水递给他,像个局外人一样,劝道:
「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依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愿意为你奉子成婚的女人。」
沈瑜睁开眼,瞪我:「我踏马又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才结婚。」
我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这男人还有救。
没被他妈那几句「白眼狼」给绑架。
如果他糊涂反过来劝我妥协,那么,他就不是我看上的那个人。
他知道我不会无证怀崽,也知道这是我的尊严。
不过我奇怪的是,这么一个恶心的妈,居然养出他这么优秀的儿。
我没忍住,问了。
他脸色有些疲惫:「教育改变命运,穷山恶水也能出凤凰好吗。」
「呵,还能自嘲呢,不知道现在凤凰男是贬义词啊?」
沈瑜抬手给我来了一记摸头杀:「赶紧开车,去派出所,再等都下班了。」
4.
在派出所,他出示身份证办了张户口证明。
我俩顺利去民政局领了证。
他挺高兴的。
还主动跟我合影拍了张照片,准备晒朋友圈。
但是,他把他家人亲戚全都屏蔽了。
我顿时索然无味:「隐婚?」
他委屈看向我:「就当是善意的谎言吧,我不想把关系闹僵惹他们生气,毕竟是爹妈。」
也是。
谁没爹妈呢?
该善解人意的时候,我还是挺来事儿的。
我朝他笑笑。
「行,那先瞒着,等怀上了,我们再来老家办次酒,看在你的面子上,满足他们一回。」
沈瑜总算没那么痛苦了。
他抱着我亲了又亲,谢了好几声的老婆。
但是呢,我没想到自己的善意,沈瑜的孝心,一次又一次被他爸妈践踏。
他们干出来的事儿,真是恶心到令人发指。
5.
大概两个月后,我成功怀孕。
沈瑜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妈妈,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婆婆迷之自信在电话里夸耀。
「你给家里挣大脸了,她家再有钱我也不稀罕,还得肚子争气才行。」
沈瑜原本不乐意听,可是婆婆嗓门大,我在两米外都听到了。
我上前夺过沈瑜的手机。
沈瑜急得以为我会开骂。
我才没那么傻。
她毕竟是长辈,是他妈妈。
在他们没有彻底翻脸之前,我会控制好情绪。
我阻住沈瑜,打开免提,茶里茶气问婆婆:
「阿姨,我按你说的做了,我和沈瑜什么时候能结婚办酒啊?」
她半点儿也没提让我们扯证的事,只说要和他爸先看黄道吉日,再谈其他。
我又搬出我爸妈,说他们怕时间拖久了,我肚子大了不方便。
得赶紧把彩礼准备好,到深圳来,和我们这头的亲戚一起吃个饭。
婆婆说:「我们还在攒钱呢,你家是做珠宝生意的,肯定也看不上我们小门小户这点儿东西。」
呵,潜台词不就是我们家有钱,活该当大冤种呗。
我继续好言商量:
「没钱至少也得准备一下,钱也不多,十万零一,你们跟亲戚借一借,拿到我家来,等日子定了,我私下再还给沈瑜。」
婆婆反问:「有必要这么搞形式主义吗?」
我回她:「我已经听你的,怀上了再办酒,你们要脸面,怎么也得给我爸妈一点脸面吧。」
婆婆依然坚持没钱,还阴阳怪气,说结婚办酒这事,他们也不着急。
我料到她会仗着我大肚子,苛待我。
只可惜,沈瑜已经跟我领了证,他们根本威胁不到我。
我故意说这些,就是要让沈瑜看着、听着,好叫他早些扔掉幻想,脱离这样的原生家庭。
沈瑜心里自然不好受。
他把手机拿过去,气呼呼地说:
「彩礼和三金我自己安排,你们也不用跑深圳了,赶紧挑个日子,我们好提前请假回去办酒。」
随后,他挂断电话,安慰我,说他们待在村子里眼界有限,整天跟别人算计比较,生怕自己吃亏,让我犯不上跟他们置气。
然而刚过两分钟。
沈瑜的爸爸又打电话了。
问他哪来的钱出彩礼。
沈瑜让他爸别管。
结果他妈抢过话,在旁边质问:
「你不是说没存什么钱吗?嚯,上次让你全款给你弟弟买车,你说手头紧,现在娶媳妇又有钱了?」
不提这茬,一切还好。
提了这个,沈瑜的耐心也被逼得崩溃了。
「我给十万,还少?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他赚钱就留着,我赚钱得养一大家子,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偏心?」
他妈也在电话里吼:
「他是弟弟,你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帮扶帮扶,年底他买房,首付你必须给他留着,不许拿去当彩礼!」
沈瑜忍无可忍,眼睛都气红了。
6.
沈瑜说,弟弟的首付一分钱都不会出。
他妈在电话里又哭又闹。
断定是我在挑拨离间,说我家条件那么好,还惦记他们家那点儿资产,真是不要脸。
沈瑜放弃再争论,挂断电话拉黑了爸妈。
我拉着他的袖子叹气:
「你别怪我提彩礼,我提那十万,就是想把买车的钱要回来。至于说定亲那天你给多少,随便意思意思,我爸妈不看重这些。」
沈瑜反握住我的手:「不看重,不代表我就能怠慢你,芸儿你放心,我都会准备好的。」
定亲前一天,我爸妈问我礼数都齐全了没有。
我得意地说,沈瑜要送十八万八千八的彩礼,还怕我嫌弃戴三金太俗气,额外给准备了一套卡地亚的首饰。
没想到我爸妈骂了我一顿。
说沈瑜拿这么多钱出来肯定有压力,彩礼让他准备一万八千八,卡地亚的首饰全部都去退掉。
沈瑜听后,眼睛里隐隐有些湿润。
或许是心里有了对比吧。
他承诺会照顾好我和宝宝,为我们遮风挡雨,一定谨记一个男人的责任。
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我们都没料到,定亲这天,沈瑜的父母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沈瑜的妈妈看我戴着三金,手里还提着一个红袋子,两只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她骂沈瑜。
「你个忘恩负义的兔崽子,定亲这么大的事,说不喊我们就不喊我们,你眼里还有爹妈吗?」
沈瑜不想让亲戚看笑话,拉着他们说有什么事等会儿再商量。
沈瑜他爸把手一甩:「现在想起要商量了!你拉黑我和你妈的时候,怎么不说商量?」
「定亲都瞒着我们,我看你是嫌我们农村来的,没钱没地位,怕我们拦了你入赘的路!」
沈瑜气结:「我没那么想!」
他妈立马哭诉起来:「你爸起早贪黑给你攒彩礼,没想到你拿了钱就拉黑了我们,真是造孽啊!儿子嫌贫爱富,掏空了家底,反过头来连亲爹亲妈都不认呀!」
我和沈瑜震惊。
没想到他妈妈为了彩礼,居然颠倒黑白编出这样的话。
周围的亲戚朋友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广东这边的彩礼才一万八千八,如果连这点钱都拿不出,那这家底也太薄了点吧。
我晃了晃手里的红袋子:
「阿姨,这真是沈瑜压榨你们的血汗钱吗?」
沈瑜他妈猛点头。
我说:「那还给你们吧,你们在村里干活攒钱也不容易。」
他妈妈二话不说抢过去,然后一脸得意打开。
在看到里面只有两沓钱时,脸色瞬间变成了难看的猪肝色。
「为什么只有两万?」
我淡淡纠正:「阿姨,是一万八千八哦!」
7.
沈瑜妈听我这么一说,愕然了半晌。
她喃喃:「不是十万吗?怎么变一万八千八啦?」
说着就去拉扯沈瑜:「儿子,钱呢,钱呢?」
沈瑜皱着眉,神色很是为难。
沈瑜妈见他不搭腔,丝毫不顾及我爸妈和亲戚都在,气得就往他胳膊上拧,又是打又是骂。
「好啊兔崽子,这还没娶媳妇呢,就防着爹妈向着外人藏私房钱!」
「要真让你们领证了,你就不管我们死活了是吧!」
「我和你爸供你上大学花了那么多钱,现在让你帮扶着点儿你弟,你还拉黑我们,真是畜生不如啊!」
沈瑜就这么受着,明明五官都疼得扭曲了,但还在忍。
我真是佩服他!
被自己爹妈这么践踏尊严,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撸起袖子上前,要把沈瑜他妈给拉开。
我妈知道我怀了孕,二话不说冲在了我前头。
谁料到,沈瑜妈骚操作那么多,干脆撒泼往地上一坐,哭得不成人样。
也就沈瑜他爸那老实人相信她是受了委屈。
说我们全家都瞧不上他们农村来的,合着伙儿欺负他们。
还指责沈瑜变了,变得跟城里人一样,又精明又冷血。
沈瑜拳头捏得青筋直冒,咆哮道:「首付我答应了,别再闹了行吗?」
沈瑜他妈这句话倒是听懂了,立马就收了声。
我忍不住一阵干呕。
我妈以为我犯孕吐,我明明是被沈瑜他妈给整 yue 了!
8.
我知道沈瑜不想再当扶弟魔了。
可谁让我公公婆婆这么不要脸从乡下跑到我家来闹呢?
沈瑜的弟弟,初中毕业,在老家县城瞎混。
我听沈瑜说,前两年,他让他弟到深圳这边厂里上班,他弟抱怨太累,他妈就埋怨他没安排轻松点的工作。
沈瑜安排他弟从实习生做起,他弟又嫌工资太低。
后来,沈瑜只好把他弟送回去,给他三万开店创业。
谁能想到这一给,就给出了毛病。
门面也租了,货也有了,但常常睡懒觉,店面时常不开门。
生意不好,很快就做不下去。
他弟又磨他妈,想买辆车,好去县城里跑滴滴。
他妈当然是找沈瑜要钱。
沈瑜受不了家人软磨硬泡,就给了十万。
十万足够买一辆代步车,偏偏他弟看中了一辆十五万的。
沈瑜不想给,反倒在他爹妈眼里成了白眼狼。
前一阵,八成是他弟又说要买房子。
他爸妈当然不会放弃在大儿子身上吸血。
对比起来,沈瑜是真的很上进,做事也很有能力。
他工作六年来,也存了近百万。
但是在深圳,百万哪里够?
沈瑜脱离穷乡僻壤,拼命想在深圳立足生根。
但沈瑜爸妈就觉得深圳只是一个打工的地方,农村的家,才是真的家。
赚了钱当然要补贴老家。
弟弟永远是自家人,当然要帮扶。
直到我的出现,让他们产生了危机感吧。
我家境殷实,深圳有房。
沈瑜如果跟我结婚,肯定不会再回老家。
深圳生活压力这么大,沈瑜补贴家里的钱肯定会减少。
所以,他们想拿捏我,就使出不给户口本先怀孕的昏招。
发现我怀孕了,又开始钻研省彩礼拖婚礼。
沈瑜拉黑他们,干脆狗急跳墙来闹事。
他们在倒逼沈瑜拿钱。
其实也是在倒逼我们家拿钱。
沈瑜要没钱了,我肯定会伸出援手。
只能说,算盘打得门清,很精明。
但是,他们不知道,从我和沈瑜被他妈堵在门外起,我就看明白了一切。
9.
沈瑜答应要给他弟出首付,我把他扯进我房里,故意闹起了脾气。
「我们已经领证了,现在那是夫妻共同财产,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说要出那笔钱,你把我放眼里了吗?你尊重我的想法了吗?」
沈瑜很愧疚,给我揉肩说对不起。
我根本不吃他这套,继续炮轰他。
「你们家说先怀孕,一领证我就马不停蹄怀上了,你们家想在老家办酒,我不嫌折腾,也同意了。」
「你说要隐婚成全你善意的谎言,我到现在还没官宣。我爸妈还以为我们俩是奉子成婚,彩礼都没敢多要!」
「沈瑜,我处处都在退让,我爸妈也在退让,你不能看我们为你做了这些,就得寸进尺,无脑答应你爸妈的要求啊!」
「你什么时候能明白,你跟我还有孩子才是一家人,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生活,用钱的地方还会有很多,你不会真的指望我向我爸妈伸手,帮我们养家养孩子吧?」
沈瑜一怔,急忙摇头:「当然不会!」
我冷嗤试探:「如果你真打这样的主意,我劝你早些摊牌,我爸妈本就想招你当上门女婿呢。」
沈瑜苦笑:「你看我像吃软饭的吗?」
「那我问你,你出了首付,后续你弟要是房贷还不起,让补全款,你补不补呢?」
「你先别说不,我就假设,你爸妈还像今天这样,去公司闹事,骂你,打你,让你半点面子都没有,你是不是还会妥协?」
沈瑜脸上呈现出深渊一般的绝望。
我叹了口气:「相信我,他们问你要首付,绝对不是最后一次管你要钱,他们会一点点先榨干你,等没钱可榨了,再逼着你向我开口,谁让他们觉得,我是你的底牌?」
「到那一天,我们将不再平等,你卑躬屈膝唯唯诺诺,你还会想继续这段婚姻吗?就像刚才,你心里的歉疚一样,膈应一辈子,你宁愿这样吗?」
沈瑜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我却明白,这些道理还不足以点醒他。
我必须继续下猛药,让他彻底切割和原生家庭的关系。
10.
我趁着沈瑜对我有所亏欠,成功把家庭财政大权掌握在我的手里。
我跟沈瑜说,为防以后他又心软给家人压榨,大额支出必须经过我同意。
银行卡修改成我的手机卡号,超过两万限额,就得发验证码通过才能转账给别人。
但是,为了让他明白,我是就事论事,他的股市和基金账户照样可以正常操作,我不会多加干涉。
如果他爹妈再伸手要钱,他大可以推我出去当恶人,就说钱在我手里,他做不了主。
沈瑜觉得这是个办法,也就很配合地把他银行卡的手机号改成了我的。
做好这些之后,我们才走出去应付他爸妈。
此时,我爸妈去送亲戚朋友了,我给他们发信息,让他们晚些回,我和沈瑜想先跟他爸妈聊清楚。
我妈说干脆不结了,孩子我们自己养,这种家庭配不上我。
我爸也在「幸福一家人」三人群里说,要不是因为亲戚们都在,他早让他们滚了。
我安抚了几句,苦笑看向沈瑜。
他其实也是受害者。
我鼓励他好好解决自己家的事情,因为我不想等孩子出生了,还要面对这种鸡飞狗跳的事情。
11.
沈瑜准备了一份协议给他爸妈签,出首付以后,再也不能问他要钱。
他爸妈又把他骂了一顿。
我就知道,对付无赖,协议就是一张废纸。
文明,对他们没有用。
于是我说,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就不回去办酒。
他爸妈神色立马就变了。
瞪着眼睛看我,像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笑了笑。
不回去办酒,就收不到礼金。
他爸妈把钱看这么重,从他们口袋掏钱,肯定像剜他们的肉。
果不其然,他爸暴跳如雷:「我们家五年多没办大事了!这婚礼,必须回老家办!」
「叔叔,我们答应了弟弟的首付,回去办酒的结婚礼金也都给你们,说实话已经够大方了。我们以后要过日子,孩子出生要用钱,你们总不能老让沈瑜养你们一家人吧?」
沈瑜他妈叫嚣起来。
「什么你们一家人我们一家人?你们还没领证,沈瑜还没分家,当然有义务养家!」
我诧异。
原来不让我们领证,还有这么一个缘由在。
这根本不是同意不同意结婚的问题,而是想用没结婚不分家的名义拴着沈瑜吸血。
我气得推了推沈瑜。
「你妈说没分家,你看怎么办?」
沈瑜脸色铁青。
「那就加上分家条款,除了奶奶的土砖房,家里的地和房子我都给弟弟,以后就各过各的。」
他爸妈又开始骂他是畜生,娶了媳妇忘了娘。
沈瑜忍无可忍,喝道:「娶媳妇忘娘的是你们吧?你们当初对奶奶,给过一分一毫吗?」「我跟着奶奶长大,你们除了付学费,我的生活费全是奶奶掏的。」
「她快病死的时候,你们还问她有没有藏老本,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沈瑜爸妈瞬间哑声。
我知道沈瑜跟他奶奶亲,但没想到他爸妈居然连生活费都不给。
那还用什么养育之情威胁沈瑜,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关键沈瑜还忍这么久,他这么斯文,哪里干得过流氓地痞啊!
我恨不得现在就让他和他爸妈断绝关系。
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由我提出来,双方火力源头就变成了我。
这必须得让沈瑜自己心里加深这个念头,我暗地里帮忙下点猛药也就是必要的了。
12.
最后,沈瑜说再逼他他干脆死了算了,沈瑜爸妈怕人财两空,才不情不愿签下了协议。
等到回老家办酒那天,我们当工具人走过场,沈瑜爸妈在一众邻里街坊面前风光无限。
夸他妈妈有福气,大儿子娶富二代女儿,还是肚子有货过门的。
他妈妈又开始炫耀自己两个儿子有依靠,就盼着我肚子也能为他们沈家生个大胖小子。
那重男轻女的味儿真的太下头了。
一起去各桌敬酒的时候,他家亲戚朋友祝早生贵子。
我摸着肚子故意说:「我还挺喜欢闺女的,我朋友是医生,说我这胎很可能是女儿呢!」
我婆婆听了,敬酒都不带笑了。
等大伙儿在吃席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就迫不及待拉着沈瑜问我肚子里是不是女孩。
他回怼他父母,不管男女,都是他的孩子,都什么年代了,还兴传宗接代那一套?
他爸威胁说,必须生男孩,才会给户口本,以后百年才有人祭祖上香。
我就等着他们作妖,这不就来了?
我冲过去说:「我这胎就是女儿啊,你们不会想让我现在去打胎吧?」
他妈妈说,那可以生二胎,二胎是个男孩也可以。
我讥诮:「万一二胎也是女孩呢?」
「国家鼓励三胎呀!如果三胎都是女儿,那肯定就是你肚子不争气了。」
我瞟向沈瑜:「孩子性别,是男方基因决定的,你妈说我不争气……呵呵。」
沈瑜赶紧让他妈妈别瞎说了,女儿也好儿子也罢,孩子就生一个。
沈瑜妈就威胁,那干脆别领证,让孩子成黑户吧。
沈瑜问什么意思。
我咬牙切齿解释:「没有结婚证,孩子就办不了准生证,没准生证就没有出生证明,户口也难办,你爸妈恐怕早就想这么威胁我了吧!」
沈瑜他妈端着下巴很得意的样子。
我觉得时候到了,抬手就把桌上的瓜果碗碟全都掀翻在地。
屋里动静顿时吸引不少人围在了门口。
13.
我看着大家围过来,瞪着沈瑜大声怒道:
「你爸妈问你要几十万我同意了,他们要赚礼金,折腾我回老家办婚礼我也忍了,临到头还嫌弃我怀女孩,拿户口本威胁我,我特么真是受够了!」
很快我爸妈听到我的叫嚷,忙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我妈问我怎么回事。
婆婆说没事没事,想赌我嘴,我偏要讲得委屈又大声。
谁还不知道在旁人面前揭短撒泼?
何况我有凭有据,每一件事是添油加醋的。
沈瑜苦着脸低声劝我,已经结婚了,他们威胁了也没用。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
「如果当初我们没领证呢?你就眼看着你爸妈把我当生育机器是不是?」
沈瑜沉默了。
他一个高等知识分子,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爸妈的德行。
他老是让我别计较,别听别在意。
但是我恶心我憋屈啊!
被狗咬了还疼呢!
我哭得越发伤心,作势还捂着肚子,假装难受不舒服。
沈瑜害怕我动了胎气。
我爸抬脚就把他踹开了来。
我愕了一瞬。
老爸,咱都说好了的,你倒是下脚轻点儿!
我爸却入戏极深,撸起袖子开始大骂沈瑜爸妈不要脸,还想吃绝户。
还骂他们不识好歹,作天作地,儿子儿媳要被他们作没了。
那架势,跟他在董事会上骂人一模一样。
可骂着骂着,他垂眸看向沈瑜,眼角却含了一层热泪。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做父亲的,就想她嫁一个人品好、有上进心有责任心的男人。」
「农村出身,家境不好,我都不介意,我自己也是农村混出去的,从没有说看不起你。」
「但是沈瑜啊,你爸妈这么糟践她,你一个大男人,一个劲只让她忍,说实话,我真的很不放心把她交给你。」
这是我爸爸的肺腑之言。
我听了之后,真觉得又愧又悔。
他们纵容我闹婚礼,愿意配合我演戏,而我害得他们看我受委屈,在人前抹眼泪。
我真不该这么任性。
沈瑜和他爸妈的事,就应该他自己解决。
公公婆婆对我的「恶意」,也应该是他来袒护我。
一瞬间,我停了眼泪,变得无比镇定。
14.
我冷冷看着他。
「你爸妈公开讨论我的肚子,是把我当母猪还是母狗呢?沈瑜,你就这么看着听着,劝我忍着别计较?」
「我看我们赶紧去离婚吧,等女儿出生,就跟我姓,我来养。至于你,听你爸妈的话,找个老家的姑娘拼命给你生儿子,多好。」
沈瑜眼睛可见地闪过一丝慌乱。
我不等他开口,起身要离开。
「爸妈,我们走吧,这婚没意思,不结了。」
沈瑜要来拉我。
他妈却抓着他尖声质问:「你们要离婚?你们领证了吗?你个畜生,你偷偷背着我们去领证!」
沈瑜终于失了耐心,推开他妈妈。
「你们有完没完啊?我好好的婚事,被你们搞成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沈瑜妈妈作势跌在地上,又开始哎哟控诉儿子不孝。
沈瑜的弟弟沈武,见势冲过来推搡我,嘴里边咒骂我扫把星进门。
我爸妈反应没那么快。
而我重心不稳要跌倒,身后一双手稳稳扶住了我的腰。
然后,就感受到一阵风,朝沈武狠狠砸去。
沈瑜直接将他弟弟干趴在地。
一拳又一拳。
沈瑜爸妈怎么拉架,沈瑜怎么都不肯停手。
原本温顺的麋鹿,却像极了暴怒的野兽。
那是积攒了多年的嫉妒和愤怒啊?
凭什么流着一样的血,他却要承受父母无尽的贪婪和恶意?
他靠自己拼搏的人生和婚姻,也被搅得一团糟。
任谁,憋屈了这么久,都会崩溃发疯吧?
15.
最后,沈家几位亲戚合力才把沈瑜和沈武拉扯开。
两兄弟,都鼻青脸肿挂了彩。
沈瑜妈哄着小儿子。
沈武还恶毒地指桑骂槐,说中了扫把星的邪。
沈瑜眼神却分外恐怖:「你再说一句,我能打死你。」
沈瑜爸妈都吓到了。
估计她也没想到一向温和谦恭的儿子,会露出这么凶狠的一面。
一直喜欢耍赖的婆婆,甚至来劝沈瑜别跟弟弟计较。
沈瑜冷哼了声:「我就是什么都不计较,才让你们得寸进尺。」
接着,他又说。
「房子的首付,我会付,但是,钱必须由我打到开发商的公账,产权写我和芸儿的名字。」
沈武顿时炸了。
「写你们的名字,那还能是我的房子?」
「你有居住权,我会跟你签一张协议。」
沈武咬牙:「你意思,让我一辈子租你们的房子?」
沈瑜没答话,他爸妈就急了。
缠着沈瑜要他说清楚,沈瑜一记冷厉目光杀了回去。
16.
沈瑜说:「这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你们要是再逼我,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出。」
婆婆又是哭天喊地的老招数,但这一回,沈瑜已经无动于衷。
他收回凶狠的目光,转而看向我,目光随即恢复沉静、温和。
「我们一起走,回深圳去,我们自己好好过日子。」
我爸有些疑义,张嘴要拒绝,我妈扯了他几下,说让我自己决定。
我看他好像真的下定了决心,也就点了点头。
我们回深圳后,沈瑜便换了手机号。
他又把好几年前,在郊区买的一套小户型变卖掉,凑了首付,置换了一套不错的二手房,作为我们一家三口的落脚地。
我爸看他把婚前资产变成了夫妻共同财产,心头的怨气才缓和了不少。
我们过了一段清静日子。
接近中后期孕检,医生叮嘱沈瑜,千万不要让我做重活,怀双胎,比单胎风险更大也更辛苦。
沈瑜惊了:「双胎?没搞错吧,医生?」
医生白了他一眼:「你是有多不关心自己老婆,前期 NT 照片不是有吗?」
沈瑜又惊又疑,让我把资料都给他看看。
我有些慌张,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肚子里是龙凤胎?
毕竟在婚礼上,我说自己怀的闺女。
在他看 NT 照上的婴儿雏形时,我越发心虚。
结果沈瑜喜上眉梢,大声笑起来:「我们有两位小公主了!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我嚅嗫,想说真相,但他激动的样子感染了我。
想了想,就装作不知道吧。
毕竟妊娠期看性别,原本就是国家不允许的。
再说了,我朋友私底下也偷偷告诉过我,彩超没有 100% 准确。
万一,真是两个小公主呢?
沈瑜这么喜欢女儿,我还怕真生了龙凤胎,他偏心女儿呢!
17.
于是,我自欺欺人,跟沈瑜去买待产包。
孩子的衣物,沈瑜全部选的双份,全粉。
我生孩子那天,助产士告诉沈瑜我生了一儿一女,沈瑜脸色又惊了。
他又问助产士是不是搞错了。
助产士表情异常严肃:「先生,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们定的 VIP,孩子都还没抱出去呢。」
沈瑜确认了一下,看向了我。
我又累又困,只能耷拉着眼皮,哑着嗓子,用唇语说对不起。
对不起撒了谎。
也对不起利用他妈重男轻女的弱点,挑起了矛盾。
沈瑜却蹲下来摸着我的头,说老婆辛苦了。
眼睛里隐隐泛泪,也不知道是安抚我生孩子辛苦呢,还是辛苦我耍了 108 个心眼子,让他与原生家庭有了分割的决心。
后来,在办理出生证明时,需要跟俩孩子取名字。
我俩先前商量的都是两女孩儿名,一个叫心悦,一个叫心怡,这下好了,得临时想。
沈瑜说,男孩就叫黎新跃吧,重获新生,跃然欢喜。
我愣了愣,再次问他:「孩子都跟我姓,你真的想好了吗?」
沈瑜苦笑:「我有时候宁愿自己不姓沈。」
出院之后,我住回了娘家。
娘家别墅宽敞,还有我爸妈和月嫂帮衬,我和沈瑜都轻松很多。
休息好了,也就恢复得快。
在出月子的时候,无意中刷抖音刷到烧烤,我哈喇子都馋出来了。
我实在憋不住了,大下午就央着沈瑜去外面请我吃大排档。
没想到吃一半的时候,我妈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心怡不见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18.
沈瑜也急,但说话还算利索,问报警,问监控,问孩子怎么丢的。
我妈又哭又急,语无伦次。
沈瑜只能安慰她别急,我们马上去所在辖区的派出所请求帮助。
中途都不知道怎么到的目的地,我爸妈和月嫂都已经在了。
月嫂推着旁边的双子婴儿车,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梦想躺着两个,但实际上,里面只剩下了儿子新跃。
那一瞬间,我就崩溃了。
如果我不嚷着要吃大排档,是不是就多两个人盯着孩子,是不是女儿就不会丢了。
我抬手甩了自己两巴掌,沈瑜将我一把抱在怀里。
他拍着我的背,让我镇定,时间越短,孩子越好找,越晚越渺茫。
我不停地深呼吸,才能让自己发抖的身体冷静下来。
经过警察侦查发现,有两个可疑的人,最近经常在我家别墅小区门口转悠。
今天我妈和月嫂带孩子上公园,显示器看见,他们也跟在后头。
然后沈瑜发现那两人,居然是他爸妈!
很快,警察根据这条线索,找到了我公公婆婆和孩子。
在他们来警局的路上,派出所里两位值班警员,问我待会儿接不接受调解。
我气得表示不管他们是谁,他们偷孩子,就是犯罪,应该跟人贩子一样重罚。
我必须要追究他们俩的法律责任。
警员犹豫,看向沈瑜:「这两位是你爸妈,你要不跟你夫人再商量下?」
沈瑜想了想,绝望摆手:「按我老婆说的做吧,就当给他们一个教训。」
旁边有听热闹的,看向沈瑜的眼神,有些变了。
听老婆的话,把亲生父母送去坐牢,不管怎么都觉得有些离谱吧。
但他们不知道,我们这么做,实在是忍无可忍。
19.
警察们将公婆带来了,随之传来的还有我女儿的哭声。
我冲过去抱紧女儿心怡,发现她衣衫不整,尿不湿都被扯坏了,显然被公婆们动过手脚。
我怒极咆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沈瑜和我爸妈都惊得冲过来,查看心怡状况。
女儿小屁屁上居然有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沈瑜也跟着怒了:「你们打她了?」
沈瑜他爸看到这阵仗,瞬间怂到了他妈身后。
沈瑜她妈吼回去:「打都打了,你还想怎么样呐!居然是个女娃,看着就来气!」
我们顿时明白了什么。
当初沈瑜以为我怀了两个女儿,买的衣服都是女款。
新跃和心怡都穿一样。
沈瑜爸妈其实想抱走新跃,结果抱走了心怡。
等发现是个女孩后,气急败坏就打了我女儿一巴掌。
我心里那个憋屈啊。
我默默将孩子递给我妈,交代月嫂去准备奶粉。
紧接着,极度冷静的我,伸手一巴掌,重重甩到了我婆婆脸上。
婆婆往后踉跄了两步,神色十分震骇。
我愤恨啮齿:「打我女儿的,还给您。」
婆婆气得要抓我的脸,却被沈瑜拦住,将她往后一推。
「你们闹够了?」
婆婆不可置信地盯着沈瑜,你你你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儿子不可能再维护她一分一毫。
她干脆在派出所大哭大闹,我打人了,让警察把我抓起来。
我冷冷地说:「该被抓起来的是你们才对。」
然后我告诉派出所,希望他们能够根据我的情况,予以立案。
警察说立案之后不能随意撤案,而且按照拐卖罪,刑期肯定很重。
老实人公公终于怕了。
「我们没有拐卖啊,这是我们自己的孙女,我们带走培养感情,怎么是拐卖?」
我冷笑:「你们下手打她的时候,有想过他们是你们的孙女吗?」
「我记得你们当初拿着户口本威胁我,说还想让她变黑户吧?」
公公嚅嗫:「我没有这么想过……我一直认孩子的,这都是贵芬的主意,对,她的主意,孩子也是她让我抱走的,巴掌也是她打的。」
婆婆听言,两只眼睛都瞪直了。
好半天,她才指着公公控诉。
「都是你自己害怕瑜哥儿不给你养老,说什么把孙子带到乡下养,瑜哥儿就会掏钱,现在反倒来怪我,沈建平,你有没有良心啊?」
原来又是为了钱!
我看到沈瑜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湮灭,变成了死一般的灰色。
「我以为你们对我,至少还有点儿感情的……」
「哪怕你们说,是想看看孩子,也好……」
「我有时候想,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呢?」
「有时候又想,幸好你们只生了我,没养我,不然我要变成什么鬼样子……」
沈瑜他爸脸上掠过一丝歉疚。
「瑜哥儿,你也知道,你弟弟没出息,我们也没本事,就只有你能依靠了啊!我们也是没办法呀!」
「你们有两个孩子,平时又要上班,肯定很辛苦,我们愿意帮你们带一个,不是更好吗?」
我爸妈早就忍不住了。
我妈讥讽:「亲家,你当我们都死了吗?不管几个,我们都愿意带,不用你们插手。」
我爸终极绝杀:「现在孩子都姓黎,你们就别惦记了吧?」
沈瑜他爸惊恐:「孩子姓黎?」
我爸礼貌性笑笑,没说话,所有答案都在不言中。
沈瑜爸妈这会子又变成了一家人,开始讨伐沈瑜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爹妈,连孩子姓儿都改了。
沈瑜浑身萦绕着浓重的疲惫气息。
他懒于应付疯了似的爸妈,而是朝我投来哀伤的眼神。
他呢喃着:「芸儿,带我回家吧……」
那仿佛是在向我求救。
又仿佛是在以另外一种形式,跟亲生父母诀别。
20.
后来,经过派出所立案侦查。
沈瑜爸妈未经过监护人同意,擅自抱走儿童,有拐卖之嫌。
但因系儿童爷爷奶奶,又拐卖未遂,情节较轻,判处一年半有期徒刑。
虽说时间不是很长,但对六十来岁花甲老人来说,一年半就是天大的惩戒了。
然后,沈瑜删掉了他弟弟沈武的微信。
我才得知,我生完孩子那天,沈瑜晒朋友圈,沈武还给他点了赞。
当时他还抱着一丝期望想,家人还是祝福他的。
所以,沈武来找他为婚礼上的事儿道歉,他就心软聊了几句近况,却没想到成了爸妈来到深圳抱孩子的根源。
经历这些事后,我们的家,终于恢复安宁了。
与原生家庭彻底断绝关系,需要很大的勇气。
沈瑜说,他很感谢我给他的能量。
很多女孩子看到他这样的凤凰男,早吓跑了。
但我这样坚持,让他看到了「重生」的希望。
从此以后,他的勇气,将用来守护我们的家庭。
当然我也有私心。
孩子,必须是我黎家的。
我就从未想过,我生的娃,会冠以旁人的姓。
作者:鱼不入深海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班花是西湖好春
班花带全班去她家别墅聚会。
我被班花拦在别墅门口羞辱。
她说我是乡下人,不配进她家的门。
我懵了。
她是这别墅的主人,那我是谁?
1
校运动会,我们班积分第一。
班长提议全班出去聚一聚,班花说她家别墅最近没人正好可以烧烤。
别墅门口我被她拦了下来。
「周凌,你等一下。」
「怎么了?」
班花踩着台阶,居高临下看我。
「我家的东西都挺贵的,就连我脚下踩的这块瓷砖都值上千块。周凌,你是个乡下人,没轻没重的,要是损坏了里面的东西就不好了。」
大一开学前我到外公的农场里开机器收了两吨稻子。我妈为了表扬我的劳动精神,给我拍了两张照片发到新生群里。
结果不知道谁在群里说了句:农村孩子真辛苦。
结果群里的人只看到了人家的前四个字,所有人都说我是乡下人。
班花眼神鄙夷,斜视着我。
「不如,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你要吃什么?我叫人等会儿给你送出来。」
我没搭理她,低头打开手机看地图。
班花的几个狗腿子立马附和:
「周凌你家是农村的,肯定没见过别墅。这别墅里放的都是古董。被你碰坏了怎么办?」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一会儿我们给你送点东西出来。」
「你也别不识好歹了,班花带你来见世面,你偷着乐就行了。」
班花满眼得意,但却故作为难:
「如果你非要进去的话,我们就只能换个地方聚了。」
这话一出,班上其他人也开始附和:
「周凌,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反正你进去也没人跟你玩儿。」
「你乡下人就识趣一点。人主人家都不让你进了。你非死皮赖脸的干啥?」
主人家?
我懵了。
她是这别墅的主人,那我是谁?
2
我外公有钱就喜欢买房子,不但给自己买,还给周围的亲戚朋友也买。
去年知道我想考 C 大,成人礼那天他就给我送来了 C 大旁边环山别墅群的房产证书,还给我找了一堆人管理房子。
虽然我没来过我的环山别墅群,但地图上显示的名字证明这就是我的别墅群。
为了确定真假,我给房产负责人打了电话,还报了我的位置,很快负责人就拿着一大串钥匙出现在我面前。
「是周小姐吗?您没提前说您要来看房子,我们这边也没什么准备,这边暂时只有这辆车,希望您不要嫌弃。」
男人三十多岁,微微有点发福。
我看他指着保时捷跑车赔笑,我知道他是想用拉风的车子带着我选一栋自己满意的别墅住下。
但我今天不是选房子住的。
我指着紧关着的别墅门,问他:
「这栋别墅是不是我的?」
负责人看都不看一眼门牌号,直接回答我:
「这一片都是您的。」
「那我今天怎么听到有人说这别墅是她的?」
负责人被我强势冰冷的声音吓得立马打电话去问了手下的人。
很快有了答复。
我冷笑:「谁这么嚣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我的房子租出去了?」
负责人不敢搭腔,我伸手问他要了钥匙。
3
我进房子的时候,班花正在给同学们介绍墙上的画。
她说画是出自大师之手,价值三百万。
同学们又吹捧班花家多有钱,班花多善良。
我在门口笑出声。
「这不过就是幅印刷品,某宝五十块还送画框。」
他们都回过头看我。
但有人真的伸手检查了画,然后小声说了出来。
「真是印刷的,不是真画。」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环境里正好每个人都能听见。
班花的脸色就像抹了番茄酱一样红。
她嘴硬解释:「谁家会把名画挂在客厅走廊上?真画被我爸收起来了,他说这东西挂墙上没有放在收藏室有意义。」
她说得有模有样,大家都相信了她说的话。
这时她突然就质问我:
「周凌,我不是让你在门口等着吗?你怎么了进来了?难道你……」
「你把我家的家门弄坏了?我家的门可是德国进口,价值三十多万,你这个乡下人你赔得起吗?」
班花一口咬定是我弄坏了门。
大家的注意力果然又被转移了。
他们都帮着班花质疑我是怎么进来的。
我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冷笑着看她:
「我来收租。谁租的别墅?八千一天,给钱。」
班花以为我在诓她,呵斥我:
「周凌,你以为你随便拿一把钥匙就是别墅的主人了吗?这是我的别墅,你来行骗找错人了。你最好把弄坏的门赔偿了,不然我可就报警了!」
班花叫嚣着让我赔钱。
这个时候负责人出现了。
4
「这位女士,诽谤别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周小姐是业主,就算是毁坏了大门也不需要赔偿。」
「如果,你不愿意交租金,那我们物业就只能按照私闯民宅起诉你了。」
班花以为我在找人演戏,嘲讽我:
「周凌,你找个人来演戏。你工作还做得挺齐全。要行骗找错地方了。去别家看看。」
我看着她嘴硬,冷笑:
「这一片区都是我的房子,我还真就没找错地方。」
班花嘲讽我是疯了,纯粹是在做白日梦。
同行的同学也跟着她嘲讽我。
「周凌,你个乡下人也太敢做梦了,这可是别墅群。你要点儿脸吧!」
「你就是嫉妒班花长得好看,又有钱才臆想这么多吧?」
「你这臆想症也太严重了。」
班花因为同学们对我的嘲笑洋洋得意。
但很快她的电话就响了。
她脸色一变,出门去接电话。
很快她就回来,这次也没了刚刚的底气。
「同学们,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急事,不能留你们在这里玩了。」
周围刚刚还在嘲讽我的人立马就变了脸色,她们看班花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不会吧?班花,我们聚会还没开始呢?」
「就是啊,这么快就要赶我们走,该不会真的是租周凌的吧?」
班花一脸尴尬,「我真是临时有急事。下次再请你们过来玩儿。」
我站在一边儿冷笑着看着班花解释。
班花终于把人都劝走了。
别墅门口,我拦住了她。
「她们能走你还不能走呢。虽然这别墅你没用到一天,但是里面摆满了东西,房租可以不收你的,但是物业清洁费你得给!」
「别人家都是按照二十块一个平方算,我看你只用了泳池和院子,我直接给你打折。你给三千好了。」
班花脸色铁青地付了钱离开。
5
负责人说要开车送我回学校。
坐在保时捷跑车上,我给男朋友贺丞打电话。
他在隔壁市 A 大上学,最近开了一个在试验田里种植物的直播,因为长得帅,学历还高,所以在网上火了。现在是公认的农业男神。
「农业男神,现在有时间吗?人家现在给你打电话,不会影响到你直播吧?」
我掐着嗓子调侃贺丞。
他在电话那边回我:
「凌凌,别闹。」
低音炮加上他带笑的嗓音,直接杀我。
我也正经起来。
「我也想开个直播,现在积累人气,以后给那些乡村质量好的农作物做推广,振兴乡村发展。你给我讲讲你开直播火起来的经验呗。」
高中的时候我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会认认真真地回答我,教我。
这么多年一直都这样。
他思考了好一会儿。
回答我:「经验——长得帅。」
我:「……」
负责人把我送到学校门口,临走前,我让他查一查是谁把别墅租出去的。他点头说过两天给我答复。
6
第二天,我的校园贴吧账号被人戳爆了。
她们骂我是个不要脸的小三,说我被人包养还欺负同学。
我进贴吧,看到了一条已经爆了的帖子。
#农业学院周凌被金主开保时捷送回学校#
帖子描述,说我是众所周知的乡下穷人。但是昨天却从一个中年油腻男人的保时捷上下来。有图有真相。
图片真的是我昨天从负责人车上下来的照片。
帖子底下就很多人都在跟帖。
陈某某:我昨天在校门口,亲眼看到周凌从保时捷上下来。
李某某:周凌昨天还带着金主欺负她们班班花。
周某某:周凌真不要脸!
邓某某:跟这种人一个学校真恶心!
我没有着急澄清,我去看了看发帖子人的信息,还有说我欺负班花的人的信息。
我发现这是班花的小号。
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我曾经在班花的平板上面看到过这个头像以及她的 ID。
她居然造谣我给人做小三,我被包养了?
我立马去教室找她本人理论。
7
刚到教室门口,我听到有人在谈话。
「哇!班花,你的男朋友真的是 A 大的高材生博主,就是最近那个农业男神吗?」
「那个男神长得又帅,学历又高,而且还有钱,我好崇拜他的。」
「我看过那个男神的直播,他说过他的女朋友就在 C 大。真的就是班花的男朋友吧?」
「班花,你快说说,怎么把这么帅的男朋友搞到手的?」
班花害羞地点了点头。
「就,上次做啦啦队跟学校篮球队去 A 大参加大学篮球联赛的时候,我跟他在退场的时候碰上了。他就说喜欢我。然后我们就……」
班花身边的人发出一阵唏嘘:
「我们这连男生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班花就已经把人都迷到手了。」
「那可不,我们班花长得好看又善良,跟男神真的是绝配啊!」
「班花自己优秀,男朋友也那么优秀,真的是到了人生巅峰。」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农业男神四个字。
我走到班花面前,问她:
「你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班花和她周围的人见到我就像是见到了病毒一样躲开了。
但是我紧紧抓着班花不放手,她最后给了我一个名字:
「我男朋友名字叫贺丞。」
A 大贺丞,农业系农业男神。
这么巧?
我两撞男友了?
8
我第一时间给贺丞打了电话。
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周凌,我一天给你打五次电话,其余时间不是在种地就是在直播。我是会影分身吗?有那个时间跟别的女人谈恋爱?」
「再说,我有你一个小妖精就够了,还要别的女人来烦我?」
我被他的话说得老脸一红。
但是很快就清醒了。
「那她说,你在比赛退场的时候遇见她,说喜欢她?」
「如果比赛她也在场,那她确实遇见我了。但是,说喜欢的人绝对不是我,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随便对人说喜欢的人吗?」
不像。
贺丞很有原则,不会随便对人说喜欢,更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外貌就说喜欢。
他不是肤浅的人。
「我相信你,但我还是得打电话跟你确认一下。你没有跟她有联系,那就是她单方面在说谎,这事情不能忍。我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贺丞立马明白我的意思,问我:
「要我怎么配合你?」
「把你的所有账号给我。」
贺丞把各个社交平台的账号和密码都给我了。
甚至把银行卡账号和密码,还有家里门的密码都给了。
臭流氓,谁要这些东西?
9
我把贺丞的社交账号检查了一遍。
只有在直播账号里有班花的痕迹。
她用自己的照片做头像,还给贺丞发了自己的泳装照片。
言语之间都是挑逗。
这种话,发出去都算是性骚扰了吧?
幸好贺丞没有看私信的习惯,不然我真的要膈应死了。
我再花了两天时间把贺丞的直播回放看了一遍。
我发现他居然带着上千万的表种地?
这不赤裸裸地炫富吗?
看来,班花还真认真看了贺丞的直播。
比我这个正牌女友还看得认真。
我得反思一下我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看贺丞的直播。
就在我自责的时候,我接到了别墅负责人的电话。
他说他查到了我的别墅是被谁租出去的。
「是一个经理,他前段时间负责那几栋别墅的安全检查、物业检查,他说那边有问题,我就让他负责了。」
我疑惑:「你再查查,他有没有把别墅租给别的人?」
负责人:「周小姐,我,其实查到了很多资料,但是,有一点匪夷所思。可能尺度有点大。」
我越发来了兴趣:「你给我看看。」
负责人真把资料给我发了过来。
我看完资料,也是非常震惊。
做小三的可不是我。
10
课间,班花收到了一大堆快递。
班花叫人帮忙去把快递都拿上楼来,然后她把快递送给了全班同学,除了我。
女同学们收到的大多都是大牌口红、大牌香水,以及其他大牌化妆品。
男同学们收到的大多是大牌球服、鞋子,还有各种手办。
班花笑得得意,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
「这些都是我男朋友贺丞送大家的礼物。希望大家能喜欢。」
收到礼物的人立刻开始夸奖班花和贺丞。
「班花的男朋友真好,居然还会给我们全班送礼物!」
「班花的男朋友真是又帅又有钱,这些礼物都是大牌呢。真的太仗义了。」
「班花以后一定要带男朋友来我们 C 大玩,我们请他吃好吃的。」
「班花平时对我们也很好,男朋友对我们也很好,你们两个真的是又善良又相配,真的是天生一对。」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班花受够了夸奖,这个时候假装才看到我。
惊讶说道:「哎呀周凌,忘记给你准备礼物了。对不起,我忘了,要不然我给你补一份吧。你喜欢什么?」
我还没说话,班花的拥护者们就已经在怼我了。
「班花这么善良做什么?她这种给人做小三的人,不配收到礼物。」
「就是,你男朋友贺丞肯定也不想给这种恶心的人送礼物,你别给她送。」
班花眼底闪过得意,但我却一点都不着急。
我看着班花,冷笑:「贺丞确实不会给做小三的人送礼物。」
班花顿了顿,但是点了头。
就因为那些礼物,所有人都相信贺丞和班花就是恋人关系。
11
晚上,贺丞又开直播。
我第一时间进入他的直播间,看着他用小锄头挖开他种的土豆。
黑漆漆的土壤里全是土豆,长得好得离谱,弹幕上也在说,怀疑是贺丞提前把土豆埋进去的。
贺丞笑得嘴角弯弯,一张帅气无比的大脸带着迷死人的微笑。
他幽默风趣回答弹幕:
「确实是我提前埋进去的,我提前半年就把土豆埋进去了。」
弹幕上面都在发哈哈哈,好多人也在说贺丞鸡贼。
我也笑得嘴角弯弯。
但是画风突然变了。
一堆弹幕都是感谢贺丞替女朋友送的香水,送的包包,送的口红,送的鞋子和手办。
我的眉头皱起来。
贺丞的观众们也在弹幕上面发一大串问号。
贺丞也眉头皱起来。
他一直都是那种温柔幽默的人,很少皱眉,现在明显是生气了。
他的声音冰冷。
「我没有替我女朋友送过任何人东西,她家比我家有钱,要送人东西用不着我出手。」
「你们来谢我送东西谢错人了。还有……」
「我女朋友送人东西不送包包香水口红,她喜欢直接送房子。」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给贺丞整社死了。
贺丞说完那些话还没完,他接着说:
「我女朋友在 C 大读农业系,以后也打算开直播。我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冒充我女朋友,我今天就把她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吧。」
然后我就接到了贺丞的视频邀请。
我手忙脚乱地接起来视频,直播里,我也出现在贺丞的画面里。
「凌凌,你在干吗?」
我磕磕巴巴回答:「在看你直播。」
「看我直播多没意思,过几天我来找你,你直接看我。」
我给贺丞弄脸红了。
弹幕上也在说想不到贺丞私底下是这样的主播。
弹幕上没有那些感谢贺丞礼物的字了。
我一边给贺丞打着视频,一边看班级群里。
果然一连串的问号。
陈某某:班花,为什么贺丞的女友是周凌?
许某某:班花,你不是说贺丞是你男朋友吗?
秦某某:班花不会又是骗我们的吧?
我看着聊天记录笑出声。
贺丞问我:「笑什么?」
我笑着说:「刚刚看了出戏,好笑。」
贺丞突然看镜头,似乎要透过镜头对我说话:
「看我!」
12
第二天全班去农田采风,在大厅门口,班花被同学们拉着询问。
「班花,昨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贺丞说周凌是他女朋友?」
「就是,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周凌怎么可能是贺丞的女朋友?假的吧?」
我站在阴凉处,班花却突然冲上来质问我。
「周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抢我男朋友?」
我懵了。
你没事吧?
班花接着怒吼:
「周凌,我男朋友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了,你找人威胁我男朋友,他不说你是他女朋友,他就拿不到毕业证。你太恶心了!」
我忍不了:
「你才是真的恶心,有病就去看病!发什么疯?」
她这么说,就算是贺丞在网上澄清我们的关系,别人也只会以为贺丞是害怕拿不到毕业证才澄清。
她直接恶心我和贺丞。
我骂她。她伤心地哭起来指责我:
「周凌,破坏别人的家庭就已经很不对了!你为什么还要拆散我和贺丞?你真的太过分了!」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对我指指点点了,那些相信班花的同学也开始指责我。
「周凌,你做个人好吧?做小三会天打雷劈!」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种人真可恶,自己不得好果子吃,还要去拆散别人,真的恶心死了!」
「做小三不得好死!」
骂声此起彼伏。
突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
她手里拿着照片,怒气冲冲:
「狐狸精在哪里?勾引我老公,让我老公花那么多钱的狐狸精在哪里?!」
有人给女人指了我。
她看到我的方向,立马冲了过来。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那个勾引别人老公的人,但是,女人突然转了方向,一巴掌打在班花的脸上,还怒骂:
「你这个贱人!勾引我老公,你还刷了他两百万!你这贱人,我划烂你的脸。」
女人突然拿出一把水果刀,直接划到班花的脸上,班花的脸立刻鲜血淋漓。
我被吓了一跳。
但我没有阻止。
是我让负责人调查别墅的租赁事情调查到班花头上的。
班花勾引别墅区经理,做他的情人,然后住我的房子。
照片是我让人给女人送去的。
只是我没想到女人来得这么快。
但是……
渣男不值得原谅,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也不值得原谅。
甘愿沦为玩物和附属品,本身就该被抛弃!
怕出人命,班上的男生拦把女人拦了下来。
班花的脸已经花了,好几道口子,手上也是口子。
女人还在不断辱骂班花。
但班花没敢还嘴。
没一会儿又来了一个男人,他直接朝着班花走来。
狠狠地吐了两口口水:
「你这贱货!居然把我的卡刷爆了!你怎么不去死?!」
男人带着女人离开了,没人管鲜血淋漓的班花。
13
班花被送去了医院,医生说她脸上的伤再也好不了了。
学校的贴吧里面,有人放出来班花跟好几个中年男人的亲密合照,尺度非常大。实锤了班花给人做小三的事情。
班上之前收了班花礼物的人把礼物扔到班花面前。
同样恶语相向。
「这种给人做小三换来的脏东西,你拿回去自己用吧!」
「真恶心!亏我还真以为她是个白富美。」
「我最讨厌小三!我爸就是因为小三跟我妈离婚,我妈要嫁人,抛弃了我和我弟弟!你这种人,真恶心!」
班花毁容再加上班上同学不接受她,老师不待见她。
最终退学了。
听说她嫁了一个山里的汉子,比她大了十几岁。那个汉子听说了她在学校里面的事情,对她又打又骂。但她害怕自己离婚之后嫁不出去,一直没有反抗。
14
我开了三年直播,是跟贺丞一样也是种地加卖农产品。但是我的直播间人气一直上不去。
贺丞为了给我带带人气,经常来我直播间客串。但是那就像是个魔咒一样,他来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我人气依然低迷。
有的时候甚至比我自己一个人直播的时候人气还低。
他明明是个千万粉丝的大主播,但就是给不了我流量。
这次也是他来帮我带货。
有被贺丞吸引过来的粉丝,他们在弹幕上聊天。
突然有人问:你们长得那么好看,学历那么高,为什么要到偏远山区来直播带货,卖乡村农产品?
贺丞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贺丞正经回答:「正是因为长得好看还学历高,轻易拥有了别人没有的东西,所以就要为社会做更多的贡献。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什么东西文绉绉的?听不懂!
我直接回答弹幕:
「我是因为不好好直播就要回家学开直升机给稻田洒灭虫剂,我不想学。」
贺丞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刚刚那条不算,我重新说一条。」
「我是因为我不好好直播,就要跟着女友回家学开直升机洒灭虫剂,我不想学开直升机。」
*
我没想到,我居然因为凡尔赛火了。直播间的人气直逼贺丞。
外公看我直播成绩不错,对许多乡村振兴产业有帮助,于是在我和贺丞结婚之后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和贺丞一起组建了一个农业发展的基金会。
我们一起致力于振兴乡村产业。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地心之外
一场科研意外,让我们在地底深处,发现了神的骸骨。
我作为新的负责人,将去往深渊之下,调查真相……
1.
这里原本是中国锦屏地下实验室,处于地下两千四百米,是世界上最深的实验室,被用于研究暗物质。
江尚舟坐在隔离室里,一言不发。
通过单向玻璃,我能观察到他的目光聚焦在门口。
「你在看什么?」
江尚舟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他眼睛圆瞪,僵硬地扭过脖子:「我在看十字架。」
「十字架?」
我低头看监控画面,隔离室的门缝有光照进来,在地面形成了一个狭长的十字影子。
「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我又问道。
「我不知道……我劝你赶快逃。从这里,从这个深渊逃回地表……现在还来得及。」
「老江,」我叹了口气,说道:「我刚空降过来,眼前一抹黑,我需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江尚舟想要抽烟,我拒绝了他。
昔日乐观开朗的同事,突然变成了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任谁都会感到不安。江尚舟低着头,嘶哑着,缓缓诉说着他的所见所闻……
2.
在 2011 年偶然的一次对撞实验中,我们发现了单个存在的光子,与另一个光子处于纠缠状态。
奇怪的是,我们找不到另一个光子。
与此同时,另一个光子的超距作用反应到了我们观测的这个光子上——它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从粒子变成了波。
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波粒二象性就如同两个盲盒,里面装着不同或者相同的东西。只要我们打开其中一个,另外一个盲盒里的东西就必然会同时变得和前者相同。
这是量子的超距作用。
但当时遭遇的状况,就好比我们只看到了一个盲盒,另一个盲盒不见了——我们看到的盲盒里面的球,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且没有任何外力影响的情况下,突然变成了方块。
也就是说,另一个盲盒出现了观测者,并且这个世界的物理以它为基准。
在它的视角里,盲盒里的东西就是方块,所以另一个盲盒——也就是我们观测到的光子——也就变成了方块。
这已经不仅仅是现代物理学大厦震荡的事情了,更为重要的是,有未知的智慧生命存在于地球,而我们却不知道它们在哪里。
3.
「当时那个项目是我负责的,」江尚舟说道,「应国家要求,我将此次发现归入了一级机密。此后,国家开始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用于寻找另一个『光子』。」
「找到了吗?」
「没有,但是我们找到了方向。」
「在哪?」
「地底。」
4.
于 2012 年,江尚舟带领科研组找到了另一个光子的大致方向。
它就在锦屏实验室脚底。
于是一个远比科拉深孔宏伟百倍的工程项目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展开了。他们挖空了锦屏实验室上方整座山体,只剩一层地皮虚掩着。随后,他们拆除了锦屏实验室,并向下挖掘。
每向下一千米,就要拓展通道,建设电梯,横向架构建筑,建立新的实验室;在实验室内确定『光子』还在下方后,就继续向下挖掘。
这项工程就是一个无底洞,每时每刻都在吸纳大批资金。
直到 2031 年,也就是今年,这个倒三角的建筑已经延伸到地下三十五公里,接近地壳的最底层。
也正是他们要挖穿地壳,将要进入地幔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5.
「在过往的实验中,一组观测组内必然会出现一个奇怪『单个光子』,我们可能和另一个观测者保持着同步的默契,」江尚舟顿了顿,他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这就意味着,对方和我们一样,一直在保持对光子的观测——我们在寻找它的同时,它们也在接近我们。」
「你的意思是,地底有智慧生命体?」我问道。
「我不知道,」江尚舟摇摇头,「我不知道『生命体』这个词是否适用在它们身上——就连水熊虫都只能忍耐一百五十度高温,而我们所处的地方,温度高达九百六十七摄氏度。只要我们走出这栋建筑体,就会瞬间被烤成人干——我没办法想象有什么生命能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存活。」
江尚舟所说的太过匪夷所思,这让我不由得开始思考其他可能性:「有没有可能是未被发现的特殊物理现象?」
「原本有这个可能,」江尚舟的表情逐渐扭曲,他似哭似笑地说道,「但现在没有了。」
6.
理论上来说地幔是固体,但为了以防万一,科研组的地质学者还是预先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们制造出耐超高温的合金探钻头,穿着和宇航服一样厚重的防护服,在归置出的无人区进行钻孔。这是为了采集样本,了解地幔情况。
在钻入两千米深后,勘探负责人宁海毅发现了异常。
数据停止了变化,钻头温度不再升高。
理论上来说,钻头已经刺破了岩石圈,进入了地幔,温度会越来越高。因为地幔很可能是流体,所以钻头被烧毁也在预计之中。
可怪就怪在,钻头在正常运作,探测到的温度恒定在一千摄氏度。
明明它在继续往下,可数据没有任何变化。
宁海毅认为是检测器受损,当即决定回收钻头。经过检查后发现,数据并无异常,并且钻头采集回了地幔的样本。
流动的岩浆焚毁了钻头的存储内胆,宁海毅不得不选择暴力拆除。他们用切割机将内胆和凝固的岩浆分离,接着着手切割岩浆。
在这一过程中,切割机被硬物崩坏了。
岩浆内包裹着一节森森白骨,就是它,崩坏了切割机。
7.
「我们用尽所有手段,也无法从那根白骨上分离出哪怕一个分子,」江尚舟手在颤抖,「那个东西仅仅是存在,就彻底颠覆了现有的生物学和物理学。」
「仅仅是一根白骨?」
「不,不止一根。在后续采集过程中,我们逐渐补完了骨殖。随后我们加大了开采力度,要知道在近千度的地底进行开采工作,难度不亚于在火星建立殖民地——但我们确实成功了,并且正式进入了地幔。」
「然后呢?」
江尚舟情绪变得十分低落,「据工作人员陈述,还原出来的生物骨架是难以形容的奇诡。我看过照片,但我很难向你形容它的模样。就像……就像长着翅膀的猴子……骨质增生满是尖刺的蛇……三个头的章鱼……那简直是上帝的遗作,一切混乱与扭曲的源头。」
我想了想,问道:「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智慧生命?」
「不,并不是,它们还在人类的观测范围内。我们要找的,可能是『神』。」
「神?」
「在完成三期预测与无人机建设后,我们制造出了一个『地幔潜艇』,名为『深潜者』。你可以将它理解成一个自带核动力的载人大钻头,宁海毅亲自驾驶它,深入了地幔层。回来后,他说看到了神。」
我身体前倾:「什么神?」
「玉皇大帝。」
「怎么确定是它?」我疑惑道,「从来没人见过神明是什么样的,宁海毅怎么确认他看到的是那什么玉皇大帝?」
「我不知道。在后续有八人轮流驾驶深潜者进入地幔,他们都自称看到了神明……有上帝、佛陀、耶稣、奥丁等比较有知名度的神明,也有克苏鲁、阿撒托斯等近代杜撰出来的邪神。此后不过三日,最底层的基地失联了,强烈的电磁干扰让所有探测机器失灵,当时我并不在最底层,只能遥控指挥。可无线电里传来的只有诡异含糊的呢喃声,和尖锐刺耳的惨叫声。」
江尚舟停止了叙述:「结果如你所见,我们确认了地心内有什么未知的、无法理解的东西,随后不明因素导致了最底层的科研基地毁灭。」
「他们都死了吗?」
「我不知道。」
8.
我决定去最底层,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尚舟言辞反对。这栋建筑每隔一千米就会有一个横向建筑体,每个建筑体都有一个最高负责人,而江尚舟就是最底层建筑体的负责人。如果他不配合,谁也没有权限进入最底层。
他要求我立即封锁倒数第二层,所有从最底层逃上来的人都需要进行隔离。
「你还什么都不知道,」江尚舟趴在单向玻璃上,神情狰狞地说道:「你还能逃掉!一旦进去,那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即便天涯海角,它们也能追上你!」
我皱眉,反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不能说!你也不能知道!这是模因传染,只要听到,甚至是知道,就会被它们影响,懂吗?」
我沉默半晌,决意道:「如果世上真有住在阴暗地底里的神,那它也绝不是什么拥有无上伟力荣光的东西;如果它是世界规律的一环,那么科学将会驯服它。」
江尚舟沉默了。
我向上反映情况,上层批准了我的请求,撤销了江尚舟的权限,并且临时授予我最高权限的 ID 卡。
一支十人的特种小队被临时征调,他们押着江尚舟,和我一起走进了电梯。
我插入了 ID 卡,输入密码后,三十秒倒计时响起。
电梯有数十个座位,每个人都坐好绑上安全带。倒计时结束后,强烈的失重感传来,让人头晕目眩。
「我们在坠入地狱。」江尚舟如是道。
9.
负责人有权在紧急情况下封锁某个区域,所有工作人员下来前都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死后会由国家颁发烈士勋章。
故而,如果最底层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抗力,里面的驻守人员恐怕都已经牺牲了。
因为江尚舟第一时间封锁了最底层,他甚至没有预留疏散撤离的时间,大概两百多人被锁在了里面,逃出来的只有寥寥几人。
十五分钟后,我们到达了最底层,在隔离室内换上了防护服。
大门缓缓开启,甬道内紧急备用灯光极其微弱。
它们电源即将耗尽,届时这里将陷入黑暗。
「你关闭了生命供给系统?」我问道。
江尚舟摇头:「没有,当时最先出现问题的是照明系统,监控画面只能看到一个个灯光熄灭。黑暗所到之处,所有通讯设备都会失灵。」
「有线电话呢,也无法使用吗?」
「你可能不太明白,我来演示一下吧。」
江尚舟从士兵手上拿起一个战术手电筒,他开着手电走到备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那是一块三角墙角,江尚舟靠在墙上,关上了手电筒。
他没入了黑暗之中。
我们站着等了几分钟,没见江尚舟有下一步行动。
于是我疑惑地喊道:「老江?不是说要演示么?」
寂静。
无人应答。
我打开了手电筒,照向那个墙角。
那里空无一人。
10.
墙面很结实,特殊合金制造,没有任何开裂。
紧急灯光照亮了两面墙壁,只留了中间一片光线未触及的死角,刚好能站一个成年人。只要向墙角处走出一步,就会被紧急灯光照到。
在这种情况下,江尚舟人间蒸发了。
恐惧如滑腻的蛇缠绕着我的心脏,我意识到江尚舟很可能对我说了谎。他就是亲历者之一,事发之时他肯定在场。他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并逃了出来,才会选择第一时间封锁这里。
为了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两名士兵牵着一根尼龙绳,其中一人仿照江尚舟,关掉手电走进了黑暗的墙角。
绳子悬在半空。当我们开始呼唤士兵时,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另一名士兵试图将其拽出黑暗,可四五个人合力,也没能拉动这根绳子。
无奈,我们只能选择打开手电,照向那个黑暗的角落。
只见绳子另一端,镶嵌在合金墙壁内。
我咽了口唾沫,眼前荒诞的景象令我暂时停止了思考,我们所在的地方,仿佛不是现实——一切适用于地表的常识,在这里都失效了。
下一刻,应急照明灯电池耗尽,同时熄灭。
手电筒突然接触不良,闪烁了一瞬间。
黑暗降临。
灯光亮起后,我们回过头,来路竟然不见了。周围都是陌生的机器设备,应该是在最底层的某个实验室内。
随后,我们发现,仅仅是短短一刹那间的黑暗,三个身经百战的特种兵消失了。
悄无声息,猝不及防。
11.
很快,我大概摸清了『人间蒸发』的规律。
只要置身于黑暗中,就会被随机传送到任意一处无光之地。
自从进入这里,手电筒就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我没有稳定的光源确保自己不被随机传送。因此,我经历了八次黑暗,每次手电筒亮起后,我看见的都是陌生环境,并且和士兵们失散了。
在这一过程中,我看到了半具尸体。
它一半镶嵌在墙壁内,一半裸露在外。
这说明传送时并不会避开障碍物,有可能下一次我没入黑暗,就会被送进承重柱里。
我不了解这些现象的原理,也不清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是如何做到的。也正是因为未知,所以我更为恐惧。
江尚舟说的对,如果这种情况会向上层建筑蔓延,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尽快逃离这里。
然而,我迷失了方向。
12.
建筑群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每当我即将找到出路时,黑暗便会如约而至,将我带往更为诡秘的地方。
我看到了数十米高的骨架,上面长满了骨刺,妖冶且狰狞,无法想象它存活时该有多么震撼人心;
我看到了『插』在墙壁里的尸体,最恐怖的是一面有着数十条胳膊裸露在外的天花板。估计是一次大型传送,将几个人同时送入了墙体内;
我看到了被撞击后扭曲变形的保险门、一条满是干涸血液与刀痕的走廊……直到第三十二次传送,我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门后的十字架光影。
单面玻璃。
隔离室。
这里是倒数第二层,我能被传送到这里,就意味着封锁失效了,这种特殊状况在向上蔓延。
此时此刻,我耳边回响起了江尚舟的警告:
『即便天涯海角,它们也能追上你。』
灯光猝然熄灭,无尽的惨叫与哀嚎从四面八方传来。我耳膜欲裂,思维变得涣散,对外的感官变得抽象且共通。
我慌乱地在黑暗中逃窜,用力地拍打手电筒。
最后,我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脑袋重重地磕在硬物上。
我失去了意识。
13.
疼。
脑袋好似被钢针扎入,疼得难以忍受。
脸也疼,火辣辣得疼。
隐约间,我听到了模糊的喊声:
「还清醒着么?」
有人在用力扇打我的脸。我的意识逐渐回笼,大脑有些昏沉。
「疼……别打了……」我呻吟道。
「有效!」
那人惊喜地喊了一声,随后巴掌如疾风骤雨般往我脸上招呼。我差点被这家伙扇晕过去,只好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了手,捂住自己的头。
「振作一点!不要被邪神蛊惑!」那人大喊道。
「我没事!你别他妈打了!」
我清醒过来,睁开了眼。四周光线昏黄,地面上放着一盏煤油灯,身上的防护服被脱掉了。
打我的那家伙是个男人,他用白色的床单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打扮得像个阿拉伯人。
「这是几?」那人竖起了一根中指。
「这是国际通用手势,少占我便宜,」我坐起来,有些茫然,「你是谁?我在哪?」
那人掀开盖在头上的床单,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是我,老宁啊!工程动员会上咱俩见过。」
我认出来了,他是宁海毅,勘探项目负责人,有名的地质学家。
在江尚舟的陈述中,我记得他是第一个驾驶深潜者进入地幔的人。之前我下意识认为他最早就遇害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看四周陈设,我们身处于一个狭小的物资储存间。架子上挂着一个简易吊床,角落里堆满了生活垃圾。
显然宁海毅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上面怎么回事?」宁海毅抓住我的衣领,「电梯怎么封锁了?上个星期我好不容易摸进电梯,输入密码后却无法启动。」
我有些诧异:「上个星期?我昨天收到的消息,今天下午就进来了,前后加起来不过两天……上个星期是怎么回事?」
在昏黄的侧光下,我注意到宁海毅的表情异常痛苦。
他反问道:「你经过几次黑暗?」
「是指身处于无光的环境么?好像是……三十三次吧。」
宁海毅惊叹道:「你居然还能活着,居然还能维持理智!」
「什么意思?」
「每一次置身于黑暗,如果没当场暴毙或是失去理智,说明有『正神』在庇佑你……但这种庇佑是有限度的,它在黑暗中只能将你转移到一个安全的『时空点』,让那些窥伺的邪神暂时找不到你。一旦你长时间处于黑暗中,就会被邪神追上。」
我沉默半晌,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宁海毅猛地扯掉了挂在架子上的布,满是刻痕的墙壁暴露在我的视野中。
以四横三竖的刻痕为一个度量单位,上面约莫刻了一百多个,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墙面。
「一道刻痕代表一天,一周一记,」宁海毅幽幽说道,「我被困在地下,已经有两年之久。我所知道的,都是其余幸存者用生命摸索出来的经验。」
14.
据宁海毅所说,地幔内很可能存在一个能量动量四矢的四维空间……也有可能是五维,甚至更高维,但以他的认知能力只能通过仪器了解到四维的一部分。
在这个高维空间内,有生命存在。
它们能观测微观世界的量子变化,从而察觉到人类的存在。这也是最初光子诡异变化的原因——它们在刻意引诱人类下去。
「我们挖进了地幔,和四维空间产生了交叠。它并不是一个稳固的空间,会不断地膨胀,就像宇宙的奇点。」
宁海毅在一张纸上画了一条线,接着说道:「我们就是闯入四维空间的三维生物,如同虫子在纸上爬,它本身并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但如果在它面前画一条线,它就会认为前方有障碍物——在时空感上,高维生物有着绝对的优势。」
宁海毅将纸揉成一团,将它递给我:「在我们的认知中,时间是线性的。这条线就代表了一个三维生物,在揉皱的面中,线会扭曲、重合甚至叠加在一起。我可以随手乱捏,也可以刻意的重叠,就像给虫子画一个圆圈。」
「也就是说,每次黑暗降临,我面临的不仅仅是空间上的改变,还有时间线上的变动?」我恍然大悟。
「没错,它们拨弄我们的时空方位,就如同在虫子面前画线一般简单。」
我又问道:「那邪神和正神又是怎么回事?你在地幔里——也就是四维空间内,究竟看到的是什么?」
「别问,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宁海毅竖起三根手指:「在这里,有三件事绝对不能做。」
「一,不要向任何神明祈祷;」
「二,不要置身于黑暗中;
「三,不要直视任何认知范围外的活物。」
15.
最为可靠的光源,是火焰。
「只要燃料和氧气充足,它就会一直亮着,」宁海毅递给我一盏煤油灯,「保险起见,我们一人一盏。」
ID 卡还在我手上,就算地下建筑全面封闭,我们也能乘坐电梯到达任意一层。
宁海毅建议我裹上白色的床单,说是这样利于隐蔽,我依言照做。
我俩就像鬼蜮里的幽灵,一起提着煤油灯,在黑暗逼仄的甬道内摸索前行。
「它们能感知到我们的存在,」宁海毅说道:「但因为有光的缘故,所以邪神看不到我们。」
「听起来很安全,」我点点头,「只要保持这种状态,找到电梯就可以了。」
「不,这恰恰意味着真正的恐怖将要降临。」
「为什么?」
「如果一粒糖混入了一撮白砂里,你该怎么把那粒糖找出来?」宁海毅顿了顿,说道:「很简单,撒下一堆蚂蚁就可以了。」
「蚂蚁?」
「你见过那些从地幔里挖出来的骨殖没有?」
我想起那些狰狞的骨架,便点了点头。
「它们是活的,是捕食我们的蚂蚁——像那样的怪物,这里有很多很多。」
16.
宁海毅摊开一卷手绘的地图,里面详细标注了最底层的每一个房间每一条通道,并在有危险的地方标注了一道红叉。
每经过一个拐角,绕过一条岔路,宁海毅都会低声向我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拥有单独隔离室的电梯已经被彻底堵死了,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备用电梯,它还能正常运转;
「这里有红色的巨大囊肿,黏在天花板上,它会伸出触手捕食所有从它下面路过的生物……夏宁就是死在这里的;
「这片地方有个缝合怪物游荡,它会喷出一种真菌,吞噬人脑,然后把人类的肢体拼接在自己身上……老李、阿成和章末,这里一次死了三个人;
「左拐有个人面蜘蛛,它的身体像液态金属,可以任意伸缩挤压,几乎没有听力,靠蛛网捕食……宁陆勇为我们断后,在这里牺牲了……」
「上个月本来王梓还活着……你应该见过他,老爱炫耀自己女儿的那个瘪三。他趁我睡觉的时候,吞了氢化锌,自杀了。」
宁海毅声音有些哽咽。
我想起来了,宁陆勇是他的弟弟。
灾难降临时,幸存者们抱团求生,苦苦挣扎。事到如今,活下来的只有宁海毅一个人。前无去路,后无可退;上不见天日,下难入黄土。
这是何等的孤寂与绝望。
仅仅是活着,就需要莫大的勇气与毅力。
17.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是幻听吧?」
我侧耳倾听,皱眉道:「是真的。你没听到吗?是老江的声音。」
「江尚舟?」
「是啊。」
「他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宁海毅疑惑道。
我一愣,正准备细问,却见宁海毅忽然脸色大变。他嘴前竖起食指,示意我噤声。随后,他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倾听。
四五秒后。
「快逃!!」
宁海毅突然大喝一声,拔腿就跑。
下一刻,整个甬道开始震动起来,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墙壁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煤油灯随着我们的跑动,光线在不断摇晃。我边跑边喊道:「发生了什么?!」
「『洪水』来了!」宁海毅回道,「千万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
很快,我听到细密的水声从身后传来,像是什么黏稠的液体在管道中涌动。在无数杂音中,我听到许多人在后面呼喊我的名字。声音有老有少,无一例外都是和我相熟的人,其中甚至有我过世已久的母亲。
「左转就是电梯口了!控制住,别回头!」
高强度的运动让我的胸口剧烈起伏,我上一次经历一千五百米长跑还是在大学时期——疏于运动的身体,导致我的肺活量有些跟不上了。
我和宁海毅的距离越拉越远,绝望感涌上心头。
左转过后,我看到宁海毅先一步跑到了电梯门前,按下了开启按钮,焦急地等待着。由于无法回头,他只能背对着我大喊:「快跑!只有这一条路了!」
待我进入电梯后,宁海毅关闭了金属大门。我跪倒在座椅前,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脏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大门闭合声持续不断,我忍不住回过了头。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宁海毅为何警告不要回头。
只见黑暗的甬道内,无数条只有一只巨大单眼的黑蛇纠缠在一起,它们的瞳孔折射出猩红的光。仅仅是对视一瞬间,我就浑身僵硬,难以动弹。
我仿佛吃了毒蘑菇,看到了迷乱扭曲的画面。
直至电梯门闭合,阻断了对视,这种诡异的状态才被中断。强烈的眩晕感让我反胃,我趴在地上不停地呕吐。
轰——轰——
电梯门被群蛇撞击,金属门扭曲变形。
「这门挡不住!」宁海毅急道,「ID 卡呢?快给我,启动电梯!」
我强忍着眩晕感,将手伸进口袋。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江尚舟的声音:「别给他!他也是『信徒』,也想从这里逃出去!」
我的手僵住了。
宁海毅怒喝:「别听那些鬼东西蛊惑!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救你和自救!」
我能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坚毅与勇敢,但我却沉默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宁海毅催促道。
我说道:「只要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把 id 卡给你。」
「快问!」
「尽管地下建筑设计之初是半永久的设施,能够使用五十年以上。但去年我们更新了供氧系统,最底层还没跟上进度……所以这里的氧气只能维持一年半,」我与他对视,低声说道:「请问,你是怎么存活两年的。」
宁海毅愣住了。
随后,他手上的煤油灯无风自灭。
18.
其实答案很简单,如果宁海毅在一年半以内经历过无光黑暗,那么他就有可能被传送到一年以前——因为此地时空紊乱,理论上来说,他是能够存活两年的。
可当他手上的煤油灯熄灭后,他的肉体逐渐萎缩,变得形如骷髅,面目狰狞可怖。
很显然,宁海毅早就已经死了。
「他是正神的信徒,只要煤油灯不灭,就能维持理智和肉体,」门外江尚舟的声音嘶哑刺耳,「看清楚了吗?其实正神与邪神是一样的。」
如同闪电穿破乌云,江尚舟的话让我把那些不起眼的细节被串联在一起,我窥见了部分真相。
——高维的智慧体,是通过观测与光拓宽所处的维度的。
假设该维度有两种智慧体,分别是正神和邪神。前者能掌控『有光之地的三维空间』,而后者能『在黑暗中为所欲为』。
地球原本是日月交替光暗更迭的,两者权能本该均衡。但这里是地下,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故而邪神的权能无限膨胀,压过了正神。
它们迫切的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到达地表。
为此它们不惜合作:由正神利用掌控光的权能,对光子保持观测,让锦屏地下实验室的科研工作者发现异常,以此吸引人类下来探寻;
再由邪神拓宽维度,将最底层变成无光之地,开始屠杀、污染人类。就像掌控蚂蚁的真菌,它往往会控制蚂蚁的躯体回到蚁巢,然后在整个蚁穴慢慢繁殖。
江尚舟就是被邪神掌控的蚂蚁,他身上携带着某种我无法理解的『病原体』,倒数第二层也因此沦陷。
只要人类在祈祷,它们就能将其收为信徒。而成为信徒必将会被污染精神——这也是宁海毅在理智状态下,警告我不要向神明祈祷的原因。
它们在合作中保持着竞争的关系,很显然,它们目前为止谁都没能出去。正神与邪神都想要第一个到达地表,为此,它们不惜给对方使绊子。
此时,宁海毅嚎叫着向我扑来,却被我一脚踹开。
我提着煤油灯,踩着架子爬上了电梯顶部,打开了上方的紧急维修口。
宁海毅想跟着爬上来,可下一瞬金属门被撞开,无数狂乱的黑蛇涌进了电梯内。我将维修口关上,从外面锁死。
从电梯井爬出来后,我到达了倒数第二层,甩脱了那些怪物。
煤油灯的燃料有限,我还剩下三个小时的安全期。时间不足以让我顺着电梯井爬上去——光是最底层与倒数第二层中间一公里的距离,就让我差点累虚脱。
眼下先找到物资,固守待援是最稳妥的选择。但宁海毅的前车之鉴,让我改变了主意。
我决定冒险一把。
19.
为了方便运输类似『深潜者』的重物,备用电梯架设了通用轨道。好在主要维修都在倒数第二层进行,我因此有条件实施自己的计划。
我操作控制台,为深潜者更换了滑轨,将它架设在电梯井内。
准备完毕后,我换上了防护服,顺着电梯井继续往上爬,准备进入深潜者。
突然间,江尚舟的声音在空旷的电梯井内回荡。
「我不觉得深潜者能撞破三十三层的合金封锁,」他站在电梯井的紧急通道内,全身浸没在黑暗中,我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形轮廓,「放轻松,我也希望你能够逃出去——在你下来之前,我就是这么说的。」
我沉默半晌,回道:「是因为我也被精神污染了吗?」
「……是的。」
「从看到那个光影形成的十字架开始,对吧?」我顿了顿,坐在深潜者舱体边缘,「从你逃出来的那一刻起,它们就将力量辐射到倒数第二层了。」
「没错,原本你该带着正神的眷顾回到地表。可你并没有返回通报,反而下来查看,这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你也是正神信徒?」
「不,我身处于黑暗,是邪神的眷属。」
江尚舟走到煤油灯光线能照到的地方,悠然说道:「原本用作炸开岩层的炸药和实验阶段的核电池,都被你集中在这里。你无非是想赌一把,在深潜者下方进行一次小型核爆。巨大的动能与狭管效应会推动深潜者向上高速移动,强行破开封锁,就像被射出枪管的子弹一样,你也就能借此逃出地底。」
我不置可否。
「没必要冒险,加入我们吧。你看我现在,身体健康,拥有了以往无法想象的力量,甚至还能够永生不死——」
「那么代价呢?」我打断道。
「没有代价。」
「不,肯定有的。你放弃了做人的尊严,放弃了人类的族群,背弃了自己的国家与信仰。我们用数千年的时间,摆脱了封建与愚昧,在无数代人前仆后继的努力下,建立了一个美好的国家——我不允许有任何莫名其妙的东西来破坏她,纵使是神明,也要臣服于科学和理性的光辉下。」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江尚舟不无嘲讽道,「你不过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罢了,只要你逃出去,就会让它们来到地表,我甚至不需要阻止你。」
我笑了笑,提着煤油灯坐进了深潜者舱体内。
人工智能的提示音响起:
「爆破倒计时开始:十、九、八、七……」
「wish me luck。」我系上了固定带。
隔着舷窗,我对江尚舟竖起了拇指。他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似乎意识到我将要做什么,张口大声嘶吼。
如洪流一般的黑色群蛇涌入电梯,向着深潜者拍击而来,但为时已晚。
「……二、一、零……爆破。」
倒计时结束。
原子的裂变释放出恐怖的光和热,好几层地下建筑被照亮,辐射与能量毁灭了无数潜藏在黑暗里的怪物,黑色的群蛇被燃烧成白骨。深潜者并没有向上射出,而是如同子弹一般,向下钻入了地幔。
没错,这就是我的计划。
我要下去看看那些『神明』的真面目,然后请它们吃核弹。
20.
在地幔层进行二次核爆后,深潜者也快要濒临极限。
近 10G 的加速度让我痛苦不堪,巨大的势能将我死死压在椅背上,我甚至无法呼吸,身体感觉要被撕裂。
眼球开始充血,世界变得鲜红。
不知过了多久,深潜者的速度放慢到我能够承受的地步。在这一过程中,我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神明,也没有看到什么妖魔鬼怪。
舷窗外从红色的岩浆逐渐变成了坚硬的岩层,深潜者自动启用内置动能,笔直地向前钻探。
仪表显示外部温度在下降,我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个猜测。
如果地幔层下面是一个圆形的高维空间,按照相对论所说,那它应该不是一个常规的球体或奇点——这就意味着,高维空间内部有可能是中空的,就像两个宇宙的夹层。
我们以为宇宙的浩瀚无穷,向外不断拓展。但实际上,我们可能在宇宙的里面,而地心里才是宇宙的外面。
高维空间,就是让『两个』宇宙反曲的『连接点』。
穿过高维空间,就能达到另一个和地球类似的行星、另一个地壳层,能佐证这一点的,是宁海毅的钻探异常,他曾发现向下钻探温度不再升高,这说明地幔以下有可能不是高温的地心,而是另一个地壳。
等待我的可能是另一个平行世界,也有可能是闻所未闻的外星文明。
深潜者抵御了两次核爆,运转钻探了近二十公里。在钻出地表的那一刻,它光荣且坚韧的一生结束了。
煤油灯早已熄灭,我离开了深潜者的舱体,四周一片黑暗。
既然我没有钻入地心被高温焚烧殆尽,就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误。眼下等待我的是一片未知,这里是一个人类一无所知的新世界。
黎明的第一缕光刺破黑暗,我穿着防护服,站在机械的残骸上,眺望远方。
夜风吹拂。
——我看到了星辰、大海,与通天彻地的十字架。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一个人阴暗起来可以阴暗到什么地步
发现妻子在外行为不检后,我做了亲子鉴定,发现女儿不是我亲生的!这真相唤醒了我阴暗的一面,我开始变态式地复仇……
1
我叫陈鹏,是个自由职业者。
发现妻子第一次在外面有人是在三年前的圣诞节。
我偶然看到她手机里弹出来一条称呼她为宝贝的消息,随后妻子告诉我她有事要出门,而我悄悄跟在她的后面,亲眼目睹她跟一个男人进了酒店。
我并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大吵大闹,而是感觉非常好笑。
她回家之后我还是和正常人一样,亲昵地对她,虽然我能够感受的到她的抗拒,但是我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我跟妻子结婚已经八年了,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别人都很羡慕我。
可就是这样一个和谐而又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因为妻子的背叛的行为,即将变得支离破碎。
发现妻子出轨后,我偷偷做了亲子鉴定,发现儿子是我亲生的,女儿却不是,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真相。
我原本是一个乐观随和的人,心理抗压极强,可亲子鉴定的结果,一下子摧毁了我那颗坚韧的心。
从这之后,我的内心开始逐渐阴暗,甚至变得有些扭曲。
如果在正常人看起来,我接下来应该更宠我的儿子,但恰恰相反,我更加疼爱这个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
我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每天跟她讲故事做游戏,送她上学放学,给她买最爱吃的汉堡。
当然,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对她好其实是我复仇计划的一部分。
妻子叫粱燕,说实话她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她善于打扮自己,每次装扮过后也是妥妥的一个大美女。
我很喜欢她,朋友当中也不少人羡慕我,说我娶了一个端庄而又得体的女人,艳福不浅。
最初,我也这样认为,还为此沾沾自喜。
可后来我才发现,她这人不光身材好,性格还外向,很有男人缘,这就让我有点介意了。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可她偏偏男人缘好到爆。
妻子在我们当地一家公司做现金出纳,在我印象里她这几年总共和三个男人发生过关系,第一个是他们公司的总经理,第二个是采购经理,第三个仓库经理,总之公司的进销存系统负责人全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今天上午的时候,妻子告诉我他弟弟粱磊要来家里玩,让我送完孩子之后买些羊肉,晚上一起涮火锅吃,我点头应允。
我的岳父岳母都是中学老师知识分子,小舅子则是一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街溜子。
他高中毕业后开始在社会上瞎混,好在老两口给他搞了一个函授大专学历,逼着考了一个教师资格证,又豁出去老脸给他安排了个小学做体育老师。
来之不易的工作小舅子非但不珍惜还惹是生非,更要命的是居然爱上了网赌,每月的工资花光不说,还欠一屁股网贷,讨债的人天天堵在学校门口,小舅子也就被开除了。
「姐夫,你知道这个网站吧,我告诉你,听我的,你给我一块钱,明天就能弄到两万!」刚推开门,小舅子就开始给我推荐起那些博彩网站。
「小磊,不是姐夫说你,这些东西能不玩就不玩了,趁你姐没回来,我还有点私房钱现在转给你,能还多少是多少吧!」说完话之后,我转给他五千块钱。
从妻子出轨之后,我对小舅子的态度也大为改观。
我变得异常和善,从不对他发脾气,还经常给他零用钱,甚至帮他还贷款,因为他也是我复仇的一枚棋子。
「姐夫,我……」粱磊显然是被我的行为感动到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有些哽咽。
我摆了摆手,「小磊,我出去买羊肉了,今天晚上咱兄弟俩好好喝一杯。」
赌狗是不会上岸的,我知道这五千块钱在我买羊肉的途中他就会花光,但我心里异常痛快,我甚至能想到姐弟俩接下来因为我反目成仇打成一团的画面。
2
我越想越兴奋,回来的路上又花一千块买了两瓶白酒,今天晚上确实要好好地喝一杯。
到家之后,从小舅子沮丧的表情就已经看出,五千块又打了水漂,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叫他帮我一起洗菜。
把孩子从学校接回来后,我又给妻子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下班路上注意安全。
紧接着,我精心地在餐桌上叠了一束玫瑰,盯着周围这些我最亲密但又似乎最遥远的人们,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妻子埋怨我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酒,我说小磊好不容易来一趟,都是一家人当然要隆重一些。
吃酒吃过一半,妻子接了一个电话,她告诉我闺蜜找她有事,她要出去一下,不用管她,让我们继续吃。
我当然明白妻子的小伎俩,临出门前我拉着她的胳膊,「老婆,别舍不得花钱,逛街的时候给自己多买点衣服。」
妻子走后,我打开手机,我早就在她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监视软件,她每一次的开房记录我都截图保存好,因为这些都是以后我复仇用的东西。
把小舅子送走之后,我开始给女儿讲故事,把剥好皮的葡萄塞到她嘴里,跟她打闹捉迷藏,我把她宠成了公主。
我让她飞扬跋扈,目的很简单,她已经不能没有我,不过假如我跟妻子离婚,我绝不会要她,我就想让她跟着妻子,让她们母女生恨,斗个你死我活。
想到这里,我内心突然非常畅快,工作的激情瞬间增大。
对了,我靠在网上炒基金赚钱。
妻子出轨前,我会把自己赚的钱原封不动的全部都上交上去。
妻子出轨后我想过要转移财产,在咨询过律师之后发现这些都是非法的,研究了好长时间我才想到了办法。
我把自己收入的两成拿出来做家用,而剩余的那些给儿子买了一份成长型的保险,毕竟在这个家里,儿子是唯一一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我这几年的的收入并不低,即便是两成都会有接近六千元,我告诉妻子这是我的真实收入,因为我在家几乎等同于全职爸爸的角色,妻子也并未怀疑,她做出纳也会有一些灰色收入,算起来每月也有一万左右。
我老家是农村的,父母没有任何收入,房子是岳父岳母付钱买的,两人没有房贷车贷房贷,一万六的收入在这个小县城可以说达到了小康,我们商议好每月存款六千,剩下的一万做家用。
妻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我变态的心理又涌了上来。
我揽住她的腰吻上去。
可能是心生愧疚的缘故,妻子并没有反对我,但她那种欲迎还拒的心理让我得到了说不出的满足。
说实在的,妻子的出轨,让我彻底像变了一个人,加上亲子鉴定的真相,似乎唤醒了我阴暗的一面。
我好像个疯子一样!
真的,此刻,我就是一个疯子!
妻子洗澡睡过去之后,我则打开手机观看之前保存的那些证据。
为了防止丢失我注册了好几个网盘账号,甚至还将其保存的 u 盘里藏在自己的老家。
别人眼中的这种羞耻与侮辱,在我头上却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我要做的是慢慢积累,一直等到最后再爆发。
几乎每个周末我都会去趟岳父岳母家,目的很明确,表表孝心,提前为最后的大爆发做准备。
3
第二天是周六,妻子说公司要加班。
我在商城花了两万二给岳母买了一套按摩椅,然后又给老丈人买了两条软中华,这钱花的一点也不心疼。
岳母跟岳父都是那种传统的人,即便我有一种入赘他们家的感觉,但他们二人并没有为难歧视我。
相反,他们处处帮我,让我能够在这个城市立足,所以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有三分之一的感情是为了报答他们。
当然剩下的三分之二,是为了报复。
「小鹏,家里的电器都是你买的,你还有孩子要养,工资也不富裕,以后可不能买这些东西了!」岳母指着家里的电视机,空调,还有那套旋转餐桌,这些都是妻子出轨之后我给他们添置的。
岳母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从她的眼睛里能够看得出来,她还是满心欢喜。
我把烟递给岳父,熟练地拆开箱子,把按摩椅摆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说道:「爸,妈,您二老上课时间长了颈椎不好,这个按摩椅专门负责治疗颈椎的,钱不钱的无所谓了,我家住的房子都是您二老买的,没有您二老,我在这里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说到这里,我略微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哽咽,「妈,您上来试试,试试舒服吗?」
「哎!小鹏啊,你,你比小磊那个败家子可强多了!」感性的岳母被我的情绪感染,也有些泪眼婆娑。
我抬起手装作擦泪,其实是为了挡住了我冷笑的嘴角。
「姐夫,你来了啊?」小舅子经不起念叨,推门走了进来。
原本的温情被小舅子的意外出现给打破了。
岳母阴着一张脸坐在按摩椅上,一句话也不说。
至于岳父,看到梁磊后,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二话没说,气得直接扭过头去。
这场面,实在是太滑稽了!
「哎呦,小磊回来了啊。」我急忙招呼了一声,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氛围。
梁磊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这几年为了给他还贷款,岳父岳母钱的钱让他败了个底朝天,他轻易不会回家。
凭我对小舅子的了解,他这次回来,肯定有所企图!
果不其然,梁磊告诉我们,他跟一个女孩谈恋爱已经谈了半年了,现在两人准备要结婚,女孩没别的要求,就只想要一套房和一辆车。
听完梁磊的话,岳父勃然大怒,「这些年给你攒着买房的钱全让你小子败光了,你现在还有脸来跟我要钱买房买车,我拿什么给你买?」
梁磊从小娇生惯养,岳父的话让他非常不满,他扯着嗓门朝岳父喊道:「你能给我姐买房,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买?」
小舅子没大没小的,说的话又很冲,岳母听后气得扬手就想要打他。
我见状,连忙拦在前面,「妈,您别激动,小磊说得没错,他现在既然想要结婚了,肯定是准备改过自新了,您二老放心,小磊呢就是我的亲弟弟,房子和车的事,我来想办法。」
说完,我情不自禁地又笑了,因为一个异常邪恶的念头在我脑子里产生了。
4
我的话让梁磊顿时喜笑颜开。
「姐夫,我可就全靠你了!」他丝毫不顾及父母就在身边,直接揽住我的肩膀,「姐夫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回家之后,我就把这事开门见山地告诉了妻子,想把房子抵押出去,而抵押得来的钱给小舅子作房子的首付。
不料,我的话让妻子瞬间就怒了,「陈鹏,你平时给小磊塞钱买东西也就罢了,把咱们的房子抵押出去给他买房?亏你想得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不争气的样子,你脑子是不是让驴给踢了?」
妻子说到这里,突然哭笑不得地盯着我,「陈鹏,小磊到底是谁的弟弟?为什么你比我还要关心他?」
我抓住妻子的手,苦口婆心地解释道:「老婆,当初要不是爸妈给咱们买下房子,咱俩也不能过得这么舒坦,虽说小磊是有些不着调,可再怎么说,他也是爸妈的亲生骨肉,现在有难了,咱俩不帮谁帮?」
说完这番话,我心里不禁又冷笑了起来,但脸上却还保存着刚那种谄媚,那种低姿态的仰望。
妻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的话,她张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一半了!
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妻子自己的名字,而且还做了婚前财产公证,房子属于妻子一个人的。
所以呢,房子抵押出去和不抵押出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抵押出去拿到钱给一个赌狗买房?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就乐开了花。
因为我知道,小舅子永远改不了他那好赌的毛病!
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件事的结局,肯定会全部打水漂。
「那抵押得来的贷款可以给小磊付首付买房,可是抵押贷款怎么还?」妻子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亲爱的,这件事我会跟妈好好谈一下,要么让小磊还,要么就咱跟咱妈两家一块把债务接过来。」说到这,我又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老婆,等小磊结了婚有人管了,就轮不到咱们操心了。」
「唉!」妻子万般无奈,叹息声中其实已经同意了我的提议。
妻子一直做现金出纳,跟银行的人也非常熟,抵押贷款根本就轮不到我出面。
而我也不想出面,毕竟签名按手印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之后的征信,就小舅子那副尿性,我估摸着到时候他们全家人都得变成老赖。
办房贷那天,我开车拉着小舅子去银行。
透过妻子跟房贷专员打闹的动作以及略带暧昧的言语,让我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弄不好他们两个也有关系。
我跟小舅子要了支烟,还没点上,就突然控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5
「姐夫,你怎么了?」梁磊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诧异地看着我。
我连忙收起笑容,不过说心里话,我打心眼里就是高兴。「没事儿,姐夫就是高兴,就是高兴。」
见小舅子还是不明所以,为了掩饰我脸上的那种兴奋,我连忙找了个理由。「我想着房子的事给你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车了,车子问题好解决,你们结婚的时候,我给你买一辆。」
「谢谢姐夫,你对我太好了,我能有你这样的姐夫,真是三生有幸。」
我心中一阵窃喜,拍了下他的肩膀。「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客气了,以后你给我争点气就行了,爸妈年纪大了,别让他们再操心了。」
「放心吧,姐夫,我一定洗心革面。」梁磊笑着说道,内心却打着他的如意算盘。
我看着小舅子那得意的神情,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我们笑的原因不同,毕竟都各怀心思。
「小磊,贷款总共三十年,每月还两千七,你可得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贷款还不上房子可就收回去了!」小舅子签完字之后,妻子一脸庄重地敲打他道。
「知道了,姐,你怎么跟咱妈一样磨磨唧唧的。」梁磊有些不耐烦地把购房合同塞进包里。
妻子无奈地摇摇头,又盯向我,「陈鹏,你先回去接孩子,我跟宋经理还有点公司上的业务要聊。」
说到宋经理的时候,妻子暧昧地将头发拢到耳后,那个动作撩得宋经理心里直痒痒。
看到这里,我已经心知肚明,这两人八九不离十,有不正当的关系。
我赶紧拉住宋经理的手,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们两个人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宋经理,梁燕公司的事可就拜托您了,您可得多上点心,尽可能地多帮帮她,免得她回公司被老板骂,拜托了哈!」说完,我轻轻地婆娑了一下宋经理的手背,同时我看到了宋经理眼神中的窃喜。
哈哈,这种能看透别人心思的快乐,我真是太喜欢了!
回去的路上我告诉梁磊,如果贷款真的还不上了,就打电话给我,我来帮他想办法。
小舅子感激得不行,「姐夫,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等我以后发达了,肯定好好报答你。」
「好,那我等着,等着你发达的那一天!」
妻子回来的时候,她嘴唇上口红的色号都变了,我无暇关注这些,而是把她回来的时间点记在自己的证据簿上,这以后可有大用处。
在床上妻子居然很主动,着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刚从外面偷了回来,还这么主动,不是心虚是什么,是害怕我发现破绽?
「陈鹏,你说小磊到底能不能改掉他的那些坏毛病?」
面对妻子的主动,我显得有些抗拒。我借口腰疼,终止了她的狂热。「你要相信小磊,浪子回头金不换,小磊都发誓了,再说了现在有女朋友管着他,绝对没问题。」
「但愿如此,希望从今往后,我这弟弟能彻底让我省心。」
「会的,好了,累了吧,快睡吧。」
妻子见我实在没那意思,正好收起那种因为愧疚而要弥补我的念头,翻过身去睡了。
我扭头看了下妻子,忍不住诡异一笑。
6
我那赌狗小舅子的脑子有问题我是清楚的,但我没想到他的脑子居然这么有问题,贷款合同签了还不到半个月,梁磊居然利用这份合同做了一个二次贷。
二次贷只有五万块钱,一个小时不到让他输了个干干净净。
梁磊为了堵窟窿,又做了几份假的网签合同,找非法小贷公司弄了十五万,一把梭哈,余额又变成了零。
我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可万万没料到,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
「小磊,不是姐夫说你,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不碰赌了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和你姐的?」我强忍住内心的喜悦,刻意佯装出一副责备的样子。
但我脑子里却在想着,小舅子,好样的,超额完成了任务!
「姐夫,我求求你了,你借我两万,我就要两万,有了这两万,我立马就能翻身,姐夫你放心,我已经掌握他的套路了。」
「不行,不能再赌了,赌博害人害己,我不能再让你碰了,别说两万了,两千都不行。」
「姐夫,真的是最后一次,你看着我玩,你看着我玩行不行?!」梁磊眼泪跟鼻涕横飞,他蹲坐在我身边,几乎都要给我跪下了。
「小磊,两万块钱我有,如果放在昨天之前,我肯定拿给你,可是……」说到这里,我朝着自己最敏感的位置重击了一下,剧痛让我瞬间从椅子上滑下来。
就这样,我顺势跪在了小舅子的面前。
要想复仇计划成功,我必须要演好这出戏,要演好这出戏,就一定要哭出来。
7
其实,我的内心是不痛苦的,必须保持肉体的痛苦,对自己的暴击让我的神经得到快速地收缩,眼泪也随即喷涌出来。
「姐夫,你怎么了姐夫?」梁磊见状,当场就蒙了。
我在小舅子眼里始终是一个照顾着他的好姐夫形象,此刻我突然变得如此懦弱,让他根本无法适应。
「小磊,你姐,你姐她……你姐外面有人了!」我环抱住小舅子的肩膀,鼻涕和眼泪全部都流到了他的脖子里。
「不会吧?姐夫,你别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啊?」梁磊轻轻把我推开,略有些严肃地问道。毕竟出轨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把怀疑妻子跟银行信贷宋经理有染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又拿出了我自己所掌握的部分证据。
「小磊,我不想活了,我这么爱你姐,我把她当成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可她呢,她居然……居然……」说着我继续嚎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弓起身子,用头重重地撞向身旁的衣柜。
我的冲力够大,再加上自己是故意为之,小舅子根本就拉不住我,结果我脑袋直接磕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流了一地。
「姐夫,你不能死啊,想想孩子!想想我!」梁磊慌了,一时都有些说秃噜嘴了。
「姐夫,你别管了,我去找那个狗男人算账!」梁磊说完站起身就想往外冲。
见状,我死死拉住他的衣服,「小磊,不行,你把事情捅破了的话,我跟你姐就彻底过不下去了!我求你了!你别去!千万不能去!」
我跪在地上开始给小舅子磕头,鲜血把地板砖涂成了红色。
梁磊只能蹲下身子暂时替我简单包扎,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跟我说什么。
人的生命没有那么脆弱,多道口子不一定会死,虽然我心里在冷笑,但脸上却保留着不甘,无奈,手足无措。
「小磊,你答应我,这件事只有咱们两个知道。」我抓住梁磊的手,苦苦哀求道:「小磊,我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姐!」
梁磊虽然十分为难,可还是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露出释然的笑,然后掏出手机给妻子打了过去,按下免提键之后,我示意小舅子噤声。
「老婆,你快下班了吧,我有点事找你。」
「什么事?」妻子问道,声音平淡里带着一丝疲惫。
「小磊找我借两万块钱,你批准一下吧。」我故意装出轻松的姿态。
「陈鹏,我他妈告诉你,你就是个傻逼,梁磊那个王八蛋,他拿合同去贷款了你知道吗?你居然还想借给他钱?我告诉你,一开始把咱们的房子抵押出去给他付首付,我就不同意,你非得在这乱整,出馊主意,现在怎么弄吧!」妻子突然对我大发雷霆起来,嗓门之大,是从未有过的。
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幻想出她此时的面部表情,肯定不是一般的狰狞。
我慌乱地把免提键关掉,然后又装作关心地问道:「老婆,这些事你都是听谁说的?」
小舅子的面部已经有些变形,他张着大嘴,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
「要不是信贷部的宋经理好心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陈鹏,你算是把这个家给败完了!这个家彻底毁在你手里了!」
虽然免提键已经关掉,但妻子歇斯底里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
「够了!够了!」梁磊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他大叫着,想要把手机从我手里抢过去。
我可没有这么傻,在他嚎叫着抢手机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挂掉了电话。
我拉住梁磊,佯装着劝慰道:「小磊,你冷静一下,你冷静一下,别激动!」
「姐夫,你放开我,那个姓宋的狗杂种,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现在一屁股烂账,我也不活了,我要跟他同归于尽!我要弄死他!」梁磊一把挣开我,推开门跑了出去。
小舅子走后,我已经笑得不能自已了。
8
真的,在我的报复计划里,根本就不想对这些奸夫怎么样,因为我感觉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姓宋的这个狗男人我却很反感,身体不行还出来偷人,图啥呢?难不成仅仅是变着花样地睡女人?
梁磊现在基本上已经疯了,就冲刚才那个架势,姓宋的这次估计要给自己送终了。
我拿出藏了多年的好茶闷上,然后点上一支烟。
本来我没想这么快就启动复仇的,可梁磊这个败家玩意儿败家速度也太快了,没办法,这是逼我要快点行动。
我打开电脑进入网盘,妻子每一次出轨我都会做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面包括文档,相册还有视频。文档我会记录我妻子和哪个男人去的哪个宾馆哪个房间,在里面待了多久几点离开,而这些都会有我的照片以及视频佐证。
每个文件夹里都会有一张特殊的照片,那就是我和女儿睿睿的亲子鉴定报告单。
我盯着右下角的统计,共计二十七个文件夹。
三年时间里,妻子出轨被我发现了二十七次,隐藏的次数我不得而知,这样一算,她出轨的频率并不低。
我把所有的东西做成一个压缩文件,还把几个视频着重摘了出来,然后做了网盘分享。
我并没有立即发送出去,我想等到明日凌晨再发布,发布的对象是我跟妻子同在的家族成员群,还有我们的共同好友。
当然,我更希望发给那些奸夫的妻子,可苦于没有联系方式,这点暂时做不到,只能再等合适的契机了。
好茶不过三,我略做喘息,就直奔岳父家。
我有岳父岳母家的钥匙,这个时间他们还没有回来,我瘫坐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过道里,把略微结痂的伤口重新恢复新鲜,让血再次流出来。
接着我打开手机所有的应用启动耗电模式,电量很快消耗掉,自动关机了。
楼梯里传开了蹒跚的脚步声,随后是老两口的交谈,他们好像是在说梁磊这次谈婚论嫁了,能不能改掉之前的毛病等等。
钥匙插入的声音让我突然有些后悔,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在报复这件事上,我觉得自己过于阴暗了,甚至有点疯狂。
正当我内心开始摇摆之时,我又听到岳母说,多亏梁燕嫁了个好老公,这话无形地刺激了我,我又坚定了自己的报复计划。
梁燕啊梁燕,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出轨之前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考虑过后果吗?考虑过离婚后儿子和女儿的感受吗?
「啊!」岳母打开灯的一瞬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我,她先是惊讶地叫出声来,当看到人是我之后又疾跑了过来。
「陈鹏?你怎么了?老梁!快,快打 120!」我脸上的血让岳母惊慌失措,她慌乱地指挥着身后的岳父。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啊!都是我不好,真的,都是我不好!」我故技重施,抱住岳母,这一刻我真的有些委屈,这些年的一切都化成了泪水,全都涌了出来。
「怎么了?小鹏,你怎么了?」岳母毕竟是个女性,又是个老母亲,我的歇斯底里一方面让她害怕,另一方面又让她心疼。
「妈,小磊,我对不起小磊啊!小磊……我找不到他了!」我没有直接把妻子供出来,而是继续打着小舅子的牌,虽然他不争气,但他毕竟也是两位老人的亲儿子,这张牌最好使。
9
「梁磊?这个败家子又怎么了?!」岳父拿来了止血带跟毛巾,一辈子大男子主义的他居然为我擦起了脸。
我省略掉前面告诉梁磊关于妻子出轨的事情,就说梁磊在听到妻子的电话之后去找宋经理报仇了。
「什么?他,他,他又贷款了?又去赌钱了?!」老丈人听完我的话,手中的洗脸盆都掉在了地上。
「爸,妈,钱没了咱们可以再赚,但是我害怕呀,我害怕小磊去把那个宋经理打一顿,到那个时候,他可就背上黑历史了!」我继续伪装着。
「小鹏,让他打去吧,不用管,打死了也就打死了,他要是死了,你就是我们家的儿子,没有他我们老两口照样过!老头子,我说的对不对?!」
岳母突然变得异常镇定,她把我扶坐到沙发上,然后盯向岳父,仿佛是在等着岳父做一个回答,一个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回答。
岳父刚才受的刺激很大,他用手轻轻抚着胸口,然后紧盯着我,「没错,小鹏,他死了就死了,你来做我们的儿子,就当我们没他这个儿子!」
我的心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我变得非常纠结,我想不到岳父岳母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就在我思索再三想到要放弃的时候,岳母的手机响了。
「妈,陈鹏是不是在你那?为什么没去接孩子?他难道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他难道非得把我折磨死才甘心吗?」妻子的声音又是句句扎心。
我突然咧着嘴笑了,我跪在地上给岳母磕了一个头,「妈,原谅我吧,我做不了您儿子。」
随即,我又把头朝向了岳父,「爸,梁燕她,她外面有人了!」
「陈鹏,你胡说什么呢?」妻子已经听到了我在电话这头的哭诉,她语气瞬间就变了。
「爸,梁燕公司的销售经理,采购经理,仓库经理,他们三个都跟梁燕有过那种关系,还有给小磊办贷款的宋经理,也跟她是相好,小磊就是因为听我说了这个,才去跟那个姓宋的拼命的,爸,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这个家啊!」我的话说完之后一阵寂静,只有我头部叩击地板砖发出的咚咚声。
「梁燕,小鹏说的都是真的?」岳母问这话的时候,嘴唇都有些哆嗦了。
「妈,你别听他在那里胡扯!别听他胡扯!你等我回去,我这就回去!」妻子的大叫声像极了一条疯狗。
「爸,妈,梁燕出轨我也能忍了,可是睿睿,睿睿不是我的亲生骨肉!」我用颤抖的手拿出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亲子鉴定书,然后递给了岳父。
「啊,这……」
随着一声撕裂的喊声,紧接着我看到岳父嘴唇发青,一只手捂在心脏的位置,跌倒在了地上。
「老梁!老梁!」
「爸!」
岳父被急救车拉走,岳母抱着我哆嗦得像个筛子。
医生说岳父是急性心梗,已经重度昏迷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请家属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听完医生的话,我逃一般地离开了医院。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嘴里嘟囔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本不想这样的,我本不想这样的……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我真没想过要伤害岳父岳母,只是想单纯地报复下妻子而已,
让她在亲人面前丢尽颜面而已,可事情怎么就失控了呢。
想到这,我的内心一阵阵的刺痛,我有些懊悔,刚才太冲动了,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要是岳父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带着一种极度矛盾而又悔恨的心情,我打的去了车站,悻悻地坐上了回老家的车。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打开手机,我就静静的躺在床上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
10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妻子的出轨对我打击真的很大,也正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轨,让我心理变得阴暗而又扭曲。
可这样的报复方式,是否真的能够平息我内心的不甘呢?
我扪心自问,没有答案。
我的父母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我也并没有打算要把这一切跟他们坦白,我只是告诉他们跟堂客起了些冲突,过几天就回去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老实巴交的父亲给我带了几包烟,「小鹏啊,人家对咱们不错,还出钱买的房子什么的,你以后对他们说话要客气些。」
我抽出烟递给父亲一根,「客气,一直都很客气。」
打开手机,我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后,借着 wifi 打开微信。
接二连三的消息顿时弹了出来,结果导致我手机不堪重负,卡机了。
我足足等了十几分钟才恢复正常。
小舅子的消息很劲爆,他发的是一段宋经理跪在地上向我道歉的视频,两人的衣服都撕扯破了,宋经理满脸都是血,看样子伤得不轻。
我看了一下视频发来的时间,差不多是岳父刚刚晕倒的时候。
妻子的消息有差不多上百条,我点了查看未读,对话框向上滑动了接近半分钟才停下。
「你死哪去了?打你电话居然关机,幼儿园刚打电话来,说没人接孩子!」
「陈鹏,你他妈的还是人吗?我跟你结婚图过你什么?我为你生孩子,做了那么多,你居然去我爸妈那里诬陷我!」
「你个狗东西,为什么关机?!你现在在哪里,马上滚来医院,回家取三万块钱。」
「好老公,你在哪里,医院这边我忙不过来了,孩子还在幼儿园,老师又打电话来了,老公,我错了,我不该凶你,你赶紧来医院行吗?」
「狗日的陈鹏,你个傻逼,你他妈的凭什么跟我玩失踪?我哪里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说的那一切都是自己凭空猜测的,都是扯淡,我心里爱不爱你,你难道不清楚吗?」
看到这里,我冷笑了一声,妻子一会儿对我辱骂,一会儿又向我道歉,没了我,她的生活已经乱成了一团糟,至少在最需要我的时候变成了乱麻。
可她在出轨之前,想过这些吗?考虑过后果吗?
「陈鹏,你能接我电话吗?我想跟你谈谈。」
「你死了吗?回话!」
「老公,求你了,接我电话好不好?」
「陈鹏,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居然利用小磊,他杀人了你知道吗?他被警察抓走了!」
「老公,我求你了,我错了,你接我电话行不行?」
「我错了,你看看闺女,她找你呢,找爸爸呢,你回来好不好?」
这句话的后面附着闺女睿睿的一段视频。
我轻轻点开,加载了几秒钟后,我看到了闺女的那张被我宠坏的脸。
「我吃汉堡,我不要在医院!」
「睿睿,姥爷正在住院,这里是医院,你小点声,你快跟爸爸说,让爸爸赶紧回来。」
「我想吃汉堡,爸爸就会给我买,你为什么不去给我买?你个臭妈妈!」
看到这里,我刚想笑,眼泪却哗地一下涌了出来。
对,我的初步目的虽然达成了,可转念一想,要是离了婚,对女儿的伤害太大了,我那么宠她,她什么都依赖我,要是我不要她的话,对她太残忍了!
之后的微信,妻子几乎都在乞求我,让我赶紧出来,因为现在整个家庭所有的重担全部都放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各种忏悔。
岳母居然还给我发了一段语音,大意就是就算梁燕对不起你,但我还是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家人,现在在家里忙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问我能不能出面帮着忙活一下。
我把所有消息都标记为已读,伸个懒腰准备出门,又来了一条微信消息提示。
「陈鹏,你赢了,爸死了,你这次满意了吧?」
我为之一顿,内心世界轰然塌陷。
11
岳父葬礼那天,小舅子因为故意伤人罪正在被公诉开庭。
梁燕在在灵房里嚎啕大哭,我闺女睿睿则大闹灵台,还打翻了供桌。
岳母搂着我儿子,泪似乎已经快哭干了,她像傻了一般,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这情景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残酷。
我混在吊唁的人群里,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精神以及心灵上的谴责,我冲进灵堂里,用尽全力拿头撞击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
人都已经死了,还谈及什么恨与不恨?
我突然感觉这一切荒诞无比,身为罪魁祸首的我似乎才最应该是成为骨灰盒里的那个人。
按照计划,我只是想报复下妻子,结果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岳父对我那么好,对我比对他亲儿子还要亲,而我却间接地害死了他。
我就是个疯子,更是一个罪人!
我瞥了一眼妻子,显然,我的突然出现让她似乎有些惊慌。
而我刚才的表现则稳定了她的心神,她心里清楚,我已经原谅了这一切。
红白理事会的负责人给我戴好黑纱,穿好孝服,示意我跪在妻子旁边,我连拖带爬地过去,跟妻子并排跪好。
我鬼使神差地去拉妻子的手,她略做抗拒,又顺从地握在了一起。
吊唁的人开始逐一行礼。
我看到了排在后面的一对夫妻,那男的正是我妻子的领导。
我心里有些犯恶心,快到他时我便躲到一旁抽烟,斜着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家属答谢!」
妻子的领导揽着妻子的肩,在一旁安慰道:「梁燕,要振作起来,坚强起来!」
我冷笑了一声,骂道:「畜生!」
但妻子的领导随即把手划到我女儿的脸上,他笑眯眯地捏了捏睿睿的脸。
领导的举动让妻子的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那种祥和,那种侵入骨髓里的爱意。
我瞬间反应了过来。
这是他们三人在我眼里的第一次同框,这一幕对我的冲击力太大了,直接摧毁了我内心的最后那道防线。
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睿睿那么可爱,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有一张圆圆的肉脸,笑起来很迷人,也特别治愈,明明是我的贴心小棉袄才对,可为什么偏偏是那个畜生的?
梁燕,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出轨寻求慰藉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给别人生孩子,让我来当这个冤大头?
我越想越崩溃,本想原谅她的那颗心,这次被彻底刺激到了。
我把烟头用力地碾碎,打开手机,把所有的证据毫不犹豫地都点了发送。
此刻的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又疯了!
现场吊唁的亲朋好友很多,先是有一个人掏出手机,紧接着收到信息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面面相觑,低声耳语,然后开始对着梁燕指指点点。
梁燕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怂恿领导离开。
我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快步冲了过去,把手机拿给了梁燕领导的妻子。
尽管有些荒唐,但是我想让这个女人知道真相。
梁燕的领导看到视频后,脸色骤变,放弃了对梁燕的安慰,甩开妻子的手,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梁燕领导的妻子当场崩溃,骂骂咧咧地追了出去。
接下来,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了哭声,没有了悲伤,一群看热闹的人戳着梁燕的脊梁。
他们那幽怨、愤怒、惋惜、无奈等等一系列的眼神,足以把她撕碎,社死!
梁燕好像中了魔魇一般,她站起身子却又突然跌倒,又站起来,又一次跌倒,她开始抓狂大喊,怨恨的尖叫声刺进我了的鼓膜。
「陈鹏,你个疯子!」
「你就想报复我对不对?」
「你这样做,不就是想让我当场社死吗?」
「你成功了!你满意了吧?」
「陈鹏,你不得好死!!!」
现场混乱起来,紧接着便开始失控,场面越来越乱。
我看到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内心淤积的不甘与屈辱,似乎瞬间得到了释放,我忍不住又笑了,只是笑中带着泪花。
12
「陈鹏,笑什么呢?」
感受到有人推我后,我猛地坐起身子,睁开惺忪的眼,发现妻子正站在我面前。
我去,原来是个梦!
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做这样的一个梦,梦到自己妻子出轨了不说,还多了一个女儿!
「做了个梦,怎么,我在梦里还笑了?」我笑着问道。
妻子白了我一眼,指了指睡在我旁边的儿子,「亏你笑得出来,你也不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让你在家带儿子,你睡着了也就罢了,还把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把儿子晾在外面,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我连忙拍了下脑门,把被子盖在儿子身上,看到儿子睡得这么香甜,我忍不住俯下身子,宠溺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赶紧起来做饭去,一会有惊喜给你。」
「什么惊喜?」我好奇地看着妻子,心想,孩子睡着了,这正好是个机会!
妻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瞥了我一眼,指了指我。「你想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你没机会了,看看吧。」
说完,妻子把包打开,递给我一张纸。
我接过一看,愣住了,是一张 B 超单子,只见上面写着:子宫体积增大,形态饱满,宫腔内可见 3.3×1.8×2.1cm
回声,内可见卵黄囊,探及胎芽及原始心管搏动。超声诊断,怀孕。
「老公,找人算过了,是个女孩,你有小情人啦,惊喜不?」
「真的吗?」我跳下床,一把抱住妻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从去年开始,我们就计划着要二胎,在妻子排卵期,一直小心翼翼,各种配合,可始终没怀上,可没想到,现在妻子居然真的怀上了。
有了儿子,再来个女儿的话,就可以凑成一个好字,简直完美!
妻子突然挣开我的胳膊,「好了,快去做饭吧,一会儿子醒了该饿了。」
我点点头,收拾了一下,便去厨房忙活了起来。
今天是圣诞节,加上妻子怀上了二胎,我心情大好。
我做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还精心地在桌子上叠了一束玫瑰,然后又跑出去,花了一千块钱买了两瓶好酒,我决定晚上放开了喝一回,好好地庆祝下。
回来后,我开始招呼妻子和儿子吃饭,待他们坐下后,我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榨的果汁,接着给自己倒上一杯白酒。
我酝酿了几秒钟,来了句开场白:「老婆,谢谢你,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你辛苦了,我爱你,来,我先敬亲爱的老婆一个。」
「你干什么,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害臊!」
我冲儿子笑笑,端起酒杯,绕到妻子身边,刚想和她碰杯,这时她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忽然响起。
我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那条微信消息里的宝贝两个字是那么扎眼。
我佯装没看见,和妻子碰了下杯子后,把酒一口闷了。
这个酒,是我最喜欢喝的,因为喝了不上头。
然而,不知怎地,今天晚上这才刚喝了一杯,我就感觉上头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的麻将男友
过世的奶奶给我托梦,说她在地府打麻将给我赢了个对象。
我不信。
谁知第二天对象就主动出现了。
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
她老人家牌技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1.
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跟过世三年的奶奶打视频。
她说在地府跟人打麻将给我赢了个对象。
「囡囡,你看看满不满意,不满意奶奶再给你赢一个。」
老人家神神秘秘凑到镜头前,「我打听过了,小伙子三项都是 188。」
我:!!!
哪三项哪三项,竖起小耳朵。
要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
我正待细问,那边视频电话突然就挂了。
被没头没尾的梦搞得有点郁闷,第二天上班都没精神。
开会的时候甲方爸爸盯我好几眼,就差没点名了说我摸鱼了。
不过好在到了晚上,梦续上了。
视频里黑乎乎一片,「哗啦」声此起彼伏。
奶奶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响起,蹦豆子一样蹦出两句话。
「囡囡,奶奶打麻将给你赢了个对象。」
「小伙子长得挺帅的,听说有八块腹肌。」
然后不等我说话,视频「咚」地一声又挂了。
第三天晚上。
「囡囡,奶奶打麻将给你赢了个对象。」
「爱干净有点洁癖还是个母单。」
第四天晚上。
「囡囡,奶奶打麻将给你赢了个对象。」
「小伙子书香门第,还有编制。」
第五天晚上。
「囡囡,奶奶打麻将给你赢了个对象。」
「小伙子有爱心,还养了条狗。」
一连五天,我奶奶都是急吼吼说两句话就挂掉。
我捋了一下。
这个男生书香门第出身,长得帅品性好爱健身有洁癖,还是个体制内。
最重要的是。
——他三项都是 188!
嘿嘿嘿嘿。
上班路上我给闺蜜发消息说了这件事,结果她比我还激动。
「姐妹!!你要转运了!!」
「你如果顺利脱单的话,让咱奶奶也给我赢一个!」
「漫漫同学,苟富贵勿相忘啊。」
我美滋滋地上了地铁,连拥挤的早高峰都没能阻挡我的好心情。
直到我出地铁的时候发现包里多了一个手机。
我:???
手机疯狂震动,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你好,我捡到了你的手机,我把它放在——」警察叔叔那里。
几个字还没等说出口,电话那头就响起一个男生略带请求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个清爽大男孩。
「小姐姐可以帮我代为保管吗?我中午下班的时候去取。」
不得不说,这话听起来有点好骗。
这哥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
估计到老了,也是会被忽悠着买保健品的主。
要放一般人身上说不准就会答应了,可我不是。
我 96 斤体重,95 斤反骨。
万一他以退为进,反套路诈骗呢?
我可是下载了反诈 APP 的女人诶!
「我叫个达达给你送过去吧,方便又省事。」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
就在我以为电话被挂掉的时候,他开口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我爷爷在地府跟人打麻将,把我输掉了。」
男生的话语中带了几分无奈。
「所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奶奶给你赢的备选男朋友。」
我:!!!!
他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188?
「冒昧的问一下,你的身高是 188?」
手机男孩轻咳一声更正道,「188.4。」
我:「好、好的。」
果然男人在身高这方面锱铢必较。
2.
出于对我奶奶眼光的信任,我对丢手机男生格外期待。
跟甲方开碰头会的间隙,我在茶水间还念叨了几句。
「什么 188?」
问这话的是我的甲方爸爸,年轻有为能力卓群的海归精英。
徐清邃徐总。
男模身材,长得巨帅,还有钱。
听说还是单身。
Buff 叠满。
是以我们公司的未婚小姐姐一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有悍勇的姐妹在群里放话。
但他工作起来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毒舌龟毛难伺候。
最踊跃的隔壁工位小姐姐气得大哭,「真是钱难挣 shi 难吃。」
我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同事小姐姐一巴掌拍在玻璃板上。
「我现在就想把 shi 炫他嘴里,撑死他!」
下一刻,玻璃应声而碎。
我从善如流改掉即将出口的劝慰,端正立场。
「我帮你扒开他的嘴!」
「呜呜呜真是好姐妹!!!」
回过神,见徐清邃还在等我回答。
我:「没什么,就是家里给介绍的相亲对象,听说有 188。」
听到这话,他神色古怪了一瞬。
讶然道,「你家里不是已经给你介绍男朋友了吗?」
我:「啊?」
我找对象这事儿怎么连甲方爸爸都知道了?
徐清邃轻咳一声,耳后染上一抹红色。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这开场白好像有点耳熟啊。
「我过世的姑姑给我托梦,说她跟住隔壁的阿姨打麻将。」
「把我输给对方了,所以——」
他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根,声音放低。
「我现在是你的男友预备役。」
我:???
又一个?
我奶奶到底给我赢了几个对象啊?
牌技这么好,她雀神转世吗?
但不管怎么说,回去以后我一定要给我奶奶烧一炷香。
感谢她老人家的九泉之下,还在操心我的人生大事。
呜呜呜,奶奶我好爱你。
但我万万没想到,奶奶他老人家给我送来的男朋友远不止两个。
十点半我点了杯咖啡提神,顺带请了全办公室的同事。
咖啡店就在楼下,所以外卖到的很快。
还是那个经常往办公室送餐的清秀外卖小哥。
听隔壁组八卦过。
小哥好像是来兼职的大学生,年轻的嘞。
我正在改方案,接过他递来的咖啡顺手放在桌上。
结果身侧的黄色衣服半天都没有消失。
我疑惑抬头,发现男生还没走。
「怎么了?」
他声音有点小,我努力听才听清。
「你今天怎么不说谢谢了?」
我有点错愕。
我之前说谢谢也没见他回应啊。
像是明白我在说什么,他有点委屈。
声音更小了,「我只是回应的有点小声。」
气氛一时间有点古怪。
他踌躇半天,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
「是不是你从你奶奶那里知道了我们的事,开始讨厌我了?」
我们的事?
我们能有什么事?
等等!
该不会……
我愕然,「该不会你也是我奶奶给我赢来的男朋友吧?」
她之前连续五天给我托梦。
难道说介绍的不是同一个人,而是五个?
我的亲奶奶哦,干的……可真是太漂亮了!
小哥腼腆地点点头,耳根红了个彻底。
3.
带薪上厕所的时候,我把最新进度汇报给闺蜜。
她沉默了足足有 5 分钟,然后问。
「我现在要是回家给我爷上坟,让他给我赢个对象还来得及吗?」
「不用五个,一个就行。」
「不用一八八,一八零就行」
我真诚建议,「要不你试试?」
不出意外收到了好一通唾骂。
闺蜜说我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还建议我去 po 开个账号,说绝对能爆火。
「给他们排班,周一到周五一人一天,周末大家一起团建。」
我人听傻了。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我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果断了她这些知乎不允许的海棠脑洞。
说的好像他们五个都喜欢我一样。
如果打麻将赢对象是真的,那他们顶多算我的相亲对象。
「相亲对象你懂不懂!」
闺蜜疯狂点头,「我懂我懂。」
但我总觉得她脑子里都是不能过审的东西。
……
中午借了同事小电车去相亲,啊不是,去还手机。
路过超市我顺道买了袋砂糖橘,刚出门袋子就坏掉了。
我懒得再回去,就直接把头盔摘下来装砂糖橘。
骑了大概十几米,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我凑过去看热闹。
结果是交警在查头盔。
我慌忙捞起头盔离老远就往头上扣。
砂糖橘噼里啪啦砸在脑袋上,又弹到地上,我直接被砸蒙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抓小偷!」
「站住——」
住字还没落地,就是一声痛呼。
外加摔在地上好大一声「咚」。
听声音怎么着也得一百来斤吧。
还没来得及捡砂糖橘的我:「……」
踩到砂糖橘跪趴在我脚边的小偷:「……」
呜呜呜我刚买的砂糖橘,我甚至都不知道它甜不甜!
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我挥起头盔砸向小偷,「你个狗东西,赔我砂糖橘!」
丢手机的阿姨气喘吁吁追过来人都看傻了。
她握着我的手,「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辛苦你了小姑娘。」
呜呜呜不辛苦,命苦!
警察叔叔给小偷上了拷,调侃我,「小姑娘力气不小啊。」
然后转头寻求认同,「你说是吧小刘?」
我脑袋嗡嗡的还没缓过来,只听见一声。
「我家属行为过激了些,让你见笑了陈队。」
「好啊,你小子竟然真谈了对象,我还以为你在骗我呢。」
家属?
谁家属?
我缓缓回头,顺着陈队的视线看过去。
那里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刚刚准备过来查我头盔的的交警叔叔。
另外一个穿着棉服内胆。
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几个关键词:个子高,有编制,身材好。
他们中有一个人,是我奶奶给我赢来的战利品?
正想着,头盔就被人轻轻弹了一下。
来人扒拉下口罩,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庞。
「说你呢,家属。」
「你你你你也是……」
「是。」
小刘单手揽着我的肩膀,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
「帮我个忙,一会跟你细说。」
他的棉服内胆半敞着,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卫衣。
紧实的胸肌靠在我的肩上,满满的荷尔蒙,整的我老脸一红。
开个海棠账号其实也可以哈。
4.
据小刘本人交代。
陈队一直热衷保媒拉纤,他不堪其扰。
「昨天晚上,我那个十赌九输的二大爷给我托梦。」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说他跟人打麻将给我赢了小媳妇。」
我当时就不乐意了,直接反驳。
「你二大爷说谎,明明是我奶奶把你赢过来的。」
「我奶奶麻将打的可好了!」
话音刚落,我就反应过来,赶忙改口。
当着警察叔叔的面宣传封建迷信,我真是不怕死。
「警察叔叔我胡说的,你别当真啊。」
小刘哈哈一笑,「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出于对警察叔叔的崇敬,我拘谨极了。
明明没犯错,在他面前仍然大气不敢出。
小刘挠了挠头,「这边景色不错,我看好多人都来这边打卡。」
「你要拍照吗?」
我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呢。」
下一秒,我掏出手机设置好参数然后递给小刘。
「警察叔叔这里你把我放在这两格里。」
「警察叔叔麻烦把我腿拍的长一点。」
小刘摸了一把脸,无奈道,「我才二十七,应该没到你叔叔那份上吧。」
我哦了一声,从善如流改了口。
「那警察哥哥你能蹲下拍吗?」
「对,手机往下一点,这样显得我又瘦又好看。」
小刘叹气,「你现在是一点也不怕我了。」
分开前我们留了微信。
然后我火速赶往目的地,距离约好时间还差一分钟。
一个高高瘦瘦有点混血感的男生正等在那里。
他正对着光可鉴人的窗户整理发型,末了还不忘吹了个口哨。
直到他从玻璃里看到我,臭屁眼神瞬间变成惊恐。
我这人就喜欢乐于助人,这会已经替他抠了三室一厅。
小哥哥是在附近上班的程序员。
他接过手机,然后把手里的奶茶递出去。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就选了店里最热销的一种。」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想了半天,从兜里摸出两个砂糖橘递给他。
一袋砂糖橘最后只剩这么几个。
我热情安利,「可甜了,不甜你可以打死我。」
程序员小哥哥没忍住笑出声。
气氛总算是没有刚才那么尴尬了。
一天加了三个人的微信,我桃花从来没这么旺过。
我看着通讯列表里的 1234 号出了神。
1 号程序员小哥哥 Jeff
2 号甲方爸爸徐清邃
3 号咖啡小哥哥
4 号警察叔叔小刘
那么问题来了,5 号男嘉宾现在在哪里?
5.
带着这样的困惑,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跟同事去聚餐。
同事相处的很好,关系也很融洽。
一顿饭我吃的开开心心。
但好心情在我看到面前的人时结束了。
我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劈腿劈成八爪鱼的富二代前男友。
那会年纪小不懂事。
压根不知道渣男当面对我亲亲宝贝,背后跟别的宝贝亲亲。
还是同系同学看不下去了,才把我从绿油油的油菜地解救出来。
洗手间门口,渣男正在跟一个打扮清凉的姑娘调笑。
见我过来,他故意亲了那姑娘一口。
声音啧啧很是暧昧。
他摩挲了一次姑娘白皙的肩膀,示意她先进去。
又油腻又低俗。
我大呼晦气,但又憋的不行只能忍着恶心绕开他去厕所。
他喊住我,「路漫漫,没想到你还对我念念不忘啊。」
我:???
我认真端详了一下他越发油腻的脸,以及日渐丰盈的啤酒肚。
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真想把我的自卑分给他一点。
我甩了一个白眼就打算走,前男友还在身后狗叫。
「喜欢我就直说,何必让老头子托梦。」
「还说什么打麻将输给你奶奶。」
「路漫漫,你要真对我余情未了,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个机会。」
不是吧不是吧,我奶奶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拉了。
前四个对象别的不说,品性看起来都不错的。
这么到他这就滑铁卢了?
就在我想给渣男脸上来一拳的时候。
边上伸出来一只手臂,将我整个人揽在怀里。
清新的柠檬香扑鼻而来,我差点一拐子送他走的。
但瞥见对方格外帅气的侧脸,又硬生生收回了手。
面相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对方看穿了我的意图,顺势将我的右手捏住把玩。
他姿态漫不经心,「彬子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
彬子下巴都快脱臼了,他像帕金森一样指着我。
「她……行哥你说她是你女朋友?」
「这是你嫂子,你对她尊重点。」
不知道那个行哥对渣男前男友说了什么。
他喊了句嫂子,连看我一眼都不敢,灰溜溜地跑了。
空旷的走廊只剩我和行哥两个人。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扣子解开几颗,锁骨线条分明。
从我这个角度,隐约还能看到衬衫里面的腹肌。
是大喊斯哈斯哈哥哥我可以那种程度的腹肌。
头顶幽幽冒出一句话。
「看够了吗?」
我下意识摇头,「这几个扣子太碍事了——」
「啊不是,」我收起 lsp 的模样,端正态度,「刚刚多谢你解围。」
他轻笑一声,声音酥酥麻麻地钻进我的耳朵。
「倒也不算解围,我说的有一半是真的。」
「自我介绍一下,顾瑾行。」
「你奶奶打麻将给你赢来的男朋友。」
我:!!!
我就知道我奶奶的眼光没那么差!
我指着彬子离开的方向。
「那他——」
顾瑾行挑了挑过来。
终于有天被敲了闷棍。
昏暗的小巷里,顾瑾行险些被人打死。
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替他挡了一棍。
女孩纤瘦的身躯背着他往外走。
一边忍痛一边试图唤醒他。
医生说,伤在头部,再晚来一会就坏了。
顾瑾行昏迷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谢谢你,漫漫。
5.
爷爷交代的任务成功完成。
五个对象处理的七七八八。
小刘也被派到别处出差,忙得脚不沾地。
顾瑾行决定中饱私囊。
他试图近水楼台。
但没想到徐清邃这个狗东西阴了他一把。
他焦头烂额处理完公司的事,一转头家被偷了。
但好在路漫漫新上任的男朋友是个不争气的。
顾瑾行不过是给了程序员前女友一笔钱,让她去找程序员。
想享齐人之福的程序员就上钩了。
至于未来的事,那就交给时间吧。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择偶时为什么要考虑身高?
相亲那天,男方故意挑了一个需要脱鞋的地方,就为了看我的身高。
相亲完,说我,长得还行,就是太矮了,矮就算了,万一传给孩子了怎么整?关键还有点胖……
说起这段相亲,就心里堵得慌。
去年的生日趴上,当着一众朋友的面,我开着外音,接了老母亲电话。然后没有任何预兆的,老妈在电话里号啕大哭起来,其激烈程度胜过以往看韩剧中最爱的男主角死了的场景。
「不是老妈催你啊,我就是担心,要是我和你爸走了,你往后孤零零的一个人可怎么办啊?生病了也没人照顾,连个帮你叫救护车的人都没有啊!」
众友人纷纷低头喝水、玩手机、假装聊天,无视我的尴尬。
我深吸一口气,做好哄她 3 小时的准备,老妈却一抹鼻涕,峰回路转:
「我前几天跟你大姨家的姑娘的婶子家的二侄媳妇聊天,人家表哥也在北京上班,比你大 5 岁,这次春节回来你要不认识一下?」
不等我回话,手机里传来叮咚的信息声。
老爸发过来一个男生照片,戴着眼镜,没有招风耳,头不歪,嘴不斜,牙齿也长得很规矩。模样倒是挺斯文安静,半点都没有要跟平庸生活作斗争的意思。
刚刚为了抚慰老母亲而满口胡乱承诺的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挂了电话后,我有种被老两口合谋下套了的错觉。
当年我在大学时候也有过一段扯心扯肺的恋情,但是父母非常介意对方的「乡下人」身份。前男友自尊心很强,知道他们的意思后就跟我断了往来。那时候我确实难过了好一阵,但也早就过去了。
这些年我忙于工作,一直单着,老妈还以为我为初恋伤神,心里内疚,加之我年纪渐长,她对我未来伴侣的要求也急剧下降,一副恨不得把我打折出售的样子。
二
决定见面,是我跟这个男生交换微信一个月后的事。
他叫张家白,985
毕业,在北京一家五百强企业上班。父母在柳州都是国企干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在已经退休了。他这个条件,在我爸妈眼里就是妥妥的金龟婿,大有我还高攀了的意思,叫我千万抓住了机会。
其实讲真的,我觉得自己条件也不算差,重点高校毕业,在北京工作好几年了,如今收入不算低。但在老家人眼里,女孩子收入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世背景和身材样貌。
但偏偏身高是我的硬伤。我裸身高大概 157 厘米的样子,还不喜欢穿高跟鞋。我妈每次看我把什么衣服都穿出校服的味道来,总是伤神不已,她自己实在不矮啊!
本来这次见面,我也就抱着平常心态,当多认识个朋友,所以只是换了个平时的休闲装。老妈不乐意了,献宝似的端过来一双红色高跟鞋,硬要我换上,还让我谎称 160
厘米。
「不就是两三厘米嘛,别人看不出的,但是听起来就不一样啊!160 厘米就是个分水岭,在这及格线以下的只能算儿童,算不得女人!」老妈说得斩钉截铁。
我不高兴了,反驳她:「157 厘米怎么了?我这算正常身高,再说了,骗人的事儿我不干,你可别给我出馊主意!」
结果见面的时候,我有点后悔没穿那双高跟鞋了。
对方把约会地点放在了全柳州唯一一家日料店,城中区的一家,据说特地道。虽然是号称柳州最地道的日料店
但我还是在服务员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螺蛳粉味。柳州人,到底长着一副重口的胃。
约会定在日料店没毛病,平时我也挺喜欢吃的。
但是,这家日料店是需要脱鞋的那种!
脱掉高帮鞋的瞬间,我安全感一下没了。眼前的世界似乎都变了,店里面的客人和服务员陡然变成了巨人。更令人费解的是,这天来店里的,似乎个个都是大长腿,在我进门时,齐刷刷地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你们能想象,一朵地蘑菇朝着一片参天树林挪过去的画面吗?
没错,说的就是此刻的我。我能感觉到安排约会地点的人,内心满满的恶意。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人群里一个目测 183 厘米以上的男子朝我走过来,满脸写着「没错,就是我」的表情,而我 157
厘米的身高,在他的俯视下压力倍增。我仰着头,一句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
「要跟你处对象,我这颈椎病怕是都不会犯了!」
话刚出口我就懊悔了,好歹装一下淑女啊!对方明显宕机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好在他稍稍愣了一下后恢复正常,摆摆手示意我坐下。
我决定收敛一下自己欢脱的性格,可屁股刚挨着榻榻米,又被惊吓到了!
刚刚那一片树林子,哦不,那一群大长腿,居然也哗啦啦跟着坐下来,十几个人,足足坐了五大桌,呈包围姿势,齐刷刷地瞅着我俩,其中一个甚至举着手机对我咔嚓一声拍照。
我吓得手一抖,不解地看着张家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跟我介绍:「这是我表哥,这个穿红衣服的是我表姐,那位是我二嫂子……」
感情这是带着一大家子来相亲了!
我气得差点转身就走,但仅剩的理性让我努力维系脸上僵硬的笑,朝他们点头打招呼,这一大家子也笑嘻嘻地朝我挥挥手,「你们吃,你们吃!不用管我们!」
开玩笑,你们有谁能在七八个几百瓦大电灯泡照射下安然自若地吃饭?
说不生气那是骗人的。
男方家找了个需要脱鞋的店,就是想看我真实身高呗!
假如高跟鞋、化妆算骗人的话,是不是下次就该约着去游泳了?
这也罢了,居然带着一堆亲戚过来相亲,您这是来相亲还是来起义的?
但柳州就这么大点地方,我爸妈教了几十年书,几乎一半的年轻人都曾经是他们的学生,我平时性格要强也就罢了,但是得顾虑他们二老在这边的面子。
于是自我安慰,小镇婚恋市场嘛,总是人情使然。
这样对男方家庭也能有个了解,瞅着周边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大家就当朋友聚会,互相认识认识,忍了。
但这个过程,实在太难忍!
一整顿饭,我只有低头吃菜的份儿,都是张家白的表哥表姐表妹表嫂们在问我话:
「哪个学校毕业的?是全日制的那种吧?」
「做什么工作的?平时出差不?」
「听说北京房租不便宜,每个月开支不小吧?」
「以后打算回柳州还是继续在北京发展啊?」
……
而坐在一旁的张家白,半点身为男主角的自觉都没有,任凭他的亲友们对我各种盘问,丝毫没有要为我解围的意思,还时不时看看手机。
相亲相到这个份儿上,男方的好坏我是没法评论的,因为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什么交流!唯一的几句话,都是他表哥表姐表嫂表妹们引导他说的。
论长相、身高,张家白都还不错,但一个大男人张口像是孩子要糖似的语调,我实在受不了,多听一句都觉得残忍。我喜欢的是汉子啊!你能想象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我就想撞墙,但我依旧要保持微笑的那种无奈吗?整场饭局下来我的脸大概都僵硬了。明明我们在微信里面聊的时候,他可是个正常人啊!
我实在受不了,趁服务员上菜时,寻了个借口溜到厕所,发信息问他:
「你怎么不告诉我今天这么多人来?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
他微信回了我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解释道:
「我也很尴尬,是我妈硬要他们跟过来的,我又不好违背了老人家的意思,真的很抱歉。」
我简直怀疑,微信上的那个张家白,换了个人。
从厕所出来后,他的亲友团似乎收敛了很多,终于把聊天的机会给到了我跟张家白。但是,张家白几乎没怎么开口。
因为我们的后半顿饭,几乎都是发微信聊天的!
他说,不想让亲戚们听着,觉得尴尬,我想想也是,于是两个人握着手机聊完了这顿相亲饭局。
微信上的张家白,幽默风趣多了。
我们都在北京工作,聊到一些好吃的餐厅时倒是很有共鸣。我发信息说,自己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张家白这时候忽然抬头,腼腆地笑了笑,对我小声说:「那回去北京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他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也跟着生动了起来。
我前面的所有不悦,在这个笑容下,忽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三
回家后,我仔细翻了一下张家白的朋友圈。
他经常发一些自己做好的食物照片,摆盘精致,看着很有食欲,偶尔露出的房间一角也很干净。这让我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于是没忍住给他发了个信息,大致意思是最近有个不错的电影上映了,可以一起看看。
这是很明显想进一步了解了,我想张家白肯定懂我的意思。
但信息发出去几个小时了,我都没有等到张家白的回信。
当我开始为自己的主动有点懊恼时,介绍人给我爸妈回话了。
我给你们大致还原一下对方的意思:
男方家亲戚看了我后,觉得整体还算可以。我父母都是老师,有退休金,这样将来有个病痛什么也不会拖累他们家;学历比张家白差了点,但也可以了。一个女人别太强了,只要孩子以后的智商不受影响就成;年纪也相当,最好能早点生孩子,不然就要错过最佳生育年龄了;就是工作不太稳定,加班出差太多了,以后要是结婚生孩子了,最好是换一份清闲点的工作;最最重要的是,女方个子也太矮了吧,虽然模样不错,但实在胖了点,以后生的孩子要是随她……
不等介绍人说完,我直接就炸了!
这是把自己当皇帝选妃呢?
年纪要轻,不能影响生孩子状态;学历要高,不能影响孩子智商;模样要好,不能影响孩子外貌;个头要高,不能影响孩子身高;工作要清闲,不能耽误带孩子。
句句话都离不开孩子,这是把我当传宗接代的工具了?还防着我爸妈以后生病不能拖累他们家,合着好处全让他们家占了是吧?
介绍人似乎对我的愤怒很不解。
「哎呦,你个姑娘家脾气真大,人家也没说你不行啊,我是看着李老师的面子好心给你介绍的。再说了,男方家里条件这么好,挑剔点也正常,他父母都是国企老干部,这两年还有些人脉在,你以后要是回家上班,还能走走关系给你安排个有编制的工作,到时再把孩子一生,什么福都全了!」
「他要是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好,怎么还会单身到现在?」
我真是气坏了,他那样顶多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普通中年男人,还说我胖?我 104
斤哪胖了?这年头大家对女性要求也太苛刻了。平时在北京工作生活倒也不觉得,回了老家才发现,婚恋市场从来都不讲感情的,当一个人所有条件被放在秤上清点时,哪还有情感的容身之地?
我爸抽了半晌烟,终于开口说话了。
「洋洋,你自己对人家小张感觉怎么样?」不等我回,他又顺着说道,「我觉得人家要求也正常,能想这么细致,说明他是认真的,确实在考虑跟你组建家庭。爸妈都老了,你以后难道要在北京待一辈子?还不是要回柳州的?小张这孩子挺老实稳重的,我看靠谱,你再接触接触,也不是坏事。」
我哼一声,「你看着他长大的?还老实稳重靠谱?」
我长这么大也没被他夸过几句,这么一个陌生人就得了这么高的评价。
「我活了大半辈子,看人不会错,这孩子看照片就老实周正!」老妈也跟着帮腔。
说到照片,介绍人见我不好说话,直接跟我妈说了:「张家父母想看看您闺女照片,最好是全身的,您看看手机上有没有……」
两个人说着,直接忽视我这个当事人,进房间聊去了。
这时,手机传来张家白发过来的信息:
「那都是我爸妈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我代替他们向你道歉。」
这信息令我的怒火一下熄灭了。
不可否认,如果抛开他家人的挑剔,张家白的样貌和性格都是我喜欢的——少言、温和、有礼貌,是个教科书一般标准的男人,我性格中所有的好强和张扬在他面前似乎都被纠正了。
如果我选择了他,我应该可以获得分厘不差的生活。而我的父母,都无一例外地认为我有着被矫正的致命需求。
四
回去北京后,张家白就主动约我见面了。
那天我在公司加班赶一个策划案,忙完已经是夜里 12
点多了,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心里难免生起了几分落寞。这时候张家白给我发信息,说刚好开车路过我公司楼下,问我回家了没有。
我心里一暖,回他说刚加班完。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望京吃了夜宵,他还让服务员给我们拍了一张合照,说是纪念我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约会。
在那之后,他几乎每个礼拜都会抽一两天时间来接我下班,一起看个电影,手里拎着他们公司发的下午茶,诸如水果牛奶之类,他把它们全部攒下来带给我。
偶尔周末的时候,他会起大早买好菜开车到我楼下,一直在车里头待着,等到习惯熬夜的我睡足起床了,才进来给我做一桌子菜,像男主人似的招待我被地沟油侵蚀了一个星期的肠胃。
每一次我们约会见面,他都要拍一张合照,这几乎成了我们之间的一种仪式感。我从一开始的不解,到慢慢习惯和接受,有时候不等他说,我就先自己拍了。
一个人单枪匹马久了,会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什么事情都能扛。
但也最容易被一些触手可及的小温暖感动,那副铠甲下的心孤寂太久了。
张家白的温柔和细致,一点点打消了我初时对他父母的不悦。
毕竟日子是两个人的,跟我过一辈子的人不是他父母,而是他。这样想,我甚至还有些感激父母的「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他们,大概我就要错过这样一个好男人了。
如果不是一包餐巾纸,可能我的美梦会一直做下去。
张家白是个典型的金牛座男,非常「持家」,公司发了什么下午茶之类都会带回去。在饭店吃饭,如果餐巾纸没用完也一定是要带走的,因为花钱了。
有一次我嘴馋,在路边买了个烤红薯,张家白怕我烫着手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让我垫着。一直等回家了,看着那纸巾上的餐厅 logo 和名字,我才觉着有点异样。
那是个音乐餐厅,位置在燕郊,而且我不止一次看到了。
可他住丰台区,工作也不需要出差,大部分同学同事都在北京,去燕郊的机会很少。
再一细想,这几个月来,每次都是张家白来找我,可我从没去过他家。他说怕我工作忙,不想让我来回跑,我当时还特感激他的贴心。
张家白的温柔体贴,似乎太过周全。
该怎么说呢?爱一个人是有情绪起伏的,可我在他眼里只看到了温和,毫无波澜。
也许是我想多了,谁还没几个燕郊的朋友呢?
有一次我跟他聊天,假装无意地提起这家音乐餐厅。
「听朋友推荐说不错哎,我们要不找天时间去试试?」
我悄悄盯着他的眼睛。
张家白眼神有些躲闪,说:「燕郊那种乡下有什么好吃的,大老远跑过去。」
我再问:「你又没去过,怎么知道不好吃?」
张家白打了个哈哈,很快将话题转移了过去,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可以肯定,他至少拿出来过三次那个餐厅的纸巾,包装上红色的 logo
我印象很深。晚上回家,我找了个借口说要去熟悉的花店买点绿植,用他的手机导航。他开着车不方便用手机,就给了我。不出意外地,我在地址输入那一栏,看到了燕郊那家音乐餐厅的名字。我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回去,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
是什么理由让他撒谎说没去过呢?
看着他温和的侧脸,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慌。
五
我给张家白打电话说,这周末要出差,得一个星期。
他一如既往地温柔叮嘱我带好衣物,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后,我立马翻出日历,将这三个月张家白来我家的时间标出来。几乎每周三和周六,只要我不出差,他都会过来找我。如果他经常去燕郊见某个人,应该是在见完我之后,那最有可能的时间便是周日。
随后,我又查了燕郊那家餐厅的详细地址,直接打车过去。
这一路,我都很平静,我告诉自己只不过是为了打消多余的疑虑。
直到站在那家音乐餐厅门口,我的平静才彻底破碎。
餐厅红色的 logo
闪着冷光,有很欢畅的笑闹声从里面传来。我不曾意识到,正是那一串熟悉的笑声牵引我走到了门口,一头撞见张家白将手搁在一个女人鲜艳的嘴唇上的画面。
此刻的张家白完全不同于往日,他俯身在女人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大概是俏皮的话,女人嘴一噘,人一扭,下巴绕出一个极具风情的弧线。接着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那样放肆而快活的张家白,是我从未见过的。
看着他们亲密的举动,周边嘈嘈切切的音乐声、男女交谈声似乎都消失了,只剩我垂死般的表情和喘息。我感觉到血液顺着自己的脚底一直涌到头顶,最后几乎就要化作两行酸胀的眼泪。
如果他有喜欢的人了,那这三个月的温情和照顾,又算什么呢?
如果他有喜欢的人了,那又干吗要应承父母的要求跟我相亲呢?
那个女人,看样子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年纪跟张家白差不多,长得很有韵味,个头也很高挑,跟张家白站一起十分匹配。
他们之间的和谐跟默契让我的心口一阵阵发疼,我躲在暗处不敢上前质问他,似乎当前出轨的人是我一样。直到有服务员过来询问我,我才回过神来,渐渐找回力量。
我走出餐厅。早春的夜风吹在脸上、身上,让我冷静了不少。
等到凌晨 1 点的样子,餐厅打烊了。张家白跟那个女人走出来,上了车,我叫车跟上他们。虽然此刻张家白出轨的事已经毫无疑问,可我还是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眼看着他们进了附近一个小区,上了楼,然后楼上的灯亮起,两个身影在窗户上印着,和谐而温馨。
我站在楼下,浑身冰凉。
六
我在楼下一个 24
小时咖啡馆坐了一夜,不停地流泪,那个画面我想自己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咖啡馆放了一首歌:「邻桌的女孩,忽然间哭了,服务生一时手足无措。她颤着手指,手机上敲着,我懂这有多难过。她让我想起,那一年的我,也这样一寸寸崩溃过,爱的人走了,全世界都空了,心里像是被钻了一个洞。」
这首歌,让我的狼狈和痛心无处躲藏。
早上,张家白从小区出来见到我,吓了一大跳,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往日伪装的温柔荡然无存。
他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我冷笑:「这个问题不该是我问你吗?」
这时那个女人也从楼道出来了,手里拎着垃圾袋,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褪去妆容的她看着有几分沧桑和疲倦。她看到对峙的我和张家白时,愣了一下,忽然开口说:「我是他前妻。」
我一下呆住了。
原来张家白结过婚。
这个女人叫叶西,是张家白大学时候的女友。当年叶西在张家白学校附近开了个小小的奶茶店,被刚上大学的张家白一眼相中。两个人相恋四年,感情深厚,张家白满心喜悦地把她带回家,却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
叶西的爸爸曾经因为抢劫入狱,所以她高中没毕业就早早辍学出来工作。这样的家庭背景,让在国企干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觉得十分不齿。别说结婚,就是当个普通朋友都觉得坏了张家名声。
叶西当天被张家父母赶了出去,难堪得很。
张家白那会年轻气盛,哪里见得了心上人受这样的委屈,于是不顾父母反对,偷了户口本离家出走,私自跟叶西结婚了。
领证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他妈自杀的消息。张家白赶到医院,看着他妈两个手腕都割开了,跪在地上大哭,不得已,又把这个婚给离了。这事被他父母瞒着,当地人都不清楚。
但实际上,他们从来没有断绝过联系。
这些年,张家白存了点钱让叶西在燕郊这边开了家餐厅,每周末都会过来,俨然是同居已久的情侣关系!
叶西苦等着能光明正大地跟张家白在一起,可张家白却害怕母亲再做过激的事情,从来不敢在父母面前说他们还在一起的事实。
这次答应和我相亲,也只是为了应付家里。
他老老实实跟我坦白:「你整体条件还可以,跟你交往可以给家里一个交代。这样我跟西西也有时间做准备,她正在调理身子,我们打算先怀孕,再和父母摊牌,这样,孩子都快生了,我妈肯定会接受的。」
「这位姑娘,你还年轻,时间、机会都很多。可我跟家白本来是夫妻,现在被迫这么偷偷交往,你怎么忍心呢?就当是帮帮我们这对苦命鸳鸯吧!」叶西抓着我的手恳求。
那画面,就好像我才是插足他们情感的小三。
我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自私到这个地步,我甩开她的手,质问张家白:「你执着真爱没问题,可为什么要拉我下水?我就该被骗吗?」
「大家只是吃吃饭,看个电影,我没怎么样你呀!再说了,你也可以去找其他男人,我不会跟你父母说的,放心吧!」张家白毫无愧疚感。
「所以,你每次约会拍照,只是为了发给你父母,好让他们放心?你从不让我去你家,是因为你根本就不住丰台,你对我的那些好,只是骗人的……」我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原来,张家白跟他父母一样,只是把我当成了工具人,一个互相欺骗隐瞒的道具。
父母千挑万选,选出一个条件尚可的工具人让儿子安下心,成立一个他们满意的家庭;儿子假意应承,应付父母的逼迫,好成全自己的真爱。
而我,竟然天真地以为眼前这个人会是自己的终身托付!
七
「你不要把这个事告诉我父母!」
当得知我打算跟他父母坦白时,张家白一下慌了神,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
真是又可笑又可悲,他跟我下跪,不是对欺骗我感情这件事表示歉意,而是求我帮忙隐瞒他父母。
我一边在心里嘲笑,一边眼泪簌簌地流。
叶西也跟着下跪,苦苦哀求。
「我们都给你下跪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感受到周边不善的目光射过来,压力越来越大,最终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想让我帮着你们隐瞒也可以,但是你得给我写一份保证书。」
「保证书?什么保证书?」张家白一听我肯帮他隐瞒,喜出望外。
我掏出纸和笔,让他一边念一边写,并且全程录音。
「我叫张家白,曾于 2014
年跟一名叫叶西的女子结过婚,因为父母反对被迫离婚,但我跟叶西至今保持情侣且同居的关系,为了应付家里逼婚,我才虚情假意地跟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见面约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欺骗家里和相亲对象,好继续跟自己的前妻在一起。我深知自己做的事情非常可耻,我保证从今往后不再跟任何女孩相亲,不会再欺骗她们的感情。如有违背,李洋女士可公开此保证书,让我被万人唾弃!」
「你听着,我们老家都在柳州,这么小个城市,假如我再听到你跟别的女孩相亲的事,我就一定把真相公开!」我恶狠狠地警告他。
张家白傻眼了,没想到我会这么较真,但是刚刚已经跪下表诚心了,如今骑虎难下,没办法拒绝这个保证书。
就这样,我拿到了张家白的这份保证书和谈话全程的录音。
没多久,张家白的父母找上我爸妈,说我跟张家白闹分手,让他们劝劝我。我知道一定是张家白没有跟我继续合照,没法向他父母「定时汇报」,最终露馅了。
我妈对张家白喜欢得不行,尤其是我回北京后,经常发一些跟他的合影,说他对我如何如何温柔体贴,我妈心里几乎已经认定他是我未来的丈夫了,如今一听我们闹分手,立马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我真是恨自己嘴贱说太多。
「你要是不跟小张在一起,以后就别回这个家了!」老妈气糊涂了。
这样的局面,几乎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告诉她,张家白结过婚,还跟前妻有来往,老妈立马傻眼了,噎了老半天,最后冒出句话,「难怪他当时看得上你,原来是二婚了。」
我差点没给气晕,这是亲妈吗?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介绍人那里,没过多久,张家白的表哥表姐表妹表嫂们纷纷给我打电话发信息,说对方只是年轻时犯了糊涂,劝我不要在意,谁都有过去的。
「他只是跟前妻吃个饭,不代表有什么啊!」
「男人嘛,就这样,就算有点什么,只要他愿意改,你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以后保证对你死心塌地。你二姨家那个谁以前不也这样的,后来痛改前非,现在都二胎了。」
「哪有人十全十美的?忍了这次,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我真是气得胃疼,欺骗感情的人又不是我,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来劝我?照这意思,我不肯原谅,还是我的错了?
然而,时间久了,在介绍人和亲友的议论下,我父母竟然也开始动摇起来。
而且,各种流言蜚语也开始传开。
「李老师家的女儿性格可真不好,那么倔,还以为自己多好的条件呢!」
「看她脾气从小就不太好,难怪嫁不出去。」
「这个样子,以后谁还敢给她做媒哦!」
这话通过我妈传到我这,我冷笑一声,是时候让那份保证书起作用了。
当初让张家白写保证书的时候,我就做好了要公开一切的准备,绝不能再让其他无辜的女孩子上当受骗了。但是如果一开始就让他知道我心意已决,断不会乖乖给我写下保证书的,所以我当时才故意示弱表示心软,如今果然一切如我所料。
劳动节放假的时候,我们都回柳州了。
回家前,张家白还发信息给我,提醒我别忘了答应过的事,千万不要破坏他跟叶西的「备孕」计划。我回了个 OK 的手势,没再多话。
第二天,张家白在父母的陪同下,亲自买了一大束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上我家道歉,痛哭流涕,说以前年轻不懂事,保证跟前妻断绝来往。
张家父母也为自己的儿子说好话:
「之前隐瞒你家孩子结过婚的事确实不对,但那都是他年轻时候冲动犯的错,他们领证才一天就离了,等于没结婚,也没办过酒宴,谁都不知道,那不就跟未婚差不多?
「再说了,跟您家闺女在一块的时候,他已经单身了不是?你们年轻人思想开放,如果真心喜欢,就不要揪着对方过去的一点瑕疵不放嘛,是不是?」
一群人也纷纷替张家白说好话,为他做保证,就连我爸妈都劝我给他一次机会。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打断他们说话,一直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张家这次把道歉的场面做这么足,先声夺人,一下就把他们之前隐瞒二婚的事略了过去,成了我抓住对方瑕疵不放。要是我不原谅,等于印证了之前的流言蜚语,反而日后对我不利,到时我爸妈也要跟着承受周围人的压力。
这一家子,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我等所有人都安静了,才不慌不忙地说话:
「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张叔叔、张阿姨,你们也算是咱们柳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你们隐瞒儿子二婚的事实,在相亲的时候对我百般挑剔,抓着我的身高说事,那会怎么就不能大度呢?
「照你们的意思,你儿子二婚只是小瑕疵,干什么我都该谅解。你当自己儿子是沙特王子,还是绝世美男?自恋也该有个限度吧,当大家都眼瞎呢?
「还有你,张家白,你自称深爱前妻,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可你的担当就是欺骗别的女孩感情,让她充当你和前妻怀孕逼婚的工具?你们大概不知道吧,张家白跟他前妻可是同居到现在都没分手,还在积极备孕呢!
「旁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了,你们这一家满口谎言,不仁不义,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给我和我爸妈施压,想逼着我忍气吞声,原谅算了,简直开玩笑!」
张家白的爸爸这把年纪,大概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当下气得脸都红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他妈反应过来,抖着手骂:「胡说,他们早就断了联系!是那个贱人叶西跟你说的这些吧,你不要信,她就是为了破坏你跟我儿子的婚姻,你们一家可别上她的当!」
我把保证书拿出来,手机里开始播放他儿子的录音,笑道:「是不是胡说,张家白心里有数。您听听,这可是你儿子的声音,还有这笔迹,您应该也认识吧?」
张家白脸色发白,颓然坐到地上。
他母亲一巴掌扇过去,尖厉的哭骂声响起,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中。张家白终于爆发了,他恶狠狠地咒骂我的不守信,咒骂他母亲的逼迫,咒骂别人不能理解他的难处,又将带过来的礼物、鲜花砸了一地,用力跺脚践踏,整个人面目狰狞,素日的涵养跟体面全无,仿若恶鬼。
那一场闹剧,让张家骗婚的恶名在柳州彻底传开,颜面扫地。听说张家父母大半年都不怎么出门,张家白也很久没在柳州露面,大概是要跟他父母断绝关系的意思。
现在,我爸妈也不再逼着我去相亲了,倒也落个轻松。
有一次老妈跟我打电话闲聊,不知道怎么就提到了张家白。
「那个张家白你还记得吧?这家人啊,又开始相亲了,亏得之前你发现了。真是造孽哟——」老妈感慨。
我大惊,「那次骗我,街坊邻居不都知道了吗,怎么还有人愿意去?」
老妈叹气:「什么事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骂一阵就忘了。就冲着他们家的条件,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相亲局等着他,这就是生活啊。」
我沉默了。我一直以为女性投资自己,变得更优秀,在选择伴侣这件事上就会更占优势,但在老家的婚姻交易市场上,独立的人格恰恰是最不值钱的。
那些奔着张家白家里条件去的女性,可能以为这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重生后奶狗弟弟被我拐走了
闺蜜邀请我去她家做客,我找了个理由上楼故意在她那学霸弟弟面前换衣服。
学霸弟弟怔在了我身后。
从面前的全身镜我能看到他清逸挺拔的身躯,以及泛红的耳尖。
我慢条斯理地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心里不禁得意轻笑。
承认吧,你也为我着迷。
好半晌,他喉结上下滚了滚,飞速转身,说了句——
「姐姐,你膏药贴掉了。」
「……」
1
我看上闺蜜的弟弟许执了,准确来说应该是从前世就开始了。
没错,我重生了。
前世因为被渣男蒙蔽了双眼,我完全忽略了身边的爱意。
许执向我告白了七次,每一次我都视而不见,甚至还说了很多让他伤心的话。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在我遭遇火灾,渣男带着他的小情儿而逃之夭夭的时候。
义无反顾地冲进来救我。
火势凶险,最终我们葬身火海,许执紧紧地抱住我说爱我,死在了第八次告白里。
重来一次,我要远离渣男,弥补和许执之间的遗憾。
所以在闺蜜许安安邀请我到她家过节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并故意打翻水杯走错房间。
许执走进来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我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继续换衣服。
没想到许执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姐姐,你膏药贴掉了。」
最近因为肩颈处疼痛,贴了张膏药在上面,忘了撕下来。
「……」
夭寿了,我的肩上应该有印子吧。
没事没事,小场面,我能行。
见许执要走,我赶紧叫住他,声音放柔,「许执,能麻烦你帮我贴一下吗,我不太方便。」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新的,别问我怎么会随身携带,职场人自觉罢了。
「我……」许执有点犹豫。
「弟弟你再不过来,我真的要痛死了~」
我再添了一把火,果然见许执红着脸慢慢朝我走了过来,他撕开包装,纤长白皙的手指微微颤抖。
周围迅速漫开一股中药味,许执比我高一个头,从我这个角度能看到他俊逸的五官和纤长的睫毛。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孩长得这么好看。
十秒不到,许执就退开了,他步伐凌乱地下楼,看起来十分慌乱。
我盯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唇,不急,慢慢来。
2
吃过午饭的时候,许安安拉着我去附近的商场逛。
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不让你弟一起?」
「让他去干什么?俩女生他肯定不自在。」
我了然地点点头,随意说道:「也是,但说好啊,待会儿我可帮不了你拎那些东西。」
许安安是个购物狂,每回出去逛街,手上必然拎满了购物袋。
「那我让许执给我拎东西,不用白不用。但这小子多半不会答应,他更愿意在家里打游戏。」
许安安不疑有他,对正在楼上的许执喊道,没过多久许执就小跑着下来了。
「今天这么积极?」
许执飞快地瞥了我一眼,随后走到前面,转过脸颇为不自然,「你是我姐,帮你拿点东西怎么了。」
「……」
许安安很感动:「亲爱的弟弟,你长大了,终于知道替姐姐考虑了。」
「我早就长大了,都二十了。」
「不,十九岁半,通俗来说也才十九岁。」
「……闭嘴吧你。」
我笑了笑,看破不说破。
路上,许安安突然问我和邹远风的事情。
是的,邹远风就是我那挨千刀的渣男男朋友。
「他最近怎么没来找你,你跟他吵架了?」
「嗯,跟他分手了。」
虽然是单方面的,重生后我就向邹远风提出了分手。
他认为我在闹脾气,没有同意,只是让我冷静几天。
以前也不是没吵过,只是每次吵完之后无论什么原因,最先道歉的一定是我。
前一秒还在愤怒中,下一秒就灰溜溜地找他和好。
我离不开他,他笃定我这一点。
在朋友眼里我就是一恋爱脑,所以当我说出分手时许安安十分震惊。
「啊?你这次是认真的?」
「嗯,无比认真。」
说完这句话,我捕捉到了许执惊讶的视线以及微翘的嘴角。
「确定不再找他了?」
「放心吧。」
某人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就连脚步都轻快许多。
连带逛商场的我心情也愉悦起来。
许安安情绪一如既往的高涨。
堪称逛街狂魔,楼上走了一圈,许执手上已经挂满了购物袋。
「许安安,够了吧,再买你就自己拿了啊。」
许执皱着眉很不满。
许安安逛起劲了,「你手上还有一些你安柔姐的东西,你让她自己拿呗。」
「你咋这样,她不是你朋友吗?」
许执更不满了,捂紧了怀里的购物袋。
我刚想伸出手,就被许执躲开了,支支吾吾地就是不给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抱的是什么宝贝呢。
「谁说我要拿了,给你擦汗呀弟弟,低头。」
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听到我的话很乖地低下了头。
因为凑得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视线滑过他嘴唇,指尖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他的脸颊和耳尖。
他的脸越来越红,眼尾也是。
我瞬间抽离,不逗了,再逗就出事了。
正巧许安安叫我过去试衣服,许执很自然地接过我的奶茶。
试衣服的时候,我瞥见许执这小坏蛋躲在角落,小心翼翼地抿了下奶茶的吸管。
晚上回去的时候,许家强烈挽留我,但我没再厚着脸皮继续再待下去。
虽然我也挺舍不得许执这小坏蛋的。
哎,慢慢来吧。
本来我是想打车回去的,许执从车库开出辆车要送我回去。
「太黑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和我姐一起送送你。」
他挠挠头,我看着他笑,道了声谢。
许安安坐在副驾驶一脸不可思议,「臭小子你可太不对劲了今天,简直一大暖男,谈女朋友了?」
「……我单身!你别乱说!」
「这么激动干什么?」
「就算谈了我也不会说什么啊,你这个年纪很正常,姐看好你。」
我抬头望后视镜,正巧看到许执慌乱的眼神。
慌什么?害怕我误会吗?
真可爱。
许执我是必须拿下的。
就是不知道许安安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嗯,希望还会像现在这样淡定。
3
车稳稳当当地停在我家楼下,我下车刚想道谢,就听见邹远风在背后喊我的名字。
许安安赶紧拍了拍我的手,大概意思是说不准吃回头草。
许执搭在方向盘的指节突然攥起,我让他们先回去。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不甘地开车离开了。
我转身走过去,邹远风皱眉盯着我,「安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忙?」
意思就是,我这么忙你就不能学着自己哄自己,还要我来。
给你台阶就赶紧下了。
「哦,我也挺忙的。」
我避开他上楼,他怒不可遏地抓住我胳膊,「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我没闹,信息里该说的都说了,我要分手认真的。」
他盯了我半晌,语气温柔了一些,「别闹了亲爱的,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就在我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听到了后面刹车的声音。
而后是许执冷冷的嗓音带着些烦躁。
「姐姐,你的项链掉我车上了。」
许安安不在车里,他是独自开回来的。
几乎是瞬间,邹远风就松开了我的手。
他好面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将他这幅伪善的皮囊收拾妥帖。
「安柔,我再给你几天时间好好想想。」
「别到时候又死乞白赖地来求我,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邹远风整了整西装,又恢复了人前的风度。
这句话犹如一根针突然扎进我的心里。
前世的我,确实如邹远风所说,会卑微地乞求跟他和好。
甚至有时候能卑微到连自尊都不要。
所以在邹远风眼里,我一直就是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女人。
我气得浑身颤抖,不是气邹远风这句话,而是当初那个不自爱的自己。
我深吸口气,耳朵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捂住了。
「姐姐,人渣的话不要听。」
许执已经走了过来,他把我挡在身后。
浑厚低沉的嗓音响彻在这个凉风习习的夜晚。
「如果邹先生脑子还算清醒的话,就应该知道你们分手了。」
「现在死皮赖脸缠着别人的人好像是你吧。」
邹远风的脸瞬间黑如锅底,要不是还要维持着风度翩翩的人设,估计早就跳脚起来大骂了。
他脸色不虞地轰着油门走了。
身边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气,我的心脏像是突然活了过来。
周围十分沉静,我甚至能听到两处彼此交叠,又重又快的心跳声。
许执突然弹开了搭在我身上的手,一下子反应过来。
完全没了刚才重拳出击的气势。
「抱歉,柔柔姐,我……就是不想让你听到那些话。」
「你很好很好,真的……」
我笑着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谢谢你,许执。」
他的脸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心窝狠狠地抽了两下,我觉得……
我好像捡到了一个宝贝。
他有些宕机了,我歪了歪脑袋,不得不提醒他,「不是说捡到我的项链了?」
「啊,啊对……」他从口袋里摸出来递给我。
我摇了摇头,「弟弟可以帮姐姐戴上吗?姐姐的手好疼。」
他点了点头,很认真地俯身给我带上,当然忽略他手抖的话。
他很克制,即使两人已经这么近了,我们中间却依然隔了一段距离。
我坏心眼地朝他走了几步,几乎是被他以一个环抱的姿势。
许执的身体僵了僵,却没动。
「我好看吗?」
他连脖子根都红了,低低地「嗯」了声,「……好看。」
4
假期一过,我又连夜飞回上海做起了打工人。
而许执也很快回了他学校。
整整一周,许执这个小混蛋都没联系我。
和着那天晚上我暗示了那么多,是一点没开窍啊。
行吧,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咯。
许安安和我不在同一家公司,却也隔得不远。
晚上,我刚想给许安安打个电话,打算邀请她家周末来我家吃饭。
然后顺理成章地把许执也接过来。
没想到许安安倒是先给我打过来了。
「喂,柔柔,现在有空吗,帮我去机场接一下我弟呗。」
「许执来了?」
「对啊,他说这个周学校这边有竞赛,本来是过几天才来的,不知道抽什么风,今天就到了。」
她那边应该很忙,我听到陆陆续续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今晚有个大项目抽不开身,臭小子等挺久了,你能去接他一下吗?要是不方便……」
我赶紧截住话头,「我现在有空。」
许执的航班是晚上八点左右,我驱车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一眼就看到了乖乖坐在行李箱上的许执。
他长得好看,又年轻,浑身散发出只有少年人才有的朝气与青春。
是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类型。
他下巴撑在拉杆上,百无聊赖地翻看手机。
挺像一只等待主人领回家的小流浪狗。
他看到我了。
眼神亮了亮,随后拖着行李箱朝我跑过来。
「安柔姐,怎么是你来接我?」
「吃过饭了吗?」
「嗯。」
许执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很高兴。
「我不能来接你?」看来许安安还没来得及跟他讲。
「当然可以!我特别高兴,真的!」
我没逗他,反而板着张脸,「你姐没空,就让我来了。」
「其实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的,就不用在机场里等那么久了。」
我有些恨铁不成钢。
臭弟弟,你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追到我!
「我给你打过电话的。」他突然开口,两只狗狗眼委屈地盯着我。
「你给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姐也没接,我本来想问问她……」
「……」
呃,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是打不通,其实就是空号。
我是给过他电话号码,不过那时候我还跟邹远风在一起。
许执的眼神太直白太热烈,我一直都知道他喜欢我。
所以当他脸微红地向我要电话的时候,为了断了他的念想。
我直接给了他一个永远也无法打通的号码。
等我重生的时候已经过了这一段了,我也忘了这件事。
哎妈呀,我的错。
我心软得一塌糊涂,略带愧疚地说:「抱歉,要不今晚你住我家吧。」
许执眼睛都直了,他咽了咽口水,结巴道:「可、可以吗?」
「……」
我笑了,捏了下他的脸,「想什么呢,弟弟。」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明明是以一副纠结的口吻,眉眼却舒展开。
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雀跃。
还是跟从前一样,对我,无论什么时候看过去,那双眼里都盛满了滚烫的爱意。
我故意思考了下,挑眉看他,「这么晚了,难不成你还想回你姐家去啊。」
「再说了,你一个小孩能做什么,嗯?」
「我已经成年了,能做很多事了……」
许执颇有怨言嘀咕了句,我没听清,但不妨碍我脑补了后面的话。
我心里发笑,面上不显,十分淡定地载着他回家。
到家的时候,我将客房收拾了出来。
害怕他认床睡得不舒服,又特意换了床更柔软的床垫。
许执就跟在我身边沉默着,看起来还在介意呢。
果然,没憋多久,他就上前握住我的手。
「姐姐,我来弄吧。」
「好。」
然而手是一点没松,只见他脸憋得通红,十分别扭地说道:「姐姐,我已经成年了。」
「……」
「所以……你能不能别再把我当小孩。」
许执的语气十分郑重,看起来十分介意这点。
我和许安安从初三认识的,那时他还是个小学生,整天跟在我俩身后跑。
特别喜欢黏在我身边,我以为他就是因为太闷,没朋友,才这么黏人。
长大一点,他也不跟着跑了,看我的眼神却变了。
经常很孩子气似地在我面前晃悠,使劲儿跟我找话题。
总是把我最喜欢的太妃糖偷偷留给我。
当他捧出那一袋糖的时候,也捧出了那一颗真心。
可我却视若无睹,直到遇到邹远风,我才明白那是什么眼神。
里面盛满浓烈的爱意,因为那也是我看邹远风的样子。
直到我跟邹远风在一起,他才黯然地退出我的世界。
那时候对于我来说,邹远风成熟有魅力,简直是带了些孩子气的许执无法比的。
我也不止说过一次许执幼稚,所以他才特别在意吧。
我捏了捏眼前别扭小屁孩的手心,叹了口气:「我说你是小孩,是觉得你很可爱啊。」
「不要,我不要可爱。」
「好好好。」我顺着他,循循善诱:「那弟弟该怎么证明你不可爱呢?」
他突然捉住我的手往他腹部放,眼神不自然地往旁边瞥。
「我有腹肌……」
「……」
如果许执的表情能说话,估计是直接用吼的。
我成熟了,熟透了,姐姐快来摘了我吧。
我毫不客气地摸了一把,唔,确实还不赖,这小子还悄悄健身。
许执被我的动作惊得一愣,我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推进浴室。
「好吧不可爱先生,洗澡去,洗完早点睡觉,晚安。」
「哦……姐姐,晚安。」
许执很乖地回了我。
嗯,我还是觉得他很可爱。
5
许执来这一趟,估计没少折腾,他还要上课,在这里待几天又要回去。
我问他什么时候竞赛,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有情况,小孩会撒谎了。
我有些着急可千万别是旷课来的。
从小到大许执的成绩就特别好,大学之前几乎年年都是全年级第一,堪称别人家的孩子。
我可不想他刚上大学,就落得个一代学霸终将落幕的下场。
许执紧张地看着我,我眯了眯眼,「说实话,不然你就跟你姐回去吧。」
许安安因为最近忙业务,果断把许执扔我这儿了。
「其实上周竞赛就已经结束了,」许执很着急地跟我解释,「不过,安柔姐你放心,我没旷课,这周本来课就少。」
「我来这儿,只是想见你。」
说完他委屈地拉了拉我的衣角,慢慢朝我挪过来,然后将脑袋轻轻地放在我肩上。
「姐姐你别赶我走。」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他的声线低哑,带着些许磨人的撒娇。
许执一撒娇我就顶不住了,只能勉强板起面孔:p>所幸许执并没有上当,而邹远风反倒因为火势过大,没能逃脱。
回家的时候,我本来想对许执瞒着我独自找邹远风这件事来一个兴师问罪。
可是只要一触及到他那湿漉漉的,黏着我不放的眼神,我就立马偃旗息鼓了。
「干、干嘛这么看着我?」
「姐姐,再说一次,我想听。」
「我爱你,许执。」
许执呼吸一下沉下去,走过来黏黏糊糊地吻我。
前世许执的八次告白我从没有回应过,这一世我可以回应很多次。
当然每次回应过后的代价都是,第二天起不来。
他暗戳戳地把自己的户口跟我的放在一起,并且很强势地让我不准再推开他。
我满口应了下来,我可不想让他再哭一次。
「等你到年龄了,我们就领证好不好?」我哄着他。
许执立马变成狗狗眼贴上来,「姐姐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求婚?
也不是不行。
「愿意吗?」
「乐意之至。」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心照不宣
小时候,我对竹马说:「我喜欢你好兄弟,可别跟他说。」
直到他好兄弟婚礼。
我掐着竹马的脖子:「你嘴是真严啊。」
他冷嗤:「再敢说一句喜欢他,小心老子捶你。」
1
林寻澈要和周棉结婚了。
高中的群聊炸了。
我咬了一口苹果:「一毕业就结婚啊。」
那得随份子钱。
这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我打电话给江厘。
「喂?」
「放。」
……
「林寻澈结婚这事儿你知道吗?」
「我是伴郎。」
我快要哭出声:「那你是不是就不用随份子钱了?」
「对。」
或许是听见了我的哭腔,他的声音变得不耐烦。
「程茶,你别告诉我你还念着林寻澈。」
「啊……啊?」
我懵了。
「人要结婚了,你别缺大德!」
江厘声音烦躁,电话里还传来了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的。
我正要说话,那头直接给我挂了。
我捏紧拳头,对着电话龇牙咧嘴。
然后继续打过去。
「干吗?」
水声停了?
声音怎么还那么烦躁?
「借我五百,我随份子。」
……
果不其然,他更烦了。
2
说起来,我还暗恋过林寻澈。
初中时他转校到一中,正好坐在了江厘旁边。
两个大帅哥坐在一起。
每天都有数不尽的情书。
粉粉的,香香的,情真意切的。
别问,问就是写过。
不过是给林寻澈的。
结果江厘直接帮忙一起扔掉。
我……谢谢你。
于是我采用迂回战术。
放学回家的时候,斥巨资给江厘买了个巧乐兹。
他狐疑地看着我:「干吗?」
我笑得狗腿:「嘿嘿,建立邻里和谐关系。」
「说吧,有什么事儿求我?」
我嘟着唇,故作扭捏地跷着脚。
「那个……你同桌好像挺帅的哈?」
他微笑:「你眼珠子掉了?不会自己看?」
好好的帅哥怎么就张了张嘴?
你不要给我。
全瑕,贱卖。
我持续娇羞,踮脚,嘴唇贴近他耳边。
颇难为情地说:「我喜欢上林寻澈了,可别跟他说哦。」
随即娇羞跑开。
你知道蜥蜴怎么跑的吗?
我娇羞劲儿跟那玩意儿有一拼。
看着吧,明天林寻澈就知道了。
以我的经验来看,江厘肯定会跟林寻澈说的。
毕竟我小学闺蜜就是第二天就跟班长告密的。
然而。
我等了一天。
两天。
三天。
直到林寻澈今天结婚了。
江厘还是没说。
真·守口如瓶。
3
婚礼。
我姗姗来迟。
仪式已经接近尾声。
闺蜜许佳问我:「你咋才来?还有,你头发怎么成这样了?」
我甩了甩头发,潇洒中带着几分生死看淡:「俺去石圪节公社找胡德禄给我弄了一个时兴的发型。」
吹吧。
我去街边理发店,本打算剪个刘海。
理发师趁我睡着把秀发剪了。
所以现在顶着这么一个鸡窝头来了。
江厘穿着一身正装走过来。
摸了摸我的脑袋,冲许佳说:「你妹都长那么大了?」
我挣脱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妹呀。」
江厘啧了一声:「谁给你剪的这个发型?我找他去。」
语气中的惊惶半点不做假。
「算了吧,赔了我五百块钱呢,一会儿把钱转你。」
说起来,毕业后真是穷酸。
就连包份子钱的红包都是从江厘那儿顺的。
许佳凑过来,将刚才林寻澈吻新娘的视频给我看。
我一遍炫虾一边看。
林寻澈好帅。
周棉好美。
吾甚贱,阅两遍。
4
半夜。
婚礼结束后我就跟许佳一起出去喝酒。
庆祝我单身二十一年。
还有一个秘密我没告诉他们。
今天我骑共享单车,摔倒在一个算命的瞎子面前。
他说我面相没桃花,至少 30 岁才能找到男朋友,如果想转运,可以选择去剪个造型,才能让我的恋爱缘有一丝生机。
30 岁,那时候都成富婆了。
可不得有男朋友吗?
但我害怕了,才去剪了头发。
后来一想,哪个神棍在理发店门口算命啊?
我跌跌撞撞地来到江厘门前。
砰砰砰。
里面传来声响。
江厘打开门:「程茶?这么晚你来干什么?」
我酒意上头。
冲过去一个跳跃,挂在他身上。
我捏着他的薄唇。
软软的,凉凉的。
「你嘴真是严啊,我告诉你那么多秘密,你一个都没泄露出去,你毁我啊!」
我得三十岁才能谈恋爱了!
江厘啧了一声:
「你要再敢跟我说你喜欢谁,老子捶你信不信?」
或许是回光返照,我用头猛撞了一下他的头。
意识的最后。
我好像吃到了一块豆腐。
软软的,凉凉的。
5
中午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
我悠悠转醒。
暗灰色的房间,藏蓝色的床单。
这不是我的房间。
但像是江厘的。
我全身只剩一件吊带和热裤。
我抿唇不解:「我外套呢?」
江厘适时走进来,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我:
「醒了?我还以为你要赖在我家呢。」
「我昨晚上来的?」
「不然呢?半夜来的。」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舌尖顶了顶唇角,「你不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了?」
我惊觉:「怪不得我外套没了!你昨晚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吧?」
毕竟我那么辣。
江厘有些无语,他深吸一口气:「就算是我从这儿跳下去,也不会碰你一根汗毛。快出来吃饭,我一会儿还得出门。」
我利落地翻身下床。
6
饭桌上,江厘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不断有人给他发消息。
看头像,是一个粉色的毛绒兔。
女生。
江厘目不斜视地吃早餐。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人谁啊?」
「一个女生。」
废话。
「我当然知道她是个女生,你俩什么关系啊?女朋友?」
他睨我一眼,身子后仰,一双黑眸定定地望着我:
「我要有女朋友,昨晚就会誓死捍卫我的清白,不让你进门了。」
清白?
这话乍一听不太对。
我摇晃一下宿醉的脑袋。
脑子不太清醒,总觉得容易胡思乱想。
那微信震动的声音一直传来。
我心烦意乱:
「她是不是在追你?」
「应该是。」
我噎住。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作为江厘的小青梅,从小到大见证过许多无疾而终的暗恋。
她们或温柔,或活泼。
江厘却一心学习,搞代码。
但追江厘的女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对他特别好。
只有我。
一岁的时候就把江厘的奶粉扬了。
两岁就把江厘干趴下,在地上哇哇哭。
初中的时候,看过一本霸道总裁文。
叫《心动 99 次:追求总裁的一百八十个准则》。
里面的第一条就是跟他对着干,男人都是贱骨头。
因为我妈不让我看这种小说,我只能把书放在江厘房间里,去抄他作业的时候再细细品味。
读完之后,我仿佛领略了人生的真谛。
可我也发现。
好像我这辈子就只跟江厘对着干过。
比如,他不吃香菜。
我就在他房间的阳台上种满了香菜。
比如,他不看霸总文,我威胁他逐字逐句地念给我听。
他的语气平缓:「龙傲天靠近她,声音暗哑,『女人,你在玩火。』」
至今想起来都会起鸡皮疙瘩的程度。
可他还是不喜欢我。
所以没有人能追到江厘。
7
胡思乱想后。
我看江厘的眼神都从友好变成了愤恨:
「那你不喜欢人家,别吊着她,我来帮你委婉拒绝。」
他将信将疑地把手机给我。
我快速打下几个字。
江厘:「吃了吗?」
她:「没呢,怎么,你要约我吗?」
没有就好。
江厘:「那快去吃。」
江厘:「这是命令。」
顺手发了一个熊猫头表情包。
霸道中不失抠搜。
如果这孩子还喜欢江厘,那建议去治恋爱脑博主那里进修一下。
果然,那女孩不回了。
下头了吧。
江厘将手机拿回去,看了眼聊天记录,气笑了。
「这就是你的办法?」
「嗯呐,有意见吗?」
「有,这个城市就那么大,我还得维护一下风评。」
只见他劈里啪啦打下一行字。
江厘:「不好意思,刚刚女朋友胡闹。」
女朋友?
我:风评被害。
8
从江厘那里出来,就去了我的店里。
我在市里开了一家甜品店。
规模不算大,但租金还是挺高的。
大学的时候就学着做蛋糕,但是我怕胖。
所以只能拿江厘来做实验,他听天由命地由我喂他蛋糕。
直到……
八块腹肌变成了一块。
他就再也不吃我的蛋糕了。
但那时候我的技术已经变得很好。
毕业后,就让我爸妈投资了创业基金。
再加上推广、装修啥的。
用了不少钱,所以我基本上身无分文。
一直靠江厘接济我。
好在江厘的公司也初具规模,所以也不缺钱。
「叮」的一声。
店里进客人了。
是一个男生。
桃花眼,下颌线分明,鼻子直挺,看起来奶里奶气的,皮肤也很好。
他最近来的频率很高,喜欢的是一份香草柠檬蛋糕。
我招的店员拉住我的衣袖。
一直跟我使眼色。
我倒是能看懂。
「姐,这男人又来了。」
我也给她几个眼神。
「真的帅呀。」
「对啊,你上不上啊?」
「老了,不上了。」
「那我上。」
这个女人叫小美,是个大二的学生,今天她看见一个帅哥。
但帅哥冲我来了。
「姐姐,我要一份香草柠檬蛋糕。」
我错愕:「好。」
然后吩咐小美去把蛋糕包起来递给他。
小男生笑容灿烂,朝着我说:「姐姐,可以交个朋友吗?」
小美冲我使眼色:「快上啊,这么大个帅哥。」
我抿着唇,娇羞地加了他的联系方式。
头像是一个背影,在大海的悬崖边站着的一个人。
呈黄昏色调。
昵称是一个句号。
。:「姐姐,我叫宋池雨哦。」
9
我忍不住感叹。
这弟弟要是早生几年或许我就不会听那个神棍的话,傻傻地剪头发了。
以前或许是流年不利,才让我那么多年一段恋爱都没谈上。
烂桃花确实有不少。
但是江厘、林寻澈这种校草珠玉在前,让我没有办法接受任何一个比他们差的人。
遇上宋池雨这样的优质桃花还是头一回。
望着橱窗里的模样。
头发堪堪把耳朵遮住,妆容虽然精致,身材高挑纤细。
但是依旧掩不住头发带来的笨拙感。
我捏住拳头。
要是让我再遇见那个神棍,我就让他知道为什么花儿那么红。
10
最近有些霉。
走到半路下了雨,我没带伞,索性直接跑过去。
等我回到出租屋,门虚掩着。
我下意识以为是入室抢劫,包里随时揣着一把水果刀,我将它拿了出来。
直到打开才看见是房东。
屋内一片狼藉。
「这也没到交房时间吧?」
我记得还有三个月。
房东是个中年大妈,还算友善。
「小姑娘啊,今天这里的水管爆了,我来找人维修呀,洗手间的水都快把楼下淹了,这房子是住不了了,小姑娘你还是自己出去找个地方重新租吧。」
「那么着急啊?」
还好遇见个不错的房东,没有讹我。
「对啊,我会把剩余的房租和押金退给你的哈。」
我回到房间收拾东西。
秋天的衣服薄,不算多。
但东西琐碎,整整收拾了两个行李箱出来。
见雨还是没有停。
我直接拨通江厘的电话。
嘟嘟了好几声,电话才被接起来。
江厘的声音里染了些疲惫,还有些沙哑,还有些……欲。
「程茶,要是没事你就死定了。」
我眼睛一眯。
我觉得不太对劲。
他刚刚在做什么?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我看一眼时间。
现在已经十一点左右了。
十一点,多么敏感的数字。
一个单身男性,一个精力旺盛的单身男性。
此处用「啧啧啧」三个字表达我的思想感情。
你品,你细品。
我谨慎开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江厘那头似乎翻了个声,丝毫不客气:「不然你以为老子是被谁吵醒的?」
「啊?你刚刚在睡觉啊?」
或许是我声音的情绪太过外放。
江厘敏锐地察觉到了。
「你很失望啊?」
「好失望啊。」
我紧接着问:「你刚刚是不是做梦了?」
那头静了一瞬。
「对。」
「梦见谁了?」
江厘不说话了。
五秒钟后。
「有话快说,给你三秒钟,不然我挂了。」
「我家被水淹了但我现在没钱所以想去你家借住几晚或者好几晚可以吗?」
三秒。
程·反应极快·茶。
……
「哦。」
「哦!你就哦啊?」我朝着那头咆哮。
「你来呗,又不是不让。」
他的声音有些黏。
好像是刚睡醒。
但我明白,他一定是愿意的。
毕竟刚毕业的时候,江阿姨就叫我去江厘那里先住着。
我婉拒了。
影响我桃花。
「既然你那么热情的话,来接我一下吧。」
节省打车费了。
11
江厘把我带到他家的时候,差不多快 12 点了。
我的头发和衣服因为被淋湿过,穿在身上不是很舒服。
所以我匆匆打开行李箱,将换洗衣物拿出来。
江厘看着我忙碌。
闲人一个。
冲进浴室前,我朝他扬了扬头。
「你要是没事儿就帮我收拾一下衣服呗,我洗完澡就想直接睡觉了,反正你也没什么事。」
不等他拒绝,我「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力道之大,仿佛在说:「你要是不答应,就会和这个门的下场一模一样。」
可江厘还是来敲门了,即使水流的声音蒙住了我的耳朵。
但还是听到了他的谆谆教诲。
「下次关门轻点。」
「这门,可贵。」
……
谁要是再说江厘败家我跟他急。
12
江厘确实享受生活。
家里的洗浴设施都是一等一的好。
看来他的精致从来就有迹可循。
比如他将我种在他阳台的香菜都撕成了刀的形状。
他可能曾经有那么一个瞬间是想刀了我的。
我洗完澡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出来时家里的灯关了大半,我以为江厘已经睡了。
但客厅暖黄色的灯光还亮着。
江厘躺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一条灰色运动裤,白色短袖,很居家。
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我走到他身边。
沙发很宽,但江厘的身体也占据了大半。
还好我身材好。
我缓缓坐到江厘身旁,俯身偷偷看我这位竹马。
都说薄唇的男人很薄情,不知道江厘是不是能免俗。
眼睫浓密,双眼皮,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含情眼看什么都深情。
五官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平添了几分英气。
我手贱地想拔下一根睫毛看看。
但还没得逞,倒是江厘,仿佛早有预感一般,睁开了眼睛。
蒙眬的,含有笑意的。
温热的手掌拉住了我的手腕。
体温不断传输进我的血液,让我有些酥软。
我正欲解释我的迷惑行为。
他一拉,我被拽得往前倾倒在他的胸膛上。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抚上我的腰肢。
我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耳朵发烫。
江厘的声音沙哑又性感。
「别闹,斯嘉丽·约翰逊。」
哈?
谁?
他他他把我认成了斯嘉丽·约翰逊?
原来他在做洋梦。
我不客气地将他的手甩开,江厘果然被我的动作弄得悠悠转醒。
我拍了拍他刚才摸过的位置。
晦气。
他大概也明白什么事儿了:
「不好意思啊,刚刚好像认错了,我说触感怎么那么真实。」
能不真实吗?
那是老娘柔软白嫩的腰。
不过。
「斯嘉丽·约翰逊是谁?」
他唇角轻勾,挑了挑眉:
「你不知道啊?《复仇者联盟》里的,黑寡妇。」
哦……
寡姐啊。
这年头还有人做梦说全名的?
「她身材很好吗?」我状似无异地问。
江厘笑了,曲起左腿,将手掩在眼睛上,声音里尽是笑意。
「她啊,超正的。」
果然。
情谊千金不如胸脯四两。
13
住在江厘家,虽然不用交房租,但我也不好白吃白住他的。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他估计已经下班了。
我发微信给他。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你今晚回家吗?」
中途卖了个蛋糕,看手机时江厘已经回消息了。
江厘:「回。」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行,你饿不饿?」
江厘:「饿,我今天下午没吃饭,忙呢,你要下厨?首先声明,我宁愿饿死也不吃外卖。」
还挺倔。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当然不是,吃火锅吧,我只会做这个了。」
江厘:「行。」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那你一会儿来接我呗,我们去你楼下的超市买吃的。」
顺便给他发了一个傲娇的熊猫头表情包。
江厘:「行,我要下班了,现在来接你。」
还不等我回,一个清润的男声出现:
「程茶姐姐,现在还有蛋糕吗?」
是宋池雨。
前两天他加了我自我介绍之后,也没有再多聊天。
中途跟我发了他打篮球的照片,无奈我对这个弟弟确实没有太多兴趣。
出于礼节回了几句。
不过看朋友圈确实是清纯男大学生。
我微笑:「今天的生意太好了,你喜欢那款柠檬味的已经没有了。」
宋池雨有些惋惜:「啊~已经没有了吗?」
我笑了一声:「看你朋友圈很多运动的照片,吃蛋糕对你增肌没影响吗?」
作为小白鼠的江厘就是因为长胖了点之后,再也不吃我的蛋糕。
连续在健身房泡了一个月才把身材练回来。
我被他拉着去过一次。
那时候某音正好有悬空转呼啦圈挑战。
他被我缠得不行,就穿着黑色背心给我做了一次。
视频现在都还躺在我手机里。
这几天想到江厘的频率真的高了许多。
我回过神来,宋池雨好像说了啥。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我是说,姐姐,因为我把蛋糕都分给我室友了。」
接下来我该说什么?
——为什么分给你室友?
——因为你呀。
但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只恨君生我已老,姐现在不是恋爱脑。
姐只想搞钱。
「那你可以看看……」
我的话音还未落下,玻璃窗外出现了一个人影。
江厘穿着藏蓝色的风衣,发丝不羁地垂在额头。
现在已经是冬月,外面的风有些大,江厘鼻头有些红,那双薄唇轻轻勾着,戏谑地看着我。
我的声音硬生生哽住。
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与惶恐是怎么回事?
江厘却直接推门进来,从善如流地对宋池雨说:「你可以去看看她做的蓝莓蛋糕,也挺好吃的。」
他轻笑了一声,转向我:「要回家了吗?不是说还要去买菜?」
感觉哪里不对劲。
「嗯,马上了,我们先回去。」
旁边宋池雨的耳朵有些红。
我咬了咬唇,打包了一个蓝莓蛋糕。
朝他推过去:「这个就当是我送你的,毕竟,尝尝别的口味也很好,欢迎下次光临哦。」
宋池雨颓丧地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弟弟。
我摸了摸他的头:
「拜拜,我要走了。」
待宋池雨走后。
我跟小美吩咐了几句。
就跟江厘奔赴他家楼下的超市。
14
车上的暖气开得足。
进去的时候我将围巾取下来。
后颈有些不舒服。
我这才想起这件大衣是我今天随便去商场买的,吊牌还没来得及拆。
衣服太笨重,我的手臂抬不起来。
我背对着江厘:「江厘,帮我把衣服里的吊牌取出来一下。」
身后的人手掌拍在方向盘上,发出「啪」的一声。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毫不客气地用手按住我的脑袋,让我转过去。
声音慵懒也痞:「别动,不是说让我给你取吊牌?」
他的手指微凉,我颤了一下。
声音有几分沉:「抖什么?」
我不语。
江厘的指尖慢悠悠地擦过衣领,向里面的吊牌探过去。
每一次划过,后背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痒意。
断裂的声音传来,一个吊牌出现在我的眼前。
只是江厘的眼神,有些……
意味深长。
15
超市里,江厘推着车,我在一旁选购食材。
到酒品区的时候,我问他:「要喝酒吗?」
他挑眉:「你喝吗?」
「我都行。」
他轻笑一声:「那行,买点吧。」
说好今天我请客,买的食材有点多。
江厘在自助贩卖机前一个一个地扫二维码。
我百无聊赖地四处乱看。
直到一个人吸引了我全部注意。
那人穿着朴素的唐装,偏瘦,但高,最主要的是,他戴了那副标志性的圆形墨镜。
就是他!
让我走进那家理发店的神棍。
我轻声对江厘说:「你先付款,一会儿我转给你,我遇见一个老朋友,去打个招呼。」
江厘点头:「去吧。」
我信步走到那人身边,近了还能听见他惬意的口哨声。
我撑着假笑,手按在他的肩头:「好久不见啊……」
「大师。」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
那人身形一僵。
下一秒讪笑着跟我打招呼:
「程小姐好,程小姐你的发型……真不错!」
然后脚底抹油般转身就跑。
「你站住!」
那人跑得比老鼠还快。
但他大概没有算到。
我,高中女子组长跑冠军。
16
直到跑到一个巷子。
那男人几乎无路可走。
「跑啊,怎么不跑了?」
我大气不带喘地嘲讽他。
「不是……你一个女生,怎么跑那么快!」
哼。
别问。
问就是因为一身正气。
我头发长了这几个月,才慢慢度过了尴尬期,我还去找其他理发店重新打理了一下头发,才看得顺眼许多。
我气得越走越近,拉住那人的衣领:
「你还我头发!还我头发!」
不会算命就别算。
他像是一个纸片一样被晃得风雨飘摇。
「等等,程小姐,咱们文明一点,我读书人。」
随后我放开了他。
他说得有道理。
我拉住他的手腕:「走,去警察局。」
他奋力挣开:
「程小姐,你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他言辞恳切。
我抱着胸,问他:「说,怎么补救?你这回有药水啊?能让我头发长长?」
「这倒没有。」
「去警察局。」
「但是我真的会算命!上次我是骗了你,但也是为了搞业绩嘛。」
「所以我三十岁才能谈恋爱是骗我的?」
「那肯定,我重新给你算。」
他席地而坐。
「你看,你这面相,一看就大富大贵,以前没谈过恋爱吧?」
「对。」
「那是因为时候未到。」
我来了一点兴趣,蹲下听他扯。
「你这人桃花其实很多的,但是都是有一个人给你挡了。」
「是吗?」
「你仔细想想,你生命中出现最多的男人是谁,除了你父亲,而且我算到,你男朋友气质出众,而且有钱,少年有成。」
我听得皱眉:「那他能长啥样啊?」
「这个只有大概的样子,反正肯定很帅,最好戴副眼镜,身材好,高挑,你们俩站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
「那岂不是霸总?」
他说的基本是霸道总裁小说的常用词。
我怀疑他是挑好听的说。
此时,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来。
巷子里还有些夜雾,我仔细看了看,自雾中走出来的人正是江厘。
他穿着藏蓝色的大衣,里面是整套的黑色西装,我隐约记得他说今天要谈生意来着。
夜雾将他的轮廓勾勒出来,眼睛上不知何时架了一副银框眼镜。
我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鬼怪的 BGM。
骗子的话仿佛在耳边一遍接着一遍地循环播放。
长得帅。
最好戴眼镜。
身材好,高挑。
有钱。
我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江厘薄唇微启:
「干哈?我脸上有钱?」
我仿佛听见了滤镜碎裂的声音。
他拎着一根大葱指着我:「你是不是虎?一个人来追骗子,不会跟我商量?有危险你怎么办?」
不是他。
据我所知,没有一个霸总,是东北的。
17
吃完火锅后。
我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
还是有些不虞。
我利落起身,去洗澡。
火锅味道大,身上沾了味。
才不管他呢。
我愉悦地放着歌。
只是洗到一半,没水了。
可我的眼睛进了泡沫,睁不开。
我随便拿了一条浴巾裹住身体,朝门外大喊:「江厘!」
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沉:「怎么了?」
「没水了!我眼睛里进泡沫了,你直接进来吧,拿水给我冲冲。」
门被打开了。
江厘没出声。
似乎打开了一下花洒,确实没水,他转身,去拿了一瓶矿泉水。
慢慢地给我冲洗眼中的泡沫。
「你先出去,我来修。」
我的眼睛恢复清明,抬头。
江厘淡笑着看我。
我动作十分自然地试探了一下花洒。
浴室里的热气太足了。
我的脸,有点烫。
「这个能修好吗?」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打着哆嗦。
「应该可以,我觉得应该不难。」
江厘的声音染了许多笑意。
「那好,我先出去。」
我拿干发帽包住湿发。
干发帽遮住的不止是头发,还有红透了的耳根。
不到十分钟,江厘就出来了。
他手撑在门框上,朝里面的方向歪了歪头。
「修好了。」
「哦。」我正欲走进去。
但他的身子挡住了大半。
我捻起他的衣角,扯了扯:「让让。」
江厘叫住我:「程茶。」
「嗯?」
他轻笑,眼睛似乎要看穿我的内心。
就这么无声地看着我。
约莫无声对峙了十秒。
他痞痞地低下头。
沉声道:
「慢慢洗。」
江厘舔了舔嘴唇,声音里平添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别感冒了。」
18
江厘这阵子都有些忙。
经常不回来或者晚回。
他自大学时候就开始跟几个计算机系的同好一起研究游戏。
大三的时候就小有成就,毕业后跟他们一起合开了一个工作室。
临近跨年,估计他也比较忙。
今年的雪下得迟。
初雪落下的时候,我看见朋友圈里都是分享歌曲。
《十二月的奇迹》和《初雪》频率最高。
我走到阳台,雪花簌簌地落下。
屋里暖气开得足,出来的时候只披了一件白色毛衣,手都快要被冻僵了。
搓了搓手,打开手机拍了一张树上的白雪。
发了个朋友圈——
「一个人看初雪。」
编辑完成后发送。
不少五湖四海的朋友评论。
江厘也评论了一条。
江厘:「那我来?」
我:「你来啊,等你哟。」
没再回。
倒是我闺蜜给我发来消息。
许佳:「你钓凯子呢?」
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许佳:「还一个人看初雪,肉麻死了,你以前不这样啊,怪不得上次跟你打电话你用夹子音。」
我:「笑死。」
许佳:「让我猜猜狗男人是谁……」
许佳:「江厘?」
我:「不告诉你。」
许佳:「就你那样,我太清楚了,不过现在没事儿的话咱俩去外面走走呗,今天初雪,广场那边应该很热闹。」
19
我跟许佳手挽手逛着广场。
她说得对。
很多大学情侣都出来了。
街上还有看中商机的鲜花小贩,拿着玫瑰一朵一朵地推销。
生意很火爆。
「你租房那儿被淹了,怎么不来我那里住?」
「你那里比较小,容不下我这尊大佛。」
她眯了眯眼睛:
「所以,江厘就行?」
「尚可。」
我喝了一口热奶茶,身体才暖起来。
「你是不是喜欢江厘?」许佳捏着我的脸颊,恶狠狠地问我。
我抿唇。
许佳还在催促。
我忍不住笑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佳的视线看向另一个方向:「别说到时候,你先看看后面。」
我顺着许佳的视线看过去。
目光定在一对养眼的男女身上。
男的我认识,是江厘。
女的我也认识,是高中时传得沸沸扬扬的江厘女友,季月。
季月身材纤细,皮肤白皙,是个很漂亮的女生,性格也很温柔,就像她的名字,是一片微凉的月光。
大学似乎学的是服装设计,现在转行做了模特。
愣神时,旁边一个帅哥过来:「你好,可以交个朋友吗?」
帅哥是个寸头,英气得很。
我笑着加了。
再转眼时,江厘已经朝这里走了过来。
他到的时候我正好通过那个帅哥的好友申请。
「艳福不浅啊。」
我抬头,晃了晃手机。
「还行,是个帅哥,是我的菜。」
这话不假,我就喜欢这种英气一点的男生。
「恭喜啊。」
「同喜,季月呢?这么多年没见她,怎么也得寒暄一下吧。」
为了演得逼真点,还特地踮脚看了看江厘的身后。
「是吗?不是半年前才见过吗?」
……
许佳看了看我俩,没忍住开了口:
「我得走了,明天还得加班呢。」
我和江厘同时开口:
「拜拜。」
「我送你。」
20
一路上只有我和许佳的闲聊声。
江厘安安心心做着他的司机。
气氛十分和谐。
送完许佳后,我们回到了他家。
开了客厅的灯后,我将大衣放在沙发上。
「我先洗澡去。」
他开口:「季月说,你们毕业前见过一面。」
「对啊。」我跪在沙发上,手撑着沙发背,坦然承认。
江厘信步走来,双手撑在沙发上,微微躬下身,与我平视。
「我还听她说,你问她,我和她有没有谈过。」江厘声音低沉,「这对你很重要吗?」
其实。
是非常非常重要。
因为你啊。
是我年少时不曾企及过的月亮。
21
我喜欢过江厘。
没有人知道,江厘也不知道。
从小到大,我什么事都是跟江厘说。
因为我跟他住对门,我们爸妈那时候工作忙,幼儿园放学以后就只有我和江厘惺惺相惜。
小学时我就喜欢过好多好多人。
班长、学习委员、体育委员,全都喜欢了个遍。
小时候不懂喜欢,觉得他们很威风,所以每喜欢上一个都会跟江厘讲一遍。
江厘背着小书包,问我:「程茶,你每天喜欢的人都不一样,不累吗?」
他那时候奶声奶气的,像个夹子。
不累。
因为我都是嘴上喜欢。
直到我开始给林寻澈写情书,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开始不想跟我说话。
甚至有几次我去他房间,他也只是告诉我:「程茶,我很累了,不想再听你说喜欢谁。」
我的情窦开得晚,直到高二那年才发现我有一点点喜欢江厘。
或者说,是很多点。
可是季月出现了。
他和江厘的绯闻传得到处都是。
「那个季月跟江厘在一起了你知道吗?」
「那天他们一起做值日被锁器材室了。」
「听说他们经常去图书馆自习。」
我的嫉妒似乎像是翻腾的热水,要冒出来一般。
所以我做了一件最让我愧疚的事情。
在他们又一次一起值日的时候,跟教务处举报了他们。
举报他们谈恋爱。
匿名的。
很怂。
可是江厘看见那封举报信了。
粉色的信封,香香的,是在给林寻澈写情书时多买了的信封。
字迹是用左手写的。
季月被老师说哭了。
江厘则是没有表情地站在一旁。
季月哭的时候。
我心底的愧疚一下子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那时的我扒在窗边看这场闹剧。
江厘偏过头,视线碰撞。
他的眼睛那么坦然。
如果一开始是愧疚。
那么后来更多的是无地自容。
我终究成为我最讨厌的人。
打小报告。
中学时期最不齿的事情。
那段时间我一直躲着江厘,每次看见那双黑眸,我的腿就有些软。
虚的。
那段时间我在季月的书桌里塞了好多爸妈买的进口巧克力。
有一次,被江厘抓包。
「你在做什么?」
我的脸霎时间红了个彻底。
「没……没做什么啊。」
江厘走近我:「手。」
我认命地把手伸出来,露出掌心里的巧克力。
他用手托住我的手背,另一只手掰开我的手指。
拿出紧握的巧克力。
江厘看我一眼,慢条斯理地打开巧克力的外壳。
金箔纸打开的声音那么刺耳。
巧克力被他塞进嘴里。
他悠悠道:「还挺甜。」
江厘那么坦荡,这句话在心虚的我耳朵里自动变成「我原谅你了。」
他大概知道。
那封举报信是我写的。
那时候的我真是羞愧难当。
这让我连告白都羞于说出口。
因为我,好像是个不太好的人。
我有一个日记本。
里面写了好多好多字。
但写得最多的,大概是——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江厘。
想告诉他。
又害怕告诉他。
那一年。
我才清清楚楚地知道。
暗恋,是很难说出口的誓言。
就像被我埋在洋槐树下的日记本。
蒙了许多灰尘。
22
直到毕业前。
许佳做了模特经纪人。
而季月也在阴差阳错间成了模特。
我去找许佳的时候,季月的秀刚刚结束。
很久不见,虽然我跟她高中相处得一般。
但她看见我时还是十分热络。
第一句话就是:「你跟江厘,现在怎么样了?」
我愣住:「就那样啊。」
我们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上大学,但不在同一间大学。
也不可能像情侣一样天天聊天,只有回家过年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看春晚。
季月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呢。」
「为什么这么说?」
她笑着问我:「以前你举报我俩早恋,不就是因为你喜欢他吗?」
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我。
我紧抿着唇,一脸不可置信。
「你都知道啊?」
「你给我塞了一个月的巧克力,要让我那么迟钝,很难吧?」
我闭上眼睛,消化着这些话。
「当时江厘也知道是你写的。」
「他还让我别怪你,说你三观都还没发育好。」
「就是可怜我,独自遭殃,不过他也在毕业后撮合了我和班长,所以这些都一笔勾销了。」
「没想到你们进展那么慢,居然现在都还没在一起。」
江厘都知道。
他全都明白。
我有一个秘密。
我喜欢江厘,谁也不知道。
其他的事,他全都知道。
比如大一的时候有个学长追我,每天都在教室门口堵我。
比如大二的时候做兼职被骚扰,江厘过来打了他一顿,把我带走。
比如大三的时候我想要开始新的生活,想要放弃江厘,所以我开始接触同一个社团的校友。
所有的事情,他都明白。
——《冤种竹马和他的离谱青梅。》
听起来像是个美好的童话故事。
那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所以,你跟他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想什么呢,当然没有,只不过我经常问他问题,什么图书馆也只是偶然遇见的,而且,当时我喜欢班长。」
就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像老干部的班长。
23
回到出租屋后,我在床上一遍遍看着江厘在运动器材上悬空用腰转呼啦圈的视频。
心脏跳得从来没有那么快过。
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
钓他。
醉酒后闯入他的家,借着酒意亲了他。
我故意的。
出租屋的漏水情况没有那么严重,但我还是连夜搬出来,因为想要住在他家。
我故意的。
衣服上的吊牌,没有剪,想让他亲自扯断。
我故意的。
让他给我收拾行李箱,里面的贴身衣物都被我换成了成套的。
我故意的。
热水器弄坏了,只围浴巾。
我故意的。
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糟蹋江厘的话。
那我希望是浑身缺点,仗着他的纵容肆无忌惮的我。
除我之外。
谁都不可以。
24
江厘问我,他和季月有没有在一起这件事对我重不重要。
我没有回答,反而回到卧室,反锁了门。
那天之后,我和江厘仿佛陷入了一汪潭水。
在水里纠缠不清,却又拉不住。
我不急不缓,江厘静观其变。
初雪那天加的帅哥还在持续给我发消息。
看来确实比较喜欢我。
跨年这天,江厘还是得加班。
我准备了一个小蛋糕来跨年。
江厘终于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到家了。
我将手机放在桌上,去冰箱里拿蛋糕。
「叮」的一声,有人给我发微信。
备注是初雪帅哥 185.
江厘微微眯了下眼睛:「185,还挺高,就是跟我差点。」
我咬着唇,才勉强阻止住上扬的嘴角。
「还行吧。」
我打开微信,看初雪帅哥 185 给我发的图片。
由衷赞叹了一声:「呜~」
江厘坐着也比我高,以他的角度自然也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手机上的内容。
一张裸着上身的图片。
腹肌沟壑分明,隐隐约约还有人鱼线。
江厘还是笑,只是笑得有些许瘆人。
「身材不错,聊一个月了吧?准备谈了吗?」
他的话老成得像个大家长。
我沉思一瞬:「快了吧,不过我不太知道怎么谈恋爱。」
江厘若有所思地点头:「哦,没事,我能教你。」
好像他特别慷慨的样子。
我也丝毫不怵:「好啊。」
江厘站起身,俯视着我,颇有几分风轻云淡的意思。
他绕过我去酒柜里拿出一瓶酒。
最烈的伏特加。
「砰」地一声。
放酒的力道有些重。
他的气势有些烈,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教就教,拿酒做什么?」
他利落地打开酒。
慢悠悠道:「助兴。」
他靠在桌旁,俯视着我,眼里尽是野兽一般的挑衅。
就像是在问——
敢来吗?
25
我咳嗽了几声。
这酒确实烈。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酒量确实不太行。
可还在死鸭子嘴硬:「你谈过恋爱吗你就教我?」
没听他说过啊。
「谈过。」
我一愣。
「谈过几个?」
「这要看怎么算。」
「嗯?」
「在我看来,牵过手,抱过,亲过,都算是谈过。」
他深深地看着我。
牵过手,我们不止一次。
拥抱过,他叫我斯嘉丽·约翰逊那回。
亲过,大概是我醉酒故意亲他那次。
凉凉的,软软的。
「所以,有几个?」
我含着笑,倾身向前,与他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江厘哑声道:「所以就只有一个。」
他缓缓俯身,我几乎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我躲开他的唇。
「哟,快十二点了,新年快乐,我去睡了。」
说着就要走。
只听后面低笑:「玩我?」
顷刻间,我的手腕被人抓住。
只轻轻一拽,被拽至桌边,江厘掐着我的腰,抱我坐在桌上,一气呵成。
他的鼻息里沾着酒气。
「程茶,还钓呢?」
我闲散地将手臂搭在他肩上。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太懂。」
「初吻,还记得吗?」
我笑着摇头。
午夜的钟声敲起。
新的一年到来。
随着烟花的爆裂声。
江厘的呢喃像是一个梦幻的泡沫。
在我耳边轻轻炸开:
「那我帮你重温一下。」
唇,覆了上来。
我热烈回应。
26
毕竟。
他懂我的图谋不轨。
我懂他的故作矜持。
我暗戳戳勾引,他静观其变地配合。
我们都心照不宣。
还有,江厘的腰腹力量。
没白练。
(正文完)
【番外 1】
新年那天。
我被迫去江厘家送大闸蟹。
好吧,也不是那么被迫。
刚进玄关,江叔叔和江阿姨还在厨房忙活。
江厘帮我接过盘子,顺便亲了我一口。
「晚上怎么安排?」我挑挑眉。
「看春晚。」
「还有呢?」我歪着脑袋问他。
他抱着我:「晚上去外面走走?」
「约个会?」
「行。」
我们谈恋爱的事情,都没告诉爸妈。
要的就是那种在父母眼底下偷摸谈恋爱的刺激感。
吃完年夜饭。
我还在房间里跟江厘聊天。
我妈从外面叫我:「茶茶,我和你爸去打牌了。」
「好!」
然后迅速给江厘发信息。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可以过来,我爸妈不在哟。」
江厘:「遵命。」
我尖叫一声,跑到门外迎接他。
进门后,我勾着他的脖子亲他。
忘情时,我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爸妈,本应该打牌的人。
就站在客厅。
下意识地,我把江厘踹到离我一米远。
活像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我爸妈惊讶得同手同脚地到处走。
直到我妈打了江阿姨的电话:
「亲家……」
我们的恋爱,彻底曝光了。
【番外 2:男主视角】
程茶最近,有点奇怪。
她那天喝醉了,来我家。
我第一反应有些生气,当时已经半夜三点。
喝了酒一个人回家,太危险了。
第二天得跟她播放一些社会新闻。
可她亲了我。
我几乎僵在原地。
甚至因为太过惊讶,手没稳住,她差点摔倒在地。
但是在那一瞬间。
她很快地搂住我的脖子。
刚刚眼眸里那一瞬间的清明骗不了人。
况且,喝醉的人有那么惜命吗?
这次亲吻像是打开了我年久失修的开关。
那段时间,我频繁梦到她。
男人都有劣根性。
想的都是那些破事儿。
她家被淹的时候,我加了好几天班,才逮到一个睡觉的机会。
又梦见她了。
还做了点过分的事情。
所以即使是她打断我的梦境时,我也有些不爽。
但她说来我这里住。
下意识想,这是债主找上门了。
帮她收拾衣服时,好几套贴身衣物被放在一个真空袋里。
我叹了口气,尽量闭着眼将它们放在了衣柜中间。
她就在洗澡。
为了避免我想入非非,索性直接睡下。
但这个不怕死的离我越来越近。
男人确实是个不太好的东西。
我索性借着梦境,抱了她一下。
还笨拙地找了个借口。
斯嘉丽·约翰逊。
哪有人说梦话还能背全名的。
还好她是个笨蛋。
最近,程茶对我太亲昵了。
自从高中举报信之后,她有意无意地跟我保持距离。
我其实都能发现。
本想等她冷静后,跟她摊个牌。
但过了几天这人依旧在跟我说她那些秘密。
真挚得我以为我的判断出了错。
我承认我有些犹豫。
如果说出口之后,她躲着我怎么办?
以前她本来跟她同桌玩得挺好,但有一次同桌跟她告白之后,她立刻躲得远远的。
真烦(我是说她那些秘密)。
所以直到现在,我们依旧没有进展。
那天她让我给她取吊牌。
不知道为什么。
这么多天的躁动突然平静下来。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男女之间那点事,都那样。
但程茶不一样。
她以前校庆表演的节目可是胸口碎大石。
要是搁在以前,她大概会直接把外套取下来,自己摘。
我笑了。
似乎是感觉,她有点暗戳戳勾引我的意思。
本来只是猜测。
后来她在热水器上动了一下手脚。
进去的时候她只围了一块浴巾。
曾经她买到好看的衣服时,会给我发照片,问我辣不辣。
那天才是切身感受到——
真的很正。
我很快就修好了。
但足足在浴室待了五分钟思考她最近的异常。
没得出所以然来。
反而想,要是能在一起,那么该多幸运。
但她还是对帅哥不拒绝。
很难搞啊。
要跨年那几天,她的心思也不遮不掩了。
我拿出伏特加。
确实是助兴。
没有酒,很难不要脸。
还好,得偿所愿。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智斗绿茶室友
室友半夜给我男朋友发了一张搔首弄姿的自拍。
还不忘拉踩我,「哥哥,知秋这豆芽菜一样的身材真是辛苦你了。」
「不像我,要什么有什么,你想不想试试?」
那天晚上,男朋友叶默那声:臭不要脸!
在寝室里久久不散。
1
半夜,寝室里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音量大到把熟睡中的我直接惊醒。
我猛地坐起撩开床帘,只见对床的新室友顾雪手忙脚乱地摁着手机。
「臭不要脸!臭不要脸!」中气十足的男声一遍又一遍地从她手机里传出。
另外两位室友也被吵醒,拧着眉看向顾雪。
大概是我们的视线太过灼热,顾雪竟然直接将手机狠狠地从床铺上扔下。
「啪,臭……脸……滋……」
闹腾半天的手机终于安静下来,可屋里似乎还回荡着刚刚的声音。
顾雪从床上爬下来,心疼地捡起自己的 iPhone14 pro max 抱进怀里。
室友萧丹没好气地问了句,「大半夜的干啥呢?」
顾雪光脚站在地上,泪眼朦胧地抬头,冲我们仨鞠了一躬,可怜巴巴地开口,
「对不起,我手机好像中病毒了,真的对不起。」
萧丹的怒气卡在喉咙,脸色变换一阵后重归平静,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摆手,「早点睡吧!」
正当我打算放下床帘继续睡觉时,转头却发现顾雪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黑发、白睡衣、直愣愣的眼神,吓得我冷汗忽地从后脊涌出。
我轻咳了一声,试探性地问,「有什么事吗?」
顾雪没吱声,咧开嘴角冲我尴尬地笑了笑,又飞快地爬回到床上。
我满心疑问地放下床帘,越想越不对劲。
刚才听到那个男声时我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再加上顾雪如今这奇怪的举动,让人忍不住心生疑窦。
我拿起手机想跟萧丹吐槽一下,却意外发现跟男朋友叶默的聊天框显示着 99+。
我立刻点开一路爬楼,看见一张聊天截图。
对方恰巧就是刚刚出糗的室友顾雪。
她给叶默发了一张自拍照,裙子领口很低,下摆很短。
峰峦叠嶂间,隐约能看出些内里的阴影。
如果不是底下的两条消息,我肯定要夸一句身材真棒。
「叶默哥哥,知秋那豆芽菜一样的身材真是辛苦你了。」
「不像我,要什么有什么,你想不想试试?」
你炫耀就炫耀,你拉踩我干什么?
我低头看了看,也是很不错的嘛!
当然,这不是重点。
顾雪今天一早刚转到我们宿舍,晚上聚餐时才见到的叶默,怎么这么快就加上了他的私信?
我接着往下翻叶默发来的消息,
「这个顾雪有大病吧,说你肚子疼晕了非要加我好友,转头又给我发这些。」
「我女朋友比她强多了!」
之后是无数的彩虹屁,暂且省略。
最近两条消息是,
「秋秋,你怎么不理我?真生病了?」
「我马上去找你!」
叶默虽然学习不错,看着好像很有脑子,但其实虎了吧唧的。
现在是凌晨一点,宿舍楼早就锁门了,我怕他整什么幺蛾子,赶快拿着手机跑到了走廊尽头的水房里。
电话拨出没两声叶默就接通了。
我急忙压着嗓音说,「我没生病,好着呢,你老实待着。」
对方没有回应,听筒那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外一片死寂。
我扶了扶额,试探性地问,「你不会已经跑出来了吧?」
这次叶默回答得很快,语气带着些委屈与哀怨,
「我正骑在窗台上,准备脚踏空调室外机去救你于水火呢!」
我庆幸地叹了口气,这电话打得还算及时。
叶默宿舍在五层,要是真掉下来,那我送他的生日礼物就可以直接换成骨灰盒了。
我咬着后槽牙,用极其严肃的语气命令他,
「现在、立刻、收腿,滚回去睡觉。」
叶默哼哼唧唧地跟我墨迹,我打着哈欠安慰他,在听到关窗声音时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我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打断了叶默的絮絮叨叨,「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2
回到宿舍时,我特意抬头看了眼顾雪的床铺,她的呼吸绵延悠长,睡得很香。
这人的表演功力真不错,要不是叶默发来的截图,我还以为是个乖巧可爱的室友呢。
第二天我如往常一般起得很早,收拾好东西去占座。
还没出宿舍楼就看到叶默站在门口,抬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他一身黑衣、身长玉立,阳光透过树枝斜斜地洒在脸上,一副岁月静好美少年的样子。
可惜好好的人,长了张嘴。
我喊了一声,「叶默!」
他转头看向我,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傻笑,朝我张开双手。
我感叹着叶默终于拥有了浪漫细胞,小跑着往他怀里冲,却不想在离他半步时被摁住了肩膀。
我满脸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只见叶默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神秘兮兮地拉开羽绒服拉链,向我展示着内袋里琳琅满目的早点。
油条、包子、烧饼夹肉,裤腰带上还塞着两个豆浆。
「都是好东西,要哪个?」
自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收回之前的想法。
叶默的浪漫细胞目前还是没分化出来。
我顺手拿了个包子,挽着他的手臂感叹,「得亏现在不抓卖盘的,不然我得去局子里捞你。」
他哽了一下,拿着个豆浆边嘬边问,「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今天早八,我昨晚睡得可早。」
叶默一口把豆浆喝完,远远一投正好扔进了垃圾桶,掏出手机冲我显摆。
「我把你之前给我发的那个病毒软件改了改,发给她了。」
「敢说我女朋友不好,我家秋秋那是不漏,实际上……」
我赶快将手里的半个包子塞进他嘴里,脸上烫得要命,
「可快闭嘴吧,合着那臭不要脸是你发的啊?」
叶默噎得满脸通红,我帮他拍了半天才缓过来,「是啊!发完就拉黑删除了。」
「你男朋友我,当代男德典范。」
我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转头进了教室。
叶默比我大两届,今年研一,跟我不在一起上课,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我在教室里犹豫着,平时都是我给室友萧丹和苏笑占座,如今这顾雪……
算了,我心眼可小,一个挖我墙脚的人给她占个屁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朋友们依旧踩着上课铃进教室。
公选大课,除了我旁边就只剩下第一排了。
我挥了挥手叫萧丹和苏笑赶快过来坐,没成想只有萧丹一人过来。
苏笑远远地剜了我一眼,拽着顾雪坐在了第一排。
看着两人拉着的手,我一时找不到头绪,疑惑地问萧丹,「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萧丹叹了口气,凑到我耳边嘀咕,
「早上顾雪说她加叶默微信想把饭钱 A 了,结果叶默不领情,反而挖苦了她一顿。」
「你也知道笑笑家庭条件不好,被忽悠得以为你跟叶默看不起她,所以就……」
我抬了抬眉表示了然,翻出昨晚叶默发来的那张截图递给萧丹。
她看都没看,就语气坚定地站在了我这一边,
「据我了解,叶大帅哥压根不会加她微信,谈何挖苦。」
我一时佩服得无以复加,看来叶默这直男属性已经深入人心。
「不过我就是好奇,昨晚那臭不……我去?」
萧丹看到那张性感自拍后没控制住音量,一句感叹顺着嗓子眼就跑了出来。
周围同学频频侧目,就连老师都忍不住皱眉看向我俩。
萧丹反应很快,说着,「我去个厕所,肚子疼!」转头就跑出了教室。
视线转而聚焦在我身上,我急忙抓起手机,边撤边喊,「我去给她送个纸!」
萧丹躲在卫生间,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感叹,「顾雪是看上叶默有颜又有钱了吧?」
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叶默长得好看学习又好,再加上家庭条件跟衣品也不错,大学时一直惹眼得不行。
就算跟我在一起之后依旧招蜂引蝶。
前两天去看电影,卖爆米花的小姑娘眼睛都快粘他身上了。
要不是叶默突然冒出来一句,「我就买中份啊,不要可乐不办卡!过度推销我会投诉的。」
我估计那姑娘肯定得掏出手机要微信。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磨了磨牙,得给叶默买个头盔。
他收到之后肯定乐呵得恨不得时时刻刻带着。
3
萧丹拍了拍我的肩,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苦恼,轻声劝慰,
「放心吧,你家叶默和尚转世,不会看上顾雪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来不及细想,萧丹已经把我拽回了教室。
老师依旧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讲着课,一股莫名其妙的担心萦绕心头。
一条消息写了又写删了又删,终于鼓足勇气给叶默发了出去。
「你是不是不行?」
叶默没回我。
看着毫无波动的手机界面,思绪回到了几个月前。
那是我跟叶默的恋爱一周年纪念日,傍晚他发消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萧丹知道后揪着我一通摆弄,从脸到脚收拾得光滑细腻。
就连一向埋头学习的苏笑都忍不住凑我身边嘱咐,「注意安全。」
我又兴奋又忐忑地跟叶默吃了晚饭,被他带着去了一家情侣酒店。
拿着房卡的叶默眼睛里闪烁着藏都藏不住的兴奋,而我紧张得快要爆炸。
「滴~」房门打开,
叶默用滚烫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温热的呼吸在我耳边徐徐散开。
他用诱哄似的语气问,「秋秋,你猜我找到了什么好地方?」
那一刻,前二十年看过的小电影嗖嗖嗖在眼前飞闪。
我颤抖着嗓音回了句,「什么?」
叶默的手轻轻离开,我眨眨眼适应了明亮的灯光。
是一间教室主题的套房。
玩挺花啊?
我刚要吐槽,叶默将我带到了讲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教师资格证面试。」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我俩在情侣酒店练了一宿结构化问答。
4
刺耳的下课铃将我从这段荒诞的回忆中拉扯出来。
抬头就看见叶默倚着门框,手机在手心转成了陀螺。
我有些心虚地想从教室后门溜走,没想到刚迈出腿就被叫住了。
「江知秋,往哪钻呢?」
我僵硬地转过头冲叶默讨好地笑了笑,辩解还没出口就被顾雪抢了先。
她跑到门边,怯生生地拉着自己衣摆劝慰,
「叶哥哥,江知秋她瞧不起你,仗着有点钱就欺负室友,而且还不尊重老师,她配不上你。」
「我是个直肠子,有话就说,你别介意啊!」
刚下课,老师和同学都没走,聚在教室里看热闹。
顾雪这几句话一出来,白的都说成黑的,誓要将我这名声抹得臭不可闻。
我拧眉走过去,却被叶默一把拉到身后。
他给了我一个信心十足的眼神,随即开喷,
「再直的肠子也不能张嘴就拉啊!」
「昨天你吃得比谁都香,刷锅水都恨不得喝两碗,一提结账就肚子疼。」
「一说我俩请客你立马痊愈,要让你掏钱不得表演原地去世?」
「那是仗着有钱吗?那是救你狗命的华佗再世啊!」
「至于不尊重老师更是无稽之谈,知秋不迟到不早退,成绩靠前。你读好几遍大三难道不是因为挂科太多蹲班?」
顾雪不吱声了,泪水在通红的眼眶里转来转去,时不时抬手擦擦泪水,扭头看向旁边凑热闹的同学们。
倒是有些我见犹怜的意思。
可惜当代大学生,虽单纯但也不至于愚蠢,一时间无人替她出头。
于是顾雪将目光定在了一旁的任课老师身上。
年轻的男老师怎么也想不到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呲着的大牙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表情瞬间错乱。
调整两秒后,他上前拍了拍叶默的肩,「都是同学……」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门缝中溜溜球了。
同学们也福至心灵地从后门涌出,一时间这场闹剧的观众全部撤退。
顾雪发现没戏可唱后抱着书包跑出教室,临走时还不忘狠狠撞我一下。
我站在台阶边上,冷不丁被撞后不受控制地往楼梯倒去。
叶默飞快地伸手揽住我的腰,往自己身边拽。
结果劲使大了,我的额头「砰」一声撞在他下巴上。
就这样也没止住一起往后倒的趋势,最后我只来得及用手垫在叶默后脑勺处。
痛感并没有如想象般传来。
叶默摔的时候控制住了力道,除了我的小腹处有些硌得慌外,并没有不适之处。
我下意识地伸手推了推,却只见眼前叶默这张放大无数倍的帅脸通红一片。
他抽了口冷气,勒在我腰间的手却更紧了两分,哑着嗓子问,「行不行?」
「行,很行,非常行!」
我忙不迭地疯狂点头,恨不得立马化身成一个打桩机。
叶默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这才松开手放我站起,而自己却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他盯着我放狠话,「原本想等你毕业的,现在我决定……」
「决定将时间提前到你论文答辩那天!」
我伸手将叶默从冰凉的地面上拽起来,心底柔软而熨帖。
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着应和,「听你的!」
反倒是刚才信誓旦旦的叶默有些不知所措,他抽出手往后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感叹,「我得再缓会儿。」
5
下午没课,但我不想回宿舍看顾雪那副假了吧唧的嘴脸。
于是跟叶默蹭了个组会,完事儿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晚上回到宿舍时,三个人都在,萧丹还扭头冲我一通挤眉弄眼,可惜我没理解。
顾雪突然从角落扑过来,抱着我不撒手,还使劲蹭我的胳膊。
确实挺澎湃的,但是不是找错了攻略对象?
她往我手里塞了个小巧的礼品袋,用甜腻腻的嗓音撒娇道,「知秋,对不起嘛。」
「我以前喜欢过叶默,所以再见面做了逾矩的事儿,这是道歉礼物。」
「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这人吃软不吃硬,但顾雪之前做的事儿太过恶心,我还是不想说「没关系」这三个字。
于是用力抽出手臂,将礼品放回到顾雪桌上,这才开口,
「礼物就算了,你把昨天晚上的来龙去脉跟笑笑说清楚就行。」
话音刚落,顾雪的眼眶又红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跟萧丹面面相觑,勾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苏笑猛地站起,椅子划在地面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让人心头一紧。
「江知秋,她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我一会就把昨晚的饭钱 A 给你!」
苏笑边说边狠狠地关上寝室门,扬长而去。
我有点蒙,平时苏笑性子温吞,很少发这样的火。
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药,如今连解释都不听。
反倒是顾雪这会儿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哭泣,哽咽着说,
「知秋,可能是我的话让笑笑误会了,我肯定会解释的。」
「东西你先收下,我还有事儿想麻烦你们。」
看着手里的粉红小纸袋,我靠在桌上等着听顾雪又要放什么罗圈屁。
「我签约了一个经纪公司,以后晚上可能要直播什么的。」
「我已经安了床帘,礼物是降噪耳机,肯定不会打扰你们。」
我侧头看了看萧丹,她冲我举起一个蓝色的小袋示意也有一份。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雪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没法再追究,只得收下礼物,威胁道,
「早点解释,不然我可就拿着照片亲自去了。」
顾雪低着头,一副做小伏低的样子,怎们看怎们难受。
眼不见心不烦,我收拾东西前去洗漱,回来时顾雪已经上床。
我坐在椅子上拆礼品,耳机的牌子还算有名,价格在小千位,不像是顾雪这抠搜性子送来的东西。
我感觉有些蹊跷,拿了根棉签在听筒位置转了两圈,看到黄腻腻的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甚至觉得里面有些不明物质在缓缓蠕动。
顾雪果然不是真心想送礼!
我给萧丹看了看棉签,她恶心得快要吐出来,急忙找了张纸擦擦自己那份。
也是脏兮兮的。
虽说跟苏笑有些误会,但怎么说一起相处了小三年,我还是把这事儿私信告诉了她。
未曾想她回了一句,「我们这种人送什么东西你都不会满意吧?」
转头给我拉黑删除了。
萧丹好心好意去提醒了一下,结果也喜提一份绝交套餐。
6
我半夜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宿舍让一个顾雪弄成这副样子。
正迷糊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丝诡异的声响。
是那种夹着嗓子的气声,
「大哥们,支持支持小雪嘛!」
「送摩天轮的话,小雪可以答应一个要求哦!」
……
「是的,小雪确实在寝室里。」
「这样才刺激,你们说对不对?」
我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我赶忙戴上耳塞强制自己睡觉。
意识脱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正经人在这个点直播吗?
第二天我依旧如往常般早起,出门洗漱时,一阵风将顾雪的床帘吹起一角。
我顺手掖了一下,却发现她抱着被子的手臂和夹着被子的腿上都没有睡衣的踪迹。
事情似乎比想象中更加离谱了。
7
叶默依旧在楼下等我,我跟他简略地吐槽了一下顾雪昨晚送的耳机。
他眉毛一拧就要上楼找顾雪算账,被我死死拉住。
「哥,你要没事干一会儿帮我买点东西吧?」
叶默最听不得我管他叫哥,只要这个称呼一出,他就晕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那我送你到教室,中午吃饭前帮你把东西买回来。」
我俩并肩进了教室,坐在座位上刷六级真题。
来来往往的同学忍不住回头看我们,想来应该是昨天的事情被传得乱七八糟。
我们班班长是个贼爱说闲话的男生,个子不高,但体重不小。
属于纵向没有进展后全力横向发展的那种。
他坐在我前面一排,这会儿艰难地扭着肥胖的身子看向我们。
我低着头装不知道。
可他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一下又一下地拱我的桌子,「诶,诶!」
我有点生气,拖着桌子往后蹭了蹭。
班长却还不想放过我,用肩膀顶着我的课桌,一次又一次地喊,
「知秋,知秋你是不是……」
叶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你很闲吗?」
班长愣住了,看了看叶默又看了看我,尴尬地说,「我就是有点好奇。」
叶默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地问,「耗子药是甜的还是咸的啊?」
班长摇摇头,傻乎乎地答,「不知道。」
叶默接着问,「人死了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啊?」
班长这次不回答了,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叶默清了清嗓子,开始发挥,
「不是好奇嘛,你去尝尝那贴的耗子药,帮我们解解惑,也算是为人类做贡献了。」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然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嗤笑声。
班长讨了个没趣,捂着肚子换了个位置。
8
顾雪今天来得比昨天早很多。
一进教室就不顾寒冷将羽绒服脱掉,露出里面藏着的一条包臀紧身裙。
不得不说真的挺好看。
我一连瞅了好几眼,看得叶默都忍不住揪我袖子,「秋秋,你看这根铅笔是直的还是弯的?」
我莫名其妙地答,「直的。」
叶默接着问,「那你呢?」
我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哥,我喜欢什么样的你没数吗?」
叶默的额头泛上一抹红色,然后逐渐向四周散开,连带着脖子也红透了。
他站起身,边撤边说,「秋秋,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晚些回来接你。」
我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心里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担忧,总觉得没有底气。
等叶默把东西买来,可能会踏实一些吧。
再抬头,叶默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顾雪也不见了,只留下一件白色的羽绒服。
手机很快震动了起来,是叶默打来的视频电话。
我戴上耳机接通,摇晃的画面里顾雪正弯腰俯身道歉,一字肩下露出一大片动人风景。
「叶哥哥,我在大一时就喜欢你了。」
「我知道知秋她嫉妒心强,我以后只偷偷联系你好不好?」
叶默大概是有些生气,手机里整个画面都在颤抖,
「偷个屁啊!」
「我有女朋友联系你干啥?」
「没事儿你拿个勺,去尝尝泔水桶咸淡。」
「再不滴你去游泳馆应聘水质检测员,品品池子里尿酸高不高。」
「你老盯着我干啥啊!」
顾雪又开始哭,眼泪从脸颊流到脖颈,顺着弧度隐入山峰,勾人遐想。
她哽咽着说,「叶哥哥,你记不记得两年前我弄脏裤子,你给了我一件外套,那时候我就决定要以身相许。」
叶默幽幽的声音传来,「好像是有这回事儿,那件外套一万多,你没还我。」
「直接折现吧,按八千算,给知秋就成。」
「做人可不能恩将仇报。」
顾雪蒙在原地,连叶默走远都没发现。
就连回教室时,鼻子底下挂着个挺大的鼻涕泡也没注意到。
大概是八千块的打击太大,顾雪一上午都没再搞什么幺蛾子,甚至下午还有晚上的课都没参加。
看起来像是真的消停了。
当然,也幸亏她消失半天,我才有空把托叶默买的东西安装在床铺上。
9
晚上十点多,卡着宿舍楼落锁的前一刻,顾雪带着苏笑一起回到寝室。
两人拎着大大小小一堆礼品袋回到宿舍,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向唯唯诺诺的苏笑此刻仰着头,语气是藏不住的昂扬,
「萧丹、知秋,你们肯定想不到,顾雪居然是绯色传媒的千金。」
「她带我去公司看了看,就有人找我签约呢!」
「说是每天只用直播两个小时,一个月能挣五位数。」
「他们甚至提前给我预支了一个月工资!」
「我以后再也不用起早贪黑打工赚钱,以前你们送我的那些东西都拿回去吧,我自己买得起了。」
我跟萧丹面面相觑,谁家富二代像顾雪这么拜金又骚气?
萧丹更是好心好意提醒苏笑,「笑笑,你签约的时候看合同了吗?」
顾雪撇了撇嘴,一边爬梯子上床一边说,「我们家公司会骗她钱?」
「她有什么值得骗的?你们就是眼红!」
苏笑听到这儿,直接将准备送我们的奶茶扔进了垃圾桶,转头摆弄起袋子,哗啦哗啦响个不停。
我拧着眉看向如今好坏不分的苏笑,将还想教训她的萧丹拽住,微微摇头。
顾雪坐在床边,晃悠着双腿,上下打量着我跟萧丹,评价道,
「小是小了点,但也能看,要不要也来我们公司试试?」
我忍住上去给她一个大嘴巴子的冲动,学习叶默的毒舌精神,当即吐槽,「你大,你脑子盛不下的水全流过去了。」
「顾小姐这么大……气,欠的钱啥时候还啊?」
顾雪沉默了许久,小声道了句,「对不起。」
「我爸妈说想磨练我的意志,就没给我零花钱,下个月拿到分成就还你们。」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本来只是生气,如今演变成烦躁了。
绿茶还绿我头上来了。
「那就按当前银行活期存款算利息!」
说完这句话,我也回到床铺上,将中午装好的小夜灯打开后就睡了。
半夜,我又一次听到顾雪娇媚的声音,
「大哥,小雪好不好看啊?」
「哥哥们,再刷两个摩天轮吧,小雪给大家跳个舞。」
我悄悄将床帘掀开一个角,看到顾雪的床铺透着暖橘色的灯光。
一道身影正跪坐在床铺上,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脖子,一路向下。
看到这,我急忙放下床帘,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这真的是正经直播吗?
我在企业查询软件中搜索着「绯色传媒」。
根本没有这样一家公司,反而跳出很多奇怪的页面。
我手忙脚乱地关上,却还是发出了声音。
我急忙躺好装睡,没有半分钟,我的床帘忽地被撩开,我甚至能感觉到顾雪瘆人的视线。
「江知秋,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我不回应,死死地闭着眼睛,努力将呼吸控制得平稳一些,直到我听见离开的脚步声。
顾雪开始继续夹着嗓子直播,
「室友刚刚在说梦话,吓死人家啦!」
「她们呀,长得一般,哪有小雪好看啊!」
「刷个火箭,小雪给你们看更好看的。」
我缩在被子里的手脚冰凉。
苏笑是不是进了贼窝?
10
第二天早上,我本想趁着顾雪没起跟苏笑单独聊聊,没想到刚下地,一转身就对上了顾雪那张画得惨白的脸。
她即使没卸妆也无法掩盖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吓得我一瞬间心脏骤停。
顾雪连拖带拽地将我拖出寝室,掏出个厚厚的信封塞进我怀中,语气哽咽,
「知秋,这是我欠叶默的钱,你替我转交给他。」
「我为之前的鲁莽道歉。」
「我们家绯色传媒是主打情感聊天的,你不要想歪。」
「我也是想缓解一下苏笑的经济压力,毕竟她家里总管她要钱。她已经把之前的兼职辞了,交不起违约金的。」
我看着顾雪诚恳的表情,再加上这两天苏笑是非不分的表现,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11
顾雪是真的消停了,不仅不往叶默身边凑,直接连课都不上了。
甚至带着原本的乖乖女苏笑一起逃课。
我跟叶默准备着六级刷分,成天泡在图书馆,除了晚上回寝室睡觉,几乎跟顾雪完全没有交集。
直到考试当天,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准考证不见了。
睡前我怕自己忘了特意放在桌上,还用充电宝压着,可早上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急得在寝室团团转,萧丹跟顾雪都在帮我找,可惜依旧一无所获。
我有些气馁,缩在椅子上发呆,无论她俩怎么劝都不回应。
直到手机那端传来叶默的声音才缓过神来,
「秋秋,我准考证也丢啦,咱们下午出去玩吧!」
「反正都已经过了,要给别人留余地啊!」
我抹了抹脸,从鼻尖挤出一个痛苦又转折的「嗯~」
放下手机时,看见顾雪嘴角微微弯起,又努力地往下拽着,画面很是诙谐。
我收拾东西离开了寝室,扑进楼下正等着我的叶默怀中。
我把头埋在他胸前,整个人忍不住地颤抖。
叶默摁着我的脑袋,带我离开了女生宿舍楼下后才松开手。
我直起腰,终于笑了出声。
现在准考证都是电子版,我跟叶默每次都会多打几份以防万一。
这回只是怕顾雪再整其他幺蛾子,联手演一出戏罢了。
叶默揉着我的头发感慨,「咱俩这不得整个影帝影后。」
「要不干脆换个寝吧,天天提心吊胆得多难受啊?」
「实在不行,我可以吃点亏,陪你出去租房住。」
我拍开他在我头顶捣乱的手,吓唬他,「两天没洗了!」
看着叶默悻悻地缩回手,又想往我身上蹭的样子,我连忙给予他一个威胁眼神。
叶默也装模作样地哆嗦一下,然后揽着我的肩膀往教学楼走。
路上还不忘把差点平地摔的我换到里侧,感叹道,「这个家没有我可怎么办啊!」
12
六级风波在两位新人演员的努力下成功渡过,并且还迎来了意外之喜。
前一阵比赛获奖加了点儿分,如今我也是可以参加保研面试的人了。
虽然是校内考核,但因为是淘汰选拔制,还是需要做充足准备。
一连半个月我都忙得脚不沾地,回寝室几乎沾枕头就着。
萧丹好几次看到我都好像有话要说,可看着我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还是放弃了。
我也知道可能出了点什么问题,但凭一口心气吊着,实在是分不出心。
我尽量减少在宿舍的时间,减少跟顾雪的接触,就怕又出现差错。
可还是出事了。
一壶滚烫的热水自上而下将我的桌子浇得透透的。
除了电脑外,三年内的获奖证书、论文数据、成绩单、老师写的推荐信全毁了。
苏笑拿着水壶站在一旁,眼里闪烁着泪光,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雪让我给你打一壶热水,我没想到会漏……」
即使是冬天,苏笑也只穿着一双单薄的塑料拖鞋,热水同样烫伤了她露在外面的脚趾,通红一片。
「我没有想害你,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笑的眼泪夺眶而出,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疼的。
顾雪慢悠悠地撩开床帘,幸灾乐祸道,「我可没叫你去打水啊!」
「这电脑得不少钱吧?你赔得起吗?」
「要不跟我去公司试播两天?」
苏笑的脸色瞬间涨红,手里的破水壶直接砸到顾雪床上,冲上去拼命撕扯着她的头发,语气疯癫,
「顾雪,我要弄死你!你个骗子!」
「你不得好死!」
萧丹先一步上前抱住苏笑,我反应过来也赶紧将二人分开。
苏笑抱膝缩在地上,瘦瘦小小的一团,很是可怜。
顾雪没说话,拿起手机摆弄着,几秒后,我们的手机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
我掏出一看,顾雪在班群里发了几张照片:苏笑被人摁在地上,衣衫破烂,面色惊恐。
顾雪洋洋得意地挥舞着手机,我看不惯,伸手抢过,将照片撤回。
还没来得及开骂,就听见萧丹喊,「知秋,快过来!」
此时苏笑已经大半个身子挂在窗外,萧丹正死死拽着她的袖子,岌岌可危。
我跑过去揪住苏笑的另一只手,跟萧丹合力将人拽了上来。
这一折腾,宿管、辅导员、教务老师,甚至连副校长都接连不断地打来电话。
最后统一的说辞,是让我们一起去大会议室了解情况。
路上萧丹突然揪住了我,打开了学校贴吧。
这种古老的玩意儿已经很多年都没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了。
但看到里面的内容后还是吓了我一跳。
在一个美女宿舍的合集中,里面有很多我们四人的熟睡照片。
是的,我们四个人一个不落。
萧丹凑在我耳边说,「两天前我就发现了,想等你面试完之后说,现在看来不说不行啊!」
「按理说这事儿应该是顾雪干的,可里面就她的照片尺度大。」
「说不通啊!」
我把帖子转给叶默,趁他还算理智时先打去了电话,「哥,帮我查查这个账号的 IP。」
叶默估计刚睡醒,说话还迷迷糊糊的,「什么账号?怎么……什么玩意?」
「谁干的?让我查出来给他眼珠子挤爆了!」
我捂着听筒小声安排,「拿着电脑去派出所挤。」
「完事儿来会议室找我。」
13
校领导在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苏笑哭得泣不成声,话也说不利落。
这给了顾雪跟辅导员反驳的机会。
两人眉来眼去一通,由辅导员先行开口,
「苏笑这姑娘也是,出门穿那么短的裙子,应该好好反思反思的。」
「顾雪这孩子一向表现不错,经常给我帮忙呢!」
「她肯定是救人时拍的照忘记删了,误发到群里。」
我听着这位辅导员的胡言乱语,一时间只想化身机关枪喷死他,
「你这脖子上围的是哪年裹脚布啊?学校培育你这么多年真是白瞎了,还不如直接给你塞有害垃圾桶里面呢!」
「什么年代还整这受害者有罪论。」
「误发?你咋不把刚拍的脑 CT 发群里,好让大家看看你那没发育的小脑啊!」
「帮忙?帮你什么忙?帮你出馊主意打着捐助名义骗钱;还是威胁学生不给你评优就扣学分啊?」
看着苏笑还有萧丹目瞪口呆的样子,我知道自己鲁莽了。
太鲁莽了。
这里面还有保研面试的系主任呢!
好在这一通输出把辅导员喷熄火了,他瘪了瘪嘴坐在角落不敢再说话了。
在苏笑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才知道「绯色传媒」根本不是正规公司,而是一个违法涉黄直播平台。
「第一次去他们就扣下我的身份证和学生卡,说一周后来报道时给我。」
「可我再去的时候,他们就派人撕我的衣服,还拍那种照片。」
「他们威胁我,要是说出去就把这些照片贴学校里。」
苏笑还在哭,细碎的呜咽声萦绕耳旁让人头跟着一一跳一跳地疼。
气氛十分凝重,恰巧这时候叶默带着警察来了。
他们直接将手铐扣在了顾雪的手腕上。
一直装鹌鹑的顾雪崩溃了,她死命挣扎,手腕上勒出一圈红痕。
叶默打开电脑,将屏幕冲向众人。
「帖子的 ip 就定位在所谓的绯色传媒公司。」
「通过底下给的注册链接我攻破了后台,在里面找到了一位叫小雪的女主播。」
「一周前的直播中,她说只要礼物达到六位数,就去掀开一个室友的被子。」
「当天,集资近五十万。」
「后面的,还需要我给你普及一下《治安管理法》吗?」
顾雪愣了一下,反而冷静下来,言辞凿凿地反驳着,
「谁说我就是小雪了,也没法证明这就是我们寝室啊!」
「现在换脸技术这么发达,我承认我是跟人聊天了,可我只出卖自己啊!」
「再说,苏笑是自己跟我去的,自己签的合同,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顾雪像个疯子一般大声嘶吼,我跟叶默对视一眼后掏出了手机。
「我在自己的床帘里安装了一个摄像头,画面只能拍到我的床铺。」
「上周三夜里,清晰地记录了你掀我的被子,并且拍照直播的全程画面。」
萧丹默默上前,掏出了另外一个备用手机。
「苏笑几天前跟我说过被骗后,我就拿这个手机给她当录音笔使。」
「今早你指示苏笑破坏知秋水壶,还毁坏她东西的话全录进来了。」
「忘了告诉你,电脑是模型,相关材料也只是副本。」
顾雪这下无话可说了,只能低着头任凭警察带走。
14
先判决一步下来的是顾雪的开除通知,以及辅导员的解雇公示。
班长这次聪明些了,坐在苏笑前桌,拿肥硕的屁股拱着她的课桌。
「诶,诶,笑笑,笑笑,这照片上是你吗?」
「你说你看着挺老实的,怎么拍这种尺度呢?」
他举着手机,把苏笑最羞耻的一面打开放大,让别人看个仔细。
萧丹想去抢他的手机,结果被班长转头躲过。
没曾想叶默的拳头正在另一边等着,直接被撞了个乌眼青。
叶默揉了揉手指感慨,「太客气了,我想跟你对个拳,结果你送来一张脸。」
「咋?想试试自己的脸皮厚度。」
「挺不错的,震得我手疼。」
「看在人类文明进化没带你的情况下,我就不找你收费了。」
班长捂着眼睛,面色难看,嘴里嘀咕着,
「你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睡觉照片都让人看了。」
「也就你拿她当个宝。」
叶默这次是真被气到了,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感觉随时都要冲上去把班长这个肉球开膛破肚。
我死死抱着他的腰,倒不是怕他受伤,我是怕他把班长打残了。
「都干嘛呢!」系主任夹着文件袋走进屋里,嗓门清亮,直冲天灵盖。
「叶默,实验室代码你等着它自己蹦出来吗?滚回去写,晚点我查。」
「那半拉熊猫,你站那干嘛啊?要不你上来讲,我下去。」
「还有啊,这都什么年月了,那些是非观有问题的人能躲多远是多远吧!」
「今天他拿别人当乐子,明天你就是他嘴里的乐子。」
「我今天要讲什么来着,都让你们给气忘了!」
叶默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教室,课程才得以进行。
本以为一切就此结束,未曾想下课后听不出好赖话的班长依旧往我们仨这边蹭。
「啧,也不知道你们父母看到那些照片后怎么想?」
「知秋有人要,你们俩以后可难嫁喽!」
学委走过来将作业本甩在班长脸上,「你先看看你自己这平时作业吧,期末及格可难喽!」
我想在系主任面前扮演一个温婉可人,学习进取的大学霸,以挽回前几天的负面形象,硬生生忍到他走后才开始骂人,
「你有病吧!一天天盯着我们宿舍干啥?」
「我也不记得我们养狗了啊,有事没事就凑过来汪汪汪。」
「你是哪年的山顶洞人成了精,一天天就贼着男女这点事不放,别人咋活跟你有个屁关系!」
「告诉你父母以后都不用花钱买衣服,你脑子里裹脚布抽出来就有三尺半,还无限续杯。」
「我们嫁不嫁得出去不知道,反正今天这监控我得找教务拷下来,以后你婚礼前重复播放。」
我正在疯狂发挥,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头一看,系主任正一脸慈爱地冲我微笑。
「你叫江知秋是吧,叶默的小女朋友?」
我麻木地点了点头,心想着:完蛋了,鼠鼠今年大概是保研无望了。
可下午的面试竟然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除了常规问题后,系主任这个小老头突然把我叫住问,「江知秋,你愿不愿意加入我课题组?」
「我羡慕老张很久了,有叶默那么一个能说会道的弟子。」
「我感觉你也很不错,以后抢器材能派上用场。」
我突然发自内心地感谢叶默,感谢他树立了良好的榜样,感谢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让我耳濡目染掌握技能。
在我表达完一系列感慨之后,叶默牵住了我的手,手心滚烫。
他小心翼翼地问,「时间再提前点成吗?」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逃不掉的循环
我进入了一个循环,循环中,我男友要杀我。
1
他要杀我。
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是在朋友们的聚会上。
好友随口一句:「璨璨和泽楷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这本来是个很平常的问题,平常到我时不时会从朋友的口中听到。
我要开口,却在对上杜泽楷眼睛的一瞬间噤声。
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杀意。
我打了个寒战,再看时,杜泽楷却面色如常,仿佛刚刚只是我的幻觉。
他笑着搪塞过去,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的行为举止都与平常无异,可那股怪异的感觉却一直盘亘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聚会结束,我看着他笑意吟吟地和所有好友道别,然后亲昵牵住我的手:「回家吧,璨璨。」
我闷声点了点头。
因为两个人都喝了点酒,就没有开车。
夜晚凉风习习,他嘴角的笑意却无端让我发抖。
我悄悄松开了他的手,两人走在无人的小路上,我竟没有发觉他已落后我几步。
心脏跳动的频率也有些不同于寻常,我像受了驱使一般,突然停了脚步,转过头,脱口而出那句聚会时让我心悸瞬间的问题:
「泽楷,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我只看见寒光一闪,利刃刺入心脏,剧痛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坠地。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甚至没有看清杜泽楷的表情。
2
「啊——」
我从梦中惊醒,心脏处似乎还有残留的痛感。
抚上心口,感受到心脏强有力的跳动,我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璨璨?」
驾驶座上的人忽然出声,一只手摸上我的头,温柔地拍了拍,似是安慰。
我看着杜泽楷,他眼里满是担忧。
怪异的感觉再次出现。
我迅速冷静下来,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杜泽楷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正好你醒了,我们马上就要到地方了。」
「小懒虫,在家睡觉还不忘发消息让我不要吵醒你,我可是把你从楼上抱下来的。」
「哪里?」
他笑了笑:「你忘了,不是今天说要和小方他们聚会吗?」
这个回答让我的心脏再次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我面色如常地点点头。
站在包厢门前的时候,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一下,我做了一个深呼吸。
杜泽楷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不开门呀璨璨?」
我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拧开了门把手。
桌旁坐了五个人,
小方站起来和我们热情地打招呼:「终于来了。」
一模一样。
刚刚的那个梦里,也是他,站起来,热情地招呼我们。
语气,词语,分毫不差。
我感觉背上有些发凉。
杜泽楷搂着我落座,我边上坐着的,是小方的朋友,杜泽楷认识,我并不是特别熟。
这场聚会按照着我梦里的发展进行着。
每个人的表情,动作,说的话,都一样。
预知梦?
我坐在桌子旁,心不在焉。
「璨璨!」
对面的周羽君加大声音喊我的名字,我被吓了一跳。
「嗯。」
「想什么呢?喊你都听不见?」
我尴尬的笑笑,却忽然听见她说:「璨璨和泽楷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又是这个问题!
我心脏狂跳,下意识地想去看杜泽楷。
这下,我敢肯定不是幻觉。
和梦境如出一辙的冰冷刺骨的眼神。
须臾又消失不见。
我浑身冰凉,后背甚至沁出了冷汗。
「璨璨?怎么了?」
回过神来时,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我,我才发现自己突然站了起来。
「啊,我想去趟卫生间,不好意思。」
手被人拉住,我对上笑容灿烂却格外瘆人的杜泽楷。
「快点回来,璨璨。」
「好的。」
我挣脱开他的手。
在镜子面前用冷水清洗了好几遍脸,冰冷的感觉告诉我这次不是梦。
我双手撑着洗手台,内心却如一团乱麻。
「璨璨?」
背后温柔的男声响起,我却呼吸急促起来。
是杜泽楷。
镜子里反射出他阳光的笑脸,我故作镇定地问:「怎么了?」
「你这么久没回来,我担心你。」
「我好好的,走吧,我们回去吧。」
「你今天怎么了,感觉一直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没有动。
「可能是在车上做了个噩梦。」
我勉强扬起笑脸,「走吧,我们快回去。」
「是不是因为周羽君刚刚说起结婚的事情?」
他上前一步,将我困在洗手台前。
「是不是?」
我刚要回答,小腹却忽然一痛。
一把刀插进了我的身体里。
杜泽楷握住刀柄慢慢转动,声音狠戾:「你还想和我结婚?」
痛。
失去意识前,这是我唯一的感受。
3
「啊——」
我喘着气睁开眼睛。
第三次了。
不是梦。
我被困在平行世界了。(我陷入了循环。)
只要死亡,就会再次回到这个时候。
「怎么了璨璨?」
杜泽楷说着和上次一样的话,手也向我伸过来,我躲开了他的手,他有些疑惑。
「做噩梦了,」我语气疲惫,「让我缓缓。」
他包容地笑了笑。
和之前一样的重复,一模一样的情节。
我坐在他们中间,冷眼旁观他们的欢声笑语,忽然有一种在看舞台剧的感觉。
他们像是没有生命提线木偶,刻板地按照着剧情演出。
「璨璨。」
我看向周羽君,她笑靥如花。
「璨璨和泽楷什……」
「羽君……」我突兀地打断她的话,「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一起去逛街,遇上……」
我把话题带偏,她兴致勃勃地和我聊起来。
悄悄松了一口气,我正要庆幸自己是不是逃过了一劫。
一群人聊起了其他的东西,周羽君似是歇了问我那个问题的心思。
推杯换盏,宴会接近尾声,我和杜泽楷跟朋友们告别,小方喝得有点醉了,另外一个人撑着他,他还在和杜泽楷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璨璨。」
他突然喊我的名字。
「嗯?」
「你和泽楷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这句话像一盆刺骨还带着冰块的水,狠狠从我身上泼下。
我看着他带着醉意的笑,只觉不寒而栗。
4
第四次。
我睁眼,在副驾驶上挺直了上身。
杜泽楷被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怎么了璨璨?」
我静静地盯着他,目光仔细地在他脸上游走,想看出些什么。
杜泽楷被我盯久了,有些奇怪:「怎么一直看着我?」
我抿了抿嘴:「泽楷,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
男人平和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扭曲。
「你在说什么呀?」
「如果你不想结婚的话,可以告诉……」
未说完的话湮灭在口中,我愣愣地看着再次插进我身体里的匕首。
费力的抬眸,杜泽楷面上糅杂着愤怒、憎恶与痛苦,面容扭曲如地狱恶鬼。
我呆住了。
为什么?
5
我和男友的感情很好。
我们在一起快六年了,别人都说相处久了,情侣难免会变心,但他似乎……一直很爱我。
甚至比起热恋期,少了一份莽撞,多了一份体贴。
他不可能会杀我。
……
他会杀……
我在副驾驶上愣住。
坚定地认为他不可能杀我和他好像能痛下杀手,两个矛盾的念头同时存在在我的脑海里,对峙着。
抵触、怪异的感觉再次出现。
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
「停车。」
我忽然出声,「停车!」
「怎么了璨璨?」
杜泽楷将车停在路边,担忧地看向我。
「我有点不舒服,我要回家。」
我伸手去开门,没有打开。
「哪里不舒服?」
他笑着凑近我,想要碰我的额头。
我瑟缩一下,躲开了他的手。
四目相对,车里沉默了几分钟。
然后杜泽楷笑得更加温柔:「为什么躲我呀,璨璨?」
「我要下车!」
「乖,别任性,好不容易聚会一次。」
他强行摸了摸我的头,重新启动车子,我在副驾驶上重重锤着玻璃:「我不去!让我下去!我要下去!」
杜泽楷转头看我一眼,嘴角笑意温和。
「别闹了,璨璨。」
他的声音亲昵到像是抚慰一个小孩,可我却再清楚不过地从中听出了威胁恐吓之意。
这个男人,不是我的男朋友。
这个荒谬的念头,却能解释所有杜泽楷不合理的举动。
我心脏狂跳,疯了一样去抢他的方向盘。
「璨璨!你在干什么?」
我没有理他。
奋力地转动方向盘,杜泽楷腾出一只手来拦我,另一只手死命地握住方向盘。
「别闹了璨璨,这样下去我们俩都有危险!」
「那你就放我下去!」
我低吼道。
「别闹了!」
他对我的要求不置可否。
我铁了心要和他抢方向盘,因为我们的争抢车子行驶的歪歪扭扭,杜泽楷抓着方向盘,猛然一打,车头瞬间拐弯。
迎面驶来一辆大货车,此时再转方向盘已经来不及了。
挡风玻璃寸寸碎裂,划过我的肌肤,我不可控地撞向前方,压迫感袭来,五脏六腑都生疼。
睁眼,第六次。
6
逃不出去。
我试了无数种方法。
杜泽楷不会让我下车。
男人在力气上天然占优势,不管我是哀求挣扎,还是强硬拒绝,我都会被他带进那个包厢。
怎么插科打诨,岔开话题,最后都会有人问出那一句有关结婚的话题。
然后死在杜泽楷手上。
那把匕首,被他绑在腰上。
我身体的各个地方都被它划破过。
从开始的一刀命中心脏,到搅动身体,再到后来的慢慢凌迟。
杜泽楷的手段越来越血腥。
我已经数不清自己在他手里死了多少次。
越到后来,他越是扭曲。
潜藏在笑容底下的冰冷,语气里隐隐透出的憎恶,还有眼神里面的不屑。
我仿佛能透过他的表面看清楚底下那张形容可憎的野兽面目。
他根本不是杜泽楷!
外在仍是那个我认识了快十年的人,芯子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这个认知让我看见他就忍不住发抖。
这个世界,也处处透露着诡异。
我在聚会上尝试过向朋友们暗示,他们仿佛听不出来。我改为直接求救,他们却把我的话语和举动当做笑话,杜泽楷将我搂在怀里,笑着说他爱我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杀我。
他们哈哈大笑。
我像误入食人族群,无措而绝望。
报警电话也打过,不是被掐断就是接通了却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逐渐明白,在这个世界里,我是孤立无援的。
7
第三十七次。
我在副驾驶上睁开眼睛,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杜泽楷余光瞟过来:「醒来了璨璨。」
「正好你醒了,马上就到地方了。」
「小懒虫,在家睡觉还不忘发消息让我不要吵醒你,还要把你从楼上抱下来。」
他语气宠溺。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靠在椅背上,再次阖眼。
自杀不行。
上一次从楼顶掉落,摔在地上的前一秒,骨头碎裂,肺部被挤压,大脑像西瓜一样裂开,疼痛在全身蔓延。
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只要我死,就会回到原地,不管是谁造成的。
舞台剧开场,各个演员准备就绪。
我麻木地看着包厢里的众人又一次上演欢声笑语的日常剧。
没有人察觉到潜藏在日常下的深渊。
时间一点点流逝,剧情不断推进。
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呼吸困难。
「我去外面透一下气。」
我悄声对身边的人说,杜泽楷关心地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房里有些闷,我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杜泽楷点点头:「快点回来,璨璨。」
我没有回答。
五分钟。
每次我离开包厢的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不然杜泽楷就会出来找我。
我试过在这五分钟内打车逃跑,在路上出了车祸。
走路,被一辆开上人行道的失控汽车撞死了。
躲在饭店外,被高空抛物砸中脑袋。
躲在饭店里,被人推倒,摔在尖锐物品上。
逃不掉。
我靠在阳台上,拼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脑中一片混乱,试图像找出逃离循环的方法,可前三十六次的记忆却不断在脑海中闪过,带着几乎能嗅到的浓重血腥味,让我有些反胃。
「孙小姐也在这?」
身后走出来一个男人。
我回头,是坐在我旁边的小方的朋友,叫陈青洛。
听小方说,他是个很厉害的科研人员,创造过不少惊人的发明,最近在研究人类梦境。
我对这样的人一向很敬佩,只是这个时候,我实在没有恭维他的心思。
他走到我身边:「孙小姐好像今天一直面色不太好。」
「愿意和我说一说吗?」
青年笑容温润,一脸无害,像那种对所有人都善良的老好人。
我看他一眼。
「如果不愿意说的话,随便聊聊天也行。」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尴尬:「是不是我在这里打扰到你了,我想抽根烟,在包厢里面抽烟不太好才出来了,如果不好的话我现在就回去。」
他刚要后退,我忽然喊住了他:「陈先生留步。」
他转过身,我看向他那双闪着光的眼睛,迟疑地问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孙小姐请说。」
科研人员,肯定很聪明。
「如果……如果你陷入了一个循环,有人要杀你,你只要被他杀死,就会不断重复这一天,而且,你只能按照既定的轨迹走,否则也会死亡。一旦死亡,就会重新开始,你会怎么办?」陈青洛忽然笑了起来:「孙小姐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以前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如果是我……」
他用最平静的方式讲出那句带着血腥味的话。
「我会杀了那个人。」
「……杀人?」
我有些呆愣的重复。
「是,」镜片反射了一下光,陈青洛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杀了那个要杀我的人。」
「这是我当时想到的,第一条办法。」
内心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我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杜泽楷已经出现了。
「璨璨?找到你了。」
他看向我,「青洛也在?」
「啊,我也想透透气,刚好碰见了孙小姐,就和她聊了几句。」
杜泽楷点点头:「那我们回去吧,璨璨,你出来很久了。」
他拉住我的手往回走,我没有反抗。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的脑海中一遍遍回响着陈青洛刚才那句话。
杀了那个人。
杀了那个人。
杀了……杜泽楷。
握住手腕的那双手带着灼热的体温,带着人类肌肤的柔软触感。
我看着他的后背,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
如果,如果我杀了杜泽楷……
这个循环真的会终止吗?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的聊天,心里却在不断盘算着陈青洛给出的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连杀只鸡都有些害怕的人。
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微微发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
我不停地想,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璨璨和泽楷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周羽君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我的力气一松,差点从凳子上滑下来。
又来了。
没敢看杜泽楷的表情,我垂下了眸子。
虐杀。
这次是虐杀。
杜泽楷的拳脚落在我身上,每一下都打得我痛到想要快点结束生命。
我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呼吸像是浸在了血池里。
吃力地抬起头,杜泽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举起了匕首。
「再见。」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面目狰狞。
太陌生了。
临死前的一刻,我忽然发觉,他很可能已经不是人类了。
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8
「终于」我嫣然一笑,「我想活。」
每一次轮回,看着杜泽楷死在我的手里,为了演给陈青洛看,心里再痛苦,都要保持清醒。
陈雅雅明知杜泽楷有女友,却仍旧介入了我们之间,最后惨死,我对她无法评价。
杜泽楷失手杀人,又想嫁祸给我,陈青洛折磨我陷害我。
我是这里面最无辜的人。
我要让那些罪有应得的人受到惩罚。
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小心谨慎地观察着每次轮回。
才让我看出一点区别,也是这一点区别,让我在这场博弈中活了下来。
20
从监狱出来后,我迎着刺眼的阳光,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我重新回归日常生活。
虽然偶尔会被噩梦惊醒,我积极配合自己的心理医生,也逐渐走出了阴影。
后来我听说陈青洛疯了。
而杜泽楷被判了死刑。
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活下来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刺客今日不摆烂
五皇子要挑选一名刺客去刺杀太子,为了不被选中,我开始疯狂摆烂。
比剑术,我一剑直取主考官命门。
比投毒,我直接把自己毒晕。
比媚术,我……我狗都不理。
最后,五皇子说:「就你了,听说太子就喜欢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
我:???
等等,不可以啊!
因为!
我就是那个被太子四海通缉的,三年前渣了他的前女友啊!
01
四年前,当朝太子燕离遇刺失踪。
数月后回到皇宫,原本克己复礼、温厚贤德的太子,却不知为何,变得喜怒无常、阴狠毒辣。
行事作风与从前大相径庭。
凡犯其禁忌者,无不下场凄惨。
朝中之人,个个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而一直企图与太子夺嫡的五皇子一党更是如临大敌。
传闻中,这位太子之所以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全是因为一个女人。
一个曾经骗了他的感情又险些杀死他的女人。
一个他在暗中搜寻了三年而不得的女人。
为了杀掉燕离,五皇子决定派出刺客行刺。
然而一波又一波死士送出去,全都倒在了东宫,尸骨无存。
最近又开始选第三十八代新刺客了。
这一次,五皇子和门客商议了三天三夜,最终决定走魅惑路线,色诱太子,让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呸!我意思是,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我很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候选人之一,因为,我就是五皇子培养的刺客,还是会修媚术的那种。
为了不被选中,我开始疯狂摆烂。
比剑术,我一剑直取主考官命门。
比投毒,我直接把自己毒晕。
比媚术,我……我狗都不理,狗甚至对我翻了个白眼。
就在我以为这把苟住了的时候,却听见五皇子说:「就你了,听说太子就喜欢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
我:嗯???
等等,不可以啊!
因为——我就是那个被太子四海通缉的,三年前渣了他的前女友啊!
02
然而我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直接被赶鸭子上架。
我按照安排,故意出现在太子麾下党羽的面前,他们为了讨好燕离,把我当作贡品送进了东宫。
传闻燕离的女人不计其数,每天都换,而凡是被他睡过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比如前一波混进来的师姐们,五个人凑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太惨了。
真的太惨了。
我要是被燕离知道真实身份,怕是连渣渣都剩不下。
作为燕离新得的美人,我刚到东宫的第一天就有一群人扑上来将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后给我递上一盘吃食,让我去给他送饭。
堂堂太子的饭,为啥要我送?
好香……我偷偷打开盖子看了看。
诶,这道菜我喜欢。
这道我也喜欢。
那道我也喜欢!
怎么全是我喜欢的?
我差点没把持住,可根本来不及偷吃,宫女们已经拉开门直接将我推了进去,然后跟逃命似的关上门溜了。
我被推得脚下在门槛上一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手里喷香的饭菜撒了一地。
房间内原本正在看奏折的男人闻声抬眸,俊美如玉的容颜映入眼帘,一双氲满无形戾气的眼睛看了过来。
我忽然心口一涩,想起这双眼睛,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那时,这双眼睛看向我的时候,最是清澈温柔。
我下意识想遮住脸,忽又想起来,我来之前已经易容了。
为了掩饰身份,我花了三天三夜跟师姐学了比幻术还厉害的技术——化妆术!
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的模样了。
他肯定认不出来。
03
我收起挡脸的手,直接爬起来跪个五体投地:「殿下息怒,我……我是来要饭的!」
现场一时寂静……
「啊,不是!我是来送饭的!」
头顶传来愠怒的声音:「滚出去!」
什么叫如听仙乐耳暂明?这就是啊!
我连忙起身,正准备退出去,陡然又被叫住:「站住!」
我顿时僵在了原地。
燕离起身,缓缓向我走近。
他一身黑衣,加之身材高大,身上威压尽露,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我下意识一步步后退。
那双黑眸死死盯着我,微微眯起,直看得我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这样都能认出我吧?
终于,我背抵墙壁,退无可退。
面前的男人却出人意料地俯下身来,在我耳侧轻嗅。
我天生带有异香,是常人中极少见的,若是靠近,便能闻得很清楚。
好险!
还好我来之前想到了这一层,给自己身上喷了快一缸香水。
果然,下一瞬,燕离猛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他迅速拉远距离,眉头紧紧皱起,表情狠厉又嫌恶:「滚!别再踏进此地半步!」
我如蒙大赦,正想开溜,却发现背后不小心蹭掉了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是一幅画。
我连忙蹲下身去捡:「不好意思殿下,我马上给您挂上。」
说着,我把画展开,上面是一名美貌少女,正举着一根狗尾巴草傻笑,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
赫然就是我自己!
燕离竟然把我的画像挂在房间里!
肯定是为了日夜提醒自己,我是怎么捅了他一刀又把他推下悬崖的,好记住我的样子找我报仇!
我吓得手一抖——嘶啦!
画,裂!开!了!
我也裂开了……
我捧着画抬头看向燕离:「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男人的脸阴沉如墨:「来人,把她给孤拉下去,五马分尸!」
末了又似还不解气,补了一句:「活着分!」
哦豁。
凉了。
04
「殿下饶命啊!殿下!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被侍卫拖了出去,凄惨的哭嚎响彻东宫。
就在我手脚被套上绳子,即将被活分时,燕离仿如天神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改变主意了?
我激动地张嘴:「太子殿下……」
谁知燕离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孤亲自分了她!」
我脸一垮。
呃……倒也不必。
「太子殿下不要啊!」我哭嚎着扑过去抱住他的腿。
由于动作太大,我放在胸口的一物掉了出来,落在了他脚边。
是一只草编的蚂蚱。
三年前,燕离亲手为我编的。
我一愣,正要伸手去捡回来,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却先一步捡起了它。
那只手的主人端详了一会儿草蚂蚱,在我面前蹲下身来。
这只蚂蚱的触须上曾经沾上了一点血迹,后来成了独一无二的标志,所以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他伸手掐住我下巴,抬起我的脸。
我看见他的眼睛里似乎充满痛恨,又有诸多复杂情绪,翻涌如浪,让人分辨不清。
他微微启唇,声音甚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是你……」
05
「不是我!」我下意识回道。
燕离眼睑微垂:「孤还没说是谁,你就急于否认?」
「我……我只是猜殿下是想问这只蚂蚱是谁的,它不是我的,是别人送我的。」
「哦?是吗?一只蚂蚱而已,你也贴身带着?」他怀疑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
等等,你听我现场给你编!
「因为……因为那个人跟我说这个是殿下您给的信物,将来若是遇到难处,可凭此物向您求助,所以我才小心收着。」
面前男人阴沉的脸上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求助?她倒是敢。」他松开了手,目光落在那只蚂蚱上,又问,「送你此物之人现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
燕离瞥了我一眼:「好,来人,分了她。」
「殿下不要啊!等等,我好像想起来点儿了。」我一脸凝重,假装努力思考,「我小时候脑袋被驴踢过,记忆力不太好,求殿下再给我点时间,我很快就能想起来的!」
「想不起来又作何?」
「不可能!我肯定想得起来!」
「孤给你三日时间,若是想不起来,死。」
那个「死」字他咬得极重,我忍不住一抖。
「三日有点短了吧?要不……三个月?」我弱弱道。
燕离眼神露出杀机。
我赶紧堆笑,讪讪摆手:「当我什么都没说。」
06
我被关进了牢房。
燕离对我很好。
还是单人间。
我真是谢谢他。
就剩三天时间,我还被关在这里,上哪里去给他变另一个我出来?
若承认是我自己,怕是死得更惨。
承认也是死,不认也是死。
我还是溜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夜里,我做出自认为最撩人的表情,亮出自认为最销魂的身材,捏着嗓子夹出自认为最蛊惑的声音,对看守牢房的狱卒招招手:「小哥哥,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奴家有点事想跟你说。」
狱卒果然中计。
小意思,老娘也是从小修习媚术的好吗?
区区一个狱卒,还不轻松拿捏?
待他走近,我正想说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道:「你干嘛?脸抽筋了?」
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嘴角微抽。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抽筋了,你快过来看看。」
狱卒刚凑近一点,我一挥手撒出一把迷魂粉,直接将人迷晕。
什么狗屁媚术,还是药好使。
我摘下狱卒腰间的钥匙,打开了牢门,为了防止他醒过来报信儿,我又顺手把他给关了进去才放心离开。
07
本来想先逃出去再说,没想到东宫太大,每间殿宇又都长得差不多,结果我成功地迷路了。
正一头雾水地找路,一队夜巡的侍卫走了过来,我赶紧扭身躲进了一旁的宫殿里。
待侍卫离开,我刚要出去,却听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恰是朝我这间屋子来的。
「殿下,热汤已备好。」有宫女的声音响起。
燕离怎么来了?
我当即闪身躲进里屋,一进去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浴堂!
屋内正中是一口硕大的方形浴池,此时正腾腾冒着热气。
外间声音已经越来越近,我环顾四周,唯有一架屏风可以藏人,只好躲在了后面。
几乎就在我躲好的一瞬间,燕离就迈了进来。
还好,只有他一个人。
就在我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开始宽衣解带……
透过屏风的遮挡,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虽然如此,但也不难看出,这厮身材是真不错。
等等!我绝对没有很想看的意思!
但是,谁让他就站在屏风面前啊?
我的脸颊隐隐发烫,一定是浴室水太热的原因。
嗯,没错,一定是。
不一会儿,一阵水声响起,是燕离进了浴池,刚好背对着我,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借着哗啦水声的掩饰,我悄悄踮起脚,猫着背往外挪。
好不容易挪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燕离略显慵懒的声音:「过来,给孤擦背。」
我?
我环顾四周,好像确实只有我一个人。
「就是你,还不快过来。」
08
我看向燕离。
没转身啊,怎么他背后长眼睛了吗?
我只得夹住嗓子应了一声:「是,殿下。」
还好,身为一名训练十几年的刺客,变声我是专业的。
我拿起一旁架子上的浴帕,走到他身后,开始勤勤恳恳地搓背。
搓着搓着,我不禁感到一丝怪异,想我堂堂专业刺客,竟然在这里给刺杀对象搓背?
真是把我们刺客的脸都丢尽了。
这明明是个刺杀的绝佳机会啊!
我把自己从头到脚摸了摸,一件称手的兵器也没有,但凡是能把人划破皮的利器都在入东宫的时候被搜干净了。
也就刚才那把迷魂粉我藏得深,但现在也用完了。
正在出神,面前背对着我的男人语气冰冷道:「怎么,没吃饭吗?」
「殿下息怒。」
我说完,立即加大了力气。
一梭子下去,燕离白皙的背红了一片。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一股大力袭来,将我拽入了浴池中。
哗啦一声,我砸进水里。
手上的力道未松,又把我捞了起来。
想起我脸上的易容,我赶紧扒住面前的人,生怕再落进水里去。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双手双脚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了某人身上。
关键是,某人还没穿衣服。
我涨红了脸,一动不敢动。
不敢动,这是真的不敢动。
「这么大力,你想谋害孤?」燕离凤眸微凉。
「不是殿下您让我用力一点的吗?」我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现在怎么不夹着嗓子说话了?」
我都暴露完了,还夹个屁。
我只好沉默。
「祁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越狱。」燕离冷笑。
祁颜是我的化名。
「殿下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我还挂在他身上,现场氛围真是前所未有的诡异。
他正欲开口,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缓缓凑近我嗅了嗅:
「孤给你一炷香时间,把你身上的香粉味洗干净。」
我愣了愣,赶紧道:「殿下,可这味道是我天生的,洗不掉。」
他面无表情:「要孤亲手给你洗?」
「呃……我还是自己来吧。」
09
半个时辰后,我被人送回了燕离的卧房。
屋内的人看也没看我一眼:「去床上。」
「啊?」我震惊得怒目圆睁,「殿下,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燕离抬眸:「要么去刑场,要么去床上,你选一个吧。」
我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我选床!」
躺在燕离的床上,我满头问号。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燕离难不成对我见色起意了?
虽然我易容的这张脸确实很漂亮,但是,我记得他并非好色之徒啊。
我正纠结不已,燕离已经起身上了床。
一瞬间,我的身体几乎僵成一块砖。
他伸手将我捞进怀里:「放松些。」
放松?
您看看这种情况像是能放松得下来的吗?
我更僵硬了。
他动了动,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我紧紧搂着,一双手如烙铁一般横在我腰间。
接着,他凑近,将脸埋入我颈窝,近乎痴迷地轻嗅。
良久,他微微沙哑的嗓音传来:「以后别再用任何香粉,若让孤闻见你身上有任何其他味道,你的小命就别要了。」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10
翌日醒来时,燕离已经不在房中了。
有宫女进来伺候我洗漱更衣。
人生中头一次被人伺候,我还有些不太习惯,本想说我自己来,可她们却死活不愿意。
「姑娘真是好福气。」一名宫女说。
另一名宫女接着道:「是啊姑娘,您还是头一个被咱们殿下收房的女子呢。」
「收房?」我想了想昨夜的情形,解释道,「其实我们只是在一起睡觉。」
我说的是字面意思的睡觉,也不知道她们理解成了哪种睡觉,话音刚落就见两名宫女涨红了脸。
我赶紧摆摆手:「别误会,是真的睡觉。」
两人的脸更红了。
「姑娘,奴婢们明白的,您不用解释这么多遍。」
我:……
我忽然想起从前听闻的传言,问道:「可我听说殿下每日都要换一个女人。」
她俩笑了笑,一人道:「姑娘,那只是谣言而已,不可尽信。
「我家殿下素来不近女色。」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看出来了。」
昨晚都那~~~样了,他还能不动如山。
我看他不只是不近女色,他可能还不是男人。
可问题是,涉及东宫秘辛,这谣言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11
燕离回到东宫时已经是晚上。
宫人们很快备好了晚膳,我本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燕离却似乎见不得我悠闲,唤我去为他布菜。
我一看,差点又没把持住。
这么多我喜欢的菜,我的泪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你很喜欢这几道菜?」燕离的声音响起。
我低头看了看他碗里堆积如山的菜肴,全是我喜欢的那几道。
不好意思,一时没控制住,净选自己喜欢的夹了。
「没有啊,我就是闻着觉得这菜挺香的呵呵呵呵呵呵……」
燕离:……
就在这时,有太监双手捧着一只精致的金丝楠木盒子走进来,跪地呈上:「殿下,画已经修补好了。」
宫人们上前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卷画,小心翼翼地展开。
正是昨日被我撕坏的那幅。
此时已经恢复了原状,修补得极好,若不细看根本瞧不出它曾经裂开过。
经被侍卫直接踹倒在了地上。
身后的异装少年一屁股坐在那人身上一顿拳打脚踢:「连你爷爷的钱都敢偷,看我不揍死你。」
场面一度有些让人目不忍视。
好不容易少年终于出够了气,站起了身。
燕离对侍卫道:「把人送去官府吧。」
少年拍拍手,心情大好地走过来道谢,语气大大咧咧:「谢了啊兄台,以后有啥事要我帮忙的说一声便是,我一定在所不辞。」
燕离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要走。
谁知那少年看见了他背上的我,忽然面色大惊:「等等!这位姑娘,可是中了蛊毒?」
燕离脚步猛地一顿,慌忙回身问道:「你说什么?」
少年道:「我说,这位姑娘似乎是中了蛊毒,看起来中得还很深,恐怕命不久矣。」
燕离声音微颤,仿佛沙漠中绝望的旅人终于找到一片绿洲。
「你可会解此蛊?」
少年扬眉,神采飞扬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我可是苗疆来的,当然能解!」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为什么会有越是喜欢越是远离的心理?
那时候的她不知道,这不过一场假扮穷人的烂俗戏码。
「能为季先生赢得这场赌约,是我的荣幸。」
游戏,好像才刚刚开始。
1
「做我们这一行,看人要准,下手要快,但是最重要的是,要擦亮眼睛,别出什么幺蛾子。」
这是我刚入职时,一位前辈说的话。
而现在我已经是资深网红经济人,我所在的 MCN 机构是业内前三,我们公司打造过超级 IP,光我手底下有大中小百来号网红。
我熟知这些人的特点,最近,我器重的百万粉丝博主有些反常,我周一发给她的广告脚本,她现在还没有接收。
这很不对劲。
我到了魏依楚家时,发现她连门都没锁,手放在把手上轻轻一按,门就开了。
我走进去,看到她坐在落地窗前。
她穿着一件白绸吊带睡裙,裙子质量很好,泛着莹白,垂坠下来遮住了她的脚面。
她头发散着,发丝从耳边落到肩头、手臂再到她曲起的膝盖。如同一只被从背后拥抱的白色小兽。
见到我来,她抬起头,两滴澄澈的泪恰好从她如雪般的肌肤上划过。
她轻声喊着我的名字:「许星姐。」
眼眶还红着,整个人泛着种易碎的脆弱。
我吃了一惊,只觉得她和换了个人似的,丝毫不见她平常在小红书上发布的精致形象。
可她依旧漂亮得惊人,就算没有化妆,皮肤仍旧白洁光滑,难怪品牌方这样偏爱她。
「怎么了。」我蹲下身,用纸巾去擦她的眼泪。
魏依楚安静了一会儿,过了好久,她才咬咬唇,几个字从她嘴里无力地飘出来:「他不见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凉,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半年前,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是小镇出来的男孩子,当时她和我说的时候,我十分诧异,可是她却眼里闪着光:「我决定了,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魏依楚是「白富美」,在小红书上分享生活日常走红。
与一般的白富美晒包包下午茶不同,她的照片都很干净。
她从来不会特意突出那些奢侈品,也不会挂五星酒店的定位,只是手腕间无意漏出腕表彰显出她的矜贵。
她点赞最高的一组图,是她慵懒地趴在桌子上面,栗色长卷发铺在肩上,而她望着镜头的眼神有些意兴阑珊,或许还有些冷然。
她身后放了一只包,但是却被她的腰挡住了,只露出包包的一角。
可凭着网友的神通广大,自然认出了这是新出颜色的铂金包,真正的一包难求。
以我对她的了解,那时我是真的当一个笑话听的,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许下一次,她早就将他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我错了,她是真的喜欢上了他,半个月前他急需用钱,魏依楚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而那个男人自此以后音讯全无。
那是一笔数量不少的钱,我小心地提议报警。
哪知,她听到这句话后,立马抓住我的手腕,她非常用力,美甲刺入了我的皮肉,急急说着:「先不要报警,或许他只是有事耽搁了。」
我叹了一口气,她向来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犯蠢,看来是真的深陷其中了。
2
魏依楚和季饶相识在一场高级珠宝晚宴上,邀请函是她央求我给弄来的。
那天来了许多社会名流,真正的衣香鬓影,魏依楚眼神四处游弋,寻找晚宴上她的目标。
很快,有一个英俊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人穿着定制西装,胸前别着宝石胸针。
而他周边,围了好几个当红女明星,她们端着红酒,望着那人嗔笑,百般风情。
我曾经说过,她是我手里头这些网红里面最聪明的,所以她自是轻而易举地看出了那人身份的不同。
可她才不会现在巴巴地凑上去,那样的人,什么样的美人什么样的招数没见过,她要做的,便是伺机而动,给他留下不一样的印象。
可是那人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完全不给魏依楚留机会,她等得有些不耐,一晚上绷直的肩背有些酸疼,于是她暗中留意室内的布局,想找个地方偷偷地休息一下。
秀场和宴会厅相连,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踩上去绵软无声。
她穿越人群,一直往角落里走去,等走到那棵茂密的天堂鸟那里时,她这才发现宽阔的叶片后面藏着一个人。
那人很随意地靠在窗边,手指漫不经心夹着一根烟,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有人过来,很细微地挑了挑眉。
魏依楚打量他,今晚的晚宴自然是只能穿该品牌的礼服,可面前的这个人穿着不知名品牌的白衬衫,手腕上也是光秃秃的。
他个子很高,一张脸也长得极好,她未见过这样长相优越的男子,虽穿着简单,倒也显得倜傥风流,但是魏依楚却闻到穷酸的味道,于是魏依楚撇了撇嘴。
我大概能想象出魏依楚那时的表情,我和魏依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生人勿近的气场,她那双眼睛就躲在墨镜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我。
等确认了我手上拎的是香奈儿秀场限量包,她才摘下墨镜,甜甜地喊我许星姐,但凡我那天穿着普通,我敢笃定,她一定会扭头就走,不会签约我们公司。
她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所以自然不会浪费过多的表情,她无视季饶走了过去,然后脱了高跟鞋,靠在墙边,揉了揉脚后跟。
眼珠子却是透过枝叶间隙望向那个众星捧月的男人,他身边仍是莺燕环绕,她不由得有些气馁。
闻到烟味,魏依楚皱了皱眉,这才拿正眼看季饶,略带不满的口气:「能把烟掐了吗?不然我找你们负责人投诉你。」
「负责人?」季饶重复。
「难道你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魏依楚语气不耐。
季饶轻轻地笑了一声,弯下腰来,与她视线平齐,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男人,说道:「我是简先生的助理,待会我要送他回去。」
语气云淡风轻,像是笃定她会向他打探一样,魏依楚不紧不慢地穿上鞋,理也不理他的,从他身前走了过去。
而季饶却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电话号码五千,行程是另外的价钱,我还可以提供其他的服务,只要你出得起价,做个生意。」
我想就是这句话打动了魏依楚,利益往来最为直接,于是她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
而关于他们两个的故事也始于此。
3
魏依楚和季饶第二次见面是在咖啡店,是她约的他。
季饶穿得更随意了,宽大的白 T 恤,倒是显得像个大学生似的,魏依楚穿着小礼服背着爱马仕包微微皱着眉。
「我忽然觉得你出不起这个价格了。」季饶往椅子上一靠,颇有些吊儿郎当的意味,那张英俊的脸瞬间变得可恶起来。
魏依楚还没有这么被人说过,一时间脾气便上来了,将包放在桌上,没有个好脸色:「你什么意思。」
季饶就指了指她的包:「你的包是高仿。」
那一瞬间,魏依楚的脸色很差,她把包从桌上拿了下来,板着脸,用冷嘲热讽的语气:
「这个包我是找海外代购买的,我实在是不知道,一个助理比我还能辨真假。」
季饶也不生气,只是笑:「看来你被代购骗了,我帮简先生的女友们买过很多包,经手得多了,自然便可以看得出,你这个包的油边形状不对。不过,你的卡地亚手镯好像也是假的。」
其实她之前差点翻过一次车的,那时她晒出了一组图片,她手腕上戴的是百达翡丽被质疑,原配表带是深棕色,可是她手上这款是粉色。
她说她这款表是定制的,然而有粉丝不信,还有她对家买水军带节奏,一时间舆论发酵起来,眼看就要翻车,于是她向我坦诚。
最后还是我从相识的富婆那里拿了一款真正定制的粉色表带的百达翡丽过去,让她直播拆机芯,这才瞒天过海。
她连我这个老江湖都瞒了过去。
那时她已经和我签了合同,她备受品牌的喜欢,很多品牌方找她拍定制广告,利益可观,我们利益被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她知道我在生气,于是她邀请我去她家喝酒,她也是第一次和我吐露真心,她给我看她后背那些歪歪斜斜的可怖伤疤。
她家是真的穷,当年,她妈妈一意孤行地嫁给了她爸,真正的有情饮水饱,可他却辜负了魏母,最后动辄打骂,后来,她妈妈实在受不了跟人跑了。
她爸爸把气撒在她身上,一把她推在地上,而地上是摔烂的酒瓶子的碎片,她就这样地摔在了上面。
「后来几年后,我远远地见过我妈一次,她更加年轻漂亮了,我那时就觉得她没错,我爸除了会打她还会做什么?」而此时,她也下定决心——
「我一定要嫁一个有钱人,老一点丑一点矮一点都没关系,只要有钱。」
名牌大学出来也只不过是为了糊口,出卖脑力和出卖婚姻其实都一样,她并不觉得羞耻。
所以,她才致力于将自己打造成白富美。
用她的话说,白富美这个人设,一开始就筛选掉了大半没有实力却有自知之明的男性,剩下的那些没有经济实力的,便想着法儿来攀着她。
刚开始的时候,她和别人合租奢侈品拍照,后来有了粉丝有了收益,她才开始自己买奢侈品,却是真假掺半。
现在遇到行家,魏依楚望了季饶半晌,最后气笑了,这算是栽了,于是她拉开椅子坐下来:
「是不是真的重要吗?重要的是,我舍得出钱不是吗?不过你这样,简先生要是发现了,那可怎么办?」
这语气中半带威胁,魏依楚相信季饶自然是可以听得出。
但他却不恼,反而逾发地气定神闲:「其他人不会来找我,她们靠着身份可以和简先生接触,可是你不同,我打赌,你甚至不清楚简先生的身份。」
这完全被他猜对了,于是魏依楚干脆打听起他口中的那位简先生,季饶也不卖关子,原来简明故是真的身份显赫,难怪那么多人垂涎。
等魏依楚还想进一步知道简明故的喜好时,季饶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于是两人谈好了价格。
4
不久后,魏依楚和简明故就相识了。
为了投其所好,她恶补了歌剧的知识,又在网上看了无数部歌剧,甚至学会了其中的桥段,可以用意大利语背诵出来。
自然在剧场的相遇也是精心设计,简明故对她倍生好感。
和季饶的交易一多,自然两人就熟了起来,她有时忍不住打电话和他吐槽:「我看歌剧时不断地用指甲掐自己,生怕自己睡过去。」
那边的背景安静,所以她很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轻笑,他音调忽然扬高:「是吧,我真搞不懂这些浮夸的歌剧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语气轻快,仿佛是找到了知己,他们从歌剧一直说到日料,魏依楚这辈子最讨厌日料,可是简明故却是喜欢。
听到这里,季饶一愣,随即说道:「我也是,日料是我最讨厌的没有之一,尤其是刺身。」
两人诧异地发现他们有太多的共同点,一通电话不知不觉聊了很久,最后要挂电话还有些意犹未尽。
可是魏依楚再怎么讨厌日料,还是得陪简明故一起去吃,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她的异样,猝不及防地问道:「你不喜欢吃刺身?」
当时,魏依楚面不改色:「怎么会,我最喜欢的就是刺身。」才怪,她最讨厌的就是刺身了。
或许是她表情太诚恳,又让简明故心生误会,他后面点了更多的刺身,而魏依楚还要装作欢欢喜喜地吞了下去。
你看,这就是她的过人之处,就如同只要我给她定一个目标,她一定会想办法达到,这样人我没有理由不欣赏。
只是,她当时太过当局者迷,没有察觉出这其中的异样。
有一次吃完日料,简明故送她回家,等他的车一开走,她就立马打电话给季饶,苦着脸说:「快陪我来吃烧烤。」
这时她已经和季饶相处得十分随意了,他也开始向她免费提供简明故的信息。
她在他面前不再伪装自己,市侩势利精明,在他面前不遗余力地展现出来。
她会肆意点评奢侈品柜姐是如何狗眼看人低,和她同类型的网红又是怎么样的趋炎附势。
也会用最犀利的语言谈起自己对金钱名誉的渴望,为了接近那些有钱人,让她忍着不爽费了多少小心思。
她之前对我说过,她的世界由谎言虚伪构成,自己要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的人设,维系着和各类并不喜欢的人的关系。
只有对我,她愿意放松下来,暴露一些最真实的内里。
现在,季饶成为了她的第二个倾听者。
她在兴头上的时候,也会对季饶大放厥词,说起她的那套至理名言:「没钱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话说完后,她又有些后悔了。
季饶和魏依楚说过他的家境,他家的条件并不好,即使拿着不菲的薪资,但在每月向家里补贴大额家用之后,剩下的,在这座城市里,也只是一无所有的程度罢了。
季饶皱着眉,但语气却上扬着,不像是在生气,倒像是在逗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依楚讪讪地:「我说的不是你。」
她说的男人,自然指的是追求她的男人,显然,季饶并不是在此列。
季饶没接话,往前走快了几步。
魏依楚却怕了,可能是怕从他这里再也得不到情报,也可能是真的怕他伤心。
总之,魏依楚放下了自己的矜持和骄傲,碎着脚步跟在季饶身后,着急地同他解释着。
他们关系的转折,是在魏依楚爷爷过世后的那段时间,那是世上唯一真正对她好的人,她心情不好,向我请了三天假,待在家里精神萎靡。
在她这段黑暗的时光里,是季饶找上了她,他推开了她的家门,将她拥进了怀里,他听她哭诉,听她痛骂,在她喝醉的时候将自己的肩膀送到了她头侧。
魏依楚也像是一个刚抓住浮木的溺水之人,将她以往引以为丢人的过去,细细地在季饶耳边倾诉。
将自己最不愿为人所见的一面,展示在了夜晚的泠泠月光下。
可能就在那个时候,他们将昏暗中的守护与依靠解读成了喜欢。
5
再后来,季饶表白了。
那时候魏依楚正坐在我身边,她拿着电话的手还有些发抖。
我似乎可以从她泛红的眼角中解读出一些喜悦的情绪。
但魏依楚沉默了一会儿。
用像往常一样的、毫无波动的清冷的声音,拒绝了他。
但这好像并没有让季饶退却。
仅仅是我知道的,季饶就不仅在魏依楚家吃过一次饭。
最后一次,也就是魏依楚向我坦白的那次,季饶再次死皮赖脸地到了她家,魏依楚没有拒绝,且下意识地买了他喜欢吃的食材。
那次是真的险,魏依楚在厨房做菜,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季饶去拿她的电话,却是直接挂断。
魏依楚意识到不对,于是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想要看他手中自己的手机,可是季饶将手一扬,将手机高高地举起。
他个子太高,她怎么也够不到,于是她踩在他的脚上攀着他手臂去拿,两人的距离那样近,季饶的呼吸都洒在她的脸上,他就这样垂眼望着她。
这样的暧昧,却被门铃声打断,魏依楚如梦初醒地松开他,透过猫眼一看,门外赫然站立的是简明故。
魏依楚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急忙将季饶推进卧室,压低着声音警告他:「躲在里面不要出声。」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季饶问她。
她无暇顾及这个问题,她是真的慌了,按住他的手都在发抖,几乎用祈求的眼神望向他。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可怜,于是他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她和简明故有了其他进展,约会的场所不再局限于歌剧院,他开始带她出现在其他场合,甚至开始送她包包和珠宝。
等她开了门,简明故才皱眉说道:「怎么不接电话?」
「刚刚在做饭,没有听到。」魏依楚平复了心情说道,见他有些愠怒,魏依楚又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不该过来吗?」简明故冷着声音反问。
怕他真的生气,魏依楚对他笑了起来,忙说:「怎么会,还想着等厨艺再精进一些,我再给你露一手。」
听到她这样说,简明故终于来了兴趣,于是魏依楚领着他去餐厅,内心却十分慌张,她害怕季饶这时会忽然跑出。
还好,卧室那边风平浪静,她提心吊胆做完最后一个菜,等她把菜全部端上来,她才意识到,简明故并不喜欢吃辣。
不过,他倒也没生气,更没有察觉出这是两人的份量,他用筷子去夹了水煮鱼,竟然点头称赞。
不知为何,魏依楚有些不好受,这道菜是季饶指定要她做的,而季饶现在正委屈地躲在她卧室。
于是魏依楚借口要去换件衣服,离开了餐桌,在他的目光下,她心脏怦怦地打开了卧室的门。
甫一打开门进去,季饶就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门板上,不由分说地将唇压了下来。
直到简明故在外面敲门,他们才分开。
「楚楚,还没好吗?」简明故在外面问。
而魏依楚和季饶对视,在这样的敲门声中,魏依楚踮起脚向季饶吻了过去,不管不顾地一起沉沦。
6
说真的,我其实觉得匪夷所思,魏依楚竟然可以为了季饶放弃简明故,但是我后来想了一下,她到底是缺爱。
师太说过,如果没有很多爱,很多钱也可以,所以其实只要足够爱,钱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只是现在,魏依楚被骗色骗财,她还执迷不悟。
可是我转念一想,如果这事报警造成了负面影响,或者扒出她的假名媛的身份,那这更是得不偿失。
或许季饶就是看中这一点,所以他已经从公司离职了,远走高飞。这让魏依楚更是有苦说不出。
其实圈子里,女网红甚至女明星被假富豪骗财骗色也并非个例。
我见她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拍了她的肩:
「这条广告的报价很高,不管怎样,先经营事业,如果反响很好,今年年末,品牌方还会邀请你拍摄 TVC 广告。」
魏依楚依然有些浑浑噩噩,我耐心耗尽:「行,我这就去和品牌方说合作不了了,到时候,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
一天后,我就接到了魏依楚的电话,我知道她不是拎不清的人,她和我商讨了拍摄细节,并承诺在约定的时间内,把视频给我。
大概是真的否极泰来,这条奢牌美妆广告反响很好,数据好得不像话,一时间,她的报价又蹭蹭地往上涨。
她接了许多广告,想要把被骗了的钱挣了回来,所以这段时间,她看起来瘦了很多,眼神黯淡了下去,远远不如以前生动活泼。
我倒是宁愿她如同以前那样,市侩精明得显得人鲜活。
没过多久,有一个集团晚宴邀请她参加,这个晚宴亦是规格极高,只准带一个助理,我手下的网红,只有她一个被邀请。
我陪同她一起参加,给她拍照,准备物料,没想到刚进内场,就有人邀请我们去往楼上的贵宾室。
甫一推开门,我便见到了坐在正中的季饶,他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真正的贵气无双,正饶有兴趣地盯着魏依楚脸上的表情。
而魏依楚脸色有些发白,嘴唇有些嗫嚅,似乎想喊他的名字,可是她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
这样的一个人,就算穿着再普通,他这种积玉堆金出来的人,不管穿什么,也无法忽然他这种气质。
看来魏依楚还是见识短,我暗自叹息。
「好久不见。」还是季饶开口,唇角微微有些笑意,又扭头和坐在身侧的简明故说话,「我赢了。」
其实只要在圈子里摸爬滚打的时间够久,谁能不认识季饶,谁又能不知道简明故只是季饶玩得不错的跟班中的一个。
但魏依楚太爱季饶了,爱到舍不得让我见到他,舍不得看到我挫他的锐气。我自然也想不到,季饶能无聊到做出假扮穷小子的烂俗戏码。
如果能在早一点让我见到季饶,说不定魏依楚便不用吃这份被人羞辱的苦了。
季饶丝毫不在乎现场尴尬的我们,而是笑意盈盈地讲述起了他们的这个小游戏。
上次那个珠宝晚宴,魏依楚没有认出季饶的身份,还对他趾高气扬,这无疑引起了他的兴趣。
季饶于是假装是简明故的助理,和简明故打赌,看她究竟是会选钱还是人。
不明所以的其他人凑过去,听着这个故事,用一种轻蔑又鄙夷的目光打量着魏依楚,其中简明故的女伴揶揄:「今天穿的礼服是不是也是山寨货?」
众人哄堂大笑。
她装了那么久的白富美,她所有的伪装,被季饶当面拆穿,作为一个笑话,站在中间被人打量观赏,而她还不能有半点不高兴。
我以为她会失态,会崩溃,可是她只是深深地望了季饶一眼,话说得滴水不漏:「能为季先生赢得这场赌约是我的荣幸。」
可我没能忽略掉她眼里的倔强,她在维持她最后的体面。
而季饶大概是赢了打赌心情好,签了一张支票,数额是他在她这里拿走的十倍,他轻轻一扬,那张支票就轻轻飘落在地上。
而魏依楚走上前,在众人轻慢的目光中,慢慢地蹲下去,去拾那张支票,而之前说话的那个女人,走上前来,伸出脚踩上了她的手。
最后还是简明故开口:「不要太过分了。」
等到终于可以离开,她笑着朝他们道谢告别,只是站起转身的那一瞬,我瞧见了她坠落的眼泪。
他是她唯一的真心,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却只不过是他的游戏。
我陪着魏依楚灰头土脸地走了出去,带了魏依楚这么久,我自然对她有了不浅的感情。
我有些不甘地转过头去,不想看到季饶正盯着魏依楚的背影出神。
我立马反应过来,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7
季饶给魏依楚的这笔钱,足以让她下半生衣食无忧。
而魏依楚并没有一蹶不振,她从来不在我面前哭,可她红肿的眼睛出卖了她,我知道她难过,但是并没有安慰,她并不需要我的安慰。
但奇怪的是,当季饶再次找上她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多惊讶。
那天,我约她去郊外的别苑吃饭,然后开车送她回家,她一下车,便看到不远处,倚着车抽烟的季饶。
魏依楚看到他,神情有些不自然,纠结过后,她选择视而不见,低着头想上楼,季饶出声喊她,她也不理。
他掐灭了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扼住了魏依楚的手腕,季饶想说什么,可是却只是抿着唇望着她。
我担心他们起冲突,也忙推开车门跟了上去。
在即将靠近他们的时候,魏依楚快速抬眼看了我一下,我那时候没有读懂那个眼神背后的含义,我只能感觉到,她在告诉我别过来。
魏依楚垂下眼,继续倔强地用手指去掰他的手指,可她哪有他力气大,昏暗的光线里,他们无声对峙,最后季饶开口:「这是怎么了?」
语气仍是吊儿郎当,仿佛他不曾伤害过她。
「季先生,这是做什么?」魏依楚转过身来,注视着他,她的眼圈有些红,眼里有些许泪光。
「我来找我女朋友。」季饶望着魏依楚笑,伸手抚上她的眼睛。
而魏依楚头一偏,躲了过去:「我高攀不上季先生。」
季饶整个人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也松开了她的手,漫不经心地开口:
「魏依楚,再装我就没耐心了,演过了就有些假,趁我还对你有点兴趣,机会就只有这么一次,你考虑清楚。」
说完,他就转身要走,而这次,魏依楚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脸上的委屈和倔强还没有散尽,但眼里已经挂上了笑意和讨好。
就像是一头终于被驯服的野生小兽,带着些犹豫的试探和乖巧,十分满足男人的征服欲。
她声音娇滴滴的,整个人也娇滴滴的,她说:「别走。」
尊严可贵,可是机会更是难得,魏依楚向来最会审时度势,就算这样看来,季饶是个混蛋。
季饶这才重新扬起了唇角,慢吞吞地转过来身来,拍了拍她的脸:「从今以后,待在我身边。」
我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一场拜金女和富二代合伙组起的高端局,他们在里面假扮身份互相试探,只有我这个外人像个傻子一样被骗得团团转。
那天的珠宝晚宴,魏依楚根本就是为他而去,其实她很早以前是见过季饶的,当时她和一个当红女星出席同一个线下活动。
等到活动结束,魏依楚瞧见女星悄悄地往另一个通道跑去,她好奇心重,于是跟上了女星,跟着女星一直来到贵宾停车场。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那里,车窗半开,一只戴着腕表的手伸了出来,手指很长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车窗降了下来,是季饶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女明星蹲下身去,仰着脸望着他,而他虽然笑着,却是说着无情的话:
「我让助理把那套房子过户给你了,还有那部戏的女主也会是你……」
原来是分手的礼物,那女星泫然欲泣,而魏依楚却是想着,他出手可真够阔绰。
魏依楚的这点心思,看来季饶也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只不过实在别出心裁,让自己也不由得想陪着玩几把。
现在考验结束,两人终于开诚布公。
就这样,魏依楚成为了季饶的女友。
作为二人游戏中被耍了一遭的旁观者,我还是十分叹服魏依楚的目的性和野心。
但是不久后,她来找我解约,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季饶那人时刻要她陪在他身边,她没有办法再接工作。
违约费是也算是不菲,而季饶根本不会在意那些,我们很快签了合同,我把账号还给了她。
走之前,她拥抱了一下我,调皮地朝我眨了眨眼,笑道:「许星姐,以后我要是继续这行,我还会回来和你签约。」
其实她很清醒,不过这是一件好事。
8
魏依楚时常联系我说她的近况,季饶的心情阴晴不定,一句话说错了,他便生气。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的那群好友都避而远之,只有魏依楚还偏偏往前凑,想着法儿地逗他开心。
季饶望着她,半讥半讽:「你倒是真的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有一次魏依楚没有绷住,对他甩了脸色,没想到季饶却反而真心笑了起来。
不过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对她很好,带她参加各种活动,他这人向来几分钟热度,最长的女友都不超过一个月,而魏依楚是目前跟他最久的一位了。
不过有时候,她的语气也迷茫:「我也不知道,我能在他身边待多久。」
而这时,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楚楚,你喜欢他吗?」
那边长时间的沉默,最后魏依楚轻笑了一声:「许星姐,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我当然是喜欢他的钱呀。」
我笑了笑,没有开口。
后来有一次,我偶遇过魏依楚,那时我刚带出了一个头部网红,有个老总为了这个头部网红,一掷千金请我们团队吃饭,定在某高端会所。
我出来透气再回去的时候,不小心地走错了地方,有个包厢的门开着,有个女人高声喊着:「季饶哥,你说什么?」
听到熟悉的名字,我止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望进那个包厢,只见季饶站在魏依楚的身侧,脸色阴沉地盯着对面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季饶圈子里的人,一直很喜欢季饶,他们今天赶巧遇上了同一个局,也是奇怪,她见过季饶那么多女友,唯一对魏依楚恨之入骨。
她假装不小心,想将酒洒在了魏依楚的裙子上,让魏依楚出丑,却不想魏依楚敏捷躲开,那酒却是洒在了魏依楚的缎面高跟鞋上。
季饶瞧见了,便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那个女人,声音冷然道:「擦掉。」
所以那个女人才会这样惊讶地喊叫出声,而季饶竟然好脾气地再重复了一次:「我说让你把她的鞋擦干净。」
魏依楚刚跟季饶那会儿,季饶周围的朋友都很惊讶,后来,没有人再敢对魏依楚不尊重,甚至还有人求魏依楚在季饶面前说情。
只有这个女人这么傻,竟敢在这关头触魏依楚的霉头,季饶的耐心耗尽,冷笑一声:「不擦是吧,到时候别让你爸来求我。」
那个女人这才慌张,赶紧蹲下身,去触碰魏依楚的鞋面,而魏依楚往后一退,并不想为难她。
季饶见状,便让魏依楚脱了鞋,他将魏依楚横抱起来走出了包厢,她并没有看见我,因为她抱着他的脖子,头微微靠在他侧脸处,正小声地和他说着什么。
而季饶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无奈地笑了笑,她藕粉色纱裙在他的臂弯处垂下,露出她光洁的小腿,她的赤脚像是颤丫丫的枝。
我有些动容,原来他也喜欢她。
第二天魏依楚给我打电话,同我解释了这件事,她还在愤愤不平:「他是讨厌极了她,所以不惜和我演这么一场戏,我当然不敢得罪她,等以后分手,她又来记恨我。」
我失笑,原来是这样,可真的如同魏依楚说的这样吗?
后来我跟魏依楚的联系渐少,不过从她的社交账号来看,她应该过得不错。
有一次新年她在朋友圈晒了一组图片,他们站立在风雪中,而季饶撑的黑伞倾向于她,望向她的眼神缱绻。
魏依楚陪他渡过了一年又一年,就在我以为,他们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魏依楚忽然在傍晚打了我的电话。
她难得的慌张,声音里也有哭腔:「许星姐,我好像怀孕了。」
这本该是好事,但魏依楚给我发的地址却是在医院。
我急忙打车过去。
看到长长的医院走廊里,最靠近拐角的地方摆放着一排铁制的长椅。
魏依楚就坐在那里。
她还是那么漂亮,肌肤透着雪白,头发已经完全褪成了黑色,自然地在她肩上舒展着。
见我走过来,她伸出手与我交握。
泛着白的医院里,她的手凉得吓人。
她有些神经质地抖着腿,嘴里碎碎念地,我听着这些缓慢地捋清楚了逻辑。
生理期已经超过小半个月没来,她偷偷用了验孕棒测试,上面一深一浅两条杠吓得她魂飞魄散。
然后她又在网上查,不愿放弃是假阳的可能,这才来医院做最终检查。
「我太害怕了,但是在这个城市我没有可以联系的人。」她垂着头,「麻烦你了。」
我问出了自己藏在心底的疑问:「为什么会害怕呢?有多少网红巴不得怀孕,这可是最好讹钱的机会。」
「万一……」我犹豫地继续说,「你还可以直接嫁入豪门,这不好吗?」
她握着我的手突然用力,细细的指节勾勒出骨头的苍白。
她重重地摇摇头:「不可以。」
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眼角已经泛出了眼泪。
「我没有想用孩子要挟他。」
「我只是觉得的,我已经够没尊严了,不能再用孩子这种手段让他更看不起我。」
「我的孩子,也不能生下来便受这样的苦。」
我叹了口气,想说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欢迎这个孩子呢?
也想问,你难道不觉得他也有点喜欢你吗?
但我还没开口。
魏依楚已经做好了决定:「即使怀上了,我会马上打掉。我和他绝对不可能有孩子。」
话音刚落。
拐角一侧突然传来了鼓掌声。
季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缓缓地向我们走近,直到停在了魏依楚正前方,他将手插进兜里,没有任何情感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过了好一会,他才居高临下地说道:「觉悟不错。」
魏依楚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轻轻地松开了握着我的手。
在这即将窒息的沉默中,反倒是护士台的机械女声打断了僵持。
检查结果出来了,魏依楚没有怀孕。
魏依楚本该是高兴的,但季饶还在身边,她只能将结果通知单捏在手里,平整的纸面上多了几道抹不去的折痕。
还是季饶先说的话:「挺好,不用辛苦你打胎。」
这话说得实在刺耳,即使是我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但季饶还未停下,他没有管魏依楚,大步转身离开。皮鞋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随着他的话音一起传到我们耳中:「自己想办法回家。」
等季饶的身影完全看不见后,我又去看魏依楚的脸色,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说:「太好了,我没有怀孕。」
我凝噎,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只好又问,她有没有钱打车回家。
魏依楚点点头,又在外面与我待了十来分钟,这才将揉碎了的结果通知单丢进垃圾桶,自己打车回去了。
9
自那之后,我与魏依楚联系得更少了。
同时她的社交平台上,都没再见过季饶的身影。
我心中叹口气,大概也能猜到假孕那件事给两人造成的嫌隙,怕是这场荒唐的恋爱戏码,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又在过去几个月后,魏依楚再次联系了我:「许星姐,你可以不可以来看看我?」
她的声音很平静,可身为她多年好友的我,自然是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于是我答应了她。
等到我赶到她江边的房子,才发现地板上堆满了空酒瓶,她靠在沙发上,头发倾泻而下遮住了她半边脸,整个人显得颓靡。
我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她见到我来,伸手来拉我的手,她想笑可是眼泪落了下来,她语带凝噎:「许星姐,我和季饶分手了,因为他要结婚了。」
听她说完,我的心中并未产生任何波动,唯一感到遗憾的是,魏依楚在这一阵折腾下来怕是要颓废好久。
分手的那天,其实并没有任何征兆,魏依楚甚至在给他一颗颗地系衬衫的纽扣,等她把最后一颗纽扣系完,季饶忽然垂眼望她:「楚楚,我们分手吧。」
魏依楚一愣,脑海里闪过无数次个念头,是另有新欢,还是只是厌倦了她,可是她不敢问,又听到他说:「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分手礼物要比上次那个女明星还要阔绰,是绝大部分人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程度,她有些麻木地看阿姨将她东西打包好。
等到他们要将她的行李全部搬出去了,魏依楚才忍不住转头望他,她斟酌地开口:「我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要结婚了。」他说。
魏依楚沉默下来,她从未妄想过自己同季饶结婚,也从未想过季饶会和别的人结婚。
直到她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终将是要分开的。
等到真正地出了门,魏依楚又不甘心地跑回去,看到季饶孤零零地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静静地瞧着她,她终于忍不住说:「你可不可以不结婚?」
而季饶只是笑了笑:「是对分手礼物不满意吗?你不是喜欢那艘游艇嘛,那就送你了。」
对待她的方式和他对待女明星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后,魏依楚再次静默地走出了那套别墅。
听到这里,我叹了一口气:「他到底知不知道你喜欢他呢?」
「可是他根本就不会相信。」魏依楚最后忍不住,终于捂住脸哭。
她说了的,那时她望着他,眼泪落了下来,她向他告白:「可是季饶,我喜欢你。」
季饶听后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来擦她脸上的泪: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差点就要信以为真了,你的演技比从前更好了,但是楚楚,做人不能太贪心。」
最开始,她带着谎言与欺骗接近他;又在相处的过程中,用尽了忌惮和试探;最后的真心,他却是不敢信了。
可是她是真的喜欢上了她,是他看见她背上伤痕时,他怜悯地细吻,是在她最灰暗的时光里,他真心的安慰,或许更早,她发现他和她有共同的喜恶时,她就已经动心。
所以面对季饶在众人面前的羞辱时,她也是真的难过,她并非没有自尊,所以将她的爱意一点点地隐藏起来,权当只是为了钱。
反正一开始,她就是这样打算的,这样反而不那么难堪。
所以当她误以为自己怀孕时,才会被吓成那样。
她觉得她在季饶眼里已经够不堪了,如果再和其他人一样想借怀孕上位,怕是季饶能直接打钱让她滚出去。
她惧怕这样的结果。
当以为赌博的风险是要和季饶分开的那一刻,她已经认输了。
「我喜欢他又能如何,他并不喜欢我,他让我去他身边只是觉得我有意思,就如同逗弄一只猫,是我痴心妄想了,我还以为,他会有一点点喜欢我。」
我惊诧于她这个认知,这么多年,她仍这样认为,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他喜欢她,可我并没有点破,他喜欢她,却仍可以转头娶了别人,只能说明喜欢尚且不够。
那就别再让她平添痛苦,还不如就此作罢。
魏依楚失恋后,我陪了她很久的时光,她的状态很差,最后她决定出去散心,后来她便在一个江南的小镇定居了起来,再也没有回来。
一年后,我没有想到我会偶遇季饶,他左手的无名指上已经戴上婚戒,他见到我亦是一愣,最后他还是将我请上他的车。
「她最近怎么样?」他终于忍不住问出。
我的视线落在他的婚戒上,我知道他的妻子是谁,和季饶是真正的门当户对,这样的身份,连季饶都忌惮,而不是如同魏依楚那般。
「季先生,你是以什么身份问她的情况?」我反问他。
季饶脸色一沉,他的手指无意识握紧成拳,慢慢垂下了眼睛,语气有些自嘲:「我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季先生会关心每任女伴吗?她好不好与您关系不大。」我到底是为魏依楚意难平,我打开车门,起身欲走。
「我爱她!我甚至不敢让她知道,这样会显得我愚蠢,明明知道,她只不过是为了我的身份地位。」
我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们两个明明相爱,却是相互戒备,互不相信,因为一开始便是错的。
那天他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只不过是恨自己喜欢上了这样的一个人,更恨她还可以在这样的情境下演技仍然炉火纯青。
可是他还是忘不了这样一个虚伪与虚荣的人,见她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他更是生气,所有的一切,她都是为了利益。
她是如此的心狠,甚至连两人的孩子都愿意打掉。
天知道他那天在卫生间看到验孕棒时有多兴奋,他联系不到魏依楚,便四处找人、各处打听。
当他怀揣着喜悦和激动,决定和魏依楚表白,决定两人共同迎接新生命的时候。
却听到了魏依楚发着恨说绝对要打掉那个孩子,还说她和自己绝对不可能。
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凉水是什么感受?
大概就是那时的季饶那样,狼狈、尴尬、只有用尽力气掐着自己的掌心,才能克制住想质问她的冲动。
所以在医院那天,季饶说出的话才会如此刺耳。
所以他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只不过是恨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这样的一个人。
「很可笑吗?如果她要是喜欢我,我还可以为她争一争,可她偏偏是喜欢我的钱,我甚至可以想象,要是我真的为了她据理力争,她转头就可以拿着我爸妈的钱远走高飞,我这样就像一个笑话。」
而他是不愿意作为那个笑话的,魏依楚离开那天,和他说她喜欢他,他只不过觉得绝望,他喜欢的人,就是这样的一个小骗子。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他:「如果我告诉你,她真的很喜欢你,你会相信吗?」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我。
我知道,他并不相信,于是我笑着说:「她过得很好,季先生既然已经结婚,就不要再打扰她了。」
他听后,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他的表情很复杂,既恨又怨,还有释然安慰,半晌后,他才哑着声音说:「那就好。」
下车后,我望着他的车子远去,忍不住给魏依楚打了一个电话:「我今天看到季饶了。」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声「哦」,过了许久,她才吞吞吐吐地问:「他看上去怎么样?」
「他结婚了,手上戴着婚戒。」我实话实话。
那边又开始沉默,我大概可以想象她的表情,这些年,她为了不触景生情,跑得远远的,可是他的声音仍然如影随形,如今她是时候忘记他了。
「楚楚,忘记他吧。」他们之间,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魏依楚聪明反被聪明误。
魏依楚终于忍不住落泪。
这些爱恨情长,岁月翻一翻,便淹没在尘埃中,这其中的心酸,也不知道他们要记得多久。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花花世界、新新职业:她们孤身穿越都市丛林
透过奢侈品店橱窗的倒影,我看到自己,包包是六七年前的二线奢侈品老款,开衫来自日本快时尚品牌,不到100块钱。站在门口的柜姐,似乎都在刻意躲避我的目光。也对,像《三十而已》里拎着菜篮子去买上百万珠宝的土豪姐,还是少数。
「有什么需要,可以进来看看。」终于有柜姐主动跟我搭话。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对方弯弯的笑眼,像个精致的洋娃娃。我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后面的故事会怎样发展?我也猜不透。
初登场
都说柜姐的眼睛长在头顶,但事实上,那不过是你的自卑心在作祟。眼前的这位,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交叉在小腹前方,似乎已经注意到自己个子比我高些,微微向前屈身,视线与我的眼睛水平,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资深柜姐。
可惜,我的回答要让她失望了:「不好意思,我今天来入职,因为去总部办手续,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没关系,但是下次记得走员工通道。」她依然保持着灿烂的微笑,我看看她的胸牌,她叫Mary。
顾不上瞟几眼店里,我到员工办公室换上工服:清一色的本品牌最新产品,加起来远远超过我们一个月的薪水。穿惯了平底鞋,3厘米高的工鞋已让我十分不习惯。新同事们见我歪歪扭扭地走出来,都不禁撇嘴,似乎在嘲笑我这个土包子不该乱入。
柜姐的入行门槛虽然很低,但是想要在一线奢侈品牌当柜姐,长相、学历、外语水平都要过关,跟一般白领没什么区别。我顶着一把年纪从实习销售做起,也难免不被后浪们放在眼里。
我四下寻找,发现Mary正在为一位外国帅哥服务。他穿着嘻哈的裤衩背心,不懂中文,英语也磕磕巴巴,连说带比划,Mary也没能领会他的意思。我细细分辨他的英文发音,接着上前,用流利的西班牙语和他搭讪。他一高兴,一口气买了十几件衣服。要知道,我们店里的男装大多是滞销品。
这一单,就帮Mary轻松完成了今天的销售任务。
晚饭时间,所有人都还在柜台守着,有时候,上厕所的工夫就可能丢掉一个大单,所以柜姐们往往都不敢喝水、没空吃饭,胃病、肾炎、静脉曲张都是常见的职业病。
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作为新人又不好第一个去吃饭。Mary看到我的窘状,把我拉进员工办公室,递过来一个三明治:「做业绩不在这一会儿,你是个新人,没必要跟他们熬时间。刚才谢啦,干咱们这行的,英语好不稀奇,像你这种会西班牙语的真是少见,怪不得你能被录取。」
我啃着三明治苦笑:「我一回国,就结婚当了全职家庭主妇,留学时候学的东西都忘了,也就剩一点语言了。咱们店里每个人每月有40万的销售任务,说不定我过几天就要回家接着带孩子了。」
「其实这份工作,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你学会认客人。刚才那个外国人,一身快消品牌,大家都假装没看见,我也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我可认得他的表,看着不起眼,要200多万呢。」Mary可爱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
「一眼就能看出男人有钱没钱,这是实践出来的经验吧?」一个叫Lucy的柜姐进来为客人取货,听到我们的谈话,看似不经意地搭讪。
Mary毫不客气地接茬:「想说我是捞女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人家爱美貌,我爱钱,各取所需,公平交易。你们七夕还不是要晒男朋友送的礼物,切,一只口红一个手机也拿得出手?」
Lucy被噎得满脸通红,借口客人在等她,灰溜溜离开了。
Mary回头,看到一脸惊讶的我,忍不住笑了,眼睛再次变成月牙形:「干嘛?没见过我这么坦诚的捞女吗?」
其实,Mary是捞女这件事,在全店甚至整个商场都不是秘密。连刚入职不到一天的我,此前都听到了不少关于她的八卦:她是店里销售业绩最好的员工,擅长卖包,自己也把各大品牌的包收集了个遍,几乎每个包都是不同的男人送的。
Mary的坦诚,反而让我手足无措,连忙转移话题:「今天我来入职,其他人都没理我,为什么只有你愿意接待我?」
「这个嘛,是秘密。」她眨了眨眼,转身跑出去迎接她的熟客。
看着手上的三明治,我才想起来,Mary连午饭都没吃。作为一个捞女,为什么她还要这么拼命工作呢?
扑客人
晚上十点,商场关门,但是柜姐们的工作并没有结束。除了清点库存,今天碰巧还要盘点新货,在一层的门店和B4的仓库之间搬数十个大纸箱,我这才意识到,柜姐还是个体力活儿。
开始干活儿前,店长允许我们先去吃口饭。临近打烊,商场B1美食区的快餐大部分都关了,只有墙角的东北饺子店还生意红火,光顾的都是准备下班的柜姐。很多人像Mary一样,刚刚吃上这一天的第一口热饭。
Mary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正狼吞虎咽韭菜馅饺子的女孩:「她是我卖化妆品时的同事,别看她现在吃相难看,以前可不这样,南方小姑娘,说话吃饭都斯斯文文的,但是没辙,她住燕郊,吃饭不快,就赶不上商场门口的黑车了。」
「还有他。」Mary一边说着一边跟女孩旁边长相清秀的男孩挥手致意,「客人都以为他是gay,还有男人想泡他,其实他比谁都直,没办法,谁让大家觉得,gay的品位比直男好,更能说服客人呢。」
「听说化妆品专柜要轻松一些,你为什么要跳槽呢?」我不解。
「柜姐圈儿也有鄙视链,最牛的是高级珠宝,然后是顶奢和腕表,再往下是普通一线大牌、轻奢,最后才是美妆护肤,人往高处走嘛。」
我环顾四周,发现脱下工服的柜姐们,形象各有不同。奢侈品牌的柜姐打扮得更加光鲜亮丽一点,不少人的包包都是一线品牌,百货的柜姐则朴素得多。
「不过再高能高到哪儿去,我的梦想是跟你一样当全职太太,也就只有你放着舒坦日子不过,来受这份罪。」
我苦笑:「我才不是享清福的全职太太。我当年在国外学的就是奢侈品管理,也到奢侈品牌实习过,满以为自己将来会走上这条路,但是因为结婚,我的职业和人生都必须被修正,要做个好太太、好儿媳、好妈妈……这几样哪样做好了,都不容易。」
Mary礼貌地笑笑,我知道她并不相信,也对,也许在她和我丈夫,以及大多数人眼里,全职太太,只是个寄生虫。
「那你呢,既然柜姐的工作这么累,你又干得这么好,干嘛不转到大公司做销售?」我反问Mary。
「当柜姐多有意思呀,每天都能接触不一样的人,比坐办公室好玩,比跑业务轻松,而且……」Mary俏皮地挑了挑眉毛,「还可以认识更多有钱人。」
我想到白天Mary对她「捞女」身份的坦诚,停下手中的筷子:「可是我听说扑客人是这行最忌讳的。」
「我才不扑客人呢,能在我们店里消费得起的,要么是富二代,最多只想和我们玩玩儿,要么就是油腻大叔,我也看不上。我跟有钱人接触,是为了跟他们长眼界。她们都说我为了几个包去钓凯子,拜托,眼界也太低了吧,」Mary不屑。
我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包,这是七年前,丈夫送给我的结婚礼物。那时候他刚刚开始创业,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但还是攒钱给我买了那只包。虽然我一直舍不得用,保养得跟新的一样,但可能在Mary和其他人看来,它又过时又不值钱。
「送几个包算啥,我男朋友准备把他的一套公寓送给我,过几天就要去过户了。」说着,Mary掏出手机给我看他们的合影,对方的确英俊挺拔,透着一股精英气质,Mary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那双月牙形的眼睛依旧笑得弯弯的。
「你们看着很般配呀,快结婚了吧?」我忍不住问。
「婚姻?呵呵,在一起开心最重要,」Mary冲我挤挤眼,「一会儿下班我带你去个party,庆祝你入职怎么样?听说有不少帅哥哟。」
「你男朋友能同意吗?」
她笑了:「你果然是个乖巧的人妻。男人是喜欢听话的小猫,但是听话过头就是无趣了。」
那天晚上理好货,已是12点多,Mary换上一身闪亮的礼服准备下半场,而我回到家,本就不适应高跟鞋的脚早就磨出了水泡,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儿子已经入睡,丈夫坐在沙发上,一脸不满:「家里的条件不需要你出去挣钱,你非出去干柜姐这种伺候人的工作,」他抬头瞟一眼我的包,「我早就说怕你沾上拜金的臭毛病,你去上班,背这么贵的包干什么?」
他已经完全忘了这个包对我的意义。
我一声不吭地听他抱怨。那一夜,我辗转反侧,看到Mary朋友圈里晒出来的party,忍不住小窗问她:「下次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吊胃口
第二天一上班,Mary就打趣我:「你老公不怕我把你带坏了?」
「我就是想去见识见识。」我有点心虚
Mary挽住我的手:「女人啊,要为自己活着,多看看外面的森林,才会遇到更好的猎物。」
她的皮肤细腻光滑,身体又软又香,连身为同性的我也忍不住心跳加速。但我想到她的「捞女」身份,又忍不住有点膈应。
下班后,我编了个理由,反正丈夫也没有心思深究,最多不过是一通抱怨罢了。
前往酒会的出租车上,Mary一直在给客人发微信。她告诉我,要想业绩好,就得在微信上24小时standby。我在一旁观摩学习,却发现同一只包包,Mary对不同的客人却是不同的说辞。
「亲爱的,抱歉啊,你上次说想要的那只包包全国都断货了,只能排队等总公司的货,我给你留意着。」
「亲爱的,你想要的那只特殊皮包包已经到了,但是预定的客人太多了,只能先到先得,明天你尽早到店来哈。」
「亲爱的,你把钱直接打到我微信上,我明天一早到店里就给你寄过去。」
……
我的惊讶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撇撇嘴:「客人不能惯着,如果要什么就有什么,她们就不听话了,经常吊着点胃口才能控制她们。」
「控制她们?!」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柜姐的收入才多少,客人们为了比别人提前拿到心仪的产品,难免会讨好我们。小到微信红包,大到大牌礼物,比如今天酒会的入场券,就是一个客人给的,」Mary理直气壮,「反正早晚都要卖给她们,干嘛不多赚一点?」
想想也是,我谈的薪水,包括基本工资、个人或店铺提成以及额外奖励,算下来一个月到手只有一万多块钱,还不够买店里一只入门级的包包。即便是业绩之神眷顾,卖出一只百万级别的限量款包包,到手的提成也不过2000块。因为越是限量款越不愁卖,给柜姐的奖励也就更少。
我在心里苦笑,虽然这份工作是售卖奢侈品,然而「奢侈」两个字,好像跟柜姐毫无关系。
进入酒会,我发现了很多和Mary相似的姑娘。她们打扮靓丽,游走在酒会的每个角落,几句话、几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跟陌生的男人混熟。
听上去,她们的行径不过是以色侍人的小把戏,但深究下来,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Mary们」似乎洞悉一切成功男人感兴趣的话题,美食、美酒、高雅艺术、休闲运动……只要是成功男人们喜欢的,都在她们的知识储备中。看来,想当捞女也不是个容易的行当。
我坐在酒会的角落,像个第一个进入成人世界的孩子,新奇,又手足无措。
Mary和一个年纪能当她爸的男人脸贴脸拍完合照,拿了杯香槟递到我面前:「你不会真的只是来看看的吧?就没有中意的?」
说着,她把刚才的合照发了朋友圈。
我惊讶:「屏蔽你男朋友了吗?」
Mary挑着眉毛喝了一口我的香槟:「就是要让他吃醋呀,他最近总说没空陪我,男人和客人一样,得经常吊着点胃口才能控制他们。」
话音刚落,她的电话响了,果然,男朋友飞奔来接她了。
我咀嚼着Mary的话回到家中,儿子已经睡了,保姆转告我,丈夫临时加班,今晚不回来了。我看了一下手机,没有一通未接来电。
拿了别人的,迟早要还
我用Mary教我的方法,很快就在工作中上手。
我开始背诵所有客人朋友圈透露的一切信息,见面时,不经意地问候他生活中的点滴,因为温柔一刀远胜强硬推销;我也学会一眼看出客人的痛点,自尊心强的客人,要用激将法,随大流的客人,要靠蹭明星热度。
至于犹豫不决、可买可不买的客人,我会强势一些。他们差的就是临门一脚,只要你推他一把,他就能下狠心下单。「您具体顾虑的是哪方面呢?是价格还是没有您喜欢的颜色?」看似步步追问,其实是在帮客人厘清内心所需。而对于那些压根不想买的客人,这些强势的问题正好可以赶走他们。
一个月下来,我发现起初认为无法完成的销售任务,并不是多么吓人的天花板。而且柜姐这份工作,的确比想象中有意思。
有的师奶买上百万的珠宝连眼睛都不眨,但为了几百块钱的一个赠品挂件在柜台扯皮半天;
有个三线小明星因为我一眼就认出了戴着口罩的他,原本只是路过,最后拎了六个购物袋的商品离开;
有个阔太拉不上礼服的拉链,我去帮忙,才发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瘀伤;
有个网红怒气冲冲地拽着男友来,要鉴定男友送的东西。虽然我们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但品牌规定不能给客人鉴定,只能建议她跟专柜里的其他商品对比一下。没成想,女孩儿趴在柜台上又是看五金、又是闻味道,一番操作之后,竟觉得是正品,挽着男朋友高高兴兴走了。
小小的橱窗,倒映出各色各样的人,折射着千差万别的价值观。
第二个月底,我收到第一笔薪水,Mary却收到辞退通知,原因是有人举报她用员工折扣买了热门产品,再倒卖给只在网上进行交易的客人,赚取差价。私售在行业里是大忌,Mary的履历里有了这个污点,以后都别想再干这一行了。
捞女翻车,同事们都幸灾乐祸,Mary离开时,只有我一个人去送她。
那天,我用全部的薪水给自己买了一个新包,不是为了奢侈的虚名,只是单纯想把之前的旧包扔掉,而且这个品牌,我在从前研习时就很欣赏。
丈夫回家时,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听说我一口气花光了薪水,更是勃然大怒:「我看你这些年花我的钱花惯了,卖个奢侈品,就真把自己当成能消费那些的人了?」
这句话,像指甲划过黑板发出的声音那样刺耳。果然,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我颤抖地从唇边挤出:「那你花自己的钱给别的女人买公寓,奢不奢侈?」
他愣住,像是突然明白,为什么他自以为玩弄于鼓掌的两个女人,会在同一天反常。
几个小时前,我把Mary送到商场门口,她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走员工通道了,离开之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第一次见你就格外热情吗?其实,我早在他的手机里看到过你跟孩子的照片。」
原来她也早就知道一切,女人果然是第六感最敏锐的生物。
「那你应该也猜到,举报你的人就是我。明知道我是谁,你还在我面前卖货给客人。」
Mary笑了:「在你入职之前,店长早想开掉我了,所以才会招你进来。留在店里的这一个月,我就是想赌一把,看看你究竟想干什么。结果没想到你都拉下身段来当柜姐,最后也不过是把我赶出这一行。」
我无言以对,Mary接着说,「我在你面前秀恩爱,让他深夜来陪我,的确都是故意刺激你的,不过,我知道,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了我离婚。」
我想到从前,我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丈夫,怎么看待捞女。他说过和Mary类似的话:精英和富豪圈子里的男人们,何尝不知道捞女目的,但一方图财,一方图色,不过是公平交易。
「算了,是我坏了规矩,我只是个卖奢侈品的,奢侈的生活不属于我。再说,拿了别人的东西,早晚是要还的。只是啊,真不舍得脱下这身工服,以前我做梦都想有一个这牌子的包。」说完,Mary露出第一次跟我见面时的笑容,带着那双弯弯的眼睛,转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我竟丝毫没有胜利的快感。
耳机里,传来店长催促的声音,一下把我拉回现实。谁输谁赢又有什么重要?虽然当初穿上这身工服是为了报复,但现在的我明白,只有穿着它,我才能去往自己原本想要的方向。
几个月后,我办好离婚手续,带着儿子搬出去。说起来有些好笑,出于愧疚,或者保全自己的面子,前夫把他之前打算过户给Mary的那间公寓送给了我。这间公寓离我上班的商场很近,方便我开始新的生活。
我的销售业绩越来越好,差一点赶上曾经的Mary。站在柜台后面,看到那些为了一个包耗尽所有的女孩,我经常会想起她,那个把自己的欲望写在脸上的女孩。最初她可能也是为了橱窗里的某件商品,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第 13 节 缚月
他好像喜欢师姐。
他决意娶她那天,我假扮师姐,在他寝宫宿了一夜。
到最后,他才发现是我。
「好师尊,被自己最厌恶的弟子践踏的感觉怎么样?」
师尊怒意滔天,恨不能亲手撕碎我。
可真到我死遁的那天,他却抱着我的「尸体」,唤我名字,声嘶力竭。
01
师姐把我推下了除魔渊。
如无意外,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半炷香以前。
师姐告诉我,除魔渊的入口处有一朵灵花。
灵花五百年才长一朵,蕴含天地灵气,十分稀罕。
师尊最近四处寻找这种花。
若能摘下带给他,必能得师尊嘉奖。
师姐说,这个机会让给我了。
她会有这么好心?
虽有疑虑,但我还是去了。
因为,我也想服用这朵花。
可灵花并不好摘,它的茎叶会反噬摘花者,我的掌心瞬间就多出许多伤口。
就在我分神的刹那,师姐一把将我推了下去。
掉下除魔渊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
「花我拿着了,先替师尊谢谢你。」师姐得意洋洋。
但她搞错了一点。
我从来不是个乖乖就范的人。
我反手扯住慕生生裙摆,硬是将她一起拽下来。
慕生生尖叫。
她有恶念和心魔,除魔渊也会吞噬她。
深渊底的黑气冒上来,如无形刀刃,抽打在身上。
她惨叫,我却笑得开心。
不为什么,我就喜欢听她惨叫。
我攥住岩壁间的硬石,不让自己下坠。
慕生生便学了我,也攀住一块石。
她哭着捏碎传音符,求师尊救命。
很快,月凤来了。
他不光是我和慕生生的师父,还是不可一世的道尊,三界最强。
除魔渊就是他亲手劈出来的。
月凤冲下来,展开金色的翅膀,将慕生生护在羽翼之下。
慕生生带着哭腔:「师尊,我只是想给你摘灵花,谁知小师妹她……」
月凤看了我一眼。
只一眼,犹如昆仑山上的白雪,千年不化。
他没有停留。
带着慕生生走了。
02
我以为师尊还会再来一趟。
可我等啊等,等到硬石松动,都没等来那抹金色的身影。
我身上全是血口子。
月凤不来,我就得自己爬上去。
我攀着岩壁用力,指甲断裂,血肉模糊。
但我一声不吭,只往上爬……
算我命大,居然爬出去了。
但也只剩半条命。
「师尊……」
我趴在地上,虚弱地叫。
没人理会。
月凤在给慕生生疗伤。
我又唤了一声。
「师尊,我也很痛……」
月凤终于睁开金光潋滟的双眸。
慕生生在他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只见月凤放下她,朝我走来。
下一瞬,他的剑抵在我脖颈。
「为什么要把生生推下去?」
他的质问,不带一丝情绪。
03
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解释的了。
亦或者,我根本没有解释。
痛觉让我疲惫不堪,说不出话来。
月凤关了我禁闭。
他没替我疗伤,只是丢了颗丹药过来。
他从不替妖疗伤。
没错,我是一只妖,断了翅膀的乌鸦妖。
而月凤,是天底下最后一只凤凰。
凤凰高洁、尊贵、不染一尘,如同昆仑山上冰冷冷的月。
月凤收我为徒,实为迫不得已。
十年前,他在山下遇见奄奄一息的我。
一时心软,将我带回梧桐宫。
那是他第一次救我,也是唯一一次。
我醒来后,死缠烂打,求他收留我。
我便成了道尊月凤的关门弟子。
可我身上妖气难除,还时常走火入魔。
世人议论,道尊竟与妖为伍。
我渐渐成了月凤的污点。
再加上师姐挑拨离间——
师姐慕生生原本是梧桐宫内唯一的女子。
我入门后,她不能再独享师兄们的偏爱,含恨在心。
更重要的是,她打心眼里瞧不起我。
她是丹顶鹤,地位虽不如凤凰,但也高贵。
像我这种寓意不详的乌鸦,只会脏了师尊的羽翼。
更何况,月凤虽为三界最强,却有个致命缺点:
不通人情世故。
他从小就端坐在梧桐宫上,受万众敬仰。
没接触过人心,更不懂人心险恶。
慕生生屡次挑拨,他便对我生了嫌隙。
可后来我发现,即便我解释,他依然偏袒师姐。
因为师姐修的是正道。
因为我修的是妖道。
这一碗水,从一开始,就没有端平过。
回顾过去,我心里愈发地疼。
就在这时,慕生生来了。
04
「小师妹,真要谢谢你,你摘的灵花师尊很满意,要给我嘉奖呢。」
我不吭声,慕生生以为我认输了。
她娇笑:「但今日没解决你这个难题,是我的失误。」
「没错,」我不生气,还挑衅她,「下次记得,别再那么蠢。」
她神色一僵,抽出剑:「鸦翎,别怪师姐不客气!」
上来就是全力的攻击。
看来,她就是想让我死啊。
「师姐,我死了,你怎么跟师尊交代?」
「师尊巴不得你死。你活着,只会让他蒙羞!否则你猜,师尊今日为何不救你?我又为何可以闯入这结界?」
她说的这些,我都想到了。
她有师尊亲自疗伤,已然恢复了大半。
可我呢,伤口一个都没好。
这种打斗实属不公——
我是说,对她不公。
因为即便我只剩半条命,对付她,依旧绰绰有余。
我冷笑一声,周身妖气暴涨。
慕生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我两指捏住本命剑。
直接折断。
慕生生惊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
我不想听她吠,直接用妖气把她震飞出去。
她吐出一大口血。
「师姐,你怎么连我都打不过呀?」
我笑盈盈地看她。
慕生生跑了。
我没追她,一来,我出不去。
二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要修复翅膀。
修复翅膀所需的天材灵宝,我搜集得差不多,现在,就还差一样。
也是最难得的一样:
凤凰身上,最纯洁、最珍贵的东西。
也就是说,我必须要赶在所有人之前,和凤凰睡一觉。
可天底下,只剩下月凤这一只凤凰了。
我没得选。
要不然,我才不会留在梧桐宫受这委屈。
四周安静后,我打坐入定。
缓缓地,钻入月凤的梦中。
05
我穿着薄纱裙,牵起月凤的手。
「今晚怎么来迟了?」月凤很温柔地顺着我的长发。
我撒娇道:「受伤啦。」
「哪里受伤?」他严肃起来,「我看看。」
「你看不到,这里是梦境,你忘了?」
月凤紧紧抱着我:「要是我在你身旁,便可替你疗伤……」
我冷笑。
你在,但你没有。
三个月前,我潜入月凤的梦境。
我用真身容颜,与白日的自己长相不同。
他认不出我,也破不了这个梦境。
——筑梦是我的血脉能力,道尊无能为力。
凤凰喜洁,任何人都不能触碰他的肌肤。
我撩他,他便如圣子般岿然不动。
可圣子也有凡心啊。
我体恤他的孤独和疲惫,成为他梦里梦外唯一的知心人。
月凤动凡心的那天,实在有趣。
那日,梦境将散。
他忽然勾住我的手。
陌生的肌肤相触,令他打了个颤,但他没松开。
「渡渡,」他有些羞赧,耳朵绯红,跟平时很不一样,「你愿不愿意来梧桐宫?」
渡渡是我的乳名,我是一只渡鸦。
「做甚?」
「我们凤凰只择一人终老,我至今还没有过道侣,你愿不愿意当我的道侣?」
他温吞地说:「我很强,你若选我做道侣,修为会剧增。」
我故意逗他:「哦?怎么剧增?我不懂。」
他脸更红了,抿唇好一会儿,才憋出两个字:「双、双修……」
月凤当道尊数百年,却未与女子接触过。
对某些事,更是一窍不通。
这回答险些用尽他毕生勇气。
我勾起唇角,指尖在他掌心一挠:「你要同我修炼?」
我可能太直白了。
月凤呼吸一窒,缓慢地点头。
「好啊,」我应得干脆,「你若找到我,我便跟你回梧桐宫。」
第二日,月凤一醒,立刻开始找人。
可是,他记不起我的样子。
筑梦的附加能力:一旦脱离梦境,就无法想起我的脸。
时至今日,他仍没找到我。
谁能想到,神圣不可侵犯的道尊,却夜夜在梦里爱而不得呢?
温存半晌,我推开月凤。
「我要走了。」
「这么快?」他急切地伸手,却只抓住我薄如轻烟的衣履,「渡渡,到梧桐宫来,可好?」
我凝视他的眼眸,忽然一笑。
「如果——」
「我本来就在梧桐宫呢?」
06
梧桐宫就两个女子。
不是我,就是慕生生。
第二日,月凤突然要见我。
我以为他起了疑心。
可他只是抓我问话。
慕生生一大早找他告状,说我用妖气置她于死地。
在道尊的世界内,用妖气残害同门,是死罪。
我跪在地上,望着高处那个遥不可及的飘渺身影。
「鸦翎,你可知罪?」
「徒儿何罪之有?」
「你三番两次伤害同门,本尊可说错?」
我浅笑,摊开手掌:「灵花是我摘的,师姐趁机推我下除魔渊,晚上也是师姐来陷害我。徒儿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慕生生脸色一白:「你信口胡言!师尊,你看,我手掌也有灵花留下的伤痕!」
我不看她,只等月凤发落。
不知静了几许。
月凤说:「小六不是那样的人。」
小六,就是慕生生,弟子内她排行第六。
可月凤从不曾叫我一声小七。
慕生生得意。
我仰起头,直视月凤。
「师尊,您说这句话的时候,当真心里没有一点愧疚?」
「师尊,孰对孰错,您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吗?」
「您什么都懂。只可惜,我是妖。」
「师尊,错的不是我,而是你,你怜世人,怜师兄师姐,却唯独不怜我。」
宝座上,灵力有丝丝颤动。
慕生生:「大胆!扰乱师尊道心,罪加一等——」
「勿言。」
她没说完,就被月凤强行闭了嘴。
慕生生很委屈。
月凤也不再说话,梧桐宫内的沉默变得格外漫长。
但月凤一直在看我。
他似乎想从我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视线,缓缓伸手。
「小六,你过来。」
慕生生不受控制,直接飞了上去。
「点一下,我的掌心。」
慕生生不可思议。
要知道,师尊从来不让人碰,哪怕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她害羞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月凤,就被强大的灵力推了出去。
——月凤对于触碰他的人,会有条件反射的抵触。
「不是你?」他颇有些失望。
而后,他看着我,走下神座。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试,到底哪一个才是梦里的女子。
他只能与那人触碰。
现在,只要月凤碰一下我——
就会真相大白。
07
离开主殿后,我松了口气。
就在刚刚,月凤快要碰到我的瞬间。
我瑟缩了一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师尊是要徒儿死吗?徒儿现在的身体,抵挡不了您的灵力,可能顷刻间就化为齑粉。」
月凤的手戛然止住。
「罢了,你回吧。」
我猜他内心一定在想:不用试,不可能是她。
怎么可能是一只妖。
还是慕生生更像一点。
思及此,我勾起唇。
误会吧,误会得越深越好,这样才好玩。
果不其然,七日后。
月凤突然宣布,要择慕生生为道侣。
这个消息惊动天下。
要知道,道尊如冷月、如雪松,丝毫与「风月」二字不沾边。
没想到,他也有这一天。
我听闻消息时,正是夜晚。
梧桐宫难得喧嚣喜庆。
唯有我的住处冷冷清清。
深夜,我出现在月凤的寝宫。
月凤欣喜:「渡渡,不对,还是叫你生生吧。你不是说,今夜不来了吗?」
我一顿:「我说过吗?」
「下午替你疗伤时,你亲口说的啊。」
我明白了。
月凤和慕生生摊牌了。
而慕生生,竟冒认了我。
谎称自己就是渡渡。
08
慕生生估计以为,师尊的梦只是心魔,是困境。
并不是真有渡渡这么个女子,让月凤魂牵梦萦。
那她冒认一下,又如何?
至于,为何她跟渡渡长得不一样?
随便扯个缘由就好,反正月凤记不清渡渡的脸。
怪不得,月凤突然决定成亲……
他以为他找到了。
此刻,月凤冲我招手:「你来得正好,我用灵力为你做了件嫁衣,可还喜欢?」
道尊亲自做嫁衣,怎会不喜欢?
我提出一试,月凤欣然同意。
穿上嫁衣,灵力就像认了主人似的,在我体内融合流淌。
寸寸治愈。
月凤惊艳地看着我:「真漂亮。」
我抿唇笑:「师尊喜欢吗?」
「喜欢。」他缓声道,「最喜欢生生了。」
「是渡渡。」
「最喜欢渡渡了。」
「乖,让我摸摸凤羽。」
月凤露出金色羽翼。
每摸一下,他的耳朵就更红一点。
我见他满目赤诚,与凡间那些初次动情的青年无异,竟有些好笑。
好笑,还可怜。
两个徒弟都蒙骗了他。
「夫君。」
月凤一颤:「你叫我什么?」
「夫君呀。」我甜甜一笑,「倘若有一天,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月凤沉浸在那个称呼中:「我会伤心,但不怪你。」
「夫君真好。」
我捧着他的脸,吻了一下。
月凤眼波温柔,在四周立起了无人能打扰的结界。
世界变得分外安静。
红嫁衣和金缕衣缠绕在一起。
一夜无眠。
我终于将这轮月亮,束缚在怀中。
09
「渡渡」这个名字,月凤叫得温柔缱绻。
清晨,他说:「渡渡,再唤一声夫君来听听。」
我望着他,忽然一笑。
「师尊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生生,是本尊的小六。」
「真的吗?」
我冰凉的指尖摸着他的额头,柔声道:「师尊不如自己去看看?」
月凤终于拧起眉。
他预感到了什么。
外衫还未拢好,仓促拿来铜镜。
「师尊,我听说凤凰额头有三根金羽,在与道侣交融后,正中间那根羽,会变成道侣的本命色。」
我晃着洁白的脚,笑意盈盈:「徒儿想看看,师尊的羽毛变成了什么样。」
月凤显出一身金翎。
灿烂的金色中,却竖着一根玄黑的乌鸦羽!
那抹黑色凶残霸道,让一身金都失去了光彩。
月凤转身看我。
昨夜的温柔已荡然无存。
他很茫然。
茫然到不知所措。
「师尊,我是小七,鸦翎。」
「这才是我的真实面容,很漂亮,对不对?」
「一直以来,你喜欢的都是我。师尊呀,被自己最厌恶的弟子弄脏的感觉,如何?」
我笑得开怀,力量前所未有的充沛。
黑色翅膀展开。
它们不仅修复好了,还流淌着淡淡金光。
那是属于凤凰的光华。
月凤沉默着,杀气翻涌到整个梧桐宫都开始震荡。
结界外聚满弟子:「师尊,发生了何事?」
他不答。
良久后,月凤问我:「为何?」
「不为何,」我笑眯眯,「就是单纯想试试凤凰。师尊,别误会,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月凤的杀意更强了,强到大半个梧桐宫都坍塌了。
甚至震碎了结界。
混乱中,弟子们震惊地看到——
一,我在师尊房内。
二,师尊和我衣衫不整。
三,师尊额上的鸦羽,与我翅膀上的凤凰灵力。
一切,不言而喻。
10
月凤一个恍神,我溜了。
等他下令找我时,梧桐宫已经没了我的踪迹。
月凤推测,我逃下了山。
恰好那天的震动,也传到了山下。
各宗长老前来请命。
月凤说,抓活的。
所有门派分头行动,只为生擒一个小弟子。
这场面,百年难得一见。
可道尊为何如此震怒?
众人对此议论纷纷。
最可靠的说法是,我得罪了道宗。
逐出师门还不够,道尊要亲自责罚我。
这么说……倒也没错。
东躲西藏几日后,
我想了个一了百了的法子。
首先,故意留下线索。
长老们将线索上报,月凤立刻赶到。
竟是要亲自拿人。
正好。
有份大礼送他。
月凤带着众人,追着线索到郊外。
然后,看到了我的「尸体」。
那具尸体,是我曾经作为「道尊七弟子」时的躯壳。
容貌普通,毫不起眼。
身上还保留着在梧桐宫受的每一处伤。
长老上前探查,说:「尊上,她死了。」
「不可能。」
「真的死了,死于旧伤未愈。」
「不可能!」一贯清冷的月凤突然暴躁起来,眉目猩红,「她得到了本尊,怎么可能会死!」
这句话不啻于一道惊雷。
长老们被劈得呆了半晌。
月凤干脆亲自检查我的尸体。
指尖略过锁骨,他颤了一颤。
我还穿着那件红嫁衣。
锁骨上,还有他熟悉的痕迹。
「咦,灵花伤痕?」
有长老开口看清我的手掌,略感惊讶。
「鸦翎掌心的伤,肯定是在采摘灵花时留下的。灵花摘下来就没有攻击性了,但摘的过程中,会释放极大伤害。」
凤月闭了闭眼,肩膀颤抖。
他终于相信我的话了。
可惜,我已经「死」了。
一丝愉快缠绕心间。
我站在鸦群中,隐藏气息,冷冷瞥着地上的一切。
月凤神色难辨,又许久不言,便有长老揣测,他气我死得太轻松。
长老自认聪明地说:「尊上,这妖女死了也好,省的尊上亲自动手。」
「滚!」
灵力一震,月凤直接将那名长老震到咳血。
紧接着,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一向喜洁的月凤,抱住我那具脏污的尸体。
「渡渡……为师错了,真的错了,你回来吧,渡渡……」
他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
到最后,竟是哭了。
11
别说长老们吓得不敢喘气了。
我也没见过这个场面啊。
月凤哭得太伤心,天上一直飘雪。
飘了三天三夜。
他最后把我的尸体带回梧桐宫。
据说,他立了个牌位。
「吾妻鸦翎之墓。」
他没有娶慕生生。
慕生生起先不承认自己做过什么。
后来,月凤强行搜神。
他在她的记忆中,亲眼目睹,他曾经偏袒的六弟子,是如何将我骗去除魔渊,又如何推我下去的。
她对我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看到了。
搜神结束后,慕生生神识损伤大半,几乎成了个废人。
但月凤没让他死。
他吊着慕生生一口气,每日抽取一点灵力和修为,用来修补我的尸体。
这比直接杀了她还残忍。
慕生生在牢中惨叫,日日咒骂月凤,又哀求他快点杀了自己。
她就这样,被折磨到死。
据说,死之前,她念叨了一句话:
「道尊,你完了。你为了一只妖,彻底背叛了道心!」
谁也不知这是真是假。
反正传得有鼻子有眼,连妖界都津津乐道。
众妖好奇:「道尊那个关门弟子,到底是何来头,竟让道尊这般着迷?」
「谁懂啊……」
我垂眸,把玩着手里酒盅,笑而不语。
这是我入妖界的第六个月。
距离我的终极计划,越来越近了……
12
「又在听他的事。」
出神间,一个懒散妖异的男子走了过来。
强大的威压,令所有人都下意识放低音量。
我扬唇:「魔尊大人吃醋了?」
他神色淡淡:「我们现在假装道侣,表面功夫要做足。」
「明白。」
我指尖沾酒,点在他唇上:「像这样?」
他一愣,颇有些嫌弃地挥开我。
「……倒也不必如此。」
我哈哈一笑。
妄月是魔尊。
离开梧桐宫后,我便遇上了他。
我是渡鸦,这让他很惊讶。
他幼时曾受到渡鸦一族的帮助,可后来渡鸦几乎全族覆灭。
我恳求他,看在曾经恩情的份上,助我复仇。
他同意了。
我们假装道侣,进入妖界。
这里,还是那么污浊不堪。
随意贩卖低等级雌妖。
当街殴打雌妖。
雌妖毫无地位可言……
我若不伪装成妄月的道侣,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穿过吵闹的大街。
妄月问:「你仇人是妖王宫的四大护法?」
「没错,就是他们屠了渡鸦全族。」
「嗯,我一人就能杀他们四个。」妄月弯唇一笑,「事成后,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以身相许?」
我以为妄月会跟以前一样,嫌弃不已。
可他沉吟了片刻,低笑:「好主意。」
我没吭声。
时至今日,他仍以为,我只是想讨回公道而已。
殊不知,我的目标,是妖王宝座。
只有我站在权力的顶点,才能改变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我心里盘算着,没留神,撞上了前面的人。
那人穿着黑色长袍,兜帽遮住半张脸。
仅仅露个下巴,就使我心头一凛。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月凤缓缓摘下帽子。
13
他怎么会在这儿?
堂堂道尊,为什么潜藏在妖界?
无数疑惑涌上心头。
「渡渡。」
月凤声音沙哑:「你果然在这里……我找到你了。」
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绽放出奇异的光。
我瞬间明白了。
是引魂灯。
世间只有一盏,可追踪人的魂魄。
灯亮,则人未亡。
循着光,月凤追来妖界。
我歪了歪头,皱眉:「你是谁?」
月凤一愣。
我应当看起来很困惑。
他不敢相信地问:「渡渡,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我不认识你。」
「我是你的夫君。」
「……呵。」我还没说话,妄月先我一步?开启嘲讽,「道尊怕不是在做梦?鸦翎是我的道侣。」
月凤:「本尊与渡渡早已有夫妻之实。」
「可她根本不认识你。」
我握住妄月的手,假装害怕:「夫君,这人怎么回事啊?」
月凤当即脸色一沉,凤凰火打在妄月身上。
妄月也不甘示弱。
一个道尊,一个魔尊,二人动起真格,招招都往死里打。
妖界的大街很快被他俩炸翻。
趁着混乱,我解救了一批被奴役的雌妖。
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才没兴趣观战。
半天后,妄月才来与我汇合。
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有个拖油瓶。
「他怎么也来了?」我小声地问妄月。
妄月翻了个白眼:「死凤凰非要跟来,甩不掉。」
「你打输了?」
妄月炸毛:「平手!平手!」
「……好好好。」
妄月受了伤,我悉心地替他疗愈。
月凤在一旁看着,很是吃味:「渡渡,我也受伤了。」
我随手丢过去一瓶丹药。
月凤委屈:「你为什么不替我疗伤?」
我笑了:「关我禁闭那天,你为我疗伤了吗?没有,你只替师姐疗伤了。」
月凤哑然。
14
妄月笑得龇牙咧嘴。
他就喜欢看凤凰吃瘪。
「宝贝,」他还柔情蜜意地叫我,「今夜一起修炼吗?」
「好呀。」我很上道地配合他。
月凤的脸色更难看了,既懊悔又生气,最终全部化成无奈。
「渡渡,我知道错了。」
我不理他。
他便垂头地站在那里,像个犯了错的少年。
过了一会儿,妄月被魔族部下叫走。
这里,就只剩我和月凤。
「渡渡,」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你都记得。」
「是啊。」
但记得又怎样?
我宁肯忘了。
「刚才,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
「好玩。」我无所谓地道,「反正我就是不想搭理你。」
月凤呼吸一滞:「就这么讨厌我?」
「嗯。」
我应得清脆,不带一丝犹豫。
月凤的眼眶红了。
但仔细一看,我才发现,他的红眼眶并非完全因为伤心。
他灿金的瞳孔中,竟流淌着暗红色的光泽……
我吃了一惊:「师尊,你入魔了。」
月凤欣喜:「你肯叫我师尊了?」
我严肃重复:「你入魔了。」
「早就入了,在你『死』的那一天。」
无法想象。
像月凤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发现自己入魔时,是怎样的感受?
时至今日,他都未能将魔
气去除。
可见,有多自暴自弃。
我叹息摇头:「传言竟是真的,道尊背叛了自己的道心。」
「没有。」
月凤轻声道,「从你入梦的那天起,本尊的道心,就是你。」
15
妄月财大气粗,在妖界置了处宅子。
原本有两间房,某只凤凰挤进来后,大气的魔尊大人硬是把另一间房变没了。
美其名曰,道侣就应该住一处。
月凤则被打发去柴房。
妄月是故意的。
他就想看老凤凰难堪。
凤凰喜洁,择梧桐而栖,只饮露水。
可我们这儿,只有个脏兮兮的柴房,不住就滚。
出乎我的意料,月凤接受了。
虽然他皱眉抿唇的样子,内心应当是非常委屈。
这几日,妖界很不太平。
两位大神打斗,留下的痕迹太重,现在妖界都在追查。
唯有这处宅子,叠加了三层结界,谁也进不来。
擒王在即,我每日忙于修炼,连他俩拌嘴都顾不上劝了。
有一日,月凤在一旁看我修炼。
「渡渡,你身上没有魔气。」
「所以?」
「你跟魔尊不是真的。」他有一丝雀跃。
我亦笑着睁开眼:「你要这么说,我考虑今晚就假戏真做。」
月凤闭上了鸟嘴。
我继续打击他:「道尊,这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和魔尊伉俪情深,不打算回梧桐宫,你要是受不了,还是早点回吧,尽快把我忘掉会比较好哦。」
「我不走,也不忘。」
「可你妨碍我们了。」
月凤沉痛地闭眼,飞快地说:「我可以做小。」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月凤怎么都不肯再重复一次。
这种话,仅说一遍,就耗尽他所有尊严。
他倔强地看着我,像个……贞洁烈鸟。
我突然记起,先前为何在梦里一再纠缠他。
明明可以直奔主题,缩短时间。
就是因为,他这副模样,太让人想调戏了。
谁不想看高高在上的月,跌落神坛呢?
不光跌落,我还要将其束缚。
思及此,我弯起唇角。
「渡渡,你笑什么?」
「没什么。」
「你就这么喜欢我做……」他终是说不出来那个字。
月凤认命地叹了口气,拉住我的手。
掌心里的伤痕,已经淡到几乎看不清了。
他飞快地在我掌心画了个符。
我问:「这是什么?」
「助你修炼的。」
符一半在我掌心,一半在他掌心。
一画好,我就感到体内灵力顺畅百倍,原本滞塞的地方都通了。
「这是什么符?竟如此管用。」
月凤没说话。
但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方才瞥他掌心,符是黑的。
跟我手里的这个,不一样。
16
接下来几日,我的修为突飞猛进。
甚至,夜晚都不再痛苦了。
当初,我强行惹了月凤。
身体承载了过多至纯至正的灵力。
为炼化它们,用了不少激进的方法。
结果留下后遗症,每到夜晚就浑身疼。
我怕这会成为我的弱点,连妄月都没告知。
每逢夜晚,我都忍着疼痛,在他面前演戏。
怎么突然就不疼了呢?
我低头看向掌心,那个符,正在发光。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顾妄月的阻拦,我跑去柴房。
里面,传来月凤忍痛的声音。
一脚踹开门,月凤依靠在柴堆旁,额头上流着豆大的汗珠。
他的符冒着黑气。
正将我的痛苦,转移到他身上。
我曾听师兄们说过这种符咒。
因太过恶毒,早就被禁了。
可月凤是道尊,他会也不奇怪。
「月凤,醒一醒。」
我扶着他,一时有些无措。
「我没事。」他挤出一丝笑,「这半年,你每日都承受这些痛苦么?」
「变强总要付出代价。」
「那现在,你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了。」
我哑然。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明白我留在妖界的缘由。
也大概猜出了我的野心。
他用他的方法,替我扫除一些障碍。
「可以解开符咒吗?我不想欠你的。」
「解不了……这是死咒。」
死咒,至死方休。
我的心沉了下去。
「只是为了弥补我,何至于如此?」
「不是弥补。」他低低道,「起码,不完全是弥补。」
「那是什么?」
又一波疼痛来袭。
月凤闭上细长的眸,拧眉好一会儿。
窗外,月亮静悄悄。
不知过了多久,月凤才说:
「我是你的夫君,亦是你的师尊。」
「职责所在。」
17
从柴房回来时,妄月在檐下站着。
任月光笼了一身。
「心软了?」他懒散地问。
「没有。」
「看旧情人替自己受苦,肯定会心软吧。」
「你想多了,我现在只想复仇。」
我没撒谎。
计划成功前,我并不在意儿女情长。
月凤替我受苦,也是他自愿的。
但妄月不信,还执着地问我:「他到底有什么好?」
我打着哈欠,随意地答:「他说可以做小。」
妄月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了,任谁听了道尊这话,都会这个表情。
「他疯了吗?!」
「我也觉得。」
「但他确实只能做小。」
「?」
什么玩意?
我权当他胡言乱语。
正当我准备进屋休憩时,妄月忽然又问:「你那日的话,还作数吗?」
「什么话?」
「以身相许。」
「……」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
我违心道:「作数。」
「好。」
他没再看我,似乎有了主意。
三日后,妖界发生剧变。
魔尊妄月突然杀进妖王宫,手刃护法。
我的计划,被迫提前了。
18
妄月,听我说,谢谢你。
本来计划七日后杀进妖王宫。
被迫提到了今日。
妖王部下将领大都在外探查「炸街」一事,正是宫内守卫最薄弱的时候。
但我没想到,月凤也跟来了。
他和妄月,两人轻轻松松,杀进去跟玩似的。
唯一奇怪的是,两人边杀边较劲。
妄念说了个十五。
月凤便报个十六。
妖王也不知道啥时候得罪了这两位大佬,躲在主殿瑟瑟发抖。
我径直往主殿冲。
这路上,我目睹了很多笼子。
里面关押着各种美丽的妖。
他们像个宠物似的,离开家人,失去自由,沦为阶下囚。
等年老色衰了,被剥皮做成毯子。
或是下锅做成菜肴。
我心中愤怒如海浪般翻涌……
当年,渡鸦一族也是。
因为黑色羽翼里泛着蓝紫的光,我幼时被人囚禁,拔掉羽毛做成扇子。
我的翅膀总是鲜血淋漓。
我没有一天不痛苦,不哭泣。
还因为筑梦这一特殊的能力,我的家人被迫日日夜夜为达官显贵们造梦。
直至灵力枯竭而亡。
族人们反抗,却遭到了残酷的镇压与屠戮。
像渡鸦一脉,在妖界近乎灭绝的种族还有很多。
我踹开主殿的大门,舒展一对巨大的羽翼。
一瞬间,黑羽盖住天光,将整个宫殿笼罩在黑暗之中。
「崽种,姑奶奶来杀你了!」
19
妖王身边还有护卫。
我以一人之力,抗衡他们所有人。
我知道自己很强。
族人灭绝前,把最后的修为都转移到了我身上。
他们拼尽全力,让我逃出去,找修复翅膀的方法。
过去的每一天,我都不敢懈怠。
对付他们,我绰绰有余。
很快,宫殿里全是守卫的尸体。
当我掐上妖王脖子时,我看到他眼中的惊恐。
「饶我一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财宝,修为,美人……」
「听起来不错。」我莞尔一笑。
这一笑,令妖王片刻失神。
「我以前养过一只小渡鸦,跟你很像,三界难得的美人,我用她做过一把扇子……」
「王上居然还记得。」
老妖王愣了:「是你?不,不可能是你!她被我折断了翅膀,不像你……」
话没说完,他看到我翅膀上流动的凤凰光泽。
「凤凰,断羽……」他彻底慌了,「别,别,我错了,你先冷静,一切好说……」
他还以为,自己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指尖一用力,他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趁他还没死透,我伸手剖开他的肺腑,挖出妖丹,捏碎。
妖丹化为灵力,被我全部吸收。
当月凤和妄月赶到时。
我已经踩着妖王的尸体,坐在了高耸的王座上。
20
「原来,你真实的目标是这个。」
妄月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竟连我都一直瞒着。」
我笑了笑:「若是提前告知,尊上定会考虑两族友谊,不会协助本王。」
「你改口倒是快。」
「尊上是本王的恩人,诚邀您在妖界多住几许,也见证一下妖界的改变。」
「恭敬不如从命。」
妄月心安理得地留在了新王宫。
月凤也没走。
我大刀阔斧地废除旧制,解放奴隶。
还要平定一些旧部骚乱。
等忙完这一切,已是半年后。
匆忙返回王宫,我才知道,这两人还赖在这儿。
不光赖在这儿,还改造了王宫!
他们分别设立了一个传送点,可以从梧桐宫和魔族直接瞬移到王宫里。
……这是几个意思?
我找他们说理去。
可他们很坚定,说这样来回比较方便。
我扶额:「要什么来回啊?」
月凤:「我是你夫君,当然要每晚都来陪你。」
妄月:「说好杀了护法就以身相许,我等着呢。」
我:……
紧接着,他们齐刷刷看向我身后。
「他是谁?!」
「外面捡的。」
王上出征回来了,她还带回一个怀孕的……哦不,一个新男人。
——我在他俩愤怒的眼神中,都看到了这句话。
但我只是看这人有能力,招到麾下治理王宫罢了。
我后来也没有成亲。
我不想与任何人成亲。
我本不该属于任何人。
月凤和妄月时不时就瞬移到我这儿。
我屡次劝阻无用,只好把他们当贵客接待。
他们倒是把这儿当自家。
每次拉上我,再叫上那位捡回来的总管,够凑一桌叶子牌了。
又半年后,宫殿挂上了新的名字。
——「缚月宫」。
妄月站在屋檐下,指挥人挂牌匾。
我只需要看着,就好了。
不知何时,月凤走到我身后。
「缚月。」
他金眸潋滟,轻轻笑了。
「渡渡,从今往后,你不用缚。」
「为师会将自己捆来于你。」
「不死,不休。」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笔下山海入我怀
我变成了校霸的钢笔。
每当他漫不经心摩挲笔身,我都会脸红心跳、战栗不止。
尤其,校霸还是个变态。
每晚睡前都要给我一个晚安吻。
1
月考拿了第一,老师让我上台分享学习心得。
我视线随意往讲台下扫了一眼。
同学们大都在认真听讲,只有最后一排的谢迟,吊儿郎当地靠着椅背,浑身散发着坏学生的嚣张狂妄。
不愧是驰名一中的校霸啊。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挑起桌上的钢笔,握在掌心微微一摁。
我脑中「轰」地一片空白。
异样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
谢迟这个变态!
我满脸通红,当场两眼一闭,晕倒在讲台。
醒来时我正躺在医务室,医生说我之所以晕倒是情绪过于激动。
同桌守在我床边,一脸八卦。
「妍妍,校霸是不是喜欢你啊?你晕倒后他一路抱着你过来,神情可紧张了!」
我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谢迟喜欢我?
他就是个变态啊。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我发现每晚我都会魂穿到谢迟的钢笔身上,开不了口,动不了手,只能任由谢迟肆意把玩。
从一星期前起,不单单是晚上,就连白天,我竟然也和那支钢笔共通了。
谢迟落在笔上的每个动作,我的感官都会放大数十倍。
要命的是,谢迟对那支钢笔宝贝得很,几乎走哪带哪。
我连偷都找不到机会。
但我实在受不了了。
我一鼓作气掀开被子,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这一次,我必须,夺回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我火速从小卖部买了一把钢笔,老板一听是拿来送人的,立马贴心地给我包了个礼盒,系上漂亮的蝴蝶结丝带,挤眉弄眼地把粉色礼盒塞我手里。
我没多想,捧着盒子往教学楼跑。
谢迟斜倚在门口,阳光沐浴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柔软的光。
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
应当是心情还不错。
我做好心理建设,郑重地把礼盒递到他面前。
谢迟掀起眼皮瞥了我一眼。
「跟我告白?」
他声音低沉好听,「告白」两个字被他咬得喑哑暧昧。
我呸,脸皮真厚。
我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拿我的一盒钢笔换他的一支杂牌旧笔。
谢迟不知什么时候又掏出了他那支笔,指腹的薄茧慢吞吞地蹭着笔帽。
我腿一软,连忙扶墙才站稳。
谢迟「嘶」了一声。
「我摸我的笔,你脸红什么?」
我脑子缺氧到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谢迟夺走我手里的盒子。
「礼物我拿走了,至于你的告白,」他缓了口气,皱起眉:「我需要考虑考虑。」
他屈起好看的指节,沿着笔帽缓缓往下。
我浑身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耳边似乎听到一声轻叹。
我被捞进一个清冷的怀抱里。
谢迟一手圈住狼狈的我,结实的手臂横亘在我的后腰和墙壁之间。
「还真是……不小心呢。」
我红着脸咬牙:「你松手。」
「确定?」
他松开一只手插进口袋里。
我还没站稳脚,立刻又像只软脚虾一样摔回谢迟怀里喘气。
谢迟空出一只手来轻拍我的后背。
语气无辜得很。
「同学,需要我抱你回医务室吗?」
不出半天,痛失一个月零花钱后,我对校霸投怀送抱这一幕传遍了论坛。
评论说我色胆包天,竟敢勾搭校霸谢迟。
我麻了。
救命啊,到底有没有人为我发声?
2
晚上十点,我准时穿到谢迟的钢笔的身上。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隔着磨砂玻璃,隐约能看到少年线条流畅的轮廓。
我不自觉咽下口水。
可惜了,穿成什么不好,偏偏是一支任人鱼肉的钢笔。
浴室门拉开,谢迟带着一身水汽走到桌前,缓缓伸手。
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呐喊,谢迟临时改了方向,慢悠悠地拆起桌上的粉色礼盒,扯开蝴蝶结,撕掉碍事的包装纸,露出里面齐刷刷一把崭新的钢笔。
谢迟取出一支笔,盯着看了几秒,又面无表情地扔回盒子里。
「真是,不乖啊。」
压低的声线喑哑又黏稠,似裹挟着幽深浓重的雾气,在静谧的黑夜里生出几分诡异。
我很想逃,但逃不掉。
总觉得,谢迟的眼神像是要暗杀我。
这变态。
好像变得更变态了。
一阵手机铃声解救了我。
谢迟接起电话,语气已经恢复正常。
「看电影?」谢迟兴致缺缺:「我要睡觉。」
「别啊迟哥,大影帝的电影首映,我替你约了校花,你要不过来就没意思了。」
谢迟思忖片刻,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谢迟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扔在床上,背对着桌子。
非礼勿视,我很想背过身去,但条件不允许。
本着不看白不看的态度,我努力睁大我的钢笔眼。
谢迟脱衣的动作顿了一下。
紧接着,一件黑色 T 恤扔到了桌子上,恰好将我盖得严严实实。
这人……怎么还乱扔垃圾呢?
谢迟换了件衬衫,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扣纽扣。他不开口时,身上冷寂的气质还真有点勾人。
难怪被校花疯狂示爱。
我撇撇嘴。
看个电影打扮得这么骚包,看来是准备答应校花的追求了。
「约会,当然要有些仪式感,你说是不是?」谢迟忽然开口,仿佛是在回应我的吐槽。
不会那么诡异吧。
我惊恐地抬起头,却发现谢迟是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冷色的灯光映射在他的瞳孔里,漾出一圈幽深的波光。
变态值又拉满了。
谢迟拉开抽屉,修长的手指拎起几段长长的丝带,蹙眉思索片刻,拽出粉色那条。
动作轻柔细致地在我身上缠绕两圈,系上工整的蝴蝶结。
「很漂亮。」谢迟弯唇笑。
他捏着笔,时轻时重地摩挲。
可怜的我连灵魂都打着颤,抱紧膝盖蜷缩在钢笔的身体里。
谢迟仿佛故意跟我作对,捏着笔身,另一只手饶有兴致地撑起下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十点四十五分。
校花何静怡身穿精致的吊带裙,和另一个男生站在检票口,眼睛亮亮地看向谢迟。
目光触及谢迟衬衫口袋,她捂嘴笑。
「谢迟,你怎么还给钢笔绑蝴蝶结呢?看起来怪怪的。」
我顿时热泪盈眶,终于有个人能看出谢迟脑子的不正常了。
正经人谁给钢笔穿衣服啊?
或许是见到了喜欢的女生,谢迟眼里多了两分柔软。
「没办法,她爱漂亮。」
另一个男生张罗着买票,谢迟临时加了一张。
何静怡神情微妙:「你还约了其他人吗?」
3
谢迟把两张票递给检票员:「到齐了。」
我坐在谢迟的口袋里也挺好奇,谢迟究竟还约了谁,刚刚在家里也没听见他和别人打电话呀。
谢迟落座,何静怡拎着裙摆正要坐他旁边的位置,却被谢迟抬手拦住。
「这个座有人了。」
谢迟要了一桶爆米花,慢悠悠地放在身旁的座椅上,食指往爆米花里旋了个孔,把我立着插了进去。
周身瞬间被奶香奶香的爆米花环抱,简直就是吃货的天堂!
我甚至都分不出神去听谢迟说了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话,气得何静怡咬唇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
我的位置在影院正中间,视觉效果特别棒。银幕里,影帝出场的一瞬间就夺走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我从小就崇拜的明星,就算人到中年也还是这么帅!
我看得入迷,耳边突然飘来一声轻嗤。
我疑惑地扭头去看谢迟,他盯着银幕一脸认真,似乎刚刚的冷笑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奇怪,这个钢笔的身体是不是听力有问题?
电影里影帝的戏份不多,三十分钟后就杀青了,我无聊地左看右看,几乎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看精彩的武打戏。
只有何静怡一直盯着谢迟的侧脸,时不时还偷吃我的爆米花。
闻着好香,也不知道吃到嘴里是什么味儿。
谢迟忽然捻了一粒塞进嘴里。
「焦糖味,的确很香。」
刻意压低的嗓音在昏暗的影厅里格外低沉动听,何静怡脸红扑扑的,悄悄去握谢迟的手。
啧,昏暗的电影院,寡男寡女,干柴烈火,少儿不宜。
我正开心地围观好戏,谢迟却噌地站起身,皱着眉躲开校花的触碰,用湿巾狠狠把手擦了一遍。
何静怡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兔子,眼底红红一圈,瞧着很委屈。
我是真看不懂谢迟,把女孩约出来又故意得罪人家,活该孤寡。
难道是有洁癖?可他白天抱我的时候胳膊揽得那么紧,也没这么反常啊。
谢迟忽然把我从爆米花堆里拔出来,起身往外走。
何静怡愣了一下,急忙追出来。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和校花闹别扭,能不能让我先看完电影?
晚风凉飕飕,吹在身上很冷。
谢迟这次把我揣进了黑咕隆咚的裤子口袋,一片温暖漆黑中我只能听见两人说话。
「谢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今晚你明明答应和我约会的。」
校花的声音脆弱可怜,连我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谢迟一点不怜香惜玉,冷冷地打断校花的话。
「我是来看电影。」
「不可能,你明明不喜欢影帝姜武,刚刚全程都没认真看电影!」
校花陡然拔高嗓门,听起来有些尖锐。
我听着云里雾里的。
何静怡追求了谢迟这么久,应该挺了解谢迟,如果谢迟不喜欢影帝,为什么一听是影帝的电影立马就答应了呢?
可如果是为了和校花约会,那他冷淡的态度更说不通。
难道谢迟身体里藏着两个人格,一个对校花爱答不理,另一个思之若狂?
又一阵脚步声靠近,是那个男生,他打着圆场:「校花妹妹,这事是我的错,迟哥之前就很关注这部电影,让我一上映就喊他,迟哥,这大晚上的,不管怎么样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你送送她吧?」
谢迟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寒气:「她安不安全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隐约都能听到校花隐忍的啜泣声了,谢迟这下开口更狠。
「我说过很多次离我远点,不要自作聪明。」
「为什么?」校花不甘心地诘问。
谢迟手抄着兜,嗓音轻柔了两分。
「我怕她误会。」
直到谢迟回家又洗了个澡,我都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迟心里有人了?
不应该啊,作为夜夜和他独处的钢笔,我是最清楚了,他晚上不写作业、不看书,也从不和哪个女生发微信打电话。
我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谢迟带着满身水汽走到桌前,唇角牵起一抹冷笑。
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
谢迟从桌上拿起钢笔,屈指朝着笔盖轻轻弹了一下,我吃痛地捂着脑袋瞪他。
和校花约会不顺就找一支钢笔出气。
还算不算男人?
我正要再吐槽几句,谢迟忽地关上台灯,月色晶明,给他漆黑的双眸蒙上一层薄薄的光,幽深、沉郁。
「该睡觉了。」他慢慢开口。
你睡你的呗,难不成还要我把你心上人绑过来陪你?
谢迟低声笑,抓着我把我扔到枕头上。
枕头很软、很蓬松,我在上面弹来弹去,一脸懵逼地看着谢迟躺下,把钢笔捧在掌心,慢条斯理地拉开漂亮的蝴蝶结,眼底翻涌过幽深的浪潮,缓缓凑近了钢笔……
忽然,谢迟抬手盖住自己双眼,从喉咙里溢出一缕轻笑。
「我是不是疯了,竟然……」
他放下手臂,眼底恢复了清明,却忽然把钢笔举到唇边,薄而柔软的吻缓缓落下。
「我的确疯了。」
4
我惊恐地捂住嘴巴。
我在现场,我能证明!他绝对脑子有病。
谢迟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很快就睡着了。
只留我心跳如鼓地躺在枕头上翻来覆去,连冰凉的笔身仿佛都在发烫。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疲惫地来到教室,同桌急慌慌把我扯到一边。
「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个女生,昨晚走夜路被色狼尾袭击了,坏蛋还没被抓到!」
我第一反应该不会那个女生是何静怡吧。
同桌摇摇头:「听说是高二的,我离家近还好,你怎么办啊?晚自习放学就九点了,你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吧。」从学校到我家坐公交七站路,下车之后再走十来分钟就到了,都是宽敞的大路,应该没什么危险。
正说间,谢迟拎着外套走进教室,路过走道时,我隐约觉得他朝这边看了一眼。
我不由想到昨晚那个奇怪的吻,连忙低下头。
同桌把脸凑过来,「妍妍,你怎么脸这么红?」
我抬手摸摸脸,果然烫得很。
这也不能怪我吧,正经人谁会对钢笔做那事啊。
没多久,班主任走上台,宣布了两件事。一是最近的晚自习改到八点放学,二是一个月后组织登山活动,在山顶举办誓师大会。
消息一出,全班欢呼。
女生被侵犯的消息惹得人心惶惶,几乎八点一到,所有人都收拾好书包往外冲。
我做完最后一道题,已经是放学十分钟后,教室里只剩下我,还有谢迟。
他正趴在桌上打瞌睡,我摇摇头,收拾好书包出门。
公交车上人比平时多,我被挤得摇摇晃晃,差点摔倒之际猛地被扯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谢迟垂头:「站稳。」
我怔住,反应了好几秒。
「你怎么在这?」
谢迟动了动唇,车上人多嘈杂,我没听清,茫然地仰头看他。
他却忽然拉近了距离,嘴唇几乎贴着我的耳廓,灼热的气息猛地扑进耳后那一片敏感的肌肤。
「顺路。」他轻飘飘说道。
顺个鬼的路,和我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打车都要花五十块钱。
我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谢迟「哦」了一声,语气有些玩味:「看不出来,你对我这么了解啊。」
他微抬指尖碰了碰我的耳垂。
「你这里,好红。」
我羞愤欲死,正要推开他,他却早已收回手,懒洋洋地冲我笑,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很让人怀疑,这和昨晚对校花爱答不理的高冷谢迟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耳朵里忽然被塞进一只耳机,熟悉的旋律让我心神微微一震。
是我最喜欢的歌!
我扭头看谢迟,他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随着音乐节奏轻点下巴,车上好几个年轻女孩都悄悄盯着他看。
我也合眼听歌,昨晚几乎整夜没睡,听着熟悉的旋律我慢慢打起瞌睡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机被人扯掉,我困困地睁眼。
谢迟握着我的胳膊:「到站了。」
直到被拉下车,走了十分钟我都没能理解谢迟一直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到家了。」走到小区门口,我迟疑地回头。
小区要刷门禁,谢迟倚在墙边冲我点头,没继续往前。
「你……不进去?」我纳闷了,如果不是来这小区办事,走了这一路,他图什么?
「以后能住进去。」他弯起唇角,明亮的双眸意有所指般看着我。
「当然,主要在于你。」
5
我飞奔回家,一口气灌了整整一杯凉水,脸上的热气还是没能消散。
谢迟刚刚……究竟是什么意思?
电光石火之间,我忽然想到昨晚他对校花说的话。
他喜欢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不不不,绝对不是。
谢迟是什么人呐,远近闻名的校霸,连校花都看不上,会喜欢我?
虽然我对自己很自信,但并不普信,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写完作业洗完澡,我烦躁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听到钟表转动的声音就更烦了。
整点一到,我如期穿到钢笔身上,谢迟在客厅在和谁说话,我隐约听到「报警」「色狼」这几个字眼。
没过多久交谈声停下,谢迟走进卧室,穿着黑 T,右边胳膊缠了好几圈绷带,伤口似乎很深,惨白的绷带上洇出一团血迹。
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不过一小时没见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有些难闻,是不是?」谢迟皱皱鼻子,从柜子里翻出一瓶熏香打开,又开了窗户。
忙活好一阵,胳膊上的伤口又崩裂了。
「行了,栀子花味。」他含笑坐下。
穿来这么久,我早就习惯了谢迟时不时自言自语,此刻只想让他赶紧去把伤口包扎好。
可他似乎很累,把我攥进掌心,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读课,班主任宣布了最新消息,侵犯女生的那个色狼已经被一个少年扭送进警局了。
班主任满是欣赏地感慨:「听说这男生在搏斗过程中还被歹徒刺了一刀,这是怎样英勇无畏的精神啊!」
联系昨晚房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一个猜测在我脑中浮现,我不可思议地回头看正趴桌上睡觉的谢迟。
连对疯狂追求他的校花的安危都可以置之不理,竟然会这么正义地挺身和歹徒搏斗。
谢迟忽然抬头,若有所感似的朝我眨了下眼。
我连忙举起课本挡住脸。
要命,这变态的反应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班主任宣布的好消息驱散了大家心底的阴霾,唯一不好的是,每天晚自习放学,谢迟依旧默不作声地一直跟到我回家。
说来也奇怪,这一个月来我简直倒霉透顶,要不是谢迟拉着我躲过超速的货车、楼顶坠落的花盆、保温杯里滚烫的热水,我这条命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谢迟每回都能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恰好出现,不管不顾地拉我脱离险境。
可要说他喜欢我吧,又不太可能。
我悄悄问同桌:「如果有个男生明明不顺路却每天送一个女生回家,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保护那个女生,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肯定是喜欢她啊,这还用问?」同桌直白道。
「可是他从来亲口说过喜欢。」
「暗恋呗。」
谢迟……暗恋我?
我鬼使神差地往后看了一眼,不可能不可能,谢迟这种偏执的性格,怎么也不像是卑微暗恋的人。
时间一转眼到了秋游这天,我带着我妈给我求的平安符,还真一路畅通地登到山顶,神清气爽,霉运全扫光。
明早举办誓师大会,太阳初升的时间正好是我的生日,寓意很好。
但我还是低估了我的霉运体质,晚上躺在帐篷里刚要睡着便听到外头有人惊呼有蛇。
作为从小到大最怕这种软体动物的我,立刻坐起身想检查帐篷拉链有没有拉好,却没料到一睁眼就被满眼幽光、吐着信子的小花蛇咬了一口。
我急忙拉开帐篷想求救,眼皮却越来越沉。
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时间九点五十九分。
「救……命。」
6
十点整。
我听到班主任在打 120。
「学生被蛇咬了,我们也不能确定有没有毒,麻烦你们快点……哎!谢迟你给我站住!」
班主任火急火燎地拦下背着我的谢迟。
「让开。」谢迟神色极寒:「上山、下山需要五个小时,你想让她在这等死?」
谢迟背着我往山下跑,速度出奇地快,下颌紧绷,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好几条,但他抱着我的胳膊依旧坚硬有力。
亲眼看着一个我被他背着,另一个我坐在他的口袋里,感觉异常奇妙。
「疼吗?」静谧的夜空下,他喘着气问。
问我?
大哥你要不回头看看,你背上的我已经昏迷了,能回答你的问题吗?
唉,反正谢迟自言自语的毛病也不是一两天了,习惯就好。
「不疼。」我在心里默默答道,魂穿钢笔后已经感觉不到原本身体的痛感了。
「别睡。」
我不睡,我还要亲眼看着把我治好呢。
明知道他听不到我的回答,我仍旧一板一眼地应和他,甚至反客为主。
「谢迟,你身体是不是太虚了,怎么喘成这样?」
谢迟收紧双臂,完全不知道我的腹诽。
这感觉太妙了。
「哎呀,谢迟你扶我一下,我快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谢迟眼疾手快地把我从口袋边缘捞回来。
我长吁一口气,好险好险。
下山的路,仅仅花了不到两小时,救护车停在山脚,谢迟动作轻柔地把我放在担架上,跟着车一路到医院。
医生盯着我的伤口认真研究了一番。
「这蛇看起来没毒啊。」
我愣住。
所以我只是单纯因为换身的时间到了,所以才昏迷的?
医生拧着眉:「要不住院观察一晚吧,顺便抽血检查一下,突然昏迷确实奇怪。」
谢迟绷紧的下巴终于放松下来,出去没多久,带着干净的盆和毛巾回来,打了热水,细致地给我擦脸擦手。
旁边输液的大爷笑呵呵地问:「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不?」
「还不是。」谢迟的声音很淡。
大爷笑得更欢了:「那你可得加把劲儿了,追女孩还是要最甜一些,想当年我就是靠着一张嘴哄得老婆子心花怒放。」
守在一旁的老婆婆往大爷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谢迟用毛巾蘸水把自己也清理了一遍。
可是,这是我擦过脸和手的毛巾啊。
谢迟他不是有洁癖吗?晚上出门一趟回来都要洗两遍澡。
我的心跳蓦地漏了半拍,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咚咚作响。
谢迟忽然把钢笔从口袋里取出来,温热的指腹在我脸上碰了碰。
他挑眉笑:「怎么忽然这么烫?」
沙哑的声音听得人心跳加速,我捂着脸不去看他,盯着窗外漫天繁星发呆。
谁知谢迟也跟着抬起头。
「很漂亮,还有四个小时天就亮了。」
是啊,太阳升起,我的十八岁生日也要到了。
或许是谢迟嗓音太过温柔,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再醒来时,守在我身旁的是我妈,她红着眼睛抱把我抱进怀里。
「就知道那寺庙的平安符不灵,回头让你爸重新给你求一个。」
我朝她身后望了望,没有谢迟的踪影。
「医生说没事了,我这就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回家给你过生日,你先躺着别动。」
她拎着包快步走出病房。
谢迟几乎是同时走进来。
我惊讶地看着他拎着的小蛋糕:「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嗯。」他放下蛋糕,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
我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还有五分钟,那是我出生时的准确时间。
这事连我爸妈都未必记得清楚,他是从哪打听到的?
「谢迟,」我迟疑地开口:「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呀?」
7
我紧张地揪住被褥,胸口像揣了只小兔子活蹦乱跳的。
谢迟并未说话,只是皱着眉看我。
血液流动的速度似乎都变缓了,我努力忽视那一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我垂下头,:「算了,当我没问。」
「还有三十秒。」他忽然皱眉打断我的话。
什么还有三十秒?
要拒绝人也不用这么委婉吧。
我傻傻地跟他一起盯着表盘看。
分针缓缓指向数字 12,窗外旭日拨开云雾缓缓升起,大地金光洒落。
谢迟抬眸,深邃幽暗的眼底闪动着浓烈的笑意,像是积攒许久的沉郁一扫而空,明明是在笑,他的眼尾却泛着红。
「十八岁生日快乐。」
「啊,谢谢。」我讷讷应声,接过他捧过来的蛋糕。
「你刚刚问我是不是有点喜欢你。」
他目光幽幽:「是很喜欢,只喜欢。」
我惊得连叉子差点拿不稳。
「那、那……」我不争气地脸红,连说话都语无伦次。
太丢人了。
谢迟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睛好像会发光。
「你也喜欢我。」他笃定道。
真自信。
可我没有反驳他的底气。
「那,那我们试试?」
谢迟扬眉,语气有点坏:「现在?」
不是,你想啥呢,我说的是试试谈恋爱!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妈忽然推门进来,惊讶地看向多出来的谢迟。
「这是我同学。」我抢先开口。
面对我妈,谢迟倒还是挺有礼貌的,乖乖喊了声「阿姨好」。
「怎么已经开始吃蛋糕了?妍妍还没许愿吧,快许愿!」我妈眼疾手快地点好蜡烛,插进蛋糕里。
「第一个愿望……希望我以后不要再那么倒霉了。」
我妈点头:「咱换个灵验的平安符。」
谢迟轻笑:「以后会一直幸运。」
我继续许愿:「第二个愿望,我要考北大。」
其实也不算愿望,以我的成绩考北大十拿九稳。
至于第三个愿望,我瞥了谢迟一眼。
唉,希望他变得正常点,不要再对一支钢笔做那些变态的举动了。
我妈拉着我回家,她临走前还不忘招呼:「小谢有时间来家里玩,这次多亏你背妍妍下山了。」
谢迟笑得像个乖孩子:「不客气,阿姨再见。」
我妈一路上对谢迟赞不绝口,说这孩子长得帅脾气好,关键心眼也好。
「就是学习差,」我补了一句:「他从来不写作业的。」
「是吗?」我妈惊呼一声,拍了拍我的胳膊。
「那你平时在学习上多帮助他,毕竟人家辛辛苦苦把你背下山,我看那孩子家境也不差,我们也没什么可送人家做谢礼的。」
我都把我自己送出去了,这谢礼还不够重吗?
但我显然低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等我在家休息两天后去学校时,一大早便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你是不是在和谢迟谈恋爱?」班主任把手机推到我面前。
8
学校论坛上有一个连载帖,从我对谢迟投怀送抱、勾搭上谢迟,到谢迟为我狠拒校花、深夜背我下山求医问药,对我情根深种、不离不弃,说得跟八点档狗血剧似的,真有才。
「你怎么能和谢迟搅和在一起?」
班主任痛心疾首:「成绩差就算了,人品也不好,我听说你们私底下都喊他校霸没错吧,他和你压根不是一路人,你的成绩很好,保持下去考上北大不是问题,不要为了这样的男生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
我深深点头,考上北大是我从小的梦想,但这和谢迟谈恋爱也不冲突啊。
再者说……
「老师,我觉得您对谢迟有误解,还记得当时被您夸了好久的无名英雄少年吗?他就是谢迟。」
班主任神情有些复杂,看我的眼神跟看傻子没什么区别。
「钟妍,单纯是好事,但你不能轻易被谢迟满嘴谎话给骗了,他那嚣张的性子,会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班主任油盐不进,训斥了好久才放我回教室。
唉,谈一段不被祝福的恋爱,真的好难。
晚自习结束,我照旧刷完题才开始收拾东西,谢迟心照不宣地在等我。
我撇撇嘴,抬手去关灯,一只手从我身后伸过来,更快地按下开关,教室突然一片漆黑,我有些不适应地揉了揉眼睛。
下一秒便被推到了墙上。
「不开心?」谢迟沉声问。
楼宇外的点点灯光落在他眼底,燃起点点星辰样的光斑,像夜风般温柔美好。
他没做错什么,只是成绩差而已,是别人的偏见把他想象成画里长了爪牙的魔鬼。
我叹了口气:「谢迟,你好好学习行不行,和我一起考……」
「算了,」我打破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努力考个本科吧。」
「行啊。」他答应得很快,低头缓缓向我靠近。
「不行!」我惊恐地捂住他嘴,这可是在学校里!
他轻而易举掰开我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
「教室没人,我成年了,你也成年了,所以,可以接吻。」话音落地,他便俯身吻了下来。
我几乎是软着腿被谢迟背出教室的。
谢迟满眼欢愉,仿佛是个吸人精血的妖精,我萎靡不振,他倒是神采奕奕。
到了小区楼下,我无精打采地挥挥手,「我回家了,你记得要写作业,不会的圈出来明天问我。」
「知道了。」
他回答得很敷衍,不过我不怕,反正待会我会穿成钢笔,他究竟写没写作业我一清二楚,骗不了我。
十点整,我准时出现在谢迟的桌上。
他没哄我,果真在写作业。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拿笔写作业,落笔的速度比我还快,该不会是在瞎蒙吧。
我拖着腮帮子看了好一会,觉得挺奇怪,谢迟明明很喜欢我所在的这支钢笔,怎么写作业的时候反而不用了呢?
三套试卷写完只用了不到一小时,我可以肯定他就是在乱蒙!
谢迟洗完澡照旧把钢笔放在手边,冰凉的吻落下来,他抚眉凝神思考了好久,笑得有几分奇怪。
「好可惜。」
至于可惜什么他没再开口,留我一个人挠心挠肺地想知道答案。
9
次日晚自习结束后,谢迟听话地把做完的试卷捧过来,自己撑着下巴别有兴致地坐一旁盯着我看。
我哼了一声,拔出红笔的笔帽。
「等着吧你,错一题你就……一天不许亲我。」
「好。」他答应得痛快,「那对一题呢,是不是就能多亲一次?」
呵呵,想屁吃呢,自己的水平心里没点数?
我手执红笔,像个无情判官,飞快地对着参考答案。
过了十五分钟。
谢迟挑眉:「小老师,我对了几题?」
全对……
我握着红笔的手都在颤抖。
这不科学,以他的成绩,怎么可能呢?连我都要思考很久的附加题他都能轻松做出来。而且我昨晚就在他身边,可以确定他没有抄答案。
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我沉浸在谢迟怎么是个超级学霸的打击里,连他什么时候关了灯都不知道,反应过来时,谢迟和我只有半寸距离。
他从我手里抽出红笔,缓缓俯身贴着我的鼻尖蹭了蹭。
「怎么,要教教我吗?」
我欲哭无泪:「我能教你什么?」
他捏着我的下巴覆了上来,夜色弥漫里,他的声音含含糊糊。
「就教这个吧,小老师。」
这这这……
玩得真变态啊。
唯一的好消息,谢迟成绩上来了,连续三次月考都和我并列第一,班主任笑得合不拢嘴,对我们谈恋爱这事也睁只眼闭只眼。
只是强调不许我们在论坛更新那些狗血帖。
那些……也不是我们写的呀。
高考前一天,谢迟照旧送我回家,我戳戳他胸口。
「这次考试,不许放水,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他怔了一下。
我扬起脸:「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考试你都故意不做最后一道题。」
「真要我全力以赴?」
谢迟捧着我的脸,笑得散漫:「考完不许哭鼻子。」
「你怎么就确信能考得比我高,我也拿了好几次全市第一好吗?!」我很不服气。
但事实证明,智商有天堑,不服气也不行。
谢迟拿了全省第一,高出第二名整整 38 分。
没错,我就是那个被拿来和谢迟比较的怨种第二名。
大学开学前,我们返校。
班主任笑得脸都快烂了。
「都不错,都不错,反正你俩谈恋爱,谁拿第一都一样!」
这能一样吗?估分的时候我就大言不惭地和谢迟说过,比他低一分我就主动亲他一次,比他高零点五分他就要背我一次。
那时候信心满满,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谢迟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一定是早有预谋!
心惊胆战等了好几天,谢迟表现得很正常,甚至连主动亲亲、抱抱都没有,眼神无欲无求。
我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影帝姜武电影重映这天,谢迟约了我去他家看电影。
「上次没看完,今天补上。」
我在心里吐槽:要不是你那时候突然跑出电影院,我早就把电影看完了。
谢迟将爆米花递给我。
「上次不是想知道什么味道吗?还是焦糖味的,你尝尝。」
我抱着爆米花桶,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你你,我……」我张嘴说不出话来。
谢迟一脸淡定地把他珍而重之的钢笔拿出来:「这也是你。」
我的脑子轰地一下炸了。
所有机缘巧合突然从脑海里蹦出来。
心跳如鼓,我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早就知道我变成了这支笔?」
谢迟含笑看我,并不说话。
「你不会还凑巧……会读心术吧?」
这么玄幻的事难道真的存在吗?
谢迟捻了颗爆米花喂到我嘴边,眼中带笑:「我只是一个会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变态罢了。」
噼里啪啦。
那是我脸面碎地的声音。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我。
一想到我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我瞬间萎了。
「别怕,现在听不到了。」
「为什么?」
谢迟压弯眉眼,轻轻捏着我的颊边软肉。
「从你喜欢我的那一刻开始,读心术失效。」
我重重地松了口气,气哼哼地甩开他的手。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钢笔是我,所以才……」我说不下去了,他对钢笔做的那些事,简直没眼看。
「不然呢,妍妍真的以为我是变态?」他抵着我的鼻尖轻蹭。
我一把推开他。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骗人很好玩吗?」
「是你骗了我。」谢迟缓缓开口。
「六岁的时候和我玩过家家,你说要嫁给我,我搬家,你送了我这支笔,说永远不会忘记我,以后一定会嫁给我,你现在全忘了吧?」
竟然有这回事?
对上谢迟的目光,我明明没什么印象,却莫名有些心虚。
实在是因为我小时候太受欢迎,想娶我回家的男孩子不胜枚举。
至于谢迟,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
可是,就因为我骗了他,所以就变成了一支笔?
没等我细想,谢迟便将我摁倒在沙发上,灼热逼仄的气息缓缓靠近。
「所以说,该不该惩罚妍妍呢?」
他忽然又停下来,手肘撑着沙发静静看着我笑。
「这段时间很少找妍妍。」
他抬起掌心覆住我的眼睛,低沉沙哑的嗓音贴着我的耳垂缓缓笑道:「猎人饱餐一顿前,是不介意让小兔子自由奔跑几圈的。」
猎人是爽了,可怜小兔子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我迟钝地想到,明明应该是我质问谢迟,怎么就变成他欺负我了呢?
我颤着手去勾他衣领。
「你说,你今天是不是故意露出破绽的?」
故意提出看电影,故意给我爆米花!
「妍妍真聪明。」他低头吻我,一枚戒指从衬衫口袋里滑落,被他眼疾手快接住,放在我的掌心里。
「这一次,我真的来娶你了。」
戒指被套进无名指,众星环抱的钻石耀眼夺目,如同谢迟笑时眼底浅浅的光。
「这次我也真的只嫁给你。」
【正文完】
【番外】
1
毕业后我才发现我能干的工作有限,996 盛行的当下,很少有公司愿意要一个不能接受加夜班的员工。
况且我还已婚、未育,站在求职圈的最底层。
就算有名校光环加持,我也找了三个月才找到一份工作,在一家小娱乐公司做明星公关。
谢迟好爽,没毕业就自己开了公司,不止一次邀请我去他的公司上班。
每一次我都狠狠拒绝。
每天在家里被缠着就算了,要是在公司里整天黏着我,太让人窒息了。
我想要自由!
一连上了半个月的班,我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户,一个女网红,因为和工会有些龃龉而找上我们。
我一看名字和照片,好家伙,还是个熟人。
何静怡被前台引进办公室,看到我时也同样一愣。
「我一个十八线小网红也配北大高材生接待?」
我笑了笑:「我刚入行不久,这是你的合同,我和律师咨询了一下,建议从这几点漏洞着手。」
她紧皱着眉:「光说合同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舆论战,让工会那些人在网上人人喊打,彻底翻不了身。」
「可是严格从法律层面讲,对方并没有违法,走舆论这条路,搞不好会反噬到你身上。」
「你在咒我?」何静怡噌地站起来:「你们公司还有其他人吗?我要换人。」
我点头,礼貌地让她去隔壁小组办公室。
「别灰心,现在有的客户心急不听劝,不是你的错。」同事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开心点,还有半小时就下班了。」
我一看还真是,赶紧把手头工作给干完。
五点半准时下班,何静怡和我一同进的电梯,盯着我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结婚了,和谢迟?」
「嗯,大四领了证。」
电梯缓缓下行,她忽然开口道:「我很少看他发朋友圈,京市很大,五环以外的房租也得一万元出头,你们这几年过得不容易吧。」
我诧异地看向她。
她扬起眉梢,五官艳丽逼人:「有时间的话请你吃饭,毕竟是校友,附近有家五星级餐厅我常去,味道不错,谢迟应该没有带你去过吧,听说他开了家小公司,现在这大环境,普通人创业很艰难。」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们没有租房住,而且我也不喜欢去外面吃,谢迟做的饭菜更合我胃口。」
何静怡嗤笑一声正要开口,电梯门打开,谢迟立在玻璃门外,身旁停着他的车。
「这是……谢迟的车?」何静怡脸色难看。
我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
「忘了告诉你,谢迟换了微信号,好几年了。」
坐上车,谢迟倾身过来替我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你同事?」
我一把掐住他的脸:「你曾经的,爱!慕!者!」
「别闹。」他把身后的一束鲜花放我怀里,语气有点无奈:「我都不认识她。」
「高中校花,有印象吗?」
「有点。」
「好哇,好哇,你果然还记着呢!」
我彻底不理他了,到了家,把他做的长寿面吃光光,等他刷完碗回来,我依旧高贵冷艳。
「这么小气啊。」
他刚洗完手,指腹冰凉凉的,摩挲着我耳后那块肌肤慢吞吞地揉弄。
「想不想拥有读心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谢迟忽然问。
我瞪大了眼睛:「真的可以吗?」
「当然。」桌上一摞摞文件被随手挥到地上,他的黑眸幽深晦暗。
「妍妍今晚专心些不许哭,我就告诉你。」
我红着脸,不由自主地想要跳下去。
太可怕了,每回他用这种眼神喊我名字准没好事,折腾的那些花样让人招架不住。
「我不想要读心术了,我们去吃蛋糕吧?」我推了推他的胳膊。
「嗯,待会吃。」他缓缓贴了上来。
蛋糕,的确是吃了。
但还不如不吃。
这个生日不过也罢!
我躺在他怀里气喘吁吁,恨得咬牙切齿。
谢迟忽然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五十九分。
还有一分钟我就要回到钢笔的身体里了。
谢迟把我从怀里捞出来,神神秘秘地笑道:「妍妍知道用钢笔写字,是什么感觉吗?」
我混沌的大脑冒出一丝清明,是啊,谢迟总是揣着钢笔,却从没用它写过字。
「很疼?」要不然凭他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放弃捉弄我的机会。
谢迟摇头轻笑:「会很舒服。」
真的吗?我不信。
他低头亲了亲我的眼睛,比高中时候更沉稳的眉眼迸发出少年般的光彩,在我耳边轻声呢喃:「试试就知道了。」
2
他为什么会知道呢?
大抵是因为在无数个轮回的最开始,他才是那一支被女孩攥在掌心肆意玩弄的笔。
她用他写了很多字。
生气时会在他的脸上戳来戳去,开心时又会给他一个大大的吻。
他不知道是否世间的女孩子都这般可爱纯稚,但总归,他想长久陪伴的,只有她一人。
十七岁,她的生命在十七岁时结束。
重新来过,依旧是十七岁。
无数个轮回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在花一般的年纪沉睡不醒。
他欲与天道求解,冥冥之中却听一道声音告诉他。
宿命无解。
他不信命。
可尝试了无数办法,她也终究活不过十八岁生日。
最后一次轮回里,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默默地看着日历的下一页,那是她的生日。
「我是不是要走了?」她对着最喜爱的钢笔自言自语。
「可是我想过完生日,尝尝十八岁的蛋糕,迟一点,再迟一点离开。」
她给钢笔蓄好崭新的墨水,放在抽屉最里层。
「以后没机会用你写字啦。」
日历那一页纸她再也没机会撕下。
他的脑中又出现了那道声音。
「你真想救她,确有一法可试,但需赌上你所有的一切。」
他笑得苍凉。
最重要的人已经离开,他还剩下什么呢?
「你的意识、你的灵魂,是你身上最宝贵的财富。」
果真如此吗?
他心底燃起希望。
「那就拿去吧,换她……岁岁平安。」他说道。
「不够。」
那道声音带着诱哄:「她的半生都须得在你的身体里蕴养魂魄,灾劫依旧存在,如若安然度过十八岁生辰,方可平安顺遂。」
他急忙问:「我可否陪着她?」
「但你要想清楚,以人形降生,死后你将魂魄全散,再不入轮回,且你与她身灵合一,若十八岁时她对你未生情愫,你依旧会在这世间消亡。」
如同与魔鬼做交易。
他却欣然答应。
或许是因为长久的不甘心,不甘心作为一个冰冷的物件去陪伴她,在她痛苦时连个拥抱都无法给予。
「我会替你凝聚形体,你给自己想好名字了吗?」
他想了一会儿。
「谢迟。」他说,像她希望的那样,陪她牵念凡尘,迟一些再离开。
那道声音多了几分悲悯,长叹了口气。
「你或许会陷入沉睡,永不再醒来,而你所做的,她永远无法知晓,即便这样,也非要如此一搏吗?」
他点头应「是」。
万幸他及时醒来。
飞上九天落千丈,与她共赏这场人间风光。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要练小号
儿子的白月光回国了。
他说他为了真爱可以放弃一切。
行啊。
放弃一切是吧?
「秦家继承人的身份你也别要了!」
我扭头握住儿媳妇的手。
「大号有点废,咱俩一起练小号。」
1
孙子出生那天,儿子秦昊霆正带着他的白月光在巴厘岛度假!
苏月的朋友圈里,天蓝海阔,他的手轻轻撩起她额前的发梢,俨然一对璧人。
我打电话问他在哪。
他还在和我装腔作势。
「妈,M 国这个项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国外出差呢!」
很好。
我从小教他不要撒谎,他把我的话都丢娘胎里去了吧?
「秦昊霆,立刻给我滚回来!」
他试图和我狡辩。
「妈,我这合同都要敲定了,我要是走了,项目就黄了,儿子合作一谈成,一定立马回来孝敬您。」
我气得脸都青了。
要不是儿媳妇早产大出血,保姆找不到儿子只能联系我,我还不知道,儿媳妇竟然受了这么大委屈!
毕竟他们在我面前,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赶到的时候,孙子因为早产,已经被送去了新生儿科。
儿媳妇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我强忍怒意:「我现在人在医院,菲菲还在抢救,秦昊霆,我命令你立刻给我滚回来!」
顿了顿,我说:「把苏月一起带来!」
挂掉电话,我站在医院冰冷的过道里,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心里又慌又气。
要是秦昊霆在我面前,我非得让他跪在手术室门口不可!
我在手术室外从天黑等到天明。
终于等到医生出来了。
我腿都软了,要不是助理扶着,我肯定直接给医生跪下去。
还好,儿媳妇挺了过来。
不过人还在昏迷。
我暂时松了一口气,加速的心跳平缓了不少,头脑归于清醒,第一件事就是让助理给我查苏月。
当初她和我儿子恋爱的时候,我就看她不顺眼。
我从小身在豪门,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她身上那股绿茶味,隔着两条街我都能闻到。
也就我儿子把她当个宝。
他们毕业那年,我不过略施小计,在网上传播了一些秦家快破产的假消息,她就信以为真,甩了我儿子,出国留学去了。
算起来,她应该还没毕业,怎么突然跑回来当三了?
助理办事效率很快。
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资料送到了我手里。
苏月是七个月前回来的,算起来,那个时候儿媳妇差不多刚怀孕。
至于回来的原因嘛。
呵。
是因为她这个海女同时交往了五六个富二代,因为『罪行』被人捅到学校,被开除了。
换句话说,苏月之所以找到秦昊霆,完全是把他当成接盘侠。
接下来保姆又向我控诉了秦昊霆的几宗罪状。
儿媳妇得知自己怀孕时,本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结果他正在机场接苏月。
后来他知道儿媳妇怀孕,一度想让她流产。
儿媳妇紧咬着不松口,才保住我的孙子。
就在前几天,他竟然提出了离婚,然后带着苏月度假去了。
「少爷说,只要少奶奶愿意离婚,他可以净身出户,孩子、名下的房产、车子和存款都给少奶奶,还说他不会让少奶奶吃亏……可是少奶奶怎么不吃亏了?少奶奶命都差点没了!」
保姆哭得稀里哗啦的。
看看,连外人都比他这个当老公的心疼自己媳妇!
我沉着继续在病房外脸守着儿媳妇。
助理让我回家休息,我摇头拒绝。
「我儿媳妇不睁眼,我就不睡。」
其间饿了,我就让助理给我冲杯麦片。
儿媳妇昏迷了一天一夜,终于苏醒了。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然后目光在产房里扫了一圈,显然是在找我儿子。
我刚想说话,门开,秦昊霆牵着苏月的手,推开门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妈,菲菲怎么样了?」
2
我看着两人亲密这劲,差点就气得吐血了。
这得多恩爱啊,来看自己刚生孩子的媳妇,都还要腻一起?
我还没发火,他倒先生气了。
「林菲菲,你至于吗?用这种事情骗我很有意思?月月身体不好,你知道这一路上她陪着我匆匆赶回来,有多遭罪?」
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抬手就往他脸上招呼了两个耳光。
「我在你身上耗费了半生心血,怎么就培养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我瞥着儿媳妇嘴唇在颤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乖乖别生气,你就当你老公死了。」
儿媳妇闭着眼睛流出了一滴眼泪,我又扭头看向秦昊霆。
「菲菲昨天大出血,身体里的血差不多被换了一遍,这才保住性命。你儿子现在还在保温箱里待着,还没完全度过危险期。他们母子俩都经历了鬼门关,怎么,还没苏月赶个路遭罪?」
秦昊霆脸一白,看着儿媳妇的眼神有些愧疚。
我又把苏月的资料丢给他。
海女、流产、玩得开……简直不堪入目。
我以为现实可以拉他一把。
可我小看了他的恋爱脑。
苏月一哭,他就丢掉了智商。
「阿姨,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不应该情难自禁跑回来找阿霆,我错了……您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可是,您也不能凭空污蔑我的清白啊!您这样……我不如去死!」
秦昊霆冷着脸撕掉了资料:「妈,往月月身上泼脏水,没用的!」
他把苏月搂在怀里,一脸决绝。
「你知道我和苏月复合了,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我也就不用耗费心思去想该怎么告诉你了。」
「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爱的从来都是苏月,她为了我放弃了学业回国,而且现在还……总之,我绝对不会负她!我要和林菲菲离婚娶苏月!谁都不能阻止我!」
「只要能和苏月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这个蠢货。
我什么身份?用这种劣质伎俩去污蔑一个不入流的苏月?
她也配?
我没心情和他讲道理。
我活到这个岁数,见过太多人了。
总有人喜欢装瞎。
你把现实摆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什么都不要是吧?!行!你立刻滚出秦家,副卡、豪车、豪宅,公司,你什么都别想要!」
「你的爱情这么伟大,我们高攀不上!」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秦昊霆拉着苏月,扭头就走。
背影笔直,看着倒是有一种百折不挠的坚持。
「不要就不要,妈,你真以为我稀罕?」
病床上,儿媳妇再也绷不住了,哭得很伤心。
这个傻孩子。
我扭头握住她的手。
「乖乖别伤心,女人刚生了孩子就伤心,对身体不好。」
「不就是丧夫吗?咱想开一点,大号有点废,没关系,咱婆媳俩一起练小号。」
「妈会让你知道,有个渣前夫不算什么,有个会宠媳妇的婆婆,才是最 diao 的。」
我平时在儿媳妇面前装得很温婉淑女,是个十足的豪门贵妇。
她大概也没想到,我竟然会说这种话,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我。
傻孩子真可爱,甩苏月几条街。
我挑眉一笑。
「你是见过的帅哥太少了,才会把我儿子当根葱。等你出月子了,妈带你去浪,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堂。」
3
秦昊霆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当天就让律师给儿媳妇送来了自己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
我扫了一眼,果断让儿媳妇签了。
这种大好事,我怎么能让儿媳妇错过?
接着我就在圈内宣布。
「我秦宓,和秦昊霆断绝母子关系,秦昊霆从今天起,不再是秦家的继承人。」
一周后,孙子从保温箱出来,我立刻安排儿媳妇住进了当地最好的月子中心。
短短四十二天,儿媳妇的气色好了很多。
脸上也多了一圈婴儿肥,看上去比之前更可爱了。
孙子也长得白白胖胖,好吃好睡不闹腾,和他妈一样讨人喜欢。
儿媳妇和秦昊霆领离婚证那天,他俩一个面色红润,一个离了秦家,面黄肌瘦了不少,站在一起,让我觉得秦昊霆更不配了。
但秦昊霆没看出我对他的鄙视。
离婚证一到手,他就拉着苏月领了结婚证。
就连工作人员都用奇葩的眼神看他。
最后他走到我跟前,恬不知耻地让苏月喊我妈。
「妈,不管怎么说,月月现在都是你儿媳妇了,这一声,您就应了吧。」
他语气挺软。
只可惜他不知道他妈我,对于看不顺眼的人,软硬不吃。
「别。我儿子已经亡了,我哪里来的儿媳妇?」
秦昊霆板起脸,转身就想走,却被苏月拉住了,她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我。
「妈,您和阿霆到底是亲母子……俗话说得好,母子哪有隔夜仇的啊?您要是还气不过,您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错……」
『啪』!
我一耳光扇在了苏月脸上。
扇得我手都麻了。
秦昊霆像狗一样护在了苏月面前:「妈,你干什么?苏月招你惹你了?」
苏月适时捂着脸抽泣。
白莲花谁不会装啊?
关公面前耍大刀!
我当影后斗绿茶那些年,这俩货还没出生呢。
眼睛一眨,眼眶就红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把委屈的情绪刻画得入木三分。
「可是……不是她让我打她的吗?」
一句话,噎得秦昊霆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她让我打她,我打了她她还哭,她不是真的孝敬我!」
我假装抹了一把眼泪,扭头拉着儿媳妇上了自家宾利。
车门一关,我们婆媳俩很有默契地一起笑喷了。
儿媳妇夸我:「妈,您可真够损的!」
我谦虚:「老了老了,比不上当年了,要是换我当年,鼻子里的假体都给她打出来!」
晚上,我让儿媳妇把孙子交给保姆,把她拉来我房间,对着她的脸一阵捣腾,最后让她换上了我找人给她量身定做的高定礼服。
一改儿媳妇平日里保守温柔的路线。
像个妖精一样勾人夺魄。
接着我把儿媳妇带到了派对现场。
为了庆祝儿媳妇回归单身,我把老姐妹们组织在一起,专门给她搞了个隆重的单身派对。
当然,婆婆出马,性质肯定不单纯。
压轴出场的,是我们几个姐妹最喜欢的选妃情节。
给儿媳妇拓宽眼界,带她感受天堂,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很快,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小年轻,我儿媳妇人都傻了。
说话也不利索了。
「妈,您这……您这?」
她却不知道,她这样说话,加上今天这一身打扮,不知道有多勾人夺魄。
看得好几个小鲜肉眼睛都亮了。
我把孩子们招过来,起身把儿媳妇身边的位置腾给了他们。
「好好陪姐姐,让姐姐今天开心,阿姨有奖励。」
顿时,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
儿媳妇被围在当中,脸蛋绯红……
我很满意。
让一个女人彻底忘记一个渣男,最快的办法是什么?
不是让她爱上另一个人。
毕竟爱情这玩意儿虚无缥缈,太难。
而是,让她一夜之间,拥有一群男人。
她是见过的男人太少,才会觉得我儿子是根葱。
看过了牛群,她还能看上田里耕田的牛?
我相信很快,儿媳妇就会在鲜肉的海洋里,彻底忘记渣儿子带给她的伤痛。
就是不知道,秦昊霆这个不孝子,从哪里知道了我带儿媳妇出来浪这件事。
我一首歌都还没 K 完,他突然闯了进来。
「林菲菲,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把儿子放在家里,自己跑出来找男人?」
说着,他拽着儿媳妇的手就往外走。
力气大的,儿媳妇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
我知道我儿子又皮痒了。
但我不想扇他。
上次扇他,我手足足疼了三天。
这次,我选择了报警。
「警察同志,这里有人强抢良家妇女。」
4
秦昊霆大概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亲妈送去蹲局子。
他被戴上手铐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妈,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现在知道是我亲生的了。
跟苏月放弃一切跑了的时候,怎么就忘了我是他亲妈?
我告诉警察。
「警察同志您放心,我是党员,就算是亲儿子我也不会包庇他,你们依法照办就是。」
秦昊霆最后依法予以治安处罚,处十日拘留。
这件事在圈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很多人都觉得我宣布和秦昊霆断绝母子关系这件事是假的。
有了这么一出,大多数人都知道我是来真的。
秦昊霆再也吃不到一丁点秦家带给他的福利。
从曾经高高在上的秦家继承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第二天苏月就跑来我跟前演戏。
一看到我就美人落泪,很快就把眼睛哭肿了。
「秦阿姨,您放过阿霆吧,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回来找他的,只要您放过阿霆,等他出来,我就和他离婚!我发誓我会离他离得远远的,我发誓!」
要是秦昊霆看到她这模样,恐怕为了她死都心甘情愿。
只可惜本人铁石心肠,最擅长的就是辣手摧花。
「苏月,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比秦昊霆聪明。」
「你很清楚,那玩意儿没了秦家,什么都不是,所以你迫不及待地想要激发出我对他的母子情,只要我松口,你未来就可以顺着这个口子,得寸进尺,最后成功成为我秦家的少奶奶。」
「呵呵苏月,你觉得我秦宓是靠什么,一个人支撑起的秦家?」
我起身,轻蔑地看向她。
「靠圣母心?靠善良?还是靠演戏?」
我冷笑更甚。
「我靠的是狠啊。既然他不把我放在眼里,质疑要和你双宿双飞,那么我凭什么要为他考虑?」
「我为他考虑了快三十年,早就厌了。」
「既然我已经把他踢出了秦家,那么他就算死在外面,也和我无关。」
苏月脸上的伪装一点点褪去,终于在我面前露出了她丑陋的真面目。
她勾了勾唇,笑容带着挑衅。
「阿姨,您可就这么一个独子,我不信,您真的会对他这么决绝。」
我点头。
「你说的对。」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就在即将完全绽放之际僵在了脸上。
我说:「所以我还没有对他赶尽杀绝,让他有手有脚,就算没有秦家庇护,但是要去工地上找个搬砖的工作,还是没什么问题。」
苏月想要在我面前强装镇定。
可是在我的视线压迫下,她的脸逐渐苍白,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开始发抖。
我甚至不需要多说一个字,她的防线便被自己击溃了。
她咬着唇,不甘心地问我:「阿姨,我不懂,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你这么喜欢林菲菲,我哪里比她差了?当初她在学校,样样不如我!」
我优雅往沙发上一靠。
「苏月,你知道我从小怎么教秦昊霆的吗?」
「我告诉他,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看人,别只看表象。」
「苏月,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骗得了秦昊霆,却骗不了我。」
「菲菲是没你聪明,可是在我眼里,她哪里都比你强。」
「你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而已。」
我几句话,让苏月彻底梦醒了。
她知道她用对付秦昊霆那招对付我没用,便也不装了。
她站起身,面目狰狞。
「秦宓,秦家到底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阿霆掌管秦家公司这么久,我就不信,他一句话语权都没有!」
「既然你这么决绝,那我们也不会客气!」
苏月走了。
那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大概是把豪门争权当成了班级里过家家选班干部。
就算卸任,那也已经累积了一些人际关系,要形成自己的小组织,不难。
但她哪里知道,秦昊霆就算是我生出来的玩意儿,那也没有和我争权的资格。
他爸死得早,死后留下一堆烂摊子,为了偿还他的债,我变卖了家里所有家产,把摇摇欲坠的『曾氏公司』改名为『秦氏集团』,又一步一个脚印地给它打基础……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奋斗,才有了秦氏集团如今的规模。
是我秦宓撑起了秦氏集团的一片天。
别说秦昊霆是净身出户,手里那仅存的股份都给了林菲菲。
就算他还坐在总裁的位置上,只要我愿意,也可以秒得他渣渣都不剩。
想和我斗?
青天白日里做美梦,倒是能成真。
5
秦昊霆大学毕业后,我就安排他入了秦家公司。
结婚后,我把他提为公司副总,自己虽然挂了个总裁的头衔,却是退居二线,明面上不怎么过问公司的事。
现在他被踢出秦家,很多工作交接都有变动。
我让助理安?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
儿媳妇红着脸从顾征怀来抬起头。
「秦昊霆,是你主动放弃我的,难道不是吗?」
「现在我找到了,一辈子都不会放弃我的人。」
秦昊霆双唇微颤,喃喃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踉跄着转身,一瞬间像是老了几十岁。
我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大门口。
「儿子!」
秦昊霆猛地转身。
我却是看向顾征的。
「刚刚你说咱妈了,这一声妈叫得真好听,赶紧地,再叫一声!」
秦昊霆咬着唇再次转身……这次背影更佝偻了。
我理都懒得理他。
我养了他二十多年,尽心尽力,我对得起我自己。
如今断绝关系,我不会有半点不安。
就连上天都觉得我做得对,否则为什么会再送我一个好儿子?
顾征笑了。
笑的就跟电视男主角似的。
「妈!」
「诶!」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真假不假
我叫许悠悠,今天是我的 17 岁生日,也是暑假的第一天。
在这一天我被查出来是许家抱错的孩子。
面对那个眉眼更像我父母的女孩,我第一次生出自罪恶感,是我抢了她富豪千金的优渥生活。
但她却指着自己画满了花朵的帆布鞋,眉眼带笑:「瞧,我妈和我一起画的,给我十个亿都不换!」
1
我的父母是浪漫小说照进了现实的爱情,母亲是大家闺秀,父亲是拼搏的穷小子。
刚结婚的时候,母亲的家庭并不接受这样一个女婿,母亲一怒之下跟父亲一同离家。
据他们所说在我两岁以前家里一直很窘迫,父亲的公司刚刚起步,后来时来运转接了好几个大单子,有了起色,此后一路顺风顺水,当我七八岁开始记事的时候,家里已经相当富足。
父亲的努力和天份逐渐打动了姥姥姥爷,他们接受了父亲的身份,一家人和解后生活平顺,有了母亲家里的助力,父亲的公司也越发红火,我也正式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千金小姐」。
我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这一天,他们告诉我,我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
2
其实这并非完全没有预兆。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经常有人说我长得不像父母。
我的母亲是个身材高挑眉眼明艳的大美人,父亲也相貌周正仪表堂堂。
而我的长相虽然不算庸陋,但的确和他们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只是小巧的鼻子和我的奶奶很像,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当有人说女儿不像父母的时候,我的母亲总会温和回应:隔代遗传,孩子长得像她奶奶。
我以为这是一个基因变异的意外,而我的父母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直到他们在街边正巧碰到一所普通高中放学,其中一名穿校服的女孩竟然与他们如此相像,这才有了怀疑的种子。
他们花钱打听了女孩的身份,对方的名字叫做方远黛,我们二人同年同月同日生,更巧的是当时我们所出生的是同一家医院,抱错的这个念头愈发明显。
他们想方设法联系到了方远黛的父母,发现方远黛的父母与我相貌相似,因此双方约定先瞒着孩子做亲子鉴定,如果只是一场特殊的巧合,那就当做无事发生,如果测出来的确当年抱错了,就把孩子带上再商议。
现在的结果很清楚,的确是抱错了。
这大概能算我人生中最特别的一场生日会。
在尴尬和沉默中我吹了蜡烛吃了蛋糕,甚至不知道时间是如何度过的,第二天我被父母带着在市内的酒店包厢见到了我的亲生父母,和方远黛。
3
方远黛长得和我的养父母真像,她有长明艳大气的脸,头发干练地在脑后扎成马尾,身材高挑修长,穿着白色印花 T 恤和蓝色的牛仔裤,脸上带着和我同款的不知所措。
房间内特意安排了两桌,我们各自坐在自己的亲生父母面前,我看着眼前这对夫妇,看到他们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定是我的亲生父母。
都说女儿像爸爸,我跟面前这个男人除了眼睛和鼻子以外哪里都像,而我那双眼睛跟我的生母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的双眼皮,一样的丹凤眼。至于鼻子,这还真是个神奇的巧合,我的生母也长了一个小巧高挺的鼻子。比起我保养得当处处透着贵气的养父母,他们的状态更像中年人的普遍状态,鬓角带着点白发,脸上有拼搏生活后所留下的纹路,一身衣服并不昂贵,但干净又得体。
我看他们,他们也看我,双眼噙着泪看自己这个抱错的亲生女儿,想伸出手却又不敢,带着些不知所措和尴尬。
而我也尴尬,不可分割的血缘确实令我感到些许亲切,但对我而言,他们也的的确确是 17 年未曾见过的陌生人。
我不知道应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挤出礼貌的微笑回答着他们的话,问话无非我生活的好不好,平时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爱好。
我有点心不在焉,眼神偷偷去瞟身后那一桌,想看看养了我 17 年的父母,我叫了爸爸妈妈叫了 17
年的夫妇是什么状态,他们是不是在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后就将我抛之脑后,正巧看到了方远黛,或者应该叫她许远黛的表情。
她脸上的笑比我还僵硬,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或许是她也想看看养了自己 17
年的父母,也想从自己最亲近的人那里寻求一点安慰,她的视线也朝我这边看来,我们二人的目光就这样隔空相会。
方远黛看着我愣了一下,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4
饭桌上两家的大人开始聊起换孩子具体的事宜,户口怎么办,需要什么法律文件,办理什么证明等等等等,我听不太懂,坐在位置上木然地看着碗里的汤,鼻子有点发酸,却找不到掉眼泪的理由,总觉得自己是没资格哭的。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地让我喘不过气,只有双方的父母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服务生进来换餐盘,我把盘子递给她的时候,看到方远黛正在看我。
她冲我悄悄比口型:要不要出去。然后指了指门。
我偷偷瞧了一眼大人们,他们并没有注意我们,于是对方远黛点了点头。
我们俩称要去卫生间,从座位上溜下来,穿过富丽堂皇的酒店走廊,径直走过挂着水晶灯的大厅,最后来到了酒店外面的喷泉。
夏日的晚风吹拂,带着植物的气息和微凉的温度,被这风一吹我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我走到酒店外面的马路上,在路边的小商店里买了两根冰棍带回去,我和方远黛一人一根,她向我道了谢,我们二人就并肩坐在喷泉旁边,舔着冰棍看外面的车水马龙。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或许是因为谁也找不到话题,耳边只有蝉鸣。
仲夏哪怕是夜晚温度也很高,冰棍很快就融化被我吃完,我咬着仅存的木棍,舌尖上传来糖水的味道,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不恨我吗?」
5
「为什么恨你?」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抢了你的爸爸妈妈,还抢了你的人生,许家的生活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我轻声说。
她才是许家的正经女儿,我住的别墅,坐的豪车,一身的名牌,光鲜亮丽的生活本来都应该是她的东西。
「按你这个逻辑,我还抢了你的爸爸妈妈呢。」她把我手里的木棍要过去,一起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然后坐回来,指了指自己脚上的鞋,「看到这双鞋了吗?」
我看向她的鞋,那是一双很简单的帆布鞋,上面用丙烯颜料涂抹出明媚的色彩,洗的很干净,看来它的主人很爱惜它。
「这是我 16 岁的生日礼物,论价格也就 80
块钱,原本是双纯白的鞋,是我自己在网上挑的,还包邮。上面的图案是我跟妈妈一起亲手画的,但你给我一百个亿我都不换。」
她的话里带着真心实意的高兴,甚至有点炫耀的意味。
「你爸妈对你好吗?」她突然问我。
「你是说你爸妈?」
「呃……也对,我爸妈?」她说我爸妈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挺好的,他们在外面打拼很忙,但从来没有缺席过我的家长会,每年过生日也都会准备礼物。他们知道我不喜欢吃洋葱,每次都叮嘱家里的阿姨不要做有洋葱的菜。知道我喜欢绿色,只要给我买东西总是先选绿色的。我三分钟热度,芭蕾、插花、骑马学了三天就不想学了,但他们从来没说过我。」我忍不住反问她,「那你……我爸妈对你好吗?」
「当然好啊。」她双手后放,支撑着身体,自然地舒展两条腿,那两条腿修长笔直,和她的亲生母亲一样,「我爸,不是,你爸爸工作很忙,周六日加班是常态,但是因为怕我不好好吃早饭会每天六点爬起来把早饭和午饭都做好再走。你妈妈是个喜欢读小说的人,怎么说呢,心态很时髦?我初中喜欢看漫画,她没说过我玩物丧志,会把我买来的漫画按照期刊顺序整整齐齐收到书柜里。高一的时候她答应我期末英语考到
120 分就给我买 switch 游戏机,现在我们俩用一个账号,她上次还跟我炫耀她在游戏里做了个超大的花园……」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和父母相处的日常,话里都是平凡又温暖的故事,光是听着就觉得温馨又美好。
说了半天,她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止住了话头。
「你想换吗?」她问我。
「不想。」我斩钉截铁地轻声回答。
「我也不想。」
6
方远黛俯下身,托着腮看街边一辆又一辆的车经过,天色渐晚,街边的路灯逐个亮起,倒映在她漂亮的眼睛里。
「我就是有点生气。」她说着,轻声叹了口气,「被抱错也不是我们的错啊,我们当时都还在保育箱里,能知道什么。换孩子明明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事,为什么没人来问问我们的意见呢?」
是啊,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人来问问我们的意见呢?
于是我们又聊了很多,我从她那里知道她很喜欢读书,喜欢看电影,喜欢一切天马行空的东西。她拿过好几个青年文学比赛的奖项,以后的理想是当一个自由撰稿人或者去出版社当编辑。但是理科不行,一看到数学物理就头大,从小五音不全,小学的时候老师选合唱团从来不选她。我听着觉得有意思极了,我养父一看书就头疼,除了报纸看不进去其他字多的东西,而我的养母在音乐上极有天赋,还担任过合唱团的指挥。
我在她身上看到一种恣意生长的自由和凌然,快活地像一只林间的鸟。然后我也和她讲我的人生,我各科的成绩都还算不错,最好的科目是生物,以后想出国留学学植物相关的东西,家里的花园都是我在打理,我种了很多白色月季,各种品种都有,冰山、加百列、波莱罗……我从小学钢琴,初中的时候举办了自己的小型独奏音乐会,我很喜欢钢琴流淌的音色。
我说着说着,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问她在笑什么,她摆摆手跟我说我的生父是个五音不全的大音痴,我的母亲是养花毒手,家里的植物没一个养活过,仙人掌都能养死。
于是我也笑起来,跟她讲她自己父母的事,我们俩一起笑,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只是笑的互相直不起腰来。
她跟我说我特别符合她心目中名门闺秀大家千金的想象,我问她她想象中是什么样的,她掰着手指头跟我数。
「气质优雅、谈吐得体、性格温和、多才多艺……」
我被她夸脸红了,跟她说我哪有那么好,她真诚地看我说真的。
「你说话吃饭的时候总是脊背挺的笔直,看起来特别优雅,跟你……我亲生妈妈一样。」
我的养母是正经的大家闺秀,说话走路仪态都很漂亮,她也是这么教导我的,说人要挺胸抬头,所以从小我就被她端正平日的姿势,还请了专门的老师指导。
「悠悠,你不想换,对吧?」
年轻人之间的友谊来的很快,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已经互相叫彼此「悠悠」跟「远黛」,她将这个问题又问了我一次,目光中带着渴求我确认的恳切,我也再一次认真地回答她。
「我不想换。」
她长出一口气,笑着站起来要来拉我的手。
「那我们去跟他们说吧,就说我们不想换,我们不换。」
「好。」我拉着她的手站起来,「我们不换。」
7
我们拉着手返回包厢,进门的瞬间我却下意识怯场。
养父母辛辛苦苦找回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果我拒绝会不会显得任性?反倒是方远黛大大方方地表达了我们的意愿,听到她的诉说之后,我的养父母看向我。
「悠悠,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握着方远黛的手,她的手指修长温热,这给了我一些勇气。
我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双方参考了我们的意见,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正好孩子们都在暑假期间,不如先彼此交换两个月的生活,等到两个月之后如果孩子们还是不想换,那干脆将错就错。
朝夕相处 17
年,就算并非血脉相连也总有感情,我能看的出来,我的亲生父母也并不想换,听说可以将错就错的瞬间,他们有些惋惜,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望着方远黛的目光无比疼爱。
而我不敢看我的养父母,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也是这样想的。
我害怕得知真相。
8
交换生活从第二天开始,我有一晚上的时间收拾自己的行李,我看着自己住了十年的房间有点恍惚,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所熟悉的,这是我的港湾和宁静之地,但它本来并不属于我。
我坐在桌前发了一会愣,从抽屉里找出一叠便利贴,开始在上面书写备注。
方远黛或许会不熟悉陌生的环境,所以我准备将每一个柜子和抽屉里是什么东西都标注好,养父母经常不在家,如果她不好意思问家里的阿姨东西都在哪,这些纸条应该能帮到她。
挂着各季衣服的衣帽间、存放洗漱用品卫生用品的柜子、收有文具的抽屉……我尽可能地写的详细一些,当我把最后一张纸条贴好,看着如今的房间,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第二天一早,我的亲生父母开着车将方远黛送了过来,养父母在院外站着迎接,我看到她从车上走下,拎着一个小旅行箱。她看到我,我的手里也拎着一个不大的旅行箱,我们二人心照不宣地彼此笑了笑,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只是两个月的交换生活,谁也没有真的打算换回来。
养父母将我送到门口,我坐上了亲生父母的那辆小车,临走前母亲握着我的手,这是她握的最紧的一次,我轻轻回握了一下,她将手松开了。
「过去了,要好好吃饭。」
这是我听到母亲最后一句叮嘱。
9
我来到了方远黛生活了 17 年的地方,这是间不大的屋子,两室一厅的格局,她的房间在主卧,到处充满了温情的生活气息。
亲生父母对我很好,为了迎接我的到来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我已经快要忘记吃父母做的菜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并不是什么昂贵的菜色,但料理的用心且精致,里面甚至没有我不喜欢的洋葱。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我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偶尔对给我夹菜的妈妈道声谢,随后又是令人难耐的安静。
午饭过后,亲生父母收拾碗碟,我觉得自己应该帮忙也来到了厨房,厨房很窄,台面上各种调料瓶子摆的整齐,显然他们很喜欢料理。见我走进来,二人急忙将我推出了厨房,告诉我坐着就好。
我只好在客厅的沙发坐着,坐的有点不安,等到碗碟收拾完毕,他们坐到了我身边。
「悠悠,你愿意和我们聊聊吗?」
我很惊讶,点了点头,我不太擅长这样推心置腹的聊天,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都曾说我像个锯嘴葫芦,总是沉默,像尊安静的瓷娃娃。
亲生父母向我认真地表达了他们的想法,抱错孩子这件事是他们的错误,但对于他们来说,方远黛仍旧是他们疼爱了 17 年的女儿,这份情感是无法抹消的。
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如果我希望,他们也很渴望能弥补我们之间失去的时间和亲情。
但他们也很清楚他们的家庭并不如许家富裕,金钱、地位、资源他们会努力给我最好的,可那一定比不上许家能给我的多,而这 17
年来我也一定与自己的养父母有深厚的感情。
「世上哪有不爱父母的孩子呢?」
我听到他们这么说,觉得很新奇,世人都说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却鲜少这么说。
我模模糊糊觉得这句话戳中了心里的某些角落。
我的养母是个生性矜持的人,可我仍旧记得小时候她给我念了很多故事书。养父工作忙碌,但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亲吻我的额头。
最后我的养父母告诉我,即使现在没办法决定也没关系,他们会一直尊重我的选择。
我有点茫然,不知道如何去回复,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说:「请您让我想想吧。」
他们点头,将我送回了方远黛的房间,让我好好休息。
房间里装饰着很多鸟类的玩具和模型,这是方远黛的喜好,一面巨大的书柜占据了墙壁,我大致扫了一眼,科幻、悬疑、漫画、古典文学……几乎什么类型的书籍都有。房间里的衣柜很小,所有的衣服都塞在这一个小小的柜子里。床不大,但干净整洁,都是新换的床单与被罩,散发出柔顺剂的温和香气。
我看到床头放着一只毛绒小熊,小熊旁边有一张纸条,纸条上面是方远黛给我的留言。
「这是我从五岁起就一直放在床上的小熊,希望它也能守护你的梦。」
10
晚上 12 点,我躺在床上,收到了方远黛发给我的消息。我们在之前就交换了联系方式,她的 ID 是远山青黛,头像是一只毛绒小鸟。
远山青黛:救命,你哥回来了。
远山青黛:你哥要跟我促膝长谈,我好尴尬。
我被她逗乐了,趴在床上打字回她。
悠悠我心:那是你亲哥。
她的消息迅速刷新出来。
远山青黛:谢邀,我 17 年没见过他,他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成年男性。
远山青黛:救救,救救,救救。
她一连给我发了三个哭泣的表情。
我有一个哥哥叫做许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正是我们名字的由来,他一直在国外留学,听说发生了这种大事,急急忙忙买了机票飞了回来。我看着方远黛的呼救,想了想给许子衿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随后接通了,对面没有回应,只有呼吸声,我小声开口。
「我还能叫你哥哥吗?」
「能,当然能。」
许子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种迫切,他比我大四岁,「我」的出生是个意外,避孕套的避孕率并不是百分之百,发现自己又怀孕的养母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养父也舍不得,于是在家境并不富裕的情况下,他们咬牙缴纳了罚款留下了这个孩子。
「我」是父母怀着期盼和喜爱生下的孩子,但这份心情是给「许悠悠」的,并不是给我的。
我和许子衿是最普通的兄妹关系,我们一起生活,少不了斗嘴置气,也爆发过冷战,但对我来说他仍旧是我敬重的哥哥,而我在被人欺负的时候第一个出头的也总是他。
许子衿跟我说他p>
「远黛,你知道吗,我很感激你出现在我的人生中。」
随后我松开她,她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怪肉麻的。」
我笑着轻推她一下,让她赶紧登机,在临走前,她忽然再次抱住我,在我耳边低语。
「悠悠,我也一样。」
【后记】
方远黛在临走前曾经送过我一本书,她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作品,在这本书的扉页有她亲笔写下并送给我的一句话。
「希望你能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一往无前。」
我们的友谊和关系始于一场意外,一个错误,在这场错误之中,我们被擅自决定了真假,但就像她说的,我们并不是一个物件,一样东西,我们是人。
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我们生活,我们欢笑,我们哭泣,与他人所结识,拥有独属于自己的人生和理想,这是谁也抹不掉,谁也不可否认的真实。我们是人,所以我们可以自己做出选择与判断,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但愿我们都能走在自己选择的,真实的道路上,一往无前。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辅助带飞
我主动退出,结果又被邀请。
「带飞的是我,谁敢踢我女朋友?觉得我带不动可以下车,不用委屈自己。」
「哦,是嫂子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秦哥也真是的,找了嫂子还藏着掖着,也不跟我们这帮兄弟说一声,怕我们找你请客呀?」
秦千野:「我官宣的朋友圈你还留言点赞了,现在说不知道?」
「是她啊,官宣之后就没看到动静了,我还以为你这次也是大冒险输了闹着玩儿的呢。」
「不好意思啊嫂子,老杜也是手太快,我说踢了他就真踢了。」
那个……我自己退的,不过算了,没有必要解释那么多。
我没有接话,然后就听到一声非常弱的小心翼翼的:「嫂子好高冷哦,都不理人的。」
……
进游戏的空当,我微信来了一条信息:「我以前可没有输大冒险在朋友圈官宣,别听齐月胡扯八道,我刚才要是否认,她肯定说自己记错人了,懒得理她!」
我点开微信回消息:「没关系,之前怎么样我不介意,但是你跟我谈的时候要是敢背着我外面有狗,饶不了你!」
「老婆放心,绝对没有!」
回到游戏界面,发现该我禁英雄,就剩三秒了。
我一紧张不知道选什么,刚好有人发来一个请求帮禁,我咔一点,正庆幸掐着点赶上了没浪费机会,耳边传来一声:「操,是不是贱!」
「怎么了,不是你发的让帮禁瑶妹吗?」
「呵呵,是啊,我刚才发了一百遍我玩儿瑶你看不见,不小心点错到想禁,你立刻就看见了,嫂子你是针对我吗?」
「没有,我刚才退出去聊天了,没看到你想玩,不好意思。」
「呵呵,那还真巧。」
秦千野:「二楼你还选不选英雄了?除了瑶不会玩儿别的吗?没看人家对面拿了刘禅吗?你拿瑶能守塔还是能保人?」
「秦哥你怎么这样啊,我玩瑶当然是为了保护你,之前不都是这么玩儿的嘛,今天干嘛凶我,好像是我错了一样!」
说完,她选了一个安琪拉。
秦千野:「我一共也没跟你玩儿几场吧,哪来那么多以前?预选辅助位你拿法师就算了,对面嬴政你拿安琪拉站桩是什么意思?」
「我还不是被气糊涂了,不小心选错了而已啊,秦哥你真的很偏心,有的人乱禁英雄都没事,我选错了就知道怪我!」
我真的不知道这妹子是要干什么。
「如果你不先点错,我也就不会禁错了对吗?我本意是帮队友禁想禁的英雄。」
「可你把我想玩的禁了!」
「是你自己先点错的。」
「你就是针对我!」齐月开始哭了。
秦千野:「她没针对你,她刚才退出去跟我发微信了,进来刚好看到你发想禁,我也是。」
齐月委委屈屈的:「都在队伍里,有什么不能说的还要出去发微信,她是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啊。」
秦千野:「怎么,我俩男女朋友之间说话,还得发给你审核一下吗?」
杜磊:「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啊,游戏开始了,好好玩儿啊,我等着被老大带飞上王者呢!」
我和秦千野一个马超上单,一个辅助孙膑,开局直接入敌方野区,刚把对方红区清完,下路的马可波罗已经送了一血。
秦千野:「下路你猥琐守塔就好了,不要出去。」
齐月:「孙膑可以不要在上路安家吗?你玩个辅助,不保护射手,不帮打野看野区,一直跟着上路什么意思啊?」
孙膑,「……」
在她说话的空,上、野、辅已经把对面的打野和辅助揍了,马超和韩信一人一个人头。
安琪拉走到半路,没蹭到辅助,又掉头回中路。
秦千野:「法师你注意一下下路啊,上路不用来。」
安琪拉:「下路都已经死两回了,都已经被对面抓崩了,我去有什么用?」
「就是因为你不去,下路才崩的吧,你看看人家法师是不是有两个辅助,你有吗?」
马可波罗:「怪我怪我,没事,我猥琐一点,你们赶紧发育来帮我就好了。」
安琪拉:「什么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呗!」
韩信:「可你经济确实全场最低,比对面辅助都低五百块。」
安琪拉:「那我不习惯走中路嘛,以前我都是打辅助位的,让经济让习惯了。」
可是,好像也没人去蹭你经济啊妹子,打野清完野区,刚来抓了一波,哪有空去蹭你经济?
秦千野:「行了,上路经济起来了,韩信抓完下路过来一起去抓一下对面猴子,猴子废了就好打了,这一把速度推。」
孙膑虽然一直在上路,但是全程在看全局地图,盯对方打野的位置,给中路和下路发信号。
龙坑门口那堆草孙膑刚点过,安琪拉还从河道往上走,被猴子两棒单杀。
「哎呀孙膑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点点点的,烦不烦啊!本来想探草的,被你点的什么心情都没了。」
孙膑,「……」
上路团战,马超一换三,孙膑和韩信残血跑。
安琪拉又开始开嘲讽:「辅助好好的,让输出去死,你这孙膑也是玩得厉害,二技能只会用来逃跑吧!」
韩信:「齐月你别这么说,这一波辅助也尽力了,马超救不回来,跑了总比送两个好。」
安琪拉:「嫂子我说话一直都很直接,你别介意啊,我不是针对你,只是太想赢了,玩游戏也要认真不是吗?
「更何况这局磊子晋级赛,我真的不想他输。」
嗯?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秦千野:「你少送几个就输不了。」
「可是对面猴子老来抓我,又没人给我信号。」
这时候,孙膑发了个系统语音:「请多观察小地图。」
齐月:「呵呵。」
对面知道我们辅助不跟射手,刘禅就跟猴子抱团走,猴子被针对经济太低,柿子专挑软的捏,抽空就跑中路蹲安琪拉去了。
对面上单夏洛特被马超和孙膑压着打,下路马可波罗和孙尚香两个多位移英雄满地翻滚菜鸡互啄。
安琪拉十分钟送了七个人头,上路已经推到对面高地了。
孙膑在中路标了点,打了信号集合团战,然后刚才还猛地一批一直往外冲的安琪拉,原地满血回城。
中路团战三换五,孙膑一个人丝血逃生。
安琪拉:「不好意思,刚才我手机有电话进来,掉线了,你们怎么都没了呀,孙膑你又卖队友。」
孙膑,「……」
下路兵线进塔,孙膑点了一下,然后开二技能带安琪拉去推塔,结果安琪拉还是走中路。
秦千野:「安琪拉你在干什么?就不能先去把下路一塔推掉吗?」
「我中路兵线也来了呀,我想先把塔守好,再说,我可不敢跟孙膑一起走,谁知道会不会卖我。」
秦千野:「……」
复活之后,我点了集合:「我们先集体去中路露个视野,然后快速去上路直接推。」
秦千野:「行,法师射手注意血量,兵线清完就好了,别打架。」
对面总体经济已经比我们少了快一万了,打团完全不是对手。
但奈何对面的英雄血厚,我方全是脆皮,冲在前面的上单和打野都死了,射手也被猴子拿命切了。
嬴政最后放了个大招,孙膑直接开技能跑到了安琪拉前面,然后回头一个大招挂一个炸弹,收了残血的嬴政,但安琪拉也没了。
齐月被气到破口大骂:「孙膑你特么有病啊,你一个辅助拿我一个法师挡技能!卖队友上瘾是吧,有你这么玩游戏的吗?」
没有人接话,我们家兵线已经上高地了,孙膑追过去,两个炸弹清完了对方兵线,然后卖掉了全部装备,直接换电刀,干扰一开,结束战斗。
齐月被气到哭,丝毫没有赢下游戏的喜悦。
我忍不住出声:「秦千野,下把别玩孙膑了,你看你孙膑玩儿稀碎,都把人家妹子气哭了。」
齐月的哭声戛然而止。
等退出到准备界面,队伍里只剩四个人了。
齐月退出了。
杜磊:「齐月走了,还拉回来吗,老大?」
秦千野:「不拉了,我辅助,没有她位置,找个会玩儿边路或者法师的。」
「好的。」
在大厅随便找了一个人来,我玩儿貂蝉,秦千野玩儿瑶挂我身上,我 21 个人头他 36 个辅助,结果这把还是输了。
大人大概以为瑶是个妹子,一直骚扰,气得秦千野出来就把他踢了。
齐月求邀请,杜磊就同意了,她声音很弱,听起来可怜兮兮的:「我刚才退出的时候不小心点错了,还以为你们会拉我呢,为什么不拉我呀?」
她没有质问,而是小心翼翼的语气,听起来着实令人心疼,叫人不得不反思自己真的不够意思。
这下子不是她自己闹脾气退队了,成了这些朋友们没义气抛弃她了。
杜磊在一楼,主动开口缓解尴尬:「不好意思啊,以为你不想玩儿了呢。」
「怎么可能嘛,我们之前都是一直打到被系统制裁才下线,我怎么可能打一局就不玩儿了,以前不小心有人退错了,我们也会拉回来问清楚啊。
「怎么今天要这么对我?」
怎么说呢,我觉得我这时候再不开口,就不礼貌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有我?不好意思啊,你秦哥在我这家教严得很,不敢在我面前跟别的女孩子多说话的,都怪我。」
「啊?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别误会我,我没说怪你啊,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我知道跟你没关系的。」
言外之意就是我是个外人不配掺和你们呗?
「啊?不怪我啊?那应该就是你的兄弟们对你有意见了。」
「他们这群男人,也是小心眼,多大点事啊,不就是不参团又多送了几个人头嘛,游戏赢了就行了,不带踢人报复的!」
齐月:「是我自己退……点错了。」
秦千野:「听到了吗梁桥,说的就是你这个小心眼,人家不就是没去支援你嘛,骂得那么难听干什么?
「虽然平时人家跟你称兄道弟的,但好歹也是个女孩子,说人家绿茶婊太过分了吧,嘴这么臭,早起是不是没刷牙啊!」
梁桥:「……」
梁桥就是上上局打马可波罗的,跟对面的孙尚香俩 1V1 在下路和谐互殴了一整局,几乎没开口说话。
此时天降一口大锅,他也只能无奈发来一连串的省略号。
一群人安安静静打完一局之后,默契地解散了队伍,直接下线。
秦千野给我打电话要来我家:「这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解释清楚!」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又没误会什么。」
秦千野:「不,有没有误会是你的事,我得对我自己的清白名声负责!
「齐月以前说话真不这样,谁知道她今天抽了什么风了,话里话外都在内涵我是个渣男,玛德,我什么时候得罪了她,我真不知道!」
他挂掉电话急吼吼地跑来我家,还带了一束花,是我喜欢的桔梗。
「第一,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跟人玩儿大冒险在朋友圈乱公开过,这是我公开咱俩的朋友圈,你看,这就是齐月,她真的点赞留言了!」
是留言了,在评论区跟一群人打赌,赌秦千野什么时候跟我分。
有人说秦千野这回看起来挺认真的,齐月说:「我赌一个月。」
怎么说呢,非常和谐欢乐,氛围非常美好。
秦千野见我脸色不对,赶紧收回手机:「当时大家就是开玩笑,他们一向没有个正经,我也没往心里去,毕竟你是我女朋友,认不认真我心里最清楚对不?
「其实我也觉得他们这么闹不合适,我想删除的,但是我得先给你看啊,我可没说谎骗你,这是证据,我现在就删。」
「别删啊,还有三天咱俩就在一起一个月了,这时候删什么,留着。」
秦千野:「对,留着,满月那天咱请他们吃饭,当着他们面宣,我看以后谁还敢胡说八道!」
「嗯,可以啊!」
「第二,我绝对不是卖队友的人,真的我没有卖你!
「我是根据我自己的经验综合判断,虽然跟你一起倒下很浪漫,但是会让对方多拿一个人头,会打乱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经济优势,你说对不对?」
「对。」
「所以我真的不是只会跑,我是为了保持我方经济优势,是放完了技能留下必死而且救不回你的前提下,我才跑的!」
「嗯,我知道呀。」
秦千野忽然扑过来抱住我,委屈巴巴的跟个大狗一样:「气死我了老婆,她一直冤枉我内涵我,好像我是个孬种废物,是个靠不住的男人,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秦千野,你有没有想过,她内涵孙膑的时候,其实是因为她误会了点什么?」
「误会什么了?
「误会孙膑是我玩儿的?
「怎么可能?我 ID 她不知道吗?」
「有没有可能,她设置隐藏了局内游戏 ID,而我们也一直是语音聊天,没有发文字消息,她潜意识里觉得我会玩儿辅助,所以她疯狂内涵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秦千野:「……可是她内涵你干什么?你俩不是第一次一起玩儿吗?」
「这就要问你了,你的好兄弟,内涵我干什么?」
秦千野皱着眉,似乎真的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我找了花瓶把桔梗养起来,拍了一张照片,发朋友圈。
「会玩儿辅助的男朋友真的香,会照顾人,有责任感,又顾全大局,最重要的是,送的花我喜欢!」
秦千野看到我朋友圈,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兴奋,脸红红的,拿起手机就给我评论了一溜的【亲亲】。
打游戏这事儿算是翻篇了。
「老婆你问问你身边的姐妹 17 号晚上有没有时间吧,咱去唱 K,带上你的朋友一起,我得叫她们也知道知道,你名花有主了,以后帮我盯着点你身边的狂蜂浪蝶。」
「她们早就知道了,你以为我朋友圈发出去给鬼看的?」
「那也得请,我贿赂贿赂她们!免得她们不了解我,不信任我,以后跟你劝分,我找谁哭去!」
「你倒是深谋远虑,这是不是在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呢?」
秦千野哭丧着脸:「没有,真没有,我指天发誓!」
「啧啧,发誓啊,经典桥段这不就来了么!」
秦千野一脸崩溃:「救命啊!」
「你别嚎了!」
「那你堵我嘴啊!」
「臭袜子要不要?」
「你刚脱的吗?」
「死变态滚啊!」
……
秦千野说要庆祝我俩在一起满月,还挺隆重的,在 KTV 订了个能容纳二十多人的包间,还订了一个大蛋糕。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求婚呢。
刚好周日没事做,我带着两个闺蜜六点多就去包间里唱歌了,快八点的时候,齐月给秦千野打电话:「秦哥,我车没电了,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秦千野:「你开什么玩笑?今儿我请客,我去接你把人家全撂下啊?你自己打车来吧。」
说完,秦千野挂了电话,不一会儿,杜磊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之后,跟自己女朋友说了一句什么,起身就走了。
杜磊的女朋友冯潇潇低头苦笑了一下,脸色极其难看,似乎随时处在爆发边缘,可是她还是忍了,只是自己一个人端起酒杯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我拿了一瓶果汁过去:「别喝酒那么猛,醉了难受,喝这个吧。」
冯潇潇看着我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叫你看笑话了。」
「没什么,怎么不高兴吗?」
冯潇潇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你知不知道他们这帮人有个好兄弟是个女人,叫齐月?」
「我知道啊,打过两把游戏,没见过人,刚才打电话叫秦千野去接她,秦千野没去。」
「呵呵,」冯潇潇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失望至极,「你家秦千野不去,她打给杜磊了,就这个退而求其次的备胎货,还特么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就走。」
「不是我要泼你冷水,我瞧着秦千野对你挺上心的,但是我真的觉得,他们身边有齐月,跟他们谈恋爱真他么的辛苦,我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我握了握她的手:「爱情是双向的,我们做女孩子的,找一个男朋友不图钱不图利,那就是图情绪价值。
「如果他连正向的情绪价值都不能提供给你,只能带给你委屈和痛苦,那你要他干嘛?
「又不是上辈子杀了他全家这辈子赎罪来了,没必要忍气吞声的,当心乳腺结节啊。」
话音刚落,秦千野坐在我身边,一把就把我拽到怀里抱住:「你看你看,你们这些女孩子凑在一起太恐怖了,不是在骂彼此的男朋友,就是在劝分手!」
冯潇潇忍不住笑了:「放心,你目前表现还算达标,我还没找到劝分的点。」
「真的?那你们说谁呢?」
秦千野看着冯潇潇脸上落寞,恍然大悟:「杜磊啊?他怎么了?」
冯潇潇:「他啊,差不多快成前任了吧。」
「不会吧,杜磊挺喜欢你的啊,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反正就我所知真没有,真的!」
冯潇潇:「那他现在人呢?这是你的局,来的都是你和梦晴的朋友,我认识谁呀?他把我丢在这,自己走了,我不尴尬吗?」
秦千野:「对不起对不起,这怪我,是我照顾不周了,来,你来点歌!
「我叫他们都往后稍稍,我们家梦晴的闺蜜特能唱,你跟她们 PK 一下子,都是女孩子,别害羞,一起唱两首就熟悉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大好的时光别在这生闷气,快来!」
冯潇潇无奈极了,这都不是一回事,但秦千野今晚兴奋得跟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一样,确实很有感染力。
冯潇潇也不想扫兴,干脆不郁闷了,跟我俩闺蜜一起去唱歌,等杜磊带着齐月回来,她们已经打成一片了,冯潇潇看也没看杜磊一眼。
齐月进屋看了一圈,然后踢了梁桥一脚:「秦哥呢?」
梁桥这个人有点内向,这么吵闹的环境,他也不玩儿,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打游戏,用下巴往人堆里指了指:「搁那儿开屏呢。」
话少,但嘴有毒。
秦千野这是铁了心要讨好我闺蜜了,一群人在那比着飙青藏高原,我刚准备过去提醒他一句,朱晓晓是音乐学院的,跟她比高音,嗓子喊劈了也赢不了。
结果一个人影大步流星路过我身边,挤到人群里一伸手,照着秦千野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挺受欢迎啊你,不是庆祝你的爱情刚满月吗?就这么扎在女人堆里,也不怕嫂子吃醋啊!
「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单身了啊?你这性子,再不改改,小心嫂子不要你了。」
说完,她回头看着我笑:「嫂子你别往心里去,这群臭男人就是这样的,大大咧咧的,一点也不知道考虑女朋友的心情,以后我肯定帮你好好看着他!」
秦千野自己扒拉了两下后脑勺,把麦克风递给冯潇潇,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玩儿你们玩儿,我实在是唱不赢,我跟兄弟喝酒去。」
从人群里出来,他一把将齐月拽到厕所门口:「你什么意思?砸场子来了是吧?
「什么叫做我往女人堆里扎,什么叫做我忘记自己不是单身?你在这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齐月,你是不是想挑拨我老婆误会我,我跟你有仇啊!」
「不是啊秦哥,我这也是提醒你啊,你一个人身边围着一群女生,又笑又闹的,你没看到嫂子脸都黑了吗?」
「你脸才黑呢,我们家梦晴明明玩儿得挺开心的,老子行得正坐得端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你离我远点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秦哥你什么意思啊,有了女朋友了,兄弟不要了是吧?」
「你要是整天这么阴阳怪气的在我女朋友面前卖我的赖,话里话外暗示她我是个渣男、是个烂人,那我真不觉得你是我兄弟。」
「你刚才还说我不考虑我女朋友心情,还说我的性子再不改改怎样怎样,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好像我以前有多烂似的,你给谁上眼药呢?
「我老婆要是真把你的鬼话听进去误会我了,我跟你没完我告诉你!」
齐月向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拉着秦千野的手臂甩了甩,一脸讨好地笑笑:「好啦好啦,是我误会你了,我道歉,你别生气了,我也是为你好。」
「你要是怕嫂子误会了,那我去替你跟她解释,是我说错话了,她打我嘴都行,可以吗?」
秦千野一把甩开她:「当然不可以,你离我老婆远点,你们这些女孩子就会劝分,我讨好她闺蜜已经快累死了,你是我兄弟,你就别给我增加工作量了。
「你离我老婆远远的,就是给我最大的帮助,我谢谢你了!」
虽然房间里很吵,但是这俩人的对话,有心人想听也是能听到几句的。
冯潇潇在我身边坐下问:「你跟秦千野怎么认识的?」
「游戏里捡的。」
「游戏里捡的?这都能捡到?」
「嗯,我单排,队友看到我是女生,一个个优越感爆棚,污言秽语冷嘲热讽的,先入为主地要求我打辅助,还高高在上地要求我不能选软辅。
「他当时在二楼,拿了个瑶妹,还把那几个人骂了一顿。」
「你们要是真能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厉害,她这局就是用脚玩也输不了。」
「明明自己是个废物,商亡怪妲己,周亡怪褒姒,五个人的游戏打输了,四个男人怪人家唯一的女孩子,赢了也没见你们给人家磕头啊!」
「我们男性同胞的脸,都是被你们这群又菜又输不起的废物丢光了!」
「老子就特么玩儿软辅怎么着,不服来咬我!」
说到这里,我就笑了:「当时就觉得他挺有文化,历史应该学得不赖。」
冯潇潇:「那你们赢了吗?」
「输了,他的瑶是 MVP,我的赵云评分第二,那三个嘴强王者垫底,游戏的最后,他开麦骂了整整五分钟,没一句重样的。
「给那三个人骂得关掉麦克风,拼命点投降,我笑得肚子疼。」
真的,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笑。
冯潇潇加了我微信好友,看到我朋友圈:「他经常给你打辅助啊?」
「嗯,他喜欢玩儿瑶妹,挂在我身上,方便他看全局地图指挥战斗。」
冯潇潇:「我不喜欢玩游戏,但是为了跟杜磊有共同语言,我也学着玩儿了,可是他只让我玩儿辅助,叫我觉得辅助这个角色可有可无,根本无所谓。
「别人骂我,他从来不吭声,事后我要是不高兴,他就说,游戏里就是这样的,菜是原罪,你玩儿得不好还不让人家说吗?
「有一次他跟我说:『我都想骂你』,那是我第一次开始思考,我喜欢这个男人什么,这段关系,我还有必要维持下去吗?」
我看着冯潇潇,严肃地跟她说:「美好的爱情,是接纳真实的彼此,而不是一方不断地委曲求全,而另一方理所当然。
「这样的感情不会长久的,因为你会有怨气,而他会习惯。
「有一天你受不了了,你告诉他你真实的想法,他不会心疼你的委屈和付出,他只会责怪你变了,遇到了特别自私的人,还会骂你之前的一切委曲求全都是虚伪。」
秦千野一屁股坐在我和冯潇潇中间,侧身抱着我:「老婆你俩又说啥呢?我感觉后脖颈子直冒凉气!」
我照他的爪子拍了一下:「潇潇说她游戏玩不好,我说她可以找梁桥学,梁桥会是个好师父。」
秦千野:「梁桥的技术比杜磊可差远了。」
「你懂个屁,人家说牌品即人品,打游戏也差不多,我觉得梁桥玩游戏就很有素质,从来都不埋怨别人,任何时候都自己闷头努力。」
秦千野:「老婆,我也不怨别人,真的,我都是自己努力带飞全场。」
「嗯,优秀!」
秦千野回头看着冯潇潇,指了指角落里的人:「梁桥在那儿打游戏呢,你要是觉得无聊,你跟他双排?」
冯潇潇:「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听别人唱歌也挺好,朱晓晓好厉害,跟专业的一样。」
我接了一句:「她就是音乐学院的,确实是专业的。」
「老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刚还傻傻接受她的挑战来着,这不是欺负我吗?」
「我看你傻得挺有意思。」
秦千野瘪着嘴往我脖子里蹭,齐月一把爆米花砸了过来:「秦哥你可别腻歪了,来玩儿游戏啊,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虽然老掉牙,但是人多的时候,这游戏确实合适,能让大家都有参与感。
就连梁桥都放下手机来加入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转酒瓶子有一手,一多半的人都能转到秦千野,他也玩儿得起,怎么都不生气,大家都是成年人,懂分寸,也没有太过分的。
大多是拿我俩开玩笑,我俩怎么认识的,谁先表白的,进展到哪一步了,都快被他们扒干净了。
轮到齐月,她也转到了秦千野:「秦哥,你谈过几次恋爱呀?」
秦千野看着我回答:「三次,第一次高中,第二次大学,毕业半年后分手,你是我第三个女朋友。」
我看着他笑:「那你可输了呀,你是我第五个男朋友!」
秦千野:「那我不管,反正我是你最后一个男朋友。」
他的朋友们开始起哄,齐月问我:「那你五个都什么时候谈的?」
秦千野:「坏规矩了啊,又没转到她,继续玩儿继续玩儿。」
下一个人居然又转到秦千野,人家还没说话呢,齐月抢着问:「秦哥,你跟前女友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秦千野的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了,他警告地看了齐月一眼,然后笑着对转酒瓶的朋友说:「我选大冒险。」
齐月:「啊,这是什么不能说的话题吗?我还想着帮嫂子好好审问你呢!」
我自己是没长嘴吗?要你替我问?
「看来齐月对我男朋友的前女友很有兴趣,不是大冒险吗?秦千野,给你前女友打电话吧,有什么疑问,叫齐月现场问个清楚怎么样?
「不然的话,在我这个现女友的面前一直呼唤前女友算个怎么回事儿,对吧?」
齐月示弱地笑笑,连忙道:「别了别了,这多尴尬啊,我本来想帮嫂子你问清楚的,可是你这要求,也太为难秦哥了吧。」
你把事儿挑起来了,还在这装什么好人呢!
「你说得对,我是得问清楚,以前我还没想这么多,现在经过你提醒,我发现我是得好好问问,秦千野,你现在就打。」
「哦。」
秦千野拿起手机,整个包间里安静得不行,连音乐都被人关了,气氛莫名紧张了起来。
对面很快接了电话,声音清冷,听着像个御姐:「喂,哪位?」
「那个……我是秦千野。」
那边沉默了至少五秒钟,才再次开口:「有什么事直说!」
秦千野一脸求饶地看着我,见我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硬着头皮问:「那个,就是想聊聊,你跟我当时是为什么分手的来着?」
对面倒也干脆:「我的朋友说,身边有女兄弟的男人都得远离,因为反过来说,你就是她的男闺蜜。
「想到我的男朋友是其他女人的男闺蜜,我就起鸡皮疙瘩,所以慢慢地,我就不爱你了。
「事实证明,我的朋友说得对,你也确实选择了自己的女兄弟,没选我。
「我们分手的前一天,下暴雨,路面上的水淹没了我脚脖子,公司门口根本打不到车,我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接我下班,你说,你朋友生病了你在医院。
「作为一个女孩子,我很理解女人痛经痛到进医院的苦,但我不理解我的男朋友,把她送去医院还不够,还要把我一个人扔在暴雨里,而选择在医院陪着她。
「痛经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就没了的,每个月都可能来一次。
「我一个人看着雨,想到跟你在一起,以后下雨下雪下冰雹,以后我生孩子坐月子生病住院,而你的女兄弟刚好痛经,我永远都是那个被你丢下的人,我就对这段感情彻底死心了。
「给你打电话分手的时候,我高烧三十八度七,手上打着点滴,你接了电话第一句没问我昨晚怎么回的家,你问我,哪个牌子有 45 厘米的夜用网面卫生巾。
「你现在找到那个牌子了吗,秦千野?」
我第一次见到秦千野哭,他强忍着哽咽跟对面说:「对不起。」
「嗯,就这样吧,以后别打电话了。」
她没说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秦千野曾经跟我说,他跟前任是和平分手好聚好散。
原来只是他一个人以为的和平,人家女孩子那边不知道是怎样的兵荒马乱、撕心裂肺。
怪不得他现在就怕我闺蜜劝分,这是前任留下的阴影啊!
他收起了电话,红着眼睛看齐月:「现在你满意了吗?」
齐月一脸惊惶无措,似乎内疚得快哭了的样子:「对不起啊秦哥,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啊,要不我去跟菲菲姐解释一下吧,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啊!」
秦千野更生气了:「齐月,你是不是忘记我刚才跟你说了什么了?不需要你跟我的女朋友解释什么,只需要你离她远一点就行了。」
齐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哭得比秦千野还伤心:「秦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觉得是我害得你们俩分手吗?」
秦千野也站了起来:「我说的女朋友是梦晴,是我现在的女朋友,你为什么老拽着我前任不放呢齐月,你到底想内涵什么?」
「我没有,秦哥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是希望你们好好的,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我误会你什么了,从你接触到梦晴,你就拼了命地在她面前败坏我的形象,玩儿个游戏不消停,见了面更是离谱!
「一进门就当着我女朋友的面内涵我,现在又故意提我前任,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啊?
「我找大家是来干什么的你不清楚吗?我是让你来捣乱、来挑拨、来找我晦气的吗?
「齐月,你那么乐意看我被女朋友甩啊!」
齐月一脸的不可置信,眼泪哗哗往下掉:「我没有,秦哥你误会我了!」
嗯,这我信,秦千野确实误会齐月了,她大概是见多了那种渣而不自知的男人,用惯了那些轻而易举给他们身边的女孩子上眼药,气得她们有苦说不出的小手段。
却没想到,这些手段对秦千野不管用。
秦千野很会照顾人,共情能力很强,他会站在女朋友的角度为对方着想。
而且,他有女友被劝分的心理阴影,时刻担心自己被误会。
所以,当齐月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给我添堵的时候,秦千野反应比我还大,他听得懂齐月的内涵和阴阳怪气,他会觉得委屈。
齐月用那些不清不楚的话,暗示我秦千野是个渣男或者显摆她和秦千野之间独特的亲密,给我添堵,我还没气到爆发,他就先开口反驳了。
因为秦千野爱我,他特别在乎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生怕别人对我说他不好。
所以,齐月那些自以为是的小手段,在他面前还真的没有得逞过。
杜磊见齐月哭得伤心,赶紧给人递了纸巾过去。
还略带责怪地对秦千野道:「行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人家蒋梦晴还在呢,该翻篇的翻篇,没什么好提的。
「大家都是兄弟,有误会说清楚就好,翻旧账没意思。」
刚说渣而不自知呢,这就来了一个现身说法的。
我看向冯潇潇,果然,她冷笑着瞥了主动跳出来当和事佬的杜磊一眼,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己一个人喝了半杯酒,便一脸释怀。
齐月乖乖坐了回去,我拉了一下秦千野的袖子,他坐下看了我一眼,眼神委屈极了:「我回家再跟你解释。」
「嗯,我等着。」
没人敢惹秦千野了,后半程游戏还真的没有一个人转到他,这一桌人,感觉都是转瓶子高手,指哪儿打哪儿。
轮到冯潇潇和我俩闺蜜,仨人居然接连指向杜磊,这要不是故意的,谁信呢。
「游戏跟女朋友哪个重要?」
杜磊:「这也不冲突啊,一定要比,那肯定是女朋友啊!」
「兄弟和女朋友哪个重要?」
「怎么轮到我都是这种问题啊,兄弟和女朋友也要一起比?女朋友女朋友,我选女朋友行了吧!」
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他看也没看冯潇潇一眼,反而是给在场的兄弟们赔不是,请求体谅,请大家别当真。
也就是说,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假话,或许不是女友不重要,只是冯潇潇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吧。
轮到冯潇潇了,杜磊直接喊:「大冒险,我选大冒险!」
冯潇潇微笑着道:「分手敢不敢?」
「你来真的啊?」
「嗯,真的。」
「你别闹了。」
如果是平时,冯潇潇会解释我没有闹,但是今天,她接了一句:「我一定要闹,分手,就现在。」
「行行行,你说了算。」杜磊一脸拿你没办法,你说什么算什么的表情,似乎想把这句分手用一场游戏蒙混过去。
「呵,杜磊你真的……算个什么男人!」
冯潇潇起身走了,秦千野踢了杜磊一脚:「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追啊!」
杜磊脸上带笑,眼里却全都是不耐烦,他甚至觉得冯潇潇的行为让他很丢脸。
「这不是玩游戏呢嘛,结束了再去哄。」
呵呵,他玩游戏还挺认真。
所以他刚才两个真心话都撒谎了,游戏和女友,他分明选游戏;兄弟和女友,他也选兄弟。
连真心话大冒险都撒谎的没品男,凭什么有女朋友,冯潇潇也是瞎了眼了。
大家默契地忘了不愉快,掐着表到了十二点,分了蛋糕。
齐月要带头抹蛋糕,刚在我面前举起来,就被秦千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撇了撇嘴,鄙视地瞧了我一眼:「切,真是玩儿不起。」
说完,就转身去跟那帮兄弟互相抹蛋糕去了。
杜磊倒是玩儿得很开心,万幸冯潇潇走得早,否则她要是不乐意被抹,杜磊不仅不会护着她,说不定还要跟兄弟一起鄙视她玩不起呢。
散场回家的时候都一点多了,秦千野进门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开始哭。
「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我今天才知道段菲菲为什么跟我分手,我真的是冤枉的。
「我一直都以为是她的闺蜜讨厌我,在她面前说我坏话,我以为她只相信自己闺蜜,一点也不信任我,所以我也很生她的气,她说分手,我以为肯定是她闺蜜劝的。
「我也在气头上,所以问也没问,就同意了。
「可我真的不知道是因为齐月,她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我摸了摸他的狗头,甚至有点同情他:「女孩子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不说,就是给你机会去发现,去纠正问题,话说出口的时候,就是彻底无法挽回的时候。
「所以我相信,冯潇潇之前肯定也没有跟杜磊提过齐月的问题。」
秦千野:「这话什么意思?」
「冯潇潇跟杜磊分手,是因为齐月。」
「分手?不是玩儿游戏吗?来真的啊?」
「你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蠢?赶紧给我滚起来!」
「冯潇潇找了那么个机会,不过是不想被纠缠,不想跟杜磊多说话罢了,他俩完了。」
秦千野:「……」
果然,第二天晚上,杜磊就找秦千野喝酒,说他郁闷,说冯潇潇真的要分手。
「不许去,他现在装个屁的深情,还有脸借酒浇愁呢,死渣男。」
秦千野知道我讨厌杜磊,但是跟冯潇潇挺谈得来,所以也不敢去沾他的边。
三天后,冯潇潇给我发消息,说齐月和杜磊睡了,杜磊的解释是,因为分手太伤心,喝醉了,酒后乱性,把齐月当成了冯潇潇。
渣男就是渣男,都分手了还这么恶心人。
秦千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想不通:「杜磊抽什么风啊,他干嘛要跟冯萧萧说自己把别人认成她发生关系?这不有病吗?」
看看,连秦千野都知道这说的不是人话,杜磊却指望这一番解释能得到冯潇潇的体谅。
指望冯潇潇能从中得出「啊,他和齐月发生关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他是爱我的!」这样离谱的结论。
呕!
「也许,他不是主动想要让冯潇潇知道这件事,只是事后不得不找补,乱扯借口罢了。」
「你什么意思?」
我把冯潇潇发给我的截图给他看,截图里,是齐月给冯潇潇发的照片,关于那一晚。
「那天晚上杜磊去接齐月的时候,冯潇潇就说,杜磊是齐月退而求其次的备胎,大概齐月是知道你这里没戏了,所以打算抓住杜磊了吧。」
秦千野:「不是你等会儿,什么叫齐月在我这里没戏,她……」
「她什么她,那晚要不是我拦着你不让你去喝酒,这照片主角指不定是谁呢,长点心吧你!」
秦千野咬着下嘴唇,望着天花板。
「你自己慢慢想,想明白了记得写五千字检讨给我。」
「杜磊犯的错,为什么我写检讨?」
「五千字可能不够深刻,八千字吧!」
「老婆……」
「闭嘴!」
「哦。」
……
杜磊这个人挺不体面的,死鸭子嘴硬,都跟齐月那样了,也不肯承认自己有错,没完没了地找冯潇潇吵架,总有理由怪到她头上。
就连那一晚乱情,他也能找到理由怪冯潇潇,还说如果不是冯潇潇无理取闹,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冯潇潇借着大冒险跟他说分手,大概也是防着他闹,没想到啊,遇到这么不体面的人,怎么都防不住。
后来听说齐月和杜磊朋友圈公开在一起了,没多久,齐月就被杜磊当众打了一耳光,嘴角都打出血了,要死要活的闹分手。
因为她都做了杜磊女朋友,还是没分寸,还是好兄弟一堆,跟人嘻嘻哈哈勾肩搭背,杜磊哪里受得了这份气。
当着她那帮好兄弟的面,就直接抽耳光。
以前他觉得是人家冯潇潇小心眼容不下他的兄弟,现在轮到他自己,倒是好好包容一下齐月的好兄弟们啊,双标狗!
你俩就该绑死在一起,生生世世共沉沦,可别再去祸害别人了!
秦千野在齐月和杜磊之间发生关系后,就主动离那俩人远远的,因为我跟冯潇潇关系好,他怕自己跟杜磊走太近,冯潇潇看他不顺眼,要在我面前劝分。
后来冯潇潇叫我一起打游戏,我才发现梁桥也在。
而且那个万年射手,居然玩儿起辅助来了,每把不带重样的。
冯潇潇显然刚开始玩儿射手,鲁班七号玩儿得仿佛智障七号,她不会走位,梁桥拿鲁班大师拖她走。
不懂探草,梁桥拿明世隐牵着她走前边替她探。
残血不回家,梁桥换大乔,回家的电梯放她脚底下。
中午吃顿饭的时间,他英雄池里又多了一个绿豆太乙真人,这是打算给她套无限复活甲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冯潇潇一声声「师父救我」之中迷失了自我。
总之梁桥非常善于发现冯潇潇的问题,然后自己去找弥补的办法,也有可能是他玩了那么久的孤儿射手产生的强烈怨念映射到自己身上。
他觉得射手凉了一定是他辅助的错,是他没找到最合适的辅助,肯定不是鲁班七号的错。
最后可给他找到了最适合冯潇潇的辅助,是老泥鳅带惩击,天天在对方野区乱窜,带着双 buff 回家围着鲁班七号蹦迪,谁来咬谁。
和秦千野一起打的时候,他们俩从选英雄就开始问候双亲,冯潇潇开始玩儿马可波罗了,俩大男人抢瑶妹也是做得出。
梁桥不让辅助位,秦千野就给人家上眼药:「冯潇潇你这师父找得不行啊,我有一个特别会玩儿射手的朋友,国服虞姬,介绍给你认识啊?」
梁桥:「听说那两人最近闹得很凶,因为杜磊觉得齐月爱的是她秦哥,自己是个备胎,两人打得鸡飞狗跳,一天喊八回分手。」
秦千野:「有我什么事儿啊,我可没再搭理过那两人啊,老婆你知道我的,跟我没关系啊!」
之前我还真没发现,梁桥那张嘴比秦千野还能贫。
但是再贫也不会开冯潇潇的玩笑,在她那里听话得很。
「梁桥你好好玩儿游戏,不要提无关紧要的人找晦气。」
「哦,好的。」
我忍不住私戳冯潇潇:「你俩有情况啊?」
冯潇潇:「梦晴,我发现你看男人的眼光真的准,梁桥挺好的。」
是做你师父挺好的还是其他方面挺好的?你展开说说!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校霸不折腰:温宁宁番外
1
我叫温宁宁。
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很严重,且无法痊愈,医生曾说,我活不过十八岁。
我有一对很爱我的父母,他们没有因为我的疾病而放弃我,反而选择了只要我这一个孩子。
明知,未来的某一天,我也许会离他们而去。
我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因为身体孱弱的原因,我没有去读幼儿园。
爸妈说,让我先把身体养好,然后等到了年纪,再去直接读小学。
可是。
我在去读小学前,认识了祁辰哥哥。
他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长得极漂亮,瞳孔泛着几分棕色,但是很调皮。
可我很喜欢和他一起玩。
他很快和周围的小朋友们打成了一片,并且,在打服了方圆十里的所有小男孩后,他成了这一片的孩子王。
别人都不爱带我玩,总是骂我病秧子,因为,玩耍时谁如果不小心碰倒了我,都会被自家家长担心地臭骂一顿。
我懵懂地明白,大抵是因为我的病,其他家长们都怕我出了什么事,将他们讹上。
我有点沮丧,直到祁辰哥哥出现。
见我几次悄悄躲在远处看着他们,祁辰哥哥便把我叫了过去。
从那以后,他们玩什么都会叫上我。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朋友。
2
我很喜欢跟在祁辰哥哥身后。
他很有趣,也很照顾我。
盛夏,炎热闷燥的天气,他会背着所有人,偷偷给我咬一口冰棍。
雨后,盛有冰凉雨水的坑洼处,他会背着我走过去,明明尚还瘦小的背影,却背着我走得很稳。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
就这样,我从五岁认识他,一直到他十五岁那年,家里父母生意做大,他们搬去了别墅区。
可他即便搬走了,还是经常会偷偷跑回来看我。
长大后的他,愈发耀眼。
我曾偷偷去过他们学校,他很有名,也还是爱打架,是学校出了名的校霸。
十几岁的少年,已经褪去了稚嫩,眉眼愈发俊朗。
我难以自持地心动。
可是,我不敢说。
我只敢偷偷地,隐晦地问过他,在他心中,是怎么看待我的。
他目光澄澈,笑着说我是妹妹啊。
彼时,他揉乱了我的头发,说他家里就他一个男丁,老天见他无聊,所以送给了他一个乖巧的妹妹。
那双眼,清澈纯净。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可是,他不知道,他心中的妹妹,一直都在悄悄地,悄悄地喜欢着他。
我没打算告诉他,因为他把我当作妹妹看待,我不想让他为难。
也因为……
我也许真的活不久了,不想他因为内疚而强迫自己与我在一起。
3
我没有上过学。
原本是可以的,可是,小时候,有一次与一群小朋友玩捉迷藏时,祁辰哥哥将我藏在一处偏僻的地下室内。
可是,他把我忘了。
门不知被谁锁上,我穿着单薄,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内待了一夜,寒气入体,又受了很严重的惊吓。
直到凌晨, 爸妈才在祁辰哥哥的带领下找过来。
那次之后,我身体更差了。
所以,父母在商量后,没有让我去上学,他们请了家教在家里为我教课。
可是。
在十七岁那年,我还是说服了父母,去了祁辰哥哥的学校。
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多久的活路了。
这么多年,父母一直在为我寻找可以配型的心脏,可是,合适的心脏捐献者哪里有那么容易找到。
而且——
因为我的拖累,我们家条件已经大不如前。
我知道,也许医生的那句话,会成真。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做父母的工作,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不幸离开,他们能在悲伤之后坦然面对。
可是,我还是放不下祁辰哥哥。
我这一生,没有朋友,遇见过的男孩子少之又少,祁辰像是我生命中的一束阳光。
炙热明亮,那般光彩炫目。
而且,我最近发现,他似乎,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有次我偷偷跑去他学校,却意外看见他载另一个女孩子回家。
那个女孩子坐在他后座,双手慌乱地不知该往哪里放,可从她的角度根本看不见,祁辰哥哥抿起的唇角,以及眼底压抑不住的笑意。
抿唇,是他紧张时的表现。
我忽然发现,原来他也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
因为他眼底的笑意那么明显,风起时,他偏过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后做的女孩。
那目光真的好熟悉。
因为,妈妈曾偷拍过我看向他时的照片,照片里,我看向祁辰的目光,和他此刻如出一辙。
4
说服了父母,我第一次入学,去了祁辰哥哥所在的学校。
可我没有去他的班级。
我看得出,他们是互相喜欢,我不想给他们制造误会,添麻烦。
所以,我转去了那个女孩子所在的班级。
她叫周圆圆。
名字不算惊艳,却也好听。
在我的请求下,老师同意了把我调去和她坐同桌。
其实她不知道,我经常用余光偷偷看她。
她很可爱啊。
越是了解,越是会感觉到她的美好。
外表不是特别惊艳,但是很耐看,皮肤白皙,眼睛很大,瞳孔是纯黑色的,目光澄澈。
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心思干净的人。
她很沉默,沉默地接受这世上的一切,无论好坏,然后坚定地为她的目标而努力着。
她身上那股清澈而又炙热的韧劲,不只是打动了祁辰哥哥,也同样打动了我。
我也很喜欢她。
所以,我也在竭尽所能地对她好着。
因为,我是在喜欢,祁辰哥哥喜欢的女孩子啊。
能在生命的尽头,多接触接触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子,我也很开心了。
我很羡慕她,但是不嫉妒。
我希望她有很好的未来,和他一起,完成我想拥有却不能的梦。
5
那天晚上,他们接吻了。
在我租住房间的阳台上。
她看见了我,窗外月色明亮,我能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与慌乱。
她想推开他。
可是,被我阻止了。
我竖起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很美好的一副画面,我不想打扰,而且,我知道,祁辰哥哥也看见我了。
他没有推开她,就是故意让我看的。
他知道我时日不多了,也知道我喜欢他。
可是,他不会因为心疼和可怜就和我在一起,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如果这样做,是对他的女孩子不尊重,也是对我感情的亵渎。
我不需要他的可怜。
我只想看他幸福。
我这一生已经很不幸了,所以,我只希望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能爱其所爱,终此一生都能幸运。
我很开心。
但是,其实,也有一点心酸。
6
其实我也想过,如果,如果天命可违,如果发生奇迹,如果……
可是,都没有。
我还是被送进了抢救室。
我能听见医生们焦急的说话声,也能够感受到……
我的生命,这渐渐流失。
我想伸手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一片虚无。
深深的无力感将我席卷。
我看见医生摇头,听见他们叹息。
也看见了跌跌撞撞进来做最后探望的父母,他们也才四十多岁啊,鬓角却生了许多白发。
尤其是这一刻。
他们趴在床边,短短片刻,竟像是老了几十岁。
我心酸得要命,想哭,却又生生忍住了。
如果我哭了,我妈真的会崩溃的。
而且,他们养我一场,已经付诸了太多心血,我不想留给他们最后的念想,是一片悲伤。
我轻笑着,和他们像往常一样聊天。
我轻声叮嘱着。
妈妈爱美,所以爸爸以后要经常给她买漂亮衣服。
爸爸爱喝酒,我走以后不能让爸爸经常喝酒,伤身体。
以后可以养一只小狗,很乖很可爱的那种。
如果有精力,可以再要一个宝宝。
也许,我会投胎回来呢。
我本意是想哄他们开心,可是,脑袋混沌一片,这些话反倒说得他们更伤心了。
我妈泣不成声,我爸红着眼将她搀扶出去,并将祁辰哥哥叫了进来。
祁辰哥哥很少哭的。
可是今天,他哭红了眼,身子颤抖得厉害。
他蹲在床边看我,眼泪大颗地落下,滴落在我手背上,滚烫。
尽管已经在心中想象了无数次,可是,当分别真正来临,我还是心酸的要命。
我用最后的力气,轻声叮嘱着他。
他一一应下。
我懂事了一辈子,可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还是没忍住,任性了一下。
我问他,能不能亲我一下,亲脸就好。
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真的,真的,好想感受一下他的体温。
他犹豫了,然后,他抬头看向那个心爱的姑娘,那个傻姑娘,居然真的点头同意了。
可是。
也因为她的善良,我又改变主意了。
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又何必再给他们的感情添加芥蒂呢。
于是,我在他缓缓俯下身来时,用尽最后的力气,偏开了头。
这辈子,就到此为止吧。
如果有来生,我要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我要努力完成梦想。
我也要遇见我的祁辰。
(尾声)
我叫温宁宁。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家里条件一般,但是我身体健康,父母恩爱,家庭气氛和谐。
而且,我有一个青梅竹马。
他叫周止。
我很喜欢他的名字,因为我们幼时的初遇是在冬至那天。
也刚巧应和了那句话:
「你来时冬至,但眉上风止。」
我偷偷地喜欢着他。
我们同校,同年级,我在一班,他在三班。
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周止生得好看,是全校不知多少女生心中的白月光。
他还爱打架,以狠出名。
可他在我面前特别乖,永远温柔。
不论什么事情,无论多大的矛盾,只要我一掉眼泪,他立马妥协。
他经常会叹着气说,「真是败给你了。」
语气里满满的宠溺。
高三。
我十八岁的成人礼那天,凌晨十二点刚过,他便偷跑进我房间,给我送了生日蛋糕。
他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
我没多想,脱口而出:「你啊。」
周止愣了很久。
然后,他让我闭上眼。
我听话闭上。
然后,唇上传来一触即开的温润触感。
再睁眼,手里被塞了一个盒子,打开,是一双漂亮的高跟鞋。
他笑,眼底有光在闪烁。
「成人礼必须要有一双高跟鞋。」
「高跟鞋是你的,我也是。」
……
我和周止在一起了。
我开始给他疯狂补课,因为他答应我,要陪我去同一所大学。
他虽然爱打架,但本身成绩也不错,补起来并不算困难。
很快,高考来临。
我们都发挥得不错,想要就读同一所大学的心愿应该都稳了。
于是,他也应约在高考后的假期带我出去旅游。
可是。
在陌生的城市,我遇见了几个人。
明明都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我却都觉着隐隐熟悉。
一对中年夫妇,年约四十,看起来很恩爱,身边还跟着一个和我同龄的男孩子。
我有听见他们谈话时叫了彼此的名字。
他叫她圆圆。
她叫他祁辰。
祁辰……
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
可是,我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而在他们身旁,还有一对老夫妇,他们还牵着一条很可爱的狗狗。
我听见那对中年夫妇称呼他们:温叔叔,温阿姨。
和我一个姓氏,好巧。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对夫妇,我莫名地想哭。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几乎让我有些窒息。
一旁的周止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神色关切,连忙拽住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些感觉。
可他的说话声却吸引了旁边几人的注意力。
他们看向我,都有些愣怔。
尤其是那位老妇人。
她看着我,瞬间眼眶通红,「宁宁?」
我奇怪。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可是,她话音刚落,便被身旁的丈夫叹息着拥入怀中。
「只是长得有几分相似而已。」
说完,他抬头看我,歉意地点点头:「不好意思啊,我老婆认错人了。」
我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点点头。
然后,被周止带走了。
他以为我被晒得中了暑,连忙将我带回了酒店。
离开时。
我隐约听见身后老妇人的声音,随着风声飘来:
「老头子,如果人有来生的话,宁宁应该也像这个姑娘这么大了吧……」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脱轨
周寻跟别人在一起了。
我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头脑一片空白。
即使视频里的这个人没有露全脸,我也能轻而易举地认出他来。
周寻的脖颈后面有一颗痣,我吻过无数次。
可如今,是另一双手在轻抚。
那双手的皮肤白嫩细腻,镜头一转,我看到了手主人的脸。
是我资助的学生——宋雨霏。
1
门锁咔哒一声,我心一跳,赶紧将视频点击退出,可我的手太抖了,点了几次都没有点到。
终于,在周寻进门的一瞬间,画面终于关掉了。
宋雨霏跟在周寻的身后,笑语盈盈地同我打招呼:「阮姐在家呀。」
她叫我是阮姐,叫周寻是哥哥,原来的我从未多想,可如今落入耳中,只觉这声哥哥也太过暧昧。
我大宋雨霏不过 8 岁,因大学时一次慈善活动,我资助了她。之后再没有断过。
因为我觉得山村女孩不容易,可如今,我一心对待的女孩竟用这种方式来回报我。
我也很想认为这是 p 的,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可是不是。
我对周寻太熟悉了,他的痣,他呼吸的频率,他一些的小动作我都铭记在心,让我想要装傻想要否认都不行。
更重要的是,在视频关闭的前一秒,我听到了宋雨霏叫了一声。
「哥哥。」
和进门时她让周寻替她拿拖鞋时叫得一样。
「哥哥。」
宋雨霏换了鞋朝我看过来,她弯眉一笑,表情甜美可人。
原来我只觉得她乖巧听话,现在看宋雨霏脸上的笑,分明就是挑衅。
我握紧手机,指甲掐进手心里,很痛,但比不上心里的痛。
发视频来的那个邮箱地址我认识,我和这个号码的主人曾经多次联系,那串数字我都倒背如流。
宋雨霏,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寻走了过来,看我面色不好,便想要伸手来牵我的手,我下意识躲开,周寻一怔,旋即软了声音,温柔关切道:「阮阮,怎么了?」
我脑子里此刻一团乱麻,根本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但我能感受到我的牙齿在颤抖,那股寒意从尾椎一路向上攀爬,心中一片冰冷。
这时我才知道人在极度震惊和悲伤时是哭不出来的。
为了不让他们察觉到端倪,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出了家门,周寻想要追问,可被宋雨霏拖住了脚步。
直到我走出家门,靠在门背上的那一刻,眼泪滚滚而下。
相恋十年,我竟落得这样下场。
2
周寻向我求婚时,摆了满操场的鲜花。
他跪在人群中间,捧着鲜花,目光灼灼:「阮阮,在我心里你漂亮又聪明,有决心有果断,你有千种万种的好,好到让我自惭形秽,可我还是想要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寻说:「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好吗?我想和你组成美满的家庭。」
我笑得开怀:「好啊,不过……你要是以后犯了错的话……」
周寻指天发誓:「我不会犯错,我只爱你!」
当时我的话没说完就被周寻的誓言打断。
可能那时他真的认为自己会一直忠诚不会犯错。
但现在我要把当时没有说的话补全:我不是为了爱情委曲求全的人,君若无情我便休,男人和牙刷绝不共用。
视频很冲击,做出决定也很困难。
十年,那是占据了我最美好时光的十年,真做出决定不异于挖心剔骨。
许是看出了我的痛苦,年轻的律师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问我:「阮女士,你确定吗?」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鄙夷还是唏嘘:「有很多来咨询离婚的女士刚开始总是义愤填膺。可真推进的时候,她们总是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而选择原谅,回归家庭。」
我直接打断:「徐律师,这你不必担心。」
我微微仰头,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我做的决定,便绝对不会反悔。」
徐律师微微低头,眼镜掩盖住了他眼中变换神色:「如果阮女士下定决心的话。我很乐意帮您得到您想要的。」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感,问我:「阮女士还要回家吗?」
回家?
应该是要回家的,至少要收拾东西吧,可回去了要做什么呢?要摊牌还是对峙?要哭还是要歇斯底里?
我不知道。
我的情绪已经麻木了,好似此刻心里流着的都不是泪,而是滴滴鲜血。
许是看出了我的恍惚,徐律师的声音低了下来,带上了些微不可察的关切。
「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陪您,或者……接您。」
我摇摇头:「没事。」
「我一个人可以。」
我回到了家,宋雨霏已经走了。
我不知道在我走之后他们在家里有没有干过什么,可我只要一想到他们曾单独在一起,曾经也肌肤交缠过,我胃里就一阵阵地犯恶心。
周寻见我回来,语气不好问道:「你去哪了?给你打电话都不接,雨霏一直等你呢。」
等我,她等我干什么?再一次炫耀她的胜利吗?
我没理周寻,径直往卧室走去。
在我刚拿出行李箱准备收拾行李的时候,周寻冲进了房间里,手里拿着一页纸,他的表情扭曲,朝我大喊道:「这是什么?」
「阮枝枝,你要和我离婚?」
他手里拿的,正是徐律师帮我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他是一个很好的律师,眼光毒辣,只通过几句话便能推断出家庭财产的构成,给我拟出最符合我的利益的财产分割方式。
「你发什么疯?我是哪里对你不好你要和我离婚,还是你喜欢上了别人了?」
周寻怒火冲天,他抓着我的肩膀,我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我感受不到疼,我仰头看着周寻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庞,轻笑出声。
「喜欢上别人的,不是你吗?」
肩膀上的力道瞬间松弛,周寻的表情全部僵在脸上,有些可笑,他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明明气虚理亏但仍要反驳:「我只爱你啊阮阮,我怎么会喜欢别人呢?」
「怎么会呢?」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像是问他,也像是问自己:「是啊,你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呢?」
你怎么可以背叛我,背叛我们的爱情和婚姻呢?
3
周寻不肯让我收拾东西,更不肯放我离开,我只能把自己反锁在门里,他在门外哀求解释,说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还不知道我现在知道了多少,解释也是避重就轻,只拿过去美好的回忆说事,想要让我心软。
他在门外说,我在门内听,手机里是他的出轨视频。
多么讽刺。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枕边手机一振,是宋雨霏发来的消息。
「你都告诉周寻了?你要和他离婚?」
还没等我打开,徐青念给我也发来了讯息。
「如果他不让你走的话可以选择报警。」
「或者我去接你。」
我礼貌回了句谢谢,然后切到了另一个界面,正打算将宋雨霏彻底删除拉黑时,她又发来了几条消息。
是几张照片,她和周寻宛如热恋情侣般的亲密大头照。
我胃中顿时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胸口的郁气,冲到卫生间扶着马桶吐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周寻也进来了,他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柔声问我怎么了。
我用手去推他,手腕却被周寻捉住。
周寻吸了口凉气,他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他看到了我没按灭的手机屏幕上,他和宋雨霏的亲密合影。
之后我收拾东西要走,周寻没有拦着。
只是在我即将出门的那刻,周寻抓住我的行李箱,卑微恳求道:「阮阮,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事到如今,他还想蒙混过关。
我拨开他的手:「你觉得这些照片没有什么吗?」
「我一直当她是妹妹。」
「那上床的时候呢?也当她是妹妹?」
周寻哑然,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么多,那慌乱的表情看得我只想冷笑。
笑意漫到脸上难看至极。
我想,我应该让徐青念来接我的。
我再次要走时,周寻没有阻拦。
我在酒店住着,不敢回家,怕我爸妈会担心,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和他们说我要离婚这件事,毕竟在我爸妈心里周寻是一个完美女婿。
我吃不好睡不好,短短几天便瘦了一圈,脸颊两侧下陷,双目无神。
伤心没有伤心够,可班却到了必须去上的时候。
我化了个妆,但还是没有遮掩住脸上的憔悴。相熟的同事小韩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问我是出什么事了。
见我不答,她悄悄又说:「这几天周总天天来咱们公司,看着也不像是谈公事,倒是像来找人。」
我没有回应。
周寻是我们公司的甲方,我不想让别人说我闲话,所以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阮姐,你说是不是咱们公司谁被周总看上了?」小韩撞了撞我的肩膀,朝一旁努了努嘴,「你请假这几天,公司新来了批实习生。」
我本不愿理会这些繁杂小事,可这时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茶水间里拐了出来,直冲进我的眼底。
宋雨霏。
又是宋雨霏。
我不禁冷笑,我的所谓好心看着就像是一个可悲的笑话。我不奢求宋雨霏有多么感激我,但好歹当个人吧。
宋雨霏也看到了我,她没有过来,只是冲我笑了笑,像那天在我家时一样,一样地挑衅。
小韩还在旁边说:「周总来时我看他好像和这实习生说过话,看着两人挺熟的,他们不会……」
「哎对了,阮姐我瞧你脸色实在不好,到底怎么了呀。」
「要离婚了。」我说。
4
不知道周寻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中午时便有一大束玫瑰送到了我的工位上。
玫瑰娇艳欲滴,可我看都没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中。
小韩很是心痛但也无可奈何,宋雨霏看到垃圾桶的玫瑰花时脸色难看至极。
可能是心思分散,宋雨霏在下午工作时出了好多错,被顶头上司指着鼻子骂。
明显是把宋雨霏要当成典型,骂她的时候总监并没有避着人,宋雨霏的脸色难看至极,中间狠狠瞪了我好几眼。
我看着她的神情,心中没有任何舒爽之意,倒是小韩幸灾乐祸:「早就看她不爽了。」
我问小韩:「你和宋雨霏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就这么讨厌她?」
小韩一脸鄙夷道:「宋雨霏干事的目的性太强,而且不放在正道上,这种人啊……」
可能是她之前伪装得太好,我竟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如今听小韩这样说,我才后知后觉。
手机一震,又是一条周寻发来的长长忏悔短信,言辞恳切卑微,我看着心烦,只匆匆扫了一眼便暗灭了屏幕。
到了半夜,手机又振了起来,这次是我们共同好友打来的电话,接通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嫂子,你们吵架了?」
「寻哥他喝多了,你来接一下他吧。」
还没等我作出答复,电话就挂了。
我握着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走一趟。
这样拖着不是解决的办法,周寻不愿意离婚,我们两个总得要坐下谈一谈。
我赶到时,周寻被人扶着,几人在酒吧门口吹冷风,见我过来,朋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寻哥喝了很多酒我们劝都劝不住,他难受我们看在心里也难受,嫂子,你们的感情是我们一路看过来的,真不容易,哎,都这么多年,一点小事不至于,夫妻间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听到这话只想发笑,一点小事?不至于?
也都知道这么多年都不容易,所以为什么不能坚守底线守住感情呢?为什么是犯了错之后再来道德绑架另一方,指责对方不够大度不够体谅,一意孤行要毁掉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什么狗屁逻辑。
我将乱发拨至耳后,嘲弄笑道:「那出轨呢,算小事吗?」
朋友的表情僵在脸上:「可……可能是……」
他慌乱找补手足无措的样子真的很可笑,许是怕弄巧成拙,喝醉的周寻此时恢复了一丝清明,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叫我的名字。
我想挣脱,他的手紧紧地钳着我,朋友早就识趣退场,周寻一面抓着我的手腕,一面想要揽我的肩。
喝了酒的声音低而沙哑,之前我是受不了他用这种性感的声音和我说话的,可现在听到我只想作呕。
「阮阮,阮阮你搬回来吧。」
「我好想你,你走之后我每天都睡不着觉,天天想着你。」
「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
周寻絮絮叨叨地道歉,之前他惹我生气时总喜欢用这种黏人又幼稚的方式道歉,在外人眼里强硬高冷的周寻向女朋友道歉时竟是这般幼稚样子,这种反差萌曾经的我最吃这一套。
那时的小矛盾这样插科打诨是情趣,现在这道不可弥补的裂痕周寻还是要用这种方式糊弄吗?
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这个。
见我一直没有回应,周寻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道歉也真挚许多。
「阮阮,是我犯错,你能不能……」
我打断他,只问:「为什么是宋雨霏?」
人这一生不可能只爱上一个人,这我知道,人性如此。不爱了可以大大方方承认说分开,但出轨就是背叛。
宋雨霏是我一直资助的学生,我把她当妹妹看待。
两个亲人,双重背叛。
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周寻说不出原因,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哀伤。
「阮阮,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好吗?」
「我是真的爱你。」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那我是真的恨你。」
5
第二日刚上班,周寻又出现在了公司门口,丝毫没有昨晚醉酒的颓意。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紫玫瑰。我喜欢玫瑰花,周寻下班回家时总会带花给我。
花没有错,只是人变了。
看到周寻,其他同事们表情各异,但齐齐都看向宋雨霏,宋雨霏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羞涩又雀跃的表情。
小韩撇了撇嘴,低低骂了一声:「做作。」
在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下,周寻踏步走来,掠过宋雨霏,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我的面前。
「阮阮……」
可惜了,因为有周寻挡着,我没有欣赏到宋雨霏此刻脸上的表情,不过从旁边小韩的笑声来看,此刻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见我表情似有松动,周寻扬起眉梢,激动道:「阮阮,我知道我真的错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能。」我扔下这一句转身便走。
周寻要追,却被上前的宋雨霏拦住了去路。
「哥哥……」宋雨霏刚开口,周寻恶狠狠地把她推到一边。
一直追到路边,周寻气喘吁吁地拉住我的胳膊,要将手中玫瑰塞到我的怀里,我看到了他的眼眶有些泛红,和第一次向我告白时一样,那么小心翼翼,那么的可怜兮兮。
不过那时的周寻说的是:「阮枝枝,外面下雨了,你愿意和我一起撑伞走吗?」
现在的周寻说:「阮阮,是我犯了错,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补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街上有不少人被这动静吸引驻足,有些八卦的同事也跟了出来在看热闹,周寻单膝跪在地上,捧着花看着我。
他殷切地期盼着,就像求婚时期盼我说出那句 yes,可我只是摇头。
我从不怀疑周寻对我的爱意,也正因如此,我也无法原谅他的背叛。
从高中到工作,从偷偷摸摸地早恋到披上婚纱走入教堂。十四年时间,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
最苦时两个人蜗居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只靠喝水充饥啃面饼度日,那么艰难都熬过来了,那种时刻都没有想过分开,都坚定地握紧彼此的手,为什么如今生活美满富足却要犯这原则性的错误?
既然犯了错,又为什么要摆出一副真心悔过卑微挽留的可怜样貌。
让人作呕。
在酒店住的那几日我不是没有摇摆过。
每天晚上那些与周寻一起历经过的甜蜜往事如走马灯般一幕幕重现,过往越甜蜜,插在心口上的那把刀便旋拧着扎得更深。
更痛,却也更加清醒。
没有办法原谅的,破境难圆,覆水难收,伤会愈合但是伤疤会永远留下,与其将来一直膈应,不若心狠一次,一了百了。
周寻还在地上跪着,希冀着等待我的回答。
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我犹豫了一下接通电话。
电流也没能磨灭宋雨霏话中的怨毒,她磨着牙根扭曲笑道:「阮姐,你想不想知道我和寻哥之间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发生了多少吗,你来,我告诉你。」
电话挂断,随之一条短信进来,是宋雨霏发的地址。
我垂眸看向周寻,声音疲倦:「今晚咱们好好聊聊。」
周寻听到这话喜不自胜,忙站起来将花放到我怀里,我抱花看他:「我还有事,你也去忙吧。」
周寻似是不愿,但还是听我的话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的身影消失后,我垂头看着怀中花束,花很漂亮,只是可惜。
6
等我到时宋雨霏已经落座。
她和我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天差地别。
我第一次见她时她还在上中学,身上的校服被洗得发白,脚上的鞋子也开了胶,她局促地站在我面前,低头绞着手指,期期艾艾。
而如今的她穿着讲究,妆容精致,搅拌咖啡的动作优雅,丝毫不见当初窘迫。
她故意拿乔,我单刀直入发问:「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破坏我的家庭,唯独她宋雨霏不行。
宋雨霏终于抬头,她直勾勾地盯着我,笑得妩媚又瘆人:「你就是对我太好了,好得让我生气。」
「凭什么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凭什么你什么都有。我却什么都没有。」
「凭什么我要笑着接过你的施舍,凭什么你就高高在上,而我却卑微如泥?」
我一直以为她是一名努力读书上进改变自己命运的好学生,听到这番话,我才知道原来宋雨霏心中竟扭曲至此。
我的善心对她来说是施舍,我对她的好是居高临下的炫耀,我以为她应该感恩,没想到她是这么嫉妒。
嫉妒到要毁了我的家庭、爱情,我所拥有的一切。
见我神情不好,宋雨霏竟笑得更加舒心:「那天我看到你的表情时,我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我还以为你会忍气吞声原谅周寻,你真的这么决绝啊?」
我没有回答她,转而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雨霏点了点脸颊,状若天真般想了想:「好像是……去年吧?有天你没在家,他把我当成了你。」
「啊,对了,我这儿还有很多我们在一起的视频,你要不要看看?」
宋雨霏迅速打开手机,点开相册,那个名为甜蜜的相册中,有餐厅有花束有风景,有两人的合影及很多视频。
从去年开始,就已经有这么多的回忆了吗?
宋雨霏翻得很慢,故意让我看清他们的每个亲密动作每个表情。
出乎意料,看到这些我竟没有暴怒伤心,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看她翻到第一条,故事的开始。
镜头摇摇晃晃,里面是周寻绯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神,他越走越近,一把搂住愣神的宋雨霏,将她拥入怀中,他的声音很轻,穿过屏幕传到一年后我的耳中。
「阮阮……」他唤道。
宋雨霏愣了一会儿伸手回抱住面前这个醉酒的男人,心中的恶念不断扭曲增长,终于冲破土壤,所有的不甘嫉妒找到了抒发口。
「是我。」她轻声道,「我在这儿。」
这段视频看得我呼吸不畅几欲作呕,而我的表情明显取悦了宋雨霏。
她轻声说:「第一次是他将我错认成了你,其实他挺爱你的,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是不是很难过啊,他很爱你,但是你们永远也没有办法再在一起了。」
「你这么……骄傲的人,肯定不能原谅的吧。」
一面说着,宋雨霏一面往下翻。
「酒醒之后他挺慌的,一直向我道歉,求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要补偿我安慰我,一来二去,我们就在一起了。」
「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我问她,「还是你喜欢他?」
「他喜欢我。」宋雨霏回答,她语气肯定,「寻哥是喜欢我的。」
宋雨霏把那些照片和视频发给了我,向我展示他们之间的甜蜜时刻,像是战胜的将军在向敌人展示自己的战利品,那么骄傲。
我一帧一帧仔细翻越,痛到最后只剩下放空麻木。
情绪平静下来之后,我竟发现了一丝不同。
和周寻在一起时的宋雨霏从穿衣打扮到谈吐,总感觉不太像她自己。
宋雨霏争强好胜,眉宇之间总带着一丝锋利刻薄,可视频照片中的她穿着裙子,笑容温柔明媚。
好像……好像从前的我。
想至此,我心一惊,背后沁出冷汗。
仔细看看,视频中宋雨霏的穿着打扮甚至是说话的语气都和我很相似,他们之间的约会和当初周寻和我约会一模一样。
过去的甜蜜经历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我眼前,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血液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我又死了一遍。
原来如此,真相原来是如此的不堪,比见异思迁更让人恶心。
我是菀菀,她是嬛嬛。
我还没有死去,他却靠着别人来怀念我青春的时候。
对周寻来说婚姻算什么?爱情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好恶心。
见我如此,宋雨霏的表情更加快意,她还想继续说,我却再也忍不下去。
水泼在她脸上,还没等宋雨霏尖叫出声,我扬手,「啪」,一声脆响。
宋雨霏捂着脸,刚反应过来时,我再次扬手,又是一个耳光。
心情终于略微舒畅了些。
宋雨霏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她也高高扬起了手,但还没落下来,手腕便被人钳住。
徐青念将宋雨霏甩开:「如果你这巴掌落下去,我可以告你故意伤害。」
7
宋雨霏吃瘪,灰溜溜退场。
我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这是我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开心。
徐青念坐到了我的对面,道:「没有律师的陪同,和他们见面会有风险。」
我点点头,算是知晓。我不知道徐青念听到了多少又作何感想。
我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男人都喜欢回忆往昔吗?」我开口询问。
徐青念摇头,他定定看着我,说:「我只喜欢向前看,学姐。」
学姐?
徐青念缓缓道:「我们不是同一个专业,但我们确实在同一所大学。」
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我的大学时间多半花费在打工实习和上课,剩下的那丁点时间,也都给了周寻,徐青念嘛……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出了我的疑虑,徐青念缓缓道:「学姐你是大忙人,或许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一直都记得你,你一直是我的……目标。」
这话像是真情实意的感慨,我或许应该高兴,但我总能从徐青念的语气中听出来些别的意味。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徐青念很支持我和周寻今晚谈谈,比起对簿公堂,能协商解决自然是最好。
他将我送到了楼下,神色郑重道:「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我会在这儿一直等你。」
我向他点点头,深吸口气,提步上楼。
打开房门,一片昏暗,唯有烛光摇曳。
满屋子都充斥着花香,花瓣铺在地上,一直延伸到餐厅。
周寻殷切跑来替我拿包挂衣,我只冷眼看他。
「阮阮,我今天亲自下厨准备了烛光晚餐,做的都是你最爱吃的菜。」
「我吃过了。」我深吸一口气,道,「今晚我是来跟你谈事情的,烛光晚餐你还是留着和宋雨霏去吃吧。」
说完,我便摁亮了灯,同时不知是哪儿吹来了一股风,将蜡烛全部吹灭。
我踏过花瓣走到客厅坐下,拿出离婚协议摆在桌子上。
「周寻,我们离婚吧。」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声音听起来太过颤抖。
周寻的情绪却崩溃了,他大阔步走到我面前,质问道:「你真的要和我离婚?」
我点头:「真的,不是置气,是我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了,真的要和你离婚。」
周寻很认真道:「阮阮,我向你保证我会和宋雨霏断得干干净净,保证她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之中,你要觉得不够我可以做到让你满意为止。我会把我名下所有的资产全部都转给你,保证从此以后我只有你,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就只这一次。」
他在说起宋雨霏时没有丝毫波动,处理得果决而狠辣。
而下午宋雨霏说起周寻时的样子我还记得:她脸上带着一种虚幻的幸福,表情憧憬又渴望,她说,他爱我,他会抱我,给我买雪糕,我们一起逛街,看展,在路边的小摊上涂石膏娃娃。
真的可笑。
宋雨霏说的这些,是我和周寻恋爱时做过的事。
我问周寻:「所以为什么要背叛呢?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么爱我,你为什么要出轨?」
「那天我喝醉了,我被灌了很多酒,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好像是把她当成了你,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我错了阮阮,真的,我错了……」
「你还记得之前异地的时候我每周都要坐硬卧去找你吗?车票攒了厚厚一踏。」
「还有那年冬天特别冷,咱们窝在地下室里吃方便面,我问你怕不怕和我过这种苦日子,你说你不怕,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好。」
「还有我当时做生意要陪人喝酒,喝到胃出血,大雨天你扶着我打车去医院,在医院陪我输液的时候你哭了,说你什么都不要,不要我出去喝酒了,只要我身体健康就好……」
往事一件件从周寻的嘴里说出来,感觉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曾经那么相爱的周寻和阮枝枝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死掉了,他们死在了最相爱的时候,现在对峙的只是一对怨侣。
我厉声打断:「你别说了。」
周寻顿了顿,还是继续:「还有那次……」
我心中压抑着的情感在此刻终于爆发,我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再听周寻的忏悔道歉和回忆往昔,太虚伪太恶心了,呕出来的酸水被重新咽下,回流在心脏中,连牙齿都在打战。
「你都知道可你还是那样做了,不是醉酒那一次,是很多次!每一次都当成是我了吗?每一次你都醉倒不省人事了吗!」
我说不下去了,原来人在伤心到极致的时候是真的想要吐,我冲到卫生间,干呕声传来,周寻有无措地站在门口,想过来替我拍拍背,上前半步。
「滚!」我怒吼道。
周寻似是没有听见,继续上前。
我疯了一般地将洗手台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扫在地上,瓶瓶罐罐摔下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寻从后面抱着我,一遍一遍地道歉。我歇斯底里地大吼,不断在挣扎,却怎么都挣扎不出,被紧紧地禁锢在他怀里,直至力气耗尽。
爆发之后终于重归平静。
「我们,离婚吧。」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他像是撒泼的孩子,固执卑微地在求我。
「我不要离婚阮阮,我不要离婚,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惩罚我都不要紧,可我不要离婚。」
脖颈处有湿意,而我也早已泪流满面。
「我们之前明明那么幸福的,我们可以继续幸福下去,」
周寻说:「阮阮,我爱你。」
我摇摇头,我不信。
爱我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
或许他是爱我,他爱的是年少青春时的我,是可以被宋雨霏,或者是别的人替代的那个我。他的爱有时效条件限制。
我开口,声音嘶哑难听:「求求你,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吧。」
周寻说:「阮阮,是我求你。」
「我求你,对我别这么狠心。」
「我们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是啊,我想,我们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是因为我太爱了,所以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所以太恨,所以恨比爱多。所以我才会这么痛苦,这么煎熬。
所谓不能原谅,不能当做无事发生。
趁早放手,也好过互相折磨。
世间千万爱人,失去这一个,或许还会遇上另一个。
事已至此,再纠缠已经没有了意义,刺横在我们之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同意吧,当我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好歹夫妻一场,我不想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良久的沉默之后,我听到了一声沉闷叹息。
周寻说:「好。」
「只要是你想,我可以妥协。」
8
我拖着虚浮的脚步下楼,发现徐青念还站在下面,就像忠诚的卫兵。
见我过来,他忙不迭地跑到我面前问:「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他的问句连珠炮一般打来,我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总是觉得,这般殷勤,作为律师和当事人,学弟和学姐来说,有些太过了。
我只回答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他同意了。」
离婚手续下来得很快,期间周寻还有挽留,但我的态度坚决。
因为是过错方,周寻净身出户,将资产全部留给了我,宋雨霏也离了职,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个城市她是待不下去了,我也不会让她在这儿待下去。
她发给我的,和周寻的那些证据我整理成了一个文档,通过邮件发送给了我能认识的,她和周寻的朋友同事家人。
离婚不丢人,谁犯了错谁才丢人。
我是善良,但我不是软弱,做错了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寻接受了这个代价,他痛苦又纠结。
我知道他很后悔,可这已经与我无关。
从公司大楼出来时正值晚高峰,街上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我活动活动了酸胀的颈椎胳膊,今天的工作很充实,让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一些别的事情。
离开了婚姻,生活还在继续。
汽车的喇叭声将我的思绪拽了回来。
车窗摇下,露出徐青念英俊的脸。
他望向我:「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我笑笑:「下班时间不和工作对象吃饭。」
他说:「学姐……」
我满不在乎:「今天累了,明天吧。」
「那就明天。」徐青念一锤定音,「那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拒绝。
我还有明天。
作者署名:桃了卷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橘夏
我和他认识了二十年。
合租的第一个晚上,我买了个大西瓜回家。
结果开门的是个陌生的女人。
她看向我,面带疑惑。
而他在她身后,刚从洗手间出来,正冲我挑眉。
我愣了一下,举起西瓜。
「跑腿的,你的西瓜到了。」
1.
单元楼附近有个花园。
我拎着西瓜到花园口的亭子坐下,对面是对情侣,本来还抱在一起,见了我干脆搂搂抱抱地离开了。
只剩一个西瓜陪着我。
我盯着不远处的楼洞,喂了快二十分钟的蚊子,才等到那个眼熟的女人出来。
宋斐然跟在她身后,他个子高,她又小鸟依人,视觉差异,两人仿佛在拥抱。
昏黄的照明灯光擦过女人的侧脸,我这才想起她是谁。
宋斐然大学那会儿有个暧昧对象,叫雨桐,姓什么我忘了,只记得雨桐喜欢宋斐然,追了他好久。
没想到几年过去,两人还能有联系。
这不,都找上门来了。
「人都走了,你还看呢。」
耳边一热,我捂住耳朵把凑过来的宋斐然推开,说:「行情不错啊,怎么不让人多坐一会儿?」
「怕跑腿的偷吃我西瓜。」
「别,这可不是你的瓜。」
二十分钟前,我冒充跑腿的给他送西瓜。他倒好,不接茬,回我一句:「我没买西瓜,你是不是送错门了?」
见色忘友。
「我就嘴欠,谁让你跑那么快。」
「……这不是给你制造机会嘛,免得你又说我断你桃花运。」
「嗤。」
亭子这边是没有灯的。
黑暗里,宋斐然只剩剪影,小拇指的尾戒倒是亮,一晃,刺过我眼睛。他一手揣着兜,一手把我身后的西瓜抱起来。
「走吧,留在这儿是还想喂蚊子吗?」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我跳步追上他,继续八卦:「她是不是大学追你的那个女生?」
宋斐然睨我一眼:「记性不错。」
「有戏?」
可能是我八卦得太明显,越是这样,宋斐然就越要吊我胃口。
「你猜。」
然后他就不说了。
那天晚上,我把西瓜切成两半,一半用勺挖着吃,一半放进冰箱留着明天吃。
关了冰箱,我一扭头,就看到宋斐然挖了西瓜最中间那块塞进了嘴里。
我大喊:「宋斐然!」
那勺西瓜肉挖得太大,把他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他捂着嘴,说话含糊不清,都这样了脸上照样挂着笑。
「叫什么?我现在是你房东,吃你一口西瓜都不行?」
那表情、那语气,跟小时候一样欠打。
2.
我和宋斐然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宋阿姨带着他搬过来的那天,他穿的是一套打了领结的小西服,英伦皮鞋里是双白色的中筒袜,脸上表情严肃,活像一个成人的灵魂塞进了小孩的壳。
小孩儿多多少少都有点儿慕强,他看着越不好惹,我就越想靠近。
起初他并不爱搭理我。
但架不住我嘴甜糖还多——宋斐然喜欢吃糖,尤其是橘子口味的。这情报在高二被我不小心说漏嘴,好一阵,学校超市的橘子糖供不应求。
等真的熟了,我才发现,宋斐然的高冷压根儿就是装的。
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真面目了。
自恋狂、臭屁精,爱挑食、好面子,还有个写日记的习惯,这年头,正常人谁写日记啊……
无奈他手里也有我不少黑历史,所以他这些「陋习」,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初中的宋斐然没长个,走的是正太路线,好几个学姐都吃他这套。到了高中,他的个头跟春天的笋一样迅速地拔高,簇拥者行列不觉加大,学校到处都是他的迷妹。
但他说,越帅的人越是要保护自己。
整个学生时代,他愣是没有谈过恋爱。
我不像他那样受欢迎,从小到大就是假小子形象,头发基本不过肩,有且仅有的桃花是小学班里的一个胖子——因为那个胖子觉得我家是开小卖部的,兜里零食多。
所以我的自我保护欲没宋斐然那么重,高中时候还偷偷地崇拜过一个学长,天天借着陪宋斐然打篮球的机会,坐在看台上看在另一场挥洒汗水的学长。
这事儿我没和宋斐然说过,因为说了他肯定会嘲笑我。
但没多久,宋斐然就知道了。
起因是我偷拍学长,都没注意到宋斐然过来。
等他笑盈盈地抢过我手机:「让爸爸看看你把我拍得怎么样?」
我一脸懵逼。
短短一秒,我从宋斐然的脸上看到了多种情绪的变化,从调笑到疑惑到愠怒,他瞪着我质问:「你没在拍我?」
我莫名地心虚,想把手机拿回来,他抬手躲开了。
「我也没说我拍你啊……」
他面色铁青:「所以你这几天陪我训练是为了看这个人打篮球?」说着,他又往手机确认了一眼。
「……也不全是。」我试图辩解。
「那就是了。」
他冷笑一声,还我手机之前,顺手把照片删了。然后只身一人离开了球场。
我被他的一系列操作给震惊了,下意识地找到回收箱,想要恢复照片。
可对着提示框,我想来想去,到底没恢复。
回想宋斐然离开时的表情,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认识多年,吵吵闹闹,他鲜少会那么认真地跟我置气。
我想,他那么自恋一人,这会儿自尊心受损,生气也正常;再加上我和他关系那么铁,却瞒着他不说,实属是不该。
爱情诚可贵,友情价更高。
给自己找了台阶下之后,当晚我就去了宋斐然的家。
那天,宋阿姨不在,家里就他一个。
平常我就爱到他家串门,知道备用钥匙藏哪儿,找出来后,我大摇大摆地进了他的家。
3.
宋斐然的房间门没关。
我走过去,喊了声他的名字,就把门给推开了。
几乎是同时,宋斐然把电脑屏幕上的窗口点击最小化。
速度太快,我都没看清楚。
只见他猛地站起来,电脑椅咕噜地往后转,他同我面面相觑,一秒、两秒,刚松下去的那口气赶忙又提了上来。
「尤夏你干吗不敲门!」
我待在原地,只觉他反应太过夸张:「是你没听到。」
事实上,我确实忘了敲门,准确来说我连他家大门都没关就奔过来了。
他抓耳挠腮,又问我:「你看到什么了?」
我好笑道:「不就是写日记吗,有什么可丢人的?」
他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以前是用带锁的日记本,现在是用带密码的文档。
「我是说,你看到内容了吗?」
「大哥,字那么小,我离那么远,能看到什么?」
说到这儿,我恍然大悟,「不对,那么怕我看,你不会是在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宋斐然:「……」
好半天,他才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来:「是不能给你看。」
「为什么?我又不是外人。」
「……反正你别问。」
「难道是情书?」我来兴趣了,「那就更该给我看了呀,帮你参谋参谋。」
他不知想到什么,倏地冷了脸:「我用得着你个母胎单身帮我参谋?」
「咱俩彼此彼此。」
「……操。」
这点攻击我才不放在心上,但也确定了一件事,宋斐然真有喜欢的人了。
我突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端坐他旁边等了会儿,见他还站着不动,便主动地开口:「我没和你说那个学长的事,是我还没确定那算不算喜欢。」
宋斐然凝视着我,刚才还不耐烦的五官这会儿已经变得松弛缓和,他手指蜷缩,闷闷地坐下,椅子一滑,过来时膝盖还撞了我一下。
「那现在是确定了?」
「嗯。」
「喜欢还是不喜欢。」
「可有可无。」
因为没有经历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我并不清楚。
但肯定不是现在这样无所谓的态度。
甚至宋斐然都比他重要。
宋斐然看了我半晌,笑了一下:「你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我觉得他笑得有点儿得意,看不惯:「不是,我是过来看你日记的。」
他脸色一变,在我碰到鼠标的那一刻,拔了电源。
我问他:「你干吗那么小气?」
他呛我:「老子就小气!日记都不会写你是猪吗?少占我便宜!」
我:「……」
4.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宋斐然现在还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睡了一夜安稳觉,第二天醒来,宋斐然早走了。
餐桌上留了早餐,是粥和豆浆,豆浆有点儿凉了,粥还是温的。
我边吃边给他发消息,问他中午回不回来。
他没回我,估计在忙。
宋斐然是做运动品牌代理的,最近市里在弄全民运动会,他负责的项目不小,这段时间都很忙。不像我,辞去国检的工作后就成了无头苍蝇,对比前阵子疯狂考试的无休期,我现在闲得发慌。
工作还是得找,只是简历投出去,还没得到回应,我妈的电话就先它一步来了。
跟我扯了一堆后,末了叮嘱:好好干,心别乱,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我妈还不知道我辞职的事儿。
当初进国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家里希望我这么做。
苦撑一年,我实在熬不下去,连辞职都得背着家里,不敢说。
没有收入后,房租刚好也到期了。我倒是想回家,家里可不一定欢迎我。
所以在这儿买了房的宋斐然就变得无比珍贵。
那天我约他喝酒。
电话里,我有些忐忑,支支吾吾地问他在哪儿。
他说在家。
我问他,要不要出来喝两杯。
他说:「懒得出去了,你过来吧。」
5.
宋斐然是个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到了他家,我开门见山,问他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
他耍嘴皮子,说我要赢了他才行。
我难得有求于他,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整我的机会。
但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整的。
那晚我俩什么游戏都玩了。
开始他赢,后来我赢。
两人玩得八斤八两,一边玩一边说真心话,将对方的黑历史相互扒得妈都不认。
而他家的存酒,也差不多被我们喝空了。
我坐在地毯上,头向后枕在沙发上,酸意莫名地涌上心头:「宋斐然,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他离我很近,回答时酒气洒在我颈侧。
「长大不好吗?对我来说,长大能做很多过去不能做的事。」
「比如呢?」
「比如……」他歪头看我,突然冲我吹了口气,「喝酒。」
我被醺得挥了挥手,扁着嘴:「可是工作好不开心。」
「笨,不开心就换,大不了我养你。」
「你养我?这种都是空话。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这些承诺就都不成立了。」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
「……」
「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
「那你听到我这么说,你心里难受吗?」
我低着头,胸口衣服皱巴巴的:「有点。」
「尤夏,抬头。」
我脑袋嗡嗡的,只觉威士忌在身体里冒了好多气泡。
刚听话地向上挪一寸下巴,嘴唇就碰上了他的脸颊。
我看到宋斐然的眼睛。
是浓密的睫毛也遮不住的明亮。
温热的吐息之间,我想我醉了。
而宋斐然。
当他的吻落在实处,我想,他显然也醉得不轻。
……
隔天酒醒天还没亮,周围是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宋斐然的房间。
躺在我旁边的人,是宋斐然。
我僵硬着身子放空了很久,才将将恢复理智。
机械地摸出床头的手机,屏幕骤然亮得我眯起眼睛,连忙调低手机亮度,我打字搜索:
宿醉过后发现自己和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竹马睡了,该怎么办?
网络出奇得差,眼看着页面还在加载,我身后的男人就发出了一声闷哼。
我猛然盖住手机,装睡。
只听宋斐然低低地说:「别装,我知道你醒了。」
我:干!
6.
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人曾问过我和宋斐然——
将来的某一天,我们有没有可能会在一起?
当时是学校的跨年晚会。我有话剧要演,脸上挂着浓重的舞台妆;宋斐然手里拿着张卸妆巾,正骂骂咧咧地给我擦脸。
因为我过敏了。
忍了一晚上才说,粉底液擦掉,皮肤都是红点点。
问话的人是校内记者。
我看过去,还在思考他的问题。
宋斐然干脆「啧」了一声,扭头过去,很不耐烦地说:「你看她都丑成什么样了……」
我用力地打他:「你骂谁丑!」
他吃痛,又看回我,捏着我的下巴,眉间还是很不耐烦:「别乱动。」
动作却始终轻柔。
他知道我很不舒服。
我配合地不动了,眼珠子咕噜转,回答那个记者:「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记者说:「那就现在想想?」
我想了想,想摇头,又因为下巴的力道没成功。
「我和他真的太熟了,不可能在一起的。」
说完我脸就一痛:「你干吗?」
宋斐然垂着眼,把卸妆巾丢进垃圾桶:「弄完了。」
然后对记者说:「她都说不可能了,你还在等什么?」
……
我只能说,当初的自己,还是太年轻。
这不,打脸了吧?
凌晨时分,我们俩在昏暗中对视。
不知为何,我突然害怕宋斐然先开口。
我说:「宋斐然,我喝断片儿了。」
从小一起长大,宋斐然一下就听懂了我的意思。
我要开始耍无赖,翻脸不认人了。
他沉默,没什么表情。
靠着枕头坐起来,全程目不斜视地盯着我。
「是不想认账还是想我帮你回忆。」
「……」
身体的反应告诉我,我们绝对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
心跳声大得惊人,快盖不住我说话的声音:「要不还是别回忆了吧?」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我不敢乱选,生怕走错一步,就让自己后悔。
朋友和情人,怎么看,都是朋友更长久。
那天凌晨,宋斐然看了我很久。
久到天明,他抽了根烟。
烟雾里,他说:「你这几天挑个时间,搬过来。」
「啊?」
我傻了。
如果没发生关系,听到他这么说,我会很开心。
但坏就坏在我们发生了关系,而且我还全忘了。
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是想顺我的话揭过这一页,还是想带着抱歉而勉强地和我在一起?
我这边刚犹豫两秒。
宋斐然就发出了嘲讽的笑意。
「不是想翻篇吗?你这反应,还怎么让我翻篇?」
7.
那晚之后,宋斐然同意我搬到他家来应急,也答应会帮我给家里打掩护。
搬东西的过程很顺利。
临进家门,我却有些退却。
毕竟孤男寡女的……
虽然我们真的认识太久,熟得不能再熟,连对方胎记的位置都知道在哪儿。
但,今时不同往日。
宋斐然也没催我,磨蹭了几天,我终于打破心理负担,斥巨资在小区的进口超市买了个大西瓜上门。
本打算用吃的化解这份可能只有我才能懂的尴尬,结果秦雨桐也在。
哦对,雨桐姓秦。宋斐然说的。
秦雨桐可不止是大学追过宋斐然那么简单,据说他俩那时候都快在一起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
我不知道。
因为那个时候我跟宋斐然几乎处于失联的状态。
但怎么说也是一块长大的,矛盾可以莫名其妙地出现,也可以莫名其妙地消失,已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了。
所以后来我们就那样和好了,谁也没提当初闹冷战的事儿。
……
晚上宋斐然回来,我正在炒蛋。
他洗手,看我一眼。
「能吃吗?」
我举着锅铲:「不吃拉倒。」
洗完手,他也没出去,靠在一边问:「今天什么收获?」
「投了六家,有一家回复了,但我有点儿犹豫。」
「怎么说?」
「薪水。」
「财迷。」
不屑的语气。
我说:「那我总不可能一直住你这里吧。」
薪资条件肯定要包括租房基金的。
宋斐然看着锅里的虾仁滑蛋。
「也不是不行。」
我愣了一下。
他又说:「只要你给我做饭就可以。」
我翻了个白眼:「我欠你的啊?」
他却安静下来,意味不明地看我。
「不然呢,你还想再白嫖一次?」
「……」
8.
有些事,不是你装作没发生,它就真的可以不存在的。
那件事太尴尬了。
宋斐然不提还好,一提我就脚趾蜷缩。
所幸他说完就出了厨房,之后的几天,也没再提起这件事。
我暗暗地松了口气。
九月上旬,我通过了新工作的面试。
宋斐然说要给我庆祝,结果加班到很晚都没回来。
我等他等到睡着,迷迷糊糊地听到有响动,才睁开眼。
猜到是宋斐然回来了,我打开房门,想跟他说厨房有粥,饿了可以吃点儿。
哪知道我一开门,就看到了个行走的裸男!
哦不,裸男有穿内裤。
我一下什么睡意都没了。
和他异口同声地说了句:「卧槽!」
宋斐然手速一如既往得快,扯下挂脖子的毛巾就挡住了腹肌以下的位置:「你干吗!」
我?
我什么都没干好吧?
一见他怂,我立马就拿捏住了。
叉着腰:「我才要问你干吗,你干吗不用自己房间的浴室,干吗跑来用我的,干吗用完了还不穿衣服到处跑!」
「……水压上不来,房间热水器不制热。还有,这是我家,我就算不穿……」宋斐然咬紧腮帮子,改口,「我没有到处跑。」
我默了默。
好像也是。
所以气势骤弱:「那你饿不饿?」
估计是我转移话题太快,他闪了下神。
「有点儿。」
「哦,」我捏着门把,「厨房有粥。你……你穿个裤子,去吃点儿吧。」
宋斐然听了,未动。
我瞪他。
他回瞪:「你倒是先进去啊!」
我:「……」还挺珍惜自己的屁股蛋。
十分钟后。
宋斐然敲响我房门,说粥热好了。
我满脑子都是他沟壑分明的腹肌,挥之不去。
听到敲门声,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
他已经帮我盛了一碗粥。
我不是很饿,但也陪着吃了两口。
快吃完的时候,宋斐然倏地开口:「说好帮你庆祝的,临时有会,对不起。」
「没事儿啊,你忙嘛,再说我这儿八字才刚一撇呢。」
「你复试什么时候?」
「后天。」
「应该没问题。」
礼尚往来,我问他:「这个月还要继续忙?」
「差不多了。」
他看向我剩了半碗的粥:「还吃不吃?」
「不吃了。」
「拿来。」
我本能地推给他,眼睁睁都看着他吃我剩的,哑口无言。
他扫我一眼:「饿。」
我咽了口唾沫,没说话。
三两下把我那份也吃完,宋斐然擦嘴,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我嫌弃地看他。
他笑。
「后天我有个比赛,你复试完,过来看吧。」
「你还要比赛?」
「嗯,充数的。」
「什么项目?」
我猜是篮球。
他却摇头。
「是游泳。」
9.
复试很顺利。
从写字楼出来,是下午三点。
宋斐然是三点四十的比赛。
我赶忙拦了出租车过去,紧赶慢赶,还是过了时间,到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成绩出来,大荧幕上适时地切入宋斐然的脸,白皙的皮肤挂着水,鼻梁很高,镜头停留两秒,蓦然拉远,露出他的全身,一时场内尖叫翻涌。
我忘了看他的名次。
脑袋瓜里就一个念头:他这会儿可不比前两天穿得多,被这么多人看着,怎么也没见他忸怩害臊?
他现在大方得像行走的活菩萨。
坦然自若,在镜头里淋浴冲水,拧毛巾时手臂的肌肉线条绷紧,荷尔蒙肆意地扩散,几乎冲出荧幕,飘到我这里。
我呼吸一乱,眼前似乎晃过某个晚上的画面。
这双手臂,曾撑在我两侧,紧密地给我传递压迫感。
我突然很热,翻包找了好久才找到他提前给我的通行证。
后台工作人员不少,个个都忙,我不好打扰,只能自己找路,看到洗手间,顺便就进去了。
再出来,洗手台前,我低头洗手,隐约感受到有人在看我。
看向镜子,竟是秦雨桐。
她看到我,有些吃惊:「你是那个……」
我慌了一秒,从镜子里和她对视:「我们见过吗?」
她愣了愣,讪讪一笑:「不好意思,我可能认错人了。」
等她离开,我松了口气。
而后又回过味来。
秦雨桐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我走出去,恰好看到她拐进一间休息室。
走过去一看。
休息室的门上贴着张纸,白底黑字。
【宋斐然】
……
宋斐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到家了。
他听了,也不挂断,在电话那头沉吟不语。
我枯等片刻,说:「我本来是要去的,但复试完时间都过了,所以……」
「所以你就不来?」
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撒谎,顾左右而言他:「地方台应该有转播吧?」
回应我的,是一阵忙音。
10.
不需要电视转播,我上网随便一搜,都能看到宋斐然的身影。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火了。
这年头,火是一门玄学。
宋斐然靠自己的脸和身材火出了圈,我这才知道他拿了小组第二的好成绩。
他从小运动细胞就发达,以一个业余选手的水平来说,这已经是很不错了。
我不由得反思。
要知道我今天是去过现场的。
当时竟只顾着看他了,都没注意排名。
连刷几个视频,我补看了自己错过的游泳过程。
不得不说,宋斐然有点儿东西。
他后发力强,耐性也够,在水里如游鱼,身姿卓越矫健,与第二名的差距并不大。
看完意犹未尽,我想,这也算是弥补我当年错过他游泳比赛的遗憾了。
回想高考结束的那年七月。宋斐然嫌热,天天泡游泳馆。看门口贴了传单,随手就报了个游泳比赛,该说是天赋还是幸运,居然让他游进了赛圈。
可惜当时没有影像记录,我因为爸妈闹离婚的事儿没能去现场,之后再想看,都没处看。
那次比赛,他得了第二,顺利地入围决赛。
但后来,他并没有参加接下来的竞赛,而是选择了弃权。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没意思。
我却知道,他是为了陪我。
怎么可能会没意思呢?如果一开始是随机使然,那么在获得荣誉后,他只会比任何人都要认真。
不过,继续参加比赛,肯定需要花很多时间来训练。
他弃权,只是怕我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后,没有人陪而已。
我不想这样,就让他去和报名的老师说说,试图挽回。
他不肯,用手卡着我脖子,迫使我脑袋靠向他。
我哎哟地叫。
他不听,揉乱了我的头发。
「篮球都够我练的了,还搞游泳,你想累死我直说。」
「那我不是觉得你什么都行嘛……」
「真当我全能?」
他放开我,摆正树下搁置的躺椅,靠躺上去,双手交叉在脑后。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我这游泳水平,玩儿一样,在这片区可能还行,到了市里,再更大,只会闹笑话。」
我没地方坐,就蹲,心里知道他意思,还是觉得遗憾。
他看我半天,从兜里翻出个橙色的糖果给我。
「别想了。」
我接过糖。
过了好一会儿才拆开吃掉。
橘子糖的香气在口中蔓延。
在那个夏天,我发现,
喜欢一个人,是橘子糖的滋味。
11.
因为有庆功宴,我以为宋斐然要很晚才回来。
太阳刚落山,我给自己煮了碗泡面。
刚要吃,宋斐然回来了。
他穿着 T 恤、短裤,我看过去,竟出现幻觉,自动地帮他还原成下午只穿了一件泳裤的模样。
我忙甩头,回到现实。
「你怎么回来了?」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仿佛前不久挂我电话的不是他。
「这我家。」
他把车钥匙随意地一放,揉着肚子过来,T 恤被揉得上卷,依稀能看出腹肌的纹路。
「就吃泡面?」
……魔怔了。
我不敢再看他,低头吹面。
「我以为你会在外面吃饭。」
「某人又没去。」
我不由得心虚:「这是庆你的功,关我什么事?」
「泡面还有吗?」
「有,我再去给你弄?」
「你这一锅能吃完?」
哦,也是。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煮了两包面,还加了火腿、鸡蛋、油麦菜。
这是豪华版泡面。
好像这样就不会显得我有多可怜了。
宋斐然主动地去拿了碗出来,夹完面,我给他分汤。
边舀,边说:「新工作确定了,下周一正式入职。」
「试用期多久?」
「两个月,表现好提前转正。」
「薪酬呢?」
我说了个数字,其中还不包括额外期权。
他点头:「还不错。」
我「嗯」了声,想起今天在后台看到的秦雨桐,一时食不下咽,戳着面,犹豫道:「过段时间,我差不多也要搬出去了,你要是方便的话,帮我看看房子?」
上次租的房子,就是他给我找的。
地段好,对于当时还有工作的我来说,价格算很便宜的了。
宋斐然默不作声,吃完了碗里的,见我没动多少,又拨了些泡面过去。
「新公司离这儿不是挺近的,搬来搬去,你不嫌麻烦。」
「不是啊,咱俩这……我是说,我在这儿,对你多多少少会有点儿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抬眸看我。
我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躲闪开视线,我声音低下去:「快冬天了,再充当跑腿送外卖的,我怕冻感冒。」
「……」
我能听到,宋斐然咀嚼吞咽的速度慢了。
空气凝滞良久。
后是对面笑了一声,打破沉默。
我问他:「你笑什么?」
他说:「秦雨桐说,你今天去过比赛现场。」
「……」
「而且你还去后台找我了。」
「……」
「你明明来了,为什么撒谎?」
「……」
「就因为秦雨桐?」
他的话一句接一句,我根本插不上嘴。
回一声「没有」,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深吸一口气,说:「我怕她误会。」
在我印象中,大学那会儿他们的关系就很好。秦雨桐是他们校队的篮球助理,喜欢宋斐然的心思昭然若揭,两人在一起不过捅破窗户纸的工夫。但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我不知道他们发生过什么。
在那之后宋斐然也没再跟我提起过她。
如果不是那天买西瓜上门撞见,我都不知道原来他们还有联系。
是再续前缘,还是破镜重圆,我并没有兴趣知道。
宋斐然追问:「怕她误会什么?」
「我们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
「……」
睡过但要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朋友关系。
见我噎住,宋斐然表情温和,推开面前的碗后,又把我手里捏紧的筷子给抽走。
他掰开我发凉而僵的手指,握住。
握很牢,我挣脱不了。
「尤夏,你不是怕她误会。
「你是吃醋了。」
12.
我是个很没出息的人。
两次吃醋,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很久以前,有人曾问过宋斐然的理想型。
当时我就在他旁边,他的回答铿锵有力。
长头发、清纯、淑女。
跟我截然相反,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别人听了一阵起哄,还意味深长地看我。
我表面故作不在意,还大剌剌地打他,笑骂:「你是不是故意的!」
其实心里很难受,甚至开始有点儿讨厌他。
就算那会儿我还未开窍,并不喜欢他,但我是女孩子,外表再男子气,内心也是敏感的。他这样说,叫我多难堪?我都不想理他了。
但没过多久,我就把注意力转向了那个学长。
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那时候的我也没想到自己心仪的对象,会在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发生转变,从别人,变成他。
我不得不计较。
我开始留长头发了。
大学我们同城不同校,我为了憋大招,推了他一个多月的约饭才去找他。
见面那天我穿了裙子。
结果隔大老远,我就听到他夸张的笑声。
「你不冷吗?」
他捻着我的泡泡袖:「真的好奇怪……而且你这头发怎么都这么长了,看着好别扭。」
我一时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咬牙切齿:「关你屁事。」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你身边除了我还能有谁?」
说完,他本来还在笑的,可笑着笑着,就不笑了,改为很严肃地看我。
「尤夏,你是不是又有喜欢的人了?」
我心里一咯噔,以为他猜到了,手汗瞬间冒出来。
却听他语气不善:「你别为了别人改变你自己,这一点儿就不适合你。」
此话一出,我刚冒出的热汗登时就凉了。
我问他:「不好看吗?」
他不说话,脸臭得很。
我猜到他不爽,判断他神色,知道他意思了。
他应该是觉得不好看的。
刚想说什么,有个女生路过,很朝气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碎花裙子、长头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他倒敷衍,点了点头,就算应了。
我问他那是谁。
「一个院的,跟我同一届。」
「她喜欢你吧?」
喜欢他的人多得数不过来,但可能是因为我开始在意他了,又想起他所谓的择偶观,不免比对,却发现这个女生全部都中标,完全是他的理想型。
不可否认地,我紧张了。
他冷哼一声:「那当然,我魅力那么大。」
「好像挺漂亮的?」
「看跟谁比,跟我比肯定输。」
他经常这么臭屁自恋的,无论比脸还是比球,都自信爆棚。
打篮球经常喜欢背对投篮,还说什么真男人从不回头。
而比颜值,能让他有这种程度夸赞的人,并不多。
以前我不以为意。
现在。
我不敢问他,跟我比的结果又是什么。
我回头看了一下,女生只剩背影了。
后来我知道,她叫雨桐。
姓氏我不知道,因为宋斐然只叫她雨桐。
13.
从宋斐然家出来,我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家居拖鞋。
手机也没拿,兜里只剩三个钢镚。
我走到一个捏糖人的小摊儿前。
复杂的买不起,我问他要了个月亮。
摊主拉糖的动作娴熟,我看得出神,耳畔又响起宋斐然的表白。
在确定我是吃醋以后,他的眼神愈发温柔。
他说:「尤夏,我喜欢你。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即使到了现在,我也还是喜欢你。」
彼时我坐在他对面,看他一脸认真,在意识到他不是在逗我后,我彻底地慌了。
就这么落荒而逃。
然后不停地回想,又不停地起一手的鸡皮疙瘩。
宋斐然说他喜欢我。
可他怎么会喜欢我?
我抱着手臂,再次看到脚下被拉长的影子。
看过去,宋斐然就在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
隔着十余米,我和他对望。
月光下的他无疑是顶好看的。
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很早以前,我习惯了他的存在,所以忽视了他身上的光芒。
再后来,我捕捉到他手心的温度,第一次对他有友人以外的情愫。
可从来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因为会害怕失去。
正是太近,才不敢再向前。
这个道理从秦雨桐出现的时候,我就懂了。
然后呢?
现在我该怎么做?
接过摊主画好的弯月糖,我趿拉着拖鞋向宋斐然走去,脚趾还总往前蹿。
大概是觉得我不听话的脚趾头太滑稽,宋斐然笑了。
「好笑吗?」我问他。
他立马收住笑,摇摇头。
然后把袋子里的鞋拿出来。
「穿上。」他说。
是双黑色帆布。
鞋子刚摆在我跟前,我俩皆是一愣。
我无语:「你就不能看清楚了再拿?这么大,我怎么穿?」
这是他的鞋。
我也有双同款。
宋斐然摸摸鼻子,半蹲着,抬头看我。
「怕追不上你,没看清。」
「现在怎么办?」
「将就下?」
我没好气地把糖给他,抬脚塞进鞋,贼大,套了跟没套一样,空荡荡的。
最后是宋斐然搀着我去一边的石凳坐下。
他给我糖,我没接。
我说:「不是你爱吃吗?」
他这会儿有点儿讨好我的意思,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特地给我买的?」
「闲着没事儿干买的,又不能退货。」
「那也是买给我的。」
「要点儿脸吧。」
他转了转糖串,说:「我今天没法要脸。」
我被他说得轻轻地抖了一下。
「你是不是耍我呢?」
报复我骗他。
宋斐然板起脸:「我怎么可能会拿这种事耍你。」
「你为什么喜欢我?」
「这需要理由吗?」
「需要。」
「我只能看到你算不算。」
——从小到大,只能看到你。
「……」我握紧拳头,撇过头:「你能不能正常点儿说话?」
「心里话。」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我什么时候都喜欢你。」
「……你再这样就没得谈了。」
宋斐然抹了把脸,一脸无奈:「说实话都不行?」
「那是因为我以前也没听你说啊。」我反驳,「你不说,我又怎么看得出来?」
「我能说吗?」他却倍感委屈,「你以前老说自己想早恋,我那么大一个人站你面前你看不见,还天天暗恋那些歪瓜裂枣。这样也就算了,周围朋友没少开咱俩玩笑吧?你都是不可能不可能的态度。你说说,这种情况,我能说吗?说了早掰了。」
他梗着脖子冲天喊「不可能不可能」的样子,差点儿没把我逗乐。
我忍住了:「那还不是我们太熟了……不对,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合着你刚才都当我放屁?」
「……」
我对感情一事开窍太慢。他说的这些,我都认。因为那时候我对他确实没动什么歪心思。如果他高中就和我表白,我保不准真的会被吓到。
喜欢他,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但有一件,我得澄清:「我满打满算就暗恋过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不明不白的,火苗都没燃就被你掐灭了。」
「少来,明明一堆。」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提一个男生名字,就是我对人家有意思?」
他特别理直气壮:「不然呢?」
「……」
可很快地,他的声音又低下去。
「你暗恋过那么多人,独独没有暗恋过我。就算睡一起了,你也还是不想负责……」
我心一软,自动地忽略了他的后半句。
「按你的算法,既然我在你跟前提过的男生都是我的暗恋对象,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你面前提过最多的名字,是谁?」
宋斐然平时脑筋转得快,这下倒打结了。
「谁?」他皱眉,「不对,你说你暗恋过俩,有一个是被我当场抓到了,另一个是谁?丑八怪?还是哪个漏网之鱼?」
「……」
我叹气。
「丑八怪就是你。」
宋斐然眼神一僵,嘴角甚至还抽了抽。
我看着他,莫名地想笑,可是鼻尖却先酸了。
我说:「宋斐然,我暗恋过你。」
14.
只是暗恋不见天光,一捧土下来,就销声匿迹,仿佛不曾存在过。
在知道秦雨桐后,我多次旁敲侧击,知道她为了追宋斐然,还加了校队做篮球助理。
基本他们队里的聚餐,她都在。大家和她混熟了,都叫她雨桐。
宋斐然跟我提起她时,也是这么叫的。
我心里又酸又涩。
听到宋斐然问我,我这次的暗恋对象长得怎么样时,我说:「丑八怪,讨人厌。」
「靠?这你都喜欢。」
「嗯,我瞎了。」
他便陷入沉默。
一连几次,我们的视频通话都是这样不欢而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暗暗地较劲。
他说他的雨桐,我说我的丑八怪。
谁也不服谁。
直到我听说秦雨桐要在情人节那天跟他告白。
我突然对这样的较劲,腻了。
冷战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没有争吵,来得匆忙而安静。
一冷,就是一学期。
后来我再见他,是寒假。
高铁站,我们在站台碰上了。
没有特地约定,是完全没预料到的碰面。
也就是那次偶遇,我们和好如初。
跟当初的冷战一样,和好来得匆忙而安静。
也许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
他再没提过他的雨桐。
我也再没提过我的丑八怪。
做朋友,挺好的。
比情人强。
……
「所以你那时候说的丑八怪,真的是我。」
时间过去太久,我已经释然了。
「对。我为你留长头发,穿裙子,还被你嘲笑。」
「我那是以为你又看上哪个王八羔子了!」
「嗯,确实是王八羔子。」
「……操。」
糖化了大半,宋斐然也没舍得扔,随手插进木椅的缝隙,身子前倾,捂着脸狠狠地搓了几下,扭头看我时眼角通红。
「夏夏,我现在觉得自己真他妈是傻逼。」
15.
九月的夜晚挺凉的。
没坐多久,我就想回去了。
因为鞋子不方便,宋斐然牵着我的手,我们走得很慢。
路过小花园的亭子时,我看了一眼。
宋斐然有所察觉,主动道:「那天秦雨桐来找我,你是不是很好奇。」
我抿唇:「爱说不说。」
他说:「大学的时候,秦雨桐加入校队两个月不到,就和二狗在一起了。」
「二狗?」
我记得二狗,一米九二,比宋斐然还高三公分,皮肤小麦色,笑起来牙齿超白。
「嗯,二狗追她。」
「所以你那时候也在骗我。」
见我要把手脱出来,宋斐然忙拽回去:「我那不是听你说丑八怪,给刺激到了吗?」
我不语。
他继续说:「秦雨桐那天是过来跟我套近乎的。她那边想和我们公司谈合作,但好几个品牌都在争取……」
「你的意思是,她想跟你套近乎?」
「算是吧,我已经很久没和她联系了,就前阵子有开会,见到了,也没想到她会找上门来。」
「她连你地址都知道,你会没想到?」
「那是二狗给的情报。」
「他们还在一起?」
「很奇怪?他们年初都订婚了。」
「……」
宋斐然又说:「不过吧,我也不能确定她对我有没有私心。虽然她已经和二狗订婚了,但我魅力大无边——」
我翻了个白眼。
他笑嘻嘻的:「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对她、对任何人,都没私心。」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油嘴滑舌,我听得烦,懒得搭理他,又忍不住问:「秦雨桐怎么认识我的?除了买西瓜那天,我跟她也没正式地碰过面吧。」
「我大学时候的手机屏保是你,她是生活助理,天天帮我们保管手机,想不看到都难吧?」
「干吗拿我照片当屏保,你有毛病?」
「不然怎么拒绝她?」
「……」
「而且那天你说完自己是跑腿的就带着西瓜溜了,她后面还问我呢。」
「问什么。」
「问你是不是尤夏。」
我脸腾地爆热:「你怎么不跟我说?」
「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她能比我重要?」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
说着说着就到了家门口。
把话说开后,我们之间就只剩了最后一个问题。
宋斐然说:「我以前不敢说这些,是觉得,你不喜欢我。」
「原来你还有不自信的时候。」
「在你这里,我一直都是虚张声势的。」
「如果我今天留在后台了,没撒谎也没吃醋,你是不是还得憋着不说?」
「估计是……」
我气得踢他,却没踢成,大了几圈的鞋子飞出去,从玄关飞到饭厅。
他吓了一跳,反而把我的手握更紧。
我说:「都到家了,你可以松手了。」
他犹豫片刻,松了手。
因为握太久,他的尾戒在我的手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这尾戒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他亲自挑的。
那天我们在阳台聊天,他戴上崭新的尾戒,似笑非笑地说:「尤夏,如果咱俩三十岁的时候还单身,就凑合凑合,一起过吧。」
我说好。
可是今天,宋斐然却反悔了。
松开手后,没等我反应,他突然抱着我。我一米七二的个头,被他抱着,竟变得格外娇小。
他的呼吸萦绕在我耳畔。
我不觉也抱住了他。
他说:「夏夏,我等不到三十岁了。」
16.
宋斐然带我去了他的书房。
搬过来以后,我就没进过他的工作区。
等他打开电脑,点开一个又一个的文件夹,我才意识到他想要给我看什么。
是日记。
是他那么多年都不肯给我看的日记。
正常人谁写日记啊。
也许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我莫名想到这句话,却还是因为他多年的记录而鼻酸。
因为他的日记里,记的都是关于我的事。
我从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有那么多的可爱之处,虽然他在里头强调了好几遍我是猪。
文件是按照年份分的,我慢慢地看,终于看到那年那日,他惊慌失措,害怕我看到的内容——
是吃醋。
他吃醋了。
因为不喜欢我偷拍别人,更不喜欢,当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时,我眼里的人却不是他。
……
不知不觉我看了快一个小时,他在我身后动了一下。
我下意识要起身,他又搂住我的腰不让我动。
「你腿不麻么?」我惊讶地问他。
「你又不重。」
「……算了,我还是起来吧。」
他还不肯放手,反而很用力了,「看完了什么感受?」
我不敢说,因为怕说了会掉眼泪,那太难为情了。
于是支支吾吾地问:「为什么日记只到大二就不写了?」
「因为和你吵架了。」
我还是没忍住鼻酸,「你是猪吗?」
「那咱俩绝配。」
「……」
那天晚上,宋斐然没回自己的主卧。
他在黑暗中问我:「尤夏,这次算不算数?」
我成了锯嘴葫芦,说什么也不应。
但他一点儿也不急。
只是指腹擦过我大腿外侧的胎记,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却笃定地说:「夏夏,你这里是心形的。」
我捂着脸,热得想哭。
「求求你快闭嘴吧……」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招惹的代价
闲得无聊,我在暗网上雇了两个人互相追杀对方。
可,我好像玩脱了。
其中一个从背后环住我,冰凉的刀背贴着我的脖颈。
「姐姐,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另一个用绳子拴住我的双手,轻笑一声。
「说好了,一三五她归我,二四六她归你。」
「周日共享。」
1
因疫情被封在学校里的第 47 天。
作业的课题是:「毫不知情的两个人在知道自己恰有某种联系时的心理反应。」
同学们都在研究双胞胎、失散多年的亲人等。
而我,在目睹了室友怎样登上暗网,进行一系列稀奇古怪的操作之后,突发奇想。
暗网是藏在表层网络下的「深网」,通过特殊的手段才可以访问,里面的交易听说有买凶杀人。
那我能不能在暗网上聘请两个杀手,让他们在互相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追杀对方呢?
失败了我没损失,成功了我为民除害。
主要是,作业还有素材写了。
当发现追杀的人也在追杀自己时,他俩的反应和表情,一定很值得分析。
可暗网上鱼龙混杂,有些语言我甚至听都没听过。
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两个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合适的人选。
我找的第一个人,id 叫 joker。
Joker 很热情,表示他什么活都愿意干,而且在知道我的性别后,一口一个姐姐地喊我。
「姐姐,只要是你的意愿,干什么我都可以。」
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 joker,虽然他有些奇怪,但他说他愿意给我打折。
我找的另一个人,id 叫 no name.
他就有点特殊了,因为他主页一片空白,是他自己在我发布的公告上找上我的。
当时有可能因为我悬赏的金额太少,也就只有他找上了我。
他说话也很高冷。
「在?什么人?我帮你杀。」
「……」
其实,刚开始我是不相信他的。
但因为语言和地区的原因,我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就勉强相信了他。
不管有没有赶鸭子上架的意思,最后我把他们俩人的个人主页推给了双方。
期限十五天,他们要追踪对方,破获对方真实身份,并且尽可能地咔嚓掉对方。
最重要的是,他俩其实都不知道对方在追杀的其实正是自己。
2
任务发布的第一天,风平浪静。
两个杀手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也在正常地上下课。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选修课。
到教室里时,座位基本上快满了,我只能悄悄溜到后面去。
对,不同于其他科目,建筑赏析的选修课,一般是前面全坐满的。
但我上这课,单纯是来睡觉的。
于是我把书架在自己面前,闭眼趴桌子上打瞌睡。
只是,没过一会,旁边突然坐了一个人。
「学姐,好巧啊。」
「课还没开始上,你就在这睡觉。」
「……」
撑着下巴的人,眯着眼笑,看着我。
我坐这片区域本来无比安静,此时突然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我去,这不是林昭吗。」
「学神啊,他不是刚得那个国际奖的?」
「他也来上这个选修课吗……」
……
坐我旁边这位,是小我一届的学弟。
虽然是这样,但我听说他在他们院里贡献蛮高的,甚至超过了一些学长。
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非得毕恭毕敬地叫我学姐。
每次他这么喊我,我都感觉这是对我的一次嘲讽。
可他跟我解释说,他从高中就开始喊我学姐,喊惯了。
是,我跟他一所高中的。
这小子,看起来是挺乖的。
而且他学习真的很好,特别好,好到几乎可以称得上天才。
要不是……
高中某天我偶然路过小卖部后面的那片空地,看见他把我们学校那几个平时混天混地的小混混,摁在墙上踹。
我就真信他人畜无害了。
不时有女生回过身来往我们这瞟,我把书换了个方向挡着,继续趴着睡。
身旁的人轻笑两声,贴着我耳边的声线,分明是离我更近了。
「学姐。」
「你怎么这么可爱?」
……
要不是打不过他,我非得把他毛茸茸的脑袋摁回去。
被永远挡不住的冬困席卷,而且昨晚为了找暗网那些东西,我睡的真的晚,于是打了个哈欠,就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是课上到一半。
一睁眼,就跟一双浅茶色的桃花眼堪堪对视。
……他不会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睡觉的吧。
见我醒了,他突然就笑了。
趴在桌上,就这么歪头看着我。
「学姐。」
「这样,跟你一起趴在桌子上。」
「我们是不是也算睡过了?」
「……」
小学弟的发言危险性简直直线飙升。
我终于拉开了和他的距离,揉了揉太阳穴。
「别开这种玩笑了。」
他扬扬眉。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玩……」
他话还没说完,讲台上的老师突然点了我的名字。
能容纳百人的阶梯教室里,我和那个穿着藏青色风衣的男人对视。
他插着口袋,握着点名册,礼貌又疏离。
「学号 7890455,林弦雨同学。」
「麻烦你上来,把你上次的作业汇报一下。」
3
上节课,景舟笠确实说过他要抽人上来汇报。
但我千算万算,就没算出来他会抽我。
毕竟,他是我的……
我蹲在讲台前,面露难色地拿着 u 盘,对着电脑的主机。
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我拉了拉站在身后的人风衣的角。
「景舟笠,我要是汇报得太差,你能不能别凶我?」
他插着口袋,低了点身,表面上看是在跟我一起研究怎么把 u 盘插进电脑里。
实际上,他贴着我的耳边在说话。
「汇报得太差?你有心思谈恋爱,没心思整理我的汇报?」
什么恋爱?我眨眨眼睛,没听懂。
他呵了一声,干脆把 u 盘从电脑里拔出。
「没准备好就滚,下次也别报我的课了,懂?」
讲台这里没用麦说话,下面确实听不到。
可我俩已经在讲台上耗太多时间了,底下渐渐开始起了些窃窃私语。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小声地问他。
「你要挂我科?景舟笠?」
他一脸冷漠,垂着眼翻点名册,准备叫下一名学生上来。
我急了,小声地唤他。
「那天晚上不是你跟我说,选你的课你必给我过的吗?」
「你怎么还出尔反尔,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叫了下一名同学上来。
我绷不住,终于低低喊了他一声。
「你别搞我了,哥——」
他顿住了,轻笑着看我。
对,景舟笠不仅是我的选修课老师,还是我哥。
后爸带来的。
哥哥。
4
下课了,景舟笠前脚刚走。
后脚我就跟着他进了他的办公室。
建筑院有可能因为要作图,教师办公室都挺大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办公室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景舟笠不可能不知道我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他只是故意忽视我。
「哥,你不会真的忍心给你亲爱的妹妹挂科吧?」
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景舟笠是在我高三的时候才成我哥哥的。
可,他好像很喜欢我叫他哥。
每次被叫哥哥,他就像是被摁了什么开关似的。
眼神,也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果然,他轻眯了下眼。
我的 u 盘在他手里转了一圈,两圈。
「求我。」
「求我,我就不让你挂科,好不好?」
「……」
景舟笠的师德师风都喂给狗吃了吧?!
士可杀,不可辱。
除非……他给的太多了。
我又不止一次求过他了,求他这种事不是张口就来。
只是,这次,我还没张口。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我被他摁住脑袋,一把摁进了他的办公桌底下。
我人还是蒙的,被摁进桌子底下更蒙了。
我和他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好像没有吧。
细细索索的声响后,办公室进来了两位女老师。
现在我要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好像真有点奇怪了。
女老师应该是下课了回来,还刚巧站在景舟笠旁边那个工位跟他说话。
两人在聊一些工作上的内容,我不大能听得进去。
但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女老师如果再往这里移一点,我就要被发现了。
我尽量往暗处缩,可我已经抵到头了。
偏偏这个时候。
景舟笠表面上和女老师融洽地谈话。
私底下,他的手却……
伸过来,慢条斯理地揉我的头。
我的头发,被他的指尖绕了圈,再漫不经心地松开。
……虽然这么说不合适。
但我好像被他摸困了。
而且,他俩说的内容真的挺无聊的。
上节课睡觉睡到一半,再加上他办公桌底下昏昏暗暗的,我不知不觉泛起了倦意。
连着几下没睁开眼睛,模模糊糊间,还真进了梦乡。
再睁开眼睛时,夕阳的昏线已然漫过了办公室的窗隙。
连那两个女老师,都已经走了。
「这也能睡着?」
景舟笠蹲在我身前,一手撑着桌子的上沿,一手掰过我的下巴,轻笑一声。
「都睡到流口水了。」
我和他漆黑的眼眸在刹那间对视,然后我猛地甩开他的手。
抹自己的嘴角。
……
「明明就没流口水!」
景舟笠伸手把我拉起来,漆黑的眼瞳盯着我,像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
「关注点居然是这个。」
他勾了勾唇。
「你就不怕我趁你睡觉的时候……」
「对你做些什么?」
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这能做什么?
我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没觉得我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倒是他,一副吃饱餍足的样子。
他好像心情很好,跟我说他不会挂我的科。
目的达成了,我也就暂且把心里的疑问给按了下去。
出办公室后,还正巧碰见了从另一边楼梯下来的林昭。
「学姐,晚饭吃了没?」
「听说二食堂开了新窗口,要一起去试试看吗?」
他邀请得无比顺畅,明明是笑着看我,我又总觉得他在透过我看些什么。
直到我点点头,走到他身旁时,下意识地回头。
发现景舟笠正站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办公室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大傍晚的他不下班回家,非要站办公室门口阴测测看人。
我收回视线,跟上林昭的步伐。
去食堂的路上,林昭一直盯着我的手看。
他突然问我:
「学姐,你手腕上的红痕是什么?」
我下意识朝自己的手腕看去,有点惊讶。
确实,两只手腕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各多了一道红痕。
好像是细线勒的。
什么时候我被勒过吗?我不记得了。
「……」
见我疑惑了半晌,他轻笑出声。
「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啊,学姐。」
「这种痕迹我见过,他和我是一类人。」
「什么……他?」
我更疑惑了。
「绑你的人啊,我想,跟我是一样的人。」
「绑我?没有人绑我,学弟,你是不是搞错了?」
林昭放开了我,不过现在的我,问号估计都快长满脑袋了。
有人绑我?
可我刚才明明一直在景舟笠办公室睡觉啊。
难不成,绑我的人是景舟笠?
开什么玩笑。
他闲得没事绑我干嘛。
我还想追问,可面前的学弟步伐有些快。
我只得先跟上他的步伐,走进了熙攘的食堂。
5
正是饭点,食堂里嘈嘈杂杂的学生很多。
我和林昭在排队,排队的时候,我访问了下暗网。
一天过去了,No name 没有任何消息。
不过,joker 给我留了言。
「姐姐,你更喜欢红色,还是粉红色呢?」
我回他。
「粉色。问这个干什么?」
他给我发了一个眯眼笑的颜文字。
回我:
「选麻袋。」
「选麻袋?你已经找到那个人的真实身份了吗?」
没想到他进度那么快,都已经准备好杀人抛尸的麻袋了。
还用我喜欢的颜色。
他好用心,我哭死。
我低头看着手机,可 joker 没有再回我。
正当我有些疑惑时,站在我身后的林昭,忽地说话了。
「找到了。」
……和刚刚我问 joker 的话,完全对上了。
我回头,却发现他站在我身后,离我特别近。
偏浅色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望着我。
正当我怔愣时,他伸手,从我领口那拿走了一支笔。
「找到我的笔啦。」
「刚刚上课的时候,偷偷别你领口的。」
他朝我眨眨眼。
……所以你上课的时候,为什么要把笔别在我的领口……
我正想吐槽,前面打菜的阿姨就说到我了。
打完饭,我回头看林昭,他正俯身,笑着向阿姨指他要吃的东西。
不愧是好学生,连阿姨打菜都给他多加半勺。
我只能先举着餐盘朝食堂用餐区望去,找找空位。
我个人不高,前面排队的人又多,只能踮起脚看。
一名女生从我的后面撞过来,然后,我手里的餐盘没拿稳。
悲剧,就发生了。
叮呤咣啷的响动后,我手上的饭菜,撒了她一身。
我第一时间道歉了,并且想回身找餐巾纸。
可她忽然提高音调。
「你有没有素质啊?你知道我的衣服多贵吗?」
……我,一向不是什么能忍的性格。
于是,我把递过去纸巾的手,又收了回去。
「同学,刚刚,好像是你先撞到我身上的。」
见我准备跟她刚的态度,她火气也上来了。
说实话,我不讨厌吵架,吵架不仅是一种宣泄情绪的方式,还可以锻炼口才。
正当我撸起袖子准备跟她好好争辩一下时,一个男人的手,正好搭在了她肩上。
……
跆拳道社的社长,体育学院的那个大块头。
见到那个大块头,对面的女生立马转换成一副娇滴滴的样子。
「她弄脏了我的裙子还不道歉!」
「你帮我们评评理嘛。」
我不讨厌吵架。
但我讨厌打架。
我迅速评估了一下双方的战斗力。
而且因为闹得动静不算小,我们这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围观。
隔着不少人,我看见远处端着餐盘的林昭,也在看着我的方向。
一点要来帮助的意思都没有。
……他是好学生,不趟这口浑水的选择是最好的。
大块头上前一步,而且也有好事的人前来劝架。
最终这件事情,以我道歉收尾。
……
晚饭没了,还被那个女生逮着要求赔了八百块钱。
她说她的裙子是大牌。
而且不能放洗衣机洗的。
所以我走向林昭时,有些愁眉苦脸。
「怎么了?生气了?」
他依旧是笑着的,抬手揉我的头,把自己的餐盘推到我面前。
「晚饭吃我的吧?」
我点点头,没跟他客气,他撑着下巴,看着我吃了一会。
然后站起,说他要去趟洗手间。
开始,我没在意。
直到,他去了半个小时都没回来。
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谁去厕所能去半个小时都不回来。
然后,我猛地推开餐盘站了起来。
林昭有个秘密,很少人知道。
我知道。
6
我找到林昭的时候,他的鞋底都是血。
是在学校外的小巷子里,他幸好没在学校里闹事。
我找到他时,他还在插着口袋踹那个人的脸。
刚刚,跆拳道的那个大块头,几乎已经被他踹得奄奄一息。
他的女朋友也在,蹲在一边呜呜地哭。
林昭边踹,边笑着骂。
我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生气,还是开心了。
「你妈的你以为你刚刚要求道歉的人是谁啊?」
「你知道她是老子的什么人吗?」
「她都不开心了你知道吗?」
「她不开心了老子也不开心,所以你给老子去死,好不好?」
被踹的那个人不断地呻吟,从喉咙里哽咽出几个词。
「疯……疯子。」
「……」
林昭有躁狂症。
很严重的躁狂症。
并且在我曾经给他做过的调查问卷里,推测出他有暴力和反社会人格倾向。
通常情况下,他都伪装得很好。
而且,就凭他突出的学习成绩和学术研究上的表现,学校里没人会怀疑,这么优秀的人,会有这么严重的心理病症。
我感觉他要再踹一脚,大块头可能真要咽气了,立马冲到他身边拉住了他。
「林昭,你躁狂发作了。」
被我拉着手腕的人,猛地怔了一下。
他慢慢地,移开了踹在那人脸上的脚。
地上的人呻吟着,脸上全是血鞋印子。
他垂着眼。
我被他反握住手腕。
「你会讨厌我吗?」
他的指骨划过我的指尖,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掌,十指相扣。
「让我抱会儿。」
我被他搂在怀里,听到他的心跳。
真的好快,好快啊。
承受着这样的心跳,就如同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搭配轰隆响动的发动机。
难受,肯定是难受的。
但是……
有人,拽了拽我的裤脚。
躺在地上的大块头,话都说不完整了。
「八百块还你们……」
「你俩,能不能等把我送去医院再抱?」
「……」
我猛地推开林昭。
再看林昭那眼神。
哀怨。
分明是想再补踹那个男的一脚。
7
今天的经历有些过多了。
导致我从医院回来,再登录暗网时,时间有点晚。
No name 依旧没有向我发送任何信息。
我有点怕他对这场交易反悔,又发了一条信息给他。
没过多久,他回我了。
「我在上课。」
上课?no name 是学生吗?
我居然把杀人的任务交给了一名学生……
我问他,「你说什么人你都能为我杀,不会是骗我的吧?」
毕竟,我课题的 dead line 也很接近了……
他过了好久,才回。
「就算是无聊的游戏,我也会陪你玩下去。」
这句话,猛地让我毛骨悚然。
无聊的游戏?
他发现我在让他们互相追杀对方了吗?
他……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我猛地关上电脑。
眼不见,心为净。
8
这周末是我的生日。
爸妈都在国外,他俩很遗憾地告诉我,无法回国替我庆祝生日。
所以,他们拜托哥哥给我准备了生日惊喜。
而景舟笠。
我实在不觉得他会有闲心为我准备生日。
过去几年他给我的生日礼物,无一例外,都是现金直接打到我的账上。
虽然简单直接,但我很喜欢。
晚上的时候,他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在他认真地问我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时,我的目光落在公共课考试安排表上。
「哥,期末捞捞我吧,求。」
他轻笑一声,那边似乎有打火机开合的声音。
「就要求这个?」
其实通常情况下,他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所以这次,我的喜悦冲淡了他对我纵容的疑惑。
以至于,我有点忽视他下一句说的话。
「万一……这是你最后一次过生日呢?」
这怎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过生日,我又不是办一百大寿。
对于不理解的话,我一般就是直接忽视。
于是,我只是跟他又简单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现在回想起来,我就该在那天晚上收拾好背包。
赶紧跑,
跑得越远越好。
9
我一直都觉得我的哥哥和别人的哥哥是一样的。
会嘲讽自己的妹妹,也会在自己妹妹真正有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高三的时候,我被校园霸凌过一段时间。
那时候爸妈的业务基本上就在国外了,家里只有景舟笠。
一般遭受到霸凌,第一反应肯定都是找家人。
可我那会儿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觉得自己被霸凌这种事。
要是讲给景舟笠听,会在他面前很丢面。
所以高三上学期那段时间,我长期承受着那几个人的推搡和暴力,却都没有开口求助过。
终于,连续几次模考都成绩下降后,班主任请来了我的家长。
家长就是景舟笠。
我知道景舟笠成绩不错。
所以当他看见我成绩单时那个嘲讽之意,简直溢于言表。
他扯了扯嘴角,问我,连学习都这么废物吗?
其实日常相处里,他都是这么对我说话的。
可那天,也许是多天的委屈,也许是本来就受人欺负,还被家人数落。
我一下没绷住,当着他的面哭了出来。
……
那是我头次对他哭,也是我头次见他慌张。
他蹲我身前,问怎么了,是不是有谁欺负我了。
……
再后来,那几个霸凌我的女生,就转学了。
期间,其实一定发生了什么很重大的事情。
但我那时候忙着学习,而且景舟笠也从没向我提过那几个女生。
我只知道,景舟笠为我出头了,仅此而已。
也是因为这件事,我对我这个哥哥产生了改观,他至少没有表面上那么坏和不近人情。
……
回忆到此结束,我拿上钥匙打开家里的房门。
开门前,我还收到林昭的一条短信。
「生日快乐,学姐。」
是,今天是我生日。
本来应该是景舟笠来学校接我回家过生日的,但我因为正好有一袋衣服在洗衣店里没拿,下课后就自己先回家了。
景舟笠应该还有一节课要上,所以我是在到家后才发消息给景舟笠说我到家的。
门开了。
因为疫情封校,其实我几乎已经有小半年没回家了。
家里依旧是那个老样子,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着。
老师又在群里催课题作业的进度,我才想起来,我已经好久没登暗网了。
不知道那两个人的进度怎样了,而且,因为只回家待一天过生日,我连电脑都没带。
景舟笠的电脑倒是有可能在家,我去他书房找了下,果然电脑开着。
我想着,与其在家里干等景舟笠,不如先用电脑做一下作业。
高三的时候我经常用他的电脑查资料,不过他好像把密码改了。
我试了好几个密码,都不太对。
不管是常规的数字还是他的生日,都不对。
试无可试,最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我输了自己的生日进去。
这人总不能拿我的生日做开机密码吧。
电脑……开了。
我沉默了。
其实这时候,我该意识到不对的。
哪有哥哥拿自己妹妹的生日做开机密码的。
我和他还没有血缘关系。
这时候,我又被电脑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吸引了。
标题是:
「生日。」
好像是一段视频,而这个生日……
很明显是为我准备的。
我点开,没想到,又要密码。
这次我试了试自己的生日,完全不对。
我只能勉强收起好奇心,进入暗网需要特殊的手段,完全没接触过暗网的电脑,不应该有这种插件。
而我惊奇地发现,我哥的电脑里,有。
难道景舟笠也用暗网?
我更加疑惑了,点了进去。
于是,接下来,
我见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
全部都是我的照片,密密麻麻地弹了出来,什么样角度的我都有。
吃饭时、睡觉时、笑的时候、哭的时候。
从上面拍的,从侧边拍的,从前面拍的,从后面拍的。
滑轮向下滚动,一张又一张,从高中,到大学。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因为我的动作发出剧烈的声响。
更可怕的是。
身后突然响起两声轻轻的叩门声。
我一点一点地转头,向后看去。
景舟笠正好整以暇地靠着门,望我。
「看完了没?」
男人的声音慢条斯理,一点也不慌乱。
「喜欢吗?」
……
几乎在一瞬间,我就做出了反应。
不会有正常的哥哥热衷于收集自己妹妹的照片的。
我举起手边的台灯,朝他砸过去。
当然不是想跟他拼命,他果然能够轻轻松松躲开。
我只想借着他闪避的机会,从他靠着的门那边跑出去。
只是没想到,他伸手轻轻一捞,就把我给捞进了怀里。
他的指骨,是没温度的。
轻捏了会儿我的耳垂。
「怎么了?你在抖。」
男人眯着眼,笑得很温柔。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
「哥,你收集这么多我的照片干什么……」
「而且你 p 都不 p……」
他在我耳旁轻笑一声。
「干什么?」
咬着字,认认真真地对我说。
「干你。」
「……」
我的哥哥疯了。
我很难想象,这个词是从受过高等教育的,至少表面上寡欲又薄情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这个回答一时之间太过荒诞,导致我大脑有些纷乱。
我挣扎了几下,居然挣脱了。
现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间屋子,于是我几乎跌跌撞撞地站着跑起来。
我的哥哥跟在我身后,不紧不慢。
冲到玄关,我慌乱地摸自己的口袋,发现手机丢在了刚刚书房的桌子上。
没办法,我只能先打开屋子的门。
手在抖,好在门还是被我打开了,就在我要逃出房门的那一刻——
忽然,背后受到了极猛烈的撞击。
是台灯,我刚刚砸我哥的台灯。
他在我身后,又把那盏台灯砸向了我。
我被砸得踉跄,跪在地上,膝盖生疼。
好在,门还是开了,屋外的阳光照进来。
一双白色的球鞋,落在我眼前。
我抬头看去,居然是林昭。
那一瞬间,我有点顾不得失态,抓住他的袖子。
完全没思考过为何林昭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带我走,我要去警察局。」
被我拉着袖子的人垂眼看我,没动。
「林昭?林昭!」
我慌乱地喊他。
他轻轻地反握住我的手腕,然后,一副粗大的麻绳,落在了我手腕上。
还是一条……粉色的麻绳。
他蹲在我身前,抬手轻揉我磕到的膝盖。
麻绳在我的腕上,随着动作摩擦我的手腕。
「姐姐,专门为你挑的生日礼物。」
「喜欢吗?」
10
王阳明曾经说过,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心即是理。
世界是以自己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心动。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我不想,那面前这两个讨论如何把我绑起来的男人也是不存在的?
可麻绳实实在在要嵌进我的皮肉里了。
「别绑我好不好,我又不会跑。」
被关进这间屋子的第三天。
我依旧在努力地寻求自己的生存空间。
关我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偷偷保存了自己妹妹几百张照片的变态,
另一个是有反社会人格的躁狂症。
而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三心理学学生。
人总是要在利弊的权衡之下做出选择。
于是我在第四天的早晨,呼呼大睡睡到中午才醒来。
「适应得这么好啊?」
林昭蹲在我床边,笑着揉我的头。
我:「……」
今天好像轮到他来给我送饭了。
饭是喂给我的,这种饭来张口的生活,总是让躺在床上的我觉得自己瘫痪了几年。
「林昭,你就是 joker,对吗?」
我抿了抿唇,问他。
他垂着眼笑起来时,总显得人畜无害。
「是啊,学姐。」
「我就是我们学校网络信息安全部部长。」
「你猜你连校园网访问暗网,我知不知道?」
「……」
大意了。
我就不该听我那傻缺室友的话。
「姐姐,我早就想把你这么关起来了。」
他俯身,凑近我。
浅薄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
「要怪,就怪当初,是你上前,抱住了我吧。」
「……」
高中认识林昭那会儿,有次我目睹了他躁狂发作。
谁都不敢靠近他,只有我上前抱住了他,拍他的背。
因为我当时正好看了些有关精神疾病的书籍,里面有写怎么安抚躁狂病人的办法。
也就那次之后,林昭开始黏着我。
我以为,他只是很感谢我那次救他。
可我没想到,他心理已经扭曲到了这种程度。
我叹了口气。
「林昭,喜欢一个人,是可以表白的。」
没必要把她关起来,还撺掇她那个病态哥哥。
「可你不喜欢我,学姐。」
他盯着我的眼睛,说得斩钉截铁。
「……」
昏暗的灯光,落在面前的食盒之上。
他伸手,轻揉地拿纸巾为我擦了擦嘴角。
笑了笑,眼里倒映出我的影子。
「学姐,你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11
我用力把面前的枕头砸到来人的身上。
景舟笠进门,并没有躲闪,而是轻轻接过。
「混蛋。」
我骂他。
拍我那么多照片,还不给我 p 一下。
有些角度是真的很丑啊。
他是怎么看下去的?!
「好不好奇那天,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到底是什么?」
他转了转手里的 u 盘,扬了扬眉,问我。
然后将 u 盘插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将屏幕转到我的面前。
画面明明暗暗,开始播放三段录像。
是高中时……霸凌我的那三个女生的处境。
其实她们三个里有两个学习本来挺好的,大学,肯定是可以考上的。
可后来三个人全都辍学了。
一个在灯红酒绿的街区招揽客人,一个被黑社会讨债的人狠踹,还有一个被拐卖到山里吃尽苦头,去年刚被解救出来,但听说人是废了。
每一个所处的环境,在干的事都惨不忍睹。
「帮你报复回去了,怎么,不满意吗?」
似乎是视频结束了,我愣神太久。
景舟笠歪了歪头,盯着我。
……我无法同情曾霸凌过我的人。
但是很明显,她们所遭受的惩罚,比曾施加在我身上的伤害,要严重多了。
……
而且,这也不是他滥用私刑的理由。
「你又在抖。」
大概是刚结束研讨会,穿着西装的人插着口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盯着他,在想,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他是这样的人呢。
男人的一个膝盖支在床上,因为他的重量,床下陷了一点。
「别装了。」
我下巴被他轻轻挑起。
「装得很害怕的样子。」
他忽地凑近我。
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其实并不难闻。
甚至,让人贪恋。
我猛地向后仰去,磕到了身后的墙。
我疼得龇牙咧嘴,他却轻笑了一声。
伸手,替我轻轻按揉磕到的地方。
「乖一点。」
「你这么聪明,明明知道乖一点什么苦头都不会吃。」
……
景舟笠,是个很可怕的人。
他走后,我坐在床上,咬着指甲思考。
他比林昭要更懂我。
我不准备坐以待毙,因为社群关系,两个人里有一个一定是突破口。
我可以逃出去。
用我的专业知识。
12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指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而他的反面,也有一种心理病症。
被称作「利马综合征」。
绑架犯被人质所同化,与人质的立场趋于一致,把攻击心态转变的现象。
这个现象在现实中也有一例。
1996 年发生于日本驻秘鲁首都利马的大使馆挟持案件,多名外交官,政府高层和企业高管被挟持作为人质。
而在人质危机数天后,激进分子却释放了大部分人质。
这是利马综合征的典型案例。
或许是人质独特的个人魅力,或许是施害者自身的负罪感,利马综合征的诱因目前还尚未清楚。
不过,这也许是我可以逃出去的办法。
只要我可以策反他们其中一人,使他们对我施害的快感转变为同理,那我就有逃出去的可能。
现在的问题就是。
他们两个,好像都不是正常人。
我没有了解外界的手段,唯一出去的机会,就是全市大筛时他们会带我去做核酸。
是的,我猜,他俩给我请了病假。
父母那边,景舟笠完全可以糊弄。
让一个人短时间消失,其实并不困难。
但是,我的健康码要是变红,掘地三尺都能给我挖出来。
一种方法,是在外界时力所能及地传达求救信号。
另一种方法,就是内部分化了。
他们把关我的屋子里有独立的卫浴,但我不能在里面待超过二十分钟。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把水温打到了最低。
其实我身体挺好的,冰凉的澡水冲刷在皮肤上,我愣是洗了三天冷水澡,洗完头不吹头发上床睡觉,才得了感冒。
现在,我脸色苍白了许多,眼眶红红。
景舟笠不愧当了这么久我的哥哥,一眼就看出来我在装。
他笑了声,一把把我拉出来。
毛巾盖在我的头发上,拿热风给我吹头。
后来,我每次洗澡他就守在门口,亲自给我吹头。
而林昭……
他明显是真的心疼我,见我感冒了,每天变着花给我带吃的,伸手蹭我的额头。
好,现在我确定了两件事。
一、林昭更傻,而且他心更软。
二、这两人信息并不对等,虽然表面达成合作,但景舟笠没有把看出我是装的这件事告诉林昭。
林昭跟我提过,他因为有校园网权限,早就知道景舟笠的真实身份。
而景舟笠不介意跟林昭分享我,两人才达成合作的。
我感冒了基本上有一周,之所以一直没好,是因为我坚持不懈地在林昭来看我的那些天洗冷水澡。
景舟笠见我这样,皱着眉,掰过我的下巴问我。
「你搞什么鬼?」
「我以前就没见你发过烧。」
我别过眼睛,咳了声,没看他。
「我怎么知道啊。」
「被关这么久,谁体质都不可能变好的吧。」
他怔了下,松开我的手。
我俩沉默了好半晌。
最后是他低声,过来哄我。
景舟笠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他身上有股挺淡薄的烟草味,蹭在我鼻尖。
「不要这样对自己,好吗?」
他的指腹,蹭过我的眼睑。
「……」
果然不相信我。
也不同情我。
景舟笠这边是走不通了。
我只得把希望寄于林昭。
每次林昭来看我,我都缩在被子里,拿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终于有一天,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问我。
「要不要去医院?」
去医院,当然要去医院。
但是,我可不能直接说出来。
「算了吧。」
我搅着被角,低头没看他。
「你们,都挺怕我逃的吧。」
他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抱住我。
他的头发其实偏软,蹭过我的脖颈。
「抱歉。」
「可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
今天林昭好像因为学校的论坛,本来是要走的。
但,他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因为我拉了拉他的袖子,跟他说,今晚降温,感觉起来好冷。
晚上,他抱着我睡的。
我突然冒冷汗,怎么也止不住。
然后,发烧。
跟我料想的一样,先是要满头大汗地剧烈运动,然后再去冲凉水澡,薄荷味牙膏抹在太阳穴上,最后在浴室开冷风,直对着自己脑门吹。
林昭给我测了一下,三十八度。
他再也忍不住了。
牵过我的手。
「我带你去医院。」
我的脑袋被烧得昏昏沉沉。
脸好烫,其实发烧真的挺难受的,特别被冷风吹的时候,将一身的热汗封凉。
林昭背着我招了辆出租车,我们坐在汽车的后排上。
景舟笠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你带她出去了?」
屋子里有安监控,他应该是通过监控画面得知了这一切。
「对,她发烧了,我带她去医院。」
林昭的手,还摸在我额头上。
「笨蛋,她是装的。」
景舟笠骂道。
林昭怔愣地看着我。
我一把夺过了电话。
「对对对,我是装的,我什么都是装的呗。」
「景舟笠,我发烧是装的,咳嗽是装的,流鼻涕也是装的。」
「你是不是就想我死啊,我死了你满意了?」
我吼他。
有时候情绪上来了,哭腔也就有了。
我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哭,直到被林昭搂在怀里。
……
「好了好了,不哭了。」
拇指蹭过我的眼睑,无比虔诚地蹭掉我的眼泪。
他带我去挂号、上发热门诊。
我摇了摇他的手。
「林昭,我想吃冰糖雪梨。」
医院的门口常常有这类小贩,卖烤红薯,还有冰糖雪梨。
他带我去买。
挂完号要拿药,他去拿药,我就在输液大厅等输液。
输液的时候要换个位置,护士跟我说我那边的架子坏了,不好挂吊瓶。
于是我换了个偏里的位置。
……林昭隔了好久都没找到我。
他找到我时,眼里满是无措。
「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我猝不及防地被他搂住,手背上还有输液针,我没法抬手。
「我要疯了。」
「我以为你跑了。」
「……」
我歪了歪头,轻声问他。
「林昭,你喝不喝冰糖雪梨呀?」
我把我喝过的,递给他。
他就着我喝过的位置,喝了一口。
笑了。
「想把感冒传染给我啊?」
我也笑了。
可我笑着笑着,不知怎么,他眼神变了。
变得想要吃了我一样。
他凑近我,俯身,想要吻我。
却在下一秒,堪堪蹭过我的嘴唇。
忽地像失去了所以力气一样,躺倒在我的膝盖上。
我伸手,揉了揉他偏软的短发。
他的呼吸绵长。
「笨蛋。」
我摸了摸他的口袋,拿出手机。
「冰糖雪梨里有药。」
我拨通了 110。
13
「弦雨,你精神很好,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嘛。」
教室门口,导师朝我打了声招呼。
「论文的效果也不错,国外有几家期刊想要转载,我晚点跟你说这件事。」
我点点头。
这是……
我把林昭和景舟笠送去警局的一个月后。
罪名就是非法拘禁。
他们之前带我去做核酸,估计怎么也没想到,我导师被调去做了一周社区核酸的志愿者。
我利用这个机会,和导师取得了联系。
放在冰糖雪梨里的强效催眠药,就是导师给我的。
拿极小塑料袋密封,做核酸时藏在了我的舌下。
我似乎就没再见过林昭和景舟笠。
不过我对他人的事一向不太关心。
至少这次经历,为我的论文积攒了丰富的素材。
论文发表很成功。
我导师带队的大课题就是研究人质情结,我的毕业论文也在往这个方向靠。
可是无论是调查问卷还是走访,我都没法很清楚地弄懂结症的问题所在。
于是,我就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太没办法身临其境了?
既然是人质情结,不如自己当一下人质好了。
林昭是我们学校网络信息安全部部长。
我当然知道我登录暗网他会发现。
但有一点他大概不知道。
他之所以会萌生绑架我的想法,都是我诱因的。
通过很多暗示,我给他营造了一种「她不喜欢我,我只能绑架她了」的心理暗示。
他的躁狂症,很容易就没办法让他这个人正常思考。
至于我哥,景舟笠会介入到这件事里对我来说,纯属意外。
毕竟当初我发那则消息,不过是想完成课题作业,而引起暗网上林昭的注意。
他对我的感情,还有偷拍我的癖好。
我完全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没回家。
……
好像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冬日暖洋洋的光缱绻在身体上,我伸了个懒腰。
我抱着班长交给我的一大沓资料,准备送去导师的办公室。
校园间的午光落进巷子,细小的银尘翻飞。
细碎的声响划过,巷子里好像有什么,我没忍住,走过去看。
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插着口袋看我。
那人带着口罩,露出一双稍浅的桃花眼。
「好久不见,姐姐。」
我朝后退去,撞到一人的胸膛。
男人俯身,抵在我耳旁说话。
「这次不会让你跑了。」
……
一片银花,落在巷子里稍浅的水潭。
冬日的光,依旧晴朗而热烈。
这次好像。
真的玩大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社牛社恐恋爱好难
我跟着楼下大妈跳广场舞的时候被邻居看到了。
在我兴高采烈地做完 ending 动作后,我和一道震惊的目光对上了视线。
我磕磕绊绊地和他解释:「平时我不这样的。」
他:「哦……」
「这一支是新出的,我还没学,所以跳得不好,其他的我跳得可熟练了。」
他:?
1
身为一个标准社畜,我的爱好很少,通常下班之后就喜欢躺着看小说,饿了就点外卖,短期内还行,但时间一长,我的身体就出了问题,在连挂了三天的水后我决定锻炼身体。
尝试跑步、跳操、转呼啦圈等一系列运动方式之后,我发现一个人实在太难坚持了。
在这个时候,房东奶奶给我包了一盆的饺子,让我帮忙在网上找人修她的音响。
「小吴,能帮忙吗?」
我盯着饺子,张嘴:「不用奶奶,我不饿。」
……
自这之后她就一直给我送吃的,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慈祥,在她们舞团缺人的时候,敲开了我的门,给我端了一大碗黄豆炖猪蹄……
我这个人真的很难拒绝长辈的请求,于是成了她们舞团里最年轻的 dancer。
舞团里的阿姨很热情,知道我不会做饭,每天热情地投喂我,也热情地给我介绍对象,分享小区最新咨询。
猪蹄有多种做法,每种都很好吃。
阿姨们的手艺都很好,黄阿姨烤蛋糕一绝、李阿姨会做中式甜点、徐阿姨最擅长煲汤……
「小吴,你觉得怎么样?」
我吃着房东奶奶做的包子,抬起了头,对她竖起大拇指。
她一下笑开:「那奶奶直接给你联系方式,还是你自己去要?」
包子……的联系方式?
吃东西的时候我会很专心投入,自动屏蔽一些外界声音,信息交流就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困难。
可能我呆滞的时间有些长,奶奶等不及:「这可不能拖啊,这种一看就招小姑娘喜欢,你慢一会儿,别的女孩就追走啦。」
追包子?
地铁—老人—手机 jpg.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恨铁不成钢地用力点了点我的额头:「你满脑子除了吃还能不能装点其他东西?」
哦……
她把我吃了一半的包子拿走,推了推我的肩:「看看,人出来了,他基本就这个时候露脸,你快去。」
其他阿姨拉我起来,推着我走。
身后的阿姨使劲给我使眼色,使劲给我打手势,用口型在用力地说:「去啊,上啊。」
我慢慢转过头,看到前面一个一身黑的男生,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能看出来他很高,完全看不到他的脸,感觉没见过这个人。
虽然没太明白是为什么,但管她们是为了什么,只要她们开心就好。
我转身给阿姨比了一个 ok,自信地上前对这个男生 say hi。
那个男生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就停了下来,我面带微笑,加快了几步走向他,快到跟前时,那个男生忽然倒退了几步。
我进他退。
我进一步,他退三步。
我???
他闻到我中午吃的螺蛳粉味了?
我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低头的工夫,身前好像吹过一阵风。
再抬头,那个男生已经走远了。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阿姨们已经唉声叹气成一片。
「小吴啊……」
「小吴你啊……」
「明天不给你带吃的了。」
我扭头朝着那个男生追过去,眼看他的速度越来越慢,我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忽然回了个头,看见了我。
我心里一喜:「唉,先……」
他身形顿了顿,跑得更快了。
跑什么?
我对着他的背影喊:「别担心,我是绿码。」
2
有的时候人一上头就会失去理智。
就比如在我冷静的时候,绝对不会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和另一个成年人追逐在小区里。
这场追逐的结果就是他在前面靠着路灯喘,我撑着膝盖在他身后不远处喘。
为了口吃的,至于吗?
明天是黄阿姨烤的黑森林,至于。
亏着跳了一个月广场舞,不然我体力真跟不上。
我哆嗦着站直,他忽然扭头看向我,出了声,可能是因为剧烈运动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为什么追我?」
因为你有急支糖浆……不是。
我喘着气,脑浆都被跑匀了,我努力回忆阿姨们和奶奶说的话。
结果悲剧地发现,现在我满脑子只有包子。
可恶。
「你……你核酸做了吗?」
完了,我肯定被他看成变态了。
他撑着膝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亮出了屏幕给我看。
我被光芒闪花了眼。
「……哇……还是 24 小时的。」
我好怕,小区明天贴出一个提防女变态的告示。
他握拳抵着口罩轻咳了两声,低哑地说:「还跟着我吗?」
我:「冒,冒犯了。」
他站起身,往回走,我沉浸在社死之中,也麻木地往回走。
走了几步,他停下来回头看我,我和他对视了一眼,电光石火地理解了他停下来的意思。
慌忙解释:「我回家,不是跟着你。」
他沉默地看着我,我硬着头皮走过他,快步走回楼里,按下电梯,到了家门口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包和钥匙都放在广场里。
只能重新按电梯下去,电梯的数字从 1 开始跳,跳到 16,电梯门打开,我和一个熟悉的黑衣人对上视线。
他的眼里满是惊慌和警惕。
我下意识地辩解:「我住这一层。」
他收回视线,默默走了出来,在电梯门口。
「你也住这层?」
他不理我。
现在还有这么高冷的人吗?
我在他的注视下进了电梯,愤愤按下 1 楼,电梯合上的那一刹,我看到他的身形明显松垮了下来。
好嘛,真把我看成变态跟踪女狂魔了。
我回到广场,阿姨们一窝蜂地涌上来问我:「怎么样?联系方式要到了吗?」
「聊天了吗?去了那么久,聊啥了?」
「你俩是邻居,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瞬间脑子就清明了。
「邻居?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就上周啊,哦,白天你在上班。」阿姨们若有所思,「这么多天你就没看见过他?」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七点半出门上班,六点半下班,回家吃饭跳广场舞,这个人……完全没印象。
「他真住我隔壁?我感觉这些天我隔壁也没什么动静啊。」
李阿姨拍了一下我的手背:「轻手轻脚,素质多好。」
「你们认识他吗?」
「我朋友的孙子,不想在家住搬到这儿,他奶奶让我照应着点儿。」
我看着房东奶奶:「奶奶,您……真热心啊。」
都照顾到找对象上了。
她对我摆了摆手,深藏功与名。
不过可惜,他现在已经拿我当变态了。
对不住你的好意了奶奶。
晚上我特意贴着墙听了听,隔壁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去阳台,把头探出围栏看,隔壁也是一片漆黑。
哪有住人的样子?
我正想缩回来,隔壁的窗帘唰地被打开,阳台的灯亮出来,照亮了半张俊秀的脸。
我的呼吸轻了轻,但他的感知十分敏锐,一转头就看到了我。
我心一虚,对他挥了挥手:「hi.」
我眼睁睁地看他掏出了手机,打出了电话。
在安静的夜色中,他低沉的声音格外清晰:
「警察先生,我遇见了变态。
「嗯,在家里。」
3
我是如此地洞悉人心。
我说他拿我当变态,他就因我报了警。
我不得不叫出来房东奶奶,才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警察问他愿不愿意私下调解,我觉得他是不愿意的,但是看在房东奶奶的面子上,他在同意调解书上签下大名——顾庭澜。
奶奶看着他:「你怎么想的,小吴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变态。」
顾庭澜沉默。
委屈他了,我一连串的行为是有那么点可疑。
我挎上房东奶奶的胳膊,把她哄进电梯,然后诚心诚意地跟他道歉:「是误会,但对不起。」
他身上的气压很低,冷冷「嗯」了一声,转身进了门。
砰的一声后,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走廊里。
我搓了搓胳膊,这人……真高冷。
我回家趴在床上,点开了小说软件。
一向准时更新的作者,今天迟了半个小时还没有更新。
我评论:「大大今天不更新吗?(哭哭)」
这次作者也回我了:「更,家里出了点事,晚点更新。」
末尾有可爱的颜文字。
这个作者是第一次发书,因为这一本连载有了些名气,我从她这本书开头开始追,每节写长评,她一开始就眼熟我,几乎会回应我所有的评论。
我贴心地回复她:「家里的事更重要,大大加油。」
她写的这本书是恐怖无限流,结构紧凑,代入感超强。
我往回看了几章,十几分钟后就收到了更新通知。
我火速点进去看,剧情进展到主角团被迫进入了一个被废弃的小区,因里面怨气肆虐,盯上这里的开发商都出了意外,这里就被彻底废弃。
我聚精会神地往下看,看到主角团被莫名分散,他们各自行动,观察环境地形。
主角 A 在室外被一团黑雾追逐,会有灰棕色的毛发从黑雾里伸出来,企图束缚住他。
我瞅了眼枕头上掉的头发,一样的品位,这个黑雾蛮时尚。
剧情跳转到主角 B,他进了一个房间,本想借着高处的地势俯瞰全景,结果下面一团迷雾不说,他转头还和隔壁阳台一双泛着红光的视线对上。
唔……莫名有种熟悉感。
奇奇怪怪。
我怀着这种怪异的感觉看完今天的更新,这一章只写到主角们和怪物对抗,生死未知,我在评论区里写下对未来走向的猜测,作者照例回复了我一个颜文字。
我看着颜文字情不自禁嘴角上扬,好可爱的作者呀,一定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小姐姐。
她今天写了作者有话说:抱歉各位,今天更新晚了,现实里出了一点事,因为报警处理麻烦,所以耽搁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下面都在让她小心。
我也多评论了一句:大大注意安全啊。
她: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我更不喜欢出门了。
独居女性好难哦,幸好我住的这个小区邻居都很好,治安也很好,半年来都没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
我回了她一个抱抱的表情包,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半,洗漱完就睡了觉。
早上起来热了热房东奶奶送来的香菇猪肉饺子,晚上加了三个小时的班,回到小区,天黑了,阿姨们也散了,我感觉身体被工作掏空。
我埋头走进楼,有人从电梯出来,我本来没当回事,但那个人的脚步忽然混乱了,前不前,后不后,要停不停。
我抬头看过去,对上一道视线,顾庭澜压着眉毛,照旧是口罩黑衣人的装扮,眼神很凶,很像不法分子。
我小小纠结了一下,打招呼的手还没有抬起来,他的视线瞬间飘走。
绕了一米远,绕过了我身边。
?
至于吗?
4
我乘电梯上来,房东奶奶抱着保温桶站在我家门前。
我快步走过去:「奶奶,你有事给我打电话,不用等我。」
「刚过来,又加班?哎呦,你们年轻人真累哦,还没吃饭吧?」
她把保温桶放我手里:「今天炖了鸡肉,想吃什么跟奶奶说。」
我的眼眶一热,还没抒发一下我的感动,奶奶又从地上提起了一个保温桶,也递到我手里:「这是给小澜的,他不在家,一会儿你给他吧,我先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她边走边疑惑:「奇怪,小澜平时出门的时间不是这会儿啊,怎么今天这么晚出去?」
她摇了摇头,声音也越来越低:「这孩子,性子越来越怪了。」
他确实挺奇怪的。
奶奶回头看了我一眼,愣了一下,忽然改口:「他就是不爱见人,是个好孩子,你别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啊。」
我提着两个保温桶,心里泪流满面:反了啊奶奶,他想把我送进局子,这话你该对他说。
我没进门,守在了门口,没过多久就听到了电梯上来的声音。
顾庭澜从里面出来,一抬眼就看见了我,我清楚地看见他的脚往后退了半步。
……被伤到了。
我装作没看到,对着他提了提保温桶:「房东奶奶让我给你的,给你放门口了。」
我和他的房门挨着,都对着电梯口,我转身给他放下,打开了自己的门。
从头至尾,身后没有一点声音。
我已经能想象到他在我背后警惕地盯着我一举一动的样子了。
泪目,他还是把我当变态啊。
我含泪喝了两碗鸡汤,打开手机发现小说更新了两章。
还有什么能让我感到悲痛?没有了。
我在看之前就对作者吹了一波彩虹屁,作者回复了我:看得开心。
这一章,两个主角开场都是在和怪物争斗,但在交手的过程中,怪物忽然都消失了。
它们消失的时间正好都是夜间十点。
主角会合,按兵不动了两天,发现了怪物们的活动规律,只在下午六点到夜间十点之间活动,而在这段时间里,七八点是最危险的时候。
只要避开这段时间就是安全的。
我看完今天的更新,发现作者在评论区里留言,首先是一个裂开的表情:大意了,并不安全。
我结合了今天的更新,大胆推断:不安全?是说主角的推断有错误吗?
作者回我:不是小说,我今天特意晚了几个小时出门,结果又遇到了昨天的那个人,幸好她这次没做什么。
我:天啊,这也太吓人了,大大保护好自己啊。
我回复完,再定睛一看:她?她对你干嘛了?
咦惹,世风日下,危险分子不分男女。
作者:认真来说她也没对我怎么样,但是给我留下了点心理阴影。
都留下心理阴影了,这还没怎么样,小姐姐好善良。
语言是苍白的,我给她打了赏,希望能安慰到她受伤的心灵,然后给她发了条私信:如果不介意的话,有什么压力可以和我说,虽然我也有些没用(泪目),但说出来会好一些。
她回我:谢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已经给我道歉了,可能更大的问题出在我身上。
怎么还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也太善良了。
我:怎么会,你不要怪到自己头上,那个人做错了事,给你添了麻烦,道歉是应该的,你不要内疚啊,小姐姐,太善良了会被欺负的。
她:也不是内疚,就是仔细想一下,也感觉到昨天发生的事巧合比较多。
太善良了,还在为那个女的找借口。
什么人啊,欺负这么好的小姐……
她:额,我是男的。
……姐?
欸?
5
《无限区域》作者——小兰 3156。
???
什么男人会叫自己小兰?
我左看右看,看完他的笔名,再看他灵活使用的颜文字。
……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我:不好意思大哥,是我有刻板印象了。
他还没回我,我忍不住又发了一条:你为啥取小兰 3156 这个名字啊?
小兰 3156:《中华小子》重制了(泪目),小兰是我童年女神,但是注册的时候有重名的人,我就随便打了几个数字。
我看着那个泪目表情包,有些傻眼,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眼泪汪汪的男人形象。
……我按了按自己的脑门,需要再喝碗鸡汤冷静一下。
鸡汤已经凉了,我去微波炉热了一会儿,回去再摸到手机,发现他给我发了好几条。
小兰 3156:怎么了吗?为什么不回我了?
小兰 3156:你以后还会给我写长评吗……
我:没有没有,会写会写,刚刚饿了,去热了鸡汤喝。
他回了一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这样啊,我以为我又说错话得罪人了。
我想回他一个「抱抱」的表情包,但是想到对面是个男人,就感觉到有些别扭,磨磨蹭蹭回了一个「摸摸」。
这一晚上我梦到了小兰 3156。
我本来和她在废弃小区里相依为命,她很温柔,也很柔弱,但是意外地坚强,我拉着小姐姐跑,手心忽然一空,而眼前多了一个边掉眼泪边拿钢管揍怪物的壮汉,他转过头和我说:「我是小兰啊。」
然后我醒了,扶额了好一会儿,打开手机一看,才五点五十。
我感觉自己睡不着了,就提前按掉了闹钟,望着天花板放空大脑。
今天应该不会加班,不知道阿姨们会给我做什么吃的……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迟到半个小时。
连早饭也来不及吃,拿起包和口罩就冲出了家门,正好电梯上来,我又和里面的顾庭澜打了一个照面。
电梯是他的复活点吗?
但来不及细想了,我顾不得照顾他的慌张,冲进了电梯里,他僵硬成石像,提着他的袋子火速退到了角落里。
「你不下电梯?」
他没说话,也不动,我按下了关门:「不好意思哈,我赶时间,等不及了。」
关电梯的时候,我挺果断,但当电梯开我化解了困难。
小鸟胃和她,在我眼中是一类人,大方热情,善良。
在聊了很久之后,我鼓足勇气要了小鸟胃的微信,这对我而言是两个次元的转变,我进入她的真实生活,她也进入我的。
我以为这是一个开始,却没想到我和她已经在了进行时里。
她和她是同一个人。
在发现这个事实之后,不可置信和恐慌淹没了我。
我急需要冷静,才能把阴暗的想法赶出自己大脑,当时很害怕,我只是她的恶作剧,我的感情会变成笑话。
但当我看到她的信,看到她紧张到胡言乱语时,心底就冒出来一个声音:她说的是真的,相信她。
于是我相信了她。
事实证明我的信任没有错,我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和她说话,讨论剧情也好,谈论美食也好,我都感到惬意。
害怕在她面前变得不值一提。
今天会写这一章,是因为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想要问她一个问题。
然而,很多话都应该当面说,你愿意给我开个门吗?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有什么让你忍不住姨母笑的小说?-南有星辰<|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南有星沉
搬进新小区发现前男友住楼下是怎样的体验?
是尴尬他妈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原地飞升、原地去世,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我脚趾不安地抠来抠去,这时却听一温和低沉的男音从背后响起:「你脚趾抽筋了?」
我翘起的大拇指不尴不尬地僵在半空。
噗,早知道今天不穿凉拖!
「我脚底痒,不行?」
那人:「哦。」
哦?
我咬牙,真是疯了才会去搭理他。
1
站我身后的男人身材高挑,一双眉浓黑凌厉宛若刀刻,他双眸灼灼比太阳还要明亮耀眼,凝视人时会让人生出温柔痴情的错觉。他嘴角微翘,带着一丝傲慢的弧度。
花衬衫、短裤衩,把他身上的玩世不恭衬托的淋漓尽致。
这只骚包的花蝴蝶名叫池锦川,是我前男友。三年前我们分开时,闹得很是不愉快。
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我们最后一场争执变成了——
「你手上那块表是去年七夕那天我送你的,还给我!」
「你戴的项链是我一周年纪念买的,摘了,碍眼!」
「你身上那件毛衣是我织的!」
「你里面那件内衣是我买的!」
……
……
跟两个二傻子似的。
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搞笑,把所有东西还回去,就真的可以两清吗?
电梯门打开,池锦川漠然地迈着步子向前,他状似漫不经心地往我肩头一撞,临了还不忘一脚踹翻我放在地上的行李箱。
我:「……」
「池锦川你有……」
毒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贱笑着打断我说:「别气,你一气就像只河豚。」
我恨得牙痒痒,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口咬断池锦川的脖颈,然后把他摁在地上,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摩擦起火。
过了三年,这个男人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小肚鸡肠、锱铢必较。
明明已经是奔三的老男人,却依然不能够学着健康发育。
夏日的夜晚炎热而难捱,就连风也像是先被火烤过一般。
收拾了一整天,我全身酸痛地瘫在床上,看着白到刺目的天花板,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楼下住的那只花蝴蝶。
怎么会又遇见了池锦川呢?
从分手那天删掉所有联系方式,再屏蔽有关他的所有消息,算起来距今也有整整三年不曾遇见过。
我回想起早上遇到池锦川的情景。
看他的状态,似乎过得很好,只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臭。
我懊恼地拍拍脸:柳如橙你清醒一点,你们三年前就完犊子了,不准想、不准想……
然而脑子清空没半秒,我耳边就有个挥着翅膀满肚子黄色的小人悄悄说:
「池锦川今天衬衣最下面的纽扣没扣哎。」
「你看见他的腹肌了吗?」
「花蝴蝶以前不是只有层小薄肚皮的吗?」
啊啊啊啊!!!
我怪叫一声,暴躁挠头。
好像无论过了多久,我仍旧会被池锦川轻而易举就挑起所有情绪,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无力而又失落。
内心深处有阵隐秘的情绪在鼓动,我强压下去,却又浮起来,固执得像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
要不然把他重新追回来?
这念头一起,我当即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下。分手那天都说好了,谁先回头谁是狗,反正这狗我是不会先做的。
我翻了个身摸到被丢在一旁很久的手机,想着或许应该看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按亮手机屏幕我才愕然地发现,短短一个晚上我就多了 99 + 的未接电话,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来自我的好友江桃枝。
我回拨过去,只一秒就被桃枝迫不及待地接通。
桃枝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大到震得我耳膜发疼:「啊啊啊啊啊!」
「橙子!」
「你这是打算啃回头草了?!」
这话没头没尾,听得我一阵皱眉。
我疑惑地问她:「什么回头草?」
「池锦川啊!」
我一呆:「啥?」
「他空间都传开了,说你要重新追求他呢!」
平地惊雷,躺着也能挨枪子,我惊得从床上坐起:「什么鬼?老娘几百年前就把他删了!」
隔两秒桃枝发来一张截图,我点开一看,只见池锦川发了这样一条动态——
「某柳姓人搬到了我楼上。」
配图是我拖着行李箱的背影,也不知这是那只骚包花蝴蝶什么时候偷拍的。后面还有条评论问,这是和好了?
池 · 自作多情 · 锦川答:「看她表现。」
看、她、表、现?
我森森冷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长了颗脑袋不是用来思考而是用来装水呢?
我可真想冲到池锦川面前,然后揪起他衣领冲他怒吼:「碰瓷呢你?!」
「莫挨老子!」
电话那头的桃枝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她担忧道:「橙橙?橙子?橙宝?橙崽?橙……」
我:「桃儿,一山不容二虎,你等我灭了他的喜讯。」
桃枝一本正经地反驳我:「不,橙儿,你错了。还是有种情况一山是容得下俩老虎的。」
「什么情况?」
「一公一母。」
2
为什么凌晨三点和前男友一起在浴室里舀水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哭丧着脸,怀疑自己是不是捅了尴尬的蜂窝。
暖黄的光影下,池锦川光着膀子穿着条花裤衩,正在弓着腰修水管。他原本的衬衫已经湿透了,这会儿被他随手丢在一旁。
腰窄肩宽,身材结实有力。未干的水滴正顺着他的腰腹向下流去,无论是人鱼线还是腹肌都让人移不开眼。
唯一的缺憾是,背上那道残留的伤痕。从肩胛骨一直长到左腰,白玉如瓷的皮肤被割裂,结痂后留下的伤痕丑陋又骇人。
这伤是为我……
想起池锦川当时受伤的场景,我就像是被人浇了桶冰水,浑身发寒,五脏六腑也跟着凝成寒霜。
时至今日,我仍觉得心悸。
「看够了吗?」不知何时,池锦川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直起身来,好整以暇地凝着我。
不等我回答,池锦川咧出个笑来:「如橙,你想接近我的方式还真是……」
语气微顿,他眼底戏谑越发明显:「怪折腾人的。」
接近他的方式?
来不及为方才的偷看被抓包而窘迫,这句话让我霎时变成了暴躁的鹌鹑,我梗着脖子反驳:「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嗯,你没有。A
市那么大偏偏搬到了我楼上,快递被错寄到我家十一次,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和你在电梯里偶遇,三天前因为醉酒敲错了门,今天直接连累我浴室也被淹。敲门你不开,非得我亲自撬锁把你从床上拎起来。」
「是挺有缘分的。」
我小声喃喃:「是猿粪……」
巧合多到连我自己都不知应该如何解释,说多错多,索性不说。
那人抢过我手里的小水盆,开口就命令道:「行了,这没你事了,去睡吧。」语气强势自然得像是家里的男主人。
我站着没动,只呆呆地看着他。他干脆丢了小盆,上前一步轻松地把我拦腰抱起。
池锦川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笼罩过来,惹得我一阵恍惚。分开的日子里我梦到过很多次、也偷摸着贪恋很久很久,只是我从不敢想有生之年原来真的可以久别重逢。
他把我抱得很紧,紧到我有些呼吸不畅,我往他腰上一扭想让他松开些,并张口就想回击他说,池锦川少对我动手动脚或者说这就是你撩拨小姑娘的方式。
然而在看见他通红一片的眼眶时,我大脑一片空白,那些讽刺的话哽在喉咙里,我好久才挤出句话说:「池锦川你哭什么?」
他冷冷瞥我一眼,手一松把我给扔床上。池锦川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倾身把我给压在他身下!
接着池锦川给我来了个捧脸杀,我俩贴得极近这下我能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水光,他眼底盛满了泪。
我猜只要他轻轻一眨眼,就能看见有泪水滚下来。
鼻子发酸,我的手不自觉地环在他腰上。
花蝴蝶,其实你也想我了是不是?
池锦川一瞬不瞬地凝着我,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在我脸上轻轻摩挲,头一低便凑到我耳边说:「大了。」
大…… 了?
又道:「也肉了不少。」
肉了不少?
我愣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是,脸大了也肉了不少。
我:「……」
「池锦川!我要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
他一只大掌掐起我的脸,把我的嘴捏得嘟起来,语气略凶:「女孩子不可以这么暴力!」
我张开口刚想冲池锦川吼与你无瓜,就被他一只大掌捂住了嘴。
指尖冰凉带着颤意,他声线也是抖的:「安静些。」
池锦川头一低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他闭上眼黑色的眼睫轻,语气轻柔下来:「别说话…… 让我…… 抱一下……」
凭什么!
我推了推,没推动。
掌心上池锦川的胸膛一阵阵颤动着,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下撞击在我的手心。
突然一滴眼泪砸落下来,接着便是第二滴、第三滴,愈发不可收拾。
不敢相信,这傲慢自大的花蝴蝶居然能有哭成傻狗的一天!而且还是因为我?!
心里又酸又涩又甜,我伸出食指戳戳他胸口。
没反应。
看着池锦川哭红鼻子的模样,我母爱爆棚,不厌其烦地在他胸膛上写:
好啦,好啦,不哭,不哭……
可池锦川这人怪不识好人心的,他猛地推开我坐起,胸膛仍因为刚才情绪的失控而上下起伏。
平复了会儿,他劈头盖脸地控诉我说:「柳如橙!你这个流氓!」
他耳朵发烫,冷漠地抛下句:「你已经堕落到要用色诱这种低级的手段了吗?我告诉你没用的!」就落荒而逃。
我嘴角抽搐,方才旖旎的气氛、暧昧的情愫潮水一般褪去。
到底是谁色诱谁!
难道不是他自己先抱上来的吗?
早上醒来时,已经不见池锦川的身影。
浴室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净整洁,门锁也换了新。
鞋柜上摆着几把新钥匙,下面压了张字条——
「新锁钥匙。」
「允许你重新追求我。」
我拿出手机,在上面打了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后发送好友申请。那边很快通过,池锦川的头像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个大大的橙子
网名也没变 ,仍叫橙子甜不甜。
我心下微微动容,又点进他空间里。最近发的动态还是上次那条,他污蔑我说我要重新追求他的荒谬之言。
我觉得我有必要好好澄清一下,于是我在池锦川那条动态里回复:「少自作多情!」
隔几秒,下面就有人回复我说:
「嫂子害羞了!」
「+1」
「+1」
「+1」
我:「……」
手机又震动几下,不过这次是池锦川发来的消息:「你谁?给个备注,不然我删人了啊。」
鬼才相信他不知道我是谁,这骚包蝴蝶还是一如既往的戏多。
多说无益,我直接转账过去,那边很快就发来个问号。
我简言意骇:「赔偿。」
这次过了很久,池锦川才回我消息说:「谈钱太俗气,你换个补偿。」
我问:「那你想要什么呢?」
池锦川:「三年前你从我这里要回去的东西。」
3
火锅店里,我身体僵直。
身后目光如炬,我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相亲会相到池锦川开的店里来
这事,还得从早上说起。
房东是个热情似火又古灵精怪的年轻姑娘,今晨她催命一般对我进行了短信轰炸——
「橙子姐!救命!」
「紧急情况!」
「速回!」
……
我问:「怎么了?」
过几分钟,那边发来长篇大论。我呆住,诧异地回道:「所以,你是想让我替你去相亲?」
房东姑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同时也不忘了金钱诱惑:「只是见一面而已,帮我的话下个月房租减半。」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听到房租减半这四个字时我心动了。
架不住房东姑娘的糖衣炮弹和软磨硬泡,我妥协。
晚上七点,我准时到达世纪广场,房东姑娘那边又发来信息说:「橙子姐,我记错地点了,是在 XX 火锅店,人已经在店里了,你加油哦!」
XX 火锅?!
我几乎要尖叫出声,这不是池锦川的店?我就不该贪图小便宜。
然而已箭在弦上,打退堂鼓是来不及了。
惊慌、恐惧又尴尬,五味杂陈,我莫名觉得自己将赴宴的不是相亲现场,而是被捉奸现场。
不!等等!柳如橙你清醒一点,这样不是正好可以像那只花蝴蝶证明你根本就没有追回他的心思吗?
我做贼一样偷偷摸进店里,环视四周没发现池锦川,默默松一口气,太好了!
哪知刚点好菜,那人就杀气腾腾的来了。愣神的片刻,我恍惚看见了池锦川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我呜呼一声,天要亡我!
时间回到现在,我一颗脑袋几乎埋进碗里去。
桌上的手机振动不停,池锦川不断发来消息:「柳如橙,你胆子倒是挺大,跑我店里秀恩爱来了?!」
「挑衅也要分场合,作死呢你!」
「让他滚!!!」
我把屏幕摁灭,催眠自己:没看见就是不存在,没看见就是不存在……
但是背后的目光太过扎人了,我忍不住回头悄咪咪地偷望一眼。
只见池锦川气到面色发白,眼眸里浓郁的黑暗在急速聚集。他死死盯着我,火焰在眼底爆裂。
他满脸都写着,你完蛋了这四个大字。
我心惊肉跳,这时坐对面的男人面容带笑地要夹海带到我碗里。
刚到半道就被人截住,池锦川站到我身前他一只手捏住男人的手腕,声音冷得吓人:「她不吃海带。」
男人动作僵住,池锦川上前手搭在他肩膀上把他从椅子上拽起,压低了声音说:「兄弟,我们出去谈一下。」
也不知池锦川说了些什么,三分钟后,男人怒气冲冲地回来。
他瞪我一眼,拿包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池锦川坐到我对面,他头一偏笑道:
「从现在起。」
「我是你的相、亲、对、象。」
最后四字,咬牙切齿。
4
我俩无言,我顾着我的吃,他顾着他的看。
我偶尔偷望的几眼,都会准确无误地被池锦川逮个正着,因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脸上,吃人一样的虎视眈眈。
「为什么相亲呢?」他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我的筷子在碗里不安地扒来扒去,垂着脑袋,觉得自己怂得像个犯错的孩子:「房东说,帮她的话,下个月房租减半。」
「那个小妮子……」他低声喃喃了句什么,只是声音太过含糊我没听清。
「什么?」
「我说你少搭理她!」池锦川恶声恶气,好在面色缓和不少。他冷哼一声,捏起粒花生米就往我脸上砸。
我没躲,花生米将将贴着我的耳朵飞过。
「算准了我不敢是不是?」他问。
「那你敢吗?」
池锦川咧嘴一笑,恰如云雨初霁,这下他彻底不气了:「如橙,你说错了,不是我不敢,是我没舍得。」
我脸颊发烫,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噢。」
池锦川低叹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还和以前一样,是个小蟹老板。」
「因为……」
我话没完,就被他一口接上:「只有钱和房子能给你安全感。」
池锦川心里发苦,笑容单薄的像是朝露,阳光一晒就烟消云散。他疲惫的样子,看得我有些心疼。
原本离得远我还没太注意到,现在他坐到我跟前来,我才发现池锦川的状态很不好。
一向臭美的花蝴蝶,现在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就连他最喜欢的花衬衣也皱巴巴的。他手里捏着打火机,摁亮又摁灭。嘴里叼着根烟,但一直没有点燃。
我有些自责,那天不应该骗他说那些要回去的东西已经被我处理了。自那以后,池锦川一直躲着我,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碰面。
「池锦川,其实我……」
几乎同时,池锦川那边也开口:「如橙,你不会真那些真是巧合吧?」
我愣住。
「你上班时间我早摸清楚了。」
「那天你喝多了,没注意电梯里的人是我,电梯停七层的时候我骗你说八层到了。」
「送快递的小哥和我很熟,我告诉他以后 803 的东西一块儿送我那就好,因为」 …… 池锦川扬眉:「那户的女主人是我女朋友。」
「你说我为什么?嗯?」
我手心冒汗,呼吸都停了,脑子转不过来只能傻乎乎地重复:「为什么?」
池锦川嘴角牵了牵:「因为……」
他后面的话没说,转而发了条消息给我——
「汪汪汪。」
以及,
「对不起。」
池锦川轻咳一声,有点不自然但很郑重:「对不起,我三年前说过那样的话,做过那样的事。」
我诧异,怀疑自己听错了。
乌沉的眼与我对望,我陷进里面去。四周喧腾,我们却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
第一次见到池锦川,是在鬼屋里。
黑暗里,我不知道被谁用力地撞了一下,眼镜掉在地上。
同行的伙伴尖叫着四处乱窜,很快便没了踪迹。我跪在地上,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凭感觉乱摸。
那天我穿了身白色连衣裙,墨黑的长发披散而下,大半张脸被挡住,很像电影里的贞子。尤其是,我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摸眼镜。
这时,有人拖着锁链走过。
我想,或许是 NPC?
我寻着声音扭头望去,幽幽唤道:「你好,我……」需要帮助。
那边惨叫一声,接着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碰——」的一声后,重物落地,四周又重新陷入死寂里头。
我眯眼望去,一团人形黑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是,吓晕了人?!
为什么去鬼屋反倒是吓坏了「鬼」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慌慌张张地爬过去,推了推,没醒。
一刹那,我脑海里涌上许多不好的猜想,比如这位鬼先生会不会摔倒时刚巧撞碎了自己的头盖骨。
我颤都着手又从他身上摸出对讲机,惊慌地喊:「打扰了!我吓晕了你们的鬼!」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只是池锦川万万没想到,他吓人无数,真有折在本该是猎物的玩家手里的一天。
他撞到墙上,脑门上多出个「犄角」。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出了糗,池锦川耳尖发红。他手里拿着冰袋敷在自己伤处,眼神却一直黏在我身上。
见我紧张,他安慰我说:「你别怕,是地上有东西绊了我,与你无关。」
「可如果不是被我吓到,你就不会惊慌失措,如果你没有惊慌失措,也就不会因为因为慌不择路而被绊倒。」
旁边他的同事在憋笑,我好半天才回味过来,他那样说其实是想给自己留个面子。
后来在一起时池锦川曾说,对我这个初见就让他负伤还拆他台的「小女鬼」很是记忆深刻。
他向来傲慢,连表白的时候也不愿低下自己的头颅。
那晚,月影横斜。斑驳的树影,落在我脸上。我们肩并肩,一圈圈绕着操场走。突然,池锦川拉停我,强势又不容置疑地把我拉进怀里。
池锦川身量极高,我才将将及他的肩。他弓了弓身,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柳如橙,你喜欢我。」
一个肯定句。
他身上的气息笼罩过来,语气低沉而富有磁性:「我很清楚自己对你的吸引力,所以,如橙,别再揣着了。」
「只要你说喜欢我,我可以给你个做我女朋友的机会。」
我呆住,这时风停云止,各类昆虫的鸣叫声也渐渐远去,耳边心跳如雷。
我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和这样臭不要脸的告白?
5
迟迟等不来我的回答,池锦川的唇绷成条冷硬的直线,他的拳握紧了又松开。
他沉着脸催促我说:「柳如橙,过时不候的,我劝你好自为之,别不识好歹。」
许是那夜月色太美,男色撩人也格外的撩人,我胸腔里像揣了只躁动的兔子,每一次跳动都让人像是走在云端。
几欲失去理智,可又被克制。
只有一个问题……
我挣扎许久,问:「你知道,我家里什么情况吗?」
池锦川生日那天,我被他骗到他家里去,美其名曰满足我对男神的好奇心。
我被气笑,他什么时候成自己男神了?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是位于长清河畔的三层别墅,去的时候家里什么人也没有,他拽着我的手走在前面,看不清表情,可语气落寞:「我妈去的早,至于我爸,他工作忙很少回来。」
「到了。」池锦川打开卧室门,把我带到他房间里。
我内心暗暗感叹,一间卧室都快赶上我家两倍。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傲娇自大的家伙其实是个富家少爷。
我打趣地问他:「大少爷怎么还去扮鬼做 NPC?」
池锦川摸摸鼻子,难得害羞:「店是我的,那天刚好体察民情。咳咳…… 而且本少爷不止那家店。」
一双桃花眼晶晶亮亮,他献宝似的翻出从幼儿园到大学的获奖证书和一本本相册给我看,严肃地问:「懂?」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懂什么?」
「蠢!我问你,这些证明了什么?」
我不解:「啥子?」
「证明了我从小天资聪颖、聪慧过人,帅得惊天地泣鬼神,而且还是纯天然的。」
这下我更不解了:「所以?」
「所以我是个优质的男人。柳如橙,你听好了,遇见像我这样的极品男人可是绝对不能放过的。当然,如果你眼瞎的话可以当我没说。」
我:「……」
那天我回避了他的问题。
那以后类似这样明明白白毫不遮掩的「暗示」,我又收到过很多次,以往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可现在我不想继续敷衍糊弄过去。
总该有个决断的,无论结果是好,还是坏。
我直视池锦川的双眼:「我家里有哪些人,做什么的,什么情况,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敢和我在一起呢?」
我稍稍一顿,接着说:「还是说只是心血来潮,想玩个恋爱游戏,毕竟大家都还年轻,大有试错的成本。」
我突然的强硬和认真,让池锦川有些猝不及防,他呆在原地修长的眼睫轻垂颤如蝶翼。
见他像只呆头鹅一样愣愣地看着自己,我迟疑片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或许说这些还太早,或许这样会吓到他。
但我自幼被抛弃,喜欢安安稳稳、一成不变,同时又极度缺乏安全感。我害怕,有天自己陷进去了,他会离开。
所以想寻求保证,所以想池锦川和自己一样的深思熟虑。
我深吸一口气:「我是被爷爷捡回去的,大一的时候爷爷走了,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云山镇人,只有间老房子,爱财又抠门,相貌一般般,学历也普普通通……
这样,你还要吗?」
池锦川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他突然上前几步,托着我的腰将我抱起,他黑沉的眸子晶亮晶亮地看着我:「这算什么问题?」
我反驳他:「怎么不算?!比如你家里有没有给你安排好了什么结婚对象,或者是你家里人会不会觉得我家境不太好?」
「噗——」池锦川笑出声来:「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他想了想怕没有说服力,又正色道:「橙儿,是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吗?你要是害怕,我可以明天就和你领证,我们可以先结婚然后在谈恋爱。」
这下轮到我呆住,我从没想过他会这样回答自己,于是失神地喃喃:「然后在离婚吗?」
池锦川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板着脸,凶我:「柳如橙!你闭嘴!」
「好好的气氛,硬是被你搅成烂泥!「」
我把眼睛笑成两个小月牙,猛地低头,在他唇上啃了一口:「池锦川其实我特喜欢你,收了我呗。」
6
我毕大学业后,就和池锦川开始了同居生活。
同塌而眠的每个夜里,池锦川总是规矩得不可思议。
某个夜里,我侧过身,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和我隔了整个银河系的男人。
我食指和中指竖起,其余三指收回掌心,将手比作一个小人,一步步走到池锦川后背停住,然后食指曲起,调皮地踢了踢他,说:
「池锦川同志,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对你没有吸引力。」
他呼吸一下子乱了,冷哼一声,嫌弃地抓起我的手丢开:「柳如橙同志,请不要耍流氓。」
各几秒他突然转过身来:「橙橙,你如果忍不住了,不如给我个名分。」
他疯狂暗示:「我很守男德,只给自己媳妇碰的。」
这人,怪臭不要脸的,不会还想着我给他单膝下跪,手捧玫瑰的求婚吧?
我能想象到,此刻某人嘴角边挂着的那抹贱笑。
我不满地哼出个气音来,也学他一样的故作姿态:「像我这样风流潇洒恣意不羁的人,还可以再浪他个一百年。」
池锦川:「呵,行啊,那你继续憋着吧。」
我一噎,谁,谁憋着了?!
我和池锦川过了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然而,一朝风雨,一朝晴。
灾祸汹涌而来,池大少爷的皇冠碎了一地。
我知道消息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而池锦川,也整整人间蒸发了一个星期。
他在瞒着我,也在躲着我。
池父投资失败,公司破产,欠下一笔巨债。这次打击太大,老人家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里。
至于池锦川呢,他被我找着时,正在酒吧的舞池里醉生梦死。一个衣着暴露的姑娘,像是蛇一样和他纠缠在一起。
带我来的江序面色黑得像是锅底,他抿了抿唇,长叹一声:「阿锦不让通知你,可他这样我没有办法。嫂子,是谁都受不了,别看不起他。」
我点头,拨开人群走向他。
我见过池父几次,严肃又古板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凶,头发花白,不苟言笑。可一双浑浊的眼里对儿子的爱怎么也藏不住。
池锦川的童年缺少陪伴,可同时也被他父亲保护得很好。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可以恣意妄为的挥霍。或许方式不对,可他确实爱着儿子,并拼尽全力地给他最好。
不然,他怎么会傲成那个样子?
不然,为什么二十多岁的人,有时候却和孩子一样幼稚任性。
我站在他面前,发现他消瘦很多,五官轮廓越发分明,眼底乌黑一片,胡子冒了出来,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满身烟酒味,嘴角上带着淤青,指节上也破皮了,或许是和人打架了。
我把那个女人从他身上撕开,女人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池锦川阴霾的目光吓回。
我拉拉他的手,和他开玩笑:「怎么?改走颓废大叔风格?」
池锦川没说话,他目光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我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上,柔声问:「你都不想我吗?可我很想你,怎么办?」
「你来干嘛?看我笑话?」池锦川偏过头,眼尾已经猩红一片。他掰开我环在他腰间的手,攥着我的手腕大步拖着我往外走:「这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手腕被捏得生疼,却不敢出声。
回到家里,我默默给浴缸放满水,准备好他换洗的衣裤。
池锦川坐在浴室门口抽着烟,火星橙红,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目光沉沉,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压抑地开口:「橙橙,我背叛你了,和那个女人。」
我动作一顿,像被人用棍子在后脑勺狠狠砸了下,脑子发蒙一片空白。眼里热烫,很快滚下泪来:「骗人,你说谎。」
他手背上青筋鼓起,猛吸口烟,逼自己开口:「柳如橙,你是软骨头吗,这么没骨气?像你这样的姑娘嘴里说得再好听,可实际上呢,还不是贪图我的钱。我现在可没钱继续给你挥霍了,拜托你滚远一点别在我跟前碍眼好不好?」
这次我没绷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见我这样,池锦川几乎要崩溃,他头重脚轻地扶着墙站起,苍白的唇被他咬到渗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上前抱住他,眼里蓄满了晶莹的泪,从兜里摸出张卡来递到他面前:「我把家里的老房子卖了,还有……」
「你说什么?」池锦川声音大得吓人像只暴怒的狮子,他粗暴地将我抵在墙上,双手握拳一下下往墙上砸:「柳如橙!我还轮不到你来施舍!」
说完他连半秒也无法继续忍耐的,摔门而去。
那天池锦川一个人藏在漆黑的楼梯间哭了很久,我躲在他视野盲区,耳边全是他嘶哑压抑的哭声。
我想如果池锦川实在不愿意的那话,那就算了吧。
我只是有点点遗憾,没来得及告诉他我买了戒指来着。
7
那天我运气不好遇上了酒驾闯红灯的司机,他第一个反应过来,把我推到安全地带。
整整八小时的手术后,他背上多了道无法磨灭的伤。我心疼的要死,可池锦川却一点儿也不在乎,还说这样才有男人味。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漂浮的人生在慢慢安定下来,我告诉自己说,绝对绝对就是他了。
所以在池锦川家里出事后,我才会毫不犹豫地卖掉那栋满是自己和爷爷回忆的房子。
或许只是杯水车薪,但我想和他一起分担。
只可惜,他不仅不愿意领我的情,还把我粗暴的推开。
池锦川那之后回来过一次,是来收拾行李的。
他冷着脸,要和我分手。
还凶我说:「我滚,房子你住。别让人家说我池锦川给不起分手费!」
我气极,回敬他:「装个毛线!你现在本来也没几个钱!」
池锦川:「你说什么?」
「我说你个死穷鬼!」
后来我们很不体面地大吵一架。再后来,我觉得大概等不回他了,也搬了出去。
而现在,三年后,他坐在我面前对我说对不起。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我觉得委屈又愤怒:「对不起什么?」
见我要哭,池锦川手忙脚乱起来:「那时候态度不好,欺负你,还说了很多重话……」他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有些难为情:「还有,我干净着呢。」
我哭吼:「这是重点吗?!」再说我也根本没有怀疑过他好不好!
「当然!事关贞洁问题,怕你想多。」
我拎起包,毫不客气地往他头上砸:「这是重点吗?」又问:「你知道自己错哪吗?」
「我没错。」
我气结,池锦川却难道地认真起来,他说:「橙橙,和我同甘就得了,受苦的话我舍不得也不想。」
「那为什么现在又来回头了?」
池锦川嘿嘿一笑:「日子又好过了呗,不欠债了,手里也有那么几个小钱。」
我问:「那如果一直不好呢?」
「要一直不好我肯定消失得干干净净。我犹豫过,但一想到你要和我一起背债,想到以后如果有孩子了也可能要活在我阴影里,再舍不得也舍得了。还好,我运气不算太差。」
我举起包来又想砸他,池锦川吓得后仰,忙转移话题说:「橙儿,你现在还愿意要我吗?」
「要……」个毛。
我话没完,就被他打断:「行,我同意了。」
「你……」是强盗吗!
池锦川:「就是这么大度。」
我懒得和他争,就当是包容二傻子。
当晚,我手机里又多了 99 + 的未接电话,我回拨过去,那头的桃枝直接炸了:
「啊啊啊啊!」
「橙子!」
「你太不够义气了!」
「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这情景何其相似,我心里咯噔一下涌上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你还装!池锦川空间里都说了!」
这次是我自己点开看的,晚上八点多,池锦川发了这样一条动态——
「某柳姓人表现良好,本少大发慈悲的原谅了。」
配图同样是我,下面一堆人祝 99。
这臭不要脸的花蝴蝶,到底是谁原谅谁。我刚想发作,正好池锦川抬了碗葡萄进卧室里来。
见我正打电话,池锦川不满地蹙眉。
他一溜烟飞奔过来,赶在我发火前嗯嗯啊啊地怪叫几声,最后不忘补了句:「橙儿,别打电话了,我忍不住了。」
那头桃枝喊了声卧槽,就匆匆撂了电话。
我骂他:「池锦川,你这个 lsp!」拿起枕头就往他脸上怼。
池锦川缩着脖子躲过,趁机捏起粒葡萄塞进我嘴里。
我停下动作,他弯腰凑上前,诱哄道:「甜吗?」
「甜。」
「那再吃一粒。」
8
转眼秋过冬又至了,窗外天色灰蒙蒙一片,不一会儿慢悠悠地飘起了今年第一场小雪。
白昼变短,很快黑暗凶猛而来。
我盯着窗外发了会儿呆,又扭头看正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某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大少爷居然学会了做饭么?
厨房里,池锦川腰上系着我的粉色围裙,手里拿着锅铲,颇有几分家庭煮夫的味道。
最惹眼的是,他头上戴着红色的恶魔角。
无语的是,我头上也戴着。
有天我和池锦川一起出门逛街,碰巧街边有小商贩在卖。我一时心血来潮,买了两个,踮起脚要给池锦川戴。
他嫌弃地倒退几步:「这玩意儿小朋友玩的吧?」
我撇撇嘴,杏眼里一阵波光潋滟,故作委屈:「一对的,你不想?」
纠结几秒,池锦川轻咳一声:「行吧,看在你难得乖巧懂事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的成全你好了。」
哪知那次之后他中邪一样一发不可收拾,能成双成对的东西必得成双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把角往我头上戴。
为此我表示,悔了。
特别是在那只花蝴蝶发现三年那些被我没收回去的东西,其实根本没有被扔之后,愈发得蹬鼻子上脸。他得意洋洋,尾巴都翘到天上,笑着说:橙儿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旧情难忘。
对此,我表示很烦人。
池锦川没事的时候就爱往我家里跑,时常借口留宿。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像不是那么有意见。一来二去后,他干脆直接搬了进来。
这些小心思,我看着眼里,却从不点破。
毕竟都已经浪费那么多时间了……
我悄悄把那个三年前就准备好的圆形小环塞进兜里,想着今晚就彻底把骚包花蝴蝶给套牢。
晚饭时,池锦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我的脸色,他目光灼灼几乎要在我身上烧出个洞来:「橙橙,没几年我就三十了。」
他语气哀怨委屈得像是个小媳妇,我差点儿被饭噎住,心里明镜一样却故作不解:「没事,你老了也帅。」
「可如果过几年再结婚,又享受几年二人世界,等有了小朋友之后去幼儿园接他,被误会是爷爷怎么办?」
我傻眼:「所以?」
「所以你差不多就行了,别再摆架子,我知道你其实很想嫁给我。你刚搬来那天,看你表情我就知道,过了三年你还是惦记着我。」
我无语凝噎,怎么就变成我惦记他三年了?
我轻叹一声,「也是,一直和你谈恋爱挺没意思的。」
闻言,池锦川瞳孔紧缩,我在心里偷笑,在他忐忑的目光中变戏法一样拿出枚戒指:「勉为其难地收了你好了。」
他薄唇轻颤:「你…… 这是在跟我求婚?」
我点点头,他又问:「那鲜花呢?烛光晚餐呢?单膝下跪呢?」
我:「……」
好想抽他哦。
「不要得寸进尺好吗?!」
「算了。」池锦川一把抢过戒指带上:「我勉强接受了。」
意外的是池锦川四十五度角扬起脑袋,也变戏法一样掏出个戒指,问也不问就往我无名指上戴:「等价交换,别说我池锦川抠。」
这……
难道说,他原本是打算向我求婚?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懊恼得几乎要呕出口血来。
为什么我会这样的沉不住气呢!
池锦川绕到我身后,从后面拥住我,将我禁锢在怀里:「橙橙,有这么喜欢我么?表白是你,复合是你,连求婚都是你。」
「我现在好想把你嘴给缝上!」我咬牙切齿,瞬间炸毛。
他抬手,逗狗一样揉揉我脑袋,又低头把脑袋埋在我脖颈上:「这么乖的话,我在多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
「你住的那间房其实是我的,至于房东其实是我表妹。」
闻言我顿时张牙舞爪,感觉自己都快要气炸了:「你居然……」
池锦川他自己补充:「所以我才说,哪有什么巧合缘分。」
「有的都是另一个人的蓄谋已久罢了。」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总裁最近有大病
总裁最近疯了,总以为我是女尊文里的女主,他是我的小娇妻。
我轻手轻脚地把文件放上去。
一抬头,总裁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横竖都是我的错,横竖是我没有做好。」
那……您改?
01
总裁最近有点不对劲。
我问小李,他说没感觉啊,还是跟以前一样严厉,不近人情。
「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小李捂着嘴,左顾右盼,别着两条腿跑了。
我问小芳。她打开小镜子补了补妆。
「没有吧,一切正常,我都穿超短裙子了,他都没看我一眼,今天又是勾引失败的一天哪。」
可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站在总裁办公室外,有点瑟瑟发抖。
两条面条泪。
我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总裁,这是您吩咐的文件,打印好了。」
「进!」
很普通的嗓音,很好。
我轻轻地走过去:「文件放这里了。」
「嗯。」
很普通、很寻常的声音,我大大地松了口气。
一抬头,总裁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头皮发麻。
「总裁,这是怎么了?」
他咬着唇角:「横竖都是我的错,横竖是我没有做好。」
不是,我被尬到了,脚趾抠地,头皮发麻。
该死地问了一句:「然后呢?」
他抬头看着我,委屈巴巴的:「您今天也没有亲亲我。」
天灵盖像是被谁给拧开了,晴天霹雳。
亲,亲?!
视线下滑,看到那水润的、微微嘟起的薄唇。
我赶忙别开了眼,我有罪,我有罪,亵渎他我可要不要活了。
余光里,总裁咬着唇角,拼命地忍着眼泪:「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我改。」
我长这么大,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场面我还真没见过。
「……总裁,我突然想到宿舍还有灵芝没收,先走了哈!」
如果我有罪,请直接用法律制裁我,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我飞也似的逃出总裁办公室。
迎面撞上了部门经理。
「是小小啊,总裁刚刚吩咐,你以后就在他办公室办公了。」
「办公桌已经整理好了,就在总裁右边。」
……淦!
02
我不情不愿地落座,打开电脑,不用看都能感受到射在我身上的一道视线。
我如芒在背。
一偏头,总裁正支着下巴看着我,视线相对,对我娇羞一笑。
吓得我赶紧打开了 Word。
以往上班一小时,摸鱼三十分钟,现在被总裁盯着,我一整天浑身紧绷。
终于下班了,我拎起公文包就想跑,总裁站在门口,咬着唇,委委屈屈地看着我。
「要抱抱!」
……淦。
僵持中,有人敲了敲门,我松一口气,打开门,是我的小主管赵深。
我眼睛一亮,差点儿当场飙泪,我含泪拍了拍他的肩。
「赵主管,谢谢!以后请你吃饭。」
赵深一脸不明所以,我飞快地往他身后遁,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哭音。
「小小!」
我心狠狠地一抖,鸡皮疙瘩掉一地。一咬牙,埋头狂奔。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回过头,赵深整个脸涨成了猪肝色。
总裁正提起脚,踩他的鞋。
「坏男人,坏男人。」
「……」我整个人五官都要雷飞了。
总裁,你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这一幕过于辣眼睛。我的脚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无语地望天,购买的基金还是都抛了吧。总裁都这个样子了,公司股价迟早大跌。
好消息是踩到第三脚,总裁恢复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抬起的脚又收回,气质陡然一变,清冷严谨。一米八几的身高杵在门口,有几分茫然。
坏消息是,他把刚刚的一切都忘了。
总裁不愧是总裁,他很快地找回状态,长腿一迈,回到办公桌前,抬头瞥我们一眼。
「还不走?」
「……」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提裤子就跑的渣男。
我大着胆子指了指赵深脚上的鞋印:「总裁,这您踩的。」
赵深忙捂着我的嘴:「闭嘴吧你,得罪了总裁,你想被炒鱿鱼?」
可是,总不能就这样让渣男逍遥法外吧,我牙痒痒。
总裁视线移到赵深鞋上:「我踩的?」
我小鸡啄米地点头。
「啧!」他往后一靠,「怎么可能?」
「陆小小,你造谣领导,是嫌太闲了吗?」
「有监控」我道。
我非常期待总裁看见监控里的自己,娇羞撒娇还要亲亲抱抱的社死样子。
肯定很好玩。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看我一眼,修长指尖轻敲桌面:「监控两天前就坏了。」
我有些失望。
「啧!」一声轻嗤。
他余光看见我的办公桌,面色一沉。
「陆小小,你的办公桌怎么会在这儿?三分钟,把你的垃圾搬出去。」
……我气得牙痒痒。
脑海中循环播放,月薪十万,月薪十万。不生气,不生气。
03
总裁给赵深拨了一万元补偿金。
赵深眉开眼笑,深深地鞠一躬:「谢谢总裁。」
「以后还有这种好事,请一定找我!」
总裁瞥他一眼,他麻溜地跑了。
而我,因为胆大包天,把办公桌搬到了洁癖总裁的办公室,扣了三千块。
嘤嘤嘤。
出办公室后,我找部门主管理论。
周总管看都没看我一眼,推给我一封文书。
「里面有总裁的亲笔签。把这个带过去,能免罚。」
我兴冲冲地来到总裁办公室,推开门。
总裁正眼泪汪汪地坐在檀木凳子上,抬起眼,眼角含着泪。
「小小,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踩他的,我……我改!」
听见这九曲十八弯的声音,我手一抖,「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转身就走,总裁今天有点儿病,我还是改日再来。
人还没走出几米远,手机突然来电是周总管。
「陆小小,总裁说,给你的月薪加到三十万。」
「三十万?!」我倒吸一口凉气,我何德何能?
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
月薪三十万,我都能跪下喊您爹,更何况只是应付一个会哭唧唧的总裁。
当即转身,走向了总裁办公室,推开门,和煦地笑:「总裁,我——」
一抬头,声音戛然而止。
刚刚还眼泪汪汪的总裁此刻正认真地批阅文件,双腿交叠,身姿笔挺,认真又严谨。
熟悉的正经总裁又回来了,我热泪盈眶。
悄悄地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咖啡。
以前从未觉得认真工作的总裁,这么有吸引力。
我把咖啡放在他桌面上
「总裁,您辛苦了,喝点儿 PPT,啊呸!」
「喝点儿咖啡。」
以往这种时候,总裁总会嗤笑一声,瞥我一眼,而后嘲讽我:「陆小小,你的小脑是被驴吃了吗?」
可现在,我谨慎地抬头,对上了一张温柔笑着的脸。
「小小,你喜欢认真工作的我。」他轻轻地一握拳。
「所以,我要再接再厉啦!」
我大汗……
原来并没有恢复。
但他真的有在认真地工作。嘤嘤嘤。
突然,我瞥见了他的握笔姿势,不详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不信邪地凑前一看,发现他正在那七个亿的合同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
「陆小小」「小小」
「淮淮爱小小」「小小爱淮淮」
……心脏一阵钝痛。我眼睛像是受到了一千吨辣椒的暴击。
我现在当没看见还来得及吗?
我的嘴微微地咧开,等总裁恢复,我说这是他亲手写的,他会相信吗?
……我后退了半步。
当机立断,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三秒钟,电话接起,我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般地哭诉。
「任医生吗?总裁脑袋出了问题。」
「不是进了水,也没有被驴踢,总之,您过来一趟。超级严重。」
「啪嗒!」我挂断了电话。
任清远医生是总裁的好友,也是哈佛大学的心理学专业毕业生。
如果他在,总裁这种症状可能有救。魔性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我双手插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04
等待任医生时,总裁还在一笔一划地在合同上写「小小小宝贝」。
……我裂开。
总裁,您要不要看看,您到底在写什么?
上个亿的合同,以往多了个墨点,总裁都会拧着眉:「重新再打一份。」
而现在……
我看着那疯狂地写写画画的总裁,嘴角抽了抽。
电光石火间,我想到了……录证据。
总裁恢复后必定抵死不认。
「啧,我?怎么可能?陆小小,你诋毁总裁,是想扣工资吗?」
一想到他嚣张的样子,我就牙痒痒。
我坏笑着把手机拿出来,点击「录像」,刚举起。
顾淮突然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小小,你是在拍我吗?」
他望向镜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又嘟起嘴,抬手比了个爱心,再丝滑地比了个「耶」。
双眸微弯,对着镜头深情道。
「遇到小小之后,我就只能出剪刀了,因为小小是我的拳布。」
「淮淮最爱小小。mua~」
……我表情皲裂。
总裁,您这么放飞自我,日后看到这个视频,当真受得了吗?
嘤嘤嘤。
我把手机收起来。
录下他乱涂乱画的罪证后,我上前,夺走了他的笔。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僵持两秒后,我不由自主地放软了声调。
「乖,您是总裁,不需要工作。」
「骗人。小小明明更喜欢认真工作的我。」
「怎么会呢?」我僵笑。
「就是!」
「……」我悠悠地叹了口气。
「除非,除非小小亲亲我。」
一抬眼,对上一双清亮的双眸。他希冀地看着我,双唇微嘟,又润又 Q。
我心脏不由得跳快了几分,全身像触电般,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往他唇上探去,缓缓地往下压。
又润又弹又温暖。不可思议的触感。
总裁就这样闭着眼,我的手停留在他的唇上。
办公室「吱呀」一声打开了。
「哟,我来得不巧了。」
一声清亮含着几分揶揄的声音传来。
我转头望去。任医生!
我忙把食指从总裁唇上撤下来,像做了坏事般地把手背在了身后。
最后还捻了捻,刚刚的触感,当真让我心跳加快。
总裁睁开眼,疑惑道:「小小?」
他的视线移到门口的任清远身上,四目相对。任清远挑了挑眉。
总裁悠悠地看着他,目光充满着怨念。
05
任医生一身白大褂还没脱,应当刚从医院赶过来。右肩上背着一个白色的医疗箱。
他笑着走过来,大长腿一迈便来到了沙发上。他含笑地看着我们,揶揄道:
「说说,什么时候有情况的?」
我被他看得脸都在发烫:「您,您误会了。」
「我……刚刚只是在帮总裁捉蚊子。」
他一挑眉:「蚊子?」
我理不直气也壮:「嗯,就是蚊子。」
「成。」
他双腿交叠,气质矜贵优雅,还带着几分恹恹的慵懒。
「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把果盘摆在茶几上,又给他泡了一壶茶,这才坐在他旁边。
事无巨细地把这半个月来总裁的所作所为一一地告知他。
诸如总裁让我亲亲抱抱,以及……居然孩子气地踩小主管赵深的脚。
任医生支着下巴:「听起来似乎有点严重。」
何止是一点?
我都怀疑顾总是祖坟被人刨了,才会这般性情大变。
罪过罪过。
我和任医生讲话期间,总裁望着我们,怨念都快滴出血来。
我头皮发麻。
任医生却神情悠然地握住了我的手:「不用担心,我似乎知道症结所在。」
「你且看。」他嘴角挂着兴奋又势在必得的笑。
总裁起身,大长腿一迈,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拍开了任医生的手。
「你凭什么动我的小小!」一张脸瞪着任清远,凶巴巴的。
「……」我的面部表情有些龟裂。
任医生却抚着肚子狂笑:「乐死我了,乐死我了。」
「之前在兄弟群说谁先脱单谁是狗,想不到他自己先沦陷了。」
他扶了扶眼镜,刻意地同我保持了距离。总裁果然很快地安静了。
他重新坐在沙发上:「初步诊断——」
总裁突然挤了进来,挤在了我和任医生中间。
「小小,」他笑着看着我,「这个位置好好哦。」
「……」
两秒后,任医生被他挤出了沙发。
「哎呀,小小,他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不适合坐着呀?」
……我裂开。
告诉我,现在的你究竟是戴了面具掩藏自我,还是摘了面具放飞自我?
任医生被挤在沙发下,却不生气,还开始笑。
他一推眼镜:「破案了,心理学上有一种特异性精神分裂,我觉得总裁的情况很像。」
「特异性精神分裂?」没听说过。
「据我推断,总裁会变成这样,主要导火索是你。」
「我?」我懵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吗?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任医生却没听到我的内心戏,他目光灼灼、神色雀跃,双眼晶亮地望着我。
「陆小姐,我想邀请你做一个测试,你愿意吗?」
??测试?
我拧了拧眉。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测试很危险,不——
「五十万,为期一个月。」
五十万??
我瞳孔睁大,深吸一口气,倾身向前,诚挚地握住了他的手。
「任医生,您说,别说是一个测试,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任医生笑吟吟道:「这倒不必,只是需要在一个月内和总裁在一——」
我和他交握的手被拍开。
总裁瞪眼看着他:「小小,我的。」
……我脚趾抠地。
任清远看他一眼,站起身,笑得胸膛震动。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笑看着我。
「陆小姐,请务必配合完成测试,今晚八点前,我会将设备和清单发给你。」
总裁气冲冲地又想冲过来,我十分大胆地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他双手胡乱地挥舞,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任清远看着他,笑得邪魅。
「陆小姐,请一定拍下顾总的视频,一帧不漏。」
「实验需要,我要反复地观看。」
我看着他这老狐狸的样子,算盘都打在我脸上了。
任医生,您摸着良心说说,您真的是因为实验需要吗?
承认并不可耻,毕竟我也爱看。
任医生整理了身上的白大褂,背上了医药箱,冲我挥了挥手。
「陆小姐,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就离开了。
总裁一直瞪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
我看着他,悠悠地叹了口气。
总裁突然雀跃地看着我的手:「小小!」
「小小!」
「小小!」
变着语调 DI 喊我。
「……」Oh my god,任医生好像没说要怎样才能让总裁好。
总裁的工作已经累积了太多没做了,而且,好多烂摊子。
06
下午,任医生的每日清单便发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心率测试手环。
我悄悄地打开 Excel,查看清单。
一项一项的任务看过去,我双眼睁大,咽了咽口水。乖乖,这可真不是一般的花。
只一溜儿看下来,我就觉得双颊绯红。
突然,头上罩下了一层阴影,我抬头望去,顾淮正在我身后。
离得太近,我能清晰地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怦怦怦!」我的心脏速率也逐渐地加快:「顾总……」
刚出声,便觉得嗓音干哑,这姿势像是被顾淮整个人圈在怀里,我有些紧张。
他突然伸手一指:「这个。」
他的声音含着几分雀跃和娇羞:「我要和小小做这个。」
冷白的耳朵尖已经爬上了一层薄红。
我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心猛地一跳。好家伙——接吻十分钟。
我偷偷地看向他的唇,薄而润。面色绯红滚烫,这种情况,如果真接吻,会熟透吧?
我轻咳一声:「不行!」
他不悦地瘪瘪嘴:「好吧。」
又随手一指:「那我要玩这个。」
我看过去——拥抱十五分钟。
乖乖,我和他拥抱?看着他灼灼的希冀表情,我真担心拥抱起来,会把持不住,干柴烈火。
我现在的心脏已经跳动得不太正常了。我拼命地扼住自己才没让自己过于失态。
我移开了眼,轻咳了一声:「也不行。」
顾淮瘪了瘪嘴,最后又指了一条:「那这个!」
牵手二十分钟。这个……
顾淮一脸希冀地看着我。
我手指蜷了蜷,手心出了一层细汗。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手还没牵,就已经心跳加速了。
「这个……」
还没说出不行,就被顾淮牵住了手。
他的手大而温暖,带着几分细腻,包裹住了我的手指,轻轻地十指相扣。
感受着热度的传导,我心脏跳动得极快,浑身都有些滚烫。
顾淮靠近了我:「小小。」
他靠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环住了我的腰。我想挣扎,又忍住了。
我听着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由衷地觉得那心率测试手环也许应该戴在我的手上。
我们在办公室,牵着手,很神奇地,睡了过去。
下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小主管赵深走了进来:「总裁,您吩咐的——」
声音戛然而止,他一声惊呼:「嗷——」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砰」的一声关上门。
关门声太响,我艰难地睁开了眼,感受到脖颈还有温热的气息,我一僵,忙偏过头。
不小心擦过了总裁的唇,又润又凉。
我瞪大了眼。
总裁刚抬起头,此刻也懵了一瞬。
此时的总裁眸色清明,我心一「咯噔」,正经的总裁回来了。
嘤嘤嘤,为什么要在这么社死的时候?
我头一磕:「老奴该死。」
磕到了他的胸。抬起头,尴尬地笑笑。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空气先动的手?」
「……」
总裁嘴角勾起一个笑,却笑得我毛骨悚然。
「陆小小,你还要在我身上趴多久?」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之前非要抱着我?
我乖巧地从他身上趴下来,还伸出一只手,想要把他拉起来。
他嫌弃地看我一眼,刚站起,就一个踉跄,估计是腿麻了。但他很快地稳住身形。
瞥我一眼:「还不出去?」
让我出去?
想着待会儿可能会经历的修罗场,我整个身体一抖,麻溜地鞠了一个躬:「总裁再见!」
刚走到门口,左脚刚跨出门。
「陆小小!」
总裁气急败坏:「给我回来!」
「这些,都是谁干的?」
我脚刚跨出去,就僵硬地转过身,看见他怒视着那些文档。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自己?
我走到他面前,乖巧地站立,好意地提醒他总裁,您看看字迹。」
「呵」他拿起一张,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把它扔回桌上。
「啧,我左手写出的都比这个好看。」
……看来只能拿出杀手锏了。我拿出了手机。
坏笑一下,这里可有我掌握的把柄。
为了防止总裁抓狂,过于心肌梗阻猝死,我望向他,提前打好预防针。
「总裁,如果我给您看了不想看的东西……」
他瞥我一眼,冷笑一声:「那你就别干了。」
我嘴微张,心一凉。
旋即收回了给他看视频的想法。
看总裁笑话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没有什么抵得过 Money。
总裁还在那生闷气,我悄悄地看向他,暗戳戳地建议:「总裁,我觉得可以在办公室安装一个监控。」
「您觉得呢?」
「装了监控,还怕抓不到罪魁祸首吗?」
我暗戳戳地怂恿,心里的算盘已经打到漂亮国去了。
只要总裁自己看到监控内容,我不仅能看到社死名场面,还不用被辞职。
总裁看我一眼:「这次脑瓜子转得不赖嘛。」
那是。
「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成!」
07
工作量太大,总裁已经伏案四个小时了。
临下班,我鬼使神差地给他倒了一杯咖啡
「总裁,您请。」
又该死地关心了一句:「工作不急于一时,您……」
他抬头瞥我一眼,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下班了?」
我点头如捣蒜:「总裁您继续,我先……」
「留下来加班。」
……我微微地裂开。总裁,听听,您这说的什么鬼话?留下来加班?
十倍工资我都不。00 后整顿职场,从我做起!
总裁淡淡地瞥我一眼:「不加班?扣三千。」
……淦,万恶的资本主义!
我看着他,牙痒痒。
窗外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天色渐暗,霓虹灯闪烁。
我坐在总裁办公室支着下巴,看他批阅文件。
冷峻的侧颜、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真的很难想象他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性情大变,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我有些意动,走到他面前,大着胆子,想测试他现在的想法。
他从文件批阅中抬起头,挑眉望着我:「有事?」
我暗戳戳地上前一步,试探着问:「总裁,您想要抱抱吗?」
他眉角微微地一跳。
「亲亲?」他眉角跳得更厉害了。
「举高高?」
他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
「陆小小,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期待?」
总裁越靠越近,我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伸手挑起了我的下巴,勾了勾唇角:「入职第一天,我说过了什么?」
「啪嗒」!停电了。
……淦!
办公室陷入了一片黑暗,只听到了两道清浅的呼吸声。
我咽了咽口水,有点心慌,双眼不能视物,我慢慢地挪向墙壁。
突然撞到了柔软的东西:「啊——」
嘴被人捂住了。
总裁不耐烦道:「闭嘴!」
我心差点儿跳出了嗓子眼。
听见他一声闷哼,我也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他哪里。
我只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
「陆小小,放手!」
「我不。」
我双脸煞白,唇色泛白,背后出了一道又一道冷汗。手心也汗湿了。
我怕黑,晚上睡觉,我必留一台小夜灯。现在好了,一片乌黑。
我真的是栓 Q!
我赌气般地捶了捶他的胸口:「都怪你。」
一双温热的大手包裹住我的手,总裁清冽的声音响起:「手往哪儿放呢?」
手挣脱不开,我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不小心掉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一愣:「你哭了?」
我一抹眼泪:「怎么可能!」
可声音却实实在在地带着哭音。
我能明显地感受到总裁的身体一僵。
这时候,如果是病了的总裁就好了,我至少能大着胆子过去,抱住他,借一点胆子和勇气。
身后的总裁突然叹了口气,长手一伸,把我揽在怀里。
我撞到了一个坚硬又柔软的胸膛,整个人被温热的气息包裹住,大脑像过电般,又酥又麻。
「这样呢?害怕吗?」
他的声音带着低磁,我听着他胸腔震动的声音,心脏跳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双手冒汗。
「可,可以……」
他的胸膛很暖,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我脸上慢慢地爬上了红晕。
总裁,还挺可靠的。
最后,直接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梦到十年前,那场大规模的绑架。
绑匪们拖拽着一个又一个小孩,把他们推进销金窟、绞肉场,全程充满了惨叫。
我死死地拧住眉,不安地动了动。
额头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睡吧,我在。」
08
第二天,我从总裁的怀里醒来。
……淦!!
抬起眼,对上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
平日里凌厉逼人,现在却带着清澈的愚蠢。
总裁这是又发病了。
「小小,」他轻轻地搂住了我,面上有几分雀跃、羞涩和小心翼翼。
他在我脖颈上蹭了蹭:「我好开心。」
你再蹭,把你掀飞,你信不信?
然而,我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吗?好歹他昨晚帮过我。
我嘴角挂着的笑就没落下过,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乖。」
还没起来,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
「砰」的一声响:「总裁,您吩咐的——」
……这熟悉的配方。配方下是不同的人。
门外的小芳花容失色,文件夹「砰」地掉落在地上,又慌乱地捡起。
「嘤嘤嘤,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她悠悠地看了我们一眼,含泪关上了办公室门。
……我望着这一眼,咂咂嘴,真像是对我的控诉。
小芳自进公司起,就有一个伟大的目标——成为顾总的女朋友,为此,默默地努力了一年。
……我现在说我与总裁无关,还来得及吗?
09
小芳不愧是小芳,遇到谁都嘤嘤嘤!
「万万没想到,陆小小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顾总未婚妻。」
她咬着帕子,含泪控诉:「老娘逝去的青春,嘤嘤嘤。」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可谣言像长了腿,不会听我的。
当天中午,我是总裁未婚妻的消息,便在公司传遍了。
我一走出门,就对上了十几双悠悠的目光。
「陆小小,好样的,深藏不露啊,不动声色地就把总裁拿下了。」
女同事脸上挂上了柠檬。
小芳咬着手帕,「嘤嘤嘤」地看着我。
「小小,居然被你先得手了,我究竟差在哪里?」她扭着腰,「嘤嘤嘤」地跑去卫生间卸了妆。
「该死,浪费了老娘一整年的化妆品。」
男同事脸上写满了同情。
小李拍了拍我的肩,脸上挂满了怜悯。
「辛苦了。总裁就是个冷面阎王,真是伟大的牺牲。」
他以头撞墙。
「之前居然嫉妒你涨工资,嘤嘤嘤,我可真该死。」
……什么鬼?
总裁出了问题,同事也疯了?
我微微地叹一口气。
「你们脑补过度了,我和总裁并……」
小芳伸出食指抵住了我的嘴:「小小,你是在凡尔赛吗?你没有心。」
她咬着帕子,「嘤嘤嘤」地飘走了。
小李一心只想着他的代码,朝我一握拳:「加油。」
……我时常因为不够离谱,而和他们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月薪三十万,我直接跳槽到对家看着他。
总裁还在办公室,这一次他倒是乖巧地坐在那里,没有再去动文件了。
办公室的隐秘角落,已经安装好了微型监控。
我坐在沙发上,想着一个月后到手的额外五十万,颇为满意。
走过去,把监测手环给他戴上。
「总裁,待会儿我们将握手十分钟,你——」
他双眼发亮,白皙修长的手抬起,执起了我的手。
「像这样吗?」
我们十指相扣,总裁一双眼望着我,神色带有几分娇羞。
我别开了眼。
一句话都没开口,身边却像被粉红泡泡挤满了。
我脸微红。
「小小,」他缓缓地凑了过来,我惊吓般地闭上了眼。
我屏住了呼吸,双唇即将碰上之际。
办公室的门突然推开,一个长卷发的漂亮女生立在门口。
「你们,在干什么?」
诧异的目光很快地收起,她笑着走过来。
一举一动说不出的优雅,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两秒,又落在顾淮的身上,抬头看着他。
「顾哥,我们什么时候去试婚纱?」
仰着头,天鹅颈白皙漂亮,有几分惹人怜爱和脆弱。
……我手指蜷了蜷,垂下了眸。试婚纱……
心「咯噔」一跳,大脑「嗡嗡」作响,一阵头昏脑涨,心肺像是要被抽空了。
总裁他有未婚妻……
我双手放在身侧,无力地蜷缩着。
她像是刚看到我,惊讶道:「哎呀,这位姐姐是谁?」
「脸上有好些细纹哦,要好好地待自己,不要熬夜,多……」
……细纹?姐姐?我可去你的。
我抬头望向她,她笑着看着我,用唇语道:「别惹我,顾哥是我的。」
……Shift!
她上前,自然地挽住顾淮的手,甜笑道:
「顾哥,我们走吧,昨天我已经选好啦,今天想试给你看。」
……Fuck!
我揉了揉太阳穴,内心正疯狂地把苏醒过来的小鹿创死。
一切都像是笑话。
顾淮还在拉着我,我冷笑,挣脱了他的手。
「顾总,我先出去了。」
有了未婚妻,还找我亲亲抱抱?算盘打得太平洋都能听到了。
「小小……」
我转头怒视:「滚!」
他被吓了一跳,眼泪又蓄满了整个眼眶。
该死。没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我勉强地牵了牵嘴角,朝他鞠了个躬:「对不起。」
腿刚抬,就被他拉了回来。我一抬头,又对上了一双蓄满泪的眼。
以前还觉得可爱,现在只觉得辣眼睛:「放手!」
「我不。」
……
周知韵上前扯了扯他:「顾哥……」
他躲开她的手,凶巴巴地吼了一句「:坏女人!」
这一句直接把她和我都给整懵了。
周知韵僵硬地扯出一个笑:「顾哥,你……」
总裁又凶巴巴地道:「坏女人!」
「你来了,小小就哭了,你走,不,你滚!」
……
我怔住了。
悲伤还没开始,就被这骚操作震得七零八落的。
总裁,要不您缓缓?好歹那是您未婚妻。
「顾哥……」
「坏女人!」
周知韵脸上的笑已经挂不出了,总裁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周主管的电话。
「这里有个坏女人,把她带走。」
「都把小小气哭了……」
我心脏有种酸酸麻麻的感觉。一抬头,对上他委委屈屈的眼。
「小小,你刚刚凶我。」
……我有些头疼。
周知韵还要过来:「顾哥,我……」
「你别过来。再敢上前一步,告你非法入侵。」
……局面一阵僵持。
我嘴角抽了抽,从刚刚的悲伤中缓过来,理智也渐渐地恢复了。
我和总裁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一场意外,冰冷的两条线有了交集。
我不会去肖想不属于我的东西。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周小姐……」
「啪!」的一声,她的巴掌打在了我脸上。火辣辣地疼。
我懵了。
她恶毒地看着我:「都怪你!」
「怎么又是你!」
「陆小小,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她又抬起一只手,破空声划过,我忙抬手挡住了脸,想象中的巴掌尚未落下。
顾淮站在了我面前,抬起手,攥住了她的手。
「滚,你是听不懂吗?」
这凌厉的一声。
让我的心一颤。
总裁恢复了。
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两年前,刚入职时,我见到他,心脏就「怦怦怦」地跳个不停。怯生生地站在他身边,他瞥我一眼:
「办公室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做不到,可以直接离开公司」
我创死了内心的小鹿,在他身边做了两年的冷冰冰工作机器。
周知韵咬着唇,梗着脖子看着他:
「顾淮,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永远别想甩开我。」
保安很快地上来,一人一边,架住了她。
「周小姐,得罪了。」
「放开,我自己走!」
周知韵挣脱开保安的手,冷冷地瞪了我一眼,视线滑到总裁身上,露出一个笑:
「顾哥,你会来求我的。」
「……」
10
办公室,我和总裁面面相觑。
我绞着手,有些紧张:「您……」
他双腿交叠,轻松地靠在沙发上:「怎么?想谢我?」
视线落在我红肿的脸上,他拧了拧眉,起身拿了张湿纸巾敷在我的脸上。
……淦!
总裁,你这样做跟直接要卸我妆,有什么区别?
我僵笑着阻止他:「总裁,不必如此。」
「啧,现在知道叫总裁了?昨天你可是喊了我大半个晚上的坏男人。」
我脸有些微红。
他望着我:「陆小小,你记得自己为什么怕黑吗?」
我摇了摇头。太久远了,只知道从小开始便这样了。
进个电梯都会出冷汗,晚上如果没有夜灯,会惊恐到失眠。
「很快就会知道答案的。」
他双腿交叠,脸上泛满自信。
11
当天下午,任医生赶了过来,他一打开办公室,抬眼看见总裁,揶揄地笑:
「恢复了?」
医药箱放在茶几上,他自然而然地坐下,瞥我一眼,坏笑道:
「陆小姐,视频录好了吗?」
总裁警惕地抬头:「什么视频?」
任医生双手交叠:「当然是某人清澈又愚蠢地,求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视频了。」
……总裁的面色肉眼可见地黑了。
他抬头看我一眼:「你有?」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
「删了。」不容置疑的语气。
……阿这!我无奈地点头。
任清远在背后使眼色让我给他发一份,我悄悄地给了比了个「OK」。
阳奉阴违,每个职场人都应该玩得很 6。
总裁满意了,和任清远对视一眼:
「说说你得出的结论。」
任清远推了推眼镜:「在此之前,需要你的电脑验证一个猜测。」
总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把电脑摆在任清远面前。
他插上一个 U 盘,打开了 D 盘隐藏文件中的一个「重要文件」收藏夹。
一路破解密码,直捣黄龙。
文件夹打开时,总裁扫了一眼,面色微变。
「住手!!」
然而,晚了。
一张张的照片弹出来,里面的主人公是……我???
我整个人都裂开了。
我看着屏幕上张张形形色色我的丑照。
趴工位上睡觉、上班摸鱼、偷偷喝奶茶,还有捧着手机姨母笑。
……个个视角清奇,大头小身体,打光滤镜全部存在问题。
表情微微地皲裂,我抬头看向那竭力装作不在意的总裁,心情很是复杂。
「破案了。」任医生一脸了然地合上电脑。
「顾总裁欲求不满,暗恋陆小姐。却不敢捅破,压抑多时,出现了幻觉,造成特异性精神分裂。」
总裁有些慌乱,他看向我。我也有些懵。
四目相对。
任清远揶揄道:「啧啧,全是恋爱酸臭味。」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他拍了拍总裁的肩。
「你好好地解决这边的事情吧,关于陆小姐,以及你的未婚妻。」
12
任医生走了,总裁坐在我对面,轻咳一声:「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些天我思维混乱,弄错了想象和现实……我……」
……我听着,大脑开始发懵。
所以,真实的总裁其实是个脾气倔的小哭包?
我嘴角抽了抽。
他看向我,目光中多了几分诚挚。
「周知韵这门婚事是我爷爷定下的。」
他说,十年前,我和他同时被人贩子绑架,关在了一个小房子里,相互鼓励,逃了出来。
是我救了他,而不是周知韵。
她只是把已经逃出来昏迷的他,带回了家。
他失忆了,任由他的爷爷定了这桩婚姻。
直到再次遇见我,直到最近才想起来。
他朝我伸出了手:「小小,我可以有幸和你在一起吗?」
我心跳得极快,对上他的笑,轻轻地把手放了上去。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拥抱你的我
养母对着我歇斯底里:「要不是他赶着回来跟你求婚,根本不会死!」
哥哥的遗体旁,找到一枚钻戒。
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我发给他的最后一条短信,也被家里人看到了——
「哥,我好想你,能不能快点回来?」
我瞬间变成了这个家的仇人。
就连一向温和的爸爸也叹了口气,「程时,走吧,就当我们没养过你。」
1
十二月,我的哥哥死于一场空难。
接到哥哥死讯的时候,我急匆匆地往家赶。
刚进门,客厅里静悄悄的。
爸妈背对着我,坐在餐桌旁。
妹妹程娇红着眼睛,从沙发上抬起头。
「你害死我哥,还回来干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劈开了我的胸腔。
前一秒,我还在祈祷,是他们弄错了。
然而此刻,家中沉闷的气氛告诉我。
程诚他真的死了。
我声音沙哑,「我哥他……」
我妈突然捂着脸哭出声来,「你还有脸喊他哥,要不是他赶着回来跟你求婚,根本不会死。」
我瞬间脸色苍白。
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
一枚小小的戒指躺在里面。
「你催他了,是吗?」
爸爸失望的语气中,压着深深的愤怒。
我和程诚的恋情被发现了。
他手机里,有我发给他的最后一条短信:「哥,我想你了,能不能早点回来?」
因为这句话,他改签了航班。
死在了那场空难里。
鼻子一酸,喉咙火辣辣的。
愧疚、心痛、自责一股脑积蓄在胸口。
最后,我也只是苍白地说出一句: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能让我的儿子活过来吗?」
妈妈用前所未有的,平静的语气反问我,「程时,你有什么资格和他谈恋爱?」
家里人的每个字,都化作割在我心上的刃。
我握着盒子,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浑身颤抖。
这一刻,任何解释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爸妈养大了我。
而他们唯一的儿子,程诚,却因我而死。
这一刻,我只恨,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2
我是个孤儿。
遇见爸妈那天,正在被别的小朋友欺负。
我摔在泥坑里,衣服都破了。
程诚把我抱起来,擦干泥水,问:「你愿意做我妹妹吗?」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程诚眉梢。
爸妈也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我们可不可以做你的爸爸妈妈?」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偏爱。
他们在一群人里,选择了最不起眼的我。
我从一个人见人欺的丑小鸭,变成了有家人撑腰的小公主。
爸妈惯着我。
哥哥宠着我。
程诚用自己的零花钱,给我买别人都没有的玩具。
可是后来,他们的亲生女儿程娇出生后,一切都变了。
3
安静的客厅里,程诚的遗物静静摆在桌面上。
我孤零零地站着,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被死寂压得喘不过气来。
还没从程诚的死讯中回过神,我便迎了程娇一耳光。
她咬牙切齿地对着我骂道,「哥哥最疼的就是你,你却把他害死了,程时,你还我哥哥!」
我的手松了又紧,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
妈妈捂脸哭泣。
爸爸保持沉默。
这么多年,这种事时有发生。
程娇出生的时候,我比谁都开心。
直到我俩玩耍的时候,她不小心摔倒了。
从来没对我动过手的妈妈给了我一耳光,骂道:「你眼瞎啊,怎么看妹妹的?」
我吓愣了。
即便她后来后悔了,跟我说了很多句对不起。
但是亲情从那道耳光开始,就产生了裂痕。
5 岁以前的美好记忆,随着家人的偏心,和程娇的欺辱,一点点褪色。
我的人生,只剩下程诚的身影。
光明温暖。
也只有他,对我的疼爱,始终如一。
然而这份千疮百孔的亲情,随着程诚的死,在今夜,终于分崩离析。
爸爸把我推出了家门,说:「程时,走吧,就当我们没养过你。」
4
程诚葬礼当天,我和他的聊天记录,被转发到了家族群里。
任人传阅。
那是我「勾引」程诚的「铁证」。
从前待我很好的亲戚,接二连三发来短信,发出各种难听的质问:
「程时,你哥的葬礼都不来?还有良心吗?」
「养不熟的白眼狼。」
「勾引自己的哥哥,真不要脸。」
一片骂声中,我捧着手机,手心颤抖,敲下一行又一行的解释,最后,又一一删除。
我怎么会不想去送程诚最后一程?
可我没资格参加程诚的葬礼。
因为爸妈不欢迎我,他们甚至刻意隐瞒了办葬礼的时间地点。
我只能躲在公墓外的一棵树后。
看着妈妈把程诚的骨灰盒放进墓穴里面,哭得声嘶力竭。
我没敢过去。
一直等到天黑,众人都散了。
我才敢走到程诚墓前。
照片上的程诚笑容和煦。
跟每次他朝我笑的时候一样。
我放了一束小雏菊。
一天了,有些蔫吧。
「哥,对不起,这么晚才来看你。」
程诚无声地望着我笑,仿佛在说:「没关系,不怪阿时。」
怎么可能不怪我。
这几天,我总是问自己,要是不发那条信息。
是不是我的哥哥,就不会出意外?
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却可以装进小小的骨灰盒里。
和我阴阳两隔。
我想起高考结束那年,程诚正在隔壁城市读大学。
当时程娇因为不想去补习班,发脾气,乱摔东西。
我挨了她一下,额头青了。
他连夜坐火车回来,把我叫到楼下。
眼底是收不住的心疼。
他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说:「程时,别在家受委屈了,哥带你走。」
所以高考志愿填时,我毫不犹豫填报了程诚所在的大学。
几年之后毕业,我们选择了在同一个城市工作。
后来有天,程诚应酬喝醉了酒。
我去接他。
他握住了我的手,说了句:「阿时,哥对不起你。」
那一刻我才明白,程诚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找女朋友。
和程诚正式在一起后不久,他拿出这几年工作的全部积蓄,在当地买了房子。
他说,以后那里就是我们共同的家,没有爸爸妈妈,没有程娇。
只有我们两个。
亲疏有别。
我知道。
我被爱的前提,是程诚的存在。
以前,他是立在我面前的一堵墙。
可以遮风挡雨。
在他走后,我站在风雨里,再也没有家了。
5
我待到很晚,才从公墓里出来。
浑浑噩噩,走到我和程诚公寓楼下的时候,迎头泼来一盆冷水。
寒冬腊月。
冰冷的水顺着围巾和大衣的空隙,钻进我的身体。
露在外面的很快结成了冰。
我冻得浑身发抖,仰头,看见程娇端着水盆,站在二楼的楼道口。
「我哥买的房子,你还有脸回来住?」
可这明明是我和程诚的家。
在这里,我不会被任何人欺负。
我裹紧了衣服,怎么都挡不住冷水和寒风的侵袭。
手指冻得发疼。
去拉防盗门。
程娇却已经跑下来,从里面堵住门。
「程娇,你在外面干什么?」妈妈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我抓住防盗门的手慢慢松开了。
这所公寓也是程诚的遗产。
爸妈那里,有程诚的钥匙。
程诚死后,我不敢回家,不敢见爸妈。
可是今天是程诚的葬礼,我好想再靠近他一点点。
所以鬼使神差,走到了这个承载着我们满满回忆的地方。
程娇清清嗓子,「没事,妈,遇见只野狗。」
妈妈探出头来,瞥了我一眼,冷冷丢下一句,「让她上来吧。」
「为什么——」
「上来。」
我终于回了家,看见家里的陈设,脑子嗡的一下。
家里被折腾得面目全非。
我养的多肉,被随意地堆放在角落。
飘窗上是程娇散落一地的衣服。
我的水杯、抱枕躺在垃圾桶里。
程娇躺在沙发上,「妈,你说我哥哪来这么多钱,买这么好的房子。我挺喜欢这个房子的,给我吧。」
我的手松了又紧,最后哑着嗓子说:「这是我和程诚的家,不能给你。」
话刚说出口,程娇猛地冲过来推倒我。
「你凭什么?房子是我哥买的,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要房子?」
我没站稳,后脑勺撞在沙发凸起的楞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也只是冷漠地说了句:「别闹了,过来吃晚饭。」
我摔得头晕目眩,耳朵有一瞬间甚至听不见了。
程娇走过去,坐下,不满地开口:「妈,怎么吃饺子啊。」
「哦,你哥包的,冻在冰箱里,我就给做了。」
我捂着脑袋,背对着他们,鼻子一酸。
那是程诚出差前给我包的饺子。
因为我爱吃。
从前在家,程娇有妈妈给包饺子,她任性,饺子放到冷,最后宁愿倒掉,也不会给我。
程诚知道,所以他每次都要包一些,冻起来,专门留给我。
「以后想吃,哥随时给你做,只给阿时做。」
我扶着沙发,从地上爬起来。
妈妈瞥了我一眼,「身上怎么湿了,去换衣服。」
原来刚才程娇泼我冷水,她看见了。
可是她从来不会因为这些「小矛盾」责难程娇。
等我换好衣服,坐在餐桌前,碗里已经空了。
白胖胖的饺子,躺在垃圾桶里。
程娇翘着二郎腿刷手机,自己的碗里剩了一大半,「我哥包的饺子,你好像不配吃吧?」
见我盯着她不说话,程娇冷笑一声,「你有脸生气?我哥因为谁死的,你心里不清楚?」
「够了,」妈妈收掉碗,「程时,去卧室睡觉。」
「妈——」
我转身,推开门。
心突然被人用力扯成了两半。
我们的卧室里,挂着程诚放大版的遗照。
那张照片是我陪他去照的。
底片是彩色的。
当时我站在镜头外,程诚的目光看向我,充满温柔。
我突然浑身颤抖起来。
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跟他道歉。」
眼前浮现出那个夜晚,我对程诚说:「哥,我想你了,能不能早点回来?」
程诚:「机票改签,明天就回去。」
「真的?!」
「嗯,给我的阿时过生日。」
我瞬间泪流满面。
「哥,对不起。」
妈妈替我关上了门,并从外面上了锁。
我站在黑暗中,借着小夜灯,看清楚床面。
上面摆满了程诚的照片。
从他幼年,到高中,再到大学。
他的生命轨迹,变成了束缚我的牢笼。
我终于知道,我妈让我这么顺利地进来,甚至住进我和程诚的房子。
是想时时刻刻提醒我:程诚的生命,在二十七岁这年,因为我,戛然而止。
我要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被残忍地剖开。
一遍又一遍忏悔自己的罪行。
我妈要我每一天,都受到良心的谴责和忏悔,是我,害死了最爱我的哥哥。
我不配好好活着。
6
程娇不满意我霸占了卧室。
剪烂了我的衣服。
在我的洗脸巾上涂辣椒水。
甚至往我的被子里藏针。
这所程诚建起来的,独属于我的避风港,被别人肆无忌惮地入侵和霸占。
我好像又回到了程诚不在家的日子。
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妈妈会阻止。
上班前,她会给我戴上围巾,告诉我:「今天早点回来。」
餐桌上,也出现了我爱吃的菜。
这些从程娇出生后,就再也没有过的待遇让我受宠若惊。
程娇先崩溃了,她吃饭的时间摔了碗筷,哭着喊:「她是害死我哥的罪魁祸首,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收拾了碗筷,「程时,今天给你哥道歉了吗?」
她盯着我。
直到看到我脸上露出愧疚痛苦的表情,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我说的话越来越少。
上班也无精打采的。
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我去看过心理医生,他说我中度抑郁,需要吃药。
他劝我尽快走出来:
「你哥哥的死是个意外,他不是你害死的。」
「想想你所处的环境,如果有问题,我建议你趁早换一个。」
从医院里走出来,我翻开了手机通讯录。
犹豫很久,才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后才接起。
「婷婷,有事吗?」
「我想租个房子,你之前在招室友——」
「不好意思啊,我有男朋友了。你要租房子吗?我把中介介绍给你。」
唐婉婷是我高中和大学最好的朋友。
几乎形影不离。
她说,以后你有事,我一定两肋插刀。
只不过毕业后,大家都很忙,就不怎么联系了。
我跟她道了声谢。
她好像很忙,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7
等回到家时,桌上已经摆好碗筷。
盘子里做了我爱吃的可乐鸡翅。
还有我爱喝的南瓜粥。
我一路蹚雪走来,冰冷的手脚终于在进到屋里后,有了温度。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下去东西了。
我去洗了手。
坐在桌子前,妈妈给我夹了块鸡翅,「阿时,趁热吃。」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程娇还没出生。
程诚放学回来,看见我碗里的可乐鸡翅,半抱怨半开玩笑,「怎么她有我没有?」
妈妈笑着敲他的头,「阿时是咱家的小公主,你不许抢。」
鸡翅入口,跟当年一个味道。
我眼眶发酸,默默扒着饭。
眼泪掉在米饭里。
「妈妈,你很多年没叫过我阿时了。」
诊断书就放在包里,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对她和盘托出。
她坐在对面,无动于衷。
「好吃吗?」
我点点头,竭力露出一个笑容,「很好吃,谢谢妈妈。」
她静静地盯着我,说:「那就多吃点,养好身体,活着给你哥赎罪。」
我筷子一停,那股好不容易回归的暖意骤然退去。
妈妈眼底浓郁的恨意不加掩饰地露出来。
「程时,但凡你忘记程诚一秒,都是该死。」
我的手机静静躺在桌子上。
中介的通话亮着。
我妈接了我的电话。
「妈,我——」
她摔烂了我的手机,抓住我的头发,逼迫我看着满屋子的程诚遗照,歇斯底里地喊:
「程时!你害死我儿子,有什么脸逃跑?」
「我们给你吃,给你穿,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我和你爸该死吗?」
「我们全家该死吗?」
「你有没有良心?」
剧烈的疼痛感将暖意狠狠扯出我的身体。
将我重重摔回现实。
是啊,我把程诚害死了。
这个事实宛若利刃,反复地捅进我的躯壳。
直至千疮百孔。
我被打得头破血流。
缩在角落里。
妈妈跪在厨房的地板上哭嚎。
家里乱了套。
程娇打电话把一群亲戚都喊了来。
他们围着我妈,七嘴八舌指责我的不是。
爸爸回来了,替我包扎了伤口。
「你妈妈有严重的抑郁症,程时,别再刺激她了。不管怎么样,她曾经为了救你,被车撞,腰现在还落着病根。希望你看在以前的份上,顺着她一点。」
「就当……爸求你。」
他哭了。
一个大男人,在程诚死后,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他对我是不一样的。
虽然不经常在家,可是每次带回来的礼物,总是有我的一份。
我攥紧了手里的报告单。
倾诉的欲望顷刻湮灭。
是啊,妈妈比我严重。
我还年轻,可以挺过去。
8
最近我整日整日失眠,做梦,抑郁症好像又加重了。
大把大把的药吃下去,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还要每天面对妈妈的责问,程娇的怒骂,爸爸的冷漠。
我想,我应该尝试搬出去。
医生说,离开这个环境,会对病情有帮助。
我给唐婉婷打了个电话,想起她前段时间说,她想找人合租。
在这个城市里,她算是我不多的朋友了吧。
那边好像在开会。
电话被飞快挂断。
再次打回来,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阿时,你生病了?」
「嗯,抑郁症。」
唐婉婷当即开车来接我。
「阿时……」
远远地唐婉婷喊了我一声。
她解释说,她本来想让我去她家住一阵子的。
可是前不久刚认识的小男友要搬过来同居了,不方便。
她劝我:
「你是跟父母吵架了吗?要不跟你爸妈服个软,天底下哪有跟亲生孩子过不去的父母?」
我的手一抖。
唐婉婷并没有发现。
她坚持开车把我送回了家,在玄关处,看到了一张合照。
是我踮起脚在亲吻程诚。
唐婉婷猛地看着我,「你和……你哥?」
我抬起眼睛,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眼底的难以置信和一点……微妙的厌恶——
我知道。
唐婉婷有个哥哥,从小就对她毛手毛脚。
所以我和程诚的关系,在唐婉婷看来,恶心至极。
「我……不是亲生的——」我想解释什么。
唐婉婷猛地站起来,甩开我的手,「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解释的话塞在喉咙里,我没有拦住她。
我已经习惯被所有人曲解、抛弃。
程诚死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9
我在按时吃药。
梦见程诚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梦醒之后,被程诚用爱填补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痛彻入骨。
几天之后,一条聊天记录在当地疯传。
我刚上班,就接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或同情,或嘲笑,或厌恶。
我和程诚的聊天记录被发到了网上。
事情被肆意地歪曲,编造。
一夜之间,出现了十几个不同的版本。
更有人说,我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害死哥哥不说,还把亲妈逼出了抑郁症。
下面好多人骂我恶心。
这天我在上厕所,外面两名同事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来。
「你知道程时那件事吧?以前她工作最努力,领导很看好她的。这下全都白费了。」
「跟家人处不好的人,怎么可能指望她处理好同事关系……啧啧……和她亲哥……真恶心。」
声音渐渐走远。
我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
和唐婉婷一起,每天被人欺负。
身后没有家人。
身边没有朋友。
当一个人朝你泼脏水的时候,你可以泼回去。
当两个人这么做的时候,你可以大声自证清白。
当千千万万的人这么对你,那么你就是错了。
无力的辩驳终将淹没在舆论之中,永无出头之日。
我被孤立了。
每天回家,是妈妈窒息的哭泣和逼迫。
上班后,是同事和上司的刁难和嘲笑。
我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
大概一星期?
唐婉婷给我打来电话,语气歉疚,「阿时,对不起,那天是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
她松了口气,「那我改天请你吃饭啊。」
在挂掉电话的前一刻,我哭了,问:「婷婷,就今天,行吗?」
唐婉婷真的很忙。
哪怕是吃饭,电话也是一个接一个。
这家店的烤鱼,我以前总和程诚来。
程诚会给我挑好刺,鱼肉放进碗里。
这次,换我给唐婉婷挑刺了。
等她挂掉电话,她盯着满满一碗鱼肉愣住了,「阿时,你不用这样——」
「没关系,程诚做过,所以我也想试试看。」
唐婉婷眼底闪过挣扎。
手机又响了,这次,她直接摁掉了,「待会想去干什么?」
「看电影吧,喜剧。」
「好。」
10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程时笑得很开心。
几度笑出了眼泪。
唐婉婷觉得,那个说程时抑郁症的医生,一定是误诊。
因为程时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电影散场,外面下了雪。
程时脖子上围着程诚送的围巾,扬起脑袋,看着昏黄灯光下,扑扑簌簌落下的大雪。
她眨了眨眼睛,「婷婷,等到月底发工资,我就能租个房子了。」
原来她这么晚不回去,是跟家里人闹矛盾了。
11
客厅里静悄悄的。
以往这个时候,妈妈已经睡了。
可是此刻,她坐在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
面前摆了一些东西。
我走过去,喊了声:「妈……」
走近了,才看见她面前是一沓子情书。
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她逐封拆开,放到我面前,「这是什么?」
「这是哥哥给我的情书。」
妈妈眼睛红了,眼泪一颗颗落下来。
她颤着手,好几次都拆不开。
最后把一沓子信摔在我面前。
「这些是什么?」
像质问,又像一个母亲绝望的悲鸣。
「为什么我每次想好好开始的时候,你就要用这种恶心的方式刺激我!」
她朝着我大喊大叫。
「对不起,我锁在柜子里了——」
她掐着我的胳膊,拖到面前,将皱巴巴的纸展开,「读,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不许出错。」
整整三个小时。
宛若凌迟。
最后,我颤抖着蜷缩成一团。
发出呜咽:「求你了,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哥哥。是我该死。」
她替我给公司发了邮件。
辞掉了我的工作。
「他那么爱你,你要一直陪着他。」
这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妈妈说得对。
也许,我是该去陪哥哥了。
12
我妈把我关了起来。
生活变得麻木单一。
每天,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不停地跟程诚的遗照道歉。
还要大声朗读他写给我的情书。
很多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梦见了程诚。
他还穿着出差时的那身衣裳,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哥,对不起。」
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程诚好像在哭。
他声音罩上了一层雾,我听不清楚。
于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声音也大了些。
我听清楚了,是:「离开这里,哥求你,放过自己。」
13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
我摁亮了手机,鬼使神差地给唐婉婷发了个短信。
「婷婷,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被关起来了。」
发完之后,我静静等着。
真是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向往外面新鲜的氧气。
我攒了一些钱。
程诚想去青海看油菜花。
所以我本打算给他个惊喜。
等出去后,我带他去看。
我们还有七十岁前要完成的一百件事,才做了三十件,我想继续完成。
我坐着,一直等到八点,唐婉婷没有回复。
妈妈的敲门声传来,「起床,跟你哥哥道歉。」
我删掉了和唐婉婷的聊天记录。
哥,我好像,出不去了。
14
爸爸回来了。
门外,他正在和妈妈吵架。
程诚的照片摔了一地。
「够了,姚佳琴!你疯了,难道还要把她逼疯?她只是个孩子!」
妈妈的语气仿佛要把我凌迟,「我就是要逼疯她!我的儿子因为她死了,她为什么不去死?」
「我们都知道那是个意外!」
「不是。」妈妈绝望地哭喊,「如果没有那句话,他就会乘坐 19 号的航班,安全落地。」
她哭得声嘶力竭,「她为什么要让他快点回来?为什么在他提出改签的时候,没有阻止她?」
墙上,程诚依旧笑着看我。
左下角,是改签过的机票复印件。
我盯着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说:「哥哥,对不起。」
如果我不催他就好了。
我只是一个孤儿,生日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非要在那一天过生日呢?
为什么,他要爱我呢?
妈妈恨得没错。
他是为了给我过生日改签的。
错的是我。
窗外又下雪了。
十几年前,我生日这天,父母把我遗弃在孤儿院门口。
十几年后,我生日这天,成了程诚的忌日。
也许,我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电话铃声响起。
唐婉婷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阿时,我和警察就在你家楼下,你妈是不是把你关起来了?你别怕,我马上就上去找你了。」
距离我给她发消息,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打开了窗。
「婷婷,你看身后。」
「啊?」
「大门的地方,我在那里。」
「好,你等着我。警察同志,她在大门口。」
电话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离这栋楼越来越远。
我爬上了窗台,风吹乱了我的头发。
雪花一片片落在我的脸上,睫毛上。
我不记得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
程诚死后,我就没记过。
我握着手机,低声说:「婷婷,对不起,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你什么意思?阿时,求你别吓我。」
我摁掉电话,深吸一口。
妈妈说得对,我早该去给哥哥赔罪的。
就现在,好不好?
那天。
我从十八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
风雪迷了眼睛。
天地一片洁白。
没有畏惧,没有痛苦。
只剩一汪平静。
「哥,我来陪你了。」
15
程时死的那天,避开了人流量最多的大路。
等唐婉婷赶到时,程时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雪地里。
闭着眼。
睡着了一样。
血在洁白的雪地里洇成一片。
唐婉婷腿一软,跪在雪地里,悔恨挤压着肺部。
一点空气都喘不进去。
程时给她发消息的那天,她看见了。
她没点开。
所以只看见程时不完整的一句话:
婷婷,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当时刚好有件事打断了她的思绪,唐婉婷想。
接人而已。
等程时把地址发过来,她下了班过去就好。
可是程时再也没说过话。
她小小的对话框就这样被工作消息顶到了下面。
唐婉婷也就忘记了。
看见程时的消息,也是个意外。
她想从聊天记录里搜个文件,客户与程时重名,点错了。
唐婉婷看见了完整的话。
程时被她妈妈关起来了。
所以程时才没有发地址。
她以为唐婉婷看见了全部。
唐婉婷报了警。
却亲眼看着程时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警察上去敲门的时候,程时的爸妈还在客厅吵架。
两人看见警察,先是一愣。
等警察说了几句后,争先恐后地奔向程诚的卧室。
却只剩下一部掉落在床边,屏幕被摔碎的手机。
程时到最后一刻,就连离开,都是孤零零的。
连封遗书都没有。
站在程时的坟墓前,唐婉婷很久都没动。
管理员问:「你是她什么人?」
「朋友。」
说完,她顿住了。
只觉得这两个字对着程时说出来,显得她伪善又恶心。
唐婉婷回想这些天来程时和她相处的时光。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是真的担心程时?
还是简单的自我感动?
她坚信程时只是有点抑郁的苗头,带她出来吃个饭,看个电影,就可以完全纾解。
所以她没工夫去倾听程时的难处。
世上哪天不死人?
没道理每个死掉亲人和爱人的,都要得抑郁症。
她甚至觉得程时矫情。
所以,当得知真相的时候,浓郁的悔恨山一般朝她压来。
「很难相信,一个人为什么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发展到重度。」
这是医生的原话。
唐婉婷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在程时死后,她才真正试着走进程时最后的那段人生。
确诊轻度抑郁的那天,程娇把程时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里面有她和程诚最后的回忆。
她想倾诉,却被爸爸以抑郁症为借口,堵住了嘴。
期间穿插着她因为撞破程时和程诚的恋情,所表现出的疏远。
后来,程时因为舆论遭到了职场霸凌。
那场被她随口一提的约会,是程时身处绝望之中,向她发来的最后的求救。
而她却误以为,程时已经走出来了。
程时给自己套上了壳子。
外表光鲜。
可是内里,已经深陷泥沼。
唐婉婷就像个无所事事地旁观者,麻木地看着程时走向崩盘。
她无数次回想那个雪夜。
程时接到她妈妈的电话时,有没有一刻,是想留下的呢?
在自己背着程时,打了十分钟电话的空挡。
程时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成了别人的累赘。
所以,她放弃了被人救赎。
明知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却还是放任自己走下去。
后来,通过警察和程时妈妈的谈话,唐婉婷才知道,程时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在那个小屋里。
是怎样卑微地,努力地,小心翼翼地保留着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苟延残喘。
又一遍遍被曾经给予她温暖和光明的亲人推入深渊。
两周后,唐婉婷偶然打开支付软件。
看到了程时给自己转了一笔钱。
那一刻,她泪如雨下。
寄语是:「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对不起。」
16 程诚视角
十二月初八,回到家的那天,阿时不在。
我拉着行李箱,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有些奇怪。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许,她是回爸妈家了。
我去了爸妈家。
刚进门,就看见阿时在哭。
「爸,妈,娇娇,你们干什么?」
看见了桌子上的戒指,瞬间明白了。
我和阿时谈恋爱的事被知道了。
我挡在阿时面前,「有怨气冲我来,阿时没有错。」
可是他们根本不搭理我。
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看见他们轮番对着阿时嚷嚷。
程娇还打了她一巴掌。
我怒火噌地就起来了,伸手就要推开程娇。
却压根推不开。
阿时也没有理我,抱着戒指,离开了家。
我追下去时,她正坐在楼下的长椅上,顶着一头雪,哭得很可怜。
我蹲在阿时面前,「我回来了,阿时。你抬头看看哥。以后咱们都不回家了,好不好?」
「别哭了,阿时,哥心疼。」
可无论我怎么哄,她都装听不见。
说好的我来摊牌,却让她面对全家的怒火。
一定是生气了。
「阿时,生气可以打我骂我,不可以冷战。」
我跟在阿时后面,说了很多话。
阿时一言不发。
这次冷战真长啊。
她回家,下了饺子。
我就知道她吃得少,还剩很多,大部分时间都点外卖了吧……
本想训她几句,还是憋住了。
阿时正在气头上,我可不能犯糊涂。
可是渐渐地,我察觉出不对。
阿时一直在哭。
有时候还喊我的名字。
我明明在呀?
她为什么装看不见?
我给阿时擦了擦眼泪,泪水冰凉。
一抬头,却什么都没擦掉。
阿时在翻看我们的聊天记录,夜深人静的时候,缩在床上,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阿时,为什么?
我到底怎么了?
我是……死了吗?
这个念头,像一口丧钟,骤然响彻在某个深夜。
耳边那些混沌的话语,阿时嘴里那些永远都听不懂的哭诉,一瞬间清晰可闻。
她说:哥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
七天前,我就死了。
飞机失事。
上一秒,我还在考虑怎么把戒指戴在阿时手上,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我苦涩地笑了。
原来是这样。
我把我的阿时丢下了啊。
她受了很多委屈,把我的死归咎于自己。
所有人都在苛待我的阿时。
他们不让她参加我的葬礼,霸占了我给她的家。
程娇欺负她,妈妈折磨她。
可是他们有什么资格呢?
这只是一场意外。
为什么要将我的不幸,延续到活着的人身上?
我看见阿时蹲在垃圾桶旁,偷偷捡被程娇倒掉的饺子。
我看着心疼。
阿时,别捡了,饺子脏了。
阿时生病了。
我跟着她,一刻也不敢走。
她的眼睛里没有光彩。
像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
程娇把聊天记录发在了家族群,亲戚又把这件事当成乐子,传出去。
最后引起了一场风暴。
我看着阿时站在风暴之中,孤立无援。
她小小的身体,怎么背得起如此沉重的担子?
妈,别再把我的死压在阿时身上了。
您难道不记得了吗?
就在我回来的前一天,您给我打过电话,让我早点回来。
您说了跟阿时一样的话。
可是你瞒着所有人,冷眼看着阿时包揽下一切罪责。
您自责吗?
是的,您自责。
只不过将这份自责,一起压在了阿时的肩膀上。
她是个缺爱的孩子。
我用了很多年,才让阿时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您知道她渴望亲情,为什么狠得下心,用亲情将她骗回地狱。
阿时越来越瘦,都脱了相。
那天夜里,我终于见到了阿时。
她跌跌撞撞地跑,摔了好几个跟头。
看着她这样,我生不如死。
「阿时,乖乖听话,哥求你了,离开这里。」
可是我的阿时,终究没逃过。
没有人肯帮她。
哪怕她曾经将善意施以别人。
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她爬上窗台的时候,我再也不劝了。
人间太苦。
我的阿时还是离开吧。
哥带着你,去青海看油菜花,高高兴兴的。
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
阿时落下来的时候,裙摆飘飞,像只灵动的蝴蝶。
她看见了我,眼睛里终于有了光。
「哥!」
我抱住了她飞落的身子,将她抱进怀里。
「不怕,疼一下,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了。」
17 妈妈视角
程时死后,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也许我真的有精神病吧。
最近做梦,总能梦见刚收养程时的时候。
小小的一团,怯生生地打量着我们。
怪叫人心疼的。
我只有程诚一个儿子。
突然多出来的女儿,做梦都能笑出声。
左邻右舍都夸我家阿时懂事。
我也觉得。
一个乖巧的孩子,为什么亲生父母会遗弃她呢?
简直是丧尽天良。
心疼她,就想对她更好。
程诚一开始还吃醋,觉得是程时夺了他的宠爱。
我认真地告诉程诚:「阿时小时候很苦,所以我们要好好爱阿时。」
殊不知,这句话,程诚记得比我久。
我生程娇的时候,天天吐,后来胎位不正,临产花了大力气。
程娇生出来又瘦又小,哭声跟小猫一样。
所以我跟他爸,更疼爱程娇。
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有多偏心。
程娇小,理应比哥哥姐姐更受宠爱。
所以,我理所当然地教训程时,并在她没照顾好程娇的时候,打了她一巴掌。
之后我也傻了。
那是程时,我的孩子,为什么要打她呢?
我放软了语气,希望程时能明白我的歉意。
然而从那以后,程时再也没跟我们闹过脾气。
说话的时候,甚至隐隐透着份生疏。
我知道要一碗水端平,可是逢年过节,亲戚走动,很多人劝我: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程时比程娇大,万一哪天趁着你们不在,欺负程娇,怎么办?
我看了太多白眼狼的故事。
渐渐开始冷淡她。
并不受控制地偏爱程娇。
我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过分的呢?
那天突然撞见程娇抢了程时的东西,并跟她说:「你敢告状试试,他是我哥,不是你哥。闹翻了你就滚出去。」
原来一直是程娇欺负程时。
我有些愧疚。
等着程时来跟我告状。
这次我绝对不会偏袒程娇。
可是程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照旧小心翼翼地过日子。
原来,别人的孩子真的养不亲。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我在心里自动把程时划成了外人。
一个寄住在我家,成年后就会离开的外人。
还记得那年冬天,住校的程时突然大半夜给我发了条消息。
「妈妈,对不起,深夜打扰您休息了。天冷了,宿舍暖气不好,能不能给我买件棉衣?」
这样小心的语气,仿佛在跟一个外人讲话。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故意恶心我。
因为次日她老师就打来电话,「别的家长都邮衣服了,请问程时妈妈,家里是有什么难处吗?如果有的话,我们好跟上面反应。」
她想干什么?
用这种语气,好在老师同学面前,造我的谣,说我苛待她吗?
我挂掉电话,从家里找出一件程娇不愿意穿的棉衣给程时邮了过去。
一周后,在外地上大学的程诚突然回来了。
提着程娇的衣服扔在地上,跟我大吵一架。
他说:「妈,程娇的衣服,程时根本穿不上,你是想活活冻死她吗?」
那一瞬间,我哑口无言。
因为我确实很久没给程时买衣服了。
在我的印象中,她和程娇的尺码应该是一样的。
程诚从来没有用那样失望的语气跟我说话。
「程时病了,差点因为肺炎住院。如果您照顾不好她,就把她转到我那边读高中,我来照顾!」
这句话像一个狠狠扇在我脸上的巴掌。
打掉了我作为「长辈」的尊严。
隐藏在怒火之下的理亏、羞愧、恼恨统统迸发出来。
我给了程诚一耳光,「她是个什么东西,值得让你跟我这么喊?」
「她是我妹妹。」程诚顶着巴掌印儿,后退两步,冷冷看着我,「是你教育我,要保护一辈子的妹妹。我成年了,以后程时的生活费,我来出,您不用操心了。」
我从那时候,我和程时的母女情分,彻底断了。
以至于后来,程诚的死讯传来。
我得知她和程诚在谈恋爱。
恨不得让她去死。
程诚是因为她改签的。
她在程诚心里,比我重要。
即便我说过让程诚改签回来的话,错不在我。
程诚的死没日没夜地折磨我。
悲伤之余,我一遍遍梦见自己跟程诚的通话:
「家里人都等着,程时还过生日,你就改签吧。」
我整宿整宿的失眠。
梦见程诚怨我害死了他。
其实是我,让他改签的吧。
我患上了抑郁症。
我不想死,我还得活下去。
所以我把矛头对准了程时。
我有什么错呢?
程诚是因为程时过生日回来的。
没有她,程时不愿意回来见我。
所以,都是她的错。
她该为程诚的死负责。
我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程时。
看到她痛苦,我就能从窒息中得到一丝喘息。
我不断告诉自己,你看,害死程诚的罪魁祸首还活着,我一个从犯,就不用死。
突然有一天,程时也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她躺在雪地里。
闭着眼睛。
安静地睡着了。
地上有她的手机,还有一张诊断书。
重度抑郁、自杀倾向几个字眼刺激着我的眼睛。
老天爷在嘲讽我:
用一个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孩子,来救赎自己。
那一刻,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不理解、难以置信。
后来,我让程诚改签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
程诚他爸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整夜的烟,眼眶通红。
「我对不起孩子。」
简单的一句话,让我崩溃了。
我疯狂地爬向窗外。
被人拽住,送进了精神病院。
其实送进来有什么用呢?
我不厌其烦地重复:「是我让程诚改签的,是我逼死了程时。」
我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可事实是,我活不下去了。
程诚他爸和我离婚了。
程娇知道真相后,也不愿意来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这孩子过得很难。
程诚他爸来精神病院看过我一次。
那次我还清醒。
他向我抱怨,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命苦。
他说,程娇嫁了个伪有钱人,可婚后才发现,那个人是个骗子,是个赌鬼,榨干了家里的积蓄,还三天两头打娇娇。
儿女自有儿女的命,那又能怎样呢?
我想起了以前。
我因为工作失误,被领导骂,程时蹲在我身边,抱着我说:「妈妈不伤心。」
想起我跟程诚他爸吵架,程时大冷天,抱着暖水袋泪汪汪地说:「妈妈,外面冷,回去吧。」
为什么,后来我都忘了呢?
该死的是我啊。
程时自始至终,没有要求过我什么。
她只想有个家。
她满怀希望地来,最后却绝望地离开。
是我没有好好对待她。
程时,妈妈对不起你。
某天清晨,我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吊在卫生间的软管上。
窒息感袭来,灵魂从身上飘出来,迎来了解脱。
我看到了程诚。
他拉着程时,不知道要去哪里。
「程诚,程时。」
我喊了他们一声,想跟过去。
程诚回过头,看着我的目光很冷,很淡。
「你别跟来了。」
这次,他连妈都不愿意喊了。
程时更是连头都没回过来。
只是这么一句,程诚重新温柔牵起程时的手。
「走,哥带你去看油菜花。」
他们的前方,铺满花路。
程时一蹦一跳,活泼可爱。
我想跟上去,可是一股拉力突然自身后袭来。
灵魂被拽回了身体。
「抢救成功。」
「上个束缚带吧。」
「让她好好活着。」
(全文完)<|eot_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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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的白月光是真千金,我妈是假千金。
他为给白月光正名,开记者会辱骂我妈。
「偷了别人的人生和爱人……」
外公也要抛弃我们。
「你们走吧,给我真正的女儿腾位置。」
然而。
旁边的外婆一脸问号:???
「老娘没生过孩子,你哪来的女儿?」
「慧慧是我的宝贝养女,谁敢赶她走?统统离婚,净身出户!」
1
我刚下课,就察觉周围传来异样的目光。
「她妈是假的,那她也是喽?」
「什么千金小姐,原来是偷别人的人生呀?」
「可不,亲爸都出来锤了。」
……
起初。
我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可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推送一条信息:「齐氏集团爆出真假千金绯闻,齐家女婿亲手锤老婆。」
齐氏集团,我家的。
齐家女婿,我爸!
我爸锤我妈?
救命。
这是什么离谱新闻。
我难以置信地点进去,顿时心一沉。
——「我私下比对过齐慧和父亲的 DNA,确实不一致。」
——「齐慧不是他老人家的女儿……」
——「齐慧明明知道,却闭口不说,甚至千方百计阻止岚岚进齐家,实在是……」
——「当年,我和萍萍情投意合,她仗着有钱想方设法拆散我们,霸占了别人的爱人,还霸占别人的家……」
说到这里,我爸痛哭。
我神色怔怔。
刚才,我忘记戴上蓝牙耳机,外放的声音全教室全听见了。
耳边全是奚落。
「她还有脸放出来?」
「霸占了别人的东西,觉得很光荣吧。」
「不知廉耻,跟她妈一样!霸占别人的爱人,这不就是小三?」
听到这里……
我咬紧唇,抄起课本丢在造谣人的脸上。
「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乱说!」
我爸和我妈是自由恋爱!
还是我爸追的我妈!
我还见过他给我妈的情书,被我妈珍藏。
他学做菜,搞浪漫,就为了博取我妈一笑。
这叫「被霸占」?
我爸在撒谎!
可是。
他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他不爱我和妈妈吗?
我失魂落魄地~~的~~ 走在楼道上。
突然,一桶垃圾倒在了我身上。
我忙掸掉身上的脏东西,抬眸看见一个双手交叉,眼神倨傲的女生。
「你就是齐蕊蕊?大名鼎鼎的校花和千金大小姐。」
「你谁——」被欺负,谁的语气也不会好。
我冷冷地~~的~~ 盯着她。
「我?当然是被人偷走人生的倒霉蛋。」
她抓起我的头发,眼神透着狠劲,
「你妈不是齐氏的女儿,我妈才是,不仅如此,你还霸占了我爸!凭什么?我和我妈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凭什么?」
我霸占了她爸?
她在说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她越说越气,抡起手掌要扇我。
2
我反应过来。
防卫……回击……扭打……
最后。
我和陈嘉一起去了校长室。
对。
她叫陈嘉。
她妈妈叫陈琳。
在校长室里,陈嘉把手机递给我。
屏幕赫然写着:「齐氏集团老总裁亲自前往旧公寓,找寻亲女儿陈琳。」
她给我扫了一眼,便抬高了下巴。
「看见没?外公多在乎我妈?」
「你和你妈不觉得尴尬吗?」
「趁早回家收拾行李滚出去,我和我妈的过去,就是你和你妈的将来。」
「奥,对了!今后爸爸也只属于我了。」
我:……
我终于想明白了。
「你是我爸私生女?」
「从今以后,你才是。」
陈嘉分为笃定,洋洋自得。
我抿唇,没说话。
哼,无所谓。
出轨的爸爸,谁爱要谁要。
我不再理陈嘉,坐在校长办公室,偶尔翻翻手机评论。
比起我,我妈更难。
全世界都想看她的笑话。
「昔日第三者竟然是假千金,哈哈哈什么爽文?」
「活该啊!苍天绕过谁?」
「老天没收她的钞能力,看她还能不能为所欲为。」
……
还有更难听的话,我不忍看。
我忍着酸胀的眼睛,强迫自己关闭手机。
但没一会。
热搜再次爆出一条:「齐慧回应」
我心里一揪,忙打开看看我妈说了什么。
真担心是一些被迫道歉的话。
以前她总是这样。
公司出了什么事,外公决策失误,底下人办砸事,惹消费者不高兴了。
她总是第一次出来鞠躬道歉。
原因无他。
她说外公老了,不好给人指手画脚。
而其他人又不是主心骨……
可她付出这么多,这种关键时刻,全民网暴。
我外公一句话也没替她说啊。
外婆又生着病,住在隔离病房里。
我一边心疼着妈妈,一边小心翼翼戴上耳机~~而已~~ 听妈妈的回应。
那一瞬间,我的心一惊,但又很快放下。
她说……
「假千金并非本人自愿。细想下就知道,本人当年只是个婴儿。」
「不是第三者,有情书为证。」
「从没仗着有钱为所欲为,钟远先生想离婚,随时奉陪。」
钟远是我爸。
我支持我妈。
3
这个回应过去不久。
我妈就来接我了。
同时来的。
还有外公和陈嘉的妈妈……
以及我爸……
此时此刻。
我和陈嘉披头散发地~~的~~ 坐着,脸上各有伤痕。
我妈进来看到我,眼神便流露出心疼和责怪。
只是她还没说话,陈嘉的妈妈陈萍就尖叫起来!
「嘉嘉,你怎么搞成这样?我和你爸平时都舍不得碰你一个手指头!」
一瞬间。
几道目光纷纷看向钟远。
我「亲爱」的,不止是我一个人的爸爸。
我不忍妈妈被蒙在鼓里,拉着她想说什么。
我妈却摇摇头,她都知道了……
外公严厉的眼神看向钟远。
钟远忙道:「爸!这件事的具体原因,我都在记者会里说了啊!当年是齐慧逼的我——」
我:……
是钱逼的他吧。
我看向妈妈,希望她打爸爸的脸。
但她居然没有,脸色竟有点无念无想。
我有点失望……
但很快。
我便知道,妈妈为什么不解释。
因为没用。
4
外公不想家丑外扬。
便提议先回家。
没想到——
走到校长室门口,陈萍竟然不肯动了。
然后。
她当着不少师生的面,指着我和我妈,对外公说:
「她已经霸占了我这么多年的人生,接下来的日子,我不想再看见她,我希望她和您断绝关系!否则我和嘉嘉就不走了!」
陈嘉闻言,点头附和:「嗯!我听妈妈的。」
而我爸钟远,他只是叹息着看了我一眼。
然后坚定地~~的~~ 站在白月光那边,「父亲,岚岚这几年吃了很多苦,我都是知道了,所以你就满足她吧。」
外公背着手,叹息一声。
我以为他很为难。
但其实……
他只是为难了一小会。
这时。
走廊已经聚了不少学生。
见状,他们议论纷纷:
「站陈嘉妈妈,真千金看不惯假千金,这不是很正常?」
「就是就是,人家可是齐董事长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假千金算什么玩意!」
齐董事长是我外婆。
集团创始人,最具话语权和影响力的人。
很快。
在议论中,外公给我和我妈的未来拍了板。
「慧慧啊,这些年,我对你也仁至义尽了,既然咱们不是亲生父女,你和蕊蕊以后就搬走吧。」
他话音刚落。
我妈吸了口气,刚说「好」。
陈萍又抽泣,「她这些年锦衣玉食,受高等教育,又在大公司做总经理,就算出去也照样混得风生水起!不公平!不公平!」
不公平?
我记得。
我妈接受集团时,外婆刚生病,外公不懂经营,集团差点破产。
我妈豁出半条命,才把公司救回来。
她错失了很多。
但我妈也没吃白食。
可这些事,别人不知道。
同学们在起哄,让我妈赔钱。
净身出户后,还要齐家养她的钱。
众口铄金。
我妈纤弱的身体,承受了太多。
但她依旧屹立不倒。
她冷静的看着陈萍,「那我要怎么办,你才觉得公平?照他们说的办,赔钱。」
陈萍咬了咬牙,「不仅要赔钱,文凭也要自行作废,总之你不许再用齐家给你的一切!」
这话虽然霸道。
但不得不说,戳中了很多人的点。
支持者依旧支持。
我爸见陈萍咬碎牙的样子,更是满脸心疼,来不及的为她擦泪。
外公也松动了——
沉默半晌,他说:「慧慧,这是你欠嘉嘉的,就照做吧。」
这一瞬间。
我的怒火几乎烧到头顶。
凭什么!!!!
我妈也失望地~~的~~ 看着外公,张了张嘴,还未开口。
身后响起一阵声音:
「齐董不同意——」
「齐董没生过孩子,哪来的真千金,假千金?」
威严又透着讥讽的声音传来。
我一回头,眼睛亮起。
外婆的秘书小赵阿姨。
但她说什么……
外婆没生过孩子?
这,怎么回事!
我妈也很意外。
外公,我爸,以及陈萍母女,眼睛几乎掉在了地上!
小赵阿姨没理会任何人的目光,摇了摇头说:
「齐董说,她只有一个宝贝养女,便是大小姐齐慧,这场闹剧就此停止吧!」
5
我妈是养女?
我怎么不知道?
我一脸震惊地~~的~~ 看着妈妈,妈妈也显然未知。
外公直接发怒,「她是病糊涂了吧!我从来没收养过女儿,哪来的养女?」
同时。
我爸和陈萍母女一副迷茫模样。
这对他们来说太猝不及防了,一度怀疑小赵阿姨「假传圣旨~~职~~ 」。
但小赵阿姨却告知:「这是齐董生病前就书面交代好的,上面还有齐董的签名。」
她拿出证据,尤其对着我外公说:
「董事长特别让我转告您,谢谢您这些年,在抚育养女这件事上与她一条心。」
她仿佛在暗示什么。
外公怔愣了几秒,仿佛顿悟了什么。
外公拄着拐杖,身体颤抖,「她知道,她知道我要抚养的是玉芳的女儿……」
玉芳?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外公醉酒后常常提起。
他还会盯着我问:「你为什么不像她?」
我觉得奇怪。
我干吗~~嘛~~ 要像一个陌生人?
现在看来。
这个「玉芳」是陈萍的妈妈,外公的情人。
天呐……
外公当年竟想瞒着把私生女带回家,让外婆抚养!
我惊讶地~~的~~ 看着妈妈,妈妈脸色没有变化,但眼神灰暗许多。
她在替外婆不值。
难怪外婆在病情会提前做这些事。
她不是料事如神,只是太了解自己的丈夫罢了。
6
此时,正逢课间休息,越来也多同学都在围观我家的八卦,也伴随着窃窃私语。
「齐董居然没生过孩子?」
「那陈萍是私生女吗?」
「看来我们误会齐蕊蕊和她妈妈了,陈嘉妈妈才是私生女。」
「我靠,这年头,私生女也算真千金呀?」
「这啥用呀!齐家只有齐董说了算!」
风向终于扭转了。
很快——
又有一个新闻出来了,外婆的亲信召开记者会,转述外婆的意思,将公司交给养女齐慧。
我暗暗松了口气。
外婆商海沉浮这么多年,幸好没被外公算计了去。
可到了这个份上。
陈萍母女竟还一知半解。
她拽着外公的胳膊:「爸爸,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便宜了这个养女!跟那个老太婆离婚!公司也有您的一半!」
外公没推开自己的亲生女儿,但神色复杂。
呵。
外公自己也知道。
他没有实权。
他早就跟赘婿一般无二了。
小赵秘书想要提醒陈萍母女不要痴心妄想,但被我妈打断了。
「这里是学校,不是我们处理家事的地方,先回去,别影响学生上课。」
7
我妈领着我离开的时候,外公脸色还没恢复。
他应该是恨极了我外婆。
也恨极了他自己。
自作聪明,反被将了一军,现在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而我爸——
在他揭开「真假千金」的真相,又污蔑我妈霸占陈萍家庭后,我妈不可能再信他了。
所以,他也没必要再装。
呵护着他的白月光和私生女。
淡漠又疏离地~~的~~ 对我妈说:
「作为养女,你得到的已经很多了,何必闹成这样?」
何必?
我冲到我妈面前告诉他,
「我妈得到的一切,全是外婆给的,她要做的就是守住外婆的一切!而不是被外人窃取果实!」
想真美啊!
外婆拼命工作,塞个私生女进来,就想继承外婆的一切?
我刚说完,妈妈欣喜地~~的~~ 看了我一眼。
大概,我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8
校门口。
我妈和外公的车停在那。
我妈是自己开车来的,外公还带了司机和私人保镖。
他一直是会享福的——
豪车保镖。
陈嘉眼睛都直了。
「外公,我可以坐吗?」
「当然可以……」
他话没说完,我妈清清冷冷地~~的~~ 吩咐:「小张,我们家的车,不许坐外人。」
下一秒。
陈萍和陈嘉被拒之车门外。
外公气得脸红,「齐慧!你反了!你就是一个养女,也敢做~~坐~~ 我的主!」
就是一个养女。
多么不屑的话。
原来,只要不是亲生的,这么多年的疼爱,都可以不顾忌。
我妈笑了笑,只是眼眶有点红。
「爸,我只是替妈转达而已。」
是啊。
外婆在,怎么会容忍私生女染指她的东西?
我和我妈说完就走了。
后视镜里。
我看见陈萍母女哭哭啼啼,外公气愤不已。
而我爸。
他愤恨地~~的~~ 看着我们远去的车。
我挪开视线,紧紧抱住妈妈的胳膊,「妈,我们去看外婆吧,不知道她今天状态怎么养。」
9
外婆的状态依旧不好。
她前些年出了严重车祸,命是保住了,但意识时有时无。
我和妈妈看着她,陪伴许久。
离开病情后。
小赵秘书把亲子鉴定,依旧收养资料,全部交给了妈妈。
这些都表明妈妈确实并非外婆的女儿。
起初。
外公翻脸,爸爸为难,陈萍咄咄逼人。
妈妈都没有哭。
但现在。
她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身体一下一下地~~的~~ 颤栗。
妈妈在哭。
可是。
任谁会不哭呢?
在今天之前,她还是有亲生父母疼爱的女儿。
几张dDN~~An~~ a 鉴定报告而已,把她的生活全变成了样。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我是你的亲女儿啊。」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记得有一次。
他带着女儿看绘本,《丑小鸭》。
女儿问他,「爸爸,丑小鸭认错了妈妈,那鸭子妈妈为什么会认错自己的孩子呢?」
「它蠢吧。」
「我觉得不是,因为丑小鸭是它孵出来,鸭子妈妈对丑小鸭有感情,所以才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没有赶走它……」
女儿说着,忽然眸光一闪。
「爸爸!如果我不是你的孩子,你会爱我吗?」
「……怎么可能不是?」
他精心策划的,怎么可能不是!
如果不是,他才不是费这么多时间。
「如果呢?」女孩一定要问出答案。
男人只好敷衍,「那爸爸也不会赶你走,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慧慧宝贝。」
女孩满意了,晃悠着小腿继续看绘本。
谁能想到。
此时的幸福感,让她铭记了一生。
(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多情应是我
大婚当日,清冷夫君一剑刺进我的胸膛。
他杀妻证道,飞升而去。
我神魂归位,修为圆满。
抹了抹唇边溢出的血,我颇为感伤:「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1.
大婚当日,谢长渊一剑刺入我的胸口。
寒光霜色间,衬得他眸光如雪。
鲜血从我唇边涌了出来,我却笑了,看着他说:「你果真舍得杀我。」
谢长渊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涟漪。
他薄唇微抿,似要说些什么。
可还不等他开口,一身洁白如仙的女子站至他的身侧。
「明鸢,你别怪他。」
宋清漪看着我,目光和善,向我解释,「长渊命中有杀妻之劫,可他舍不得动我,只有委屈你了。」
2.
宋清漪是谢长渊的表妹。
如今我才知道,什么叫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兴许是想让我死得明白,宋清漪悲天悯人道:「长渊并非凡俗中人,你不过普通凡人,与他本就不该有交集。」
说罢,她缓缓叹息:「偏你痴恋长渊,如今你死得其所,也算不负此生。」
3.
谢长渊一剑霜寒十四州,杀妻证道,带着宋清漪一道飞升上界。
无人替我收尸。
我躺在地上,往事如走马观花般一一滑过眼前。
4.
救下谢长渊那年,我十七岁。
外出采药时,意外遇见了昏迷在山间的谢长渊。
身量消瘦的少年不知生死,躺在地上,满身血痕,惨烈恐怖。
我动了恻隐之心,吩咐家仆将他救起。
带回家后,日日守在他身侧,等他醒来。
喂药照顾,不假于人手。
擦干他面上的血迹后,我不由一怔。
他生得实在俊秀,像天边的仙人,可望而不可即。
5.
家仆告诉我,我救下的人醒了。
我放下手中的账本,马不停蹄地跑到谢长渊房中。
他伤还未养好,一张白玉般俊秀的容颜苍白如纸。
「是你救了我吗?」
谢长渊狭长的墨眸朝我看来,清淡无比。
6.
大夫告诉我,我救下人的失忆了。
谢长渊眉头微凝,带着几分不知所措:「我只记得,我姓谢,其他的都记不得了。」
「既然如此,不如你就叫谢安吧?」
谢安谢安,平平安安。
谢长渊笑着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显然也很喜欢。
他笑起来的时候狭长的眉眼去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7.
兴许是没了记忆,谢长渊那段时间格外黏人。
我是救下他的人,又是他第一眼看见的人。
他便格外依赖我。
药铺很忙,偶尔有外人来寻我,我同人说几句话,他便一言不发地坐在窗边。
等我回首找他,湿漉漉的眼中满是委屈。
「你好像忘记我了。」
他抿了抿唇,冲我小声抱怨。
8.
我开了一间药铺,有时忙,便待在店里。
谢长渊替小厮来给我送饭。
见我还在忙,他轻声道:「你先吃饭,我来帮你。」
他进了柜台,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手掌相触之间,谢长渊洁白如玉的耳垂红了大半,连带着脖颈也粉了一片。
我大着胆子问他:「谢安,你当我夫君好不好?」
谢长渊没说话,望着我,忽而一笑:
「傻瓜,哪有女子先说这话的?」
9.
我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一时心花怒放。
恰好有批药材要我去取。
出发前,谢长渊伸手替我理了理袄领。
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薄薄的肌肤透着青色。
系好领子,他望着我一笑:「明鸢,我等你回来。」
10.
我一回来,便风尘仆仆地进了谢长渊的院子。
他正坐在窗前,擦拭着我救他时一道带回来的佩剑。
「谢安,我回来啦!」我面上浮了笑意。
听见动静,他回眸看我,眸光清冽。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11.
谢长渊冲我微微弯身,眉目间清冷矜贵,端的是世家公子的风流仪态。
我呆呆应了一声,心却空了一拍。
我的谢安,好像不见了。
12.
谢长渊记忆恢复,向我致谢后便要离开。
我拦下他:「我救下你前,你浑身都是伤,外边一定有许多仇家。
「待在我这,尚能自保。
「若是你有什么要做的,不妨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谢长渊气息微凝,缓缓道:「我还有一个表妹,名宋清漪,不知道姑娘能否替我找到她。」
13.
我将宋清漪领进了门。
她是谢长渊的表妹,我便也爱屋及乌,时时关照她。
我怜惜她体弱多病,每次喂她吃药前,都会细心地递给她一颗蜜饯。
宋清漪接过手中蜜饯,望着我,柔柔笑了:「明鸢姐姐,你想当我表嫂吗?」
我脸红了大半。
「我瞧表哥,也很喜欢你呢。」宋清漪垂下眸子,令我看不清她眼底的思绪。
她仰头朝我一笑:「你当我表嫂,好不好?」
14.
我自是高兴。
直到那日,我听见宋清漪在房问他:
「长渊哥哥,你本就是历劫而来,仙人曾告诫过你,倘若你要飞升,必定要杀妻证道。
「如今就有一个好人选摆在你面前,长渊哥哥你难道要视而不见吗?」
谢长渊沉默半晌,静谧中,他缓缓道:「她于我有恩。」
宋清漪却冲他凄惨一笑:「谢氏全族,满门血海深仇,你若不成为天上的仙人,如何能报仇雪恨。
「纵使明鸢于你有恩,可她痴恋于你,你还她一场夫妻情分,也算仁至义尽。
「更何况我生有心疾,须灵境中千年的还枯草入药才可治愈」
宋清漪哭得梨花带雨:「你不杀她,还是说,你要我去死?」
15.
门开了一道口子。
我听完全程,悄悄离去。
谢长渊何等敏锐的人,一定听见了我的动静。
我佯装全然不知,笑着问他:「我离开前,你的承诺还作数吗?」
男人雾霭沉沉的眸光定定落在我身上,说出来的话语也变得艰难晦涩:「作数。」
16.
婚期如约举行。
药铺歇了业,挂上「东家有喜」的牌子。
喜房内,宋清漪替我理了理衣裙。
镜中照出我的倒影,她忽然道:「明鸢姐姐今日真美。」
外边锣鼓喧天。
喜娘迎着谢长渊进来。
喜帕挑起的瞬间,我撞进谢长渊的眼底。
他见我红衣盛妆,眸光一怔。
我弯了眼,冲他粲然一笑:「夫君。」
17.
胸口的痛渐渐麻木了起来。
我倒在地上。
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隐隐间,就竟看见那道缓缓离去的红衣身影,回了回首。
我用力弯了弯唇角,唇齿一张一合,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
「其实……我愿意的呀。」
18.
雪洒在我面上。
我神魂归位,修为圆满。
谢长渊修的是无情道,我修的却是多情道。
如今又了却一桩情劫,我坐起身,一把抹干净唇边的血渍,叹了口气: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19.
飞升上界后,我刚入洞府,就看见底下服侍的侍女正看着话本,笑得乐不可支。
见我来了,她立刻收起话本,脆生生喊了句:「明嫣仙人。」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嘱咐道:「老规矩,若是有什么动静,出关之后告诉我。」
这几百年来,每次情劫一过,我便会闭关几年。
免得遇上我那些刚刚飞升的「前夫」们,闹出什么事端。
我这人极其懂事。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爱过再出现在对方面前,就不礼貌了。
20.
修炼时,光阴不过弹指一瞬,等我出关后,才发现收在我座下的侍女身量也长了些,越发伶俐可爱。
「明嫣仙人!」她甜甜地叫了声,如数家珍地跟我说着这些年闭关的事。
「仙尊来了一趟,知道您在闭关,便让人不许打扰。
「十派宗门大比刚过,是凌华派掌门首徒谢长渊取得了魁首。
「据说那谢长渊是个凡世飞升的天才,他天生剑骨,与凡尘俗世断情绝爱,如今不过几十年,便炼成金丹修为,还生得一副如玉容颜,惹得不少仙子爱慕。」
听到谢长渊的名字,我倒不觉意外。
我那些前夫,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谢长渊能达到如此高度,也是他自身造化。
侍女掰着手,眸光转了转:「算算日子,也该到我们青云宗做客了。」
我喝着灵茶的手一顿,茶水堵在口中,差点没一口气喷出来。
21.
「对了,还有一桩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侍女拍了拍脑门,「魔尊墨夜最近也从魔界飞升上界,奉上灵石宝物,请碧落堂堂主帮他寻凡间旧爱。」
修真界分堂一宗三堂六派。
虽说碧落堂通晓仙凡魔妖事事不错,可魔界也有自己的手段,何人需要墨夜亲自从魔界不辞辛劳,跑到仙界来寻?
我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知道墨夜魔尊要找的女子姓谁名谁吗?」
「好像是唤作「明鸢」,真巧,与明嫣仙人您有几分相似呢。」
不巧,正是我历劫时用的名字。
22.
这事说来话长。
墨夜本是我三百年前的情劫,那时我与他,也算是恩爱了一阵。
他是手执万千兵马的罗刹将军,我是他救下的罪臣之女。
可我手拿却是虐文女主剧本,
他白月光命不久矣,需要以天命之人的心头血入药,好巧不巧,那个符合的倒霉蛋就是我。
我虽是去历劫,又不是真去送死。
被捅个窟窿也就罢了,真要去以身献血,那可是散尽满身修为的事。
所以在察觉到墨夜的意图时,我便装着含泪咽了气,转手捏了个手诀,幻化了个假身便逃之夭夭。
虽然过程颇为惊险,但好在情劫顺利渡过。
只是我没想到,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能引得墨夜坠魔不成,甚至不惜上穷碧落下黄泉,都要找到她。
「凡间诸事,按理来说都是十殿阎罗掌管,可墨夜魔尊闯了忘川,也没见着他心上人死后的魂魄,自是转世投胎,应该放弃才是,怎么跑到上界来找人了?」
侍女脸颊鼓鼓:「据说执掌忘川的鬼君告诉他,魔尊要寻的人不在人世,而在天边。」
23.
还不等我多想,洞府前便出现了一道传音镜。
我师尊忘尘一脸肃容:「离镜仙君,似乎要醒了。」
我听闻不由一怔,心中一紧:「徒儿立马过去。」
青云宗供奉着的离镜仙君,有人说他是最接近神阶之人。
这也是青云宗能凌驾六派之上的原因。
上界虽然相比妖界魔界灵气充沛,可奇怪的是千百年来,居然无人能飞升。
离镜真人已沉睡近千年,如今有转醒之意,的确是令人震惊。
我到时,一众峰头堂主皆面容沉沉。
师尊冲我看来,叫了我与我小师妹的名字:「明嫣,明慧,你们随我一同进去。」
后山禁地大开,我与师妹紧跟其后,站在法阵之上。
旋即转眼,又是一番天地。
24.
洞府内瀑布飞流而下,转而一瞬凝结成冰蔓延开来。
连带着开在缝隙里的灵花灵草也被裹了寒霜,一触即碎。
玻璃似的镜面寒意瘆人,映出我的倒影。
我们进来时,躺在白玉床之上的男子缓缓睁眼。
他三千青丝如雪,眸光低垂,面容圣雅高洁,真真是琉璃为肌玉为骨,不似凡人真仙人。
我曾赞谢长渊姿容出众,风采过人。
但与眼前人比起来,不过是个赝品罢了。
就是……好像有点眼熟?
25.
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平安渡过情劫的。
还记得那世我的情劫,是一名得道高僧。
我则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魔教妖女。
正派魔道,本就水火不容,更何况我的情劫还是一名僧人。
那人定性极深,即便我在寒潭中极尽撩拨,他也能依旧坐怀不乱。
我不愿乱人道心,仔细想想,自认倒霉,拍拍屁股走了。
26.
师尊连忙叩首下拜。
「离镜仙尊!」
我思绪飞散,身边的师妹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跟着行礼。
我踌躇片刻,犹豫着开口:「师……师爷?」
洞府内气息寒了一瞬。
离镜缓缓抬眸,面色极淡,眸光轻动,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见他如此,我心中松了口气。
离镜仙尊何等身份,怎么可能与我一道历劫。
想着我历劫时用的那些撩拨手段,不由老脸一红。
27.
师尊转身冲我吩咐:
「明嫣,你有体质极阴,待在仙尊身边,修为一定大有进益。
「日后便由你来服侍离镜仙尊,若有需要的物什,直接向库房支取便可。」
说罢,又向离镜请示:「这是鄙人收下的首徒,如今已经元婴修为,服侍在仙尊身边,不知可否。」
离镜微微颔首,长如蝶翼的羽睫轻扫,自带一股威压。
男人声如翠玉:「我刚刚苏醒,道心不稳,神魂还未融合,日后不用时常来我身侧。
「若有要事,玉简传音即可。」
离开洞府后,我却忍不住回首。
明慧问我:「怎么了,师姐?」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离镜仙尊,会是这等神仙风姿。」
我勾唇一笑,隐隐之中,却总觉得有人在窥视着我。
28.
既不用待在离镜身边,我算着凌华派上门的日子,主动去掌事堂接了任务。
修真界常有上神留下的洞天福地开启,分为上、中、下三等,里面遍布天地材宝,每当开启时,各大宗门都会派人去历练一番。
「明嫣师姐,您真要带着外门弟子去秘境吗?」
掌事堂的人微微讶异。
「既是门派弟子,自然该一视同仁,我常年闭关修炼,如今闲暇时,自然要多为宗门做贡献。」
我浅浅一笑。
掌事堂的弟子红着脸将令牌交到我手上。
29.
出发那日,御剑至传送阵前,看着底下那拥挤的人头,我不由一怔。
一个简单的炼气期任务,怎么还有筑基的弟子,不仅如此,还混杂了几个金丹期的。
见我来了,这些弟子纷纷红着脸低下头去。
明慧见我讶异,凑到我身侧,小声道:「师姐你声名在外,既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又是师尊收下的首徒,宗门里想一睹你风采的人不知何许。」
「你平日不在宗门,要不就深居简出,如今好不容易带一次任务,自然是令宗门里的弟子们挤破了头,若不是秘境中有等级限制,怕是人就不止这么几个了。」
我转眼看向明慧:「你怎么也一道来了。」
明慧狡黠一笑:「师尊怕师姐你遇见琐事不好处理,于是让我一道跟着来了。」
30.
人都已经来了,我微微颔首,下了飞剑。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大师姐……」
我浅笑着应了一声,又将秘境中的规则一一说了,随后将手中的魂灵浮在空中。
「虽说此次只是一个下等秘境,但难保不会有其他事情发生,秘境传送的位置随机,若有不测,一定要捏碎自己的本命魂灵,向我同其他弟子求援。」
看着弟子一一上了法阵,我同明慧捏了个法诀,瞬间便到了洞天秘境开启之地。
刚落定,便听见有人惊呼。
「你们瞧,那是不是十派宗门大比上拿下魁首的谢长渊?」
31.
我瞬间隐匿了气息,戴了轻纱裹面。
在凡间时,我化身的容颜与我真身有七八分相似,虽说谢长渊不一定真认得出来是我,但还是小心为妙。
顺着众人的目光,我也跟着不着痕迹地朝凌华派那边看去。
人群之中,身着青衫的男子面容清冷,身姿飘逸,即便是在一众人之中,也是鹤立鸡群。
而他身侧还跟着一个身着黔彩云衣的女子,不是宋清漪还能是谁。
她浅笑嫣嫣,正在同身边凌华派的弟子说话。
宋清漪虽身有顽疾,又无灵根,但人人都知道她有个天生剑骨的表哥,是凌华派掌门爱徒,自然不会少了她好处。
就这样靠着丹药堆积,她竟也到了筑基之境。
我本来想着去历练的多半是外门弟子,谢长渊这样一飞升便拜入掌门座下的天才,自然不在此类,所以才接下了这个任务。
可是我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宋清漪患有心疾,而这个秘境之中恰好有还枯草。
只是此物易化,须及时服用才有效果,难怪谢长渊跟宋清漪会跟着一道来。
32.
我目光停在谢长渊身上时,那股被窥视
这比令她死还要难受。
宋清漪仙元到头那一刻,颤颤巍巍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以她的气运,能够飞升上界,已经是常人难求之事。
既然已经飞升上界,何必执着于情爱小事。
倒不如提升修为,专注眼前。
可惜她囿于往事,固步自封。
这是她是缘法,也是她的孽障。
65.
又是一年历劫之时,我掐着手指算着日子。
离镜白发如瀑,垂在我眼前,指间翻过一页古籍。
我撑着下巴问他:「当初历劫之时,你究竟有没有对我动心过。」
「差一点。」
他淡淡道。
差一点,差一点什么?差一点动心,还是差一点没动心?
「差一点,就破了戒。」
66.
离镜成了记忆中的白玉僧。
我冲他嫣然一笑。
他反手握住我的掌间,我们并肩而行。
是呀,谁说情劫,不能有好结局?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大小姐驾到
我是首富家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回家当天,亲弟弟搂着假千金。
居高临下地问我:「你怎么不去死?」
我笑了。
「你们没死,我怎么能死呢?」
01
我是在街上暴揍小混混时,被一群保镖带回家的。
身着西装满脸严肃的本市首富严浩楠盯着我看了半天,露出一副悲伤缅怀的表情。
「果然和你妈长得一模一样。」
他旁边站着一位身材修长面容儒雅俊朗的男人,看年纪也就三十出头,他视线扫过我的脸,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他自称是我舅舅。
我还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又有一个声音出现。
「爸,我只认严晨曦是我姐,让这家伙赶紧滚!」
屋内二楼出现了一个面容稚气,只有十四五岁的男生,正厌恶地俯视着我,语气恶劣。
他手边还牵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惊疑不定地盯着我看。
「闭嘴,怎么和你姐说话的!」
严浩南严厉地制止了他,转头盯着我满脸慈爱。
「那是你弟弟,被你妈惯坏了,别往心里去。」
我扫了眼盯着自己一脸警戒的弟弟,心里不屑地撇撇嘴。
然后视线挪到他身旁的女孩。
爸爸有些尴尬地解释:「那是你妹妹,我和你……继母的孩子,她叫严小柔。」
那女孩年纪看着和我差不多,生得白白净净。
也就是说妈妈刚去世没多久,我所谓的父亲就再婚,还生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这么算来,妈妈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怀上了。
我低下头,眼底闪过嘲弄。
爸爸还在那儿抑扬顿挫地诉说自己对我妈的想念与不舍。
以及当年弄丢我的愧疚,和多年来从没想过放弃苦苦寻找。
「真是苍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找到你了。」
他保养得当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上,流露出对我的慈爱以及深深的内疚。
好一副慈父面孔。
要不是当年亲耳听到奶奶让他把我卖给人贩子伪造失踪,我可能就真信了。
「这是安安吧,已经长这么大了?」
身材高挑满身高奢,模样三十来岁的女人走下楼满脸惊讶,还伸出手想要抱我。
我毫不客气地躲开,皱眉道:「方秘书你怎么在我家?」
我记得她,很早之前就在公司担任秘书,妈妈还活着时不止一次因为这个人和爸爸吵架。
方琴面露尴尬,看了眼爸爸。
爸爸轻咳一声:「我已经和方秘书结婚了,安安你得叫她妈妈。」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方琴微笑着,眼底露出得意的神情。
「这么多年安安竟然还记得我啊。」
我扯了扯嘴角,上下打量她。
「那可不,你当年天天苍蝇似的围着我爸转,想忘掉都难。恭喜你啊,终于上位成功。」
她笑容僵在脸上。
「瞎说什么呢!」
「安安怎么说话呢?」
她和我爸同时愤怒出声。
「在外流浪这么多年,怎么连基本的教养都没有了!谁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我看你就是……」
我爸厉声呵斥。
舅舅状似无意地轻咳一声。
我爸勉强把后面几个字咽了回去,瞪我一眼没再说
我可不管他生不生气,当即冷嗤一声。
「爸,我是丢了不是忘了。你当年为了她天天和我妈闹离婚,这事儿我可都还记着呢。」
不仅是这个,我还记得当初他为了这个狐狸精,殴打重病在床的母亲。
当年我哭喊着护在妈妈身前,威胁要报警。
却被他一脚踹翻在地,疯狂殴打辱骂。
「反了天了,怎么生出来你这个不孝女,早知道就该亲手掐死你!」
02
回忆结束,我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脸色铁青的二人。
「方阿姨你这女儿看起来跟我一样大。」
「该不会我妈还没去世,你就已经怀上了吧?」
她脸色白了白,显然被说中了,下意识去看舅舅脸色。
舅舅的表情明显阴沉。
我啧啧啧摇了摇头,继续煽风点火。
「爸,我妈一个富家小姐,为了和你结婚被扫地出门。跟着你那么多年吃糠咽菜的。不感恩也就算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你也不怕我妈半夜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报仇。」
他气黑了脸,愤怒指着我「你你你你」了半天。
舅舅冷哼一声。
我爸顿时慌乱地看了眼舅舅,再没了刚开始的慈祥。
「别血口喷人!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
「六岁,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舅舅淡淡接话,他深深看了眼我爸。
随即起身大手拍了拍我肩膀:「安安,真的不跟我回家吗?你姥姥和姥爷很想你,房间一早就替你准备好了。」
我摇摇头,目光坚定。
「这里是我的家,我要留下。」
我要把他们抢走的东西全部夺回来!
舅舅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拍了拍我的头。
「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
他见我心意已决,起身看向我爸还有方秘书,声音低沉。
「既然安安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以后会经常来看望安安,毕竟这是我姐唯一的孩子,希望姐夫你不会介意。」
这算是变相的威胁。
虽然我爸踩着妈妈的遗产成了一代首富。
可比起舅舅家世代为商为政的庞大大家族,显然不够看。
他不敢得罪舅舅,而这正是我的依仗!
……
舅舅走后。
方琴瞬间变了一副面孔。
「小丫头年纪不大,嘴巴倒挺厉害,果然没有妈妈的人就是不行。」
这是在拐弯抹角骂我有妈生没妈养。
我笑盈盈地看着她。
「是啊,运气不好妈妈早早去世了,没法教我。不像方阿姨你有妈生,却被教成了这个样子。我呀,要是有你脸皮一半厚就好了。」
她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显然被气得不轻。
一旁的弟弟上下扫视我,满脸厌恶。
「妈别和这种人生气,反正我绝对不会接受她的!」
「听说你六岁被人贩子拐走,怎么没死在外面?」
我目光犀利地落在他那张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上。
失望、愤怒、痛苦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妈妈去世,弟弟我唯一的亲人。
现在这个唯一的亲人却问我为什么没死在外面。
心脏挨了重重一拳。
我挺直脊背,面露嘲讽。
「你们没死,我怎么能死呢!」
「你!」
他愤怒挥拳想冲过来揍我,被方琴的女儿拦下。
「姐姐,你快走。」
我深深看了眼弟弟,大步上了楼。
直到晚上,楼下飘出饭香,始终没人叫我吃饭。
我在柔软的床上伸了个懒腰,换上衣柜里的衣服,慢悠悠地踱步到餐厅。
餐桌旁,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有说有笑。
见我来,瞬间安静。
我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严小柔身旁。
原本坐在她旁边的弟弟厌恶的皱眉,猛地起身拽住她胳膊。
「真晦气,我们走。」
严小柔为难地看了我一眼,被他硬拽着拖出餐厅。
方琴温柔地笑笑,有意无意地摸着手上的戒指。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阿姨肯定是忘记了,我这就让她多给你做一份。」
听听!突然、忘记、多做一份。
每句话里都不忘记提醒——我只是个外人。
我没戳穿她的小把戏,只是盯着她手腕上的翡翠手镯看。
要没记错的话,那是我妈结婚时外婆送的传家宝。
妈妈曾说她会在我结婚时送我。
03
她被我看到发毛,有些不安地理了理衣领。
「怎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我点点头。
「是不妥,方阿姨我爸对你很差吗?」
她愣了愣,下意识辩解。
「没有啊,浩南对我很好。」
我摇摇头,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戴我妈的遗物呢?」
一直装死的爸爸,猛的拍桌而起。
桌上碗筷跳了跳,发出清脆的碰撞。
他额头青筋暴起,仿佛一头发狂的野兽,张嘴就要骂。
「严安安你这个不……」
我啪地一摔筷子,猛地站起,厉声怒吼。
「方阿姨你既然已经和我爸结婚了,就要放正自己的身份!」
「堂堂严家太太竟然戴我爸前妻遗物!传出去你让我爸的老脸往哪儿搁!」
「你不要脸!我爸还要!」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爸窥伺我妈的遗物!连个镯子都要占为己有!我知道你从小穷,还为了钱做过小姐,可是人穷不能穷志!你既然已经是严氏太太,就要有个太太的样子!别整这些幺蛾子,整天让人看笑话!」
「对吧!爸!」
我爸盛怒的表情还挂在脸上,闻言试图挤出僵硬的微笑。
一时间脸扭曲的十分怪异。
方琴最恨别人提起她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当即红了眼眶,起身想走。
被我一把拦下:「走可以,镯子留下。」
那镯子可是帝王绿极品翡翠,价值上千万。
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贱女人拿走。
她瑟缩握住镯子,求救般地看向我爸。
我爸深吸几口气,表情回复了平静,黑沉沉的眼睛死盯着我。
「给她。」
方琴红了眼圈,十分不舍地摘下镯子。
我毫不犹豫地伸手拽过。
我爸到底是经过商场厮杀的人,脸皮比方琴厚太多。
「安安我觉得你可能对我和你方阿姨有些误会。」
他走到我面前,又露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你妈当年重病,是她亲口嘱托你方阿姨要好好照顾你和你弟弟的,我是受了你妈的托付才会和她结婚。所以你方姨不是第三者,乖女儿,爸爸希望以后你们能好好相处。」
我看着他深情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当年我妈发现他俩奸情,坚决离婚。
结果被他暴揍一顿,掐着脖子按在墙上威胁。
「你一个快死的人到底在闹什么,就不能老实等死吗!」
「孟岁宜我警告你!你那一对儿女以后还得靠我养活,你要不想他们出什么意外,就给我老实躺着等死!」
年幼的我躲在床下看着判若两人的父亲瑟瑟发抖。
那张狰狞的脸,和现在面前慈爱的脸缓缓重叠。
我嘲讽地勾起唇。
「是吗,那她确实把我和弟弟照顾得很棒。我在外流浪八年,弟弟也被教育成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不得不说,她确实是尽力了。」
我爸变了脸色,似乎想发火。
看见我讽刺的眼神,又收敛了怒气,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
「爸爸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心里肯定有怨气。没关系,回家了就好了,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是吗,那我还真是拭目以待。
毕竟我这次回来,可是为他们带了一份大礼!
04
晚上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严小柔抱着枕头怯生生地站在门外。
我看了眼她,没吭声转身进屋。
因为白天的事,我对她并不反感。
她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
我皱眉刚想质问,外面一道闪电,轰隆作响。
她「啊」了一声钻进被窝。
我:……
晚上我俩并排躺在床上,她小声问我。
「姐姐其实你没准备留下对吧?」
我僵了僵,警惕地看向她。
她似乎被吓到了,怯怯道:「我来叫你吃饭时在你行李箱里看到了 H 国大学的录取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见我没说话,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
「姐姐你能不能到时候带我一起走啊。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我自己偷偷存了很多私房钱,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这家伙是疯了吗?
难不成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正要开口询问,门突然被砰砰砸响。
「严安安开门!」
是那个咒我早死的弟弟。
我翻了个白眼,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严小柔却明显紧张起来,拽着我衣袖的手都开始发抖。
见屋里没反应,砸门声更大了。
「严安安我叫你开门,你聋了吗!」
我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回道:「滚!」
外面猛地一静。
下一秒他气急败坏地踹门。
「给我滚出来!谁让你住我家的,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安抚性地拍了拍瑟瑟发抖的严小柔。
起身一把拉开房门。
弟弟毫无防备狗吃屎扑倒地上,显然他刚刚正准备撞门。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严安安你个贱人!」举拳就要朝我砸来。
我双手插兜,毫不客气一记扫堂腿。
他稳稳跪在我面前,一脸茫然。
「你继母没教你不能随随便便进别人屋吗?」
我居高临下,冷声质问。
他恼怒地爬起来拽住我的衣领就要动手。
床上的严小柔急忙扑过来。
「瑞泽住手,她可是你姐!」
弟弟恶狠狠摸了把鼻血,一把把她推到地上。
「我才没有这么恶毒的姐姐!」
「你凭什么欺负我妈,还抢她镯子!」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你妈?严瑞泽你脑子被驴踢了?!」
「那镯子可是咱妈的遗物!」
他不屑一笑。
「你说的是那个抛弃了我的女人?」
「她才不配让我叫妈!」
「她活着的时候就背着爸出轨,要不是爸大度,早就把她扫地出门。」
说着上下打量我,面露鄙夷
「你是不是爸亲生的都不一定,说不定她得病就是因为报应!活该!」
啪——
他愣住。
啪啪——
我攒足了力气,一巴掌比一巴掌使劲。
「你……你竟然敢打我,爸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
他捂脸红着眼疯牛般怒吼着冲来。
我一把掐着脖子将人按倒在地,整个人骑在他身上。
直到打得他两鼻流血,眼眶青紫。
他不甘地哀嚎,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辱骂。
被吓到的佣人赶忙找来了继母和我爸。
「住手!你个畜生到底想干什么!」
05
我爸怒喝一声。
我停止动作,依旧骑在弟弟身上,伸手擦掉溅在我脸上的血珠,冷眼看着两人,厉声对着身下的弟弟道。
「把你刚才和我说的一字不差再重复一遍,敢漏一个字,给你一拳!」
「凭什……」
砰!
他呜咽出声。
「够了!你个女孩子家像什么样子!赶紧从你弟弟身上滚下来!」
我爸怒喝,却不敢上前。
我起身揪着他领子拽起,伸手拨通舅舅电话。
「严瑞泽你现在当着舅舅的面,那你刚刚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他梗着脖子就要开口。
「怕什么,我说你妈是个……」
我爸上前一步,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弟弟呆呆地看着他。
我爸脸色阴沉得吓人。
我笑了,举着手机,里面显示通话失败。
这小子运气真不错。
我爸明显松了口气,察觉到后满脸恼怒,他目光阴翳地盯着我。
「不管你弟弟说了什么,你怎么能把他打成这样?他可是你亲弟弟!」
我随手把他扔到地上,嫌弃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扔到地上。
「我可没这福气。」
「方阿姨该不会是你告诉我弟弟,我妈和别人出轨吧?」
「真奇怪我妈患癌,病得连床都起不来,和谁出轨?我这个做女儿怎么不知道?」
方阿姨脸色青了又白。
「我可没乱说,肯定是这孩子从别人嘴里听的。」
我笑了笑:「是吗,我不信。」
「今天这事,事关我妈声誉,必须得弄清楚!」
「够了!」我爸突然怒声打断。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你没资格拿家里人撒气,你要觉得这家容不下你,就给我滚出去,以后我严浩南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对!赶紧滚!这个家不欢迎你!」
被佣人搀扶着的弟弟恶声咒骂。
见我看向他,瞬间噤声,满眼怨毒地盯着我。
一旁的方琴不喜反忧,悄悄伸手拽了拽我爸衣袖。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利索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
「严浩南与严安安,自 2022 年起永久脱离父女关系。从今以后,无论严浩楠发生任何事与严安安无关。」
「混账!」
他拿着纸,两手颤抖。
「原来你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我这些年为了找你费了多大精力,花了多少钱!你严安安果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冷笑。
自己失踪当天,他就和方琴领了结婚证。
,被孟瑞泽围着转,一脸无奈的严小柔。
哦,不对她现在应该叫孟小柔。
我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
「异国他乡有人陪着多好啊,我那废物弟弟就交给你了。」
「他要再犯傻别客气,往死里打!」
舅舅无奈摇头。
我拉起行李箱路过泳池边,大喊:「走啦!」
小柔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弟弟远远看着我,一脸的纠结。
犹豫半天红着脸,想要小心翼翼靠近。
我立刻一手拉着小柔,一手拽着行李箱狂奔。
我弟带着哭腔的声音,远远从背后响起。
「姐,对不起。」
「你听到了没啊,我说对不起。」
「呜呜呜呜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到底听到没啊。」
风声鸣笛声混杂着他的哭声,越来越远。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蹲在原地哭成一团的弟弟。
轻声呢喃。
「臭小子,再见。」
全文完<|eot_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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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入法出了点问题。
骂老板的时候,把「像你大爷」打成了「想你的夜」。
把「我的母语是无语」打成了「我的梦里有你」。
第二天,老板眼神有点躲躲闪闪的。
······这怨种好像是以为我喜欢他。
01
前两天手机摔了一下,屏幕好像是出了点问题。
从那以后,我的输入法就开始背刺我了。
我给客户发「好的」,结果发出去的是「黑蛋」。
给同事发「收到」,发出去的是「傻蛋」。
给奶茶店备注「杨枝甘露的少冰」,结果打的是「严重赶路的胃病」。
奶茶店小姐姐贴心地打电话给我:「顾客您好,有严重胃病的话,不建议喝冰的哦。」
其实这些都是小问题,大家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顶多就是劝我赶紧换个手机。
但年终奖还没发,我才不会换新手机。
我一直想着,凑合着用算了,反正也没出什么大篓子。
结果昨天晚上,天空一声巨响,大篓子它闪亮登场了。
当时我夜观天象,感觉是个吉时。
适合跟老板提加薪。
结果我才进入谄媚的寒暄环节,就有同事给我发了个小道消息。
「舒遥,你知道吗,下一批裁员名单上好像有你欸。」
这个小姐姐是人事部的,这个小道消息······估计是真的。
一股怨气嗖地冲上了天灵盖。
我愤愤不平地给老板发消息:「顾总,请问公司是打算年前裁员吗?是为了节省年终奖这一部分的支出吗?」
顾明叙:「?」
02
我颤抖着问他:「我不会运气那么差吧。」
结果打成了:「我不会孕期那么长吧。」
顾明叙:你男朋友都没有,怎么怀的孕?
我灵光一现,我要是怀孕的话,他就不能裁我了!
于是我将错就错。
「大概是去父留子吧。」
「也有可能是我准备结婚了。」
「总之就是有了,裁员的话不能裁我哈。」
顾明叙:「舒遥,你是不是得去医院看看?感觉你不像是怀孕,像精神错乱。」
?又想裁我,又说我像精神错乱。
我怒火中烧,使劲打字道:「像你大爷!」
他半天没回消息。
哈!被我怼怕了吧?
结果过了一会儿,他发了个羞涩猫咪的表情包。
我没搞懂他什么意思。
后来,我定睛一看——
我发的那个消息框里赫然写着:「想你的夜!」
我赶紧补救。
「输入法出错了,哈哈哈哈。」
「我的母语是无语。」
结果再定睛一看,我刚刚发的是:「我的梦里有你。」
······
我以雷霆万钧之手速急忙按下撤回键。
结果一不小心,点成了删除。
救命。
03
脚趾接了个大工程,抠了一晚上城堡。
天都快亮了我才睡着。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悲催地迟到了。
还悲催地跟老板相遇在电梯。
我连忙扯出微笑,热情地帮他按住了开门键。
顾明叙踏入电梯后,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我们两个人分别站在对角线的最远处,恨不得离对方十万八千里。
为了打破尴尬,我回头道:「顾总,早上好!」
他回了我一句高冷的嗯。
我又回头问:「顾总,您也迟到了?」
顾明叙握拳咳了两声。
我又关心到:「您打卡了吗?没打卡的话可以跟领导申请补卡哈,一个月有三次迟到机会的。」
他说:「我不用打卡,谢谢。」
我又巴结道:「您去几楼呢?我帮您按电梯。」
顾明叙脑门的青筋直跳:「舒遥,我们公司一共不到 50 个人,在这个大厦里也只租了 16 楼的四分之一,你说我去几楼?」
我赶紧解释:「哈哈哈哈,我最近总看小说,里面的总裁都是直接去顶层的,还有专门的电梯······有点搞混了,不好意思啊顾总。」
顾明叙:「你是在羞辱我?」
「怎么会!您英明神武一表人才,买下这栋楼是迟早的事!」
「这栋楼是我爸的。」
啊这······
本来想拍马屁,结果狠狠拍到了马脸上。
从电梯门的反光里,我看到顾明叙脸有点红。
等一下,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
顾明叙从站在电梯口那一刻开始,就一直不敢跟我对视。
再结合昨晚输入法造的孽······
他会不会是以为,我喜欢他?
04
中午,顾明叙在大群里发了通知:「澄清一件事,公司目前运营状况良好,没有裁员打算,大家不用恐慌。」
然后,他又问我们月度总结。
我积极回复:「这个月和小张,老杨协作,开了六单。」
结果把开了六单打成了「开了卤蛋」。
群里沉默了片刻。
顾明叙:「卤蛋有很难开吗,居然需要你们三个人协作?」
他又私聊我:「饿了?想吃卤蛋?」
我连忙回复:「没有!」
结果过了一会儿,行政小姐姐给大家送来了下午茶。
每人一杯焦糖拿铁,一块小蛋糕。
外加两颗卤蛋。
这时候群里又有人问:「顾总,我们确实听说有裁员名单啊,可以具体解释一下吗?」
顾明叙大概是觉得有些猫腻,果断通知大家直接开会。
会议上他明确表示,根本没有裁员打算,也没有裁员名单这回事。
他还问我们是从哪里听说的消息。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收到了「自己会被裁员」的小道消息。
但那个人事小姐姐平时人也挺好的啊,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
这时候,她突然猛地站了起来:「非常抱歉,我看到了一份名单,以为是裁员的,所以就没忍住给大家说了······」
顾明叙沉着脸:「李姗姗,你看到的是什么名单?为什么这么草率地决定传播不实消息?」
李姗姗顿时红了眼睛,哭得梨花带雨:「我也是为了大家着想,想着早点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先找新的工作。」
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年会,顾明叙交给李姗姗安排了。
抽奖环节,她搞的都是些「和总裁共进晚餐」,「与总裁合照」。
还有一个特等奖,是「请全公司喝下午茶」。
当时搞得大家怨气冲天。
我们都以为是顾明叙的意思,暗地里骂他是个抠货。
后来才知道,原来顾明叙给了她 20 万的预算,还叮嘱她奖品一定要丰富。
年会结束后,顾明叙非常生气,把李姗姗大骂了一通。
但李姗姗楚楚可怜地解释:「是想给公司节省开支。」
05
我们大家都开始怀疑,李姗姗是对家公司派来的间谍。
顾明叙也打算开除她。
但,李姗姗怀孕了。
她拿出了一份孕检单,哭道:「顾总,我确实是办了一些错事,但我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啊!」
顾明叙气得要命,又没办法发作,只能叫人去查。
查了一通之后,发现李姗姗是顾明叙一个堂哥的女朋友。
午休时间,我们聚在一起八卦。
「顾总的堂哥为什么要搞咱们公司啊,他们不是亲戚吗?」
「你不知道吧,顾总是个富二代啊,肯定是在争家产!」
我连忙凑过去吃瓜:「什么什么?谁是富二代?」
「顾总!他是寰粼地产董事长的儿子!」
难怪他上次说,这栋写字楼是他爸的······
「顾总家这么有钱,干吗还出来开公司啊,还是这么小的公司。」
「你懂什么,有钱人都是要让继承人先去创业的。自己开个小公司都不成功,怎么继承家里的集团啊?」
大家本来想再八卦一会儿的,结果顾明叙突然在大群里发了消息。
「S 市那边新签了两个项目,需要和我出差一趟,谁去?」
大家都不想去,纷纷回复:「我最近有些感冒。」
「顾总,我孩子放寒假了,家里没人看。」
「要去相亲。」
相亲可真是个好借口!
既能避开出差,又能让顾总知道我不喜欢他。
我也赶紧打字回复道:「顾总,我相亲。」
群里又安静了几秒。
我定睛一看——
「顾总,我想亲你。」
······
两分钟后,顾明叙找我私聊了。
「以后这种话别在群里说。」
06
最终我还是被拉去出差了。
飞机上,气氛十分微妙。
大概是为了打破僵局,顾明叙从公文包里拿出 一颗卤蛋。
他伸手递给我,动作十分优雅。
仿佛拿的不是卤蛋,而是闪闪发光的鸽子蛋。
我嘴角一抽。
但还是很没出息地接过来了。
作为回报,我分给了他一个小面包。
我还以为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结果他居然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飞机起飞了,中途有些颠簸。
顾明叙几次看向我,但都欲言又止。
我关切地问道:「顾总,您是想吐吗?」
顾明叙深吸一口气:「没有。你别瞎说。」
我连忙拿出垃圾袋:「别强撑了!你都在深呼吸了!」
顾明叙一把扯走了垃圾袋:「我是有话要和你说!」
「哦哦,要说什么?」
他正要张口,飞机却剧烈颠簸起来。
空姐开始播报,说飞机遇上了雷雨,需要紧急迫降。
我心想完了完了,我这条命有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于是我火速拿出手机,开始在备忘录上写遗言。
「要是死了,骨灰就葬在无垠的海里。」
顾明叙看了过来,问我:「舒遥,你在写什么?」
我一脸悲伤地说:「是遗言。」
然后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
结果他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转过头去不敢直视我。
我不解,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结果我翻转屏幕后,才看到我写的是:「要是死了,骨灰就葬在顾家的坟里。」
······
我要是告诉他,这些全都是误会,他会信吗?
07
飞机还是安全迫降了。
我去提行李箱的时候,顾明叙居然拦住了我,然后拉着两个箱子往前走了。
留我在后面干瞪眼。
老板给下属提行李,这合理吗?
于是我追了上去:「顾总,还是我来吧!」
他好倔强,一直往前走,像个黄牛。
我说的是闷头苦干的老黄牛,不是卖票的那种。
托顾明叙的福,我第一次踏入了五星级酒店。
真是豪华,瓷砖擦得比我家镜子还亮。
看着顾总闪躲的眼神,我决定还是跟他解释清楚。
「顾总,之前的事情是有些误会······晚上我请您吃个饭吧,顺便跟您好好解释一下。」
「好,」他先是一口答应了下来,随后又有些警惕地问,「你要请我吃什么?」
我打开手机搜了搜,「这附近就有一家火锅店,口味很不错,吃那个可以吗?」
「行。」
其实口味怎么样,我完全不知道。
我只是看那个火锅店有 99 元的双人套餐而已。
08
晚上,我带着顾明叙左拐右拐,终于在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找见了火锅店。
进店后,我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我预约了一个包厢。」
「好的,舒小姐,祝您和您老公用餐愉快。」
然后服务员就递给我一枝玫瑰花:「今天是情人节,我们店有情侣活动的。」
我有些无所适从,解释道:「他······他不是我老公。」
「抱歉,是我搞错了,」服务员小姐姐微笑着,「是您男朋友是吗?」
我赶紧摆了摆手:「不是不是!」
她眼神有些诧异:「可是我这边看到您预约的是 99 元的情侣套餐哦,如果不是情侣的话,是没办法享受这个优惠的呢。」
这时候,顾明叙突然揽住了我的肩。
我听见他低沉着嗓音,说:「是情侣。」
不知道为什么,脸好像突然有点热。
进了包厢后,顾明叙一脸考究地看着我。
我面上浮出一抹红色,磕磕绊绊地说:「顾总,这次·····也是误会!他那个套餐上面写的明明就是双人套餐,谁知道突然就变成了情侣套餐了!」
顾明叙勾了勾唇:「嗯。」
我虚张声势地责问他:「你刚刚干吗要承认!明明按原价买套餐就好了呀。」
「省钱。」
······
你一个亿万家产的老板,在人均 49.5 元的火锅店里说省钱?
谢谢,有被气到。
09
吃火锅的时候,我最讨厌三种人。
一种是吃不了辣,但非要点特辣锅,然后涮三碗白开水吃的人。
一种是调蘸料要加糖盐味精的人。
还有一种是捞很多菜在碗里,结果半天不吃全部放凉了的人。
顾明叙三种都是。
跟他吃一顿火锅,憋了半肚子的气。
另外半肚子是肥牛毛肚菠菜响铃卷那些。
套餐里东西很多,本来是能吃撑的。
但顾明叙倔强得很,非要点特辣锅,害得我只能慢慢吃。
而且他把所有的菜都一股脑儿扔下去,害得锅半天都不开。
最后土豆都煮化了,牛肉还没熟。
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没吃饱。
欸,毕竟是我请他吃饭。
还是得负全责。
于是我再次发出了邀请:「顾总,要不我再请你一顿吧,这附近有个西餐厅也不错的。」
顾明叙绷着表情,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我打电话订桌位的时候,却被告知餐厅已经爆满了。
我又问了其他几个餐厅,也都说没有空位。
我挂了电话,尴尬地看着顾明叙:「那个,要不改天再请你?」
他叹了口气:「走吧,我带你去酒店顶楼吃。」
好家伙,又蹭到了一顿超值的。
10
不得不说,大酒店的环境就是不一样啊!
布置了好多玫瑰花,还有人在旁边弹钢琴。
桌子上也摆着烛台。
······等一下,这不是烛光晚餐吗?
顾明叙不由分说地将我按在了椅子上,还递给我一个盒子。
我一打开,差点被闪瞎了狗眼。
好贵的一块手表!
现在年终奖都这么顶了吗?
我颤抖着嘴唇问他:「顾总,这个真的是送我的吗?我可以收下吗?」
他挑了下眉:「当然可以。你收下的话,就是答应我了。」
答应他什么?请他吃饭?还是说项目的事情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块十几万的手表放在面前,谁还有心情搭理顾明叙啊。
我喜滋滋地戴上了手表,坐看右看,怎么看怎么喜欢。
奇怪,他脸怎么又红扑扑的。
吃完饭,我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出门的时候,顾明叙把西装脱下来,披在了我肩上。
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
「顾总,我还有点事情。」我扭捏着把西装脱下来还给了他。
顾明叙问道:「有什么事?」
「我手机出了点问题,要去买个新的。」
他摸了下我的头,笑着说:「我给你买吧。」
啊?
还有这种好事啊?
我试探着问:「顾总,你为什么要给我买啊?」
「嗯?我们这种关系,我给你花钱不是应该的吗?」
我们这种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啊,老板与员工的关系?
老板给员工花钱,好像确实也说得通。
11
顾明叙说天气好,要在外面散散步。
我这个员工当然只能殷勤地陪同了。
谁叫我收了人家的手表和手机。
以前的年终奖可从来没这么丰厚过,今年可真是开了眼了。
欸,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我伸手要帮他提手上的袋子,他却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这是干吗?
他手有点凉,是想取暖吗?
狗腿的我立刻双手焐住了老板的右手:「顾总,你手好凉啊,我帮你暖一暖!」
他矜持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自己的温度还不够高。
于是,我立刻掉头去买了一杯热拿铁。
「顾总,你拿着这个,这个暖和!」
他接过了暖乎乎的咖啡,却好像并不太高兴。
难道是不喜欢拿铁?
糟糕,总裁估计都是喝冰美式的。
大意了。
回到酒店后,顾明叙问我对今天的行程有什么看法。
我立刻拍马屁:「饭很好吃,手表很好看,手机很好用。」
再也不会打错字了呢。
顾明一下反应了过来。
我不会是怀孕了吧?
03
还真是怀孕了。
顾明叙高兴得像是当了爹一样。
啊,不过确实也是要当爹了。
晚上睡觉前,他搬出了两本厚厚的辞典,说要开始给宝宝取名字。
我有些无语,「也不用这么早吧,宝宝现在才两个月大。」
「做事情就是要尽早准备才行!」
第二天,我穿好衣服,准备照常去上班。
却被顾明叙按在了沙发上。
「老婆,你不用去公司了,好好在家休息吧。」
「我只是怀孕,又不是生病了。」
我还是跟着他一起去了公司。
顾明叙很揪心,两分钟就要过来看我一眼。
我赶紧把手上的辣条藏了起来,擦了擦嘴,「你也不用老是过来吧,我又不会出事。」
「我太不放心。」
顾明叙一把扯出我的手:「你是不是又在偷吃垃圾食品!」
「同事给的!我就尝了一小口而已!」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绝对救赎
我爸为了还债,将我抵给了黑帮。
验货那天,黑帮大哥看到我,眉头微皱:「啧,瘦了点,还得再养养。」
我吓哭了,抓着他的胳膊求他:「我不好吃,你,你能不能别吃我?」
后来我爸拿钱赎我。
大哥摸摸我的头:「钱不要了,人是我的。」
1.
六年级暑假第一天,我在体彩中心找到我爸。
他开始 CPU 我:「等爸赢了钱,带你去环游世界。」
赌徒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所以当一群花臂猛男破门而入时,我淡定地躲进了衣柜。
我爸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想美事:「兄弟,再借我点,我还能翻盘。」
透过衣柜的门缝,我看到为首的大哥。
他大概二十岁,穿着棒球服叼着一支烟,斜睨我爸满身痞气。
呜呜,好帅,像动漫男主。
大哥叼着烟漫不经心地问:「也不是不行,你拿什么抵押?」
我心抖了抖。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我爸想都不想,直接从衣柜揪出瑟瑟发抖的我塞给大哥:「拿我姑娘抵债,她乖巧懂事吃得还少。」
我瞪着我爸。
人家都是坑爹,我爸是坑女儿。
大哥目光悠悠跑过来,然后眉头嫌弃地皱起来。
「啧,瘦了点,还得再养养。」
脑海里一下闪现出可怕画面。
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抓着大哥的胳膊,抽噎着求他:「我不好吃,你别吃我。」
2.
屋子里的混混们哈哈大笑。
大哥的嘴角也勾了勾,而后拍了拍我的头。
「知道了,等养大点再吃。」
我哭得更凶了。
最后我还被带进了车里。
大哥全程盯着手机,忽而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瞥见一旁的我又将烟放了回去。
我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我吓得赶紧捂住。
「饿了?」大哥问我。
我点点头又赶紧摇头。
他丢了个面包给我,示意我吃。
我好饿,但我不能吃,因为肉长多了,他就会觉得我可口,然后把我给吃了。
前几天我看了一本动漫,里面男主就吃人来着。
「大哥,她爹滚刀肉,带她回来估计威胁不了他。」
坐前排的小弟说完,也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我办事要你教?」大哥抬起手捏了捏指节。
小弟缩了回去。
我直接吓蒙了,傻傻地愣在那,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吃。」他看着我。
我乖乖地撕开面包,一边抽噎着一边吃,吃到后来噎住了。
他叹了口气,拧开了一瓶水递了过来。
「喝!」
「真是祖宗。」大哥揉了揉眉心,看向车外,他声音很小,但我听到了。
3.
五分钟后,车子停在郊区的一幢别墅前。
车外,两个花臂小弟直挺地堵在门口,齐刷刷地低头吆喝:「大哥!」
我吓了一跳,缩在车里不敢下去。
「吼什么,声音小点。」大哥踢了前面那人一脚,回头冲着我道,「下车。」
「大哥,你咋还温柔了,你不是说声音要大,气势要足的吗?」两个小弟话没说完,发现了我,然后一脸的惊奇。
「哪里来的小丫头,小学生啊。」
我不敢看他们,抱着书包跟在大哥后面。
「滚滚滚!」大哥将他们推开,指着两个花臂,「换长袖。」
「热。」
大哥瞪去一眼,两个人滋溜一下跑了,过了一会儿都换长袖了。
大哥让我在沙发上坐着,他去打电话。
沙发好软,我一会儿就困了,但又不敢睡,不停掐自己大腿。
可还是睡着了。
梦里我躺在软绵绵的云朵上,周围还有一阵好闻的清香围绕。
好舒服啊!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偌大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啥也没有。
早上没吃,中间就吃了一个面包,现在好饿。
打开房门就看到大哥正拿着电话准备出门。
四目相对,大哥挂了电话,我赶紧跑回房里,透着门缝看他。
「小孩,出来!」
我站在门口,不敢看他。
「饿不饿?」他问我。
我偷看他一眼,见他没生气,然后点了点头。
大哥又拨电话,给我点了个外卖。
「给你点了外卖,一会到。」大哥收拾了一下,回头叮嘱我,「我等会儿回来。」
我点头。
不一会,外卖就到了。
看着三大包外卖,我咽了口口水。
我妈是生我难产去世的,从那时起我爸开始赌。
每个月我爸发工资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刻,因为可以吃顿饱的。
剩下的钱会被我爸拿去赌,最后全部输掉。
我将外卖摆放在桌子上,然后出去找大哥一起来吃。
门外黑漆漆,我找了一圈,忽然听到屋后有声音,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然后惊呆了。
很暗的光线下,有五六个人在打架,大哥一对四,跟动画片一样,打起来拳头带着风。
我吓得张大了嘴巴,这就是传闻中的黑道打架?
好、好可怕。
我吓得动不了,腿像被钉在地上,等那边打完了,大哥忽然回头朝我看过来。
我吓得拔腿就跑。
跑了十几步,忽然脚下一拐,我摔趴在地上。
膝盖好疼可我不敢哭,拼命想要爬起来。
看到行凶会被灭口吧?我不想被灭口呜呜呜。
「跑什么!」大哥快步向我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是不让你出来的吗?」
我不敢动了。
「还不起来?」他语气很凶。
「啊,不是……」我磨磨蹭蹭半天站不起来。
他嘀咕了一句麻烦,将我拉起来,又夹紧了眉头盯着我摔破的膝盖,骂了句脏话,将我提着往家走。
像提小鸡崽子那样。
他问我:「你跑这干嘛?」
「我、我想喊你回家吃饭。」我小声说。
大哥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桌子上,好一会儿他问我:「带衣服了吗?」
我摇摇头。
大哥拿起电话:「给我买几套衣服。」顿了顿,他看着我:「穿多大?」
我双眼挂着泪珠,低声回答:「150 的。」
「听到了?」大哥对电话喊了声后挂了。
大哥坐在凳子上,轻咳一声:「过来吃饭。」
我乖乖地走过去,低头挑着菜叶子吃。
突然,一阵低气压从头顶飘过。
大哥皱起眉头:「不吃肉,还挑食?」他往我碗里夹了好多肉。
我好久没吃肉了,想吃但不敢。
「吃啊!」
我乖乖点头吃饭,可能吃得太快了,又全吐了出来。
大哥将筷子拍在桌子上,给我爸打电话。
「你爸几个号码?」
「一、一个。」
他将手机丢在桌子上,揉着眉心,忍了很久问我:「不喜欢吃肉,那你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肉,就是太久没有吃了。」我赶紧和他解释。
他抄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将我碗里的肉拨走了,忍着不耐烦,声音也变柔了很多。
「想吃什么吃什么。还有,别缩着肩膀,我不吃人。」
「我知道。」我点点头。
「还不傻。」他笑了一下,随口问我,「叫什么名字?」
「窦园,小名叫小豆子。」
大哥点了点头继续吃饭,我想了想是不是也要问他叫什么名字,不然会不会显得不礼貌?
「那、那你叫什么?」我问他。
他一愣,哈哈笑了起来。
4.
我突然紧张起来,我说错话了吗?
大哥不笑了,认真地回答:「萧启。但你不准喊,没大没小,喊我哥哥吧。」
「哦哦。」我松了口气,顺从地点点头。
「叮咚。」门铃响了。
萧启起身去开门,然后拎了几个袋子回来。
他将袋子丢给我:「你的衣服。」
我打开一看,全是粉粉嫩嫩的裙子,真好看。
我抱着衣服,冲着他笑着,他吃着东西白了我一眼:「傻笑什么?」
「谢谢。」我小声道,「我还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裙子。」
萧启手顿了一下。
「我爸爸,肯定会把钱还给你的,你放心。」我和他保证。
他指了指桌子:「吃饭,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管。」
「哦。」我点了点头。
吃晚饭,我主动收拾了桌子,萧启电话响个不停。我收拾完才八点钟,于是就将作业拿了出来。
在这里写会不会影响他工作?
「你干什么?」他忽然挂了电话,疑惑地看着我。
「我、我要写暑假作业,在、在哪里写?」
他叹了口气,领我去我的房间,打开灯他愣了一下,好像才想起来我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算了,你先客厅将就一下。」
「哦。」
我趴在桌上写作业,他依旧在那边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走过来,敲了敲桌子:「干什么呢,笔头好吃吗?」
我缩了缩脖子。
「这道题我不会。」
「哪道?」他骂骂咧咧地坐下来,翻了我的作业,然后不耐烦地道,「设 X 你不会?」
我点头:「但,设哪个为 X?」
他揉了揉眉心,嘟哝了一句:「还挺笨。」
说完以后,拿着草稿三两下列了个等式出来,还给我讲解了一遍,比我们老师讲得都好。
我立刻就听懂了。
「你好厉害。」我真心夸奖他。
他突然朝着我的头伸过手来,我吓了一跳,赶忙抱住了头,跪在了地上:「我错了。我错了。」
好一会儿,他冲着我吼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我、我以为你要打我。」
我爸就是这么打我的。我已经习惯了,只要他手伸过来我就抱着头跪在他面前认错,这样他看我态度好,就会打得轻点。
萧启又是一愣,踢开了凳子,骂道:「他妈的!等找到窦军,非卸了孙子的腿。」
第二天,我很早起来,在厨房煎鸡蛋,萧启看见我在厨房,抓了抓头发,不耐烦地道:「你怎么这么多事,谁让你自己动火做饭的?」
我刚想说话,就发现他左手有个很大的血口子。
我没敢再做,躲房间里去了。
下午送家具的人来了,装了一屋子的家具,都是粉色的,还画着哆啦 A 梦。
像童话里公主的房间。
一整天我都待在房间里,这边看看那边摸摸。
我家很小,只有一个房间,爸爸睡在卧室,我就只能住在阳台上。
我做梦都想要一间自己的房间。
「大哥。」我听到萧启回来了,忙跑出去,他看到我点了点头:「饿了?」
我摇头,指了指他的左手。
「我在抽屉里找到了碘伏,要不要给你涂点?」我小心翼翼地捧着碘伏过去。
他的伤口好像很严重,如果不消毒可能会发炎。
他盯着我手里的东西,将手摊开塞我面前:「弄快点,我还有事。」
「很快很快。」我一边给他涂着碘伏,一点轻轻吹着气,这样就会很清凉,没那么疼。
「那个,」他咳嗽了一声,「今天有没有不会做的题?」
5.
这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突然多了个哥哥。
我饿得前胸贴后背时,哥哥会变出好吃的面包。
遇到不会写的作业时,哥哥用手刮着我鼻尖,骂我:「小笨蛋。」转头又耐心地给我解答。
爸爸打我的时候,哥哥抓着爸爸的手呵斥他。
哥哥还带我去了游乐场玩,给我买了我一直想吃,但没有吃过的冰淇淋。
游乐场真好玩啊,我戴着米奇的发箍,还闹着给哥哥也戴了一个。
哥哥一脸的无奈,我却笑个不停。
回家的路上,哥哥小心地护我在身侧,笑着问我:「小豆子,开心吗?」
我点头如捣蒜,也笑:「哥哥对我最好了。」
笑着笑着,我从梦里醒过来。
四周黑漆漆的,翻了个身又翻了身,迷迷糊糊地打开门。
客厅有点暗,但沙发上坐着个人,好像在玩手机。
我揉了揉眼,下意识地喊道:「哥?」
微弱的手机荧光下,萧启转过头来,错愕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刚想和他解释,我不是故意喊他哥的,是因为做梦还没醒。
他却忽然应了我。
「嗯,什么事?」
我喊他哥,萧启没生气。
「没、没事,我上厕所。」我高兴地指着厕所,小跑着过去。
上完厕所回到房间,我又无缝衔接了上一个梦。
早上,我收拾好打开门,一阵香味扑面而来。
萧启刚好端着一杯牛奶从厨房走出来,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餐:「过来吃饭。」
我走过去,怯怯地喊了声:「大哥。」
萧启眉头皱起,递牛奶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然后重重地放在我的前面。
他生气了吗?
我埋头吃早餐,不敢说话,也不敢发出动静。
萧启吃了口早餐,开口问我:「暑假你想去哪玩?」
游乐场可以吗?
我抬起头,小心地看他。
「别叽叽歪歪,说!」他一脸不耐烦。
「我想去游乐场。」我咬了咬嘴唇,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班里的同学都去过了,只有我没有。我很羡慕他们,但从来不敢和爸爸提。
他如果知道,不但不会带我去,可能还会骂我。
但萧启没有,他指了指我,咕哝了一句:「就这点出息。」
但第二天一早,我被他喊醒,然后就出发去游乐场了。
一路上我都很兴奋,萧启也没有说我,边开车边哼着歌。
进了游乐场,萧启看到什么都给我买,没过一会儿,我包里就塞满了,就连手里也抱了两个大玩偶。
小朋友们围过来,一个小朋友戳了戳我的玩偶,一脸的羡慕:「姐姐,这个星黛露是限量版的呢,谁给你买的?」
我仰起头看萧启,骄傲地看着他们:「是我哥给我买的。」
萧启嘴角往上勾了勾,没说什么。
「你哥哥真好。」小朋友说完,就噔噔地跑了,和他哥哥闹去了。
我特得意,我也有哥哥了。
往前走,小商店挂满米奇发箍,我多看了一眼。
「买。」萧启直接出声。
「不要了。」我拼命摇着头,今天花了多好钱,我爸爸还欠他好多钱。
欠太多了,我真怕我爸还不起。
然后耳边就传来「嘀」的一声付款声。
萧启拿着两个米奇发箍递给我。
我接过来,忽然想到昨晚那个梦,就将另一个递给他:「哥哥,你也戴一个?」
「大男人戴这个玩意干什么!」他凶巴巴的,一脸的嫌弃。
我瘪嘴,有点失落:「哦。」
走了两步,萧启抓了把头发,又走回来蹲到我面前。
我愣了一下,歪头看着萧启。
「给我戴啊!」他冲我吼。
「哦哦,」我赶紧给他戴上,还不忘夸奖他,「哥哥戴着真好看。」
真的很好看。
萧启白了我一眼,摆着手:「赶紧玩,破地方真没劲。」
那天我们玩了好多项目,回去的时候,我坐在车里还是很兴奋。
萧启累得一动也不动。
我摸着玩偶的绒毛,转过来和萧启说:「哥,谢谢你,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萧启抬手就给了我一个爆栗:「小屁孩说什么一辈子。」
我使劲点着头,但我会记着今天。
记一辈子。
6.
暑假转眼过了一半。
中午我睡不着,客厅里传来萧启和小弟的说话声。
小弟啐了一口:「大哥,窦军还没找到。」
一阵沉默。
小弟压低声音:「大哥,找不到人,咱们还养着他姑娘啊?」
我竖起耳朵。
萧启冷冷地道:「她无处可去,我将人随便丢出去,和窦军那孙子有什么区别!」
小弟小声嘀咕:「我们明明比窦军坏多了……」
萧启道:「滚滚滚!」
我偷偷给我爸爸打了个电话。
想催着他还钱。
他欠了钱不还,还让我白吃白喝别人的,也太无耻了。
没想到我爸接电话了,他在那边鬼鬼祟祟地问我是谁,我问他:「你什么时候把钱还给别人,接我走。」
「你再坚持一个月,我最近手气好,肯定赢。」
他说着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想了想又将这事告诉了萧启,他让我不要管大人的事。
我知道,我想管也管不了,我爸那个人……
萧启越来越忙,这天我吃过午饭,正在房间写作业。
一个染着红头发、穿着短裙的大姐姐进门,她踢开我房门,叼着棒棒糖,一跃坐在我的桌子上。
她打量着房子的布置,又伸手扯了扯我的裙子,哼笑一声:「还是名牌呢。」
名牌吗?我不知道。
「你就是小豆子?」她用脚踢了踢我。
我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走?」
我不敢说话了,爸爸欠的钱还没还。
虽然我有机会可以逃走,可我要是逃走了,萧启更没地方要钱去了。
我在这里,对我爸爸来说,也算是个人质。
萧启是个好人,我不能坑他。
「问你话呢!」红发姐姐突然扯住我的马尾辫。
我的头撞到椅背上,疼得我一阵头晕。
「我不是不想走。」
我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她。
她在我脸上拍了拍:「你最好自己滚!你爸欠的钱逃不掉的,萧启有千百种办法让他还钱。」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孩就是个『拖油瓶』,你爸迫不及待将你丢出去,你就心安理得做萧启的『拖油瓶』?」
「三天!如果你不自己滚,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她甩开手,将嘴里的棒棒糖扔到我的作业本上。
她刚走到门口,就和进来的萧启撞了个正着。
她先是一愣然后就惊喜地朝萧启扑过去:「你终于回来了,我正饿着呢,你请我吃饭。」
我低下头不敢看。
门「啪」的一声关上了,紧接着客厅传来吵架的声音。
「滚!」萧启暴怒。
「你好不容易混到今天,难道还想带个『拖油瓶』?」她摔了个杯子,声音很尖锐。
「我的事你他妈少管!」
「行,我不管你。你手里这单做不好,谁砍你我都不会让我爸帮你,你就等死吧。」
大门被摔上。
客厅里一阵沉默后,萧启推开了我的房门。
他黑着脸站在我面前:「打你你怎么不喊人,外面那么多人。」
我不敢说。
我以为姐姐是他女朋友,而我是个外人。
萧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做人要狠点,不欺负别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记住没有?」
我点了点头:「记住了。」
萧启转身要走,
我站起来,抓着椅背,小声问,「哥哥,要不你把我送回家吧?我爸爸他,可能不会为了我的死活还钱。」
「他欠的钱,等我长大以后还你。」我坚定地看着萧启。
萧启低头看着我笑了,然后拍了拍我的头:「你还,也行。」
「那我给你写借条?」
我撕了本子一页纸给他写,写了一半抬头问他:「多、多少钱?」
「五十万。」
「那我写一百万,等我长大了双倍还你。」
萧启哈哈大笑:「有种,行!」
看他笑了我也跟着高兴,我要好好读书考大学找工作,挣钱还给他。
7.
我一部分作业落在家里了,萧启开车送我回来。
真希望我爸在家。
这样萧启就不用为难地带着我了。
但可惜,房子已经被房东收回去了,我和我爸的东西也被他打包丢了。
我无助地站在楼下。
我爸真把我丢了,我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回家吧。」他拍了拍我的头,「你爸他,只要不死总会找到的。」
我不得不又跟着萧启回到他住的地方。
我变得勤快很多,主动承包所有家务。
萧启看出我的意图,给我买了很多习题集,每天都是写不完的作业。
我抱着习题册,苦哈哈地道:「哥,谢谢你。」
萧启又递给我一包:「不客气,管够。」
这个暑假真是过得好精彩啊。
写了一天,累得我头晕眼花,萧启下班回来一改,发现错了一堆,他又罚我抄错题。
「哥,你不去做老师,可惜了。」
他摸了摸下巴,点头道:「你以为我做不了吗?只是你哥我志不在此。」
我扑哧笑了。
「老大,老大。」一个小弟跑了进来,「学校是不是要报名了?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好多家长进出校门。」
我一个激灵,翻了日历一看:「八月二十了,好像真的应该报名了。」
我们急匆匆地去了学校。
办公室门口,老师让交证件,我才想起户口本是我爸收着的。
没有户口本我就报不了名。
我急红了眼睛,和老师解释。
老师也没有办法,让我们补齐资料再来报到。
车里,萧启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别急,这事我来处理。」
我不知道萧启怎么弄到户口本的,反正最后我顺利地报名了。
「恭喜你,窦园小朋友要成为一名中学生了。」
「谢谢。」我也很高兴,进了初中我就是半个大人了。
「走,带你去买个新书包。」
萧启走在前面,我喜滋滋地跟着他,他一口气买齐了我要用的所有东西,大包小包塞后备厢。
刚启动车子,他的电话就响了。
电话那头有人道:
「喂,您好,请问您是窦园的哥哥吗?」
萧启一点没有迟疑,应道:「我是。」
老师又说:「这个电话能加到你的微信吧?需要收学杂费,还有下周一你方便过来开家长会吗?」
「家长会?」萧启看向我,好像对这个词很陌生,待我点头,他才回复了对面,「那,行吧,我去!」
我觉得太为难他了,忙解释道:「哥,家长会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以前我所有的家长会,家长都是缺席的。
「去啊,正好有空。」萧启边开车边哼着调子,「人生新体验,很好。」
家长会那天,萧启穿着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出现在学校里。
老师讲话的时候他还认真地拿笔记录。
惹得周围家长都夸他这个哥哥当得称职,还问他在读大学还是已经上班了,结婚了没有。
萧启有些不太适应被这么人拉着说闲话,应付得很吃力。
我躲在门口偷偷笑。
他出来敲了我的头:「笑个屁!看在我这么辛苦的分上,你给我好好读书,拿第一,不然打断你的腿。」
我使劲点头:「嗯嗯,我努力。」
一定不让你失望。
8.
萧启虽然忙,但他偶尔也会送我。
有几次还被同学看到,她们一脸的羡慕:「窦园,你哥哥好帅啊。」
我都会傲娇地昂起头:「那是。」
最近吃得多,个子也噌噌地长,老师将我安排和男生坐在一起。
同桌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
第一次见他,他头上就绑着绷带。
我尽量不招惹他,但有时候你越拍什么就越来什么。
上课,我听得认真,突然头皮一麻。
我侧头,同桌的手上正拿着我的马尾辫,冲我龇牙咧嘴。
我瞪他一眼,气得将头发放到胸前。
中午睡午觉,他又拿着剪刀剪掉了我一大截头发,还冲我笑嘻嘻道:「开个玩笑嘛,玩笑你都开不起吗?」
看着狗啃似的发尾,我哭着跑去教师办公室。
老师批评了他,可他却没有改,反而变本加厉地报复我,还趁我不注意用马克笔在我校服上写字。
放学回家时,萧启看到我校服上的字和我的头发,皱了皱眉。
「明天我送你!」他冷冷地道。
第二天,他推掉所有的事,坚持送我去学校。
不但如此,他还拎着我的书包,晃悠去了教室。
他像只狮子一样,在班上巡视了一圈,然后在我位子上坐下来,侧目看着我的同桌。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男生却吓得脸色发白。
他忽然起身,叩了叩桌面:「好好读书,谁要作天作地,老子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萧启走后,同桌就哭着和我道歉了,后面都离我远远的。
我特别高兴,终于可以安静地听课了。
安静地过了一周,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但没想到,我去厕所听见同学议论——
「我听说,窦园哥哥是黑社会的。」
「对。他像头狼,好像随时能拧断段浩的脖子。」
「段浩吓得都尿裤子了,再不敢欺负窦园了。」
我想冲过去解释,可那几个女生看到我后,一下子作鸟兽散了。
回去后,老师又把我叫去了办公室。
先是礼貌扯别的,然后就警告我安分,不许把地痞流氓风气带到班级。
班级里,大家一看到我立刻噤声。
没人和我说话,也没人和我玩了。
没错,我被孤立了。
我倒不在意,不和我玩,我就好好学习呗。
萧启后来也知道了这件事,他气得差点掀了桌子,喊来小弟:「你去摆平这事,摆不平你就别回来。」
我拦住小弟:「不用了哥,我不在意这些。」
萧启看我不像客气软弱,点了点头:「先听你的。但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告诉我。」
我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学期很快过去,还没找到我爸。
月考成绩发下来,我是年级前五。
我背着书包站在学校门口等,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萧启。
等了好久也没等来接我的车,我只好自己往家走。
走到一个巷子的转角处,就听见有人在哭,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因为是回家的必经路,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周围人的议论声都飘进我耳朵里——
有人骂道:「都是小混混,不是什么好人。」
有人摇头:「这和混混没关系,他们就要钱,该死的是欠钱不还的,没皮没脸该打。」
越听我的心里越没底。
我穿过人群,我看到乱七八糟的家具散了一地,地上还坐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正哭天抢地地喊救命。
再往里面看,她们的身边还躺着个男人,男人表情浑浑噩噩的,这表情我太熟悉了。
我爸就是这样的。
我叹了口气,正绕过要走,可就在这时,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一愣,那个人也朝我看过来。
是萧启。
9.
萧启看到我,目光闪了闪。
我站在原地,没去和他打招呼。
这是他的工作,他办事有分寸。
萧启只看我了一眼,又继续做事。
不过,他的表情柔和多了,不如刚才那么凶狠。
突然,人群里冲过来一个人,喊了声:「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皮肤白皙、眼神干净、眼泪挂在脸上,我见犹怜的女孩。
是我们班的班花——苏羽。
我愣住了。
她握着中年男人的手,道:「爸,求你了,你别赌了好不好?」
地上的男人一边哭一边嚷嚷:「不赌了,以后肯定不赌了。」
他不会改的,赌徒的话根本不可信。
萧启的脚尖动了动。
苏羽颤着身子往旁边挪了几步。
我忍住想提醒苏羽的话,让她去求萧启,萧启看着凶但实则很心软。
否则,他也不会养着我这个「拖油瓶」。
可不等我想完,萧启忽然将苏羽的领子揪住,提住她整个人,看向她的家人。
「限时三天,不还钱我有很多法子收拾你们。」
苏羽被提得两只脚悬空,她扑腾着忽然抓住萧启的袖子:
「哥哥,我爸还不了,能不能等、等我长大了还?」
萧启冷笑,一字一句道:「少废话,三天!少一天都不行。」
说完,他放开了苏羽。
苏羽落地的声音不小,连带着这一片都忽然安静了下来。
周围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也被吓到了。
这样的萧启我从来没有见过。
晚上回到家,我躲在房间里写作业,脑海里不断涌出下午的场景。
我告诉自己这是萧启的工作,坏的是苏羽的爸爸。
另一边我又觉得他打砸东西,欺负老弱不对。
我烦躁地把头发揉成了鸡窝。
萧启刚好推门进来:「吃饭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抹了把头发,应着:「哎,这就来。」
饭桌上,萧启坐在我对面埋头吃饭。
我咽了口菜,出声:「哥?」
「嗯。」萧启没抬头。
我组织了下语言:「哥,要债有没有别的缓和一点的方法?」
他盯着我,好一阵沉默后,面无表情地道:「没有!」
说完,他丢了筷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弟凑了过来:「小豆子,你不懂,苏家那一家子就不是好东西。
「我们去要钱,他家老太太抄起钢管就打人。」
他拉过来另一个小弟,扒开的他腿,气愤地说:「你看,虎子愣是被敲出个血口子。
「苏羽她妈,上来就挠人,还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们不管家里赌钱的人,只会合伙对付我们要债的。」
小弟讲累了,喝了口水:「这家人就不能和她们客气。」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欠钱还债本就应该的。
可是讨债……
我不知道,我分不清谁对谁错,坐了一会儿,我将饭端去给萧启。
萧启扫了我一眼,声音冷淡:「放着吧。」
我坐在他旁边,小声道:「我说错了,对不起。」
「没什么。我本身就不是做正途生意的,开始做的时候就想好了结果。」他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
我想张口解释,却发现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呢。
我默默出了他的房间。
10.
那天之后,同学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苏羽更是把我当仇人。
我装作看不到。
人长得好看就会让人多怜悯几分,这不,又有人替她来出头。
午休,我想去厕所。
路过一个桌子时,脚忽然被绊了一下,我及时扶住了凳子,才没摔倒。
「警告你,别欺负苏羽,你这个黑社会人渣的妹妹。」
出声的是暗恋苏羽的男同学秦昊。
我看了一眼苏羽,她立刻将头转到另一边,假装不知道。
想想苏羽和我经历的遭遇一样。
我捏紧了拳头,忍了下来。
没想到,我的忍让让那些同学觉得我好欺负,觉得自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这天,我刚进班级,就看到秦昊一脸坏笑,嘴里喊我「黑社会的妹妹」。
我没理他,准备拿书上课。
手刚伸进抽屉就摸到一股黏腻,还伴随着嗞嗞的声音,是一条蛇。
我突然想起萧启说过的话。
忍如果是因为情感,那伟大;可要是因为懦弱,是羞耻。
我不能继续懦弱。
我抓起蛇朝他们扔了过去。
伴随着一阵惊呼,我愤怒地指着他们——
「我告诉你们,我哥不是黑社会,他开的是放贷公司。
「觉得钱是罪恶就不要去借。
「难道借钱赌博卖儿卖女的值得同情,而要债公司却要给他背锅?
「借钱还钱天经地义。」
教室里,因为蛇带来的恐慌燥乱,变成了死寂,无数双眼睛看着我。
「你们这群人,假装正义欺负我这个无辜的人算什么?
「想打抱不平为欠债人出头,就去找我哥啊,找我算什么好汉!」
我拍了桌子,死死瞪着他们。
他们表情龟裂了,各自转过头去,没再说话。
我抹了一把眼泪,一抬头看到萧启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我的美术包。
应该是我下车时忘记拿了。
他走进来,目光扫过那些骂我、欺负我的学生,什么都没说,可就是让人害怕。
秦昊几个人吓得像个鹌鹑,缩在那儿。
怂成这样还学人霸凌?
萧启轻嗤一声,把包递给我,拍了拍我的头:「小丫头勇敢了,不错。」
我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
后来,再也没有人敢霸凌我,因为我有个看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杀人的哥,而我自己也不是个包子。
日子好像归于平静。
月考我依旧是第一。
那些被萧启吓到的学生家长找到了学校。
办公室里,老师吹了口茶渣:「她这成绩,全市能排前五十。成绩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坏孩子呢。」
一句话将那些来说理的家长又堵了回去。
碰了壁,再也没人来学校闹。
放学回家,萧启正蹲在门口打电话。
他眼神示意我:「回房写作业去。」
回到房里,我又不死心,继续给爸爸打电话。
毫无悬念,还是打不通。
我叹了口气,找了鸡蛋煮了一点面条,出去找萧启吃饭。
他背靠在长椅上,正眉眼冷冽地在打电话,看见我他挂了电话,起身朝我走来。
就在这时,他背后的暗影处,有个光亮闪了一下,紧接着有人从黑暗中蹿了出来。
速度很快,我吓得出不了声,本能地推开了萧启。
那人的刀没有刺到萧启,但扎在了我的肩上。
好痛,我抓住萧启的胳膊。
「虎子、小豪!快叫救护车。」萧启吼道。
萧启抱着我,手都在发抖。
「你是傻子吗?我死就死了,你挡什么!」他吼我。
说完又哽咽了起来,摸了摸我的头:「疼不疼?」
我心里很害怕,抓着他的袖子,声音也发颤:
「哥,你能不能,换个工作,这个太危险了。」
他浑身发抖,竭力压抑着情绪:「好,换!」
我松了口气,视线渐渐模糊,我听见他慌乱的声音,在一遍遍地叫着我。
11.
我的伤不算重,医生说只伤到皮肉未伤到胫骨。
萧启拉着医生反复确认,得到肯定才放下心来。
我醒来的时候,萧启拉着我的手趴在床沿边睡着了。
我拽了拽手,扯到伤口发出「嘶」的一声。
萧启一下弹了起来。
他眼下乌青,很憔悴。
「你醒了?」萧启小心翼翼的,「是不是很疼,要不要止疼药?」
「不疼。」我摇了摇头,「你去睡会儿,医生都说是小伤了。」
萧启绷着唇线,低声道:「要是胳膊废了怎么办?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烂命一条而已,可伤了你就不划算了。」
我摇头,:「你才不是烂命。你看着凶恶,但却是最善良的人。」
萧启一脸怔然,直直地看着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在医院待了几天,我也慢慢恢复中。
这天早上,我爸来了。
我爸看到萧启,一下滑跪在他面前:「大哥,我来还钱。」
他将一包钱往萧启怀里塞:「您数数。」
萧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我爸。
「舍得回来了?」
「虽然孩子是拖累,可好歹有个女儿,将来还能养老。」我爸憨笑。
萧启不屑,给我喂了水,我想劝萧启把钱赶紧收了,不然我爸说不定又去赌了。
忽然,他道:「钱拿走,孩子归我了。」
他说完,我和我爸都愣住了。
我爸吓傻了,话都结巴了:「归你。归你?这、这不行吧?」
我也错愕地看着萧启,冲着他摇了摇头。
我还小,又不能挣钱,确确实实是个「拖油瓶」。我爸对我有抚养义务,而萧启则没有。
我不能拖累他。
萧启看着我,似乎也考虑了什么,沉着脸道:「我在市区有套房,你住着。
「以后照顾好小豆子,让我看到你再赌,打断你的腿。」
我爸张大了嘴巴,像是不认识萧启一样,看着他。
「哥,」我鼻子发酸,「你不用,你为我做得够多了。」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萧启拍了拍我的头,「好好读书啊。」
萧启将钱丢给我爸,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方。
看着萧启的背影,我忍不住了哭了,我和我爸欠他太多了。
萧启走了。
这个城市说大不大,可我再也没见过他。
出了院后,我们搬进了萧启的房子,可是我爸依旧不安分。
时常想去赌场过几把瘾。
直到有次他刚进了赌场就被人丢了出去:「滚,再让我看到一次,揍你一次。」
我爸灰溜溜地回家了。
过了几天又换了家赌场,结果还是一样。
他才知道,他这是被实名拉黑了啊。
所有人扔他的话术都一模一样。
「再让我看到你一次,揍你一次。」
我和他发脾气:「你就不能找个正经事情干?」
他郑重点头答应了下来。
每次赌瘾没犯的时候,他都很正常,视死如归的决心。
可赌瘾一犯,他甚至跑到楼下和大爷大妈去打麻将。
他瘾大人菜,后来大爷大妈也不搭理他了。
有次他喝醉酒过马路,直接被飞驰而来的货车撞了出去。
还好,他命大,只是摔断了腿。
医院病床上,他抓着我的手,痛彻心扉地发誓:「女儿,我这次真的会好好找份工作,你监督我。」
这话都说了八百遍了。
但我还是要鼓励他,我希望他变好,不然太对不起萧启为我们做的事了。
不过,让我很意外,他出院后真的不赌了,当保安去了。
我和我爸的日子也在一天天变好。
12.
初中三年不愉快,但是好在很快就过去了。
中考成绩下来。
我以市前五十名考入了重点高中。
发成绩的那天,我遇见了苏羽。
听说后来她爸赌博被人卸了一只胳膊。
她们全家为了还清赌债,一人打三份工。
她成绩并不好,没有考入高中只能去上职校,比起她,我真的幸运太多了。
高中三年太忙碌,时间转瞬即逝。
每天除了做题就是上课。
高考结束后,我迫不及待地跑去原来的房子找萧启。
但那个房子早就人去楼空,门外长满了野草。
那个暑假,我没事就会去那边蹲着,因为除了这里,我对萧启几乎一无所知。
这天,隔着一道马路,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欣喜地跑过去,可那个人不见了。
我沮丧地回到家,拿起手机给萧启的老号码发信息。
「哥,我考上帝都的大学。以后我就不在 A 市了。」
「我想见见你。」
「你在哪里?」
消息就像石沉大海。
大概他早就不用这个手机号了吧。
那年暑假,我将以前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我都找了一遍,依旧找不到他。
可我总有一种预感,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越是想见的人怎么都见不到。
我爸因为工作认真,老板给他发了个大红包。
他为了奖励我考上大学,拿出一部分奖金给我:「女儿,这次爸大气吧。」
我爸是真的变了。
这样我去外地上学也能安心了。
我拿着钱准备去商场给自己买个一直想要但舍不得买的手办。
没想到柜台居然爆满,价格也炒得很高,我叹了口气挤着人群出来,还被人踩了一脚。
踩我的男孩倒打一耙,冲着我吼道:「他妈的,不长眼啊!」
我蹲在路边边擦鞋边叹气,就在这时,有人喊我。
我看过去,刚才的那个男孩捧着手办跑了过来,脸色发白,颤抖着腿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个给你,对、对不起。」
我还没说话他就跑了。
突然想到什么,我忙追了出去。
追了半天,人影早就不在了。
我彻底绷不住了,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男孩刚才那么凶,现在又忽然怂了,肯定是有人威胁他了。能为我这做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萧启了。
我哭得不能自已,很绝望。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还是这么喜欢哭!」
戏谑低沉地声线,字字直戳心肺。
我僵硬地转头。
晚风吹过带来丝丝夏日气息,身形修长的男人侧身立在玻璃橱窗前。
仔细打量一番,才确认眼前的人就是萧启。
萧启褪去了又凶又痞的气质。
时间这把刀啊,终将少年刻成了大人的模样。
他打量着我,调侃着:「小孩长大了。」
我啊了一声,冲过去抱住了他。
「你到底去哪了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用手背擦了把眼泪,笑着问。
萧启也笑:「忙着转型创业,没空。」
我和萧启在附近的咖啡厅坐下来。
我才知道,这几年他一直边工作边学习。
「小豆子这么厉害,每次都是第一,我也不能太差啊。」
我真的为他高兴。
我喝着奶茶,问他:「哥,那你结婚了吗?」
「怎么了?」
我摇着头,心虚地解释:「没事,就随便问问。」
萧启喝了一口咖啡:「结什么婚,自己都照顾不了。」
我松了口气冲着他笑。
「傻笑什么。」萧启白了我一眼。
开学报到那天,萧启坚持送我去,我没拒绝。
宿舍楼下,室友眼含桃花地看着他,问我:「窦园,他是你哥吗?」
我看了一眼萧启,又看看舍友,鬼使神差地道:「不、不是我哥。」
萧启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出去吃饭的时候,萧启一副生闷气的样子,大步往前走。
我扯了扯他衣袖,小声道:「别生气,我不想你做我哥,不是因为嫌弃你。」
他转过头看着我:「那是因为什么?」
「我现在还不想说。」我支支吾吾。
「算了,你高兴就行。」他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我笑着挽上他的胳膊,他身子一僵,转瞬勾唇笑了。
13.
我和萧启加了微信。
他经常以出差为借口来北京看我。
每次都大包小包的零食,连我室友的都准备了。
室友拉着我的手眨眼:「窦园,你的哥哥这么好,有没有机会当你嫂子啊?」
我白她一眼:「没机会了。」
室友一脸不情愿地走开了。
圣诞节前夕,老师安排我和班长去购置节日礼物,班长从我手里拿走一些,我笑着:「谢谢班长啊,以后谁当你女朋友肯定会幸福的。」
班长憨笑着,耳尖都红了。
转角处和迎面而来的萧启撞了个正着。
看见我们,萧启皱了皱眉。
班长放下东西,热情地伸手打招呼:「您是窦园的哥哥吗?您好。」
「你好。」萧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两人的手刚握在一起,班长疼得脸上的肉都在发抖。
萧启松手,又看着我:「等你忙完,再说吧。」
说完,他就走了。
「窦园,你哥力气可真大啊。」班长甩着手,龇牙咧嘴地喊疼。
我忍着没笑出来,看来这段时间我天天给他发消息是有用的。
办完事,我立刻给萧启打电话。
「你生气了吗?」我笑着问他。
「没有,你要好好上学,别瞎谈恋爱。」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男生力气那么小,一看就不行啊。」
我哈哈大笑起来,心情极好。
萧启哼了几声。
之后,萧启来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
后来连微信都不怎么发了。
圣诞节这天,我主动出击给他发信息。
「你在干嘛?」
过了几分钟:「上班。」
「我想出去玩,但没人陪我。」
萧启冷哼:「你没同学?」
「他们都有伴了,我不合群。」紧接着又发了个哭唧唧的表情。
「麻烦!」
我以为萧启拒绝了我,没想到三小时后,他给我打电话让我下楼。
萧启就是嘴硬心软。
我飞奔着下楼,冲着萧启跑过去。
萧启别扭地从包里拿出个包装好的礼物丢给我:「真麻烦,洋节有什么好过的。」
我不是想过节,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过节。
我抱着礼物嘿嘿地笑着。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来,他接通后,电话那头的人声嘶力竭地大吼——
「萧启,开会开了一半你人跑哪去了?!」
原来,他开会收到我的消息丢下同事坐飞机赶过来陪我过节。
「谁他妈还没有比开会更重要的事吗?挂了!」
所以,我是比开会更重要的事!我的心咚咚跳了起来,跟着他。
萧启单手插兜,腰杆挺得笔直,走得特别快。
路过一家贩卖发光发箍的小店。
记忆和从前重叠,萧启又跩又凶,嘴硬心软的神情刻画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买了两个,追了上去:「哥。」
萧启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我。
「你蹲下。」
他不情愿地咕哝了一句,乖乖地蹲了下来。
我将发箍给他戴上,还拍了拍他的头:「帅气。」
「没大没小。」萧启面颊微红,哼了一声。
我将另一个发箍递给他:「换你给我戴。」
他捣鼓了半天都没戴好,最后我抓着他的手给自己戴上。
我碰到他手的那一瞬间,他手颤了一下。
他抽出手,顾左右而言他:「还、还要去哪?快说。」
我指着摩天轮:「我要玩那个。」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萧启的脸抽了一下。
直到上了摩天轮我才知道,他恐高。
他全程闭着眼,催促我:「结束了吗?」
我凑近打量他的眉眼,他的睫毛好长,鼻梁高挺,眉毛也很好看,少了少年时期的痞气,现在的他精致俊朗,好看得要命。
因为害怕,他睫毛微颤,我心头一横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萧启猛地睁开眼,愣怔地看着我:「你、你、你干什么,想死是不是?」
「萧启!」我凑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小声道,「我不想你做我哥。」
他神色动了动。
「做我男朋友行不行,萧启?」
他脸颊微红,神色不自然。
「长大后,我经常梦到你。」我脸发热,可我知道我要不说,他永远都不会主动,「萧启,我想你做男朋友。」
说着,我大胆地勾着他的肩,在他愣神中,又吻住他。
萧启的眸色愈暗,推开我,吼道:「老子初吻!」
我嘻嘻笑着:「我也是,多公平!」
他指了指我:「小孩,这可是你找我的,往后别说我赖着你。」
他没有拒绝我,他也喜欢我,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使劲点着头。
「随便赖,赖一辈子都行!」
萧启恶狠狠地道:「等下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摩天轮升到最高处,他害怕更盛,我抱住他轻轻拍了拍:「萧启别怕,有我呢。」
「窦园也不怕,因为有萧启!」
那年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我会珍惜一辈子!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的小哭包竹马
我的竹马是个性格高冷的爱哭鬼,人生最大梦想就是搞钱娶媳妇。
进大学,我调侃他,让他好好地把握机会追校花,他捂着被子就哭了,说我欺负人。
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想娶的姑娘原来是我呀。
1.
我的竹马沈屹是个性格高冷的大帅哥,成绩好,长得好,篮球也打得好,家里还有钱。
大家都说他是难以触及的高岭之花。
因为他话真的太少了,非常高冷,社交圈子也极窄。
天天不是上学就是回家,最多再打打篮球。
简直是不给任何女生进一步接触的任何机会。
喜欢他的女生把情书递给他,他接都不接,背着个书包,很有距离感地礼貌地婉拒。
「抱歉,没有谈朋友的想法。」
朋友们都很好奇,频频地向我打探,他那么冷,我平时到底是怎么和他相处的?
我俩在一起,是不是就是我一个人单方面嘴巴「叭叭叭」地持续输出。
因为我实在是太话痨了,这嘴皮子就没闲下来过。
但是真不是。
他们根本不了解......
私底下的沈屹,不光话多,对我超热情,而且还是一个黏人的爱哭鬼。
2.
我和沈屹从幼儿园时候就认识啦。
妈妈们是玩得好的闺蜜,爸爸们是生意场上的朋友。
我们两家住对门。
小时候,他就可爱哭了。
我俩经常在一起玩耍,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他会帮我推秋千,陪我扮家家,我俩还经常在楼下堆沙子。
我只要一闹脾气,凶巴巴地对他说,以后再也不要和你玩了。
他那圆乎乎的大眼睛就垂眸着,很无辜,两眼通红,很快地就委屈巴巴地哭上了。
明明是他在哭,还要哽咽地安慰我,有些手足无措地摸摸我的脸。
「好嘛,那我扮演妈妈可以吗?」
他眼神嫌弃地拎着那款大妈假发,和我打着商量:「但是我不想戴这个妈妈假发,可以吗?」
沈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深怕我又生气了。
我立马川剧变脸,转怒为喜:「好的,妈妈。」
沈屹:……
哭得最凶的一次,是小学一年级,我们要搬家。
奶奶腿脚不好,公寓又没有电梯,爸妈被迫无奈,只能选择搬家。
我们从和沈屹的对门七楼搬到了同栋的低层一楼。
沈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急急忙忙地就跑到我家堵门,哭得只有那么难过了,抹着眼泪问我会不会忘记他。
「啊?」
我有点儿懵,正想说,咱俩不是还是在同一栋楼吗?
至于这么感伤?!
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自我攻略道。
「没事儿,我会自己下来看你的。」
还一步三回头地叮嘱我,让我别和楼下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玩。
最后他还送了我最喜欢的哆啦 A 梦玩偶,作为分别礼物。
我?!
3.
沈屹颜值虽然已是帅哥天花板,但是人生梦想却是那么朴实无华。
和普罗大众一样,搞钱娶媳妇。
这梦想从 7 岁起就深深地扎根到了他的骨子里。
沈屹卧室里有个超级大的哆啦 A 梦存钱罐,就放在他床边上。
他把自己平时存的钱、爸妈给的红包、他挣的零花钱全都放里面了。
装了很多钱的样子。
那天,我去他寝室玩,玩得有点儿累了,晃眼就看到他那显眼的存钱罐,好奇心一下就起来了,走过去状若无物地问他。
「沈屹,你存多少钱了?」
手还没碰到,他就大长腿阔步地走过来,打我手掌,语气超凶:「不准碰。」
「哼,不看就不看。」
我有点儿委屈。
我抱着一个枕头,坐在沙发上,有些气哼哼。
他很是无奈地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
他才 13 岁,个头就已然超了我一大截,一本正经地对我解释说:「那是娶媳妇用的。」
「娶媳妇了不起呀?」
我更生气了。
他朝我过分宠溺地笑了笑。
随后,修长的指骨从存钱罐里面掏了 20 元钱币出来。
大手一挥:「嗯,给你,拿去买辣条吧。」
「耶!」
我开心地笑得像个二傻子。
4.
后来,我们俩考上了同一所 985 大学。
高中我们不同班,他读理科,我读文科,不过成绩排名,我只比他差一点点。
但是就算成绩差不多,985 好的学校那么多,我们能读同一所大学,也是神奇。
沈屹那家伙,称这叫作命中注定的缘分。
「屁呢。」
我仰起头问他:「是不是你偷偷地看我的志愿了?」
他笑了笑,没回答我,还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
「诶,干吗?」
我嘟着脸反抗。
少年在阳光下笑得肆意,捏着我脸的手未曾松开过。
他真的长得好帅呀。
好吧,我妥协了,最后只好踮起脚尖控诉。
「我的脸就是被你捏大的,再变大,你要负责。」
「好,我负责。」
沈屹弯着腰,目光盯着我笑。
5.
大学校园。
因为沈屹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凭借超高颜值,很快地,他就在学校出名了。
被频频地挂上表白墙不说,还被大家公认地推为校草。
走哪儿都引人关注。
以前读书的时候,可以嘻嘻哈哈地和他走在一起,就算一块儿打闹也没人管。
现在我可不敢了,我怕引起大家议论。
沈屹篮球打得好,是校队队长。
每次一打球,那操场上绝对围满了他的迷妹。
那天我在寝室「斯哈斯哈」地刷视频帅哥,寝室姐妹们突然炸了,激动地奔走相告。
「诶诶诶,你说你那校草竹马是不是和校花周琳琳真有点儿什么呀?」
周琳琳,美术学院的气质女神、学校公认的校花,也是篮球队啦啦队队长。
因为男帅女美,表白墙上好多人磕他俩 CP,还贴心地把他俩的照片 P 在一起。
寝室姐妹把手机往我面前一推,照片里是沈屹和周琳琳同框。
沈屹貌似刚打完篮球,短削的头发都有些湿,周琳琳在给他递水。
照片里,男生皮肤白皙,身材高大,把美貌校花衬托得更加娇小甜美。
两个人郎才女貌,在阳光照耀下,就跟在演青春偶像剧一样。
不知道是被谁拍到的这一幕,表白墙瞬间就炸了。
吃瓜群众纷纷地在下面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我可以万年单身,但是我磕的 CP 务必锁死了好吗?」
「我去,这就是我磕的高冷校草 VS 气质校花吗?」
「读个书还吃狗粮?单身狗的悲哀谁懂?」
……
瞧这赏心悦目的画面,我也磕 CP 上头了,想到沈屹从 7 岁就开始存的老婆本,激情地点评。
「校草,校草,搞钱娶了校花当媳妇。」
刚发出去,没过两秒,校草沈屹本人就单独地给我发来了微信。
「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后面还附带了一个无比愤怒的表情包。
6.
我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又戏谑地复制了那句话。
「校草,校草,搞钱娶了校花当媳妇。」
「你太过分了!」
沈屹给我发来了语音,声音有些哽咽。
听这......
难道......
我小心翼翼地询问:「沈屹,你又哭了吗?」
他这次没发语音了,斩钉截铁地敲了两个字,嘴硬道:「没有!」
后面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了一句。
「我才不是爱哭鬼。」
哈哈哈哈哈。
我在床上笑得花枝乱颤。
过往的实践经验告诉我,沈屹肯定又哭啦。
我可爱把他惹哭了。
之前读高中的时候,早上我没来得及吃早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下课,沈屹给我买了一堆吃的。
他买的实在是太多了,我根本吃不完,我隔壁桌是个男生,他也没吃早饭,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一好心,给他分了些。
沈屹就不高兴了,放学路上,一直苦着脸。
「怎么啦?」
我小短腿跟上,拉着他的衣角。
「没事儿。」
他抹了一把泪,眼睛红红的。
「是不是你的腿刚才不疼,现在有点儿疼?」我有些担心地问。
下午,沈屹去打水,看见校霸带着几个小弟在欺负女同学。
他二话不说地就英雄救女同学了。
以一打十,把那群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
他就受了点儿轻伤,被校霸踢了一脚。
同学们都说班长可帅了。
成绩好不说,打架还贼厉害。
那可不?!
沈屹可是跆拳道黑带好吗?!
我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一直问,一直问。
他终于忍不住了,停下脚步,望着我的时候,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把我给你买的早餐送给别人,而且还是一个男生。」
「怎么啦?我吃不完,送给同学吃不对吗?」
「同学还分男女?」
我心平气和地和他讲道理:「不是你说的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吗?你当班长的时候,在讲台上是不是这么说的?」
我觉得他是在故意找事儿。
「你!」
他越说越急,吵架又吵不赢我,看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生了特别大的气,回去的时候把门摔得「砰砰」响。
我没理他。
甚至在回家的时候转眼就忘记了这件事儿,打开电视看偶像剧。
看得可开心了。
很快地,他给我发来了微信。
「今天我没吃饭。」
我:.......
「因为我在生你的气。」
我.:......
他特别委屈:「你知道吗?你今天还大声地吼我了。」
我:......
这我得要为自己辩解了:「我没吼你,我就是声音大了点儿。」
「嗯。」
他改发语音了,奶乎乎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你不哄哄我吗?」
我:.......
7.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沈屹生气了。
因为他竟然破天荒地发消息告诉我,今天不和我一块儿回家了,他让家里的司机送我回去。
我和沈屹的家都在帝都,帝都的好大学很多,我们两个读的这所学校离家很近,基本只要 20 分钟的路程。
沈屹上周末神神秘秘地对我说,今天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然后我俩再一起结伴回家,结果临了我把他惹生气了。
家里那么近。
我微信回复他:「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司机接。」
我又不是 3 岁小孩。
他秒回,从屏幕都能看出他不容商量的强硬语气:「司机已经过来了,别犟,路上不安全。」
好家伙,生气还不忘担心我人身安全。
于是,我只好言听计从,坐着他家司机的车回去。
到家后,钥匙刚拿出来,还未插入门把,我妈就从里面开门了,神神道道地,一把把我拽进门,开口就是:「你咋又把沈屹惹哭了?」
我:?!
我妈:「你都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哭得可惨了,那俩眼睛哭肿得就跟那俩核桃似的,看到了我,还抹眼泪,强装坚强,礼貌地低头朝我问好,还关心我,问我中午吃饭了没,把我给心疼的。」
我比窦娥还冤:「妈,我没有,你怎么不问一来就说是我把他惹哭的?」
我妈无语地掐我:「那你给我说说,除了你,这世上还有谁那么有本事,能把他给惹哭了?」
我?!
这话竟怼得我无言以对。
我妈心疼坏了,一直把我往门外推,满脸担忧:
「你赶紧上去看看他,他爸妈今天都不在家,万一他独自一个人在家里哭死了怎么办?」
我:!!!
「我都没听说过,还有一种死法是哭死的。」
我妈难得和我「哔哔」,一脚把我踢出去:「你快去!」
啊啊啊……
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8.
我去了沈屹家。
敲门,没反应。
我只好按房门密码进去了。
我们两家在很久以前,就是彼此共享房子密码的亲密关系。
我走进去,家里静悄悄的。
沈屹寝室门微敞着,我抬眼远远地就看着他躺在床上,像个小狗狗一样窝成一团,被子盖着头,隐隐地还有啜泣声从屋子里面传出来,时断时续的。
我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叫他:「沈屹……」
他没有理我。
「沈屹,我可以进来吗?」
他还是没有理我。
好嘞。
「那我先走了。」
「进来吧。」
他捂着被子,声音很轻地说。
我:?!
我走到床边,床上的大奶狗自觉地往右边挪了挪,好像不想让我看到他在哭。
我抿嘴笑了笑,心想他为什么这么可爱。
我极力地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戳戳他的背。
「沈屹,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哭?」
他全身上下嘴最硬了。
声音明明都哑到了极致,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地说:「我没有。」
「没有吗?那我要看看。」
我憋住笑,直接动手扯他头上的被子。
他在里面抵死反抗,就不让我看。
我力气小,根本拽不过他。
拽了两下没拽动,放弃了,只好搬出老套路,以退为进,使坏心眼儿吓唬他。
「那我走了,不管你了,爱哭不哭。」
然后站在原地使劲儿地跺脚,制造出要走的假象。
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的爱哭鬼果然一秒上钩,一下子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头发有些凌乱的耷拉在额前,下颚线分明。
我抬起眼看他,震惊我全家!
我的妈呀,他是哭了有多久?。
才能呈现出这种效果。
那双平时迷死人的桃花眼都被眼泪浸泡肿了,双眼皮秒变成三眼皮。
沈屹穿着白色卫衣,顶着一张颜值极高的校草脸,边哭边对着我说。
「顾夏夏,你……你真的太欺负人了,呜呜,每次都这样。」
他哭得泣不成声。
真是笑死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他哭,我就很想笑。
心里甚至还产生了邪恶的想法,他好柔弱,我好想上手 rua。
还想把他欺负哭,让他哭得更惨。
「你还笑?」
他看着我笑,哭得更凶了。
我笑得肚子都在痛,强忍着,两只手挥着。
「我不笑了,我不笑了,对不起,你继续说。」
沈屹貌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暴风哭泣中停都停不下来,小嘴巴「巴拉巴拉」地:
「我就觉得你……嘤嘤……你太欺负人了。」
他边哭边抹泪:「你怎么那样子说我?」
「我说你什么了?」
当事人本人表示状况外。
爱哭鬼沈屹:「你鼓动我和周琳琳在一起,呜呜……我看到了,我特……特难过。」
「就……」
他又抹了一把泪,哭得词不成句子,黏人的视线看向我,鼻子都哭红了,睫毛微微地发颤。
「就让我感觉你一点儿都不在乎我。」
「还有……」
「你今天回来的时候,你还蹲在楼下刷视频帅哥,笑得可开心了,也没第一时间上来看我,我全都看到了。」
沈屹两手捂住脸,哭得难以自抑:「我觉得太难过了,真的,我觉得我都不是沈屹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肚皮痛,大哥,憋笑真的很难受:「抱歉,我真忍不住了。」
他眉眼耷拉着,跟个小媳妇似的,眼泪就没停过。
我狠掐自己的大腿,郑重其事地向他道歉。
「抱歉,我下次不开玩笑了,我也不当着你的面看帅哥了,好吗?你原谅我这一次。」
我以为这趴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
沈屹这厮是个逻辑鬼才,且不按套路出牌。
「不当着我面看?你的意思是你背着我还要看?」
他又哭了。
我人麻了!!!
「别哭了。」
看我想坐在他旁边,他很自觉地挪了挪位置,眼睛蒙上一层雾气,拍拍旁边的床。
「坐上来。」
我坐在他旁边,拍拍他的背,flag 张口就来。
「那我都不看了,好吗?」
我真的好怕他一口气没抽上来,哭死了。
万一再传出来,1 87 的 A 大校草哭死在家里,那才真的就是罪过了。
我端起桌子上的热水,递在他手上:「你先喝点儿水,补充点儿水分?」
「不要。」
他还挺傲娇。
「好呢。」
不要就不要。
我杯子还没放下,他奶声奶气的声音又传来了,语气
「哎呀,很热。」
我推开他。
他又凑过来。
「沈屹,真的很热。」
我又推开他。
过了一会儿,消停了,没动静。
「呜呜……」
有些细碎的啜泣声音传来。
我转头一看,他果然又捂着被子哭了。
密密的睫毛都打湿了。
我心一下就软了下去,凑过去。
他委屈巴巴地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我摇头。
「别哭了,沈屹,我不是故意的。」
我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眼睛。
「嗯。」
他抿着唇点头。
刚刚还是个小奶狗,一下子反客为主,就把我推倒了,眼神带着侵略性。
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那你轻点。」
沈屹眼泪也不流了,奸计得逞:「知道啦。」
……
好吧。
今晚,又是个一个不眠夜。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压床小女鬼
我是个负责压床的小鬼。
我跟我的鬼同事们不一样。
他们什么人都压。
我挑食,只挑好看的压。
(1)
我们鬼压床时可以吸食活人精气。
每次压在人的身上之后呢,会根据他自己的潜意识造一个梦魇。
一般人深陷梦魇之后就会恐慌。
被鬼压床的人反抗意识越厉害,我们能吸食到的精气就越多。
昨天我找的那个小姐姐就不错。
皮肤白白眼睛大大,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没想到可带劲儿了。
她被我压住,陷入梦魇。
后来她意识到了自己被鬼压床,开始拼命挣扎,我差点没压住让她滚下了床。
她还骂了我半个小时。
那话脏得呀,啧啧,我的祖宗八代听了直摇头。
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听来的歪理。
说被鬼压床了就骂脏话,越难听越好,鬼就会被骂跑。
这些当然是假的。
你们骂得越厉害我们越开心。
所以呀,这么些年。
我干啥啥不行,说脏话倒是越来越溜。
(2)
又到了狩猎时间。
让我来看看,今天是哪个小倒霉蛋被我挑中呢。
待太阳最后一束光芒消失在地平线之后,我就会出现。
我的灵力尚浅。
灵力强的鬼前辈们,白天也能出来。
可能我的灵力升得慢跟我挑食有点关系。
活着的时候我妈让我别挑食,她说挑食的小孩长不高,看来还是有道理的。
可是看着那些肥头大耳臭烘烘邋邋遢遢的人我实在是下不了口。
所以,我还是继续挑食吧,活着的时候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死了之后我也不想逼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
(3)
我喜欢在阴暗的街角、昏黄的路灯下、单元楼梯口拐角处等待猎物。
瞧,迎面走来的那个男人好像还不错。
他穿着一件白衬衣,个子高挑,微瘦,腰挺细。
高挺精致的鼻子,眉眼深邃,线条分明的脸上,一张微薄红润的唇恰到好处。
真不错,这个我喜欢,看起来很好吸的样子。
这人脸上带点倦意,提着公文包,走得有点匆忙。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人在越累越困的时候越容易进入梦魇。
看来今晚可以饱餐一顿。
我飘在他身后,跟着他走进小区,飘进电梯又飘进了他家。
他家干净整洁,装修风格跟他整个人的气质很像,黑色餐桌椅、真皮沙发、金属衣柜,整体都透露出一股禁欲风。
这个男人还挺爱干净,即使是这么晚了,他一到家还是先去卫生间洗澡了。
不过这人挺无聊的,我在家里飘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电视也不打开,想看会儿电视剧都不行。我又不能自己打开看,要是把他吓死了,我可得被鬼界处罚。
算了,直接去床上等着吧。
(4)
他的房间同样干净整洁。
隐隐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床看起来又大又软,躺上去应该很舒服。
床边上放了一本摊开的书,我飘过去一看,《三 T》,哇呀呀呀,这本书我死的时候才出第一部,没想到现在都出第三部了。
我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看起了书。
不一会儿,辣个男人洗完澡出来了。
我抬眼一看。
男人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白皙纤瘦的身上还带点水汽,细小的水珠沿着胸口往下滑,滑过胸肌,滑过人鱼线,然后……
我咽了下口水。
我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女鬼,我只压床,不压人。
当着他的面,我不好翻书了。
我飘在空中,等着这人入睡。
结果他把头发吹干,倒了杯牛奶,然后坐上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看书。
???
喂!
十二点了!
你怎么十二点了还不睡觉的?
这么晚了还看什么书!
我凑过去。
诶……等一下……你翻得好快,我这一页还没看完呢,怎么就翻下一页了?
哇!这女主也太圣母了,看得我好气。
天啊,地球人和外星人就打起来了,宇宙要毁灭了吗?
所以最后宇宙到底重启没有啊,好急人。
…………
于是这一晚,一人一鬼,强忍住困意,依偎在一起,看了一晚上的小说。
太阳光跃上地平线的那一刻。
我,消失了。
不行,我明天还要来找他,小说的结局我还没看到。
(5)
第二天,太阳一落山。
我就迫不及待地出现,凭借昨天的记忆,找到那个男人所在的小区,飘进了他的房间。
房间还是那么一尘不染的样子。
鞋子、杯子、牙刷的摆放位置都是经过仔细考究了的,甚至他那一米八的大床上连一丝皱褶都没有。
我有理由怀疑这人有强迫症,挺严重的那种。
好在那本《三 T》还放在床头柜上。
书上被放置了一张小小的书签。
228 页,我记住了。
趁着他还没回来,我趴在床上,自顾自地翻阅起来。
墙上的时钟在嘀嗒嘀嗒。
不知道过了多久。
「砰」的一声。
是密码锁的声音,那个男人回来了。
我吓了一跳。
赶紧放回书签。
噌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转身躲到窗帘后面。
刚躲进去才想起,我都是鬼了,他看不见我的,被自己的举动笑到了,我摇了摇头,突然有股失落感。
(6)
那个男人今天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
他个子很高,双腿修长,穿着这身藏青色的西装,更显气质非凡,使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清冷不可靠近的气质。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人长得很好看,但总给人一种机器人般冷冰冰的感觉。
他进门把钥匙挂在门口,骨节分明的手指扯开了衬衣的纽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啧啧,这个男人,看起来十分诱人。
回来的时候又是十一点多。
看来这个男人工作挺忙,每晚都差不多这个时间点到家。
这人把公文包放下就去洗澡了。
我瞥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三 T》,今晚可不会看小说了吧。
事实证明。
我猜对了。
他洗完澡,倒了一杯牛奶,坐在床上看起了小说。
那……
今晚你总不可能看通宵了吧!
事实证明。
我又猜对了。
这人,坐在床上,又看了一个通宵的小说。
很好。
真是个磨鬼的小妖精。
男人,你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兴趣。
我怀疑这是在欲擒故纵。
我还就不信了。
你难道还能天天不睡觉?
我明天还来。
(7)
第三天。
我早早飘到他家。
床头柜上的那本《三 T》终于不见了。
看来这小子昨晚熬了个通宵把小说看完了。
既然小说已经看完,那今晚得睡觉了吧。
再这样熬下去,鬼都受不了。
十一点,他回来了。
男人一到家就去洗澡,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仿佛在奏乐般,我跟着这美妙的旋律,愉快地在床上翻滚。
好开心呀,今晚可以美美地吸上一顿。
我的脑海里已经在冒草莓味的小泡泡了。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男人洗完澡,倒了杯牛奶,抱了一摞厚厚的《哈利波特》。
我数了一下,整整七部,一部也不少。
我:「???」
他抱起书坐在床上,认真翻阅起来。
我又急又气。
「不许看!」
我微微抬手,一股风吹了进来。
吹得《哈利波特》「哗啦啦」胡乱翻页。
男人微微皱了下眉。
起身把窗户关严。
我又飘到厨房。
「啪」打碎一个碗。
男人走进厨房望了一眼,蹲下身把碎掉的瓷片捡进垃圾桶。
折腾了一会儿,该使出我的大招了!
「啪」。
房间里的灯灭了。
我叉着腰,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
哼,这下黑漆漆的,看你怎么看书。
没想到……
男人却翻出一盏充满了电的小台灯。
他拿着台灯坐回床上。
安安静静看起了书。
(8)
啊这……
至于吗?
我趴在床边托着腮望着他。
此时我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难道他是那种昼夜颠倒的人?
就是那种晚上嗨皮白天睡觉的?
可是不对呀,我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疲惫感。
他三天不睡觉的状态跟我三天不吸精气的状态有点像。
精神萎靡、疲惫、乏力。
男人深邃的眼睛里已布满了血丝。
他很想睡了吧,就跟我现在很想吸食精气一般。
这几本《哈利波特》不知道被翻多少次了,书页早已经微微泛黄。
男人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缓慢地换了个姿势,又强打起精神看小说。
这是在……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小说上。
算了算了,好鬼不跟人斗,是本女鬼输了,本女鬼不跟你熬了。
我今晚再不吸,明天灵体会变得很弱,到时候就不能挑食了。
饥不择食,你懂的,说不定逮着个脏脏臭臭邋遢不换裤衩子的人就是一顿猛吸。
呜呜,我才不要,我正准备飘走。
这个男人突然起身了。
是要去上个厕所睡觉吗?
我转过头来,竟然有点小兴奋,赶紧飘回床边乖巧地坐着等他。
结果他没去厕所,他去外面倒了杯水,然后打开床边的抽屉,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白色的小药片。
我好奇地凑近一看。
竟是……
(9)
我往后倒退几步。
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
因为……我对这个药太熟悉了。
我活着的时候,夜夜靠着这个药入睡。
最后那一天,我足足吞了两瓶,然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再后面我就变成了压床小鬼。
难道……
他也……
我瞳孔震惊,惊恐地望着他。
你,可别变成我的鬼同事,我正想着搞点风进来打翻他的药瓶。
好在他只倒了四片出来,这只是帮助睡眠的量。
呼,真是吓死个鬼了。
男人把药吃了,合上书,放好水杯。
把枕头放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缓缓躺进被窝。
哇哇哇!
他要睡觉了!
男人躺下之后慢慢闭上双眼,又长又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晃动。
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红润微张的薄唇,精雕细琢的五官,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精致。
渐渐地,男人的呼吸趋于平稳。
他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了。
如果我此时压上他,给他造梦魇,在这种时候他很容易就陷进去,因为实在是太疲惫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熟睡的面容,我竟有些心疼。
我不想吸他了。
「有洁癖的男人,今晚,就先放你一马。」
我不该冒险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抬眼望望天边。
今夜不能挑食了,我打算随便找个人吸吸。
正准备飘走。
突然,我被一股力量吸住了身体。
这股力量太过强劲,使我动弹不得。
(10)
我被这股力量包裹在里面。
香香的、浓浓的。
我深吸一口,久违了。
强烈的活人精气。
好久没遇到过这么浓烈的精气。
上次遇见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真好吸,我在这股力量里面愉快地翻滚、游泳、飘来飘去,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舒展开来。
我打了个舒服的呵欠,突然,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不对。
我没压他啊,也没给他造梦魇。
那这股浓烈的精气是怎么被激发出来的?
「不要……不要……不要走……」
耳边传来男人的喃喃梦语。
我回头一看。
他双眼紧闭,眉头皱成一团,额角已渗出密集的汗珠。
身体也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拽紧被角,白皙修长的手背青筋凸起。
「不要……不要……」男人浑身发抖,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
我往房子四周飘了一圈。
也没其他鬼同事在呀。
我们鬼界有规定,同事之间要和谐友好,不能抢夺食物。
那是怎么回事?
我疑惑地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明白。
这个男人自己给自己造了个逃不出的梦境。
他潜意识里畏惧的东西太过强大。
以至于两三个小时过去了还没出来。
他被梦里那个「东西」折腾了两三个小时……
男人好看的嘴唇被咬出血痕。
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
但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身体会受不了的。
其实我可以潜入梦境唤醒他,但我灵气尚浅,潜入一次将耗损我大半年修为。
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舍得牺牲我自己。
那就先尝试其他的办法,看能不能将他唤醒。
还得找一个温和的、不能吓到他的办法。
我着急地四处看了眼。
先把灯打开,然后再打开电视机。
还不醒。
声音开到最大。
好家伙,这都不醒。
可能是电视机在客厅,声音传过来已经很小了。
怎么办,他手机有密码锁,我打不开。
那……我就稍微牺牲一点点好了。
我努力聚集自己灵力,造出了一点实体。
总算又变回了十八九岁的模样,我趴到男人身边。
抚摸上他额头。
我捏住嗓子,使自己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一点。
「喂,醒一醒啦。」
他没反应。
我又凑近了一点,靠着耳边。
「醒一醒,醒一醒啦。」
这一次,他似乎有听到我的声音。
唇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但还是没醒。
那我……我给你唱首歌吧。
我生前最爱唱歌了,我妈说我唱歌可好听了,可能……这也算是我唯一的优点了吧。
我俯身凑得更近了一些。
唱什么呢?
我摸了摸男人好看的眉眼。
「如果不曾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不知道他喜欢听吗,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可喜欢听这首歌了。
唱着唱着。
男人翻了个身。
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随后他叹出一口气。
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我赶紧变回灵体,飘在空中。
男人苍白的脸总算是恢复了点血色。
漆黑如潭的眼眸望着天花板。
目光有点呆滞,似乎还没彻底从梦境中醒来。
许久,他好看的嘴唇张了下:
「是你吗?」
(11)
啊?!
这这这,是看到我了吗?
我赶紧摸摸自己的身体。
没有啊,我已经变成灵体了。
他不可能看见的。
男人艰难地撑起身体,缓缓坐了起来,他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又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最后抱住自己的膝盖。
「不是她。」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角已经湿润,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来。
他把脸埋在膝盖间,身体微微颤抖。
这个男人……他在哭……如同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般。
什么他/她/它/祂?
这个 ta,应该不是我吧?
我并不认识他。
我都死了快二十年了。
这个小帅哥,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
我死的时候,他还是个青沟子小屁孩儿呢。
总算知道这人为什么不睡觉了。
心里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求而不得,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男人埋头哭了好一会儿,又沉沉睡下去。
后面他没再做梦,连身都没翻一下。
可能是累坏了吧。
今晚被动吸精气吸得饱饱的。
我打了个嗝,看到微微露出鱼肚白的天际。
也该走了。
(12)
后面的几天。
我一有空就飘去他家。
这人家里有一面墙全是书。
而且他看书的口味奇怪,范围挺广。
除了世界名著、四书五经、天文地理之外,书柜里还有很多言情小说。
前天看《这个霸总不太冷》笑了一晚。
昨天又看《灰色生死恋》把眼睛都哭成核桃了。
现在我在看《我后面有只鬼》,这本书的噱头是鬼界百科大全。
啧啧,但没想到我们小鬼在人类眼里这么恐怖。
呐,这书里写,恶鬼多是穿红裙子黑长直头发的女鬼。
那我下次跟我同事建议一下,让她改穿粉红色的裙子好了,头发也弄一下,剪个短发再染成人界流行的奶奶灰。
还有这个,死过人的公园里,秋千在没人的时候也会一直晃动,嘎吱嘎吱。
咋地了,鬼不配荡秋千了?
鬼吃你家大米了?
秋千也不让玩,未免也太小气了点。
还有描写我们相貌的,什么脸色苍白,眼睛翻白眼,七窍流着血,猩红色的舌头伸老长……
我飘到镜子面前,转了个圈儿。
脸是白了点,但我也没翻白眼没吐舌头呀,这不挺可爱的。
这全都是误解!
差评,我把这本《我后面有只鬼》藏在了书柜最里面,这种误解人的书得少看。
在这个男人家晃荡几天,也没发现他口中那个「你」的蛛丝马迹。
对了。
他的名字叫沈念,怀念的念。
他这几天的睡眠依然很差。
总是会被自己潜意识造的梦困在里面。
当然,我也被动吸食着他自己激发出来的精气。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吸的。
是他自己送到我嘴边了,我不吸的话会显得我很不礼貌,再说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我也尽力在帮他缩短梦魇时间。
有时候是唱歌,有时候是轻轻拍他的后背,有时候是给他讲故事。
但他……好像越来越奇怪。
他回家的时间从原先的十一二点。
慢慢变成七八点。
今天还没七点,这男人就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他回家按照惯例洗个澡,洗完就往床上一躺。
我看了眼时间。
啊这,还不到八点呢。
你咋又躺床上去了?
年轻人,不要睡那么多觉。
我还想看会儿书呢。
我站在床边歪着头,看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也没睡着。
哥哥,睡不着别硬睡了,去看会儿书吧。
他翻了两小时都没睡着,又起身,懊恼地坐在床边。
他揉揉凌乱的头发,抬头望了眼四周,眼神带点失落。
男人撇了撇好看的嘴角。
「你只能在我睡觉的时候出现吗,鬼小姐?」
(13)
在说我吗?
我吓得头都快掉了,我咻一下飞出窗外又飞进来。
我绕着他飞了一圈,然后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你看,都没眨眼睛,他看不见我。
「我知道你在,鬼小姐。」
妈呀,这下我的头真的吓掉了。
我赶紧捡起来安上。
好像……真的是在说我。
可是,他明明就看不见我。
「喂喂喂。」
也听不见我说话。
沈念见我没反应,起身走到书房,在书柜里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最角落里找到了我藏起来的那本《我身后有只鬼》。
「书还被你藏起来了,怎么,是有什么不想让我看到的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书。
「是这句话吧,鬼魂会一直缠着活人吸食精气,直至活人精尽而亡。」
「所以……你是来带我走的吗,鬼小姐?」
我就说了,坏书害人。
我吸精气不假!但我也没想过把你吸干啊。正常的人被鬼压床吸的那点精气,第二天多晒点太阳就补回来了!又不会把人吸死。
哎哟,气死我了!
这本书全在乱写!简直是在污蔑我们鬼的形象。
我汇聚灵力,抢过他手里的这本书,一把丢进了垃圾桶!
「呵,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鬼。」沈念抬抬眉,好看的眼睛里带着三分凉薄,七分不屑。
他居然不怕我。
沈念放下书,往床上一躺。
「来吧,带我走。我早就不想活了,但我又不可以自我了断,书上写了,自我了断的人,是见不到想见的人的。」
我垂下眼帘。
这句话倒是没说错,我……也有想见不能见的人。
不知道她还好吗。
「鬼小姐,不如你帮帮我吧。」
他闭上眼微微抬起头,性感的喉结随着话音上下滑动。
沈念摊开手,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架势。
「你来把我吸干,反正吸别人也是吸,吸我也是吸,我绝对不反抗。」
瞧瞧,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该怎么让他知道,我只是压个床而已,我吸不死他。
我飘到镜子面前。
发型还可以,衣服也比较得体,眼睛大大,鼻子小小,就是脸色和唇色有点白,应该不至于吓到他。
我气聚丹田。
慢慢地,出现在他面前。
没有意料当中的吃惊。
沈念只是微微一愣。
「怎么不是红裙子?」这是他看见我的第一句话。
「我不喜欢红色。」
(14)
「来吧,我准备好了。」他闭上漂亮的眼睛,颇有点决绝的架势。
「啊……干什么?」我飞到他旁边。
「不是要向我索命吗,我准备好了。」
「那个……我们,不索命的。」
「怎么?你不是夜夜缠着我吸食我的阳气吗?」
「我只吸一点点而已……你白天晒晒太阳就能补回来。」
「哦,那跟书上写得有点不一样。」他睁开眼,眸子里有点失望。
「为什么,你想死?」我望着他。
「也没为什么。」
他坐起来,打开床边柜子抽屉,从最下面翻出一张照片。
我凑过去一看。
是一个女孩的照片。
沈念纤长的手指,小心翼翼抚过上面的人脸。
(15)
沈念的父母在很久以前就病逝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跟妹妹沈薇相依为命。
可惜,三年前,一场车祸把沈薇也带走了。
沈薇的死,让他生活再度陷入黑暗。
沈念一直觉得是自己亲手害死了沈薇。
如果那天不跟沈薇吵架,那沈薇就不会负气出走,也不会……
沈念说到这里,已经红了眼尾。
他颤抖地拿着照片,眼神空洞,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这么多年,她一定还在恨我。」
我坐到他旁边,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她在恨你?」
沈念转过头:「三年了,我只要一睡着,就是她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我一直一直做着这个梦。」
「所以,这也是你不睡觉的原因?」
「我失眠好几年了,几乎只能靠着药物入睡。」沈念抬手指指抽屉里的药丸。
我翻翻他眼底,看看他的手掌,又嗅嗅他额头。
确实,他身上有照片上女孩子的气味。
可是这不对呀,意外身亡的人,灵体很快就能得到往生。
三年还没走,一定有其他原因。
「她在梦里有跟你说别的什么吗?」
「没有。」
「那我就浅帮你一次。」
「怎么帮?」
「需要你今晚梦到她一下。」
(16)
我还是选择帮沈念。
不就半年修为嘛。
回头我不挑食多吸几个人慢慢就能补回来。
沈念吃了几颗药就躺进了被窝。
我恢复成灵体飘在他上方。
我们说好了,待他入梦我便会潜入他的梦境,我进去帮他打探一下情况。
沈念闭着眼睛,时不时喊我两声:
「鬼小姐,你还在吗?」
「嗯。」
「你还在吗?」
「在。」
「鬼小姐,这是交易吗?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不是,我们鬼不跟人做交易。」
「哦,鬼小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林晚,晚安的晚。」
(17)
他终于没再发出声音。
我俯身瞧了一眼。
他睡着的样子真好看,像极了我十六岁喜欢的那个少年。
但……我发誓我帮他真的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我感觉我的鬼同事遇到了困难,我得进去看看。
不一会儿。
沈念眉头一皱,身体开始紧绷。
他陷入梦境里了。
看着充斥着整个房间的精气。
我忍不住吸了一口。
呼,有劲儿了!
就趁现在。
我汇聚灵力。
一个漂亮的甩尾,钻进了他的梦。
映入眼帘是一片漆黑。
我在黑色的隧道里飘了好长一段时间。
终于,前方出现一丝光亮。
视野慢慢变得明朗起来。
我看到一个女孩子抹着眼泪从楼里跑下来。
是沈薇。
我赶紧跟上。
她跑到楼下花园的长椅上坐着哭了一会儿。
然后起身朝小区对面的商业街走去。
走到一处首饰店她停下脚步,转身进去。
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一条项链,小心翼翼递给了柜员。
最后沈薇走出首饰店,在路边等红绿灯时,一辆失控的汽车,急速向她驶来。
最后的画面是,沈薇倒在血泊里,鲜血淌了一地,她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沈念出现在她眼前。
还好,她见了沈念最后一眼。
(18)
我来到了沈念最为恐惧的梦境画面。
画面一直定格在这里。
沈薇躺在血泊里,身体软绵绵的像是被撞坏了的橡皮泥。
她姿势扭曲地躺在地上。
眼睛渗着血,直直望着沈念家的方向。
怪不得这画面会吓到沈念。
我看了都直摇头。
我切换到沈薇的视角。
她倒在血泊里,鲜血蒙住了她的眼睛。
此时的她,眼前是血红的一片。
所以……她……没见到沈念最后一面?
我继续看。
沈薇弥留之际,脑海里是沈念的那句话:「滚出去。」
嘶……窒息。
拜托,请永远不要跟女孩子说「滚」字好吗。
(19)
「你看够了没?」
一阵冷冷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转过头。
沈薇直愣愣地站在我身后,一脸阴沉,颇有些恶鬼风范。
我撇撇嘴巴。
「你为什么一直在这里,还不去投胎?」
「要你管。」
哟,这小鬼好不礼貌。
然后我俩就打了一架。
她当然不是我的对手。
毕竟我快二十年的道行,打她这个不足三年的小鬼绰绰有余。
现在她鼻青脸肿落着眼泪蹲在地上画圈。
「喂,抱歉啦,下手重了点。」
她委屈巴巴:「真是太欺负鬼了。」说完又哭了起来。
我一边安慰她一边拉她起来坐在马路牙子上。
我跟她讲我今天来的目的。
跟她聊了半天。
终于知道了,原来他们兄妹俩一直在跨服聊天。
妹妹死的时候觉得哥哥还在怪自己。
哥哥看到妹妹的惨状觉得是自己害了妹妹。
两人自己有自己的悲伤。
沈薇喋喋不休地跟我吐槽沈念的不是:
「我哥太讨厌了,总是凶巴巴的。」
「我哥总是让我好好学习,别一天看那些花里胡哨的。」
「我哥还有洁癖,每天晚上必须洗澡才睡觉!你知道吗冬天也洗!自己洗了还非得让我洗!还必须洗头,你知道女孩子冬天都是三天才洗一次头的!」
「我哥……」
我打断她。
「所以啊,你俩是为啥吵架?」
沈薇一愣。
我眼睛亮了,机智的我好像发现了华点。
(18)
「是因为,我弄断了妈妈的项链。」沈薇低下头心虚地瞄了我一眼,像个做了错事的孩童。
「所以,首饰店里,你给店员的那条项链是你妈妈的?你想让他们修复项链?」
「嗯,我那臭哥哥,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弄坏了项链我也很伤心,可是他眼里只有项链,根本没有我。」
「他有你的。」
「嗯?」
「你走了那么多年了,他书柜里还放满了你爱看的书,这么多年,他每天都在后悔和自责,每夜靠药物入睡,甚至……他也一度不想活了。」
沈薇低着头。
「我知道的,但我有跟他说,让他好好生活早日放下,我的死跟他没关系。」
「诶?可是……沈念说这么多年,梦到你就只有一个场景,那就是躺在血泊里的那幕,每次看你嘴巴一张一合,但没有声音。我看这小子,八成脑补成你在说,还我命来。」
「我灵力弱,造不出其他的梦境,所以画面只能停留在我死的那一刻,但我真的每次都有说哥哥我不怪你。」
这就有点奇怪了。
像沈薇这种意外身亡,是不会变成恶灵久久与活人纠缠不清的。
就在我俩激烈地进行头脑风暴时,沈念醒了。
我的身体被一股强烈的力量吸走,被迫出了梦境。
沈安一脸惊恐地坐在床边,捂住耳朵惊魂未定。
「薇薇,薇薇还是那副模样,她还在怪我。」
「没有啊,她跟我说了她没怪你了,只是不知道为啥,她说的话你听不见。」
「真的吗?」
「嗯。」
进入梦境耗费了我半年修为,此时我的身体有点虚。
「天快亮了,我得走了,你放心吧,我回去帮你问问我的鬼前辈们这是什么情况。」
我头有点晕,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鬼小——林晚,你没事吧?」沈念站起来想扶我。
「我没事。」我退后一步,化作一团烟溜了。
(19)
回到鬼界总算是舒服了。
唉,可惜我那半年修为,得压多少人呀?
不过心情倒是挺好,痛并快乐着,没想到助人为乐是这么一件这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在鬼界打听一番,确实问出了个所以然。
问题就出在那条项链上。
两人的执念都在那条项链上,项链就像一层看不见的膜,把两人隔在两边,不管是活着的时候还是阴阳相隔的时候,说白了就是误会没解除。
把项链找回来,两人用这个东西当介质坦露心声,误会解除了隔阂什么的自然就破了,沈薇在梦里随便说什么,沈念也能听到。
emmm,这也是他们人间经常说的托梦。
我在鬼界休养了几天。
第三天身体好一点就迫不及待飘到沈念家里。
可沈念不在家,他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
我凑近一看,纸条上写着:
「小晚,谢谢你帮我,我每天都有好好晒太阳,我晒了很多太阳,你晚上随便吸,你想吸多少我都有。」
字还怪好看的。
人也怪可爱,我轻笑起来。
我在他家里等他,渴了就喝点水,无聊了就打开电视刷电视剧。
等啊等啊,等到天边露出了微光,沈念也没有回来。
这人跑到哪里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我在他家把他爱看的小说翻了一遍,又把新出的电视剧看完了,依然没见着他人影。
他跟沈薇的误会还没有解除,所以这么些天,这小子又不能好好睡觉。
我飘进浴室摸了一下,地上和毛巾都是干的,洗漱台上已落上了细细的灰尘。
这人……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他去了哪里?
我心中隐隐生出不安。
不会出什么事吧?
(20)
我去鬼界新生登记处。
四处打听近期的新生中有没有一个叫沈念的鬼。
还好没有,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他到底跑哪去了?
我已经不挑食了,因为我想快快增加修为,这样白天也能去找他。
我每天挑选几个看起来比较壮硕的精神小伙,吸得肚子饱饱的就去沈念家里等他。
我在他家里翻翻小说,刷刷剧,在他宽大的床上滚来滚去。
今天已经半个月了。
还是没见着沈念人影。
灯火通明的家里没有熟悉的人气,我叹了口气,趴在床上思考着鬼生。
今晚他也不会回来了吧。
就在我准备飘走的时候。
「砰」门开了。
(21)
我飞速地飘到门口。
是他。
半个月不见,沈念清瘦了许多,依旧俊朗的脸上戴了副黑框眼镜,我想可能是为了掩盖他厚厚的黑眼圈。
他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疲惫,但他的眼睛却亮亮的。
沈念看见房里的灯亮着,赶紧卸下身上的背包。
「小晚,你在吗?」
我现出实体。
「在。」
「这么多天,你去哪了,我跟你说,我知道你俩为什么一直纠缠不清了,是因为那条项链,你明天去街对面的首饰店,把项链拿回来,三年了,希望项链还在吧,项链维修的交接单据在沈薇出事那天背的红色小包里,你等下去找找。」
「拿到项链之后,你今晚把项链握在手心,早点睡觉,在梦里应该可以跟她对话了,希望你们能解开彼此的心结。这样你也好过,她也能安心。」
我一口气说这么多,沈念却一言不发,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睁着好看的大眼睛,直直望着我。
这小子怎么怪怪的?
我皱了下眉,其实他今天一回来,我就觉得他奇怪,那么爱干净的沈念,怎么会弄得自己一身脏?
我仔细闻了一下。
他身上……还隐约有一股我熟悉又恐惧的味道。
(22)
我挪挪屁股,坐得离他远一些。
「我说完了,你明天按照我说的办,以后应该不会再失眠了,沈薇也可以安心地走了。」
他愣了两秒,然后说了句谢谢。
就这?
不是应该高兴得跳起来……再抱我一下吗?
居然这么冷淡,跟我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气氛有点诡异,我交代完了之后打算开溜。
沈念突然起身翻开了背包。
他说要给我看个东西。
我坐在沙发上,看他从包里翻出一台相机。
「这是?」我问他。
「你说沈薇不想走是因为念着我,那你呢?」
「你都当了快二十年鬼了还不走,是心里念着谁?」沈念望着我的眼睛。
「我……你少管我的事。」
「林晚,卒于 2004 年,×县人,死亡原因,吞药自杀。」沈念逼近我,「你不走,是因为有放不下的人吧。」
我吓得倒退几步:「你调查我?」
他不说话,打开了手里的相机。
「见不了真人,视频应该可以看,她过得挺好,还有,她说她很想你。」
(23)
点开播放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画面里,是一位步履蹒跚、身形佝偻的老人。
她今年快七十了吧。
还住在我们以前的老房子里,画面里,她正在二楼的窗边修剪花枝。
沈念上去秉明来意,他说他是村上派来慰问村里的独居老人的。
我妈慢腾腾从二楼下来,在身上擦了擦手,笑着迎过沈念。
她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跟许多年前一样,有人跟她聊天,她就能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他俩聊了很多,从晌午聊到傍晚,最后聊到了我。
「林晚啊,我那不争气的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死得早。」她数落我死得早的样子跟以前数落我挑食一模一样。
我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很多我小时候的画面。
她说我挑食,说我长不高;
她让我多吃点肉多喝牛奶;
她捧着我的脸,说我家晚晚是最棒的,她还会夸我唱歌好听。
「如果有机会,阿姨你想跟你女儿说点什么?」
我妈看着镜头问你们这是电视节目是吗。
沈念点了点头:「算是采访吧。」
我妈对着镜头扯了扯了衣服,又理了下头发。
「晚晚,你在那边好好的,也不用来看我,也不用想着我念着我,妈过得挺好的,如果有下辈子,别来当我女儿了。我照顾不好你,是我的不对,没早点发现你生病,没早点带你去看医生,下辈子寻个好人家,好好生活,做个快乐的人。」她说到这里,眼角泛出了泪光,又低下头,「死妮子,你真的,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沈念翻出那本《我身后有只鬼》,指到里面一句话:「自杀而亡的人,是见不到自己想见的人的。」
「所以你一直在等她,等她百年之后再见上一面?」
我仰起头,让眼泪流回去:「算是吧。」
「可是……」他又指到下一句。
「鬼魂在鬼界待上超过二十年将再也无法投胎转世,直至灰飞烟灭。」
「我知道,我就想再见她一面。」
「你今天见到了,她过得挺好,也希望你好,你别再念着她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也许就像我跟薇薇一样,可我们都希望对方好不是?」
「我知道了,谢谢你,沈念。」
「也谢谢你,林晚,是你救了我。」
「你也,救了我。」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棒打鲜茶
「明晚聚会别带嫂子了,玩不开。」
拿着男朋友手机的我,认真回复。
「好呀。」
没等我发出去,便被捏了捏脸。
「上次怼得不满意?」
1
我一脚踹了过去。
骆易的黑色衬衫被我湿哒哒的脚印出了个印子。
见我不说话,他笑嘻嘻地开口。
「媳妇儿,还生气呢?」
我歪头看他,任他替我擦干发丝上的水。
「骆易,这是第二次。」
骆易收敛了笑容,三指并拢在太阳穴处停留,认真发誓。
「媳妇儿,我记着呢,再有一次你就要把我打入冷宫了。」
他覆上来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只想到第一次见到陈涵的时候。
2
陈涵是骆易导师塞进实验室的师妹。
不太漂亮的她一向以汉茶的身份扬名立万。
那天我还真不知道她是被哪家女朋友给泼了一身水。
这可不得了。
感冒三十九度八,医生电话到我家。
原因无他,我男朋友是她通讯录列表的第一联系人。
骆易急匆匆赶去,上演郎情妾意的戏码。
我自己拎着包挂着水从她病房前经过的时候,我男朋友才一路小跑着出来。
「桃桃,你来挂水怎么不跟我说呀,生病了吗?」
骆易伸手探向我的额头。
我躲开,又把手机调到和他的聊天界面递到他面前。
[老公,我不舒服,可能发烧了。]
[有点难受,喉咙也痛,感染还没好。]
[我去医院挂水了,不在宿舍了,别担心。]
……
左上角的时间明晃晃地写着十个小时前。
见他慌张的神情,我无力地勾起唇角。
「骆易,算了吧。」
我头晕得不行,转身出去的时候,瞥到陈涵泫然欲泣的脸。
胃里一阵翻涌。
我努力克制要吐出来的冲动,更难受的刺激从我小腹处传来,一直涌到下身。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裙底流出来,从大腿根部逐渐延伸,直至我的脚踝。
前段时间长时间泡在实验室,总是憋着不去厕所。
尿路感染一直没好。
我快哭出声来,却见骆易着急地把大衣脱下来系在我腰上,然后高大的身子一点一点蹲下来,蹲在我腿间。
一向洁癖的他慌忙掏出纸巾,毫不嫌弃地替我一点点擦拭尿液。
腿间还有液体渗出,我一动也不敢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骆易的动作,我在心里喃喃。
不然还是给他一次机会吧。
「媳妇没事的,你是生病了才会这样,都会好起来的。」
怔愣间,我看见陈涵盯着骆易蹲下的身影,眼睛中闪烁着嫉妒的光。
处理好后,骆易打横抱起我,把我放在陈涵边上的病床。
3
「我大儿对你可真好。」
我没吭声,想着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闹起来也不该是在这种地方。
却听见她又开口。
「你们女生就是矫情,不知道到哪里去染了这种脏病。」
终于忍不住,我抬头斜了她一眼,迅速低下头来。
「啊啊啊,不好意思哥哥,原来你是男生呀,刚刚还想说怎么会有女生长成这个样子,原来是哥哥,那没事儿啦。」
见一个病房的人都笑起来,我才别开眼。
陈涵的脸肉眼可见的囧红了,她气急败坏地捶了捶床。
骆易刚刚洗手回来,便听见陈涵委屈巴巴地开口。
「大儿,嫂子好像生我气了。」
骆易摸了摸我的头。
「她这个人性格就这样,媳妇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嗯?」
我咬了咬牙,低声骂道。
「当然了,因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煞笔,滚。」
却见骆易背对着陈涵,对我挤了挤眼睛。
4
合着您一对我死亡 wink,我就得上赶着陪您演戏呗?
做梦。
我转身看向身后看戏的大爷大娘,垂下眸,做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嗯,是我不好,惹到你朋友生气了,我这就走。」
见陈涵跟骆易亲昵的样子,我在心里捶了捶自己疯狂生长的恋爱脑。
女人,恋爱可以,脑子不能不要!
嗓子干涩,我咳了两声,认真对上他的眼睛。
「骆易,这是第一次。」
他又贴上来,倒出一杯水,一点一点吹凉了保证。
我背对着陈涵,小声喃喃。
「三次以后,我们再无以后。」
他见我神色认真,不似玩笑,忙认真道歉,再三保证。
我当时只觉疲累,随口原谅了他。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第二次。
我收回思绪,看了看衔接不上的聊天记录。
又把手机递回给骆易,笑眯眯地开口。
「平时玩什么呀,我去的话会玩儿不开?」
5
骆易笑嘻嘻地凑过来抱住我的腰。
「媳妇,你还不知道吗,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他又把手机塞进我手里。
「不信你检查!」
我抬头撞进骆易的眼睛,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紧张。
心里有了打算,我倒要看看他在怕什么。
这出戏我原本没空陪他演,如今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了。
我忍着不适,靠在他肩头。
「我有什么不信的,你说的我便信。」
他闻言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原谅了他。
我一向强势,喜欢刨根究底。
像这样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我关闭聊天页面,随便打开了个短视频软件。
「我手机低电量关机了,还没开机呢,咱一起刷会搞笑视频吧。」
我伸手挠了挠骆易的掌心。
他怔了一下,然后笑着把我揽在怀里。
「好呀。」
猫和老鼠的剪辑还没放一半,便看见一个爱丽丝头像的人发来消息。
「窝草,快来看美女,不是我说,可比嫂子带劲多了!!! 」
一串强烈的感叹号逼着我点开了那条消息。
我动作很快,还没等骆易反应过来,我便打开了视频。
若说是天仙美女,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可那视频中伴着恶俗 BGM 摇曳生姿的,是个全身布料不足一两的「美女」。
我点进去向上滑,一列视频全是「爱丽丝」发来的美女视频。
这个「爱丽丝」是陈涵。
因为我知道骆易的围脖 ID 是「致爱丽丝」。
她向来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容易让我误会的细节的。
我定睛再看那一长串视频。
还伴有骆易的点评。
「这个够味儿!」
「这个不行啊,像假的,都不晃。」
「这个我不喜欢,皮肤白的美女才好看!」
「看你那审美吧,来看看我刷到的极品。」
……
骆易是我们学院的第一名,刚入学时他组建的科技社团凭着极富新意的创新点一路杀进全国八强,虽说最后没有入围金奖,但也足够他被称「大神」了。
综测极高,人又嘴甜,他一路飙升,成为了大一唯一的部长。
直到现在,他走的也是学霸人设。
大四所有人都忙着考研和实习的时候,他还活跃在学生会,成为了未保研人士中唯一留任的主席。
谁又能想到温柔绅士的学生会主席私下里竟是这副样子呢。
6
我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见骆易呆滞住,我随手关了手机。
「短视频没什么好玩的,我手机也估计开机了。」
他见我转身,瞬间握住我的手腕。
「桃桃,你听我解释。」
我忍着胃里翻上来的恶心,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不用解释,我知道的。」
「礼尚往来对不对?她给你发,你为了保持友谊,当然要发给她了。」
见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转身穿好衣服,拎起酒店的雨伞。
「我的裤子已经干了,可以走啦。」
他慌忙地留我,最后不甘不愿地套上衣服送我出门。
却见雨中陈涵和几个男生往这边跑。
还在跑过来的时候跟我打了个招呼。
「嫂子,这么大的电竞酒店,你不住可不能白瞎了。」
我挑了挑眉。
「这不是双人间,你们能住吗?」
陈涵大大咧咧地抹了把自己马尾上的水,却避开了脸。
「嫂子,这怕啥啊,我跟他们待久了,都糙惯了。」
我做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嗯?我说呢,你这头发怎么油成这样,可不能学他们不洗头啊。」
我哥说派人来接我,刚巧这时他的车停了下来。
坐在驾驶位的人缓缓开了窗子,露出一张俊脸。
「杨帆哥哥?」
杨帆微微颔首,黑色的衬衫卷起袖口,青筋遍布的手臂看起来带着禁欲的气息。
我没有错过陈涵脸上的惊艳。
毕竟骆易的皮囊算是优秀,但也没杨帆这般出众。
果不其然,我听见陈涵故作大方的话。
「来啊哥们,一起玩会?都是兄弟,嗯?」
我看向杨帆,他仍是抿着唇面无表情。
记忆中的他一向是个电竞少年,不知他会不会对组队开黑动心。
一片静默中,他突然开了口。
「不了,一会要喝酒,就不品茶了。」
陈涵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得不行。
连骆易的朋友们都憋不住笑了。
我强忍着笑,自顾自地开了车门,坐在副驾。
「廉价的茶就不喝了,掉价。」
「嗯,一会去找我哥喝酒好了,杨帆哥喜欢哪瓶,我们今天敲他一个大的。」
话音未落,车便冲了出去。
话是这么说,我却在转身上车的时候看了骆易最后一眼。
他依旧高大俊朗,却不是我认识的骆易了。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骆易,这是最后一次。
6
杨帆不是个多话的人,车开出去良久,他才解释道。
「不言说让我直接带你回他那儿。」
我点点头,然后看向再次沉默的杨帆。
「杨帆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跟我说?我也该给你接风洗尘才对——我哥也是的,还麻烦你来接我。」
「不言前段时间求我了个事。」
嗯?
这话题转得够快的。
我顺着话题接下去随口问道。
「难不成他铁树开花了?」
杨帆的唇抿得更紧,脸上半分笑模样也没有。
「听说桃李恋爱了,他让我查查这个妹夫什么来头。」
好家伙。
猝不及防地回答。
我一时不知道说啥。
见我不说话,杨帆关切地问道。
「那有个东西,有空你看看。」
怔愣间我看到脚下的牛皮纸袋,我随手把它装进包里。
我手拂过额头,又放在太阳穴上。
车骤然停在路边,我哥开门坐了进来。
他俩来这边学术研究需要待一段日子,我们学院又有门禁。
我们仨便往学校方向走去。
还没等我说话,手机就响了。
我的手机自动连上了车载蓝牙,李不言突然开口。
「帆,接了,免提。」
来不及挂掉,便听见了电话那头骆易的声音。
「媳妇儿,我自己回宿舍了,让他们在酒店打吧。」
是玩够了吧。
再不回宿舍,房费就要他付了。
「怎么不说话?」
我「嗯」了一声,却听见那边突然开始结结巴巴。
声音断断续续,做作且油腻。
「啊……啊,我?我要回宿舍呢,嗯我是某某大学的……不了,我在给我女朋友打电话呢,她很漂亮的。」
……
然后是一段紧张的呼气和吸气,装作震惊得开口跟我说话。
「媳妇,你的宝刚刚被惦记了,你知道吗?」
我抽了抽嘴角,问他怎么了。
骆易再次开口。
「刚刚我在路上碰到个女生,追着跑过来叫我帅哥,还要留联系方式。」
可我们仨听得真真儿的,根本没有任何女声。
三脸懵逼。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呕——」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骆易最后这一出儿搞得我再也忍不住,开始反胃。
杨帆靠边停了车,从左侧夹空里掏出了个保温杯递给我。
「喏,新的,没人用过的。」
里面的水还冒着热气。
杨帆摸摸头。
「桃桃从小就胃不好,来之前我灌好的。」
「媳妇你怎么了?」
那边焦急的声音响起,我一个没忍住,又是一阵干呕。
却换来李不言和杨帆的死亡凝视。
杨帆随手挂了电话。
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异口同声。
「你没干什么坏事吧?」
我坚定摇头。
却还是被李不言瞪了一眼。
「你最好是。」
8
电话铃又响起来,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开口便问。
「还有别的事儿吗。」
「媳妇,今天来接你的人是谁啊。」
闻言我下意识看向杨帆,却见他手搭在方向盘上,歪头看着我。
「怎么?」
「陈涵说想认识认识他,你看要是把他介绍给陈涵,她就不能总缠着我了不是?」
……
彻底无语住了。
我下意识怼过去。
「她也配?」
听见我干脆的回答,杨帆的冷漠小脸上绽出一个笑。
然后唇无声翕动,示意我「答应他」。
骆易那边有点尴尬,半天没说话。
我又开口。
「我开玩笑的,怎么不可以呢。」
电话那头笑了笑。
「就知道媳妇最爱我。」
把杨帆的联系方式发了过去,我敷衍几句就挂了电话。
我哥在后座拄着脸问我。
「小李子,你是怎么忍住不跟他分手的呢?」
我叹了口气。
他帮我处理秽物的样子和回复陈涵的评论在我眼前重叠。
「总要让我出口气再分。」
9
宿舍里,室友正围成一团。
见我回来,寝室长赶紧冲了过来,差点把手机怼在我脸上。
「小桃子,你总算回来了。」
表白墙上,是陈涵 po 了一张照片上去。
照片中骆易的脸上带着笑意,手里还拿着一只脚。
配文是:「大儿子牌暖脚宝,你值得拥有。」
三个室友表情严肃地盯着我,直到寝室长拍着我的肩开口。
「小桃子,你可想好了,咱 119 不能出现恋爱脑!」
我的目光还放在那张照片上,然后没忍住,又干呕了一下。
她们三个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我挤进她们围成的圈,然后低声耳语。
……
「就这么办!」
10
闹还是要闹的。
我点开和骆易的聊天记录,把那张捧臭脚的照片发给了他。
瞬间,骆易回复的消息开始轰炸,不一会就 99+了。
我关了静音,美美看剧。
却听见我室友的电话响了。
她和陈涵是同乡,所以陈涵找上她也不奇怪。
见打电话的人是陈涵,她立刻点开了免提。
「喂,姐妹,李桃李回宿舍了吗?」
见室友做呕吐状,我忙对她点点头。
她才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开口。
「嗯,怎么了?」
「你把电话给她,我有话要跟她说。」
「你说找就……」
见她的小暴脾气上来,我赶紧握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什么事?」
我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却听见那边的游戏 BGM。
「嫂子,我们就是打会游戏,都是哥们,你就别生气了呗?」
「我没有啊,还是说你们做了什么事情心虚了,提前认错呢?」
……沉默。
我突然怀疑是不是自己有点没控制住力道。
可不行啊,还得继续演戏呢!
我这口恶气还没出。
但陈涵用她的厚脸皮又开了口。
「我大儿子说你没回他,他以为你是吃醋了。」
真会以为。
见我不说话,她又开口。
「哎,我就说你们女生都麻烦吧,他还非要跟你谈恋爱。」
嗯,你这变性手术做得可不太成功。
「我们哥们之间就没这么多事。」
是啊,毕竟没一个好东西。
她独自抱怨半天,我才「委屈巴巴」地开口。
「是吗,对不起啊,是我的问题,明天我请大家在望江亭吃饭好吗?」
那边忙不迭地答应。
我又听见骆易的声音。
「媳妇儿,你破费了,其实不用请这帮人在望江亭吃饭的,请咱哥去多好呀。」
我爹给钱给得凶,李不言也总是给我发零花接济我。
况且他说了,导致这么久一直出手阔绰,却也没提起过去那样高消费的地方请客。
而且他提到我哥,就知道他对我哥还有图谋。
他的学业在人情世故中荒废掉了,想借我哥这个在名校当教授的人捞他一把呢。
哪有那么容易!
见我这样讲,不知道骆易要怎么猜测自己的魅力呢。
这顿饭好不好吃不要紧,要紧的是,戏肯定好看。
11
手机突然震动,我划开消息列表,看到了杨帆发来的消息。
「明天四点,我在望江亭定好了位置,我跟不言陪你一起去。」
「嗯? 」
我正惊讶杨帆怎么知道我要在望江亭请他们吃饭,便看见那边发过来一张截图。
正是杨帆跟陈涵的聊天记录。
[启航:Hey 兄弟,明天一起吃饭?]
[启航:望江亭,一帮哥们都会来的,一起认识一下嘛,都是兄弟。]
[启航:说好了,不见不散,不准放哥们鸽子昂。]
……
[L:嗯。]
见我没回,杨帆又发了一条消息。
「牛皮纸袋看了吗?」
「……这就看。」
然后这人就不再说话了。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牛皮纸袋,却发现十几张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
原来,骆易不仅在短视频平台上四处搜寻美女,甚至还约了同城很多美女出来「约会」。
见到这些截图,我更是忍不住反胃。
我之前总觉得他也就是拎不清,现在看来我错了。
温柔学霸的人设只是他披着的羊皮,他的真实面目是个虎视眈眈的饿狼。
原本只是想小小教训一下这人,如今我后悔了。
嗯,我必须要让这个伪君子身败名裂。
12
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了同城女孩的联系方式,我小心翼翼地加了最新那个女孩子。
刚准备聊天,便看见她疯狂轰炸我。
「姐姐,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姐姐,你不加我的话,我也打算加你了。」
「骆易是你男朋友吗,他已经加了很多同城的女孩子了。」
「我们组建了个小群,你要不要一起进来看看。」
「我们都做好打算要到你们学校的表白墙上挂他了!」
……
我表明立场,然后被拉进了一个多达二十人的群聊,迅速加入了战斗。
掌握的证据被我发在了群里,引得妹妹们一阵惊呼。
原本以为他只是分不清绿茶,如今看来,他是个恶心到底的下头男人。
二十人你一言我一语,达成了最后协议。
我把方案发给了我哥李不言,和被汉子茶接近的杨帆。
演员全部就位,好戏马上开场。
13
第二天晚七点,望江亭。
骆易和陈涵带着他们一众朋友等在望江亭门口。
我姗姗来迟,却见他们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终是陈涵先开了口。
「不是,嫂子真漂亮啊,打扮了这么久才来。」
我上下看了看她身上的裙子,是礼服裙。
她娇羞地捂着胸口处,然后跟身边的人抱怨。
「警告你们啊,不准笑你爹啊,我就不愿意穿这样娘们唧唧的衣服。」
「要不是嫂子破费来望江亭吃饭,我妈说这地方必须穿正装,我才不穿这么麻烦的衣服来,无语死了都。」
「不像嫂子——每次出来吃饭都盛装打扮。」
我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骆易,伸手招呼他们的朋友。
「走吧,我们进去。不好意思各位,让大家久等了。望江亭是七点整才能进包间,所以我没着急。」
他们一起附和,大概是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所以对我的话坚信不疑。
反而开口怼了陈涵。
「嫂子别理她,快走咯。」
直到入座,我哥和杨帆才进屋。
「忘了跟各位说,这是我的两个哥哥,听闻我在学校一直被大家照顾得很好,特意设宴来感谢大家。」
这时有个男生一下子认出了我哥。
「您是隔壁学校的李教授吧!您是最年轻的教授,我一直拿您当榜样,没想到今天追星成功了!」
见那男生「科普」,陈涵才把目光从杨帆身上转向我哥。
「没想到嫂子藏得这么深,我们都不知道呢。」
李不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然后开口。
「是啊,小桃一直不愿意承认我的身份,嫌我这个哥哥丢人呢。」
我心中暗笑,这男的真会演。
低头看了看手表,正好七点十五。
二、一——
14
穿着和陈涵同款礼服的女孩子走了过来,坐在了李不言身边的空位上。
「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这时已经开始上菜,我清晰地看到骆易的瞳孔地震。
他抓着我的手变得用力。
我做作地「嘶」了一声,无辜地对他眨了眨眼睛。
「怎么啦,阿易?」
骆易听见我的话才突然放手。
「没什么,就是手有点抽筋。」
却见那个女生突然拍了拍李不言的手,然后开口。
「老公,我好像碰见熟人了哎。」
李不言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疑惑地问了问。
「谁呀?」
那漂亮妹子站起身来。
「就是他哦,他在网上约我出来玩呢。」
「说要和我好好谈谈,深入交流一下我的衣服怎么穿才能更好看。」
……
见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骆易才开口。
「我没有,我的某音账号被盗了,已经好久没登录过了。」
妹子又开口。
「是吗,可是你加了我的微信哎,这个也是假的吗?」
她的反应很快,立刻调出了聊天记录递给李不言。
李不言看过后,一点一点地传阅给骆易的朋友们。
见事情有点圆不过去,骆易干脆开始死不承认。
「这个号码我早就卖给别人了。」
李不言没有听他讲话,倒是转了转手上的表。
「在座的各位都是高才生,应该对这种行为很是不屑吧。」
李不言的地位在本市很高,尤其是在学术圈里。
毕竟我哥当年也是被誉为天才少年的人。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撇清自己,甚至还你一言我一语地训斥了骆易。
「我女朋友是穿搭主播,就是因为平时会在视频中发布自己的日常穿搭,便被如此……」
李不言顿了顿,将矛头指向骆易。
「看来你交过来的简历,我要重新考察了。」
见众人一副不解的样子,李不言「好心」开口解释。
「之前我收到贵校很多人发来的邮件,都被他拦住了。那天他跟我说他想毛遂自荐,成为我的研究生呢。」
15
这回大家看他的表情都有点不太对了。
我哥算是行业翘楚,在座各位没几个不想跟着他搞科研的。
毕竟跟着好导有肉吃。
断人未来,可不是这么好对付过去的事情。
而且我和骆易在一起快半年了,也大概知道他的「功绩」。
他身边的人原本是很有上进心的,但他觉得自己「卷」不过他们,开始用话术 PUA 大家,说凭借团队奖项,一定有很多导师都会向他们抛出橄榄枝的。
所以,后半段学业,几乎大家是一起荒废了的。
这些人得知突然被背刺,谁能不急啊。
沉默良久。
突然骆易最好的朋友开了口。
「李教授,我们有件事瞒了嫂子好久。」
像是开了水闸,他身边的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开口。
「对啊,我们一直想告诉嫂子的……」
「但是骆易不让我们说,还收买我们!」
「我们被他威胁着,怎么……」
……
七嘴八舌,吵得李不言按住了太阳穴。
倒是杨帆开了口。
「说罢,我替李教授做主了。」
瞬间消了音。
结果是骆易最好的朋友便拿出手机,属于骆易的高级「气泡音」响彻整个餐厅。
「大家都放心,我和李桃李在一起就是为了咱们团队的 KPI,等我成为她男朋友,咱们都是李教授的研究生!一『研』为定!不费吹灰之力,一战成『硕』!」
……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我低下头,余光看向骆易。
他整个人面如死灰。
我推开他的手,泫然欲泣。
「看不出来,一切都是阴谋……我们到此为止吧。」
我抽抽搭搭,却见那个妹子站起来扶住了我。
「妹妹,咱们走,跟他这种伪君子坐一桌,简直是脏了我们的面子!」
李不言也站起身,拉起杨帆,跟着我俩的身影往外走。
我们四个坐在车上,我才想起结账的事情。
「杨帆哥,你说是你订的桌,这些菜钱老板会不会找到你头上,让你付账。」
他闻言拳头抵在唇边咳了咳,不自在地开口回答我。
「我留了骆易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只交了个定金……」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们四个在车上笑作一团。
突然听见美女的手机响了。
「妹妹,下一幕戏准备好了,马上开始!」
她兴奋地抓着我的手跟开车的杨帆说。
「快回妹妹学校,这场戏更刺激的部分马上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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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闻言微微勾起唇角,脚下用力踩向油门,车瞬间飙了出去。
「受害者联盟」昨天已经在小程序上预约了参观校园的名额,如今已经都在学校里各就各位。
我刚挽着美女走进校园,便见学生会的一个部员向我走了过来。
这个小妹妹是骆易的「小迷妹」,见我过来,她忙冲了过来,吓我一大跳。
她眼睛里水汪汪的,似乎还沉浸在巨大的不可置信中。
「桃李姐姐,我想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是学校的万能墙。
骆易的同窗好友亲自出面,实名举报他的学术造假,论文是代写帮忙写的。
洋洋洒洒几千字,说尽了骆易这四年来所做的所有恶行。
我原来不知。
大到毕业论文,小到期末考试。
凡是需要学习沉淀的知识,全部都是他买来的。
泱泱高校,竟养出如此败类。
我面色严肃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这件事,但我得告诉你,他确实……」
还没等我说完,陈涵便小跑着过来,抓住了杨帆的手。
「都是哥们,我原来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见杨帆不动声色地甩开她的手,她也不觉得尴尬。
「但我知道一件事,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告诉大家。」
见几个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陈涵才故作深沉地开了口。
「他的比赛项目,也是他买来的。」
我假装惊讶。
「不会吧?可是据我所知,他一向是勤工俭学的呀,那这钱……」
小部员突然瘪了瘪嘴,号啕大哭。
「桃桃姐,怎么办呀,我给他拿了五千块,他说他毕业之前肯定要还我的。」
「还有我。」
「他跟我恋爱,从我这儿借的钱已经超过一万了。」
……
几个姐妹跑过来安慰小部员。
「走,我们找他要个说法去!」
这时,骆易最新勾搭的那个姐妹站了出来。
「姐妹们,渣男跟我说今天他有个人比赛一等奖的表彰大会,咱们一起去看看!」
这个表彰大会应该是班级内部召开的,说白了就是个班会。
不过,为了号召大家提高创新精神,本次会议邀请了校融媒体记者部全程直播。
被骆易坑过的同班同学自告奋勇承担了 PPT 放映的工作。
此时此刻,应该正在播放骆易的罪行大全……
17
我是校融媒体的一员,所以戴着工作牌进了教室。
全校直播,门口的大屏幕已经在放映他的个人介绍。
我嘱咐好其他人在学校食堂先吃着饭,便拉着小部员进了教室。
骆易在台上进行对项目的说明,见我进来,不自在地瞥开眼。
不过随着讲解渐入佳境,他面上的神情愈发得意。
讲到激动之处还加入了手部动作。
我只觉得恶心。
直到,他示意放映 PPT 的同学放出他所做项目得过的奖项——
他本以为会是一个又一个的奖状,得意地回过身时,才发现放出来的是他的聊天记录。
言语粗俗,油腻不堪。
甚至还带着诱骗的语气,引得所有同学的一致嫌恶。
但到底只是作风问题,其他同学只是冷眼看着,并无人发言。
所以骆易并没发现异常。
直到 PPT 上放出来了他买卖试卷、代写论文、考试作弊提高绩点的证据,班级气氛才被点燃。
辅导员也看不下去,直接站出来叫停班会,并当场上报学校。
骆易,一战成名。
走出教室的时候,我看到他虚弱地瘫在地上。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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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易连霸屏三天。
学校的表白墙、万能墙、校园墙无一不是他的事迹。
校方不到一天便给出通报,给予骆易同学开除学籍的处分,并立刻遣送公安机关处理。
不过由于骆易的认错和赔偿态度良好,只是被拘留了几个月。
19
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不屑于知道。
可他似乎还是不死心,还来缠着我。
大四下学期,我找了工作在校外实习。
那天一大早,我便看见公司门口拉着横幅。
「李桃李,财色上位,抛弃男友,天理难容。」
骆易跪在公司门口,来往的人都盯着他看,议论纷纷。
主管部门的经理见我来了,特意问我。
「桃李,这个人你认识吧……」
我点头,然后道歉。
「我确实认识他,但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我知道,但他这样确实很影响公司形象,不如你道个歉,把他劝走吧,好吗,你知道我们……」
我咬着唇没说话,便见主管经理突然被打断。
「我未婚妻被诟病,你不急着把闹事的人赶出去,还想要她去道歉?」
我抬头,撞进了那双深沉的眸子。
杨帆此时垂着眼睫,严肃极了。
一点也不像那个会带着我疯跑的邻家哥哥。
「对不起,总裁,我这就派人去处理。」
然后杨帆拉着我的手往办公室走。
我跟在他身后。
他突然转过身,我一下撞在他的肩膀上。
「看,被拽走了。」
他指着窗子,几个保安上去把骆易带走,还扯坏了那条横幅。
我坐在沙发上,一脸茫然。
苏氏是百强企业,我当时被录取的时候也感觉像是中了大奖。
没想到是「走后门」进来的。
杨帆坐在我眼前,递给了我一杯热水。
「桃桃,你听我说。」
我垂下眸,轻轻地「嗯」了一声。
「当时我不是不告而别,而是事发突然。」
「这公司是我外公留下的,他接我回去是因为我母亲……」
我伸手堵住了他的唇。
「不用解释了,杨帆哥哥。」
他的眸子中写满了小心翼翼。
「这本来也不怪你。」
我转身往门口走,却在出门之前回过头。
「杨帆哥哥,你知道我不想依靠别人,不然我也不会瞒着李不言是我哥哥这件事情。」
「如果我不是依靠自己的能力被选中进苏氏的,那我也不配留在这里。」
我顿了顿。
「那样的话,我和骆易之流,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没有说话。
走出总裁办公室往工位上走,我还听到同事们轻声议论。
他们却在见到我的时候又停下了。
我顿了顿脚步,努力提起一个笑。
工作手机突然响起来。
群里,杨帆发布了几个帖子。
是骆易的罪行公布帖。
同事对我的议论转成了对骆易的痛斥。
还有姐姐们到我这里来安慰我。
我手机响了。
是杨帆的消息。
「给你两个月,如果实习期结束之前,你未能达到我公司的标准,我们会考虑换掉你的。」
我低头,接下了姐姐送来的糖果。
20
陈涵缠上了杨帆。
这倒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其实我对陈涵的情绪很复杂。
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她并不是这样的女孩子。
她开朗活泼,和任何人都能很快聊得热络。
人缘超好的她向来热心,并不会那样搞「雌竞」。
最初我和骆易在一起的时候,她还在一众朋友之间替我解围。
怎么如今变成这样了呢?
知道杨帆被她缠上,还是因为他发来的卖惨消息。
打那天说开了以后,杨帆就开始了润物细无声的追求行动。
除了每天坚持跟我说早晚安刷存在感,还跟我卖惨。
「桃桃,你看她多过分,不能救救我吗?」
「桃桃,我当时可是为了你身陷险境的哎。」
「桃桃,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小心我跟阿姨告状去。」
见到这些不讲理的话,我手一抖,发了个不小心存错了的表情包过去。
熊猫头贱兮兮地笑着,边上是一串大字。
「女人,连你也为我心动了吧。」
正想撤回,却见到杨帆发了个「老公,我下班去接你!」过来。
看着工位上放着的花,我叹了口气。
要不,试试?
21
两个月试用期过后,我在所有人的认可下转了正。
只等我毕业,便能入职。
我签好合同后,杨帆拎着我和礼物去了我家商量订婚的事儿。
李不言气得跳脚。
「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做我妹夫?」
却被我妈狠狠敲了头。
「帆帆多好啊,小桃子跟她在一起,那是她的福气!」
在我爹和我哥的双重怒视下,杨帆成功地和我妈敲定了订婚时间。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急,却见他搂紧我。
「怕你再被某些人骗走,我可就得继续当孤家寡人了。」
小心眼倒也不必提起那个渣男。
当天,杨帆便带我去参观他准备的新房。
在我最最喜欢的沙发上眯着眼躺着的时候,我见杨帆的手机响了。
「明晚聚会别带嫂子了,玩不开。」
是陈涵的消息。
我挑起眉看向杨帆。
「你们的关系好成这样啦?」
杨帆接住我扔给他的手机,认真低头回复。
「是哎,我刚好累到她了。」
见陈涵发过来一个「好耶」的表情,杨帆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不过订婚宴,女主角不去更玩不开哎。」
沉默良久。
「我想了好久,你做学术妲己还不够格,我们还是删好友吧。」
他歪着头又打了几个字。
「真可惜,如果你漂亮点,就能做绿茶了,何必用贬低自己的方式当汉子茶呢?」
他面部表情十分严肃认真,我不禁笑出声。
「你还真是反绿茶第一人。」
杨帆见我打趣他,一脸正经地翻出了我跟骆易的聊天记录。
然后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坏心眼地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我看你刚刚还不够累。」
他捏着我的耳朵质问。
「哪里不够累。」
我仔细回忆。
「好像是改论文不够累哎,他找的那个代写水平真一般,我还改了好久呢。」
「真的?」
……
于是他开始挠我脚心。
啊,杨帆,不是人!
22
距离上次骆易被赶出公司,已经过去一年之久了。
我都快忘记这个人了,他却不知道听谁说的我要结婚了,特意来我家堵我。
他掐着我的脖子,红着眼质问我。
「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
我提膝用力,击在他小腹上,他闷哼一声,眼睛却还瞪着我。
「人在做天在看。况且害你入狱的也不是我,如果不是你的好哥们陈涵出面指证,谁知道你的学术成果全是造假来的呢?」
他似乎泄了气,见杨帆匆匆跑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坐上杨帆的副驾驶,吃着他排队买来的水果捞。
正在往杨帆老家走的路上,突然看见了一则新闻。
「一男子当街行凶,杀害女子后逃逸。」
点开一看,地上的女生是陈涵。
我下意识别开眼。
通缉令上的照片正是骆易。
……
走进家门之前,我的手机新闻再次推送。
「凶手被货车撞飞,失去双腿后被拘留——」
围脖上四处是评论「祸害遗千年」的。
我却无心再关注这件事。
毕竟「丑媳妇」马上要见公婆了。
杨帆站在我跟前,手上提着我准备的礼物。
一眼万年。
他低头对着我笑,我心中感叹。
兜兜转转几年,身边还是最初的悸动。
真好。
-全文完-<|eot_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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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在幼儿园里打架。
打的居然是挑拨我跟我初恋男友的小绿茶的儿子!
小绿茶嫁豪门,高高在上。
「当初死活不分开,现在转眼就生了别的孩子?」
我被小绿茶一激,当即给首富初恋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儿子被打了,你管不管?」
1
听说儿子被欺负了,我丢下了开到一半的会议,直接冲向幼儿园。
毕竟我儿子那温柔的性格,绝对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果然,我一进办公室就看到站在一旁,脸上还挂着彩的儿子。
看到我后,儿子的大眼睛立马蓄满了泪水。
「妈咪,你终于来了。」
儿子擦擦眼泪,勉强地挤出笑容。
「外面是不是很热啊,妈咪跑过来有没有很晒?」
见我儿子这么关心我,我这老母亲的心都化成了一摊水,立马把他抱在怀里。
「没事啊,妈咪在这儿。」
「你就是庄文轩的家长啊?」
我扭头看向身后的家长脸色一变。
「柳佳?」
真是冤家路窄。
当初破坏我和我初恋的小绿茶,没想到她也嫁人了,还跟我儿子一个班。
「庄思妍?真是巧啊。」
柳佳冷笑一声,把他的儿子带过来。
「看看你家孩子动手给我儿子打的,这件事情没完!」
「慌什么!听听老师怎么说的。」
我立马叫来老师,老师战战兢兢地看着我。
「确实是轩轩先动手打了嘉俊。」
儿子拉着我的衣袖躲在我身后,我蹲下身擦擦他的眼泪。
「儿子,告诉妈咪,你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因为,白嘉俊说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还扔了你给我做的饼干。」
我扭头瞪了柳佳一眼,她满脸的不服气。
「就听你的一面之词啊!」
「那调监控吧!」
我不服气,拉着孩子去看监控。
监控里我儿子好好地坐在位置上吃饼干,白嘉俊凑上来就开始嘲讽他,话说得极其难听,难以想象是一个五岁小孩说出来的话。
「你怎么从来没让你爸爸来接你?」
「你不会是什么私生子吧?没有爸爸要的孩子!」
我脸色煞白,扭过头看着躲在柳佳身后的小孩。
小孩同样往柳佳身后躲,柳佳愣了半晌,又扬起头。
「不管怎么说,是你先动手的。」
「你儿子嘴贱怪谁啊!」
眼看着办公室气氛焦灼,园长来了,看了监控之后叹息。
「不管怎么说,打人是不对的。」
我一听就乐了。
「你妈是早死了没教你吗?」
园长瞬间变了脸色,我立马接着道。
「你看生气吧,你一个成年人听到这种话都生气,更何况我儿子才五岁!」
园长嘴唇张合半晌,恶狠狠地开口。
「总之打架这种事,学校不允许,再有下次,立刻开除!」
我知道柳佳之前嫁给了一个豪门,果然现在水涨船高了,就连学校都在拉偏架。
柳佳还在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干吗啊,不服气?我儿子有没说错,没听说你嫁人了啊,当初不是和方识则死活不分开吗?怎么转眼就生下孩子了啊?」
方识则,我当初的初恋。
因为柳佳没抢过我,一直对我怀恨在心。
算了不蒸馒头争口气。
我咬咬牙,从黑名单里把人拉出来,一个电话拨通过去。
「喂,你儿子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
2
柳佳脸色一变,紧咬着下唇。
当初她手段用尽了,我和方识则的感情依旧跟铁打的一样。
只不过她要是再坚持几个月,应该就能看到我们分手的场面。
我也没把握方识则能过来。
电话里的人沉默了一瞬,随后问了地址。
园长从听到方识则的名字开始,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毕竟方识则现在也是出人头地了,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首富的位置。
二十分钟后,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停在了幼儿园门口。
方识则来到办公室,我听到周围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尤其是柳佳,都快要哭出来了。
「识则哥哥,你居然都有孩子了。」
方识则没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将躲在身后的儿子拽出来。
「轩轩,叫爸爸。」
儿子仰着头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带着哭腔怯生生地喊了句爸爸。
人与人的差别真的挺大的。
刚才还很嚣张的校长看到方识则之后立马变得点头哈腰。
最后柳佳带着孩子给我们道歉。
校长恭恭敬敬地把我们送出幼儿园。
我带着儿子正要离开,方识则挡在我面前。
「利用完就走,不说两句?」
「有什么好说的?」
当初分手的时候闹得这么难看,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我压根儿就不会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
方识则没说话,只是目光一直打量着我儿子。
「有啊,聊一聊你什么时候背着我生下了这么大的儿子?」
我跟方识则是五年前分手的,之后我就怀孕了。
医生说如果这个孩子打掉,以后我就再也不能怀孕了。
我把孩子生下一个人抚养长大。
孩子乖巧又听话,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好说话了,以至于我总担心他受欺负。
这一点根本不像我。
肯定是方识则遗传来的劣质基因!
我们来到一家餐厅内吃饭,儿子一直好奇地打量着方识则,又时不时地偏头看我一眼。
方识则对上他的视线,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
「你当时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是告诉我的话,我们也不会……」
「分都分了,说这些做什么?」
我打断他的话,干脆利落地点菜。
「谢谢你今天过来撑场子,这顿我请了,就当作是谢礼。」
方识则拧眉不悦地盯着我。
「我们之间一定要分这么清楚吗?」
「那当然了,我怕你妈觉得我是看上了你们家的钱!」
儿子茫然地听着我们的对话,最后靠过来,倒在我怀里。
「妈咪,他真的是爸爸吗?」
反正瞒不住,我干脆承认了。
儿子又看了方识则一眼。
「爸爸很帅啊,是妈妈你喜欢的样子,为什么爸爸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3
方识则当然是我喜欢的样子,当初要不是看中了这张脸,我也不会苦追他三年。
整个高中我都在追随他的步伐,到最后上大学,我们才在一起。
上大学的时候,方识则的小青梅柳佳也来了。
比我们小一届,各种手段用尽了也没能把方识则抢过去。
直到毕业的时候,方识则的母亲找上门来……
……
「妈咪,你怎么不说话?」
儿子好奇地看着我,方识则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似乎想看我怎么和儿子解释。
「先吃饭好吗?这件事情妈咪晚上再告诉你。」
我三言两语地打发了儿子,得意地看了方识则一眼。
开玩笑,儿子可是我亲生的,不是你一顿饭就会被收买的!
方识则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牛排切成小份推到我面前。
曾经吃饭时我问他,知道什么是幸福女友吗?
那时候我沉迷于网上冲浪,经常问一些奇怪问题。
对此他已经见怪不怪,放下手中的书等着我的答案。
「当然是牛排是切好的,水果是不用剥的,海鲜都是没有皮跟壳的。」
方识则笑着用笔轻点我的额头,说我痴心妄想。
但是从此以后我的牛排都是他切的。
几年后再看着这份牛排,我心里思绪万千,还是将它推回去。
「不用了,我现在可以自己切。」
方识则并不恼,继续道:「自己带着孩子不容易,要不……」
「不用!」
我赶紧打断他的话。
「轩轩乖巧听话,我现在也有不错的工作,自己完全没问题,就不劳烦你了。」
方识则欲言又止。
吃完饭我抢着去结账,赶紧带着儿子离开,生怕再晚一步就走不掉了。
晚上,儿子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等我讲故事。
正在挑选故事书的时候,他突然发问。
「妈咪,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我偏头看着儿子的侧脸。
他的脸和方识则长得很相似,除了眼睛像我之外,其他没有任何地方相似。
每次盯着这张脸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方识则。
「因为爸爸妈妈由于一些原因不能在一起了,但是妈妈是很爱你的。」
以前儿子很少问起这些问题。
或许是因为今天看了方识则的缘故,想要爸爸的心一下就被激发了。
「那爸爸和妈咪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的?」
「很多吧,我们发现彼此不太合适,所以就分开了。」
我一直在追逐方识则的脚步,后来发现实在是太累了。
安抚好儿子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彻夜难眠。
第二天起得太迟,偏偏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
我赶紧把儿子从被窝里拽出来,穿衣、洗漱后送到幼儿园。
此刻正是入园高峰期,我把儿子交给老师转身就要离开。
「轩轩妈妈,请你等一下。」
园长突然拦在我身前。
「我有两句话想和你说一下。」
我跟着园长走进办公室,桌上还摆着精美的茶点,以及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请坐。」
园长招呼我坐下,又递给我一本精美的小册子。
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幼儿园玩具设施。
「轩轩妈妈,您觉得我们幼儿园再订购一批设施怎么样啊?」
4
这好像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吧?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园长,等着他的后话。
「你看这个攀爬架,都是轩轩喜欢的,我们打算再在后面建造一个露营基地,这样孩子们可以有更多玩耍的空间。」
我点点头,依旧一头雾水。
「所以您叫我过来是做什么呢?」
园长笑着搓搓手,又示意我吃点心,见我吃下后才开口道。
「只是目前园方的资金紧张,可能需要你们家长的资助,我们一起创建更好的幼儿园是不是?」
合着就是来要钱的。
这点心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我觉得现在幼儿园设施挺好的,我公司还有事情,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起身就要离开,园长脸色一变,立马挡在我面前。
「如果您不方便的话,也可以找别人嘛,比如方总。或者今晚我们一起吃个饭,只要能让我和方总说上话就行。」
我瞬间明白了园长的意思。
其实要我投资不是主要的,最好是方识则出来捐款。
让我帮着牵线。
我冷笑一声,打量着办公室的环境。
「园长的办公室修得挺好啊,不像是没有钱的样子,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再见。」
真是浪费时间。
我拎着包离开,透过窗户的反射我看到园长冷着一张脸,得,梁子结下了。
……
傍晚我来接儿子时,就收获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苦瓜脸。
他坐在后座整个人唉声叹气,我时不时地从后视镜看一眼他的情况。
「怎么了宝贝,为什么今天心情不好?」
儿子抬起头,嘴巴瘪在一起。
「因为我难过,今天老师上课讲我的爸爸,别的小朋友都分享了爸爸,可是我分享不出来,大家都说自己爸爸对自己很好,可是我都没有爸爸。」
我太阳穴突然一跳。
早上才和园长不欢而散,我很难不把这两件事情联想到一起。
「没事,下次你可以直接分享我的妈妈。」
回到家后我简单地和老师说了下情况。
很快地老师传来消息。
「可是缺少爸爸的爱可能会不利于小孩的成长,还是希望您能注意一下哦。」
我有些恼怒。
「我明白,但是我和孩子爸爸感情有问题,所以分开了,今天轩轩回家明显地很低落,希望下次您可以照顾一下他的情绪。」
眼看着孩子的心情还是很低落。
第二天早上我哄了好久,才终于哄得他喜笑颜开地去上幼儿园。
之后老师再也没提起关于爸爸的事。
直到一个星期之后,方识则突然给我打了电话。
上次打完电话之后我忘了接着将手机号码拉进黑名单。
好在方识则也十分自觉,一直没联系我。
想着上次人家出手帮忙的事情,我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你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孩子给我打了电话,说想我了,周末的时候要不要出来见一面?」
「轩轩给你打电话?」
5
他好好地在幼儿园里待着呢,打哪门子电话?
「是啊,今天上午的时候,但是不是用你的号码,当时我在开会,是助理接到的,通话录音我都有。」
挂掉电话之后,方识则把录音发给我。
录音里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后就是一个稚嫩的嗓音。
「爸爸,我想你了。」
短短几秒的录音,我心头狂跳。
主要是儿子又不知道方识则的电话,况且他哪里来的手机?
我看着方识则发过来的电话号码,居然是老师的电话。
我心里压着火气,傍晚接儿子的时候,他和老师挥手再见上了车。
「宝贝,今天在幼儿园学什么了?」
「学和爸爸说说话,老师让我们每个人都和爸爸说一句我想你了。」
到家之后,正好老师的消息也来了。
「今天轩轩说想爸爸了,还说要给爸爸打电话,所以我就打了,孩子的成长少不了父亲,建议让孩子多和爸爸相处哦。」
我盯着手机,暗自咬牙。
在幼儿园学习三年了,之前怎么从来没出现这种事情?
自打直到孩子的爸爸是方识则之后,周围人都变了态度。
天天关心起我的情感状况。
我突然想起当天给方识则打电话的时候,似乎是站在了摄像头下面。
难怪被拍到了号码?
「不用了,我打算带着孩子转学!」
什么破学校!
不待了!
当晚,我的手机差点儿就被园方给打爆了。
第二天我就带着孩子重新看学校,助理去幼儿园拿的档案。
据说幼儿园拉着助理,僵持了很久才出来。
可是现在临时换学校,我一时之间找不到好的。
直到方识则给我打了电话。
「之前的幼儿园给我打了电话,说你们要转学,打算转到哪里?」
「不知道。」
早知道当初就不为了争口气给他打电话了。
现在惹出一堆事情。
「我知道有个还不错的幼儿园,把孩子送到那里去吧,孩子明年就上小学了,那边能上到更好的小学。」
我本打算拒绝,但是孩子上小学也是重要事情。
方识则约我出来面谈。
定好餐厅的位置,等了十分钟,包厢门被推开。
方识则似乎刚从公司出来,身上还穿着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更加衬得五官优越。
儿子看着他瞬间眼前一亮,想打招呼又不好意思。
「想不想爸爸?」
反倒是方识则十分自然地伸手摸摸他的脸。
比起上一次看到儿子的拘束,这次明显地是反应过来还做了功课的。
「想!」
儿子点头如捣蒜。
方识则直接坐在他另一边,眼神却落在我身上。
「那妈妈想不想爸爸?」
我扭头瞪了他一眼,始作俑者浑然不觉,等着儿子的答案。
儿子懵懂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
「没有,妈妈最近很忙。」
方识则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我心里暗笑揉揉儿子的头发。
真棒!
真会给你妈找场子。
6
方识则带着孩子去看了新的幼儿园。
确实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
老师在和儿子聊得开心,我和方识则站在教室外,玻璃反射出我们两个的身影。
透过玻璃,里面是正在玩游戏的儿子。
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妍妍。」
方识则突然叫我,许久没听到的称呼让我心头一紧。
「为什么当初怀孕了都不愿意告诉我?」
我看着儿子默不作声。
「是因为我妈吗?」
没想到方识则倒是一下就猜中了。
当初我怀孕了,心里总是憋着一口气,非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总想着有天我要有钱又漂亮,随后再带着儿子出现,惊艳众人一把。
「她现在已经改变很多了,并且也不反对我们的事情,我们……」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分手,只是因为你妈这么简单吧?」
当初方识则的母亲不喜欢我,吵着让我们分手。
甚至还拿着自己的生命威胁。
本来方识则的母亲就有心脏病。
方识则夹在我和他妈中间,两头难做人。
「总之我们已经分手了,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其他的就等它过去吧。」
我带着儿子离开了。
临走前,儿子小声地问我为什么不等等爸爸。我通过后视镜,看到男人落寞的身影,心里一紧,咬咬牙发动汽车。
……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再也没联系过方识则。
儿子也知道我们的之间的矛盾,体贴地没再询问。
在幼儿园适应了两个月,他天天挂着笑容去上学。
我也心满意足,想着开拓公司的事务。
正好最近有个慈善晚会,其中有不少的商界大佬。
能拿到很多的资源。
宴会上,我端着酒杯在人群中才穿梭,一眼看到了站在一群人中间的男人。
以方识则今时今日的地位,参加这种晚会,自然是众人讨好的对象。
他只是站在那里,时不时地点头示意,脸上带着疏离的微笑。
偏偏因为优越的外貌,引得无数人的围观。
「你看,那个就是方识则吧,好帅啊!」
「真的,听说他很有钱,还这么年轻,好想去搭讪啊!」
身后两个女人正在旁若无人地聊天。
「别想了,方识则这么多年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我听说他有心上人了。」
「啊,他心上人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啊?长这么帅都看不上啊?」
「谁知道呢?」
两人边说话,边挽着手离开。
我饮了口酒,苦涩的酒味在口腔中崩开,心头也是一片苦涩。
方识则有心上人了。
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我从高中就喜欢这个男人。
暗恋了三年,就为了能和他上同一所大学。
大学整整四年,我都感觉好像在做梦。
我自以为七年的感情是美好的,哪怕当初暗恋的时候,我也觉得是酸甜的味道。
直到毕业的时候我才知道。
方识则这些年一直都有一个喜欢的人。
他能和我在一起的原因,也是因为我和这个女孩有六分相似。
这件事情还是方识则的母亲告诉我的。
七年的感情在那一刻分崩离析。
我做了四年的替身,突然觉得无比的恶心。
「庄总,好久不见。」
突然有人凑过来搭话,我勉强地维持着笑容,和面前的人聊天。
刚刚喝下一口酒,就看到方识则面色阴沉地向我走过来。
7
「两位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男人看着方识则眼前一亮,偏偏方识则只把目光落在我的衣服上。
「最近天冷了,虽然酒店里有暖气,但是也应该注意才行。」
暧昧不清的语气让我心头狂跳。
男人扫了我一眼,识趣地退场。
「妍妍,你今天很漂亮。」
方识则向我靠近,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你有什么事情吗?」
「怎么,如今是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了?」
他的笑容逐渐地消失,声音也变得冰冷。
「都是七年之痒,原来是真的,七年时间一到,立马就不喜欢了是吗?」
好歹我还真心地爱了七年。
却没想做了别人替身。
我转身就想离开,方识则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想去哪里?今晚这么多男人的目光都落在你的身上,你想羊入虎口吗?」
「不需要你管!」
我突然感觉没来由地浑身燥热,赶紧将方识则甩开冲进洗手间。
洗手间内,我用冷水冲脸,抬起头时才注意到整张脸已经通红。
就连脖颈处的皮肤都已经透着不自然的粉红色。
我暗叫不好,恼怒自己居然放松警惕。
连什么时候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还好我在酒店里提前准备了房间,为了预防自己喝得太醉。
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这样的用场。
我拿着房卡刷开房间门,刚要关门,一只手抵住门口,趁我不备,强行地挤进来。
「妍妍。」
方识则将我压在门口,手贴上我额头的那一刻,我身体瞬间战栗。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出去。」
我咬紧牙关,努力地维持镇定。
「谁给你用了这种肮脏手段?」
方识则压着怒气,手抚上我的脸。
「要我帮忙吗?」
「走开,现在出去!」
我的双腿都在颤抖,眼前的事物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我捏紧拳头将指甲掐紧肉里,才能勉强地维持清醒。
「妍妍,你现在需要我,别害怕,是我。」
方识则弯下腰,贴近我,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鼻息喷洒在我的耳后。
我和方识则熟悉对方的每一个反应。
他只是轻轻地动动手,就能激起我心头的惊涛骇浪。
但是当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的那一刻,我猛然睁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
「别碰我!」
方识则的表情一愣,有些不可思议。
「如今只是碰一下你都这么大的反应了吗?你到底是有多厌恶我!」
我浑身颤抖,泪水不停地在眼里滚落下来。
「帮我打救护车,或者把手机给我也行。」
方识则看了我许久,最后长叹一声,拨通了电话。
「喂,120 吗?」
8
我在医院里住了一夜,方识则守在病房外。
我看着门口的影子心中五味杂陈。
方识则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呢?
好不容易挨过一晚,第二天我收拾东西准备出院,才发现方识则一直守在走廊上。
微凉的天气,他穿着单薄的衬衣,冻得鼻子通红。
「好点了吗?我送你回去吧。」
「你为什么一直没回去?」
方识则吸了吸鼻子,脸上还有些僵硬。
「没什么,我怕药效没过,担心你就一直守在外面。」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往外走。
我跟在他的身后,看着男人的背影。
明显地他在刻意地配合我的步子。
直到将我送回家,他都没再说一句话。
但是临走前,他看我的眼神,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深邃的眼神带着落寞,是我从未见过的眼神。
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真正喜欢过我。
还是透过我,再看着另一个人。
儿子在幼儿园待了两个月,我看着老师发的消息,说是要在学校里举办亲子运动会。
若是以往,我自己就上场了。
但是儿子一直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想要爸爸妈妈陪我一起参加。」
我突然意识到,可能孩子真的需要一个父亲。
再加上我妈看我年纪越来越大,也开始催促我。
于是我被迫走上了相亲这条路。
但是我年近三十,还带着一个孩子。
在相亲市场上竞争力不高,以至于很多人对我望而却步。
好不容易这天有人约我见面。
男人脸上挂着微笑,但是语气中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结婚以后呢,你最少还要给我生两个孩子,并且不用工作了,你的公司的话,干脆就并入我的公司,让我帮着你打理吧。」
我努力地遏制内心的冲动,强忍着不要把咖啡泼在对方的脸上。
「不过呢,你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我不是很满意,孩子上小学之后,你就让他寄宿吧,十八岁之后就别再伸手要钱了。」
妈的,忍不了了。
滚烫的咖啡泼在男人脸上,男人立马从位置上蹦起来。
「你这个女人不要不识好歹,就你这样的还有谁会要你!」
「我要!」
我还没说话,身后就响起熟悉的声音,我回头正好对上方识则阴沉的视线。
「靠,你有男人了,还来跟老子相亲,真是晦气!」
男人骂骂咧咧地离开。
方识则看着我微微地眯起眼睛。
「相亲?你在相亲?」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因为面前的男人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
「妍妍,你当初坚持要分手,后来我再怎么示好,你都不愿意,我以为你是心有所属,抑或打算独自一人,但现在你宁可考虑这种人,都不打算考虑我。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现在的想法。」
方识则尽可能地维持话语中的体面。
但是从他的表情也能看出,他已经到了生气的边缘。
9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该怎么样和你没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你现在的打算就是带着我的孩子去嫁给别人,我不能同意。」
方识则直接在我的对面坐下。
「既然你要给孩子找个爸爸,那为什么不选我?我好歹还是孩子真正的爸爸。」
我盯着方识则的脸,沉默了许久,长叹一声道。
「你这么做有必要,我到底有多像她?」
「什么?」
他的脸上有一丝错愕,随后竟然浮现出红晕。
我咬咬牙,努力地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颤抖。
「你如果喜欢别人,可以去追她,但不是再去找一个替身,这样只会把别人越推越远,也证明你的感情不过如此。同样,也是在耽误我,我不想再和你玩下去了。」
方识则欲言又止,口袋里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生气地挂掉电话,但是对方却不依不饶。
最后方识则只能接通电话,和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他站起身。
「抱歉妍妍,我这里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们之间可能有点儿误会,我不明白你所谓的替身是什么意思,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方识则还想什么,电话再次打过来,他只能急匆匆地离开。
我坐在原地,消化了许久才理清楚这句话。
方识则说他只喜欢我?
怎么可能呢?
这件事情可是方识则的妈妈亲口告诉我的。
她说方识则有喜欢的人,并且喜欢了很多年,我还在他珍藏的一本书里找到女孩的照片。
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太大,我怕自己越陷越深,最后不能自已,才赶紧说了分手。
现在告诉我,有误会?
回去的路上,我魂不守舍,开车的时候脑袋突然放空,绿灯亮起。我下意识地踩下刹车,和前面的车里来了个近距离接触。
我太阳穴一跳,赶紧从车上下来查看情况。
前车的人也赶紧下车。
「这位女士,你怎么回事?」
男人小声地抱怨了几句,我刚要道歉,副驾驶下来的女人让我一愣。
「庄思妍,怎么又是你?你故意撞我的是吧?」
柳佳摘下墨镜,狠狠地瞪我一眼。
「是,你家方识则有钱,但是你也不能把车开车玩啊,吓到我孩子了怎么办?」
说着她抚上了自己微凸的小腹。
男人赶紧来查看他的情况,两人直接在大街上你侬我侬。
「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会是方识则把你甩了吧?」
我没说话,只是平静地叫拖车。
「还真是?」
柳佳脸色一惊,赶紧凑上来。
「方识则和你分手了?你可别开玩笑,他怎么舍得你和你分手?他不是最爱你,一往情深那么多年了吗?还存你照片存了这么久。」
我正在拍照的手突然一顿。
「你说什么?」
10
柳佳的老公在路边等着保险公司的人过来,我们就近找了家咖啡厅坐下。
「给我一杯牛奶就行,我刚刚查出来,宝宝三个月了。」
她得意洋洋地看我一眼,眼中的炫耀藏都藏不住。
「你说方识则藏我照片,什么照片?」
「就是他珍藏的一本书里的照片啊,方识则实在受不了了,告诉我的,他说他曾经见过你,喜欢你很久,只是一直没说出口。」
柳佳两只手捂着咖啡杯苦笑道。
「我当时不服气,怎么说我们才是青梅竹马,我接受不了你一告白他就答应了,我总想拆散你们,直到毕业的时候他才告诉我,原来我输得这么惨。」
我心里「怦怦」直跳,脑子里一片乱麻。
「就是一张背影,穿着水手服的照片。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听说他谁也没说,就连阿姨都不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我以为你知道的。」
柳佳的老公来咖啡厅,说保险公司的人已经把车拖走了。
她挽着男人的手,正打算离开,突然又停下脚步。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看在我和他这么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我还是帮他说两句话,方识则人挺好的,也喜欢了你很多年,自己把握机会吧!」
柳佳留下这句话,就跟着她老公走了。
我在咖啡馆走了许久,回忆起了很多的事情。
当初方识则的母亲将支票扔在我面前,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都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她看着我冷笑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女生,自认为有了爱情就万事大吉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小则只是玩玩你而已,将来你还是会被甩的,不如现在体面地离开。」
「不可能,方识则不是那样的人。」
「你别不相信,小则有张照片珍藏好多年了,我无意间看见过,上面的女孩子跟你有点儿相似,我猜这才是小则和你在一起的理由吧。」
一句话,击破了我所有的骄傲。
也让我的七年感情化成了泡沫。
我在咖啡馆坐到傍晚,晚上到家时,儿子正坐在客厅里玩玩具。
「妈妈,你看这是我拼的小房子。」
我看着面前记得积木轻笑。
「这两个是谁啊?」
「妈妈和我。」
「那旁边哪一个呢?」
儿子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我的脸色。
「是爸爸。」
他很快地又拿着别的积木给我介绍,揭过了这个话题。
晚上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开始思考下一步怎么处理。
正想得出神,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看了眼床头的时间,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还有谁过来。
只不过门口的声音越来越大,并且声音越来越急促。
连儿子都被吵醒了。
我走到客厅,打开门口的摄像头。
居然是方识则?
这么晚了还过来?
我打开门还没说话,他已经不由分说地走进来。
「爸爸!」
儿子高兴地扑上去,方识则立刻将他抱起来。
得,刚才好不容易差点儿哄睡着的。
这下又得重来了。
「爸爸,你怎么来了?」
「爸爸打算和妈妈说点事情,你在一旁听,不要说话好吗?」
儿子立马点头。
「你让他听什么?」
「儿子这么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应该能学会自己选择,比如选择是否接受一位爸爸。」
方识则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我沙发上坐下。
儿子抱着方识则的脖子,紧紧地不愿意松开。
「我想要你做我的爸爸,不想要别人做我的爸爸。」
我看着他俩父慈子孝的场景,有理由怀疑方识则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悄悄地给儿子洗脑了?
11
趁着他还没开口,我抢先一步询问。
「你之前是不是有一张我的照片?」
方识则微微一愣而后点头。
「柳佳刚刚给我打了电话,结合你今天说的话,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那张照片是你,一直都是你。」
我已经猜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年代太久远了,我自己都没认出来。
再加上被方识则的母亲一刺激,我想当然地认为自己真的是替身。
「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在上高中之前我就注意到你,没想到我们居然在同一个高中,只是我们不同班,一直没个说话的机会,所以才……」
方识则放软了声音,坐到我身边。
「对不起,是我胆子太小,高中的时候没把话说清楚,大学毕业的时候又忙于创业,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点点头,心里同样五味杂陈。
可能是因为我和方识则彼此都过于胆小。
高中的时候谁都不敢把话说清楚。
就算后来上了大学,也对之前的事情闭口不谈。
误以为自己是替身的时候,我感觉世界都在崩塌,压根儿没想过要去求证。
「我也有不好。」
我干巴巴地说出这句话,低着头压根儿不敢看他。
方识则轻笑一声,将头凑过来,靠在我的肩头。
「如今我们都把话说开了,那么,要不要弥补一下这些年的遗憾?」
儿子坐在方识则的腿上,好奇地打量我们。
「妈咪,是要和爸爸在一起了吗?以后爸爸是不是都要陪着我们了?」
方识则同样眼神希冀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回答道:「是啊,以后就和爸爸好好地在一起。」
儿子高兴地欢呼,方识则也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以后爸爸好好地陪着你们。」
宁静的深夜,众人都已经进入梦乡,唯独我们家还在为了久别重逢而欢呼。
亲子运动会上,方识则穿着一身运动服赢下了许多奖牌。
儿子将奖牌都戴在脖子上,骄傲得好像一只大公鸡。
我和方识则说开之后,决定去领结婚证。
领证的前一晚,方识则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好激动啊,我保存了这么多年的领证攻略终于派上用场了。」
平时签几个亿合同眼都不眨的方总,此刻居然像个小孩子一般在不停地念叨。
领完证之后就是办婚礼。
我再次见到方识则的母亲,她没和我搭话,只是默默地塞给我一个小金猪。
「不是给你的,是送给我孙子的。」
她扔下这句话就去招待宾客了。
我妈看着我结婚哭得眼泪汪汪。
柳佳也来参加了婚礼,带着两个孩子。
我儿子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臂弯中的孩子。
「这是谁啊?」
可能孩子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初还在幼儿园打架的两人此刻又能牵着手在一起说话。
柳佳的儿子指着孩子小声道。
「她是我妹妹。」
儿子点点头,看着我身上的婚纱,随后真诚地发问。
「那将来妹妹可以嫁给我做老婆吗?」
柳佳顿时变了脸色。
「你想都别想!你爸、你妈嚯嚯我还不够是吧,你还想抢我女儿,天下便宜都是你一家的啊!」
全场哄堂大笑。
今天来的人都是我们的亲朋好友。
大家开怀大笑,为我们献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这年头,网易云分配男友
在网易云邂逅小学弟,我一心想要学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学弟却一把抓住我的手。
「姐姐,你觉不觉得我长得特别像你未来的男朋友。」
我:……
01
我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歌声,瞬间心死了一半。
我只不过是看到网上有帖子说网易云听歌软件出了『一起听』功能。
想着找个幸运听友歌单。
但这是什么情况……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好运来,真的非常好运了。
不过,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我,哪能被这么一首歌吓住,在对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当机立断,我点了下一首。
结果。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好日子,害,这不就是成双成对了吗。
顿时,我的脚趾抓地,抠出一套豪宅。
就在我想要仿照之前快速切歌的时候,我那幸运的听友突然发来消息。
【不用切了,你看看歌单】
【全是这样的歌,平时很喜欢听?】
我那间歇性遗忘的大脑终于想起为什么我的歌单会这么喜庆。
还不是爱搞怪,想整室友,放给她们听。
真真天道好轮回。
也不知道当时我到底存了个什么心思,可能是为了缓解我的尴尬,我选择了非常奇葩的办法。
我回这位幸运听友。
【没办法,我 38 岁离异又带两娃】
【日子过不好,就只能听点喜庆的歌】
我当时还沾沾自喜,觉得这个人设塑造得非常完美。
可惜我并没有开心多久,因为这位听友直接给我切了一首歌,波西米亚狂想曲。
一首非常著名的摇滚乐。
我当时头皮发麻,心想网易云今天真是跟我杠上了,这么多喜庆歌曲,偏偏最后又要加上这么一首。
算了,也怪我,歌单不拉到最后看。
这下我要回听友什么,难道回 38 岁的人也有一颗摇滚心。
就在我这般两难的时候,听友的消息再次弹出来。
【难怪我们能匹配到一起】
【我 70 岁带两孙,也喜欢听这个,这样看我们都挺潮】
没有一点假话,当时我的心有了躁动,对面的听友这话不仅完美接上我的梗,还间接缓解了我的尴尬。
都说频率相同的人万里挑一,而且还这么绅士。
我就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认识这位听友。
正要打字聊一会,旁边跑来一个同学,她的手碰到我。
就这么,我的手指不受控制的点成右上角的退出一起听。
耳机里的歌曲戛然而止,我的心也戛然而止。
因为我和听友还没到揭面时刻,我这么退了就等于再也找不到他。
我真的会谢……
02
「啊!为什么我要手抖!」
这是我今天第 N 回在寝室哀嚎。
至于原因,当然还是因为我惊鸿一瞥的网易听友。
查看记录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跟他的距离竟然只有 2 千米,那不就等于他跟我是一个学校。
这下我就越发地不甘心,但网易除了一个啥都看不出的头像,和距离之外,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
彼时,我的室友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薯片,过来敲我的脑袋。
「一般这种,我们直接选择海底捞。」
室友直接拿着我的手机。
麻溜的一顿操作,她替我加上一个名叫——A 大表白墙的人。
继而我看室友发出的信息。
海底捞,一个在网易云自称 38 岁离异带两娃的女大学生找一个,在网易云自称 70 岁离异带两孙的男大学生。
对上我快要喷火的眼神,室友给出的解释是,这样够出圈,而且还简洁明了。
这样确实够出圈,因为人家搞海底捞的,收到信息都回我。
【同学你们两这还真配,我肯定帮你找到!】
再看着满屏的哈哈哈,我真觉得自己再一次社死。
现在怎么办,也就只能浅等着海底捞的消息。
以为要抓心挠肝很久。
结果一个晚上都还没到。
不对,应该是说几分钟都不到
万万没想到,我在捞幸运听友的时候,他也在捞我,不过比起我,他倒是含蓄不少,他只说跟我一起听了几首歌。
海底捞的下方附上了他的微信,那我必是要去相认,加微信的动作行云流水。
他答应得也贼快,我们马上就建立起聊天通道。
绝大部分人加上微信的第一步肯定移步朋友圈,我当然不例外。
点开了听友的朋友圈。
我这真是宝藏听友,不仅没有设置什么三天可见,一月可见,还晒了很多照片。
白 t,牛仔裤,再加上清秀的五官。
这是大帅哥啊!
而且我真的很吃这种少年气十足的男孩。
在我垂涎于听友的美色时,听友给我发来了消息,是一起听的链接。
【你好,我叫沈牧野,你现在能听歌吗?上午的波西米亚狂想曲还没听完,想一起听完】
能!肯定能!
我发完好的,就麻溜点开沈牧野的链接。
这次我可学聪明了,记着要调整歌单。
但是没想到对方早已调整好了。
毫不夸张地说,我觉得沈牧野是世界上另一个我,他这歌单里的歌全都是我喜欢的。
发现这个,我简直难以抑制的开心,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就不能平静了。
由此,我发了一些觉得歌曲很好听的话过去。
总之就是一顿夸。
我猜沈牧野当时大概是在有什么事情在忙,所以直接给我来了一段语音,不过这可是便宜我了。
沈牧野特别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是吧,我都是直接从你歌单加的。」
……
又一个人生滑铁卢,这可不就是世界上另一个我。
但是我没想到,沈牧野这次依旧完美替我缓解了尴尬,下一秒,他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也可以说是我的,我们听得很多歌都相同。」
03
接着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从喜欢的音乐,到感兴趣的书籍,再到喜欢吃的东西,统统聊了一遍。
这才发现,我俩真的是高度相同。
倏忽,也不知道怎么,沈牧野突然截断话题,给我发来语音。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我看看手机,现在才 12 点。
年轻人一般都是一点起熬的,而且我觉得沈牧野也特别兴奋,甚至是能聊到天亮的那种。
怎么就戛然而止了。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沈牧野低沉的声音传来。
「不是说自己睡眠不好,再熬夜岂不是更加睡不着了。」
「很晚了,睡觉吧,我放些轻柔的歌给你听,可以助眠。」
继而沈牧野又说。
「你呢,就闭上眼睛,慢慢就睡着了。」
他的声音有种天然的魔力,再加上他给我选的那些助眠歌曲,我捧着手机很快就进入梦乡。
第二天起来,我以为音乐声还会继续,但是没有。
应该是在我熟睡以后沈牧野关掉了音乐。
除此之外,他还给我发了一句消息。
【做个好梦】
但其实我记得,沈牧野跟我说过他一早是有课的。
我没有做好梦,但是我握着手机听着耳机里沈牧野放的歌,那些流动的音符,不只是流到我的耳朵里。
还流到了我心里。
你说说,这缘分都送到了门口,我再不跟人家见个面,处个朋友啥的,真是白费我勤勤恳恳的网易云。
04
在沈牧野给我发今天怎么样的消息后。
我给沈牧野发想要约饭的消息。
我这人也是直接,就直接问人家。
【沈牧野,一起吃饭吗】
沈牧野立秒回我。
【想约我吃饭,那你这也得有个铺垫啊,就比如先问问吃饭了没】
我觉得沈牧野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想为自己的行为找补一下,可我这信息还没有发出去沈牧野那头就又来了消息。
【不过,你不一样,你在我这里不需要铺垫,就现在吧】
我那沉寂许久的少女心在这一刻,为沈牧野疯狂跳动,直接开心到在床上打滚。
室友接收到了我这信息,猜出我这是要面基了,赶忙撸起袖子说要给我画一个全场最美的妆。
结果她把我打扮成了一个甜妹,我那亲爱的室友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十个男孩,九个喜欢甜妹。
好吧,那我忍了这些蕾丝给我带来的不适感。
我在约定的时间,来到约定的地方,却发现沈牧野已经在那等着我。
仔细一看,我觉得他比照片上还好看。
特别是他今天还带了一个黑框眼镜,完全不死板,反倒是将他身上那股少年气衬托得更甚。
我朝着他的方向过去,心里咚咚咚敲起鼓。
等我在沈牧野面前站定,他对我说:「江稚,你好,我是沈牧野。」
说实话,虽然沈牧野的声音我在手机里已经听过千百回了,但是回到现实生活,真真实实的听到人声,我还是免不了紧张。
尤其是他靠过来,我鼻尖环绕着他的气息时。
我的心,怦怦跳得更加快。
为了掩饰这份心慌,我说话便带上了一股大姐大气质,和甜妹完全不符合:「沈牧野,你好。」
继而,我看到了沈牧野的微笑,他放在背后的手也拿了出来。
他的手心有些反光,看来是出汗了。
知道他紧张,我就没那么紧张了。
还能开玩笑说:「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紧张,你也紧张。」
听到这话,沈牧野抬眼看我。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他长着一双桃花眼。
长着桃花眼,结果却很纯情。
还有就是在网上聊天的时候特别会聊,现实生活却会害羞。
这样子的反差让我觉得沈牧野很可爱。
尤其是他的耳朵还变成了粉红色。
我便笑着轻声问他:「那我们去吃饭。」
沈牧野点头应我。
我俩开始朝着餐厅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沈牧野似乎是一直刻意压着步子,就是为了迁就我因为蕾丝带来的不适感,而慢下来的走路速度。
不是错觉,就是这样。
沈牧野比我高了不少,他的每一个步子都应该比我迈得大。
但我俩现在步伐是一致的。
他在等我,这让我有点雀跃。
走了好一会,我觉得不说什么话会让气氛变得很诡异。
就想反正等会儿也是一起去吃饭,那就聊聊口味。
于是我说:「今天餐厅口味有点辣,你能接受吧。」
沈牧野停下来,思考了一会。
「我喜欢啊,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他的声音敲击着我的耳膜,一下又一下。
05
我觉得我跟沈牧野这一番对话可以说是非常有效,以至于我感觉自己已经是陷入了爱情的漩涡。
明天简直希望满满。
可是我忘了,明天跟意外总是意外先来临。
在跟沈牧野一同去餐厅的路上,我遇见了同系的学弟。
我跟学弟的关系只是我替导师收过他作业而已。
可学第一脸笑意地朝我走过来,感觉像是认识的朋友。
不应该啊。
确实是不应该,因为学弟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我边上的沈牧野。
学弟过来直接拍了拍沈牧野的肩膀。
「什么时候再来一场篮球赛,篮球社那一群学姐可都想看你这个学弟打球。」
之后学弟的目光转到我身上。
「这是你的女朋友,也是学妹?」
「那太可惜了,喜欢你的那些女生没机会了。」
我记得这个学弟正在读大二,而他称沈牧野为学弟,那推算沈牧野大几。
可不就是大一。
就是在这个我理清楚关系的时刻,戏剧性的一幕出现。
大抵是我今天的装扮实在不像平常,学弟也没见过我几面,有个模糊印象,估计是看了好一会,这才把我认出来。
「江稚学姐,是你啊……我以为你已经毕业了,原来你还在学校。」
「但学姐,你怎么会和沈牧野在一起?」
我觉得他还不如不认出我,不问我这些问题。
顿时,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尴尬一笑,回应学弟这个招呼,并且提醒他:「我还没开始毕业答辩,所以还在学校。」
而对于后面那个问题,我选择视而不见。
相较于我,沈牧野的火药味明晃晃:「我不喜欢打篮球赛,你还有什么事情,没事的话我要去吃饭了。」
我感觉现在的沈牧野,和纯情小学弟这个人设不符合了。
我想可能是类似于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那种。
这边的学弟很自觉地意识到说错了话,立马消失在我俩眼前。
他消失了,但带给我的影响却是消失不了的,哪怕是还有沈牧野的安慰。
但我不想沈牧野看出我不开心,故作轻松说:「我要再不多出来走走,估计别人都要忘记我了。」
沈牧野却很认真地回答我。
「不会,我记得你,我永远会记得你。」
这会,我又觉得沈牧野像是纯情小学弟了。
06
经过了上次的面基,沈牧野就经常会同我一起约饭。揪着上回那事情,我还是有些别扭,就拒绝了几次。
这天,他跟我说又种草一家川菜馆,问我要不要去。
总不能再拒了,所以现在就是我跟他坐在川菜馆里。
「上次我们聊了个非正式会谈,那这个类型的综艺,除了这个,你还喜欢哪几个。」沉默的气氛,实在让我受不了,所以我找了个话题想要聊聊。
但沈牧野一直在看手机,看得很认真,他没听见我说的。
还是我将话题又重新提一次,他才听清楚,来回答我。
沈牧野有些支支吾吾:「我喜欢……大多数的我都喜欢。」
这算什么回答。
没等我再问问,沈牧野又看起手机来,说回个信息。
转身朝了另一个方向。
他这是对我说的不感兴趣吗?
我想观察一下沈牧野,结果一不小心就看见了他正在百度。
沈牧野换了方向之后,背后有了一面镜子,镜子将手机的内容反射出来。
小小的字体我看不太清,唯一看清的就是标题。
【类似于非正式会谈的综艺】
我感觉有盆冷水,从头浇到尾。
沈牧野并不喜欢这些。
因此,他今天一直在看手机,临时找补。
我虽然不是故意看到的,总觉得窥探了他的隐私。
此刻我们点的菜已经上来了,面对着红彤彤的辣椒,他皱了一下眉头。
当时还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吃饭期间,又有人认出他,是个女生,看到他吃的东西,非常惊讶。
「沈牧野你不是最讨厌吃辣吗?怎么你没跟女朋友说?」
「那姐姐你这不行啊,沈牧野不喜欢吃辣,喜欢篮球,不喜欢综艺,这些我都知道。」
好家伙,看来这是全都听到了,跑过来宣战。
可惜,我怂。
我现在已经能得出结论,沈牧野在迎合我,但其实他本人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而我真的对他不甚了解。
我的脑海起想起学弟说过的话。
问,为什么沈牧野会和我在一起。
因为在外人看来,我们很不般配。
出于自卑的心理。
我很快对着女生解释:「误会了,我不是沈牧野的女朋友,我就是他学姐。」
再对着沈牧野说:「原来你吃不了辣啊,早说,那我们再点一个。」
07
我快速点了新的菜式。
沈牧野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突然开口:「其实我也可以习惯吃辣,就像上次,我也忍了下来。」
沈牧野的话在我心上砸下不小的坑,他真的没必要这样。
万般权衡之下,我决定还是不要去祸害沈牧野。
就让他好好做自己。
所以等到新菜品上来,沈牧野想要为我夹菜的时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手夹一块大鱼肉给他。
还配上苦口婆心的表情:「你们这个年纪就得多吃点这个鱼肉,补脑又明目,非常有利于你的学习。」
沈牧野一脸懵看着我,好一会后再看着碗里的鱼肉。
他点了点头,将我夹的鱼肉放进嘴里。
我避得过初一,避不过十五。
沈牧野一直在非常细心的照顾我,给我夹菜,递纸巾。
他越是这样,我的内疚感就越深。
内心也是越发煎熬。
沈牧野恐怕是误会了我这份煎熬,以为我这是线下见面的不自然,还贴心转移话题:「江稚今天还一起听歌吗?」
现在沈牧野叫我江稚我真的觉得非常奇怪。
所以我又是语重心长地看着他。
「要不,你喊我江稚学姐,我都大四了。」
「咳咳咳。」沈牧野估计是对我说的话感到惊讶,从而就呛到了。
看着他因为剧烈咳嗽而变红的眼尾。
我感受到了强烈的罪恶感,也是更加确定我不能对小学弟下手的想法。
因此我又说:「你今年应该才十八,这样看我比你大了整整四岁,你要是不想叫学姐,叫我姐也行。」
等我话毕,沈牧野猛然靠近,他高大的身躯一下子罩住我。
俯身看我的时候,我觉得沈牧野仿佛换了一个人。
纯情小奶狗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摇身一变成为霸道小狼狗。
「我今年 19 岁,为什么叫你姐,如果你真想被叫,我叫你姐姐行吗?」
「姐姐?」
沈牧野一口一个姐姐,我真的会顶不住。
好在一片混乱中我依旧坚持着本心:「你这么叫也不是不行,那我今天就认你这个弟弟。」
瞬间,暧昧氛围被我破坏殆尽。
08
我估摸着沈牧野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我吃完饭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不然他也不会现在停下来转头问我。
「江稚你怎么了?是不是舒服。」
……
此刻我的心里只有无限悔恨跟内疚。
特别是沈牧野这下关心我的样子,这显得我更加不是人。
我的锅,还得我自己收拾。
深吸一口气,我决定要化身成一个优秀的学姐,鼓励他天天向上,好好学习。
我告诉沈牧野:「不是,是学姐要回去学习了,今年得考雅思,特别忙,你也要赶紧动起来。」
沈牧野露出疑惑的神情。
为了显得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更加有分量,我跟那些老师一样,拍拍沈牧野的肩膀。
「你现在正是活力十足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学习,你要是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姐,姐竭尽全力为你解答。」
这下,沈牧野的表情直接凝固住。
我猜他这会沉默的功夫应该是在想,我到底为什么要说出这话。
沈牧野很聪明,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
「江稚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年纪小,觉得我们不合适。」
我承认年纪是一部分问题,但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沈牧野扭转自己来迁就我。
于是这回轮到我支吾了,我躲避着沈牧野的目光,试图找些合适的说辞来缓解现下的情况。
可惜不管我怎么想都没有合适的。
于是我想起,孙子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要不我现在逃跑算了。
可惜沈牧野一下就看穿我,一个跨步过来,完全封死我的退路。
这下我就是不想看他,也得看他。
沈牧野慢慢逼近。
昏暗灯光下,沈牧野完美的下颌线镀上一层暧昧气息。
再加上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脖颈。
我整个人都傻了。
沈牧野将我的一只手抵在墙上,然后再脱掉眼镜。
我觉得这像是脱掉了他的封印一般。
沈牧野的桃花眼上挑一下。
「江稚。」这个时候沈牧野喊我的名字喊得格外诱惑。
「我一点也不小,我们很适合。」
说完话他还故意朝我通红的耳朵吹口气。
我的心率爆炸式递增。
我真的不理解。
沈牧野不是一个纯情小学弟吗?
沈牧野好像也看出了我的心理活动,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我以为姐姐喜欢纯情,特意装的,看来不是,你好像更喜欢现在的我。」
09
当天我变成了一个红苹果。
回寝室,室友看到我的脸色当时就惊了,还以为我这是有了什么突飞猛进,就比如说接吻。
立刻找着我不停八卦。
我止住她上蹿下跳的动作,将今天的事情完整的说一次。
「看来这个沈牧野是扮猪吃老虎,小小年纪不简单。」室友做出评价。
又问我到底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那肯定是不行,沈牧野就这么一下都能把我弄得七荤八素,很明显我不如他。
之前我是害怕沈牧野吃亏,这回我真担心自己会吃亏。
「没事,我多督促几次他学习,多说几次他肯定就烦我了。」
室友给我投来几个白眼。
「江稚真有你的。」
那可不是。
于是乎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把这个方针贯彻到底,比如沈牧野问我还能不能一起吃饭,我说学习重要,随便吃两口就行。
再有,他来问我一起听不听歌。
我说,好啊我们一起听听雅思听力。
但没成想沈牧野真就陪我听完,还特别说以后都可以陪我一起听。
没有办法,我就只能将自己当初拿过的几个奖发给沈牧野。
毕竟我靠着这些拿到了不少奖学金。
活生生的例子在这里,我相信会激发沈牧野学习的兴趣,亦或者激发他对我的唠叨,忍受不下去的情绪。
但我失策了,这些效果微乎其微。
不,应该是毫无效果。
甚至还让沈牧野对我说出:「姐姐,你好厉害。」
「有姐姐这样的女朋友真的很不错。」
这简直是无敌的撩人手段。
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自己不能陷进去。
但是看着聊天框,我跟沈牧野聊天已经做到,三句话不离学习。
他还是聊得开心。
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
真的很难办。
10
久久想不到办法,我的情绪就变得特别低沉。
根本无心上课。
因此等到下课我也没走。
跟室友说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以后,我就趴在教室的桌子上发呆。
过了一会,我边上的凳子有人坐下来的声音,我以为是室友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返回来找我。
今天她挺良心的,还伸出手替我挡了刺眼的阳光。
我便想跟她说说我的苦闷,叹了口气。
「我越想越觉得撂着沈牧野的我是个渣女。」
随后出来的声音直接把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也知道撂着我不好。」
这声音是沈牧野本人发出来的。
我立马坐过去好几个位置,拉开同他的距离。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出声。
沈牧野很无奈。
「你不回我消息,我就只能来找你了。」
凭借着腿长优势,沈牧野的靠近我无法躲开,他替我挡着大片阳光然后再对我说。
「原来我在想你的时候你也在想我。」
我的心脏根本不受控制,它因为沈牧野剧烈跳动起来。
那一霎,我觉得世界没有别的了。
只剩下沈牧野。
为了止住我现在的情绪,我马上低头。
而沈牧野看到我低头,赶忙来问我:「你是不是不太开心,那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没有回答沈牧野,他就当我默许了,开始讲这个故事。
他说:「从前有一个猎人,他在森林里打猎,碰到一只狐狸,他开枪打了那只狐狸,结果他死了,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我很认真,很仔细地想着,但是半天没个结果。
就只能问:「为什么。」
他再一次靠过来,我们俩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
「因为狐狸说:我是反射弧。」
真的是一个很冷的笑话,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反而暖呼呼的。
继而,沈牧野又说:「你说过的我都记得。」
是啊,我曾跟沈牧野说过我这个人有个特别奇怪的毛病,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听冷笑话,越冷越喜欢。
他是真的有把我说的记在心上。
经历长时间的沉默,我照旧不知道说什么。
沈牧野比我大胆,也比我磊落。
他先出声:「江稚,我能理解你,可能上一次吃饭你觉得我和你想象得不一样,但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去了解我,我会向你证明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会向你证明我的喜欢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你是介意那天那个女孩子,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也没有跟任何人暧昧过。」
「至于其他……」
这里沈牧野停顿了很久才说:「别的姐姐都巴不得谈一个弟弟,就你还非躲。」
他话语中有很多无奈。
最终这些无奈统统都化成了一句话:「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11
我没想到沈牧野对我是这样的想法,也没想到他真的如此认真。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害怕。
我必须要控制这样的情绪。
但是我远离同时,沈牧野就会赶上来,我远一步,他就前进两步。
沈牧野因为久久约不到我,所以他今天直接来了我宿舍门口。
这回我真逃不掉。
彼时,我正带着书打算同室友去图书馆。
一看见我,沈牧野就跑过来说:「你要不要去看篮球赛。」
之前沈牧野有告诉过我,今天有篮球比赛,希望我能去现场看。
当时我并没有回复,选择装死。
因为我不想找理由骗沈牧野。
接着,我发现沈牧野身上穿着篮球服。
以及,满头的大汗。
我的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他不会是篮球赛打到一半,趁着中场休息过来找我。
沈牧野验证我这个猜想。
他向我解释道:「我中场休息跑过来找你,现在没有多久了,去不去?」
沈牧野伸出手邀请我。
这让我本就不平静的心跳更甚,我的脑子告诉自己一定要理智。
但我的室友已然替我做出选择。
她把我的手放在沈牧野的手上面。
「去,她肯定要去,去完你们还可以一起吃个饭。」这是她对着沈牧野说的。
接下来她对着我说:「人家特地跑过来找你,你肯定不能不去。」
结局就是,我完全没有选择的来到篮球场。
我坐在观众席。
而沈牧野正在场上打篮球,他真的非常吸引人的视线。
全场几乎一半的女生都在看他。
没有多久,我就听到身边的女孩子说:「这个 9 号今天怎么打得这么凶,好像就是要针对对面 2 号一样。」
她们口中的 9 号是沈牧野。
而 2 号就是说我怎么还在学校的那个学弟。
很明显,沈牧野就是在针对他,原因是为了帮我出气。
期间,沈牧野还频频朝我这边看。
我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在篮球场上有这么一个说法,男孩进球以后看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喜欢的人。
我满脑子都是沈牧野喜欢我。
然而久而久之,我的脑子里又有一个声音出现。
沈牧野比我小,我不能去祸害人家。
于是等到下一次沈牧野朝我投来目光时,我选择了逃避。
12
比赛的结果是沈牧野以绝对的优势取胜。
他出色的表现让许多女生为他尖叫。
我看着有几个女生迎上去,为他送毛巾和水。
再看看我,手里就只有一本光秃秃的书。
这埋怨自己的情绪让我低着头,可是我想看沈牧野接了谁的水和毛巾。
于是,我又抬起了头。
我看见沈牧野拒绝掉所有人,他自己带了水和毛巾,然后坚定不移地朝我走过来。
他来到我这边,蹲下来。
「如果你早点来,我能把比分拉得更大。」
周围人起哄的声音里,我勉强听清几句。
「我说呢,原来前半场冲劲不足的原因在这里。」
「原来是去找女朋友了。」
……
我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场面,试图躲避大家的目光。
沈牧野察觉出我的抗拒,示意我可以拉着他的衣角。
我看见他嘴唇开合,我大概能看清是说了什么。
他说:「我的手刚打完球,太脏了,先牵这个我带你出去。」
就这么,我在许多人的注视下,由沈牧野带着离开篮球场。
走在沈牧野身后,我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
我们一路走到洗手池,这会他去洗手。
应该要洗一会。
因此我的目光就更加直白了。
可我完全没想过沈牧野会突然转过身来,于是我俩的眼神就这么撞上。
我的眼神直勾勾,他的也是直勾勾。
「我……我就是看到你的球衣上沾了东西。」我这蹩脚的解释根本得不到沈牧野的信任。
沈牧野轻笑一声,俯下身靠近我。
「那你看出来了吗,我是一个直接不拐弯的人,我可能不那么喜欢你喜欢的东西。」
「可我喜欢你,这不就够了。」
「在篮球场上我每一个看向你的眼神,都是在证明,我喜欢你。」
13
最后,我没跟沈牧野去吃饭。
以至于我回去的时候,室友把我痛骂一顿,问我到底在那矫情什么,沈牧野这人看起来挺好的。
帅气,阳光,绅士,最主要是对我特别好。
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还发现自己感情,真的控制不住。
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格外谨慎,我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沈牧野带来的陪伴感,从而喜欢上他。
又或者是说我习惯他对我的好,而产生了错觉。
我这人有个毛病,总是三分钟热度。
万一这次也只是我的三分钟热度,那对沈牧野来说太不公平了。
如果说以前我纠结于跟沈牧野的年龄差距,那是为了我们在一起的几率。
而现在我纠结于自己的情感,那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我需要整理好自己。
我更需要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从而来回应沈牧野的这份真心。
于是,我打算先放下同沈牧野的事情一段时间,通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来区分我对沈牧野的感情是否只是一种依赖。
这样的想法我也跟沈牧野说了。
沈牧野非常赞同。
我以为这样就能理智对待问题,但我忽略了感情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办法理智。
那天,我和同导师的男同学一起为论文题目找资料,找到很晚。
男同学怕我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便想着送我回去。
我们一路上聊着论文题目,他猝不及防给我表白了。
「江稚,马上就要毕业了,我,我一直都喜欢你,听说你不喜欢比你小的,我,我跟你一样大。」
我有点傻眼,还没来得及回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江稚。」
我转过头,就看见沈牧野站在路灯下。
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
他缓缓朝我走过来,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会,又在男同学身上停了一会。
「你好,我是江稚的追求者,你口中那个她不喜欢的,比她小的沈牧野。」
那男同学也没想到会蹦出个沈牧野来,非常紧张又窘迫。
我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就听见沈牧野说:「我希望你永远能肆意自在,随从心意去选择。」
说完沈牧野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我,然后转身离开。
我也是才发现,沈牧野走得有那么快,快到我根本追不上。
他一定是很受挫。
他那么优秀,却只是因为比我小,而无端被我拒绝。
每一次都是沈牧野迁就着我。
他也不知道我在这个过程中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可是哪怕他心里明知道我的抗拒和疏远,还是在来找我的时候给我带了吃的东西。
因为在开始找资料的时候,我曾发过朋友圈,说自己大概会忙到顾不上吃晚饭。
我的那些狗屁坚持全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想法,完了以后还自导自演说保持理智。
爱情是冲动后的理智。
我真是全天下最可笑的那个人。
14
我独自一人走回寝室。
在路上,我一边走,一边难过。
最后实在受不了,我坐在一张露天椅子上,打开手机,点开网易云听歌软件。
我和沈牧野的账号依旧连在一起。
我们已经一起听了 890 个小时。
不只是时间,还有聊天的数据也是。
翻到最开始,一路看下来,那些记忆向我席卷而来。
无数个深夜,我们交换着歌单。
聊着一些平平无奇的事情。
同对方着自己的生活。
本来就是一种源自于喜欢才能干的事情,所以我的那些纠结,根本说不通。
但我醒悟得太晚。
我抱着手臂,将脸埋进去,想要痛哭一场。
结果我的手机有了音乐。
难道是沈牧野给我放音乐?
紧接着我发现除了我这边有音乐声以外,我的背后也有音乐声。
我一转头就看见了沈牧野。
「我看到你同学一个人回去,问他,才知道你一个人在,这样很不安全。」沈牧野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那我还能管什么,即使是现在泪流满面一点也不好看,我也一下子冲过去,抱住他。
「沈牧野,我知道了,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你,不是因为依赖,也不是因为习惯,就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不了别人,全世界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我搂沈牧野特别紧,生怕他又会走。
沈牧野没说话,我以为他这是不想听我说,便想再说些什么解释。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沈牧野对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现在只剩下音乐声。
【没有太多的问题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然后沈牧野停止了音乐问我:「刚刚听到的歌词是什么。」
「没有太多的问题,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听到我的回答沈牧野笑了一下。
「好啊,和你在一起。」
番外
我毕业了。
但是我跟沈牧野还是如胶似漆,完全不担心什么毕业季。
经历之前的种种,我足够信任沈牧野,沈牧野也足够信任我。
这就让我的室友万分羡慕,在最后的酒局死抓着我们不放。
她质问着沈牧野:「你到底看上了江稚什么,这么死心塌地。」
此刻沈牧野一面回答着问题,一面在为我按摩因为长时间写论文而酸痛的腰。
「其实我早就见过江稚了,在她去收作业的时候,当时她就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特别认真,特别可爱,而且她很优秀。」
室友的问题又来了。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在表白墙捞人。」
这会沈牧野露出得逞的笑容。
「因为我早就知道那个人是江稚。」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匹配那天,沈牧野刚好走在我旁边,他看到我匹配网易云一起听,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匹配一下。
没想到真的就匹配上了。
包括后面,他装纯情小学弟,研究我喜欢的东西,当时他真的做好了摇滚功课。
但谁能知道我那天问综艺。
我一开始问他没听见,是因为他还在那背摇滚知识。
而我觉得他是对我说的不感兴趣。
这才阴沟里翻了船。
「原来你是早有预谋。」
沈牧野挑眉。
「是啊,可你最后还是比较喜欢真实的我。」
真实的沈牧野,我确实挺喜欢的。
接着沈牧野靠着我耳边,用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其实那天我真的很生气,可是后来我看到你登进网易,翻着我们的聊天记录,我就心软了。」
「比起那些来说,和你在一起,才是我最想要,最应该做的。」
「江稚,和你在一起才是我最重要的事情。」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黑色梦中
我还在为考 211 熬夜刷题。
她就已经保送了清华。
爸妈背着我说:
「同⼀天⽣的,差距这么⼤,别是抱错了吧?」
亲戚们讽刺我:
「这孩子天赋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她姐。」
后来,连我男朋友都开始向着她。
「连自己亲姐姐都嫉妒,你真可怕。」
姐姐嘲笑我:
「你永远不可能赢过我。」
「认命吧,妹妹。」
可是,我不想认命。
1
姜月转学来的那天,是⼀个阴雨绵绵的春天。
教室里⼈声喧闹,却在姜月进门的下⼀秒,就安静下来。
「我叫姜月,是新来的转学⽣,也是……姜萤同学的双胞胎姐姐。」
她说完,微笑着等待有⼈问出被问过无数遍的——
「可是你们俩长得⼀点也不像啊?」
「是啊,姜萤长得那么普通,你可比她好看太多了!」
「啧,双胞胎的长相可以差这么多吗……」
班长努力回想,终于⼀拍手:
「姜月,你是不是那本去年刚得文学金奖的《岁月》的作者?」
姜月落落⼤⽅地点头:「那是我十三岁写的书。」
「好厉害啊。」
班长连连称赞,又瞟了我⼀眼,
「怪不得姜萤作文写这么好,肯定也是向你学习的吧?」
我掐着手心,没有说话。
突如其来的,荒谬的无力感,几乎要吞没我。
数不清第几次了。
只要姜月出现,稍微展露⼀下她惊⼈的天赋。
我拼命努力才得到的成果,就会被轻飘飘地,⼀笔带过。
从小到⼤,都是这样。
2
虽然是双胞胎,我和姜月的长相却从小就天差地别。
她白白软软,我又黑又瘦。
三四岁,我还穿着背心短裤在院子里翻小⼈书时。
她就已经开始研究穿搭。
精心护理自己留长的头发。
「现在不保护好,以后迟早是要秃的。」
她斜睨了我⼀眼,「美商要从小开始培养。」
姜月就像小说里的女主角。
不管想要什么,最后⼀定能达成目的。
可我就算拼尽全力,都赶不上她的衣角。
有天晚上,我出门倒水,听到爸妈在房间里说悄悄话:
「同⼀天⽣的,差距这么⼤,别是抱错了吧?」
我僵在房门外,被突然涌上心头的疼痛和无措吞没。
初中,我参加征文比赛,拿了第二名。
爸妈难得表扬了我两句,冷落了姜月。
她站在⼀旁,笑容里带着不屑⼀顾。
两个月后,她出版《岁月》,拿了奖。
有记者带着话筒来家里,她笑着接受了采访。
等⼈走后,才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着我。
「在天赋面前,努力不值⼀提。」
姜月不会允许我在任何⼀个⽅面,光芒盖过她。
意识到这点后,我费了很⼤力气,才让爸妈同意我和她读不同的高中。
可是⼀年后,她又追了过来。
3
姜月转学来的第二周,碰上月考。
我点灯熬油才保持的第⼀名,就这样被她轻易地拿走了。
出成绩那天,榜下面围满了⼈。
议论纷纷。
「第⼀名——姜月,这谁啊,怎么比姜萤还厉害?」
「拜托,姜萤怎么能和姜月比?」
另⼀个⼈⼀脸知道内幕的表情,
「天赋和性格上都差得太远,姜萤从小就全⽅位各角度都比不上她姐姐,好不好?」
我站在⼈群最外面,安静地听了⼀会儿,转身。
却迎面撞上周怀。
他唇边勾着轻笑,看着我:「你要去哪儿?」
「回去学习。」
他往我身后看了⼀眼,了然道:「你的第⼀被抢了啊。」
「……」
「是你那个讨⼈厌的姐姐?」
他眯着眼睛,伸手强⾏给我戳了个笑脸,「别不开心了,笑⼀笑,哥帮你摆平她。」
周怀是我男朋友。
虽然和我同岁,但他跳过级,比我高⼀级。
其实⼀开始,我没答应他的表白。
因为我觉得恋爱会影响我学习。
结果,困扰我⼀整节自习的压轴题,被他随手解出来。
他拿书挡着我们俩的脸,笑眯眯地看着我:
「怎么样?和我谈,可以 24 小时做你的免费家教。」
「24 小时?」
「对啊。」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只要你有问题要问,就算我半夜睡着了,也会起来给你解答。」
其实周怀和姜月是同⼀种⼈。
天赋奇佳。
不需要怎么努力,就能取得旁⼈遥不可及的成绩。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因为我觉得我就是普通⼈。」
当时,周怀点着下巴想了想:「可是我觉得你⼀点也不普通啊。」
「你随时随地都在努力的样子,简直闪闪发光。」
高⼀⼀整年。
晚自习结束后,我总是最后⼀个走。
周怀说,他已经默默注意我很久了。
回想起来,从小到⼤,不管是爸妈还是身边的亲戚。
他们眼睛里好像只能看到姜月。
在她的天才光环下,不管我做什么,都很难被褒奖,甚至被看到。
周怀是唯⼀看到我的那个⼈。
4
我跟周怀说:「考不过她是我技不如⼈。」
「你不⽤插手,我自己解决。」
⼤概是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近⼈情,他明显有点不开心。
但我本能地,不想让他接近她。
姜月的身上,好像有⼀种神奇的力量。
像是爽文里强⼤的女主光环。
所有和她接触过的⼈,都会对她产⽣好感。
所有她想达成的目标,多困难都能达到。
想到小时候她那些奇怪的言论和举动。
我甚至觉得,她和我不是⼀个年龄的⼈。
姜月来的第二个月,我最好的朋友站在了她那边。
皱着眉指责我:「我觉得你对你姐恶意太⼤了,她明明是个优秀又亲和的⼈。」
有什么活动,班上的同学几乎不由自主地,就围在了她身边。
也就自然孤立了我。
那天下午,语文老师突然把我叫进办公室。
她神色凝重地问我:「姜萤,你和你姐姐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没有。」
「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要抄她的作文?」
头顶灯光打下来,耳畔有什么声音嗡嗡作响。
好半天,我努力吞咽了⼀下,才有些困难地开口:
「您说什么?」
她翻出两张作文纸,摊开在我面前。
⼀篇是我写的,另⼀篇是姜月的字迹。
内容几乎⼀模⼀样。
这本来是我交上去,⽤来参加全国作文竞赛的。
这是个分量很重的比赛,如果拿到金奖,之后的几所顶尖⼤学自招考试,会有 30 的加分。
我字字斟酌、呕心沥血才写出来的作文,怎么会是抄姜月的?
我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唇角:「为什么不能是姜月抄我的呢?」
「姜萤!我⼀直觉得你是个踏实稳重的学⽣,怎么也学会说谎了?」
老师呵斥⼀声,
「你姐姐十三岁就能写出文学著作,她去抄你的作文?」
「你知不知道,她比你先交了好几天。」
「何况这篇文章字里⾏间都是灵气,文笔老练,以你的水平,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我看着她满是失望的眼神。
想到不过是⼀个月前,她还在鼓励我:「勤能补拙。」
「天赋固然重要,但对⼀个学⽣来说,踏实努力才是最靠得住的。」
忽然觉得这个世界荒谬极了。
最后,她下了结论:
「你这篇我打回了。要么重写⼀篇交上来,要么这次比赛,你别参加了。」
5
我攥着作文纸走出办公室。
外面日光晴好,⼀片刺目。
走廊的拐角处,姜月正站在那里等我。
脸上挂着⼀贯温柔的浅笑:「小萤。」
「老师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呢?」
我没有理会她,挺直了脊背往前走。
错身而过的⼀瞬间,她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放弃吧。」
「这场⼤赛是关键剧情点,我必须拿第⼀。」
我停住,转头看着她永远从容不迫的表情。
「我会写出更好的文章,拿到那 30 分的加分。」
姜月笑了。
语气轻蔑至极:「你没机会,小萤。」
「上天是永远站在我这边的,不信,就走着瞧吧。」
⼀上午的课,我都没怎么听进去。
语文课上,老师重点表扬了姜月,说她的作文很出彩。
又说:「希望有些同学摆正心态,不要因为嫉妒,做出自毁前途的事情。」
她没有点名道姓。
但全班同学都在看我。
无尽的难堪涌上来,我还是挺直了脊背,神色如常地平视前⽅。
前桌有⼈小声嘀咕了⼀句。
「脸皮真厚。」
我的性格⼀直算不上很讨喜的那种。
但在姜月转学来之前,在班里的⼈缘也不算很差。
她只不过来了⼀个多月,就轻而易举地拿走了我的⼀切。
我忽然很想周怀。
这⼀刻我意识到,我好像只剩下他了。
可是……
平时⼀两节课见不到面,就会疯狂发消息给我的周怀。
⼀上午都没有联系过我⼀次。
6
中午放学后,我在楼下等周怀。
他手里,竟然拿着姜月写的那本《岁月》。
我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可吃饭的时候,他却主动提起:
「我看了你姐写的那本书,文学功底很深厚啊。」
我捉紧筷子,抬眼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好像被我如临⼤敌的样子逗笑了:「别这么紧张。」
「我就是觉得,她还挺有趣的。」
那天中午,我没有等到周怀。
于是去隔壁高三的教学楼找他。
本该第⼀时间过来找我吃饭的他,却坐在教室里。
而那个逆着光坐在他面前课桌上的⼈……
是姜月。
她弯着月牙⼀样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和小萤是亲姐妹,就算有什么误会,我也不会怪她的。」
阳光照在周怀脸上。
太过灿烂,我没能看清他的表情。
只能听见他带着淡淡心疼和怜惜的声音。
「可是姜萤好像不这么想,她从来都没把你当姐姐。」
「你又何必,把她想得那么好呢?」
姜月咬了咬嘴唇,似乎是被他的话触动。
眼睛里涌现出⼀丝真切的难过和脆弱。
她软着嗓音问:「那你要不要安慰我⼀下?」
话音刚落。
周怀伸手扣住她腰肢,把⼈猛地从课桌上拽下。
姜月整个⼈扑进他怀里,被他按着脑袋埋在胸口。
「这样够吗?」
「不够。」
姜月摇了摇头,撑着他胸膛,仰头吻上去。
我站在窗外,沉默地看着这⼀切。
好半天,才转身离开。
7
很默契地,我没有再找过周怀,他也很默契地没有再找过我。
直到周五放学回家后。
我把自己关在狭小的卧室里,全身心沉浸在文字的世界,想写出⼀篇更好的文章来。
房门却被⼈⼤力拍响。
「姜萤,你给我滚出来!」
我放下笔走出门。
迎面而来的,是我妈⼀个恶狠狠的耳光。
打得我偏过脸去,口腔弥漫开血腥气。
嗡嗡作响的耳鸣声里,我缓缓扭过头。
「你姐姐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记恨?」
她尖声训斥,「如果不是有同学发现,这么冷的天,她是不是要被你关在琴房里⼀晚上?」
我的目光越过她肩头。
落在后面满脸泪痕的姜月,和她身边的周怀身上。
姜月身上还披着周怀的外套,手背和肩膀有⼀点擦伤。
她含着泪微笑:「没事,小萤肯定不是故意的,说不定只是想跟我闹着玩。」
「而且,我已经自己翻窗爬出来啦。」
从小到⼤,她⼀直都很懂怎么挑动爸妈的怒气。
果然,我妈怒火更胜。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姐姐还在替你说话。」
「姜萤,你有没有良心?!」
我冷笑⼀声:「我没有关她。」
懒得再理会,我正要转身回房,手腕却被⼀个⼈拽住了。
是周怀。
他盯着我⼀字⼀句道:「撒谎精。」
「你亲口跟我说过,你很讨厌你姐姐。」
「你抄她的作文去参赛被发现了,怀恨在心,所以故意报复她吧?」
我目光下移,落在掐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上。
是我熟悉的触感和温度。
我们牵过很多次手。
课间操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都要弯起唇角,在汹涌的⼈潮中偷偷勾住我的手。
有时候晚自习,周怀会偷偷从隔壁教学楼溜出来,敲敲窗口,递给我⼀盒温牛奶。
「学得太专注了。」
那时候,他故意板着脸,摆出不高兴的样子,「你男朋友来找你都没看到。」
为了哄他开心,我伸出手指在他掌心挠挠。
周怀就红着耳朵低咳⼀声:「咳,牛奶快点喝,我先回去了,有不会做的题给我发消息。」
现在,他为了我姐姐,捏得我骨头发痛。
眼神里满是厌恶。
我心里⼀片酸涩,低低开口:「你明明知道,我只想摆脱她的阴影——」
却被强⾏打断:「你天赋本来就不如你姐姐,为什么总想踩着她往上走?」
「姜萤,你这个⼈,真的很恶心。」
8
晚上,为了安抚姜月,我被妈妈关进了黑暗逼仄的储藏室。
第二天就发了低烧。
我强忍着脑内昏沉,艰难地写完了新的文章。
⼀个月后入围名单公布,我和姜月的名字都在上面。
她在无⼈的自习室堵住我:「小萤,不要白费功夫,你走不到最后。」
虽然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
但我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快。
「别狗叫。」
我冷淡地说完,拨开她出去,在学校小卖部拿了⼀盒牛奶。
付钱时却撞见了周怀。
那天他送姜月回家之后,我就跟他提了分手。
当时周怀嗤笑⼀声:「该说分手的⼈应该是我吧?」
可等我真的走远了,回过头。
却看到他站在原地,直直望向我。
眼睛里,有迷茫的神色⼀闪而逝。
……
分手说得果决,但我心里的难过做不得假。
在我永远给姜月作配的⼈⽣里。
周怀是第⼀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
我本以为他是特殊的那个。
最后却还是轻而易举被姜月抢走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要了。
学校里传言纷纷,都在说周怀和姜月的事。
不过我已经无暇理会。
因为期末考试快到了。
我拼命刷题复习,就是想考第⼀。
这次我也难得运气不错。
卷子出得挺偏,但那些偏门的知识点,我之前竟然刚好看到过。
我几乎以为,自己⼀定能把第⼀拿回来了。
结果最后⼀门化学快要考完的时候,巡考老师忽然出现在考场。
接着我就被带出去,押到了年级办。
几个老师⼀脸严肃地围着我。
「姜萤同学,有⼈举报你考前偷试卷。」
我⼤脑嗡地⼀下,下意识就想反驳:「我没有……」
「举报⼈是你的姐姐姜月。」
「有证⼈亲眼看到,放学后你去了出卷老师的办公室。」
我意识到什么,脸色⼀下子变得苍白。
垂在身侧的手开始发抖。
我⽤另⼀只手按着它,颤着嗓音问:「……证⼈是谁?」
「高三六班的周怀同学。」
9
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姜月掉了眼泪。
她红着眼圈说:「小萤是我妹妹,我不能看着她走上歧途……」
我不是没有辩解。
但根本没有⼈相信。
尤其是查过前面几场的考卷,发现我把那种知识点很偏的题尽数做了出来之后。
最终,我被扣上作弊的罪名,成绩作废。
姜月依旧是第⼀,进了火箭班。
我被分去了最差的班级。
每天上课,后几排的男⽣吵吵嚷嚷,快要盖过老师讲课的声音。
更荒唐的是,作文竞赛里,我交上去的复赛作品,因为在某个网络账号的主页发现雷同作品,被判定无效。
姜月以复赛第⼀名的成绩进入决赛。
那个发布作品的网络账号,是她的小号。
「是我几个月前写的随笔啦,因为感觉不是很满意,就发在了小号上……」
面对采访镜头,她笑容清浅又无奈,「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妹妹呀。我会带着小萤的这⼀份,在决赛里竭尽全力的。」
我的名声已经难听至极。
连新班级那些考试从来不及格的男⽣,提到我,就是⼀口⼀个「剽窃犯」。
「又作弊又抄袭,姜月怎么这么惨啊,有⼀个这样的妹妹。」
「嫉妒呗,丑⼈多作怪。」
决赛是现场限时创作。
姜月拿到第⼀的消息,冲上热搜。
给她颁奖的,是⼀个染着红发,眉眼肆意张扬的少年。
据说是什么京圈的小少爷,叫江川。
这⼤赛就是他家里赞助的。
我看着视频里,姜月站在冠军台上。
我妈推门进来,语气不耐:「赶紧出来吃饭——姜萤,你看什么呢!还有脸哭?!」
抬手摸去,我才发现自己满脸泪痕。
不知道为什么。
我总觉得,站在那上面的。
本该是我。
10
姜月回到学校后,除了冠军奖杯,还带回了⼀个⼈。
那个叫江川的小少爷,转来了我们学校。
靠着家里的关系,他免试进入火箭班,和姜月坐了同桌。
第二天就来我们班,坐在课桌上,看着我恶劣地笑:
「就是你心思歹毒,整天想着把你姐姐拽下来啊?」
「我要看着月亮永远明亮,所以——」
「你、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承影
我娶了一把剑。 为了这把剑我气死了我师父,被逐出师门。
为了这把剑我耗时十年,挑战天下第一剑,被他砍掉一臂,刺瞎一目。
有人问我为什么?非这把剑不可吗?
是啊,非这把剑不可啊。
1
我师父欠了天下第一剑裴扶风的恩情,裴扶风想要一把天下最好的剑,而他不知,天下凡是好剑,剑里面必有剑灵。
这是十年来,我在华山之巅第八次挑战天下第一剑裴扶风,问他要我师父赠予他的承影剑。
不过,他从未同意将他的剑作为比武的筹码。
我第一次挑战他时便说:「没关系,我可以杀了你,然后拿走这把剑。」
他笑了,笑我的不自量力。
稠密的雪幕中,他挥剑斩了过来。
师父说过,天下功夫,唯快不破。
所以在他挥出第一剑时,我已经刺出去十余剑,但我没有一剑舍得刺到承影剑上。
虽然看不见剑身,但我知道她在。
2
江湖传言,铸剑大师张鸦九用天山冰晶和西域白玄铁,十年铸一剑,遂成承影剑。
承影,只见剑柄不见剑身,仅在日暮时分,光亮和黑暗交替的那一刹那,在墙上显出一抹淡淡的影子,但即使是这抹淡影也仅存在一瞬。
杀人只需扬手,划出美丽的弧线,「嚓」一声,人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一呼一吸之后,此人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是为有影无形之剑。
3
如今,我要拿走这把剑,并非拿回。
自师父送出承影剑那日,我已无处可去,师父说过他送出的东西不会要回去。
我冲他喊道:「你不要,我要!」
「既如此,自今日起,你便离开剑阁吧,你我再无师徒名分,从此亦不必再相见。」
「不见便不见。」
我愤极亦气极,一跺脚走了。
其实,在这一日之前,我从未忤逆过师父,但自从他铸成承影剑那日起,我便恨毒了他。
4
十年前,第一次挑战我便输了,裴扶风砍掉了我握剑的右手。
我练了左手剑,苦练三载,不分昼夜,无论冬夏,如癫如狂。
然而,第二次挑战我还是输了,我请他不要砍掉我的左手,作为替换他可以刺瞎我的左眼,因为我还要留着左手继续挑战他,直到他答应把承影剑给我为止。
他无奈地笑了笑,一挥手,眼前一片血红和漆黑。
我疼得浑身战栗,咬碎了牙,一声不吭。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说,明年见。
第三次挑战,我依然输了,他问我这次砍掉哪里,我看了看已经断掉的右手,对他说,要不右臂吧,反正没了右手,留着没用。
他没跟我客气,一抬手,承影剑划过,那条早已没了手的残臂带着温热的血,掉在雪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我疼得眼冒金星,咬破了嘴唇,依然没有出声。
他顿了顿脚步,问我需不需要找大夫,我摇头,跌跌撞撞往前走,我就算倒下也不想倒在他面前。
第四次开始,不知是他手下留情还是真的是我武艺精进,竟打了个平手。
直到第七次,战了七百多个回合,依然是平手,但他已然有些微微吃力。
其实他比我师父看着要年轻一些,虽已两鬓染霜,但依然英姿飒爽。
那次比试后,他问我为什么。
「你师父张鸦九是当今铸剑大家,若你喜欢承影剑,让他再铸一把给你便可,你何苦舍生忘死来夺老夫手里这把剑?」
我说我早已被我师父逐出师门,如今跟剑阁没有丝毫关系,我只是以我个人,以我萧承的名义来向你挑战,向你求取承影剑。
「裴前辈,也许等我赢了你,你能把承影剑给我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原因,但是现在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他叹了口气道,那明年见。
5
第十年,第八次挑战,依然是大雪纷飞,依然是一老一少。
来来回回,上百回合。
承影来无影去无踪,无形亦无影,如雪般空灵,如蛇吐信般,嘶嘶破风,在裴扶风手里,活了似的,招招直击我身上的要害。
剑气四溢,游龙穿梭,寒光闪耀,雪飞如霰。
双方招式快到我几乎闭着眼睛来打这场比试,一切的招式全靠肌肉的本能反应。
从清晨战到黄昏,从山巅战到山腰。
困乏劳饿之时稍事歇息,养足精神,再战。
这场比试一直打了三天两夜。
在第三日黄昏,裴扶风在一块巨石上滑了一脚,慢了半拍,被我一剑刺向胸口,在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瞬他闭上了眼睛,我停住了剑。
「为何不杀我?」
他的声音干涩而颓败。
「如果晚辈猜得不错,第四次、第五次甚至是第六次挑战,都是您有意打成了平手。前辈仁善,晚辈自愧不如。」
「我只是好奇,你为何非要我这把剑,如此而已,你不用多想。」
这裴扶风果然如传说中一般脾气古怪。
「呐,剑给你,倔小子,说说原因吧。」
我接过承影剑,忍不住眼窝发热,想大哭一场。
十年了。
6
大雪纷飞,风吼如鬼。
在华山半腰的山洞里,篝火旁,我温了酒与裴扶风对酌。
「裴前辈,我答应过我师父,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是我可以给您讲两个故事。」
裴扶风扬了扬眉,饮了一大口烧酒,看向我。
7 第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茶农,在运茶的时候遇到了土匪,被一个路过的侠客救了。
这批货是一个茶商预订的,是茶农一年的心血,而且运茶的除了茶农一家人,还有两个亲朋。
茶农感恩戴德,定要侠客留下姓名和住址,以图后报。
侠客起初不肯,后来抵不住茶农恳求,便通报了姓名。
他当时想啊,一个茶农感谢他,顶多送他几斤好茶叶。只是他没想到,也永远不知道茶农为了感谢他做了什么。
茶农家有一棵长在悬崖边的上百年的老茶树,每年只长出三五片嫩茶叶,但是清香扑鼻,汤色绝佳。
自第二年春天起,茶农便早早采了茶,将茶叶包好,给他妻子,放进只有七岁的小女儿的心口窝暖干。
一年一年又一年,十年过去了。
别的女孩儿十五六岁便成亲嫁人了,但是茶农说不急,还没到时候,这便到了小女儿十七岁。
这女孩儿原本身体康健,活泼可爱,自从七岁暖茶开始,力气一天天变少,一年比一年消瘦,到了十五六岁,便有些走不动路了,还经常犯困,有时候吃着吃着饭就睡着了。
到了十七岁,便是这最后一年,她已经卧床不起了。
这年春天,她暖干了最后几片茶,不到一个月便去世了。
茶农一家哭上一通,埋了。
这十年的茶,只得一小撮,一泡的量。
茶农将茶装进一个小小的天青色的瓷瓶里,骑上驴,风尘仆仆到了侠客府上,将茶送给了侠客,并感谢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茶农只说是百年老茶树的茶叶,虽然量少,但是这个茶可以反复泡,喝完之后,摊开晾干,收回瓷瓶里,下次还可以喝,至少可以喝十年。
但茶农一句也没提这茶的制作过程。
然而,一这侠客并不喜饮茶,二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有些不高兴。
十年了才来感谢救命之恩,而且就带了这么一小瓶茶叶,量只够一泡,还让反复泡,谁家喝茶这样喝?
家里是种茶的,也太抠门儿了,连饭也没留茶农吃。
8
这茶叶一放便是三年,侠客年龄大了之后礼佛,他拜佛的这家寺庙有一老方丈,缺些待客的茶叶。
侠客想到家里有一瓶茶,放着也是放着,便送给了方丈。
方丈一看就这一点儿,用瓷瓶装着,侠客送的,一定是好茶,自己不舍得喝,便留着待贵客。
有一次,皇帝的近侍来这个寺庙礼佛,方丈遍寻茶叶不果,便想起了这瓶茶,便着小沙弥全倒进茶杯中,烧水泡茶给贵客,方丈近前作陪。
茶一泡好,满室飘香。
近侍大喜,端起杯子打开茶杯喝茶,喝茶时先是略略有些惊讶,然后盯着茶水,一口一口细品。
喝完之后,神清气爽,赏了方丈几锭银子。
临走让方丈把这种茶叶再给他来上一斤。
方丈很是为难,便说只有这一泡,便将这茶是侠客送的如何如何讲给近侍听。
这位见多识广,是聪明人,一听便知道这茶不一般,便包了这茶叶带走了。回去晾干之后献给了皇帝。
在路上,这个近侍的老仆百思不解,问他为何带走茶渣,这茶叶喝完不就扔了吗?谁还宝贝似的带走?难道还能再喝不成?
近侍道:「世人一叶障目,不知这是宝。这应是那茶农为了感谢侠客当初救命之恩,历经十年制成的魂茶,这捧茶可反复泡十年,延年益寿。」
那老仆感叹道:「这世间还有这等好茶?」
近侍又道:「你可知这茶还有一妙处。泡好之后,茶水里隐约有个二八少女的身影,布衣荆钗,窈窕婉约。」
老仆惊道:「怎会如此?」
近侍长叹一声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今遭第一次见。这女子应该是那茶农的女儿,茶农为了报恩将自己女儿的魂魄融进茶里,给恩人延寿。可惜,这侠客并不知情,也从未把此茶当作宝贝。白白浪费了茶农一番心意。」
老仆亦叹道:「这茶农为何不言明?这般浪费心血,别人全未体会到这一片苦心。」
「你不知,凡事此种报恩之人必不会言明,言明之后,恩人会心存愧疚,反而失去了报恩的初衷。」
9
「世间竟有如此奇事?」裴扶风感叹道,篝火将他的脸映成了古铜色。
「后来呢?」
「近侍将这茶叶献给了皇帝,皇帝极喜爱,死后将茶叶含在嘴里,与那尸首一起化在泥土之中了。」
「这当真可惜,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这父母怎会如此狠心?」
「父母向来将子女视作自己的财产,为了报恩,特别是大的恩德,用子女的性命才显得够诚意,也是以命相报的意思。」
言罢,我心中隐隐作痛,端起碗中烧酒,一饮而尽。
裴扶风长叹一口气,拿起一根棍子边拨火边问:「那第二个故事呢?」
10 第二个故事
所有人都知道干将莫邪是铸剑师,但没人知道他们也是剑术极佳的侠客。
当年他们遇到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剑客。
他出剑极快,惯使一把黑剑,黑剑嗜血,每次杀人,他都会让黑剑喝光那人的血,这时剑便成了可怕的红剑。
故,人称朱墨君,剑名墨曜。
墨曜须日日饮血,一时间,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有人找到了干将莫邪,求他们出马除掉朱墨君,毁掉墨曜。
然而,要战胜朱墨君就要有一把能战胜墨曜的剑。
他们花了整整一年制成了两把利剑,削铁如泥,无坚不摧,自认为可以与墨曜一决高下,便向朱墨君下了战书,约战湘水。
湘水汤汤,映出墨曜的影子那一刻,干将莫邪便知输了。
墨曜剑是有剑灵的。
但墨曜里的剑灵不是人,是噬血的恶魔,能做到封魔入剑者唯有欧冶子的师兄,无色散人封望丘。
而这朱墨君正是封望丘的儿子。
墨曜剑气如虹,干将莫邪的利剑未出鞘便颤抖不已,剑鸣如泣,竟自断于剑鞘。
此战,干将自毁一臂,莫邪自毁一目,江湖震动,一片凄风苦雨。
11
干将莫邪花了三年走遍大江南北,终于在昆仑山深处得到一块色青如玉的陨铁。二人大喜,因为一般的钢铁打出的剑,封不住剑灵。要封得住剑灵、养得住剑灵,必须是上好的陨铁。
他们花了一年的时间来炼化陨铁,然而没有一丝动静,后来二人滴血入炉,陨铁闻血气而化,终成一剑,然而还是无灵。
二人不死心,把剑重新放回剑炉,剪了头发、指甲等附属物,投入炉中,望炉而叹,不知从何处找合适的灵体封入剑中。
此时墨曜出世已五年有余,江湖备受屠戮,苦不堪言,盼能压制墨曜之剑如久旱盼甘霖,几乎每隔几日都有江湖人前来问铸剑的进展。
干将又愁又急,一夜白头。
干将莫邪在外修道的女儿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本铸剑古书,给了自己的父母,转身投身剑炉,以身祭剑。
此剑得血肉滋养及修士纯净魂魄,瞬间剑气如虹,灵气逼人,光耀九天,遂取名灵耀。
那时,全江湖从未有过如此同仇敌忾,激动人心之时刻。
干将莫邪化丧女之悲痛为必胜之决心,以此剑战朱墨君于昆仑之巅,江湖各帮派在雪中观战三昼夜,灵耀终绞杀墨曜,刺入朱墨君的胸膛。
自此朱墨君重伤隐退江湖,干将莫邪名扬江湖,引得楚王觊觎二人之才华,命二人为之铸剑,而导致杀身之祸。这是后话。
12
树的枯枝在火中「噼啪」作响,在幽深的山洞里,回响不断,像极了过年时的爆竹。
「师兄,师兄,过年了!」
我眼前一张笑得明媚的脸一闪而过。
「小友,老夫大概已知晓其中曲折。敢问尊师妹名讳?」裴扶风向我举杯。
「雪影,张雪影。」篝火映红了我的眼睛。
那是一个原本爱笑、爱唱、爱跳的女孩儿。
泪水滴入酒中,我仰脸灌酒入喉,烧酒辛辣如刀,呛得我想咳嗽。
「小友,老夫能得承影陪伴十年,余愿已足。我会择日携剑登剑阁,拜谢张鸦九的厚谊,然后归剑入阁,让你们回家。」
裴扶风放下酒碗,冲我拱手道。
「我们?回家?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我已微醺。
「承影。承者,萧承。影者,雪影。」
空旷的山洞里回荡着裴扶风的声音,一遍一遍重复刚才那句话。
「怎么会?」
我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向立在洞壁的承影剑。
篝火映照下,我的影子淡得如同一层轻纱,似有似无。
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东西?还是我弄错了什么?
13 裴扶风
所有的江湖人都以为张鸦九欠我一笔人情债。
当年张鸦九为了造出天下最厉害的剑,废寝忘食,如癫如狂。可惜剑成之时正逢天下大乱,孤魂遍野,无意间封入一只怨灵,造出一把嗜血之剑,名为暗幽。
暗幽杀了张鸦九一家,只有张鸦九以及他的小女儿和小徒弟三人逃了出来,遇到了我,我以一己之力与暗幽周旋月余,将它击落于长白山火山之内,被熔岩吞噬。
但江湖人不知,其实这把暗幽剑本就是我的剑,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古剑,一直放在我的练功房,当年暗幽剑出现了裂痕,我不忍心弃剑,便以重金委托张鸦九帮我补剑,不料,不知是剑内的剑灵逸出还是怨灵入剑,暗幽剑竟杀了他全家。
所以,我欠张鸦九数十条人命。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张鸦九实现他多年的夙愿,铸造一把旷世奇剑。
我动用一切关系,遍寻天下,终寻得一块巨大冰晶和罕见白陨铁,于剑阁重建之日送给张鸦九。他很高兴,一扫妻儿惨死之悲痛,计划着铸一把属于自己的传世之剑,真乃剑痴也。
他说他要以十年之功打磨材料,让我十年之后,剑铸成之日来剑阁做见证。
14
十年之后,我如约而至。
看到那把剑的一刹那,我惊呆了。
斯剑如仙境,遇上方知有。
当真是好剑,我终其一生也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剑,有影无形,锋利无比,据张鸦九说里面还有剑灵。
对于一个剑客而言,剑比命还重要,剑比女人更有吸引力。
我用近乎颤抖的声音问张鸦九:「我,可以摸摸这把剑吗?」
张鸦九捋了捋稀疏的胡须,得意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我二人不再是知天命的老人,而是两个拍手大笑的总角孩童,真真是奇哉妙也。
当张鸦九说这把剑的剑灵并不安于剑,缺乏磨合之时,我主动提出帮他驯服剑灵,将剑与剑灵融为一体。
没想到,这一磨合便是十年。
张鸦九这徒弟竟如此痴傻,为了要这把剑,追了我十年,无论如何打,就是不服,如此倔强执着之人当真世上少有。
不过,这十年间,我渐渐发现他与此剑有很深的羁绊。他总是在冬日阳气衰弱之时出现,纵在日光之下,影子也是极淡,我那时才知他已非人。
每当承影剑伤他之时便会悲鸣不已,一人一剑遥相呼应。每伤他一次,我便被剑反噬一次,伤他越重,反噬越狠,到第四次比试时,我已无力承担反噬,只能假装打成平手。后来的几次,我的气力越来越弱,渐渐被他占了上风。
说来可笑,不是人驯服剑,倒是剑驯服了人,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堂堂天下第一剑怎会输在一个愣头小子手里?
直到在华山山洞里,我听了萧承讲的两个故事,才猛然警醒,这承影剑名字的含义。
张鸦九啊张鸦九,真乃狠人也,为铸一把名剑竟如此疯狂,以自己的至亲骨肉养材料养了十年,侵其肉体,化其魂魄,硬是将人与铸剑材料揉为一体,入炉锤炼,才得这旷世奇剑。
早知如此,这剑不炼也罢。
早知如此,我何苦找这些铸剑的材料?
早知如此,我何必去修那把残破的古剑?
山洞那晚,我喝得大醉。
酒醒之后,我带着这把承影剑和萧承回剑阁完璧归赵,从此再也不过问江湖事。
不料,剑阁早已荒芜,问了打柴的樵夫才知张鸦九已在三年前故去。
其实,有那么一刻,我想干脆杀了萧承,就此将承影剑留在自己身边,伴我终老,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15 张鸦九
作为一名铸剑师,我毕生追求便是铸一把闻名天下,传于后世的名剑。
可到了四十岁我还造不出一把令自己满意的剑,我快疯了。
这时,天下第一剑裴扶风找到我,让我帮他补一把古剑,我答应了。没想到,这把剑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
剑有裂痕,放入剑炉修补的时候,竟被我一不小心封入一只恶灵,剑成之日,张家血流成河,它疯了般喝血,一把黑剑成了鲜艳的血红。
幸亏我的小徒弟萧承和小女儿雪影出去摘桑葚去了,我逃出去找到他俩,一起藏在后山的山洞里,大气儿都不敢出。
两天后,裴扶风赶到的时候,整个剑阁已经没有活人了。
裴扶风拼尽全力引了那把魔剑离开剑阁,去了长白火山,成功熔了它。
剑阁毁了之后,我便致力于重振剑阁,更加痴迷于铸剑。
裴扶风为了补偿我,找来了西域白玄铁和天山冰晶助我完成心愿。
据说天下名剑皆有灵,我突发奇想,打算耗时十年来打造一把世上独一无二的魂剑。
我先是用天山冰晶做了一张床给我女儿雪影睡,床成之日,天热,她日日躺在上面凉爽无比,很是惬意,但到了冬日,她便日日喊冷,我便加了炭火在她屋里。
这一睡便是十年,她从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长成了妙龄少女,只是身体越来越不好。
那块西域白玄铁一直在我徒弟萧承的床下,由于这块陨石很重,这小子总是搬出去腌咸菜用,被我骂了很多次。
西域白玄铁极阳,天山冰晶极阴,一阴一阳,方成造化。
而我做这些,我的女儿和徒弟都不知道,每当他们关心我、照顾我,一声声叫我的时候,我都冷漠以对,我怕我一心软,便再也铸不了剑了。
我对他们很差、很冷淡,甚至逼自己厌恶他们。
我想我大概是疯了。
16
在雪影十七岁那年,她彻底倒在床上起不来了,一碗接一碗地喝着汤药,真的很乖。
病痛把她折磨得早已没有了笑脸,萧承这傻小子每天挖空心思变着法子逗她开心,捉了小兔子之类的小动物陪她玩儿。
每次从她屋前走,都能听到萧承很夸张的笑声,听得我心里挺不是滋味。
有好几次,我都看到笑着的萧承一出雪影的屋子,便咬住自己的拳头,低头垂泪。
然而,就算我那时停手,雪影早已病入膏肓,活不下来了。
雪影啊,乖女儿,萧承啊,傻徒弟,来世我做牛做马回报你们。
因为这剑,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铸的。
剑炉在熄灭十年之后,在雪影咽气的那晚,再度燃起,我连床带人都扔进了剑炉,我那徒弟萧承一觉睡醒,看不见雪影,发疯了般寻找,满目猩红。
我将放在他床下的满是咸菜味的西域白玄铁也扔进剑炉,他才回过神儿来,凶神恶煞般质问我雪影去哪儿了。
我指了指剑炉,他大喊着雪影,疯了般要跳进去,我没有拦着,但是在他靠近剑炉那一刹那,我似乎看到他的魂魄离体,进了剑炉,想必是被那块西域白玄铁融了。
从此他有些痴傻,到处找雪影。
剑铸成之日,竟电闪雷鸣,下了倾盆大雨。
闪电照耀下,我竟铸成了一把灵气逼人的有影无形之剑,我给它取名承影,也算对得起他们二人的牺牲。
多年夙愿终于完成,我站在雨中大笑,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但很快我就发现这把剑它不仅不听我的话,似乎还对我有恨意。
无奈之下,我把它交给裴扶风,请他磨合这把剑,给它开智。
裴扶风拿走承影剑那天,我那三魂走了两魄而不自知的傻徒弟跟我大吵了一架,尾随裴扶风而去。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他。
萧承其实真的是个好徒弟,我的话他向来是听的,可惜我不是个好师父。
17 萧承
跟着裴扶风回到剑阁那一刻,承影剑在剑匣中哀鸣不已。
记忆纷至沓来,我好像都想起来了。
雪影是我师父张疯子张鸦九的独女,但我师父师娘一直觉得剑阁不能靠一个女子来支撑。
雪影一岁时,师娘便开始了长达五年的求子之路,终于在雪影六岁那年,师娘生了一个小师弟,从此师父师娘便围着小师弟转了。
雪影自小爱笑,那年忽然不笑了,我便领着她逮蚂蚱、摘桑葚,做了面具逗她开心。
我对她说:「师兄喜欢看雪影笑。」
但雪影竟再没有以前爱笑了,我莫名地有些恨师父师娘。
也是那年,裴扶风拿了一把坏掉的剑请师父给他补剑,夜里师父让我守炉,我悄悄揭掉了剑炉上的符箓,剑的灵气引来了一只恶灵,我亲眼看着那只恶灵钻进剑的裂缝中,才重新贴好符箓。
三日后,剑炉失控,恶灵控剑杀了剑阁里所有人,而我一早便带着雪影去后山玩儿去了,直到师父找我们,我才知道剑阁的惨状,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我只在乎雪影。
我想着小师弟死了,雪影该高兴了吧?
可惜她还是不高兴,她说她没了娘没了家。
也许是我做错了吧?毁得太彻底。
18
剑阁重建之日,裴扶风命人送来了贺礼,师父很高兴,拿出那块一人多高的冰晶给雪影做了一张床,雪影高兴坏了,躺在床上一直笑。
雪影高兴我便高兴,我想日日看她笑。
但不知为什么从此雪影极容易生病,汤药不断。
她总是皱着眉头跟我抱怨药苦。
为了逗她开心,我在她的住处开辟了一个专属于她的小天地。
雪影喜欢荡秋千,我那里做了各式各样的秋千给她。
雪影喜欢小动物,我捉了小鸟、抓了兔子陪她。
雪影爱花草,我便种了一院子的花草给她解闷儿。
她喝药怕苦,我采了野蜂蜜过来给她。
只要雪影能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但是她喝的药一天天多了起来,身子一天比一天差。
我常常担心雪影某一天清晨一觉不醒,再也睁不开那双爱笑的眼睛,以至于噩梦连连,常常哭醒。
她十七岁那年重病不起,新年的鞭炮声中,她勉强吃了一小碗饺子,转头带着血全都吐了出来,她眼里闪着泪花,强笑着对我说:「师兄,我想吃桂花糕。」
我说:「好,你等着,师兄这就去给你买。」
大雪封山,我一路滑雪下山再上山,摔了一跤又一跤,终于把桂花糕给她买回来的时候,她却闭上了眼睛。
我以为她睡着了,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她没有回应我。
我把桂花糕掰碎放到她嘴边,她也不吃。
我慌了,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大声喊着雪影,告诉她桂花糕买回来了,让她张嘴吃,然而她始终也没睁开眼睛。
泪水打湿了雪影放在枕边的信,一封写给我的信,信上说,有我陪她,她很开心。她走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恨她爹,因为他也很可怜。
可我怎能不恨?
当我得知雪影和那张冰晶床都被张疯子扔进剑炉时,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然而我在靠近剑炉的那一刹那,竟闻到了一股咸菜味儿,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里瞬间抽离了出去。
那时我才知道我床下那块压咸菜的陨铁也是师父的手笔。
因为我时常偷偷搬出去压咸菜,所以才得以活命。
师父啊师父,你把我和雪影当作什么了?铸剑的容器吗?还是祭品?抑或是我们也是材料?
我答应过雪影不杀张疯子,满腔的恨竟无处发泄,于是我找裴扶风打了十年的架。
19
十年后,我再回到剑阁,已是物非人非。
原来的房舍早已破败,院子里已然荒草萋萋,鸦鸣阵阵。
我给雪影做的秋千,绳子断裂,只留一根麻绳颓然垂着。昔日精心呵护的奇花异草也早与荒草长成一片,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裴前辈,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安息吧。」
我以身化剑,与承影剑合二为一,从那具苍老的身体穿身而过。
「噗咝」一声,他连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剑过无痕,剑身无血,在夕阳的光影下,闪出片刻的剑影,那具身躯瞪大眼睛,四分五裂,温热的血溅在荒草上,如同点点红花,日光下透着些妖艳。
始作俑者死了,雪影。
师兄陪着雪影,我们再不用分开了。
20
我带着承影剑踏过南国雨巷青石板,也到过北国千里冰封飘雪的空灵世界,还随着商队去西域大漠骑骆驼,只为寻一个能让我再次见到雪影的人。
五年后,我们到了一个叫巨目的地方,住了下来。
那里山花烂漫,阡陌纵横,宛如世外桃源。
巨目真是一个奇异的世界,他们的房子建得层峦叠嶂,如蜂巢如蚁穴,颇有特色。
她们的虫后是一个妖艳得令人炫目的年轻女人,她问我:「你可愿入我的后宫?」
我指了指怀里的剑:「我已有心上人。」
她「扑哧」一声笑了,道了声有意思,冲我一勾手,一根粗大的腕足便将我卷入空中,拉至她面前。
我身形一转,化身为剑,与怀中的剑化为一体,在刺穿腕足的那一刹那,被虫后身边的少女伸出腕足握住了剑柄。
她只说了一句话,我便停止了杀戮。
「我能帮你。」
天知道,我走遍大江南北,有多希望听到这样的话。
这个叫兰心的少女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我抱着剑走向她,仿佛走向朝阳。
「不过,我有个条件。」兰心说。
我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若不能跟雪影在一起,我守着这把剑有何意义?
「我帮你实现愿望,这把剑归巨目,认后君为主。」
我点头又摇头。
「剑归巨目可以,但剑的主人要待有缘人。」
兰心愣了愣神儿,看了一眼虫后,虫后嗤笑道:「谁稀罕你这把剑?」
兰心又说:「我引你残魄入剑,与她相见,但不能确保你不会被剑气反噬,一旦被反噬,你很有可能魂飞魄散。你可想好了?」
我没有犹豫,再次点头。
「连命都不要,真乃痴人也。」虫后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仿佛看着一个怪物。
兰心花了三个月时间,准备材料布置仪式,随着日子一天天接近,我既紧张又兴奋,以致坐立不安,彻夜难眠。
虫后笑我像个盼着出嫁的面首。
我不喜欢她,说不出来的感觉,看男人的目光像看猎物,若说她下一秒将那男人一口吞了,我都信。
我想她之所以未对我动手,无非是想要我手中那把剑。
21
举行仪式那天,兰心现出了原形。
真的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一个灵秀睿智的少女突然变成一只长满腕足的硕大虫子,我心中真的是万马奔腾。
好在我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尽量控制着自己忽视她那只巨大的眼睛。
但很快那只灯笼大小的眼睛幻成了无数只眼睛,围着我,我只能看向了它。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剑里的,那一瞬间仿佛是突然睡了过去又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在我睁开眼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我念了十五六年的姑娘。
她又惊又喜,笑着看向我,一步步走向我,泪流满面。
我想从怀里掏出特意买的桂花糕,却掏了空。
「雪影,我给你带来了桂花糕,真的,没想到外面的东西带不进来……」
她抱着我大哭起来,我以为她是因为没吃到桂花糕伤心得哭。
「你别哭,你别哭,我问问兰心,能不能把桂花糕传进来。实在不行,咱们自己种桂花树,一年就能结桂花,咱自己做桂花糕……」
可雪影哭得更厉害了。
我急得抓耳挠腮,手足无措。
雪影却「扑哧」一声笑了。
「师兄,你还是那么傻。」
22
我和雪影在承影剑里成了亲,我与她亲手剪了大红喜字,一个一个贴满屋子。
没有父母,没有天地,也没有花轿,只有一对热泪盈眶的小夫妻。
剑里的空间其实挺大,我们建了新的木屋,开辟了菜地,还在房前屋后种花养草。
雪影还喂了一群小鸡,精心搭了鸡舍。
所有的东西都是兰心找人传送进来的,据说是一个小男孩儿。巨目的能人异士当真不少,可惜没有机会认识更多的巨目人。
一年后,我们有了孩子,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名字就叫作承影。
雪影常常感叹一切跟做梦似的,我说若是做梦就让我们一直梦下去,永远都不要醒。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和影帝隐婚消息曝光后
直播综艺上,我忽然失去味觉,把白酒当作凉白开干了两大杯。
半小时后我傻笑着对着影帝说:「老公,你怎么有两个脑袋?」
当所有人一片惊愕等着看好戏,郁琛粉丝疯狂围攻我时,他伸手摸摸我额头,然后当着所有人面把我抱起……
1
我穿书了。
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踹开站在门口准备对我约法三章的影帝郁琛,提着行李箱扬长而去。
书中的「我」是个恶毒女配,各种爱蹭着别人炒作,其中炒作得最凶的就是郁琛。
原主竭尽所能和郁琛结婚。
而当原主终于成功和郁琛领证当晚,她嗝屁了。
我过来了。
当晚。
他一人在新婚夜独守空房。
我在花红酒绿中疯狂蹦迪。
耶耶耶~
还挂断了他无数个电话。
最后只看到他气急败坏的一条消息——
郁琛:江浅,你真行!
我手机一扔。
Who cares?
如果按照原书中剧情发展,我越黏着郁琛,我死得越惨,我干吗要那样干?
为啥要盯着他一个男人不放?
那谁说过。
当你盯着一个男人的时候,你就是舔狗,当你盯着一群男人的时候,你就是海王。
还有谁说的——
我不是花心,我只是心碎成了很多片,每一片都爱上了不同的人。
我嗨了一整夜。
第二天凌晨被经纪人秦姐逮住。
「江浅,你是要作死吗!」她对我一阵吼,「本身风评就不怎么样,现在还被人拍到去蹦迪!」
我看看她,笑着打了个酒嗝。
「嗝——」
她嫌恶地推开我,说:「之前不是说郁琛和他家人都阳了,你去照顾他们,还说要有好消息和我说吗?现在可以说了?」
好消息?
如果是之前,那估计是原主成功拿下郁琛的消息,现在……那大可不必。
想到这里,我摆摆手:「没了。」
她白了我一眼,然后又上下打量我一眼说:「你该不会阳了吧?今天还有个综艺要上。」
「这怎么能?我出来蹦迪之前还测了是阴的。」我拍案而起,「我就是天选之子,我有超级抗体,我是能撑到决赛圈的女人,我怎么可能阳!」
我正嚣张着,下一秒秦姐一把把我扔车里,一路开往综艺现场。
2
到了地儿以后,我彻底清醒了。
先在附近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后,我就来到了生活直播综艺现场。
讲真,我没当过明星。
也不知道要怎么当。
更不知道之前郁琛原定是这一期节目的飞行嘉宾之一。
所以也不知道,在我进入直播画面的那一秒,屏幕上就塞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幕——
「我去,这期的飞行嘉宾竟然是江浅,保护好我家哥哥,千万不能让她绑住炒作!」
「江浅来了,保护好我家妹妹,拒绝艳压通稿!」
「还好郁影帝阳了还在休息,行程改了,不然江浅又要来蹭热度了。」
「她不是凌晨还去蹦迪了吗?我还以为她不来了。」
「江浅,退、退、退!」
……
我只是在走进现场的时候,发现小哥哥秦桑看到我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和我保持距离。
我想了想我的人设。
行吧。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想法,尴尬了一下随即又不好意思想来帮我提行李。
我想想还是算了吧。
于是我义正词严地做了个达咩的手势。
并说:「不要贴贴,不要贴贴,贴贴危险还是密接。」
秦桑哈哈哈地笑了,尴尬也一扫而空。
「我都阳过一轮了,不怕密接。」
但是我还是没让他给我拿行李,虽然说原主之前做的事我得照单全收,可是之后的日子,还是我自己过。
我得让自己舒服一些。
其他人已经来了,现场加上我,一共 9 个人,5 男 4 女。
他们看到我来了以后,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看到我,目光都有一些闪烁。
我干脆也都离他们远远的,正好我昨晚出去嗨,现在还困着呢,就找个地方躺在摇摇椅上晒太阳。
殊不知,网上已经讽刺起来了——
「装,就看你装,还假装和别人保持距离,江浅你什么人,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我看她就是想偷懒,别人都干活儿呢!」
「她就是在憋着坏呢,之后还不知道要瞄准谁,千万不要是秦桑哥哥啊。」
……
我对外界的所有一无所知,只觉得太阳晒得我好舒服啊。
我正嘎吱嘎吱地摇着摇摇椅,忽然,一片阴影打下来,挡住太阳了。
「齐妃,你挡着朕的光了。」我并不想张眼,只摆摆手想让对方识趣离远点。
可是对方并没有走,甚至还按住了我的摇摇椅。
差点儿就要把我从椅子上抖下来。
我生气,下意识张眼一看。
还没来得及愤怒开麦,就看到了郁琛放大的臭脸。
「啊!」
我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你怎么在这里?」
他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我:「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我的绯、闻、女、友。」
3
郁琛。
新晋影帝。
新婚夜被我扔下独守空房的……我的隐婚老公。
现在正当着直播镜头的面,薄唇轻张,质问我:
「听说你昨晚蹦迪去了?」
「还和一堆男的在一起?」
「呵,你就这样当我女人?」
4
我要晕倒了。
不行,不能暴露和他的关系。
反正我也不是他的真爱,今后也还是要离婚的,这事儿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人生在世,该怂则怂。
于是我当即麻溜站起来,后退好几步。
笑眯眯说:「哎呀,我忽然想起来今天过来是要干活儿的,我先去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我就扛起锄头麻溜跑了。
还拐了一个叫作何姗的妹纸和我一起。
郁琛也跟上来了,但是我在专心致志地干活,摄像机还在拍,我专心得让他无法插话。
听不见听不见,我的眼里只有活儿!
锄地?
放着我来,我是超级无敌犁地机。
抓鱼?杀鱼?
我在大润发杀鱼十年,心像刀一样冰冷。
咻咻咻,瞬间处理干净。
割稻子?
不,那不是稻谷,是本卷王前进的道路!
一整天下来,我奔波于各个场地,忙了个四脚朝天。
我以为这样就能避开郁琛,可是最后还是被他在洗手间外的监控盲区堵住了。
他居高临下,双眼微眯,极具威慑力地盯着我。
他说:「江浅,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我无惧地看向他。
今天我虽然在干活,可是脑瓜子也在疯狂运转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当即说出酝酿了一天的借口。
「郁琛,我这是在为你着想啊。」我苦口婆心道。
「哦?」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怎么说?」
我理直气壮道:「你才刚刚转阴没多久,身体还虚着呢,哪里行呢,我先出门搞钱,等回家的时候,钱搞到了,你身体也好了,两全其美呀!」
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可是听到秦姐刷某平台视频的声音了。
她还笑了某些人,说自己本身就不可以,非要怪到病毒上。
我不知道这玩意儿是真是假,反正我是信了,对,我就是相信,所以现在要极力说服郁琛,我这是为他好。
虽然我之后打算和他离婚来着,可是也不能现在说,他正在气头上呢,先稳住他,之后再慢慢来。
想着,我还上下看了他一眼,用力点点头。
「就是这样。」
5
可是他却暴怒了。
「江浅!」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脸黑得能滴墨。
他说:「我身体很健康。」
他稍微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哪里都很健康!」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愣了一下。
瞅了他一眼。
没忍住笑了一声。
然后立即捂住嘴。
再然后又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耳朵尖都红了。
眼看着他就要发作了,我飞快说:「好饿啊,我今天干了好多活儿,郁琛,我们等之后再找时间说好不好?先吃饭,先别公布我们之间的事。」
说完,我也不管他的反应,脑袋一缩,从他胳膊底下蹿出去了。
等跑到楼下时我再往后看,他没有追上来当「监工」,我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一关暂时过了。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网上此刻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在郁琛回来参加综艺的时候,弹幕就疯狂发射了。
此刻也是有增无减。
特别是之前郁琛说的那几句话,更是引发了无数人的争论——
「我总感觉郁琛和江浅怪怪的,他们该不会真有点什么吧?」
「楼上的你眼睛出问题了?郁琛哥明明是在嫌弃江浅,他还特意说了『绯闻女友』四个字,你没看到吗?」
「对啊,你是没看到郁琛哥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吗?可见苦江浅久矣,江浅退退退!」
「不过今天江浅倒是识相,没有和谁炒作。」
「呵呵,郁琛哥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希望她识相地保持下去吧,否则,看我们怎么收拾她!」
……
此时我正拿着碗坐在小板凳上。
今天一整天我的精神都很紧绷,刚刚和郁琛谈妥以后,现在松懈下来觉得好累啊。
还好今天的行程也快结束了。
只要这餐饭吃完,然后还有一些轻松的小活动,就能回去了。
那边主持人已经说完了热场词,现在可以开始吃了。
我可是饿得狠了。
今天干了那么多活儿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饭吃得没滋没味的。
……或许是因为郁琛就坐我正对面的缘故。
都怪他,我吃饭都不香了!
「咳咳……」
想着我还呛到了,赶紧捂着嘴侧到一边咳了两下。
「没事吧?」秦桑问了我一句。
我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拿过一边不知道谁放的没有标签的凉白开灌了几口。
嗯,感觉好多了。
像是综艺节目,如果没有赞助,不打标签也很正常。
我没多想,只是把这瓶水放旁边,一下喝一口。
不一会儿就干完了这一大瓶。
只是,为什么我感觉有点怪怪的?
胃里烧得慌,脑袋还有点晕晕的。
我晃晃头,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
6
「江浅!」
不知道是谁在叫我。
我抬头一看,对面的人有两个脑袋。
看起来好搞笑哦。
我哈哈大笑。
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咦,我知道他是谁了!
这不是我刚刚隐婚却只能独守空房的老公吗~
脑袋晕乎乎的,我站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他的跟前。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我甩甩脑袋,看看在场的人,只见到他们都停下吃饭,一个个都张着大眼睛看我。
怎么了吗?
脑袋更晕了,我看着眼前已经站起来,俯视着我的郁琛。
这样看,他真是超帅的。
不愧是我老公!
「嘿嘿。」我发出一声傻笑。
他并没有任何反应,皱眉低头看我。
我眨眨眼,他怎么还是有两个脑袋。
人怎么能有两个头呢?
这是不对的。
而且他在晃什么?
手比脑袋先行动,我踮起脚尖,伸出手,揪住他的两个耳朵。
我用力摇了摇他,想要让他变回一个头。
可是摇了摇还是两个头。
我不明白,并且大为惊异。
于是脱口而出:「老公,你怎么有两个脑袋?」
一时之间,全场寂静……
7
「江浅,你在干什么?」
「江浅,你怎么能揪郁影帝的耳朵?」
「江浅你别胡说,你就算是喜欢郁影帝,也不能乱叫老公啊!」
在座的人七嘴八舌地说。
可是我只觉得吵闹。
我看看他们,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惊恐、幸灾乐祸等等情绪。
而且他们都在转。
还有人站起来准备走过来。
那一刻,我所剩不多的智商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
脑子宕机,我只看着郁琛嘿嘿傻笑。
他皱着眉把我揪着他耳朵的手拿下来。
我不管,他是我的人,我想干啥就干啥,于是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我看看他,又看看他。
咧开嘴笑,我说:「老公,你好帅啊。」
时涵雯是第一个来到我身边的。
她伸手就要把我手拿开。
「江浅,你把手放开!」她怒气冲冲说。
我扫了她一眼。
哦,是原定的女主。
凭啥她是女主,我是女配啊?
「我就不。」
我就不放。
下一秒何姗也赶紧过来,她倒是没有直接上手扒拉我,而是着急地压低声音说:「浅浅,你怎么了?快松手啊。」
我就不。
让我松手我就松手?
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我还是没动弹。
直到我看到了秦姐怒气冲冲的脸。
「江!浅!」
一声大吼袭来。
我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好可怕啊。
我下意识往郁琛怀里钻,甩甩脑袋,还有点想吐。
「老公,我有点晕。」我说。
那时的我不知道,在那一刻,直播平台已经弹幕爆炸。
「我的天,江浅在干什么?」
「我本来以为江浅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今天不敢对郁琛哥干什么,没想到她还是死性不改!」
「我就知道,她装了一整天就是为了憋个大的。」
「她是真的敢!」
「狗改不了吃翔,姐妹们,行动起来,让她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
我所有平台账号都被攻陷,郁琛的粉丝无比强大。
可此时的我只知道往郁琛怀里钻。
「江浅!」秦姐直接上手了,一边吼我一边对郁琛说:「郁影帝对不起,我看江浅脑袋有些不清醒……」
「没事。」没等秦姐说完,郁琛就伸手从桌子那边拿了我刚刚喝的那个水瓶闻了闻,又摸摸我的额头,眉头微皱。
「很晕?」他问。
「嗯。」我点点头,更想吐了。
「郁……」时涵雯想说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瞪她一眼,脚下就腾空了,然后又靠在谁的怀里。
我抬头一看,是郁琛。
8
我实在太晕了,脑子已经宕机,只来得及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惊愕的表情,然后就靠在了郁琛怀里睡过去。
在睡过去之前,隐约听到郁琛说的一句话。
他说:「我先送她上去休息。」
然后就没有知觉了。
我不知道的是——
全场大乱!
直播直接掐断,之前的页面突兀地变成黑屏。
而现场的人直接吵起来。
「小秦,这是怎么回事啊?之前没说过有这一出啊。」导播立即过来,急吼吼地质问秦雅(秦姐)。
「我不知道啊,这事儿……」
没等秦雅说,一边就有人开口:「秦雅,你们这是把我们当猴耍吗?还说你不知道,江浅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你们家惯用的就是炒作手段,行啊,这一次憋了个大的!」
时涵雯也说:「秦雅,你和江浅也就是看郁琛哥好说话才敢乱来,这一次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时涵雯和郁琛是同一个公司的,这会儿她出面再正常不过。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江浅她怎么了……」
「道歉有用的话要 jcJC 干什么?」时涵雯怒斥道。
「好了,别吵了,这是个直播节目,我们得想办法圆过去,郁影帝的经纪人呢?那边有什么说法?」导播说。
「打电话了,但是联系不上,听说阳了,可能正发烧躺着。」一边的工作人员答。
「这样,就说郁琛哥是为了我来上节目的。」时涵雯说,「转移一下注意力,我们是同公司的艺人,过了这阵风头,也好澄清。」
「好,就这样。」导播说,然后瞪了秦雅一眼,「你最好乖乖配合,老实一点,否则今后你们公司艺人我们再也不考虑合作!」
整个讨论阶段只用了 5 分钟,然后就重新复播,说是机器出了一些故障。
可就在这短短的 5 分钟内,网上吵翻了天。
一边是惊讶吃瓜的寥寥数语——
「我的天,郁琛为什么不拒绝?」
「郁琛为什么抱她!」
「郁琛不会真和江浅有点什么吧?」
一边是压倒性的——
「你没看到是江浅故意的吗?郁琛哥只是有礼貌,他就是脾气太好了,所以才会被江浅这个 J 人利用!」
「你们没看到郁影帝是先观察了江浅的情况,担心她生病才抱她上楼吗?如果他不接,到时候网上就要说他冷漠无情了,更别提他本身就是个温和的人。」
「江浅叫郁琛老公,郁琛可从来都没有应。」
「等着吧,待会儿郁影帝就会出来澄清了。」
「姐妹们,江浅太不要脸了,我们赶紧去把她的号给冲了!」
5 分钟,网上撕得昏天暗地。
而复播之后,在众人有意无意地引导下,爆出郁琛是为了时涵雯才不顾刚刚转阴的身体虚弱,硬是上节目的消息。
一时之间,有了前后对比,网上众人纷纷刷起了郁琛、时涵雯的「御寒」的天作之合。
……
而我。
我觉得好难受啊!
我已经不记得吐了多少次了。
眼泪哗哗流。
还超级冷,不断打寒战。
有人给我擦掉眼泪,在我脑袋上贴什么东西,还给我擦手心。
我勉强张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我哇哇哭:「我好冷,好痛啊,我好像梦到了我太奶……」
真要看到人生的走马灯了。
「别怕,有我。」熟悉的男声传来,他握紧我的手,手心干燥而有力。
他说:「我一直在。」
让人觉得安心。
「咔嚓!」
一道拍照声传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我扫了一眼,只看到了一边有什么东西被他收起来了。
而与此同时,所有关注郁琛的人都看到,郁琛发新动态了——
9
在郁琛发动态以前还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郁琛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时涵雯过来了。
那时候我发烧加上喝了好多酒,早就迷糊了,她莫名其妙地对我说了一通话。
她说——
「我费尽所有努力来上这一期综艺本就是为了郁琛哥,本来听说他生病不来了还有些沮丧,没想到歪打正着。」
「说实话我还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太恶心,现在一切都没有那么好的效果。」
「江浅,你就炒作吧,你这一波操作,只会彻底断送了你在圈内的资源,今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敢和你合作了。」
「你完了。」
时涵雯说完之后就出去了。
烧迷糊的我都没反应过来她说了啥。
打击无效!
第二件是秦姐哭哭啼啼跑过来,推推我,哭着说——
「江浅,这次你玩翻车了,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你真的是不省心,本来白天还觉得你又可以了,可是现在看来……」
「真是白费这个资源了,还造成了反效果。」
她对我一通输出,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说:「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休息了,我忙过一阵也可以休息了。」
「合同赔偿之类的我会尽量帮你周旋,你先躺着吧。」
她听起来很伤心的样子,我想安慰一下她,可是手脚、嘴巴都不听使唤。
后来秦姐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也不知道,一直迷迷糊糊的。
所以也不知道后来郁琛握着我手的照片发在平台的动态引发了多大的轰动。
更别提他的配文——
郁琛:认识一下,我对象,江浅 江浅。
10
具体有多爆炸我并不知道,因为我阳了。
emmm……
原主嗝屁之前就已经有一些喉咙干涩痒痒的了,可是刚穿来的我不知道啊。
我出去嗨之前还做了测试的,只有一条杠。
后来我先是出去嗨了一整夜,然后又在综艺上苦干一天活,晚上症状稍微有些明显的时候还干了一瓶白的……
现在体温直接干到 40 度多。
脑袋都要成浆糊了,不断想起我穿书前的事,满口胡话。
中途我迷迷糊糊醒来了好几次,发现我被移了位置,已经从综艺那边离开了,到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床边还坐着一个人。
每次我睁眼他都在。
他给我喂水,擦汗,哄我吃药。
在我特别难受、哭都没力气的时候,还给我擦眼泪,轻轻拍着我的背给我哼歌。
他唱歌很好听。
那时的我想,他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能让我全心全意依赖与信任。
安心待在他的身边,不需要担心害怕。
所以当我烧稍微退下来、清醒过来时,看着身边放大的郁琛的脸……
一下就懵了。
我看到了他眼下微青,所以这几天陪在我身边的人一直是他。
他睡着了,我不敢动,盯着他的脸看。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他的侧脸,空气中微微带上了些许尘埃。
他真好看。
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还有恰到好处看起来亲吻很带劲的唇。
他就躺在我身边。
时间好像也停止了流动。
就在我愣愣看着他时,他张开了眼,漆黑的双眼就这样看着我。
在他和我对视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疯狂跳动,有种扑面而来被击中的感觉。
更别提他还握着我的手。
11
「醒了。」他说,声音中还带着刚醒来时的沙哑。
他凑过来,用他的额头碰碰我的额头,又拿一边的额头体温计给我滴了一下。
看看上面已经变成 37.8 的数字,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胡乱点点头,各种躲避他的视线,嘟囔了一句:「感觉好多了。」
虽然还是有一点低烧,但是比起前几天好了很多。
一阵动静,他起来了,说:「想吃什么?有没有胃口?」
说完,他又稍微顿了一顿,继续说:「不知道你味觉恢复了没有。」
我这才反应过来。
「所以……」
他点点头:「你之前吃饭的时候,把白酒当白开水喝了,干饭看起来还挺香的,没味道都没发现?」
他一副看傻逼的眼神。
我觉得自己遭到了鄙视。
我那时候以为没味道是对着他食不知味好不?
还不都是怪他。
我还想说两句,可是张口声音就怪怪的,有种漏风的感觉。
喉咙还超级痛。
之前小声嘟囔还没反应过来,现在这感觉就上来了。
「宝娟,我的嗓子……」最后我对着宝娟(郁琛)说。
宝娟嘲笑了我,然后去给我做饭了。
他出去以后我觉得好无聊啊,手机也不知道在哪里,于是干脆起来,往外面走。
然后我就知道了,这里是郁琛家。
就是我刚穿过来踹开他跑路去蹦迪的那个地方。
他在厨房里不知道煮什么,我味觉、嗅觉都暂时没了,但是莫名就感觉他肯定在做好吃的。
听着他好像还在说什么,不知道和谁在打电话。
我一边走过去,一边用漏风嗓子问他:「宝娟,你在给我做什么呢?」
「鱼片粥,冰糖炖雪梨。」他没回头,穿着个小围裙做菜,跟前还摆着个平板,我有些近视,没戴眼镜,看不清在播什么。
没等我走进去,他就说:「你起来了就先去洗漱。」
说着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别烧糊涂了,知道洗手间在哪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宝娟,你不要小看我!」找个洗手间还是不在话下的。
我快速洗漱好,想起郁琛那一副臭脸,他老是一副面瘫模样,让人看起来就不爽。
想着,我有了一个主意。
我换了衣裳来到厨房门口,探头偷看他一眼,他还在专心做菜。
我等了等。
可是他为什么不出来?
我探头看一眼。
又看一眼。
再看一眼。
终于,他把粥煮着,洗了手往外面走。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等他走出来的那一刹那我蹦出来,比了一个鬼脸。
然而他依旧一脸平静。
静静看我表演。
我忽然有些尴尬。
然后恼羞成怒。
我说:「你为什么不尖叫?」
他看看我。
「啊!」他敷衍地叫了一声。
然后说:「你不要和我说话,你声音好难听。」
12
说完他又继续回厨房忙碌了。
留下我耻辱地愤怒着。
后来他也没出去工作,我问他要手机,他说我手机放在综艺现场那边了,之后让秦姐给我拿过来。
中途就只拿了个平板给我玩,平板还没联网,只有他下的一些剧和单机小游戏。
我觉得怪怪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我漏掉了。
「我喝断片后好像干了什么事?」我隐约有些印象,但是那时候喝大了,具体是什么没想起来。
「没事,都处理好了。」他说。
「真的?」我不放心问了一句。
「嗯。」他应,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那行吧。
他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只是,我们离婚的事……
等我好了再说吧?
这样也不能办离婚啊。
于是,我安心地在他家当了米虫。
虽然也吃不出什么味道。
这中间我试图偷袭他多次,我实在是太好奇了,像是他这种情况,这张脸还能不能有其他表情。
不过看他演戏还挺好的,否则也不可能是影帝了。
闹腾了一整天以后,我还很虚,很快就要睡了,可是刚刚躺下,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我转过头,看到郁琛就靠在床头,拿着本书在看。
「你为什么在这?」我奇怪问他。
「那我应该在哪里?」他奇怪看我一眼。
「这屋子那么大,有那么多房间,你找个房间待着啊,为啥……」
为啥非要和我挤一张床。
这样会让我睡不着的好吗?
只是后面的我没敢说出来。
「我怕你半夜又高烧昏死过去。」他补了一句,把书翻到了下一页。
我还想说什么,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哦。」
最后我只应了这么一声,然后就侧过身去。
可是怎么可能睡得着。
郁琛就躺我身边。
那么大一个帅哥啊!
在这一瞬间我的脑袋里闪过了穿书前看过的无数小说剧情。
CPU 都要被烧坏了。
最后定格在早上他张开眼看我的那一瞬间。
他的眼睛很好看,眼眸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墨一般,他的眼里只有我。
漆黑的眼里都是我的倒影。
心跳又要不受控制了,咚咚咚地乱跳。
「睡不着?」正想着,郁琛的声音传来。
「嗯。」我应了一声。
「是身上难受吗?」他把书放下,侧过身来看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盯着旁边墙上他的影子看。
我要回答我因为被他美色击中,心怀不轨睡不着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于是我点点头,身上的确还挺疼的,浑身酸痛。
「把药吃了。」没过一会儿,他拿了药和温水进来,皱着眉看我。
「嗯。」我只会点头了。
一口闷把药吞下去。
差点被药噎住。
「笨手笨脚的。」他说了一句,然后重新把我塞到被子里。
我躺下,刚想着让自己平心静气,下一刻他就又在我身边躺下,从背后抱住我。
他要干什么?
我脑袋都快要转得飞起来了。
「快睡吧。」他说。
然后一边拍拍我,一边哼歌。
就像是之前我烧得迷迷糊糊时他对我那样。
13
莫名地,刚刚还在躁动的心就平静了许多。
然后……我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我和个八爪鱼一样趴他身上……
看到我张开眼他还白了我一眼。
「这不能怪我。」我用漏风嗓子说。
「别说话,你声音好难听。」他说,把我扒拉下来,然后就去洗漱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郁琛一直很照顾我。
我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低烧,后来就好了。
我越来越好了,虽然很多时候还是有点虚。
秦姐说在外地处理一些事情,让我先在郁琛这边待着,我还没彻底好全,所以也就乐得在郁琛这儿家里蹲。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人斗其乐无穷。
于是这些天以来,我和郁琛展开了多方较量。
我们一起玩小游戏,我一定要比他厉害。
我们一起看剧,我拍桌狂笑。
我们一起做饭,主要是他做,我在旁边等着吃。
还有家里的打扫。
这里各种机器俱全,我每天超开心的就是看着扫地机器人转过来转过去,然后去 rua 郁琛的猫。
毕竟我穿书之前只是一个苦逼的社畜。
没有体验过有钱人的生活是怎样的,所以现在特别新奇。
而且据说之前是有阿姨来家里的,只是我现在阳了,未免传染到阿姨,就没让人来。
就这样,我在郁琛家混吃混喝了七天,成功转阴,第八天下午,有人按了门铃。
我看看显示屏,是秦姐。
14
我开门让她进来。
「郁影帝呢?」她先是问了我一句。
我指指厨房:「他做饭呢。」
秦姐做了个后仰的姿势,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吗?」我问。
「郁影帝没和你说什么?」秦姐说。
「他要和我说什么?」我很奇怪。
「就之前你在综艺上叫他老公的事儿啊,他没和你说吗?」秦姐说。
「什么?!」我惊呆了。
脑袋里开始各种回放……
「郁影帝。」没等我回过神来,秦姐就对我身后的人叫了一声。
我转身,发现郁琛就站在我们身后,身上还套着那个小围裙。
「嗯。」他点点头,礼貌应答,然后继续回去做饭了。
秦姐直接把我拉到了一边的阳台上。
把我的手机,还有一个平板塞我手里,把那天的视频发我看。
还有后来事情的发展方向。
我一条条地看着。
特别是看到了一条关于郁琛直播的消息。
直播画面上他在做饭,然后我难听的声音出现。
后来还一直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屏幕里除了寥寥无几的正面弹幕以外,其他的都是骂我的。
「啪!」
平板摔在一边的椅子上。
后续的我都不敢看了。
「江浅,怎么回事?你和郁琛在一起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那天的直播都算是播出事故了你知道吗?」
「如果不是后来郁琛发了动态证明了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你就别想在圈内混了!」
我愣愣地看向秦姐,想了想,说:「我和他不是在处对象,我们领证了。」
「……」
「啊?」
秦姐愣了老半天,然后竖起大拇指。
她说:「6。」
15
秦姐把东西给我之后就回去了,她说她得消化一下我说的东西。
剩下我和郁琛在家里吃饭。
整个过程都很沉默。
我偷看了他一眼。
其实我有些矛盾。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我觉得他这个人挺好的……
不是挺好的,是特别好。
可是按照书中的剧情,时涵雯才是女主啊。
对了,现在时涵雯恶闻缠身,网上都在说她是故意要蹭郁琛的热度,然后又被郁琛反打脸。
这不行啊,人家是女主,我只是一个女配,惹怒女主我会死得很惨的。
于是想想,我就说:「郁琛,刚刚秦姐和我说了网上的事。」
「嗯。」他应了一声,给我盛了一碗汤。
「就是要不要帮时涵雯澄清一下?那天毕竟是我喝醉了。」我说。
我肯定不当圣母,只是为了小命着想。
「公司那边会安排。」他随口一答,说,「汤你等等再喝,烫。」
我噢了一声,表示明白。
然后又沉默了。
这种氛围真的是很可怕啊。
于是我又找了个话题:「秦姐说,你说我是你女朋友。」
一直吃饭的他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
「想公开结婚的事?」他说。
「不是不是!」我立即否认。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生气了。
他说:「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挠挠头,觉得得组织一下语言。
他正当红,已经公布处对象的消息就算了,如果直接说结婚了,影响会很大。
而且我……
我还没想好,他就已经说:「本来我想直接公开,但是之前在综艺上答应过你,就想等你病好了两边公司商量一下找个时机公开。」
「啊?」
我有些愣。
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能扒饭。
「别忘了喝汤。」他提醒我。
「嗯。」我点头,扒了饭,又吨吨吨喝汤,他看起来心情好像才好一点,还伸手揉揉我的脑袋。
16
晚上,他去洗澡了,我愣愣地坐在客厅里。
我不断翻看着网上的各种评论——
「可恶,竟然真的让江浅得手了!」
「江浅她不配!」
「呜呜呜,郁琛哥是我们的。」
「江浅这个舔狗!」
「好了,别说了,郁琛哥不是说让我们不要再说江浅的坏话了吗?」
「我不管,我要脱粉,如果郁琛还一定要和江浅在一起,我今后就是他的黑子!」
「我也是!」
「+1。」
……
一边还有各种消息,说是自从郁琛公开和我在一起的消息以后,疯狂掉粉。
我觉得脑袋乱糟糟的。
要怎么办?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他准备出来了。
我一个激灵,觉得无法立即面对他,套了外套戴上口罩就跑出去。
17
我觉得我得冷静一下。
没过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我一看,是郁琛。
我没敢接,直愣愣盯着手机看,直到它停下。
可是它才停了一秒,就又响起来了。
「妹子,你倒是接啊。」从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对我说了一句。
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然后看到他看着我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又看看我。
眼里是惊讶。
「你、你是……」
不会吧?
我紧了紧脸上的口罩,戴着帽子和口罩都能认出来?
我赶紧就跑,可是他已经吼了出来——
「天!竟然是江浅!江浅在这里!」
然后,就是一堆人把我围住,各种人对我一阵乱拍。
问我各种问题。
「江浅,你来这里是要找郁琛吗?」
「郁琛说你是他女朋友,真的是这样吗?」
「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蛊惑了郁琛?」
「听说你在私底下……」
我两辈子哪见过这阵仗?
一下子就慌了神。
我想跑,可是根本跑不了,他们把我团团围住。
一个一个把我往里挤。
本身我就刚转阴没多久,现在更是觉得快要窒息了。
脑袋嗡嗡的。
「江浅你说啊,从郁琛说你是他女朋友后,你还没有回应,这一次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你用来炒作的手段?」
「你知道郁琛为你掉了多少粉吗?」
「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答案!」
听他们说这些我快要炸了。
「没有没有,你们不要再问我和他的事情了。」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大叫出声。
人群一片寂静,我抬起头来,看到穿着居家服刚刚把人群拨开,来到我跟前的郁琛。
他的脸阴沉得可怕。
旁边的人群又开始轰动。
「不是……」我想要挽回一些什么,可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只是书中的女配,他是男主,之后要和时涵雯在一起的。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会再和他有关系。
或早或晚,我都要和他划清界限。
所以这话是迟早要说的。
只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痛?
我完了。
我好像……爱上他了。
18
「江浅!」他的声音传来。
我好害怕。
不敢再面对他,我一把推开他,转身跑出人群。
虽然也有人要来追我,可是更多的人则是在围堵郁琛。
我则成功跑掉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边的人群,这样其实也好吧?
反正我本就恶名昭著,这一次在所有人看来,我不过是故技重施,炒作了一波热度。
是我骗了郁琛。
他今后依旧能保持单身人设。
直到他和时涵雯在一起。
和书中给他设计的原定发展剧情一样。
可是我的心好痛啊。
眼泪大滴大滴地掉。
我是不是又复阳了,为什么那么难受啊?
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哭哭啼啼,绕了一个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苟到故事的大结局。
可是等我刚刚叫了辆车,握着门把手准备开门时,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
「江浅!」
是郁琛。
19
他的额头上带着汗珠,身后还浩浩荡荡地跟着一堆人。
「你又想跑哪去?」他的声音中全是怒气。
旁边的人一个劲儿地拍。
我想要让他放手,可是他根本不依我。
「领证那天你就扔下我一个人去蹦迪,这次又想干什么?」
「我就有那么不好,让你一定要和我撇清关系?」
他的眼角微红,看起来非常生气。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他,只想先挣脱他,这里到处都是人在拍,一定要在这儿说吗?
「你先放开。」我说。
「不放。」他说,「我放开,你去哪里?」
愤怒中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又要去找他们吗?」
啊?
我脑袋一下子转不过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人不断在拍,闪光灯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
我看着他,想了想,张口:「郁……」
「跟我回去。」没等我说完,他就已经打断我的话。
行吧。
回去总比在这里说强。
他带着我就要走,可是围着的八卦人群可就不依了。
「让开。」他说,冷着一张脸,看起来非常可怕。
旁边有人问:「郁影帝,刚刚你说的领证是指什么?」
「结婚证。」他依旧冷着一张脸说,「我和浅浅结婚了。」
20
郁琛说:「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东西,再继续堵着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然后护着我硬是离开。
没有人拦着。
他直接带着我回到了家里,关上门,把我扣在门后。
「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他俯身盯着我看。
我抬头看他。
他直接当着所有人面说了我和他领证的事……
他这是,喜欢我?
不对,他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原主?
毕竟,我穿过来也就几天。
我脑子里一片浆糊。
「轰轰!」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
我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我看不透他。
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我甚至都不了解他。
还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爱上了他。
我胆怯了。
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江浅。」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没有答,依旧低着头。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摸摸我的脑袋:「别胡思乱想,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嗯?」我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都知道?」
「嗯。」他点头,「用了一些时间,但是还好,毕竟类似的剧我之前也演过。」
我眨眨眼。
「我不明白。」我怎么暴露的?
他笑了笑,捏捏我的脸:「你之前高烧,把实话都告诉我了。」
这样吗?
「所以,现在你能给我答案了?」他说,双眼凝视我。
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稍微犹豫,问他:「你真的喜欢我?」
「嗯。」他点头。
「为什么?」我问,「我来才几天,你之前不都是和她领证了吗?」
「和她领证是因为她说她想要这个作为报酬,无关感情,我们只协议结婚一年。」
他答:「至于我爱你,并不由认识时间长短决定。」
他笑:「或许你不相信,在你踹开我出去蹦迪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因为一个人气得一整夜没睡着。」
「我从来没有那么迫切想要去见一个人,虽然那时候的我是想狠狠修理你一顿。」
「可是后来我看你干了那么多活,觉得你还挺厉害,那一副自以为聪明的样子看起来傻得可爱,再后来你高烧,我愧疚,担心你。」
「再后来我就明白了,江浅,我喜欢你。」
他每说一个字,都好像击打在我的心上。
特别是当他说到他喜欢我时。
他替我把挂在脸上的头发放到耳朵后面去。
捧着我的脸,弯下腰和我平视。
「所以,江浅,你喜欢我吗?」他问。
我的心脏雀跃得就像是要飞出来的鸟一般。
我忽然有些害羞。
但是我还是说了:「郁琛,我喜欢你。」
下一刻,他吻了我。
我环住了他的脖子,没有躲避。
至于书里的主角配角啥的……
算了吧,还有穿书文,配角变主角呢。
既然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我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郁琛。
21
我和郁琛在路上的事情被拍下来全程直播了出去。
一时之间,全网都炸了——
「心痛,为什么我感觉这一次不一样,不是江浅蹭郁琛,是郁琛在疯狂吃醋。」
「对啊,还追上去……」
「郁琛哥,你怎么这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啊!」
「他们还领证结婚了。」
「江浅你这个 J 人,离我们哥哥远一点!」
「楼上,别这样说,人家已经领证结婚了,是夫妻,而且是郁琛自己主动公开的。」
……
网上虽然言语形势稍微有些好转,但是我之前那形象实在是不好,所以现在也没多少人支持我。
后来我和郁琛也一起直播说过这事儿,并且表示今后日久见人心。
至于有人问我那天晚上在街边是怎么回事,郁琛则是答——
「小夫妻吵架。」他看了旁边问话的人一眼,「不行吗?」
「行……行行!」对方擦汗。
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
虽然还是有粉丝脱粉,但是郁琛也说了他准备转型,更加靠作品说话。
而我……
我穿书之前就不是做明星的,所以对这些并不能很好上手,后来就转了幕后。
一年后,我们还在一起。
三年后,我们依旧在一起。
五年后,我们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
今后的一辈子,我们都会在一起。
会一直相爱到永远。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你有经历过哪些社死现场_
」什么玩意儿?
?
?
「我,我觉得这不太合适吧?
!」他又看我一眼,「不及时治疗的话,里面的东西可能会掉出来,你每次上完厕所——」「脱脱脱!我这就脱!」01.昨天吃了一顿辣到晕眩的重庆火锅,今早我蹲在五谷轮回之地,憋着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肚里一空,菊花一松,屁股大痛!待我颤巍着双腿站起来穿好裤子,摸着屁股转头,尖叫:「妈呀,血!」我很后悔。
星座书上说我周末不宜出门,我偏不信,还拽着章佳怡出去胡吃海喝,结果第二天就把自己的菊花吃坏了。
出了厕所,我拿上病历本就直奔医院。
坐上出租车,先是一通百度自查。
好家伙,直接胃癌。
我于是打电话问章佳怡,她虽然是儿科医生,但也毕竟和医生挂了点钩。
她听完之后先是狂笑了三分钟,然后说我这绝对是痔疮,药店买点药就好了。
我不信。
我总是不信很多事情,所以我老是后悔。
还是老老实实挂了肛肠科。
坐在椅子上等。
前后左右坐满了人。
一想到得病的人还挺多,我心里有些安慰,但转念想到如果我得了胃癌,小汪一只猫该怎么活下去……「请34号伊江川到3号诊室就诊。
」叫到我的号了,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敲门,进去,瞬间闻到了浓浓的消毒水味,不知怎么的各种感情漫上来,就很想哭。
我于是一边脱掉外套一边带着哭腔说:「医生,我拉——」粗俗粗俗,「我屁股今天流血了。
」「嗯。
」医生坐在桌前写着什么,跟高度近视没戴眼镜似的,深低着头,额前一大撮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眉尾。
还挺帅。
「先把裤子脱了吧。
」医生戴着口罩,所以声音很轻。
我还在纠结他碎发的事情,没听见,于是又问一遍:「嗯?
什么?
」医生大概是写完了东西,放下笔,抬手把碎发抚到一边,露出了整段的眉毛。
他抬起头看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走到最里面那张病床旁边,指着床淡淡道:「把裤子脱了,然后跪在上面,把屁股撅起来。
」什么玩意?
?
?
老娘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和你玩病房play的!!!「我,我觉得这不太合适吧?
!」我瞬间瞪圆了眼睛,表明自己强硬的态度。
他又看我一眼,说:「不及时治疗的话,里面的东西可能会掉出来,你每次上完厕所还得塞回去,不仅——」「脱脱脱!我这就脱!」什么东西啊就掉出来塞回去的,太可怕了吧。
我慢悠悠去解运动裤的抽绳。
医生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盯着我看,像是在催。
我有些尴尬,毕竟成年之后第一次在异性面前脱裤子,为了缓解气氛,我于是没话找话道:「医生,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一个同学。
」尤其那两道眉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复制粘贴过来的呢。
「嗯。
」医生低着头看着我解裤带的手,说:「百万,快把裤子脱掉。
」「哦哦。
」嗯?
等等!他叫我小名!!我停下动作看他,脱口而出一句:「狗近原!」「嗯。
」沈近原扯下口罩,冲我扯出一抹乖巧的微笑,说:「好久不见,快把裤子脱了吧。
」这还脱个屁啊!我忙把裤腰带重新系上,临了还重重地打了两个死结。
耳边却听到他说:「你怎么不脱了,不脱我怎么看你屁股?
」好家伙,「变态啊你。
」我忙揣上桌上外套,然后慌里慌张地奔出了医院。
02.星座书上说得没错,我周末就不该出门。
我回到家,小汪「喵喵」叫地凑过来,我抱起它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和初恋男友重逢了。
初恋男友当上医生了。
差点在初恋男友面前露出菊花了。
「救命啊啊啊!」我鬼哭狼嚎地抱着小汪一顿猛搓,小汪受不住我的「虐行」一口咬在我手背上。
我识相地收了手,手机却响了。
未知号码。
「喂,你好,请问哪位?
」「百万,你病历本忘拿了。
」「……你扔了吧。
」我猛地挂断电话。
我以前从来不这么怕他。
我以前老是欺负他,因为我喜欢他,他又是个很冷淡的人。
沈近原是我死皮赖脸泡到的。
他那时候坐在我前面,安安静静又乖乖巧巧的一个学霸,特招人稀罕。
追他的人也多,但都不如我脸皮厚。
这还要属章佳怡出得主意好,她那会儿坐我旁边,见我上课下课盯着沈近原的发旋犯花痴,怒我不争地说:「喜欢就上,他要是不喜欢你你就用强,瞧把你给磨叽的!」她那时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朝那个我日思夜想的发旋伸出了魔爪。
后来,魔爪所到之处皆是粉红泡泡。
泡到手之后才知道沈近原是谈恋爱小王子潜力股。
他逮着机会就要和我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摸摸——嗯哼,总之我不吃亏,我上手的次数比他多。
我俩约会的地方一般都是在小凉亭。
那里一到春天就挂满了紫藤萝。
我们会在紫藤萝的香气里接吻。
我靠着冰冰凉的石柱,他压着我,一团火热。
我们靠在一起幻想未来,我说以后我们一定会发大财,就跟我给自己取得小名一样,然后买一幢带院子的别墅。
他说好。
我说以后我们还要在院子里养很多小动物,首先养一只小狗叫「小喵」,再养一只小猫叫「小汪」。
他说好。
我深信这一切得发生,但是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他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
我知道这跟未来没什么关系,这只是他的一种说辞。
他母亲去世对他的影响很大,但我没想到他会精神崩溃到和我提分手。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最擅长对他死缠烂打的我,那时竟然干脆利落地说了「好。
」我还喜欢着他,但是不想看到他在我身边时,那种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神情了。
可能我觉得他需要一段自己的时间来消化,可能我认为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分离,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又能亲亲抱抱了。
然而,然而。
我打电话给章佳怡,告诉她我碰到沈近原了。
章佳怡听了之后倒是淡定,下了班拎了四斤小龙虾和啤酒过来。
我完全忘记了自己那遭瘟的屁股还处于重伤的状态,一瓶瓶啤酒咕噜噜下肚,种种往事浮上心头。
「喂,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开始追沈近原的时候,简直就跟他妈似的。
隔壁班有个女生轻轻叫了他一声哥哥,你母夜叉似的叉着腰跟人急眼,你那时候说了啥来着?
」章佳怡抱着瓶啤酒,靠在沙发腿上用力回想,眉头皱成了东非大裂谷。
我于心不忍,于是笑着站起来,单手叉腰给她来了一波情景再现:「嗯哼!同学,哥哥是你能随便叫的吗?
你问过他妈的意见没?
你问过他爸的意见没?
以后没事少给自己攀亲戚,这个高考不加分!」章佳怡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个!你不知道,那女生的脸当时都绿成啥样了!」我乐呵着重新坐下来,想了想那天沈近原听到这件事之后的态度。
他好像没有什么态度。
「那现在怎么办?
」章佳怡剥好一只小龙虾塞到我嘴里,我三两下咽了问:「什么怎么办?
」「你还和他好吗?
」我抹抹嘴,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啊,同桌。
」「草好吃的话,也可以回头的。
」「一直没看出来啊同桌,这么希望我和他复合?
」章佳怡叹口气:「你自己可能没意识到,这么些年你找的那两个男朋友,眉眼瞧着都差不多。
」我仔细回想了下我那两个前男友的容貌,然后猛拍一下桌子道:「狗近原,眉毛长那么好看干吗!」03.章佳怡被一个电话叫去了医院。
我一下子没控制住,喝空了桌上摆着的啤酒。
打完一个酒嗝,收拾好桌上龙虾壳,装好啤酒瓶,出去扔垃圾,顺便吹吹风。
还喜欢吗?
不清楚。
没有一眼认出他来,时间还是过了太久。
但毕竟初恋,特殊点。
心脏怦怦直跳,是酒精在作祟。
拎着垃圾袋出电梯,打开玻璃门,我冷不丁愣在原地。
站在我面前的人脱掉了白大褂,现在穿了一套灰白运动服,手里还牵着一只超大的金毛。
我立时语塞:「你……你怎么在这里?
」沈近原摸一下金毛的脑袋,看着我说:「我刚搬过来,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你——」「我是这里的保洁阿姨,啊,你看我这脑子,」我举了举手里的垃圾袋,说:「差点把工作忘了,我先走了,拜拜。
」什么意思啊?
刚搬过来?
等我很久了?
他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我来不及多想,飞快绕过他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舔我手心的金毛,走两步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拖鞋,再走两步想到我能扯出这种谎来,脸皮厚度也是蛮惊人的。
「汪~」面前蹿上来一个黑影,我吓一跳之后转头看,好家伙,狗近原不好好牵狗绳,倒是和美女在门口聊起天来了。
那美女谁来着?
好生面熟。
哦,是了是了,这不小区门口水果店老板娘嘛,3个桃子卖我35,我现在还放在厨房里供着呢。
「汪!」我转回头,看到一双圆圆的狗狗眼,于是没忍住暗搓搓伸出手去摸金毛的脑袋。
哇,这手感,家猫不如野汪香啊。
「伊江川。
」背后有人叫。
我瞬间缩回手,跟小偷被抓包似的抬腿就是一通竞走。
哪知道这金毛跟上来了,我一边走一边小声冲它喊:「快回去你主人那。
」「汪!」「不要跟着我啦!」「伊江川!」「汪!」「我说你这大可爱,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小喵,过来。
」「汪!」金毛转头往我身后跑了。
我知道他就在我身后。
那一声「小喵」清晰得仿佛就在我耳边说的一样。
他竟然还记得。
我不敢停住脚步,我不敢往后看,我只能飞速地往前走,走过了垃圾房,一直走到了小区门口的大马路上。
我拎着一袋龙虾壳和一袋空酒瓶站在马路边,口袋里手机震动带来一条短信:「晚安,百万。
」我艰难地空出两根手指捏着手机,晚风吹过来带着暖香,春天很快就要来了,还是说春天已经来了?
04.一个人再怎么有原则最终也会屈服于很多事情,比如说妈妈手里的擀面杖,比如说爸爸手里的汉堡王,再比如说,残血的菊花。
我的屁股已经脱离我的掌控,正在以一种跳楼大甩卖的姿态凋谢枯萎。
我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失去「坐」这个动作的使用权。
我颓然地趴在沙发上,握着手机思考该打给章佳怡还是120。
然后沈近原打电话过来了。
这个男人,是肛肠科医生。
这个男人,比章佳怡和120都来得专业对口。
思索间,小汪从地上跳到我屁股上,我虎躯一震,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于是接起了电话。
「喂,干吗?
」「你……屁股好点了吗?
」虽然说你是医生吧,但你张口闭口就是人家女孩子的屁股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友好?
我说:「还行吧。
」「不快点治疗的话,会越来越严重的。
严重的时候——」他沉默两秒,说:「算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啊!我尽量保持平常的语气:「我的病历本还在你那里吗?
」「嗯。
」「我现在就来拿,拜拜。
」时也命也,屁股三番五次见血,总该是有场战役要打的。
打车到医院,直接挂了他的专家号。
再次敲门进去,他看我一眼,然后笑眯眯地冲我招手说:「你来啦,把裤子脱了吧。
」我气哼哼往里走。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以后会一遍又一遍地叫我把裤子脱掉。
心一横,爬到床上,脱掉裤子,撅起屁股。
我羞愤至极。
他一直没说话。
我埋着头也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只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网上不是说稍微看两眼就行了,他这是要看多久啊,那里有什么好看的!狗近原!死变态!「里边肿起来了。
我给你配点药。
」他话说得很快,跟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好了,把裤子穿上吧。
」我视死如归地一把穿上裤子,下床,瞥他一眼,发现他的耳根有点红。
我心里一乐。
他给我开好药,然后把病历本递给我:「这几天多喝热水。
」「我知道。
」我伸手去接病历本,沈近原这货没撒手,病历本没拿回来。
他说:「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小区后面新开了一家素食餐厅,评分还蛮高的。
」我干脆道:「没钱。
」「我请你。
」他话接得飞快,语气里还带着些小期待。
「不用。
」我用力扯走病历本,扭头出了门,头也不回地走进悲惨世界。
05.好的,被初恋男友看了自己的痔疮,把我烧成灰扬了吧。
我回到家,打开药袋子,把药拿出来,看一眼使用说明书又重新放回去。
这药吧,是要往里塞的。
塞就塞吧。
我木着脸拎起药走进厕所,半个小时后又拎着袋子走出来。
浪费了半盒药,愣是一颗也没塞进去!一不做二不休,屁股都撅了,还讲究什么礼义廉耻!拿出手机,加好沈近原微信,单刀直入问:这药怎么用?
沈近原:塞进去就好了。
我:塞不进去。
沈近原:不可能。
沈近原:屎都能拉出来。
我:……狗近原,真有你的。
我:真的不行。
沈近原:明天中午十二点过来。
我:开些别的药吗?
沈近原:我帮你塞。
滚啊!第二天一大早,我去了。
英勇就义去了。
星座书上说今日宜出行,我相信它。
「来了啊,把裤子脱掉。
」我就知道。
这话大概是狗近原的口头禅,职业病嘛,我能理解。
一回生二回熟,我现在已经丝毫不觉得害羞了,裤子脱得比在家里还快。
他见我动作如此利索,便笑道:「你倒是熟能生巧。
」我不理他,尸体一般趴在床上。
他取了一颗药走近我,我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刚想吱个声就听见他轻声问道:「我可以碰你吗?
」我把脸狠狠埋在胳膊肘里:「你在说什么屁话,赶紧的。
」直到屁股上感受到了人体的温度我才意识到,昨天他给我看病的时候,和我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时钟在滴滴答答地往前走,他在把药慢慢往里塞。
这感觉……这感觉……这东西我就说塞不进去嘛!「哎,你轻点儿!」我一个扭头,他一声轻笑,我顿时烧红了脸。
完事之后,我从床上爬起来,别过头不看他。
屁股清清凉的,好像被喂了一颗薄荷糖。
「哎,你先别走,我告诉你该怎么塞。
」他拉着我一通教科书般地解释,我放空着自己的脑袋,只是哦哦地回应。
最后听到他说:「以后要多吃水果,润肠通便的。
」我一下子想到昨天晚上他和水果店老板娘在门口谈笑风生的场景,有些上火道:「水果太贵了,吃不起。
走了。
」走到门口听到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所以我说请你的嘛……」06.最近有两件事情值得我提一提。
一件事情是这药在我无数次试验失败后,终于塞进去了。
第二件事则关于沈近原,这厮最近跟白捡了一百块钱电话费似的,一天到晚给我发消息。
狗近原:今天苹果打折。
狗近原:今天香蕉促销。
狗近原:今天蓝莓新鲜。
狗近原:今天桃子新货。
……我忍无可忍:水果店你开的啊!狗近原:我入了股。
我晕。
本着你炫耀我就陪你炫耀的人际交往守则,我于是把自己学会如何塞药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说:恭喜恭喜。
我说:多谢多谢。
然后手机就响了。
我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地上。
有什么事微信不能说,非要打电话的?
「喂,干吗?
」「百万,我明天要出去参加一个会议,你可以帮我照顾小喵几天吗?
」「你放水果店老板那儿啊。
」「我给你冲了一张水果店的年卡,明天把小喵送过来的时候带过来吧,晚安。
」「等等——喂?
喂?
」王八蛋,别擅自挂别人电话啊!我气急败坏地捶一下沙发,然后站起来把小汪的猫窝收拾了一下,空出一只大型犬的位置。
毕竟狗狗还是无敌可爱的。
07.关于沈近原是如何知道我家地址的,我用脚指头就能想出来。
章佳怡这个叛徒。
从前我和沈近原吵架,她永远是站在沈近原那一边的。
她说自己是沈近原的妈妈粉,因为她有一次看到他感冒喝药的时候皱着脸,像极了怕疼怕苦的小孩子。
沈近原确实讨厌吃药,所以他一般轻易不会让自己生病感冒,连带着我也被他豌豆公主似的宝贝着。
生的不准吃,冰的不准喝,下雨天不准出去乱跑,大冬天围巾手套一样不准缺,有时候被他管得烦了,我会闹小脾气。
拳打脚踢那都是轻的,不给他亲亲抱抱才是对他的惩罚暴击。
但我不会冷着脸不理他,冷暴力这一招不管用,他撒娇的时候我就成了妈妈粉。
有一回我实在气炸了,成心想冷他两天。
我铁面无情到连他的发旋都不看了,他倒好,上数学课给我深情演绎苦肉计。
大冬天的外套不好好穿,非要挂椅背上。
自个儿趴在课桌上哼哼唧唧,一会儿咳嗽两声,一会儿擤个鼻涕,数学课就没有这么热闹过。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抽出他的外套给他盖天灵盖上了。
门铃响了。
接着是一声「汪汪」叫。
我走去开门。
小汪甜甜地跟在我身后。
就在这一瞬间,我觉得我的猫和他的狗这一辈子都不应该相见。
我遇到他,没问题。
但是我的猫遇到他的狗,问题大发了。
我打开门,沈近原低着头,拎着一袋狗粮看着我的猫,嘴角还咧得大大的。
我的猫天底下第一黏人,眼看着就要上去抱人家大腿了,我立马低声呵止:「小——小猫,不准乱蹭!」这猫抖一下耳朵,扒着沈近原的裤管,把一人一狗领进了门,进门之后就大佬似的,带着金毛在房子里瞎转悠。
沈近原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在他旁边坐下。
他问我的屁股怎么样,我说托你的福,它还算不错。
他蹭过来一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带着一股子榴莲味儿。
他说:「我给你在卡里充了一千。
」我下意识地算了一下,这卡大概可以买九十多个桃子。
但这卡我能拿吗?
当然不能。
狗粮再贵也没有这么离谱。
世界上最贵的就是你们家的桃子了。
我说:「友情收留,你要去几天?
三天还是一个礼拜?
」那么大一袋狗粮,不会要去半个月吧。
他看我一眼又移开视线,眼神有些躲闪,「我明天晚上回来。
」我立马叫起来:「狗近原,你耍我玩呢?
」一晚上一千,你家小喵金毛界头牌啊!沈近原盯着我笑,笑得我心脏跳一拍停一拍的。
一直以来我最害怕的,就是这种熟悉感。
这种感觉跟我和章佳怡在一起的时候很像,却又完全不一样。
跟章佳怡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去想接下来要和她说些什么,要是她提到了以前,我要敷衍跳过还是跟着一起笑起来呢?
好烦。
「百万。
」我的手被轻轻握住。
他拿大拇指轻轻蹭了一下我的手背,「那天在医院见到你之后,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你可能不知道,我和章佳怡前两年见过一面,在一次医学研讨会上,那个时候我明明躲她躲得远远的,但是她却跑来和我交换了电话号码。
那个时候我还没想到有那么一天,我会这么感激她主动过来跟我攀谈。
她没有讨厌我,那么你是不是也没有那么讨厌我呢?
」他话说得不紧不慢,声音一如既往地轻,「养一只小狗,叫它小喵,再养一只小猫,叫它小汪——」他说着低声笑起来,看着我:「对不起,当初放弃了我们的感情。
我害怕会把自己的情绪传染给你,害怕你看到那样糟糕的我,我害怕很多事情,但是和你分开了之后我才意识到,你不在我身边才是我最害怕的。
百万,我喜欢你,一直没有变过,我——」我腾地站起来打断他的话:「沈近原,你该回去了。
」心脏怦怦直跳,他的话里难道掺着酒精吗?
.章佳怡过来撸猫,其实是来撸金毛。
顺便八卦一下我和我的肛肠科医生。
她照例带了小龙虾和啤酒过来,还贴心地给我打包了一份蔬菜沙拉。
「你知道那天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有多震惊吗?
我差点把针管扎自己脚背上了!」章佳怡带着塑料手套,剥龙虾壳技术那叫一个炉火纯青,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我儿子比以前有出息了,遇到困难知道先找妈妈了。
」「你要点脸吧。
」我胡乱扒拉两口草。
她装腔作势地拍一下我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小姑娘,听婆婆的,当我儿媳妇不亏。
」我拌着沙拉,想起他跟我说分手时脸上晦暗的神情,我说:「他妈妈去世那会儿我应该更加细心一点的。
」「你俩还真像,」章佳怡笑两声,说:「他那天还跟我说,他妈妈去世那会儿自己应该更加勇敢一点儿的呢。
」我撅起嘴,哼道:「没错,狗近原胆小鬼,他就是不够信任我,要不是他搞这一出,我现在早就猫狗双全了!」吃完饭,章佳怡和我带着小喵小汪出去压马路,路过水果店,我于是进去订了两个果篮。
一个给章佳怡,一个给我爸。
水果店的老板娘瞧见我,笑得跟朵花似的,这又让我想起厨房里那三个桃子来。
被宰就被宰吧,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
我走出店门,告诉章佳怡我给她买了个果篮。
她听完之后搂着我直夸我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孝顺婆婆了。
我差点没忍住当场转身把果篮退了。
09.沈近原来接小喵。
手里还拎着两大箱子土特产。
我沉默着从他手里接过两个大纸箱,他从我手里牵过大金毛,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我想说不用客气,他又低声说:「我很想你。
」手指还一圈圈绕着狗绳,一股子委屈巴巴的小媳妇样儿。
我见状忙挥手赶人:「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吧你。
」狗近原,仗着自己可爱,把老娘拿捏得死死的!第二天一大早,我打开手机,看到沈近原给我发来了今日份的消息:「远离痔疮,靠的竟然是这个!」我点开文章链接,猝不及防被他的大脸照闪瞎了眼。
手机里是他穿着白大褂的一张职业照,笑得那叫一个乖巧。
我看着看着,就露出了姨母笑。
又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把手机从床头扔到了床尾。
一大早勾引我?
你们玩战术的人心都脏!屁股走水的那天下午,我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病假。
现在眼瞅着就要见底,我不能白白浪费了。
今儿个难得天气倍儿好,菊势一片明朗,章佳怡也难得不用值班,就去隔壁大学的草坪上野餐好了。
明媚春光的午后,草坪上摆满了野餐垫。
野餐垫上坐满了年纪大大小小的人。
章佳怡一躺下就开始犯困,后来干脆枕着便当盒睡着了。
我躺在她身边,看着天上的白云飘来飘去。
无所事事的时光果然最为惬意。
人群突然开始吵嚷,大家奔着一个方向走去。
「又有什么热闹了?
」章佳怡闭着眼问,大概是被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吵醒了。
「不知道。
」我被太阳晒得软绵绵的,于是懒得转头看。
翻个身之后,被猛地舔了一脸的口水。
「小喵?
!」章佳怡抱着金毛快乐地顺起毛来,我坐起来,环顾四周,果然看到人群堆里,大树底下,小板凳上,坐着个人。
这人面前还放着一个粉红色的棉花糖机。
小孩围在他四周,眼睛放着光。
我跟着章佳怡走过去,沈近原一脸认真地做着棉花糖,转完一个球也不给人,只是插在一旁的海绵棒上。
等到海绵棒上插不下了,他才慢悠悠站起来,然后赶羊似的示意孩子们排成一行。
他捧起海绵棒挨个发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哥哥喜欢的女孩子啊,也很喜欢吃棉花糖,以前我和她去游乐园玩的时候,她给我亲手做了一个,蓝色的,是哥哥最喜欢的颜色,棉花糖很甜,现在也想和她一起去游乐园,明天就想和她一起去,我最喜——」啊,分完了……小朋友瘪嘴。
沈近原皱眉。
他有些懊恼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匆匆忙忙朝棉花糖机走去,绕过小孩子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小石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又转头看我一眼,带着些许慌乱和害羞。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控制住自己不笑出声。
章佳怡拿胳膊肘戳我一下,说:「瞧瞧我儿子这反差萌,绝了。
」我嗤一声,走到沈近原身后,看着他熟练地绕着糖丝,说:「你就想不出更加浪漫的方式了吗?
」他做好超级大的一坨递给我:「想不出来了,你站在我身边,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浪漫了。
」我接过来咬一大口:「小嘴果然抹了蜜。
」他笑起来,笑得很乖,就跟早上他发给我的那张照片一样。
10.沈近原靠着棉花糖机当了一回孩子王,我裹着满身黏糊糊的糖味,抱着野餐垫回到家。
小汪一个下午没见到我,有些闹脾气,见我回来也不过来求摸求蹭求抱抱。
我嫌弃自己身上脏,只是摸摸它脑袋,就去浴室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发现猫砂被它刨得到处都是。
我叹口气后蹲下来清扫,它坐在餐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自己养的主子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打扫完先伺候主子吃晚饭,等到它享用完毕了,我才走进厨房,打开沈近原拿过来的土特产,煮了半盒芝麻馅汤圆。
吃完碗里最后一颗,才觉得今天摄入的糖分严重超标。
棉花糖啊,以前是为了配合他嗜甜的口味才说自己爱吃的,真让我一整个吃完,舌头都能吐出泡泡来。
沈近原在这一次重逢中比我要从容,或者说,他好像还是大学里的那个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分手,我们也从未分离。
他颇有当年我追求他时的无赖风范,靠过来,黏上来。
我不想过多地去考虑他的意图,也不喜欢费尽心思地去揣摩一段感情。
对他,生气和失望不是没有,但是在内心深处,我好像从没有放弃他、放弃我的初恋。
兜兜转转,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芝麻粒蹭得碗壁上到处都是。
我拿勺子去刮,门铃响了。
然后是意料之中的一声「汪」叫。
我站起身,看到我的猫已经等在了门口。
我笑起来。
沈近原一进门就抱着我一顿亲,跟憋着多大的火似的。
我刚吃完汤圆,嘴唇黏黏的,不太想和他亲。
于是用力把他推开了。
他看着我,露出少年时代被我拒绝后不愉快的表情。
也不是不想和他亲,只是现在不想亲,擦完嘴巴就想亲了。
我在找一些可以完美解释这层意思的高冷的话,沈近原拦腰抱起我就往卧室走:「你同桌跟我说,喜欢就上,不喜欢就用强,我寻思这俩不一个意思吗?
所以伊江川,你别想躲。
」我就纳了闷儿了,这话章佳怡到底跟几个人说过?
?
我笑着抬手蹭一下他的眉毛:「我没想躲。
」我一直都在原地等你走过来。
11.「喂,医生,如果我的菊花不能好了,你还会爱我吗?
」我靠在他身上,他的手摸过来,颇有职业病要犯了的架势。
我忙踹他小腿,往旁边挪挪屁股,「哼,不是很想让你碰。
」沈近原笑一声,「好,我不碰,那抱抱吧。
」他凑过来抱紧我,说:「以后怎么也不撒手了。
」我又想起他提分手的事情来,哼哼唧唧要矫情一下,还没来得及翻旧账,卧室门被主子们挠得吱吱响。
「小喵!」「小汪。
」嗯?
我现在是不是也是猫狗双全的人了?
这么一想,我那带院子的大别墅是不是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医生应该赚蛮多的吧……我蹭蹭他的小腿,乖巧道:「狗近原,我好喜欢你啊。
」狗近原终于狼性大发。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你什么时候突然觉得父母很爱你?
「还有两个小时,快!两个小时之后你们学校中有一个人会变成丧尸,整个学校都会沦陷!」
电话那头传来了妈妈揪心的嘶喊声。
「快跑……跑啊!」
起初我并未相信,这听上去过于离谱,可是妈妈颤抖的声音却让我心慌。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说的都是真的。因为——我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重生循环中。
她重生到了丧尸爆发前的两个小时。
挂下电话后,她直接给我转了十万块,让我在两个小时之内囤够至少两个月的物资,然后锁紧门窗躲起来。
我的家庭虽然还算小康,但十万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妈妈是来真的。
「混帐东西!」教官横眉竖眼的走了过来,「我是让你在这里罚站的还是让你打电话的?我带过这么多班级,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规矩的学生,这么喜欢打电话是吧?行,你给我继续站,站不满两个小时别想走!」
我知道他是在针对我,全班那么多人,大家都会趁他不注意偷懒,可他每次偏偏只揪着我骂。
我的性格挺软的,从小就这样,妈妈甚至为了让我强硬一点,还带我去看过心理医生,结果却测出了我是讨好型人格的定论。
我总是下意识的讨好他人,忽视自己,受了委屈也是自己忍着。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越是这样,却越是被针对。
上一次被针对是因为隔壁班有人出丑,大家都笑了,我也跟着笑了几声,教官就直接一脚踹在了我的小腿上,名曰:谁让你笑的时候没有打报告?
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直到后来我看到霸凌我的女室友陆梦和他走得很近后,我就什么都懂了。
我低头看了眼时间,此时正好是下午两点整。
教官一见我这幅模样,又是向往常一样踹了一下我的小腿,语气越发恶劣:「再东张西望试试?给我站好了!」
树荫下,陆梦和其他几个同学正吃着雪糕,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嘻嘻的看着这边。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我深吸了一口气后,没有再忍气吞声,而破罐子破摔一样,抬脚就是踹了回去,疼的教官抱着脚踝嗷了一嗓子,抱着自己的脚在原地直跳。
——「傻 b 教官,姑奶奶不陪你玩了。」
留下这句话后,我没在浪费时间,掉头就像是没命一样的跑了出去。
陆梦冲了上来,扶住了教官,怒视着我的背影喊道:「陈希,你敢动手打教官?我看你是疯了吧?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归队!不然你死定了我告诉你!」
谁管你。
两个小时后在座的各位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我头也没回,争分夺秒的在心里盘算着。
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宿舍我肯定不能回去,一共才六个人,五个都在霸凌孤立我。
好在正是因为霸凌,我从军训的第二天开始就一直在找租的房子,昨天刚刚在大学不远处找到了一个中意的房子。
那是十三楼的 loft 公寓,上下两层,月租 1500,我直接租了一个学期的。
没想到居然派上大用场了。
十三楼如果运物资的话稍微有点高,上下来回肯定会浪费一些搬运的时间。
现在每一秒的时间都是生命的保障,我的呼吸不自觉的都有些加速,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
不管了,先在某黄色软件上下一些单再说!
如果买太多的物资我怕引人注意,因为那个公寓楼只有一个可以进出的正门,门口常年有着保安,大频率的搬运这么多物资我怕太引人注意,更何况接下来的日子我都要一个人度过。
思虑到这里,我酌情的买了些蔬菜和鸡蛋肉,其实我并不会做饭,也对斤数并没有概念,只是估摸着一通乱点,蔬菜大概花费了三百多,各种肉类花费了快六百。
虽然不会做饭,但是买了再说,买了物资才让人有安全感。
感冒药,消炎药,绷带,碘伏,各自在外卖上下单了一整盒。
我一边下着外卖订单,一边率先冲进了学校的超市里,拿着超市的购物篮先是将货架上的方便食物全部都搬空。
方便面差不多五十袋,其他的速食食品五十袋,仅仅是这样购物篮就已经满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了售卖的行李箱上。
和往常不一样,我连价格都没有看,提着两个最大 size 的行李箱来到了收银台前,继续按照行李箱的空间搬运着其他物资。
方便速食差不多一个月的塞满一个行李箱,1.5l 的水买了大约 30 瓶。
这两个是必需品,无论如何都要拖回公寓里,毕竟接下来的两个月就靠这些活了。
看着收银前堆成小山的速食,收银员眨了眨眼睛:「同学,这些……你全都要是吗?」
我的心砰砰直跳,额头已经渗满了汗,点了点头:「麻烦快点结算,我赶时间。」
话是这样说,但是东西太多了,收银员一件一件的滴着食物。
就在这时,超市的门被推开,几个女生一边聊着天一边走了进来。
「用冰水敷真的有用吗?」
「肯定有用啊,你没看到教官的脚踝都肿了?陈希那一脚踹的可真狠啊,有够狠毒的。」
忽然间,她们顿住了身子,齐刷刷的看向了收银台的我。
陆梦眯了眯眼睛:「陈希?」
我没理她,专心的将我的方便面,随手拿的一大袋馒头和老干妈一件件的放进行李箱里。
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两点二十了,我还能用这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运至少两趟物资。
而这里——
还有不到 100 分钟的时间,这里将会变成人间地狱。
陆梦环抱着双臂走了上来,不屑的瞥了方便食物,阴阳怪气的问:「你这是去哪里逃难啊?」
两块五一袋的方便面,她买了这么多。
想来也是,两块五在学校食堂根本打不了一个菜,吃方便面却可以吃到饱。
啧,多寒酸啊。
见我不理她,只是小心的将食物放好后,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其他几个室友见状也冷嘲热讽道:「有些人从怕是一辈子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把这玩意都当成个宝,看了觉得真可怜。」
我的内心却是一声轻嗤。
笑吧,都笑的再大声点。
你们现在根本不会相信,在一个月之后,自己会为了这一袋廉价无比的食物挣得头破血流,下跪磕头。
二
我拖着两大行李箱的物资到达公寓门口时,已经两点四十了。
真是越怕什么来什么,一共两台电梯,居然全部都停在了二十多楼一动不动。
一个声音忽然冷不丁的从身后响起:「怎么自己拖这么大的行李啊。」
我吓了一大跳,扭头一看是一个约莫五十出头的光头男人。
他穿着保安服,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正双手背在身后不停的打量着我。
眼睛不大却透着精光,微微一眯,好似随口询问:
「小姑娘,你这里面都装的什么啊?需要帮忙吗?」
「我刚搬来这里,都是一些衣服和日用品。」我拖着行李箱往旁边挪了挪。: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好在电梯终于停靠了下来,我连忙拖着行李走了进去,谁曾想这个保安老头也跟着走了进来。
狭小的电梯间里,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身后人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扭头看着他。「去哪楼?」
他摆摆手:「不用管我。」
我没再吭声,抬手按下了电梯按钮。
租的房子在十三楼,但是我留了个心眼,按下了十楼。
十楼到了以后,我拖着行李箱走了出去,确定老头没有跟下来以后,这才换到了另一个电梯,来到了十三楼。
打开了门锁,我刚一进门口就将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正巧这时点的外卖也到了,大大小小的东西堆满了整个门口。
我顾不及收拾,合上了行李箱继续去公寓门口的便利店搬运物资。
接连继续搬运了两趟后,再一看时间——
距离丧尸爆发还有二十五分钟。
其实完全可以再搬运一趟,但我不敢冒险,看着堆成了小山的物资,我决定收工。
这些东西别说两个月了,半年都够我一个女孩子吃的。
米面粮油,各一大桶。
方便面我屯了一百袋,甚至还买了不同口味的。
自热小火锅二十个,酸辣粉十五袋,饺子和馄饨分别十包。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火腿肠薯片各种小零食。
喝的不单单有矿泉水,还有大瓶的冰红茶,可乐,雪碧,我一样提了一升装的。
蔬菜,肉类,全部都塞满了冰箱。
女生用的日用品屯了三个月的量。
为了以防万一,充电器屯了五个。充电宝十个。
看的一些灾难片里,丧尸对声音特别敏感,我的耳机丢了一个,去便利店的时候还特意买了两个耳机。
一切准备就绪了,我将门仔细的反锁好,又搬来了客厅的茶几堵住门,接着关掉了客厅的灯光,拉上了窗帘后,整个人都疲惫的瘫坐在了沙发上。
再次看了眼物资,莫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畅快感。
这期间妈妈给我打了好几个语音我都没有接到,这下终于有空给妈妈回了微信,得知爸爸妈妈也已经准备好物资锁好门窗,都在静静的等待着三点钟的到来。
虽然一家人因为相隔两个城市没能在一起,可以得知彼此都处于一个安全且物资充足的环境里,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安。
我一边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和爸爸妈妈聊着天,一边掀起窗帘的一脚,从十三楼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学校的操场,此时正是原地解散的时间,所有人都说说笑笑的,对于接下来的噩梦毫不知情。
我关上了家庭小群,看了一眼班级群,才发现自己俨然已经成了名人。
从学校的论坛到贴吧再到表白墙,无一不在充斥着对我的批判与刷屏。
虽然帖子是匿名的,但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些全部都是陆梦做的。
从开学分宿舍的第一天起,她就像是我的噩梦。
陆梦长得很漂亮,军训才一个星期就被封为班花,骨子里刻满了傲慢。
她觉得我不爱说话,说我有心理缺陷,从一开始的调侃,变得越发的变本加厉。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在食堂碰到了,她见我一勺一勺的将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嗤笑着说了一句:「天呐,你吃的真干净,这盘子都不用洗了吧,活该你胖成猪。」
「说真的,我要是胖成你这样,我就不活了。」
我真的胖吗?一米六五的身高,一百零五斤。
虽然称不上多瘦,但是说胖成猪也太夸张了吧。
我真的很不懂陆梦和她的那几个朋友,好像都以吃不完饭,食物浪费的越多越光荣。
从前我的讨好型人格让我总是忍受着她的讽刺,我也总是下意识的害怕会和别人的关系变得糟糕。可是现在……
忽然,楼下的尖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探头一看,发现学校操场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在尖叫着跑开,有几个人一边走一边歪着脖子,动作怪异的嘶吼咆哮着。
再一看时间,分针俨然指向三点五十分。
怎么回事?难道丧尸提前爆发了?
三
一时间,我的冷汗直流。还好自己刚才没有贪图更多的物资。如果在三点三十五分的时候下楼搬运第三趟物资的话,那我现在还能不能毫发无伤的上来就是个问题了。
拉着窗帘的卧室有些昏暗,我周围的安静和楼下惊慌到四处逃窜的气氛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丧尸的传播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的多,路上已经不乏许多歪着脖子,脸色铁青,浑身是血的感染人类,他们犹如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觉,只知道一味的撕咬进攻,队伍越来越大。
虽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画面的血腥还是让我心理不适。我悄悄的合上了窗帘,顺便摸过来了一瓶奶茶喝了几口压压惊。
不多时,公寓外的走廊上也传来了奔跑声和尖叫声。
我看着自己紧锁的房门和挡在门口的茶几柜子,深知自己只要不开门,不发出声音就不会把丧尸引过来。
可是外面的声音却是那么撕心裂肺。
「开门啊,快把门打开!」
听这声音,应该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生,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不愿意住校,自己在外房的学生。
「杨开建!!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只是出门买了点东西而已,我上来的时候丧尸还没有跟上来!你就把门打开一点点让我进去行吗?我求你了,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昨天不还和我许下了毕业就结婚的诺言吗?你开门啊!!呜呜……」
女生绝望的哭泣声在这种乱世下显得格外凄凉,我叹了口气,听这意思应该是两个情侣,女生出门买东西,男生在家发现丧尸爆发后就将门反锁了,
我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从小的性格就软,而且又有讨好型人格,一时间,我竟然有些犹豫要不要为这个女孩子打开一扇生命之门。
正如她说的,丧尸还没有蔓延到这个楼层,只要我愿意,打开我面前的这扇门,那就是她的生命之门。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我一看,发现是妈妈传来的信息:不要开门。
我惊了,妈妈是在我这里按摄像头了吗?不然她怎么会知道我正在犹豫要不要给外面那个孤立无援的女孩开门。
[妈妈知道你从小就很善良,心肠软,所以总是被人拿捏被人欺负。但你要知道,人心永远比你要可怕的多,乱世里更容不下善良。外面那个女孩子你觉得很可怜是吗?你觉得人可以将心比心,但你不知道的是外面那个女孩最后却为自保,亲手将你推进了丧尸堆里。女儿,你有一世就是这样死的。]
看到这,我的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一瞬间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内心泛起了一股冷意。
下一秒,我没有任何犹豫的重回到了卧室里,将耳机插在手机上,塞住了一个耳朵,然后被子一盖,看起蜡笔小新来。
外面的惨叫声与求救声再也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现在只想自保,最后能够平安的和家人团聚。
……
果然就像我推测的那样,只要有足够的物资,只要拉紧窗帘,不发出来声音,就不会被丧尸发现,更不会被丧尸找到这里。
我平安的度过的第一天,早中晚定点的在家庭群里和爸爸妈妈分享日常和心情,互相鼓励打气,以最后一家人都平安的团聚为目标。
手机也开始开始推送一些安抚人心的新闻。
国家不会放弃每一个正在逃难的人民,请大家相信我们的国家,光明一定会到来。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但是接收到这种新闻时,内心多多少少的踏实了一些。
丧尸爆发的第四天。
大街上灰蒙蒙的一片,游荡着一群行尸走肉,再也不见一个活人,整个城市陷入了死亡般的沉寂。
很多人的物资已经用完,天空中有许多带着物资的无人机随机投放食物,每落地一样物资,都会引来无数的丧尸咆哮着獠牙扑上来,但谁又敢真的出去捡物资呢?
也有一些人实在忍受不了饥饿,猫着身子悄悄的上街去捡,可却稍有不慎便被几百个丧尸围剿,最后便不是感染的问题了,而是接近尸骨无存。
我害怕再过几天网络会断,甚至电都用不了,已经将十个充电宝都充满了电,还下了一些电影,以防真的断网以后会觉得太难打发时间。
丧尸爆发的一周。
我的物资依旧是堆到满满的,这是我现在最大的安全感。
下午,我收到了一条群聊艾特。
打开一看,居然是宿舍群。
有人艾特了我问:你还在吗?
陆梦:你躲在哪里呢?没见你回宿舍啊?你那还有吃的吗?
四
我简单的扫了几眼信息的内容,然后就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并没有打算回复。
约莫过了几十分钟,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又是连续的几条艾特,都是出自于同一个人:陆梦。
陆梦:装看不到是吧?说话啊。
陆梦:我知道你那里有东西吃,丧尸爆发前我在学校超市碰见你的时候,你可是屯了整整两个行李箱的吃的。
陆梦:少给我装死,你那么多吃的,分给我们一点会死吗?陈希,做人不能太自私,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多少天没东西吃了?
知道啊,我当然知道。
宿舍本来就不可能屯多少东西,估计陆梦那几个人吃的都是前些天剩下的食物,或者平时买的一些小零食什么的,现在七天过去了,宿舍五个人,恐怕早就已经断粮了。
说来也巧,我原本计划十月一的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大西北玩,所以早早入手了一台无人机,想要到时候带着去俯拍大西北的美景。
无人机刚刚收到货还没一周,甚至我连包装都还没有拆,此时此刻就放在茶几上。
只要我想,完全可以将一些轻便的食物绑在无人机上,然后趁着天黑,借着丧尸的视觉障碍给陆梦她们运送一些食物。
如果是从前那种性格的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去帮助她们的。
可是现在……在经历了短短几天的末世,见识到了许多人情冷暖,我忽然就像是开窍了一样,觉得自己以前简直就是纯纯的大怨种,超级无敌大圣母。
陆梦仗着我性格软霸凌了我那么久,如今她要是来求我给她一口吃的,我尚且还可以考虑一下。
可现在……她到底在拽什么?
我拿出来了一片面包咬了一口,然后拍了一张面包的照片,发到了群里:真香。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很快,陆梦她们几个人就炸了。
陆梦:我们现在都在宿舍,你快点带着你的食物来和我们汇合。
我只回复了一个字:不。
陆梦: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陈希!我让你拿着食物来和我们汇合,立刻,马上!!
见我不再回复了,其他几个舍友开始一改往日附和陆梦的姿态,而是好声好气的说着:陈希,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你一个人在外面,遇到丧尸也不安全啊。
「对啊对啊,你来找我们汇合,有什么事大家可以一起顶着。」
「我刚才趴在门上听了,我们宿舍附近没有丧尸,陈希,你快来吧,人多力量大。」
陆梦:行了,你们几个能有点出息么?减肥的时候七八天不吃饭不照样活的好好的?我们宿舍有她没她有什么两样?陈希,别以为你有几口吃的就多了不起!老娘现在不稀罕了,真是给你脸了。活该你没有朋友。
我冷笑了一声,并不生气,也没回复,只是直接将群消息调成了免打扰模式,按掉了手机屏幕。
一转眼又是到了晚上,丧尸的视力并不好,夜晚的行动会缓慢很多。
我已经养成了晚上不开灯也不拉窗帘的习惯,只是偶尔会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如今还有网络,每天和爸爸妈妈聊天,确定彼此的安全就是我的精神食粮。
晚上不饿,我拿了瓶可乐,一边喝一边和爸爸妈妈在家庭小群里聊天,顺口便提起来了宿舍这件事。
妈妈问:你那里有无人机吧?要给她们运送食物吗?
我想了想:不要。
妈妈发来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包:我们闺女真的有在改变,不给就对了。有一世你就是给她们运送了物资,最后却把丧尸给吸引到了公寓附近。
说真的,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在我妈循环重生的设定里反应过来,听她的意思,我好像真的因为自己的「圣母」心挂了很多次啊。
……
末日爆发的第八天。
书上说,人最多只能一周不吃饭,不然就很容易发生生命危险。
昨天在群里还无比嚣张的陆梦已经在饥饿的状态下敛去了大半的嚣张。
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现在为了一口吃的正低三下四的恳求我:你到底躲在哪呢?如果离宿舍很近的话,我们自己派人去拿吃的也可以。
「陈希,我知道我以前做得太过分了,你别和我一般见识,行吗?你给我们五袋方便面,不,三袋就行。」
「算我求你了行吧?你要是不解气我跪下来求你,再没吃的我们真的要饿死了,大家都是同学,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去死吗?」
「我错了,以前都是我的错,你随便骂我侮辱我,把我给你的伤害统统还回来,只要你给我一口吃的就行,陈希,我求求你,我真的要不行了。」
看着陆梦的这些信息,我站起来了身子,从客厅里掏出来了一袋方便面。
然后转身走进了厨房,烧热水准备泡方便面。
在等待热水烧开的途中,我没有任何犹豫的由于的退出了宿舍群。
五
丧尸爆发的第九天,我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网络开始瘫痪,完全的断水断电了。
断水断电倒还好,毕竟我屯了足够多的饮用水,厕所也用全部的桶接满了自来水。至于电的问题,因为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我没有那个时间去购买太阳能发电板,只能最大程度的准备充电宝,并且在这些天里已经将这些充电宝全部充满。
但问题就是一旦失去了网络,我就无法再得知外界的任何信息,也没有办法和爸爸妈妈每天聊天打气了。
那种与世界脱节的恐惧感认知在某一瞬间强过了外面的丧尸,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我只能给自己打气,妈妈说丧尸在两个月后就会得到控制,现在已经熬过快十天了。
我提前下了很多打发时间的视频,但是充电宝只有十个,所以每天我只规定自己两个小时可以玩手机的时间。其实玩手机无非也就是看看提前下好的蜡笔小新或者小说,剩下的时间只能像个幽魂一样在家里无所事事的飘来飘去。
不经意的一瞥,我看到了很久之前自己买到家后就垫桌腿的字帖,抽出了字帖认真的练了两张。
丧尸爆发的第十二天。
我多么希望此时此刻能和爸爸妈妈一起,就算是蜗居在家里,一定也比现在自己一个人更要幸福的多。
活着和爸爸妈妈团聚,成为了我现在唯一的念想。
断网断电的这几天,我真的快要疯了,若不是看着表上还在转动的指针,我恐怕要对时间没有任何的概念了。
现在最大的活动就是到了晚上可以掀开窗帘看一看外面,丧尸爆发已经快两周了,人们从一开始对丧尸的恐惧,已经逐渐的发展成了可以壮着胆子,两三个人结伴一起偷偷的溜到大街上去捡物资,有些身手矫健的,就算遇到了几只丧尸也可以周旋一下,然后迅速的逃离。
比如现在,我看到了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很高很壮,手臂上缠着绷带,正躲在一辆越野车的后面,探头打量着前面的丧尸状况。
可恐怖的是,一只丧尸此时此刻正静悄悄的站在他身后的柱子旁,离这个男人不过十米的距离。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内心不断的喊着:快回头看看啊,丧尸就在你的身后,快跑!
终于,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楼下发出了男人惊恐的叫喊声。
我躲在十三楼的窗帘后面,远远的看着这个人拼尽全力的和丧尸对峙,一时间有些恍惚。
那种惊险的感官就像是第一次看丧尸片时的震撼,只是现在的心境和那时候完全不同,此时此刻,完全是电影里的故事照进了现实,而且更加的惊心动魄。
要不是饿的不行了,谁愿意出来冒这个险呢?
我叹了口气,悄悄的合上了窗帘。
丧尸爆发的第十六天。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久违的阳光将这个城市照的格外明媚,若不是街上空空荡荡的,地上满是狼藉,我真的会以为这些天只是一场噩梦。
眼下已经九月中旬了,气温开始降了下来,我有些庆幸不是在最炎热的时候爆发了丧尸,不然像我这种天生怕热,夏天离不开空调屋的人怕不是真的要哭死了。
等到天黑以后,我和往常一样又坐到了飘窗前,这次更大胆了一些,我开了一点窗户想要透透气。
我家在十三楼,这个高度很给人安全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周围的丧尸已经开始朝着其他地方迁移,比刚刚开始爆发的前三天已经少了太多太多了。
可偶尔视线扫过空荡的街道,看到不知从哪忽然冒出来一只丧尸,还是会吓一跳。
我看着窗外发呆,忽然见看到了一架无人机直直的朝我这个方向驶来。
六
这个实打实的把我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关掉窗户,直到我看到了对面楼上,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正小心翼翼的和我招手,示意我把无人机拿进来。
我这才发现,无人机上贴着一个纸条。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跳急速,打开了窗户后,将黏在无人机上的纸条撕了下来,然后像个贼一样的关上了窗帘,这才打开看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几行秀气的字迹:
你好呀,我是你对面的邻居,我住在十五楼,你也一个人住,是吗?
没有网我快要憋疯了,最开始看到对面十三楼的窗帘一到了晚上就在动,我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真的有人,我好开心呀,我们可以朋友吗?
我叫林橙,你叫什么呀?
我是第一次和人以这种形式,在这样的场景下用文字交流,但不得不说我也有些激动和开心的,毕竟这是断网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联系。
当即我就跑到了书桌那边,撕下来了一张纸,然后刷刷刷的给那个女孩子回信:
我叫陈希,是大一的新生。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和林橙一直在互写纸条,渐渐的由一开始的几行字,慢慢的可以一个人聊满一整页的纸。
我们什么都说,从追星八卦一直聊到专业课题,甚至双方的情感史都互相打探的清清楚楚。
我说自己是万年单身狗,母胎 solo,林橙回:那咱俩真是活该成为好基友,单身狗的磁场都是这么的相合。
通过这些天的纸条沟通,我得知了林橙也是 a 大的新生,最让我惊喜的是她也是摄影专业,我在一班,而林橙则是在二班。
这种奇妙的缘分更是拉进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我和林橙约好了,如果这次可以熬过去,等到丧尸被完全控制住的那一天,两个人就合租在一起,当面聊一整个通宵。
其实我很好奇林橙怎么也会提前屯了那么多的物资呢?而且她是提前了一周就开始屯东西,据她描述,她的家除了睡觉的地方,其他都被物资堆的满满的,只剩下走路的过道了。
我直呼内行,询问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提前屯了这么多的物资。
林橙:如果我说,我是重生来的,你会信吗?
看到林橙的这行字时,毫不夸张的说,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觉得缘分真的很奇妙。
林橙又问:你的东西够吗?如果你没有吃得可以给我说,我用无人机给你运吃的。
陈希,我们一定可以坚持到重见光明的那一天的!到时候我们要做死党!
死党。
这个词真的很美好。
这大概是末日来临以来,我第一次在除了父母以外的人那里感受到的温暖。
末世下的物资何其珍贵,许是林橙的物资真的很多,但是她愿意拿出来分给我的那一刻,我还是会觉得很开心。
丧尸爆发的第三十天。
今天晚上的月光很温柔,我和林橙已经很聪明的利用无人机在两家的窗户前拴了两条长线,这样就算无人机最后没电了,我们也可以拉动长线传纸条。
借着明亮的月光,我趴在窗台上面,在干净的纸上一字一顿的写下了一句话:林橙,我想我爸爸妈妈了。
七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醒来,却有一种头沉晕眩的感觉,眼下已经十月份了,我却冷到打了个颤。
我不由得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下楼走到客厅,翻出来了体温计测了一下。
三十九度九,我很少发这么高的烧,在这种乱世下发烧更是让心胆战心惊。
还好我有提前就准备好了的退烧药,我连忙吃了一颗。
没有什么胃口吃饭,我喝了点水后,便走到了窗台那边,和林橙每天传送纸条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我给她写了一个今天不舒服,可能要多睡会的纸条后便又回到了二楼卧室,多穿了一些衣服,将冬天的羽绒服都套在了身上,然后盖着厚厚的被子补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淌了一身的汗,并没有觉得好转,反而觉得身体更虚了。
我摸索过来体温计再次一量,好家伙,这都直逼到四十度了。
我吓得不行,加大了药量。
这一次的发烧反反复复了快三天才终于见到好转,今天已经没有再起热了,但是依旧鼻塞和嗓子痛。
我吃完药后,终于有心思来到了窗台前,掀起窗帘的一角时,这发现堆在门口的纸条都已经快叠成一个小山了。
我连忙打开窗户将纸条拿了进来,发现都是林橙担心我的话。
再一抬头看向对面,恰好林橙也在窗台前,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将刚刚写好的纸条给我传了过来。
[你好点了吗?我守在铁窗前三天,你终于出来了,我差点以为你被丧尸吃了!]
我别提有多诧异了,林橙这几天居然一直为了我守在窗户前?
一时间,我又内疚又感动,连忙给她写了个纸条:我的烧已经退了,现在已经好多了,抱歉啊,让你担心了这么多天。
[你没有事就好!对了,你有听到大喇叭喊的东西吗?]
我表示不清楚,什么大喇叭?可能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我竟然毫不知情。
林橙这才又是解释道:
[前些天学校的大喇叭放出来了声音,说是幸存者可以自行前往基地,若是通过了门口的机器检测,确定身体没有被感染的话就可以进入,基地里有最安全的保护,也提供了一日基本所需的餐食,听说还有网络呢!我查了,那个基地在高铁站附近,你想去吗?]
高铁站?那不是离我们这里有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
我们没有交通工具,在有充足的物资下,不如老老实实的窝在自己的小家里。
只要不出去,那就永远不会将丧尸引上来。
我将自己的想法传给了林橙以后,林橙表示赞成,我们两个人都决定按兵不动。
很显然,周围的幸存者已经蠢蠢欲动了,一般人就算家里有屯粮的习惯,可是现在也已经过去快 30 天了,与其被动的等死,倒不如主动的去创造可能。
我已经看到有很多人趁着天黑开车想要逃亡,有的人很幸运的上了车,然后顺利的逃走,有的人却是在还没有上车之前就已经被丧尸发现,直接原地变异。
八
丧尸爆发的第 60 天。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能和爸爸妈妈联系了,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还好吗?
这种未知的恐惧,总是在夜里不停的放大。
为什么啊,如果已经整整两个月了,当初妈妈告诉我,丧尸两个月之后就会得到控制,可是现在这种局面,我完全看不到事情有在好转的可能。
难不成这一世里的故事主线变了吗?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一世里丧尸都提前爆发了十分钟。
结束的日子终究在哪里呢?
丧尸爆发的第 90 天。
转眼间已经三个月了,我的物资还有不少,只吃了一半左右,但是女生用的姨妈巾我只囤了三个月的,不过还好,林橙很是大气的用无人机给我送来了几大袋姨妈巾。
我给林橙送回去了几袋海底捞的番茄牛肉粉,她说她买这个口味的牛肉粉只是随手拿了几个,没想到很好吃,现在已经吃完了,可是她又好馋。
巧的是我也很喜欢这个口味,家里还剩三盒余粮,我给她了两个,自己留下了一个。
很难想象我和她在这末日里能变成如此惺惺相惜的朋友,从默契到口味再到三观,都是前所未有的契合。
丧尸爆发的第 100 天。
天气已经彻底转凉,如今已经十一月中旬了,一个学期都快要过来了,很难想象我们是从开学军训的时候就开始末日逃生了,时间很难熬,又意外的过得很快。
周围一到了晚上越发的静寂,不知道这些楼里,除了我和林橙以外还有多少人存活了下来。
我只知道街上很荒凉,秋风起,落叶飞舞,就连丧尸都变得很少见了。
丧尸爆发的第 120 天。
今天我有一个很重大的发现,我在楼下看到了一些乘坐防弹车,甚至开着坦克,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他们歼灭了许多游荡的丧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窝浅,看到这些人的时候我居然很想哭,因为我想起来网上那句话:总有人会替你负重前行。
不知道为何,看着那些身穿迷彩服的身影,我忽然间像是被注入了力量,越发的相信重见光明的那一日离我们已经越来越近了。
丧尸爆发的第 150 天。
转眼间就快要过年了,这一切并不是我的错觉,丧尸真的已经少了许多,但我知道,还不到全面清零的那一天。
大街上随处可见腰间挎着呛支,正在到处巡逻的警察叔叔,他们好像并不畏惧丧尸了,林橙在末日来临前准备了一个收音机,偶尔可以接受外面的信息,听说现在防疫疫苗已经研发出来了,解封终于有希望了。
偶尔会有行人裹着厚厚的衣服,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出门,还没走几步就直接被警察给赶了回去,如果遇到的是丧尸,那便直接一枪爆头。
晚上,我的家门忽然被人轻轻的敲响,我犹如受了惊的兔子,猛然的扭头看向紧闭着的房门。
九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压低了声音的说:闺女,是我们。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滚带爬的冲到了门口,声音颤抖的叫了一声:爸妈?
[哎!]
真的是我爸妈,我拼命的将茶几移开,猛的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两张苍老憔悴,却又无比熟悉的脸。
我直接哭了。
在爸妈进门后,我抱着他们哭了很久都不愿意松手,所有的强撑在爸妈面前完全卸了下来,只剩下了内心最低处的信任和踏实。
我妈也在哭,不停的摸着我的肩膀打量着我:让妈看看,不错嘛,看着比上次见你的时候胖了,看样子我们闺女这几个月没有挨饿。
爸爸也抹了把眼泪,却打趣的拍了拍我的头:「好了好了,这么大的孩子,哭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在沙发上坐下来以后,我看着爸爸妈妈鬓角泛白的头发,声音有些哽咽:「爸妈,你们瘦了。」
两个人都足足的瘦了一大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闺女啊,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都熬过去了,现在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我不肯依着爸爸妈妈随便用这几句话就糊弄过去,逼着他们说出实情。
原来我爸妈在丧尸爆发前几个小时,就已经搭上了前往我这个城市的动车。
在动车停站后的十分钟,丧尸就已经开始大规模的爆发了。
我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也就是说,丧尸爆发前,你们就已经到了我这个城市,这几个月,一直都生存在这里?」
之前骗我说什么在老家里屯了很多的物资,过得很舒服,都是在骗我的。
「最开始我和你妈都很绝望,可是在你妈重生循环了几次,每一次都是在动车上醒过来以后,我和你妈就妥协了,也认命了,我们怎么样无所谓,但是你却有提前两个月屯物资藏好的可能。所以才……」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实情呢?那你和妈妈这几个月躲在哪里呢?」
「傻孩子,我们告诉了你实情,你还坐得住吗?这些天还能过得好吗?
其实也没啥,我和你妈一下动车,在别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飞奔,用五分钟的时间冲出去,尽可能的在便利店屯了一些吃的,然后就躲在了高铁站的一个储物间。
那是你妈重生了好多次才找到的绝妙地方,很偏僻,而且因为地方很小,门也牢固。
每当我和你妈熬不下去了,一想到再熬熬就能好好的见到我们宝贝闺女,一家人团圆了,再难我们也熬得下去了。」
看着我不断变化的神情,妈妈连忙又说:「别担心闺女,就是前一个月难熬了一点,后来基地就建在高铁站旁,我和你爸就想了一些办法,躲避了丧尸混进了基地里。」
可你们还是消瘦了很多啊。
我忍着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站了起来:爸妈,我去给你们拿吃的。
我一边撕着速冻水饺的包装袋,一边擦着眼泪。
本来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从来不知道爸爸妈妈在这几个月里受了这么多的苦,可他们却为了不让我担心,选择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从前些天开始,电路水源已经开始陆续的恢复了,我用电磁炉给爸妈煮好了饺子后端了上来,满满的两大盘。
爸妈招呼着我一起吃,我也顺势坐了下来,饺子热气腾腾的,一家人围在餐桌前,美好的就像是做梦一样。
再一看时间,居然已经过了零点,今天就是大年初一了。
虽然外面的环境依然很艰苦,但我却觉得,这是我过的最幸福的一个年。
十
丧尸爆发的第一百五十天。
这些天我已经适应和爸爸妈妈窝在这个三十几平的小窝里,爸爸妈妈睡在楼上的主卧,我睡在客厅沙发。
一开始我爸不同意,非要我和我妈睡在楼上,被我严词拒绝后,他不得已才顺从了我的话。
一家人在一起团圆的日子,就连末日的时间也变的没有那么难熬了。
我们一家人还是很少出门,虽然丧尸现在看上去已经被控制住了,可是一日不到国家宣布清零的那一天,就会有一日被感染的风险。
我每天还是会和林橙传纸条,她得知了我爸妈冒死也要来找我,表示十分的羡慕,不知道为何,我从未听她提起过她的爸妈,但是我并没有多问。
今天已经是丧尸爆发的第一百七十天了。
如今已经立春,基本的水电网络已经完全的恢复,除了封闭隔离以外,似乎和以前已经没有了什么两样。
这天,我帮妈妈备着菜,爸爸在一旁给我快要枯死了的仙人掌浇水时,外面忽然爆发了欢呼声。
怎么回事?
我和妈妈面面相觑,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掏出来了各自的手机。
果不其然,手机上已经连续的推送了许多头条消息。
丧尸已经全面清零了,我们熬过去了!我们胜利了!
走廊外已经传来了有人奔跑欢呼的声音,我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这场噩梦终于,终于结束了。
……
又是一年开学季,谁能想到上一次我来学校还是大一正在军训的学生,而这一次来学校,就已经变成了学姐呢?
我遇到了几个同学,但是她们似乎对我在窃窃私语。
听说陆梦死了,被饿死的。而我见死不救的消息不知怎的就被传播了出去。
但是,我现在并不在乎她们怎么想我,也不再在乎她们是不是孤立我。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末日,我的性格早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一个清脆欢快的声音在我的身后传来过来:
「你好呀,我患难与共的死党,我们终于见面啦!这次,要一起面对面的聊到通宵哦。」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论被众大佬攻略
当我得知所有大佬都要攻略我后,我摆烂了。
结果一眨眼,大佬全部黑化了……
1
「你想要哪个角色?」
我诚恳地看着身旁双腿交叠、懒散的男人:「都可以吗?」
他扬了扬眉,带着薄茧的指腹刮蹭着我的下巴,旖旎又危险。
半晌后,他低低地笑道:「你乖乖的,就都可以。」
2
以上对话,出现在了微博热搜。
铺天盖地的骂声。
有说我人设崩塌的,有说我钓鱼的,还有让我直接滚出娱乐圈的。
我沉默了。
被算计咯。
没人能算计得了池青砚,只可能是他自己设计的。
我知道池青砚想的什么剧本——这不就纯纯「把你的世界都摧毁,我来拯救你,成为你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吗?
我呸!
我不就是摆烂了,两个月没给涨好感度……一群男的都没涨,就你池青砚忍不住先行动是吧。
经纪人电话来了。
我接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冷淡的嗓音传来:「热搜解释一下。」
我瘫在沙发上,无所畏惧:「没什么好解释的。录音不是合成的,是真的,就昨晚。」
兰礼冷笑一声。
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想象到他在那边,金丝眼镜下上挑着的矜贵又清冷的丹凤眼。
「我当然知道不是合成的。宋小姐,提醒你一下,你是单身人设。」
我耸了耸肩。
家人们,想不到吧,就这玩意也要攻略我。
天天对我这副鬼态度,狗才给他涨好感度。
我再呸!
「那你说怎么办?」
兰礼那边毫不迟疑:「有个恋爱综艺,你今天下午就参加。」
我:「?」
「池青砚也去。你的人设是被他逼迫的良家妇女,要以最快速度跟他撇清关系。」兰礼言简意赅,毫不含糊。
我咬牙,小声试图挣扎:「可是昨晚我刚问他要了个女主角。」
这不过河拆桥吗?
兰礼淡漠:「他能给的,我不行?」
说完,他挂断电话。
我:「……」
3
谢邀。
我和池青砚四目相对,很是尴尬。
不,只有我尴尬地窝在沙发角。
他懒洋洋地朝我勾了勾手:「昨晚还很热情,今天怎么跟只瘟鸡似的?」
我瞄着旁边的摄像头,憋了半天反击道:「但是你不太行,我没兴趣了。」
你才是瘟鸡!不对,昨晚我们不是单纯讨论剧本?乱带节奏!
池青砚屈指抵住下颚,扯唇轻笑,密长的睫毛掩下他黑眸中的情绪。
他朝我靠过来,掌心贴在我的后腰,一把将我带进他的怀里。
他的另一只手利落地拽过外套盖住摄像头。
男人呼出的热气萦绕在我耳边,我想躲,推不动。
「不行?」他散漫地跟我咬耳朵。
我咽了咽口水,他把我一直戴着的睡衣帽子拉回去,我与他如墨浓的眼眸对视上。
池青砚声音很小,气音低哑,尾音却像个钩子似的:「乖乖,这么不听话。造个笼子给你关起来,好不好?」
我吓得重新扒拉起帽子戴上,严严实实遮住眼睛。
不是哥们,谁教你这么攻略的啊?
我脑海中响起了机器音提示:「宿主池青砚,您的攻略对象宋小安对您的害怕值+5。」
没错,这种机器音是说给那些要攻略我的大佬们听的,但是我也一直能听到。
很奇怪又很可恶,一点秘密都没。
池青砚听到提示音先是微怔,随后弯了弯唇,像是很认真地问我:「你不喜欢笼子,那就给你造个金屋?」
空气安静了三秒。
兰礼打进来的电话难得成了救命的稻草。
我赶紧接通:「喂?」
「宋小安,确认扬声器是关闭的。」他停顿三秒,在等我关闭扬声器,随后道,「打开你的手机,点开直播评论页面。」
兰礼语气还是那么冷淡。
池青砚跷着二郎腿,双手抱胸:「谁?兰礼啊,吃醋了?」
我打开手机赶紧滑,滑到了评论页面。
评论刷新的速度很快。
「什么?什么吃醋?」
「到底有没有人告诉我,他们俩刚刚在干嘛啊?」
「信息量太大,6。」
「另外几个大佬呢?这别墅空荡荡的,怎么还没来?」
「听说那几个都不喜欢宋小安,这恋综有得看了。」
我盯着最后一条评论,心里咯噔一跳。
刚咯噔完,别墅大门开了。
我跟一头栗毛,长相精致的少年对视上。他背着书包进来,左手拖着简约风的行李箱,右手提着一杯奶茶。
不错,熟人,都特么是熟人。
少年递给我一杯奶茶,冷冷地扫了池青砚一眼,上了别墅楼。
我插上吸管,吸了口奶茶,冷静评价:「这节目真不是人,竟然拉来刚成年的弟弟。」
池青砚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4
说是恋综,其他几个女嘉宾没听说什么时候到,要攻略我的好几个在恋综名单上,不过都还没到。
恋综是三对三,三男三女。
不过还有个神秘的不知名的特邀嘉宾。
现在已经停止拍摄了,我们各自回节目组准备的房间,等剩余的嘉宾到达。
哎,真麻烦。
不对。
是他们攻略我,又不是我攻略他们,我怕什么?
想到这里,我安心地趴在床上。
他们都不知道我知道他们要攻略我这件事。
其实本来我也不知道的。
突然有天,一个机器音在脑子里冒来冒去,提示着我给别人加好感度,想忽视都难。
……
叮——
微信有新消息,还是群消息。
「你们不会全来吧?」我的栗毛弟弟。
我:「???」
池青砚:「一群人,闲的。」
兰礼:「没必要这么多人。」
池青砚:「不就是没涨好感度,急的呗。」
我跟他们是有个群,之前意外拉的,平时根本没人说话。
看这样子,他们自己似乎还有个群?
啧啧,没想到啊。我再观望观望。
江巡:「今晚懒得赶回去了。我大概明天到。听说你在海边造了个黄金笼子?at 池青砚」
池青砚:「你管?」
江巡:「马上就给宋小安打电话,你完了。」
池青砚:「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事能瞒天过海?宋小安之前见面会的乱子是你搞出来的吧?」
江巡:「你管?我会帮她解决所有的事。」
兰礼:「脑残。」
我的栗毛弟弟除了刚开始的那句话,终于再次开口:「你们竟然一直这样算计姐姐。(委屈)(委屈)」
池青砚:「6。」
江巡:「6。」
我没忍住,也接了一句:「6。」
群里瞬间安静。
5
我摸了摸鼻子。
三秒后。
江巡打来电话,嗓音低哑:「宋小安?」
我停顿了下,吸了吸鼻子,开始抽噎:「江巡,之前见面会有人打架引起的乱子,是你……」
呵,我当然知道是你干的,不过这不妨碍我演戏。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狡辩。
江巡呼吸发沉,就在我以为他狡辩不出来要挂断电话时,他道:「宋小安,我是真心的。」
我:「?」
「你倒数十下。」
我倒数个鬼。
他想干嘛?
十秒过后,拍摄恋综的这片别墅区上空,绽放出绚烂的烟花。
五颜六色,到最高点后又呈流星状散落下来,俗套的浪漫。
我有些愣。
与此同时,机器音响起:「宿主江巡,您的攻略对象宋小安对您的好感度+3。」
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就在这时,我的房门被敲响了,我挂断电话。
不会吧,江巡这么快就来了?
我去打开门,栗毛弟弟挂着无辜的笑,给我送来了夜宵。
我开心地接过夜宵放到桌上。
他的目光落到我身后的窗户,眉毛轻轻一挑,声音不轻不重:「把戏真多。」
我装作没听到。
「你怎么在这?」池青砚不耐烦的声音。
等等,池青砚怎么也来了,大晚上的,这是修罗场的节奏?!
「我啊,怕姐姐伤心。你又来做什么假好人?」司沥弯了弯眼睛,看上去很无害,语气却又冷又冲。
我默默地吃着凉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
司沥会在有其他男人的时候喊我姐姐,而在私底下喊我全名。
他经常会用乖顺的笑容让我放松警惕,然后把我堵在墙角,跟我说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我赶紧摇了摇头,让思绪飞出脑子。
池青砚嘲讽地勾唇,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刚说出个口型,下一刻被司沥一把推出房间。
速度之快。
一秒后。
池青砚推开门,将司沥拽走。
速度更快。
门被关上。
我咂咂嘴,看来刚刚池青砚是想爆司沥的料,但是司沥估计也知道些什么,这俩估计要拳脚相向了。
我再一次打开之前的那个微信群,群里的人,除了兰礼和那位一直没说话的,全退完了。
我:「……」
我想了想,打开了微博。
一打开,几个「爆」字闪瞎我的眼。
第一条:「江巡放烟花博恋综某位女嘉宾笑颜」。
我点进去。
原来某位女嘉宾,是真的某位,因为没人知道是谁……
评论区都在猜测,就是没人提我的名字。
真没面子。
不对,有一条提了我。
热评第三:「但是除了宋小安目前没其他女嘉宾,会不会是江巡放烟花想恐吓宋小安一下?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特么的,谢谢您啊。
我划到第二条热搜:「江巡连夜乘私人飞机回 H 市参加恋综」。
我摇了摇头。
第三条热搜:「池青砚司沥恋综大打出手」。
???
啥时候大打出手了?
就在我不解的时候,我听到了房门外什么东西轰然倒地的声音。
我受到惊吓,赶忙再吸了口凉面压压惊,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兰礼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信息很快就发了过来:「别出去。」
我一身反骨:「看热闹也不行吗?」
兰礼:「给你压热搜呢,还添乱?」
不知怎么的,我竟然从兰礼的这句话中感受到了一丝无奈。
不过,我有什么热搜需要压?
我右眼皮跳了跳,手指迅速地往下滑热搜,在几十条处看到了那行:「恋综半夜司沥池青砚相继进入宋小安房间」。
?!
我靠,节目方说晚上九点后关闭摄像头是哄人玩的?
哦对,是哄人玩的,不然池青砚和司沥打架怎么会上热搜。
真完蛋了,这怎么解释得清?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难为兰礼了。
外面池青砚跟司沥还没打完。
我想了想,给江巡发信息:「你到哪儿了?要不来劝个架?」
他秒回:「谁打架了?死了没?还有这种好事,需要我喊殡仪馆的人来吗?」
我满脸黑线。
没再理他,点开那条被一压再压的热搜。
热评第一:「我的小司沥干嘛去宋小安房间,救命,世界观崩塌!!」
下面有人回复:「宋小安想潜规则司沥!」
这条回复三万个赞。
我:你好,司沥想潜规则我还差不多。
我瘫软在椅子上,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不,此时我不应再摆烂,我要整活!
我打开直播,直播间人数增加飞速。
弹幕刷新得很快,我简单扫了一眼,都是骂我或者看我想整什么幺蛾子的。
我举着手机,清了清嗓子:「想必大家在这个寂静的夜都很无聊……」
我话没说完,弹幕就有骂骂咧咧地接:「无聊?你看看热搜你觉得无聊不?」
我:「我来带大家看看池嘉宾与司嘉宾的战况哈。」
我推开房门,低头往一楼望去。
好家伙,一片狼藉。
我本想着看戏,没想到战况已经大大超出我的预期。
就在我震惊的时间里,池青砚已经挥着拳头朝司沥砸去,拳拳到肉。
司沥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直接抄起一旁的花瓶……
说时迟那时快,由于我趴在二楼的栏杆上,而场面又过于刺激,在我发愣的时候,手机慢慢从我的手中滑落,最后直直地掉了下去。
发出不小的闷响。
世界一下子寂静无声。
池青砚抬眼,视线停留在我身上,墨色的眸底残留着戾气。
我尴尬:「要不咱们还是别打了,有啥事坐下来好好唠唠?」
司沥喉结微动,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我,薄唇轻轻抿起,乖得不像话,仿佛刚刚那个利落不留情地抓起花瓶的人不是他。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司沥扔掉手中的花瓶,坐到了沙发上。
花瓶撞到地上,碎裂声很是刺耳。
池青砚扯了扯唇,坐到了另一旁的餐桌边。
随后我下到一楼,小心翼翼地捡起手机,哦嚯,黑屏打不开了。
我咳嗽一声:「为什么打架,都不是小孩子了!」
司沥抽出纸巾擦去额角的血,眼尾泛红,唇瓣没有血色,活脱脱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姐姐,我上个月才成年。」
我还没说话,池青砚便冷哼一声。
他长腿交叠,凌乱的发丝给他多添了几分不羁,半晌凉凉吐出一个字:「装。」
我扶额。
我没想好对策,老天爷生怕现在不够乱。
直升机降落的声音响彻整片别墅区。
一分钟后,别墅大门被拉开,两列保镖恭恭敬敬站着。
红发男人戴着墨镜,露出流畅的下颚线。
身后三四个人替他拖着行李箱。
我:「……」
池青砚:「傻逼。」
司沥:「神经。」
江巡潇洒地摘下墨镜,四处看了看,无趣地撇撇嘴:「哟,没死人啊,没意思。」
说完,他从身后的其中一个保镖手里接过一大捧花束,扬着唇走来:「宋小安,答应你的。」
灿烂的红玫瑰。
我咽了咽口水,余光瞄了眼还一闪一闪发着红光的摄像头。
很难想象,现在的舆论发展到什么样了。
我迟疑地接过花,江巡薅了把我的脑袋,然后无比欠揍地摇着头来到池青砚面前:「哥们,嘴角怎么青了啊,这么狼狈?」
池青砚抬脚踹他,江巡闪躲,再到司沥旁边,他啧啧:「小弟弟,你不行啊,被揍得有点儿惨。」
司沥冷静地弯腰捡起碎玻璃。
「哎哎,开个玩笑。」江巡笑嘻嘻地回到我身边,一张帅脸怼近我,「宋小安,想哥了没?」
我仰天长啸,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发展啊?
6
恋综成功霸榜热搜前十,这个「喜讯」是第二天早晨,兰礼给我送新手机时告诉我的。
我真诚地眨着眼睛:「你满意不,我就是下一个顶流哦。」
他扶了扶金框眼镜,举手投足间贵气又清冷:「确实,找你的代言和剧本堆满了邮箱。」
「真的?!」我兴奋。
「黑红也是红。」兰礼冷静道。
我默然:「……」
「今天剩下的女嘉宾要到场了。」兰礼提醒我。
我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掩盖下内心的激动——太好了,这下应该就没有什么修罗场了吧!
「宋小安!」突然一头耀眼红发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并且一个手机屏幕横在我面前。
江巡凑近来揽过我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弹幕都在刷你,我就来找你咯。」
他说着,把兰礼往旁边挤了挤。
我瞅着江巡的手机屏幕,在开直播。
屏幕内的画面是我跟江巡紧紧地贴在一起,还有兰礼的小半部分身子。
兰礼双手环胸站在一边,看似客观地评价江巡新染的红头发:「红色不适合你,太过丑陋。」
江巡舔了舔后槽牙:「兰礼,怪不得池青砚那么烦你。」
兰礼冷呵一声,拽住我的手腕,将我从江巡的臂弯中拉了出来。
我抽空瞟眼弹幕,真如江巡所说,都在刷我。
只不过……都在说我给江巡下蛊了。
我(冷汗 ing):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造谣犯法的啊!
兰礼皮笑肉不笑:「宋小安。」
「啊?」
「我在这监拍。」
「啊?!」
7
「第一个活动是什么?」池青砚敛眉,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恋综活动剧本。
我摸了摸下巴:「真心话大冒险。」
「……」现场一片安静。
过了会儿,江巡瘫在一旁喝咖啡,有些疑问:「会不会太幼稚了?」
司沥站在我身旁,给他的管家发信息,略带鼻音:「珍珠还是芋泥?」
我乖乖答道:「要不都加吧。」
司沥琥珀色的眼眸闪过笑意,点点头。
池青砚将剧本扔到一旁,薄唇轻启:「有点想踹他呢。」
江巡磨牙凿齿:」
「烤肉就挺好的,不用蔬菜。」我讪讪。
「不行。」兰礼不留情地拒绝。
季怀齐给我打来了视频电话:「酒收到了吗?」
「收到了!」我笑眯眯,「你最近在国外怎么样啊?」
他弯唇:「下个月就回来了,少喝点。」
「嗯!我跟你说,兰礼非要给我烤蔬菜……」
季怀齐在屏幕里静静地看着我,听我吐槽。
「小安!」
我身旁的陆臻儿举起自拍杆:「拍照拍照!」
我把手机贴到脸庞,跟屏幕里的季怀齐并排。
陆臻儿露出她半个脸,比了个耶。
我们身后,司沥微长的发丝遮住他的眉眼,他弯着腰认真地烤着鱼。
江巡抓着胡椒粉就往池青砚脸上撒。
池青砚一边躲闪一边朝江巡扔小西红柿。
兰礼神情无奈,在一边整理着烧烤用具。
微风拂过,吹乱人的衣角和心弦。
「茄子!」
画面定格,在最美好的时刻。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纯情校霸暗恋我
我的同桌周峥是个桀骜不驯的校霸,长得痞帅,性格乖张。
学校里无人敢惹他,连我也缩着脖子不敢和他说话。
直到某天值日,我捡到了校霸的手机。
咦,他的手机锁屏怎么是我?!
1
在一中提到周峥,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老师都对他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他是个学神,恨是因为他还是个不服管的惹事精。
简言之,周峥就是男生群里的大哥,女生群里的男神,妥妥一校园焦点人物。
而我某次放学路过一条小巷子时,无意间瞅见他面色狠厉的揍着一个混混。
混混都被打成了猪头。
这学期成了他的同桌,我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周峥生气,然后给我当场来个暴扣,血溅当场。
成为同桌的第一天,我恰好买了杯珍珠奶茶。
小心翼翼的嗦着,不敢发出动静吵醒正趴桌子上补觉的男生。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有一颗珍珠它不听话的吸不出来,我鼓起脸正要使劲一吸时,旁边的男生发生一声不耐烦的「啧」。
坏了,把校霸吵醒了!
慌乱下,我吸珍珠的力道失控,然后就倒霉的芭比 Q 了。
「咳咳咳……」
我直接被呛住,瞬间咳的脸上充血,跟个猴屁股一样。
余光眼睁睁的瞥到周峥睡眼惺忪的抬起脸,语调微微上扬,分不清是不是在生气。
「黎岁,你喝个奶茶还能呛住?」
我急忙摆摆手,举拳往自己胸上狠锤。
咚!
这一拳头下去神清气爽。
「咳,好了好了。」
我劫后余生的叹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峥的脸色。
嘤,这下子彻底把他吵醒了,不会揍我吧?
2
就在我准备随时求饶保狗命的时侯,周峥捏着手机站起身来,高大颀长的身型直接遮住了窗外的太阳。
逆着光的男生五官立体更甚,像中世纪的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可我却无心欣赏,腿不争气的抖着。
不会吧!
还要站起来揍我?!
小题大做了,哥!
「让一下,我要去厕所。」
我:「……」
我脸上一怔,随即狗腿的起身,腾出一片宽阔的位置。
要多麻利有多麻利。
当我正暗暗庆幸逃过一劫之际,似乎听到头顶传来周峥的一声轻笑。
低低的,哑哑的。
像夏日泡了冰的碳酸可乐。
让人有些难以抗拒。
等他离开后,我才缩在座位上,悄咪咪的看着他的背影。
男生走路时脊背挺直,但是却带着一股懒懒散散的意味,矛盾又惹眼。
教室外早有女生等候,红着脸给他送情书。
嚯,美女啊。
可周峥却跟没看到一样,淡着脸擦肩而过,直奔厕所。
留下一地碎了的芳心。
我抠了抠脸,心里刚有的一点悸动硬生生的被按了下去。
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
3
成为校霸同桌后,除了每天在他的淫威下颤抖,更重要的是,我似乎成了他爱慕者的工具人。
比如:
「黎岁,你能帮我给周峥桌子上放个情书吗?」
「好的……」
「黎同学,周峥每天玩手机的时候都在和谁聊天?据说他的锁屏是个妹子,你帮我看看!」
「这……我不敢看啊……」
「岁岁!能不能问问周峥的理想型是什么?」
「我觉得还是狗命比较重要……」
美女们郑重的拍拍我瘦弱的肩膀,「姐妹们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我直接地铁老人看手机加黑人问号脸。
「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是怕他,而不是喜欢他,就好比如兔子不会爱上狼。」
有道理。
毕竟我每天都怕血溅当场,苟延残喘着。
于是乎,我也提前体验了一把美女争相环绕的快乐。
抱着美女们送的零食,我慢吞吞的走回教室。
周峥正懒洋洋的靠在窗户口那里玩着手机。
阳光斜射进来,他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嘴角还带着似乎有些温柔的笑,很是撩人。
看的我只想大喊一句:嗨,老公!
也许是我臭不要脸的视线过于露骨,周峥刷地掀起眼皮看着走向座位的我。
眼里还残留着刚刚看手机时的一点暖意。
差点让我激动的同手同脚。
抱着零食窸窸窣窣的坐下后,周峥直接抬手拎起一袋,语气莫名的不爽。
「别人送你的零食?」
不知为何,我突然打了个寒颤,乖乖回答,「是隔壁班班花和高三学姐们,还有高一的学妹们送的。」
「哦。」
他的语气突然有些松,我周遭的冷气也尽数散了。
嗯?
难道校霸嫉妒我收零食?
4
收了零食,我也没忘记答应美女们的任务。
但他把手机遮挡住了,我不敢直接看锁屏是谁。
小声的啃了一片饼干后,鼓起勇气拿出一罐可乐递给周峥,我准备完成另一个任务。
「你……你要喝吗?」
周峥侧头看向我,眼神浮现出意外。
他半晌没接。
我怂怂的准备撤回手时,他却一把将可乐抽走。
「喝,谢了。」
因为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他直接单手打开那罐可乐。
帅气度爆表。
我可耻的咽了咽口水。
古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可乐都收了,校霸此时的心情应该不错。
默默的啃了块饼干后,我又偷偷瞥向旁边喝可乐的周峥,有话说的踌躇表现的淋漓尽致。
「有事?」
「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问。」
他把手机关上塞桌兜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在他的注视下,我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周峥懒散的神色一下子敛了起来,连下颌线都在隐隐紧绷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难道是什么送命题??
他这么紧张干什么???
就在我以为自己触了校霸的逆鳞而瑟瑟发抖时,周峥缓缓开口了。
嗓音莫名的有些艰涩,视线还带点飘忽。
「笨笨的女孩,白点更好。」
我有些诧异这个回答。
喜欢白白的女生我可以理解,但喜欢笨的,这什么特殊爱好?
我正疑惑时,余光却瞥见了周峥有些发红的耳朵尖。
哎呀,原来校霸也是纯情男高啊。
5
有了具体的理想型,我明显的感觉这个学校突然多了很多笨蛋美女。
尤其是周峥附近。
宛如大型智障院,智商低谷区。
有女生故意撞上周峥,却装作傻乎乎的惊讶着。
有女生举着水杯撒了他一裤子,然后嗲嗲的道歉说自己笨。
还有女生专门结结巴巴的说话,异常笨拙可爱。
眼看着周峥的脸色越来越黑,我嗦奶茶的力道都开心不少。
校霸也有这么吃瘪的时候啊。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周峥这个校霸也有些麻了。
但他也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他又不能打女生。
所以只好每天钻在教室不出去,杜绝任何笨蛋美女接近的机会,任由美女们每天在教室门口望眼欲穿。
于是乎,我便成了那个倒霉蛋。
每日在学校和周峥相处的机会都呈指数型增长。
他似乎因为不能出去浪而无聊,除了玩手机和学习,便总是挑起话题和我谈谈人生理想。
「黎岁,你的成绩去 A 大吗?」
一时间分不清校霸是不是在嘲讽我,我只得小心翼翼的回答。
「不……不去……」
他嘴角一下子压了下去,面露不愉。
「为什么不去?是因为不想吗?」
谁说我不想,我想的很啊!
A 大是顶尖学府,可我的成绩连这个学校的脚后跟都摸不着。
看着他骤然蹙起的眉头,我只好干巴巴的解释,「我的成绩不行……」
他怔了下,开始撸袖子,气势凌然。
我顿时慌了,拔腿就想溜。
学习不好还要被挨打吗??
法治社会玩这么野嘛??
就在我抖成筛糠的时候,周峥从桌兜里掏出一本练习册,语气认真。
「来学习,今天不全做对的话,你就别想回家。」
我:「????」
6
国庆前夕,秋意渐起,学校召开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这简直是周峥这种头脑发达四肢也发达男生的最佳开屏时节。
作为本班的门面,他也终于从座位上起身去训练了。
我还没庆幸脱离魔爪,就被女班长按到了座位上。
「岁岁,我的好岁岁,咱们班的女子五千米都没人报~你要不辛苦辛苦报一下~」
「我觉得还是狗命重要……」
「五千米赢了能加素质分,你这个学期的素质分还缺点,要不要争取一下?」
「我有点不想争取……」
即使我十分抗拒,但是面对女班长的软磨硬泡,我还是可耻的心软了。
报了个女子五千米。
光是听听这名,我腿肚子都软了。
为了不在运动会得倒数第一丢人,我溜去操场准备临阵磨枪一下,还特意奢侈的买了罐红牛,让自己更有劲儿一点。
结果差点被围观周峥的美女们堵得没挤进去操场。
唉,操场一圈是 400 米,五千米……
我需要跑十圈以上啊!
这个素质学分也不是非要不可。
我正准备转身回教室和女班长撂挑子的时候,后脖颈的衣领被人扯住。
在美女们倒吸凉气的声音里,我回头一瞅,周峥正勾着我的后衣领,神色愉悦的看着我。
许是已经跑了好几圈,他的额头覆着一层薄汗,墨发微湿,眼睛亮亮的。
像是看见骨头的大狗。
「黎岁,你来操场干什么?」
我正要解释来锻炼跑五千米,他的视线就悠悠的移到了我手里的红牛上。
「来给我送饮料?」
「不是…」
「嗯?」
他的俊脸一下子就阴下来。
求生欲在这一刻瞬间燃起,我立马从善如流的改口。
「不是你还有谁呢?」
校霸的脸色才缓下来,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那还不给我?」
「……」
他娘的,我自己 7 快钱买的,一口没喝就这么没了。
7
运动会如期而至。
由于结束后直接进行国庆小长假,整个学校都躁动不安。
而我却因为要跑五千米,腿肚子抖了两天。
整个人害怕不已。
没办法,等我要反悔的时候,女班长都把名单交给班主任了。
我只能怂怂的认命。
五千米是运动会最后一个项目。
这等待时间里,为了缓解紧张,我便只能看看周峥的比赛。
没办法,帅哥总是养眼的,看得多了感觉世界都美好了。
周峥报了 100 米、200 米和跳高。
穿着运动常服的男生格外恣意蓬勃,跳跃奔跑间露出的腹部肌理分明。
让女同学们看的脸都红了。
主席台的加油小稿子开始在不知何时变成了「舔周峥大赛」。
「秋日的操场,竟是如此美丽,美丽地几乎令人绝望。你蹲在起跑线上,帅的让我花枝乱颤,周峥,你是我的神!」
「想在哥哥的腹肌里捉迷藏,想在哥哥高挺的鼻梁上滑滑梯,周峥欧巴,你是我唯一的哥!」
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无下限啊无下限啊。
而跑道上正准备跑 200 米决赛的周峥却浑然不觉的扭动脚踝,热着身,两条长腿瞩目。
正当我感慨校霸这过人的定力时,他突然掀起眼皮。
视线穿过层层围观群众,直直的落到我身上。
嗯??
我下意识的左右扭头。
嗷~这边美女好多~
8
时间相当无情,跳高决赛后,运动会很快迎来最后一个项目。
女子五千米。
我哭丧着脸把校服脱了,露出粉粉嫩嫩的运动服。
心软的神,信女一生戒素吃荤,只求一会儿让我跑的好看点,表情不要太狰狞,不要影响我未来的桃花运和择偶权。
我神神叨叨的站在场边热身,身边忽地来了一个人。
是周峥。
他刚比完跳远决赛,身上还带着运动过后的热气,和自身清冽的味道一混合,十分好闻。
但校霸的眉头此时蹙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然后语气很不善。
「你报了五千米?疯了?」
我只能怯怯的点头,正要说我可以的时候,他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要扯走。
「不跑了,你跑完人都废了,爱谁跑谁跑。」
「不行啊周峥,临时弃赛会被老师骂的。」
顶着周遭人愈发聚集的视线,我急忙把手抽出来,后退半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五千米事小,被他的迷妹们误会事儿大啊!
似乎我的抗拒让他不开心了,他薄唇紧抿着,墨瞳死死的盯着我。
我抠了抠手,「我可以跑完的。」
他还要说什么时,裁判让运动员入场了。
我只能匆匆和他拜拜便准备比赛。
站到起跑线上时,我脑子里还在想着周峥刚刚攥着我胳膊的情景。
指令枪响起时,我忽地冒出来一个想法。
周峥好像在担心我?
9
虽然我脑子里一直想着周峥,但这五千米简直让我快跑吐血了。
最后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以后打死不跑步了!!
我半跑半走,喘得跟头牛一样,其他运动员也是如此,那拉箱风似的呼吸声,十分凄惨。
都是苦命人啊,被抓来当五千米的苦力。
我一瞬间对她们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悲催感。
终于来到最后一圈,我跑的头晕眼花,但还是鼓起最后的力气向终点晃去。
耳边似乎听到了周峥的加油声。
「黎岁,加油!我在终点等你!」
可别了哥,你的爱慕者都快把我剐成肉片了!
我还想活着过国庆节啊!
心里一乱,奔跑的步子也变得凌乱。
于是,我就悲催的在刚过终点时摔了个狗吃屎。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啊。
在周遭人的惊呼中,我正要顽强的爬起来,就被匆忙赶来的周峥来了个公主抱。
少年人的胸膛炙热结实,让腾空的我都有些发懵。
周峥神色紧张,抱着我的胳膊更紧了。
「我送你去医务室!」
「不是,我——」
「别担心!」
「……」
不是,我真没事啊!
我这五千米好不容易跑完,得确认成绩啊!
我的分啊!
不能白瞎啊!
但看着他拧起的眉毛和黑沉的脸,我咽下了嘴里的拒绝,最后说了声。
「好。」
10
「就擦破豆大点皮,至于这么大阵仗??」
校医皮笑肉不笑的瞅着我和周峥。
我悻悻的道着歉,「麻烦您了,我涂个碘伏就可以自己走了,您忙。」
校医离开后,周峥有些尴尬的开口,一向桀骜的脸上泛着微红。
「我以为你扭伤脚了……」
「呵呵,真没事,你看我都能蹦跶呢。」
他紧绷的下颌线才松了下来,「没事就好。」
「谢谢,周峥。」
我认真的道谢,为他对我的关心。
校霸轻应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刚要开口说什么,校医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他平时的一个好兄弟探头探脑喊着周峥,「峥哥,还去不去网吧通宵啊?就等你了。」
听到这儿,我急忙和周峥说道,「你去吧,不用管我了,我得回操场看看我的成绩是否有效,然后回教室做个值日就准备回家了。」
他点了点头,跟着好兄弟离开了。
只是出门时,回头看了看我。
我立刻扬起一个狗腿的笑容。
他疏冷的眉眼也弯了弯。
嗯,校霸其实也没这么可怕,挺助人为乐的。
好在我这拼搏精神让裁判备受感动,他老人家大手一挥给我把那倒数第四的成绩早早的公布出来。
嘤,有点丢脸,但分还在。
慢吞吞的回到教室后,我开始做值日。
当来到周峥座位时,我发现他凳子底下掉着部手机。
噫,周峥的手机怎么没拿?
幸亏是我看到了,要是别人可能就直接拿走了。
我俯身捡起来,手指却不小心按到锁屏键。
「啊,不客气,其中你的努力也占大,你更辛苦。」
我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背。
尤其是他前段时间的深夜埋头耕耘,我的腰都要断了。
这一意外,让我和周峥的关系直接推进了一步。
别人都在忙着奋斗的时候,我开始试婚纱、订酒席、发请柬,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可爸爸领着我朝身着西服的周峥走去的时候,我却觉得挺值。
只是婚后三个月时,我看着医院的产检报告,人麻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没怀孕??
还没等我想明白时,周峥已经从身后把我抱住了,似笑非笑的。
「老婆,该休息了。」
「……」
你是想休息吗?
你那是馋我的身子!
不过我也被戳穿他了,毕竟我也馋他。
只是……那根验孕棒究竟有没有显示怀孕呢?
我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靠摆烂走上富豪榜
霸总把我高管的位置给了他的小娇妻后,我摆烂了!
方案?不写!
客户?不见!
项目?不做!
然后,资金飞了,客户跑了,公司快倒闭了,霸总哭着求我收拾烂摊子。
我转身带了核心团队出去单干,跻身富豪榜!
1
过去一年,我凭着业绩通过公司内部考核,成功拿下市场总监的位置。
可就在年后上班的第一天,我的老板顾明承突然带来了一个新员工。
「她叫赵佳瑜,以后,就是你们的新同事了。」
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长得很漂亮,站在老板的身边,小鸟依人。
顾明承的目光在晨会上扫了一圈后,落在我身上:「温佩琪,以后你要好好配合佳瑜工作!」
这话说得奇怪,哪有让总监去配合一个新员工的?
众人都在私下里猜测这姑娘的来头,人事凑过来,递给我一份档案——
「听说是老板的女朋友,为了让她相信自己是凭实力进公司的,面试还拉了几个名校硕士陪跑,这是个祖宗啊,你自求多福吧。」
我低头翻看她的履历,职高毕业,函授大专,做过收银、美甲,还在酒吧工作过。
嚯,全才啊!
可惜,我部门这个团队,最低 985 本科学历,更不乏有国外名企经验的。
顾明承这是想上演霸道总裁灰姑娘的故事?
多一个吃空饷的关系户,大家或许有点意见,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可我没想到,离谱的事在后面。
2
晨会结束后,顾明承让我去他的办公室。
刚一进门,就看到赵佳瑜坐在他腿上,两人正浓情蜜意。
我敲了敲门,轻咳了一声:「顾总,找我什么事?」
他拉开椅子,请我坐下,开门见山:「温佩琪,我希望你把市场总监位置让给佳瑜。」
啥?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且不说赵佳瑜的资质履历问题,一个刚进公司的新员工,在没有任何既往业绩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担任高管?
何况,公司一级部门的主管任命,都是需要董事会审批的,顾明承在想什么?
我看了盈盈楚楚的赵佳瑜一眼,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道:「那我干什么?」
他吸了一口雪茄,用独属于他的霸总语气道:「鉴于你之前的工作表现,公司当然也不会亏待你,以后你就做佳瑜的副手,好好协助她。」
我觉得自己听了个天大的笑话:「顾总要安排自己人,可以给赵小姐设一个清闲的管理岗,而不是在重要的职能岗位上随便换人。」
赵佳瑜眼圈儿一红,弱柳扶风的小白花开口了:「温姐姐,你不要怪明承,是我提出想要到市场部历练,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顾明承十分欣赏地与她对视,继而又对我道:「佳瑜独立上进,不想依靠我,想靠自己打拼,所以我才这么安排。」
我气笑了:「既然是历练,为什么不从基层做起?」
她噤了声,有点委屈地看向顾明承,而后者眉头一皱,厉声道:「她没有背景,不给她一个管理岗,难保不会被欺负。她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然后,他继续霸总上身,扔给我一份交接单:「三分钟,我要你填好签完字!」
我冷嗤:「那你们可别后悔啊!」
自从上一任总裁,也就是顾明承的母亲卸任之后,公司的产品三年没创新,在客户那里早就被竞品秒杀了。
现在还能持续拿到订单,那是因为我积累下的资源。
我本来就为了这破事心力交瘁,现在撂挑子,可太好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还听到赵佳瑜柔柔弱弱的声音:「明承,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温姐姐会不会不高兴?」
然后是顾明承油腻的声音:「管她干什么,以后她要是敢为难你,我让她后悔来到世上……」
我听得差点把年夜饭吐出来。
……
顾明承和赵佳瑜消失了三天。
据人事透露,是顾总为他的小情人承包了一个鱼塘,价值五百万。
我突然想起,年前我的两百万年终奖还没有发,加上部门里其他同事的,一共就在五百万左右。
而我之前问财务,得到的回答是,公司账户里现金流不足,延后发放,现在看来,并不是不足,是另有他用了。
我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摆烂了一下午,也沉思了许久,顾明承这脑子我是救不了了,但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自己和团队的血汗钱拿回来。
……
3
周五的晚上,我早早地下了班,去吃了个大餐,然后回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躺沙发上听音乐逗猫。
这是入职四年以来最惬意的一天。
我沉浸在摆烂的美好里,一会儿没看手机,微信快炸了。
公司总群里突然发了一条通知:「顾总和赵总监邀请大家一起去他们的鱼塘度假,见证他们浪漫的情人节。」
消息一出,部门小群里的同事都坐不住了。
「已经连续加班两周了,此刻只想躺着不动,哭~」
「我智齿发炎都没时间去拔,好不容易约到了医生,又泡汤了。」
「我女儿明天生日,我都答应带她去迪士尼了!」
我翻看着聊天记录,甚至可以想到屏幕前的大家是什么表情。
业内早有默认的共识,占用周末团建的公司,无耻之极。
何况这还不是团建,是顾总为了展示他霸道总裁的魅力,拖全体员工当冤种,去见证他们的爱情。
而最大的问题是,那个鱼塘距离市区车程 4 小时,没有公交地铁,公司却没有安排车辆。
哦,还得自带渔具和干粮。
每个人还需要掏钱买礼物,以表祝贺。
疯了才会去。
我点点手指,发了个躺的表情,我团队的人自然都懂!
而到了周一早上,顾明承和赵佳瑜毫无意外地闯进了我的办公室。
「温佩琪,撺掇员工旷工,你不解释一下吗?」他沉着一张脸,声音响亮,把外面的同事都引了过来。
我朝外看了一眼,微微颔首,示意他们放心,然后平静地看向眼前的两人:「顾总在说什么?这个月我本人和市场部全体员工的考勤记录都没有异常啊。」
他脸色更加阴沉:「我发群里的通知你没看到吗?」
我立即恍然:「哦,你是说周日的事啊,我今天早上才看到的信息呢。而且,周末本来就是双休日,算哪门子旷工?」
他刚要开口斥我,我立刻抢先一步:「根据现行劳动法第三十六条、第三十八条,国家实行劳动者每日工作时间不超过八小时、平均每周工作时间不超过四十四小时的工时制度。公司的日常加班早就超过了法定工作时间,有员工的打卡记录为证,顾总需要核实一下吗?」
差点忘了,霸总都是法盲。
我真失败,居然沦落到给法盲普法。
关键是,他好像还听不懂,继续用那双三分凉薄三分讥诮三分漫不经心仿佛眼底有着等分扇形图的霸总专属眼睛扫向我:「温佩琪,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这时候,赵佳瑜发挥了她善解人意的小白花功能,轻轻拉住他:「算了明承,是我不好,让温姐姐还有各位哥哥姐姐不高兴了。」
然后她又转头泪眼汪汪看着我:「温姐姐,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和明承是真心邀请你,真的想好好招待一下大家的。」
嗯,确实招待了。
你们在玻璃房里吃牛排烤肉帝王蟹,享受浪漫的烛光晚餐,让员工淋着雨自己搭帐篷烧烤,每个人分了几片菜叶和肥肉。
最离谱的是,赵小姐还提出让员工每周都过去,在鱼塘周围种菜,美其名曰,体验农家生活。
不愧是人畜无害的古早玛丽苏女主,每一个想法都这么清新脱俗。
而此刻,她这番火上浇油的话,看得出来,是很想让我走人了。
可惜,顾明承虽然脑子不太好,但多少还是有一点的。
凭我手里的客户资源,他不会现在就开了我。
秘书老刘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对顾明承耳语了几句,他阴沉的脸微微缓和了几分,压下怒气:「温佩琪,这次就算了,你最好别挑战我的底线!」
然后,他带着赵佳瑜,没影儿了。
老刘看了看我,叹气:「温总监,我知道您突然降职委屈,但少爷已经十年没笑过了,现在他遇到了赵小姐才能这么开心,所以,您还是体谅一下他吧。」
哦,忘了说,秘书也是他的管家。
我不假思索地瞪大了眼睛:「十年没笑?确定不是面部神经瘫痪吗?你没带他去看医生?」
他当即气得嘴歪眼斜,甩袖而去。
4
赵佳瑜正式上岗的第一天,惯例参加部门每周的产品培训,PPT 是全英文。
看着她迷茫的眼神,我大概懂了她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满脸委屈地看着台上讲课的产品经理珍妮:「我们又不是外国人的公司,为什么要用英文?」
对方优雅地一笑,大方得体:「我们产品面向的市场包括欧美,英文只是基础。」
赵佳瑜的脸一下就红了:「他们要买我们的东西,不应该学中文或者自带翻译吗?会英文了不起啊,现在祖国强大了,外国人都在用中文了!」
珍妮笑容滞住,有些无语。
我随即慵懒地开口:「赵总监说的是,会英文当然没什么了不起,毕竟市场部的每个员工都能看懂。」
当然,除了她。
于是,她更委屈了。
可惜,凭实力说话的地方,没人想看她这副嘴脸。
结束的时候,珍妮一贯地微笑:「赵总监,您记得把一季度的市场方案给我们哦,产品组需要根据总监的方案调整策略。」
然后,赵佳瑜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天的资料,连第一页都没写出来。
在她的眼里,我看到了文盲的绝望。
老刘来了好几次,给她找了前几个季度的范本,让她依葫芦画瓢就行。
可她连 PPT 都不怎么会用,居然不懂怎么把数据转化为图表。
就,挺离谱的。
听着同事汇报的八卦,我放下咖啡,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落下去的太阳,又是摆烂的一天。
……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天,赵佳瑜终于受不了了。
晚上,顾明承来接她下班,而她看准人来了,立马皱起眉头翻资料,做沉思状。
顾明承走到她身边:「是谁家小东西工作这么认真啊?」
她转身就靠进他怀里:「讨厌!」
呃……肉麻又油腻,我听得一阵哆嗦,赶紧收拾东西下班。
而那头两人还在继续。
「明承,对不起,我还没写完,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了……」
「你知道我当年为了给妈妈治病,没上大学早早出来工作了,这些,我学起来慢,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的,不会给你拖后腿的。」她委屈巴巴地倾诉着。
顾明承心疼地将她搂紧:「没关系,这些你不想写就别写了,我安排人加班帮你写好。」
她眼睛亮了一下,面色却有些迟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都这么晚了……」
顾明承刮了刮她的鼻子:「今天你什么都不用干,只要陪我吃饭就好!」
随后,顾明承叫住了正准备出门的我:「温佩琪,你今晚帮佳瑜把方案写完,明天我要看到完稿!」
我笑了:「对不起顾总,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再说员工守则第一条就是权责分明,这是总监的工作,我无权过问。」
他却仿佛没听懂,继续自说自话:「这是给你的锻炼机会,你要知道感恩。」
熟悉的 PUA 话术,可惜现在连应届生都不吃这一套了,他能不能与时俱进一下。
我目光扫过他身后的赵佳瑜,礼貌微笑:「顾总说笑了,需要锻炼机会的是赵小姐,毕竟连办公软件都不会的总监,放眼全国也只此一位了,要不顾总给报个班培训一下?」
然后,我再也不看身后的俩神经病,快乐下班!
感慨霸总文的男女主脑回路果然都不正常。
嗯,没错,我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一本名为《霸道总裁的小娇妻》的小说。
赵佳瑜就是本书的女主。
她,出身平凡,美丽善良,既有青梅竹马默默守护,又有霸道总裁宠妻无度,一路桃花朵朵开。
和所有的玛丽苏女主一样,天下所有雄性生物都爱她,所有的雌性生物都想害她。
她凭着自身努力进入顾氏工作,遭到无数女员工的妒忌。
最终,她靠着善良和勇敢站稳了脚跟,感化了众人。
而刁难她的恶毒女员工们全都下场凄惨。
这个故事里的我,就是那个带头为难她的女员工,一个连女二都算不上的炮灰。
我的结局,是被顾明承赶出公司,又被小混混侮辱,惨死街头。
当然,这一切,我们温柔善良的小白花都是不知情的。
我最初得知这一切时,只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赵佳瑜入职,抢走我位置的那天,我才惊觉,一切都在朝着剧情发展。
根据以往看小说的经验,炮灰觉醒后的常规操作,应该是抱紧女主大腿,为女主鞍前马后扫清障碍,然后努力撮合男女主,苟住自己的小命。
可凭什么呢?
我拼了三年,年年业绩第一,才一步步得到的位置,她一句话就能拿走。
为了她的一句开心,我们所有人累死累活盼了一年的年终奖都填了鱼塘。
可她偏偏理所当然又无辜。
对呀,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是总裁宠妻而已啊。
即便我们部门里有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就等着那点钱还助学贷款,有背着房贷车贷的年轻人,家里老人病重等着交医药费。
可打工人的死活,又和善良的女主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作为觉醒的打工人,不摆烂都对不起我的身份!
5
摆烂一时爽,一直摆烂一直爽。
我摆了快一周,终于等到顾明承坐不住了。
「我记得让你好好协助佳瑜的!」他面色严肃地瞅着我。
我耸肩:「可我现在只是个副手,做不了本职工作之外的事。」
他皱眉:「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帮佳瑜?」
我眼皮也没抬:「很简单,把我和市场部的年终奖发了。」
「可你知道,公司现在没有现金回流,资金紧张。」
哦,有钱买鱼塘,没钱发奖金。
今年我继续努力,年底老板大概就能再买个岛屿。
「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了。」我转身准备离开。
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听到了他的妥协:「那就先发一部分。」
……
回到部门的时候,珍妮走过来问我:「你真打算帮她啊?」
我笑了笑:「一份方案五十万,报告四十万,其余工作五万到一百万不等,钱到账了再开工咯!」
一周后,我收到了一百万的打款,还剩下一百万没给。
但好在我部门里的同事都陆续收到了拖延了近两个月的奖金。
大家都很开心,邀我去聚餐。
我自然乐意,但就在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赵佳瑜挽着顾明承走了过来:「听说你们要去聚餐,我们一起去吧。」
顾明承也跟着开口:「佳瑜也来了一周了,想和你们一起聚聚。」
我和同事们面面相觑。
西餐厅里,服务员递上菜单,开始介绍菜品。
「牛排全熟,配蘑菇汁,谢谢。」我率先开始点餐。
赵佳瑜忽然笑了起来:「温姐姐没来过这儿吧,牛排是不能做全熟的,最多七分熟哦。」
她抬高了下巴,笑得得意又略带挑衅。
随后,她又看了看顾明承,抱着他的胳膊,满脸骄傲:「明承经常带我来这儿。」
我记得顾明承当初发过朋友圈,自己认识了一个清纯不做作的女孩,带他去吃了路边摊,享受了平凡的美味。
所以这是吃了几次西餐之后,忘了路边的烤面筋了?
最可笑的是,还显摆上了。
关键还没显摆对。
我继续翻着菜单:「在国外,well done
是常见的做法之一,只是很考验肉质和烹饪水平,所以低端的餐厅才不会推荐全熟,不是牛排不能全熟,而是因为他们做不了。」
说话时,我抬眼看着服务员,对方立马会意:「女士请放心,我们门店有顶级的西厨烹饪,可以自由选择火候。」
我满意地点头,朝赵佳瑜一笑。
她尴尬之余,眼泪快流下来了:「温姐姐,我知道我出身普通,不像你们能出国吃高级餐厅,可我一直都很努力,你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啊。」
嚯,还带反咬一口的。
顾明承见她委屈,立刻将她搂住,随后看向我的眼神里略带责备:「好了,牛排而已,有什么可争的。」
我和同事们再次面面相觑,果然眼瞎救不了。
我轻笑:「首先我没兴趣争,其次,顾总下次记得告诉赵小姐,牛排到底可以几分熟,还有,西餐不高贵,出国也只是工作需要,心中不自卑,看什么都是平常。心中自卑敏感,才会觉得别人做什么都是瞧不起你。」
我刚怼完,没等对面再开口,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
氛围开始热闹起来,我和同事们都吃得很开心,只有对面的两人一个面瘫一个阴阳怪气。
果然和正常人有壁。
而最后买单的时候,顾明承和赵佳瑜居然先走了,他们一共消费 2000 多,没付钱。
就在同事提议要不要帮他们一起结账的时候,我礼貌地告诉服务员:「我们和刚刚的两位只是拼桌,本次聚餐也是 AA
制,任何人有逃单行为,贵店都可以查监控和停车记录进行追回。」
这话一出,我看到所有人都在憋笑。
珍妮暗暗朝我竖大拇指:「太损了你。」
我模超过了三百人。
但无论规模大小,我都一直没有忘记初心。
自己淋过雨,也想为后人撑一撑伞。
在我的公司里,人事没有面试 KPI 压力,不会随意拉求职者凑人头。
女性求职者面试时不会有人问她们的婚育计划,大龄单身女性也不用担心受到任何歧视。
公司的团建一律放在工作日,绝不占用周末或假期。
完善孕产假和哺乳假制度,让职场妈妈没有后顾之忧。
对于应届生,入职就予以首月生活补贴,第一年可申请公司的免费公寓。
虽然短期来看,这样会损失一定的利益,但我始终相信,人性化的政策,一定会带来正向的反馈。
后来,公司赴港交所上市,股价一路看涨。
我上了福布斯富豪榜,和我一起创业的同事们,也都实现了财务自由。
而自从顾氏破产后,我再没有得到过顾明承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人事拿着一份简历走进来:「温总,这个人,曾经担任过顾氏集团总裁,现在应聘销售岗,您看是否安排面试?」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假千金被古穿今爸妈带飞了
得知我是假千金,豪门养母翻脸要赶我走,可我已经先一步地把行李都收好正要走。
真千金参加综艺。
却带着摄制组,到我妈摆的小面摊、我瘫痪爸的修鞋摊前开起直播。
想用我一家的窘态为她挣流量。
可我妈是古穿今的御厨,她面摊前排的长龙都看不到尽头。
而我爸是古穿今的神医,自己给自己针灸后,就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我们不仅没出糗,还爆红全网。
1
「小染你今日这葱切得不错,孺子可教。」我妈夸我道。
我颇是得意。
能得到大御厨的赞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我帮着我妈一起推起面摊子出门。
虽有血缘关系在前,但毕竟分开了二十来年,彼此之间还是有些生疏的。
我爸是个修鞋匠,他双腿有疾,长年以轮椅为伴。
我妈在大学城附近租了一个摊位,卖了数十年的面摊。
回来后,我就陪着我爸妈,帮他们干活。
「妈,我看你来啦!」
随着脆甜的叫声,一个装扮时尚的女孩「蹦跶」地过来。
来的是豪门真千金时珊珊。
不对,她现在已改姓陆。
陆珊珊身后还跟了好些个人,其中三个人都扛着摄像机。
我不由得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自从我和她调换后,这位真千金凭着家里的「钞」能力进了娱乐圈。
可能是我在陆家长大,让她心理不平衡了吧。
她在网上大肆地曝光我和她身份对调的事。
各种拉踩抹黑我,还卖惨博同情。
说我在她家豪宅里吃顶级大餐时。
她在寒冷的大冬天里,在我妈的面摊前洗着怎么都洗不完的碗……
还说身世弄清楚后,我为了留在他们陆家享受富贵。
不惜以美色勾搭她还在读大学的弟弟。
不过豪门弟弟和我自小感情就好。
他已经帮我洗白,并在网上狠狠地怼了她。
陆珊珊就不敢自己出面了,请了一批又一批的水军带节奏骂我。
在被带偏的网友们嘴里,我成了偷她陆珊珊人生的无耻小偷,以及勾搭她弟的妖艳贱货。
就凭着这些手段,陆珊珊出道短短一个多月。
作品没什么像样的作品。
却凭着「豪门真假千金」的梗,红遍全网,涨粉数百万。
我眼下一门心思地陪伴亲生父母。
反正网上的瓜一茬接一茬,过段时间新瓜一出,旧瓜自然就凉了。
而且我若去撕,只会白给陆珊珊增加热度。
徒劳无功的事,我也懒得去干。
可我没想到,我没去找她。
她自己倒还来找我们了。
「我来看你们,给你们帮忙呀。」陆珊珊一脸甜笑,还让摄影师们把机器都快怼到我妈的汤锅里。
我没法忍了:「你们经过我们允许了吗就敢拍?都给我走开!」
陆珊珊跑到我面前,一副俏皮的样子,对我小声:「我在录制《闺女的生活》,你肯定看过,这综艺超火的哦。我这会儿开的是直播,时染你改改你火爆的性子,说话注意点儿哈,好多观众在看,小心丢脸哦,我是为你着想呢。」
我:……
想你妹!
要真为人着想,在来直播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一声我和我妈?
她还把手机上的直播间强递给我看。
弹幕里都在夸她人美心善,回归豪门后仍然不忘随时看望,和帮衬养育自己的穷父母,等等。
观看她直播的粉丝「蹭蹭蹭」地在往上涨。
也不知道一大清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有闲空。
我冷着脸把她手机推开:「我们很忙,你们赶紧走开,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我妈也不是以前软弱的妈了。
先前陆珊珊在我家时,我爸妈虽然条件不好,却把她当宝贝一样。
但凡别人家女儿有的东西,她也没缺过。
可她一直嫌弃我爸妈是小摊贩。
不仅从不肯跟爸妈一起出门,读书期间连家长会都不许他们任何一个出席。
得知自己是陆家的女儿后。
她丝毫不在乎我爸妈复杂的心情。
在家里高兴得像个疯子。
她无所顾忌地大肆打压我爸妈,说他们比不上她的亲生父母有能力。
说我爸妈无能、没用,天生的穷命。
我妈因为劳累本就身体不好,而我爸更不用说了,身体本就有疾。
被她这么恶意地一番贬低辱骂后,我爸妈气得双双躺倒。
我妈身体里住进来一个古穿今的灵魂后,这才得以痊愈。
然后我们一起照顾我爸,我爸也才逐渐地好起来。
我妈现在对她陆珊珊可没什么母女情分了。
她拿起一根擀面杖,就直指向陆珊珊的鼻子,毫不客气地让她滚。
陆珊珊上舞台演技不行,但这会儿倒是戏精上身了。
她小白花一样眼睛「唰」地一红。
眼泪就叭嗒叭嗒地掉下来:「妈,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你养了我二十多年,而且我一直是你的好帮手,我回陆家,最舍不得我的就是你。」
「可我亲生父母的女儿就我一个,我得去他们身边尽孝。不过你们放心,我只要有空,就会过来帮忙。」
我大翻白眼。
别说帮了,我妈出摊这么多年。
陆珊珊她除了有几次找我妈要钱,去过我妈的摊子那儿外。
平常她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生怕让人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摆面摊的,丢了她的人。
而我妈这会儿听她颠倒黑白,火气「蹭蹭」地往上冒,直接就要拿擀面杖开始揍人了。
我拉住我妈,对我妈使了个眼色。
我妈会意,知道我要出手治这戏精了,我妈收起了擀面杖。
我转头,装作对陆珊珊以前在我家的德性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问陆珊珊:「是吗?那你以前也跟我一样,天天帮我妈出摊?」
镜头当前,手拿「我妈好帮手」人设的陆珊珊毫不犹豫地爽快地点头。
她对着镜头甜笑:「对呀,我以前每天凌晨就起来,帮忙做准备,然后跟着一起出摊。」
「上学的时候也一样,还好我运气不错,虽然每天只够睡两三个小时,最后还是能掐着分数线考上大学。」
掐着分数线,明明是她成绩不好,好吧。
她这红口白牙的就敢对着万千观众瞎扯蛋,估计是仗着我妈以前一直宠她。
以为我妈会念及母女情分,不会当众揭穿她。
我轻一挑眉,也回以陆珊珊微笑:「那你以前是帮忙推哪一个车?既然来帮忙,那就来帮着推车吧,你这浩浩荡荡地来一趟,总得给你点戏份。」
我和我妈一人推一个车。
我妈的车上是大锅和炉子。
我推的是满满当当的面粉食材等。
重量都不轻。
「时染你可真爱开玩笑,说得我好像只是摆拍一样,我确实是来帮忙的呀。推车是吗?那把你推的车给我,我从小推到大呢。」陆珊珊满口答应。
她不是傻子,虽没做过,却也一眼看出我妈的车更重。
她纤手一指我的车:「我以前就推的这个哦。」
我连忙将车把手向她一递:「那你来。」
「嗯嗯。」陆珊珊伸双手来接。
「砰!」
车头重重地掉下去。
陆珊珊根本推不起。
先前在陆家,我自小就被逼着方方面面都要优秀。
我被逼着练跆拳道、空手道等,不练就不给吃饭。
且回来后,我也练了两天,这才推起来毫不费力。
她陆珊珊从来没推过,自然推不起了。
不用看我都想象得到,这会儿她直播间的弹幕有多热闹。
抬都抬不起来,还敢口出狂言「从小推到大」。
笑死个人了。
陆珊珊用尽吃奶的力气去抬车把手,脸色憋得血红,车头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下坠。
她逞能也逞不起了,着急忙慌地对摄影师们狂使眼色。
摄影师们赶紧把镜头挪开。
我冷笑着,把车把手抢了过来。
绕过小丑一样不停地甩手的陆珊珊,和我妈一人推一车赶去摊位处。
因为陆珊珊这一胡闹,已经比平常的出摊时间晚了。
陆珊珊竟然还不死心,带着摄像队又追了过来。
陆珊珊跟在我旁边,自己给自己挽尊:「时染这你车上装这么多,都是面吗?根本卖不了这么多好吗?你真是之前在我家里过得太好,一点儿都不懂人间疾苦,装这么多会浪费的好吗?」
我懒得再搭理这个小丑,加快了步子。
陆珊珊又追过来,语气欢快:「不过你今天就算装再多都不会浪费的,因为,今天有我在,我帮你们在线带货——」
「你说你要帮谁带货?」一个穿着拖鞋跑着路过的男生「嗖」地刹住步子,劈头打断了她。
陆珊珊一看有男生搭讪,换上更甜美的笑容:「帅哥你好,我要帮我养母带货,我养母就在前面的摊位上卖面——」
男生语气更冲地又一次打断她的话:「把你的摄像机关掉!马上关掉!」
陆珊珊:?
男生一指不远处。
只见我妈的摊位处已经排起了长龙,乌泱泱的全是人,一眼看过去,几乎都看不到尽头。
陆珊珊更不解:「那么多人排队是要干吗?做核酸吗?」
男生没好气地吼道:「做你妹的核酸,早不用做核酸了!那些都是凌晨起床来排队抢面的!知道劳资就因为闹钟设错晚起来了心里有多悔、多痛吗?不行,我得去排队了,赶紧关了直播,不许叫更多的人来,劳资今天要抢不到面,砸了你的机器信不信?!」
队伍离这儿没几步远,前面排队的人都听到了男生吼的话,一下子全都炸了。
「什么?那女的是在直播?赶紧把设备关了!」
「没错,谁要跟我抢面,如同杀我父母!」
「劳资今天四点就来排队,前面都已经好几十人了,她要是一直播,明天还不得来更多人卷?草泥玛,赶紧把直播设备关了听到没有?再不关我可不客气了!」
「关了!关了!关了!」
……
陆珊珊的表情像被雷劈过一般。
震惊、意外、难堪。
各种颜色交加。
而摄影师们早已经吓得迅速地关了机。
开玩笑。
这可是他们吃饭的家什,可得保护好了。
陆珊珊杵在那里,风中凌乱。
她除了真假千金的梗以外,自己本身根本没有什么流量。
这次带着节目组的摄制过来,本想用看望在底层艰难生活的养母,来衬托她的真善美。
可打死她也没想到。
先前被她气倒的我妈,现在是身携古法厨艺的神级御厨。
我妈只一碗菌汤面,就能鲜翻天。
我妈的生意好到超乎她毕生想象!
2
小摊贩发挥空间有限。
故我妈这段时间只做一种面,菌汤面。
我妈手脚麻利,不一会儿第一碗面出锅。
鲜香味四散开来。
说实话,我每天大早上跟我妈出摊,最最期待的就是这份鲜香。
香气沁脾入腑,连骨头都香到酥麻。
口水也就控制不住地不停地分泌。
就馋虫直跳,超想吃。
可我妈不会把第一碗给我。
因为队排得实在太长了。
不好意思让人再多等哪怕一分钟。
我就吞着口水帮忙打包拿筷子等等。
这也是我每天戴双层口罩的原因。
陆珊珊他们讨了个没趣,都要走了。
闻到这香味,摄影师们都迈不开腿了。
他们扛着关掉的机器,身不由己地就往我们摊子这边凑过来,伸长了脖子不停地闻。
第一个拿到面的是个女孩,迫不及待地蹲在摊边的马路边就开吃。
吃了一口她就满足地直扭:「唔唔唔,好吃,好好吃。」
她吃一口扭一扭,小身板都要扭成麻花了。
后面的人:……
就紧跟着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
有个顾客一次性地要三碗,后面听到的人一个个地脸都绿了。
挨他最近的少年拉着他就求:「哥,先只要一份好吗?我昨天吃过大婶的面后,就什么都吃不惯了,我饿了一天什么都没吃,就等着吃一口这菌汤面续命呢,哥,你就先买一碗,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哥,求你了。」
少年好不容易求得同意,正好两碗面已好,他立马端走第二碗,匆匆忙忙地说了个谢,端着碗就蹲下开吃。
我都看乐了。
这期的顾客真是一个比一个可爱。
「妈,你在面里放什么了?」一把夺过我妈手里捞面勺的是陆珊珊。
我还以为她落跑下线了。
没想到这会儿还在。
我妈:「与你何干?」
我:「你问这个是想学艺吗?那你得先排队,不过前面已经有上百个人跟我妈预约了。」
陆珊珊冷哼:「妈你是在面里放了不干净的东西吧?」
她手指向边上一溜儿蹲地埋头吃面的学生顾客们,义正词言道:「他们一个个跟抽了大烟一样,妈你要不是放了那种东西,一碗面而已,他们能上瘾成这样?」
在她嘴里成了「抽大烟」的学生顾客们:……
一个学生含着面条不满地嘟囔:「你可以说我吃相不好看,但别污辱我大婶的面好吗!」
先前陆珊珊心里不平衡,在网上各种抹黑我也就罢了。
毕竟被抱错是事实。
可她抹黑我们家的食物就不行,抹黑我妈更不行。
我正要拿出食品检测报告摔她脸上。
一个大男生先一步地把一沓报告纸塞到了陆珊珊怀里,淡定地说:「我是化学系在读研究生,大婶的菌汤面味好,我们吃过一次后确实上瘾了,一日三餐都想吃这个。」
「可大婶一天只卖一次,还得起早排队,我们就想学着自己做一做。」
「因此,我和我同学连夜做出来这份成分分析想照着做,对不起大婶,我们做分析没有恶意,实在是太想吃了。」
「虽然我们最终也没一个人能做出这个味道,但我敢用我人头担保,大婶的面里全是健康绿色的食材和配料,这面没有任何问题。」
我和我妈:……
一时竟无言以对。
陆珊珊人都傻了。
本想看我和我妈出糗,可最终一再吃瘪,人设几乎翻车的却是她自己。
「我去!我认出来了!她好像是网上热搜里『陆家真假千金』里的真千金陆珊珊!」人群里有一个女生惊讶得叫出声。
傻住的陆珊珊一秒回魂。
她秒换甜笑脸,打了鸡血一样地向那个女生小跑过来:「对,我就是陆珊珊,你是我粉丝吧,要签名吗?我给你签。」
女生像是被吓到,「蹭蹭」地直往后躲,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用,我只是认出了你而已,不是你粉丝。」
旁边好些人实在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陆珊珊:……
陆珊珊脸色都黑成炭。
总算舍得放过我和我妈两个「流量工具」,带着摄制组灰溜溜地遁走了。
刚才认出陆珊珊的圆脸女生拿到面后,对我举了一下小拳手,笑眯眯地说:「小姐姐加油!恶势力终将自取灭亡!我挺你!我和我全校的爱面团一起挺你!」
太忙了,我一下子都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忙笑着礼貌回她:「谢谢!我会加油!嘿嘿,嘿嘿!」
等卖完面,我翻看手机,才明白那个可爱女生说那番话的意思。
网上吵得热火的「陆家真假千金」,就在我和我妈卖面的几个小时里,来了个大逆转。
有人把陆珊珊今天参加综艺时,带着摄制组跑到我家面摊前的事剪了两个视频出来。
一个视频是陆珊珊亲口说从小到大都帮我妈干活,可却推不起车,自己打自己脸。
另一个视频也很清晰,但比不上上面一则的高清,应该是手机拍的。
这则视频里,也是陆珊珊亲口说,要来帮我家的小面摊带货。
却当着所有顾客的面,抹黑我妈在面里放不干净的东西。
最后却被一位研究生拿出的成份检验「啪啪」地打脸。
这会儿这视频的点击率已经过千万,且还在「噌噌噌」地疯涨。
网友几乎都在骂陆珊珊——
「艹,大中午的,被恶心吐了。」
「先前这女人还各种抹黑假千金娇贵没吃过苦,人家推车时可眉头都没皱一下,你丫的倒是争气点儿也自己推稳点儿啊。」
「楼上的,人家现在是真千金了嘛,身娇体贵,推都推不起车,又怎么可能推稳呢?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说假千金赖她陆家不走,就凭这面摊前排的长龙,人家家里分分钟发家致富,又怎么可能赖在陆家?陆珊珊自己蠢,还把我们大家都当傻子吗?」
「多行不义必自毙,大家都散了,人家就是利用咱们这些吃瓜的傻子帮她涨粉,好在娱乐圈里铺路呢。」
「我本来关注她,也只是为了吃真假千金这个梗的瓜,对这女人无感,取关拉黑了,惺惺作态太恶心。」
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与众不同、清新脱俗的美评——
「话说,这么长的队,这面很好吃吧?众所周知,大学生是最会吃的群体了。」
「我也觉得肯定巨好吃,常大的学哥学姐你们怎么可以因为怕我们抢,就阻止摄影师们拍一拍刚出锅的面呢?吃不到看一眼也好噢~~」
「我离常大近,我明天就去!」
「楼上的,那你可得提前设好凌晨的闹钟,还得确认好闹钟会响,哈哈哈哈~~~」
……
3
我看完热闹了,一个字都不敢反驳,打出「OK」的手势:「包就包,又不是多大的事。」
我听乐了。
因为我发现,我好像一不小心,挖掘到能接下我爸衣钵的最合适继承者了。
几年后,我还真的梦想成真。
我弟成了我爸的关门弟子,人称「陆小神医」。
而我,还是没能躲轻闲。
我妈的衣钵继承者还是我。
然后,陆父那个老头越老越不讲理,他把他陆家的企业也强交给我打理了。
因为他说,是我把他儿子拐到我家来当中医的。
现在他家没继承人了,所以必须得我自己给顶上。
明明是陆越死活自己要来的,但我说了也没用,他们压根儿都不听我的辩解。
好在我接手走后,发现倒也还轻松。
毕竟当个支使人干活的大老板,我还是挺擅长的。
我就琢磨着,哪天再给我妈挖一个能入我妈眼且又天生爱厨的关门弟子。
正好我手底下能人不少,相信不日就可以找到,我一点儿也不慌。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拒绝铁观音
我和影帝老公受邀参加一档夫妻旅行综艺,主持人是圈中当红小花。
小花仗着自己和影帝的万千 cp 粉,天天往我老公怀里钻,一声声「哥哥」喊得动情。
然而,我老公差点拧断了她的胳膊,毫不客气道:「别在我面前卖弄茶艺。」
1.
我在娱乐圈中声名狼藉,人见人黑,因为我嫁给了影帝傅言。
官宣的时候,我不仅得罪了傅言的千万老婆粉,还因为拆了傅言和文思柳的 cp,惹火了百万 cp 粉。
傅言的唯粉和 cp 粉从来都没有这么团结过,骂我的热搜被挂了三天三夜。
人人都说我一个十八线糊咖,能勾搭上傅言,一定是个顶级心机婊,千年绿茶精。
可他们不知道,傅言舔狗似的追了我三年,要死要活的。
我实在害怕哪天他真的上吊了,才答应嫁给他。
既然答应跟傅言结婚,那些黑我的言论,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傅言看着那些帖子,却比我还难受,好像被骂的人是他不是我。
为了澄清谣言,傅言不顾经纪人的反对,非要带我参加夫妻综艺,和另外两对明星夫妻一起去户外旅行。
然而我和傅言刚刚宣布加盟,文思柳就开始四处找关系,要去节目里当主持人。
因为档期冲突,她甚至赔了剧组的违约金,也要来参加综艺。她为了接近傅言也真是豁得出去。
节目直播第一天,傅言因为在剧组拍戏,迟到一天。我率先提着行李,去节目组报到。
刚到集结地,文思柳脸上带着笑,热情地过来跟我打招呼:「柯晴姐,我是主持人,之后会跟你们一起旅行,还请多多关照。」
我回报一个礼貌的笑容:「倒也不必叫我姐,毕竟咱俩同年。」
文思柳惯会装嫩,一直致力于塑造柔弱小白花的人设,见谁都叫姐。
被我这么一怼,文思柳的笑容僵了僵,随后的采访倒也不客气了。
「听说参加这档综艺是你逼傅言来的,就为了给自己洗白,是这样吗?」
没等我回答,文思柳继续发问。
「和傅言结婚也是你假装怀孕骗婚,逼迫傅言的经纪公司官宣,对吗?」
这次我不着急回答。果不其然,文思柳没有停顿,又抛出下一个问题。
「傅言现在还没有来,传言你们婚变是真的吗?」
好一个犀利三连问。文思柳看似提问,反而像在陈述事实。
弹幕上此刻已经炸开了锅,网友纷纷出来吃瓜:
「我去,原来网传的那些都是真的,柯晴就是骗婚。」
「还好意思来参加综艺洗白,柯晴还要脸吗?」
「傅言要跟她离婚了?好耶,我可以继续嗑傅言和文文的 cp 了。」
「为文言 cp 举大旗!」
……
2.
我在接受采访,看不见弹幕。
面对文思柳的提问,我淡定地回复:「没有逼他参加综艺,没有骗婚,也没有婚变。」
我耐心地面对镜头解释,导演却紧张地看向我,在镜头后面举起牌子:柯晴姐,你的麦没有声音。
我皱了皱眉,我的麦是刚刚进入录影棚,文思柳递给我的,我也没多想就戴上了。
现在的情况,我也只好起身,暂停采访,去后台换麦。
然而,明明一个简单的动作,在网友看来,却是我被文思柳的提问激怒,愤然离场。
弹幕上又骂成了一片,「柯晴耍大牌」和「柯晴玩不起」的弹幕瞬间刷屏。
作为主持人的文思柳也没有一句解释,反而带着委屈的表情,在镜头前呆呆坐着。
我在后台看见了弹幕,才恍然大悟。
我说文思柳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还给我递麦,原来是等着给我下套呢。
导演看我脸色不好,安慰道:「柯晴姐,先别生气。待会采访的时候,您跟大家解释一下就成。」
我看着直播镜头里楚楚可怜的文思柳,再想想自己这个招黑体质。我能解释个啥,说得越多被骂得越狠。
我叹了口气,换好了麦,硬着头皮回录影棚。
可刚进棚,我却看见傅言在镜头前和文思柳对质。
傅言皱着眉,怒气冲冲地看向文思柳:「你是主持人还是狗仔?你真以为造谣不用坐牢吗?」
文思柳睁着泪汪汪的眼睛,委屈地向傅言道:「言哥哥,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按照节目组的台本来的……」
傅言听了这话,更是来气:「台本上哪里写了这些问题?你要是干不了主持人的活,趁早滚回去当花瓶,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眼见傅言怒火中烧,现场工作人员在镜头后面面相觑。
毕竟还在直播,我赶紧上去拉住傅言:「老公,你怎么现在就来了,不是在剧组吗?」
傅言这人有一个特点,不管什么时候,多么情绪上头,只要看见我,立马就变身小奶狗,又乖又温顺。
就像现在,他看见我,脸上立刻挂出笑容,把我搂进怀里:「老婆,我想你了嘛,连夜把戏杀青了,赶紧过来。」
我看他一身风尘仆仆的,rua 了 rua 他的头:「那我带你去换身衣服。」
傅言撒娇似的点头,但不忘转过头对着文思柳:「你刚刚的几个问题,我来回答。第一,上综艺是我逼晴晴来的。第二,一直以来都是我追的晴晴,如果有骗婚,也是我骗她。第三,我好不容易才追到她,除非我死,绝对不会离开她。你还有问题吗?」
文思柳被傅言一席话戗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天也说不出话。
傅言拉着我转身离开录影棚。
此时,弹幕因为傅言的到来而有了一些改变:
「老大霸气护妻的样子还挺帅。」
「我明明是柯晴的黑粉,为啥觉得嗑到了。」
……
3.
节目组安排的旅行第一站是稻城亚丁。
当天的任务是妻子们做饭,丈夫们负责搭建露营的帐篷。
任务刚刚发布,文思柳就跑到傅言面前:「言哥哥,我去帮你搭帐篷吧。」
傅言看都不看她,语气冰冷:「晴晴有洁癖,我俩住的帐篷,我自己搭。你别来沾边。」
文思柳不受待见,只好回到做饭组。可刚一过来,她就开始闹幺蛾子。
晚饭的食材是导演组提前准备的,都很家常,文思柳却闹着要做海鲜刺身:「言哥哥最喜欢吃刺身了,他在剧组待了 3 个月,很久没吃到了。」
面对文思柳的要求,工作人员都犯了难。
先不说露营地距离城区很远,采购不方便。而且这里是内陆不是海边,哪里去买新鲜海物做刺身。
导演只好来问我:「柯晴姐,您能跟傅哥沟通一下吗,今天实在来不及准备刺身的材料。」
我一整个无语住了,文思柳还真是会找事儿。
再说了,谁有个大病才会要求在山里露营吃刺身。
我安慰导演道:「傅言不吃生冷,我做一盘番茄炒蛋就够了,别担心。」
听了我这番话,导演总算放心了。
可食材事件,却让我又一次被 cp 粉骂了:
「u1s1,虽然节目组没有准备食材,但是文文才是真的了解傅言的人。」
「对比文文,柯晴根本就不关心傅言。」
「果然文言才是真爱。」
……
弹幕上热闹非常,因为文思柳一番闹腾,我又成了众矢之的。
可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傅言却二话不说,端起一碗白米饭,把我做的番茄炒蛋干完了,全程都没有动过别的菜。
傅言一边吃一边说:「我从来都不爱吃生冷,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说我喜欢吃刺身。我觉得世上最好吃的菜,就是我老婆做的番茄炒蛋。」
傅言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大家都不自觉地看向文思柳。
敢情她下午闹了半天,打着傅言的名义,根本就是没事找事。
4.
文思柳被光速打脸,赶紧拿起主持人的范儿,转移话题,要大家说一说自己拍过最辛苦的戏。
她刚刚把问题抛出来,还不等嘉宾接话,她倒是自己追忆起了往事:「我记得拍《天涯》的时候,有很多打戏,那段时间我每天睡觉的时候,浑身都疼。」
其实《天涯》这部戏,我和文思柳都参演了,她演大女主,我是恶毒女配。
后来文思柳因为《天涯》获得最佳女主角奖,一举成名。我却因为演了恶毒女配,获得骂声一片。
此时此刻,文思柳提起《天涯》,无非是想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顺带唤醒一下大家对我这个反派角色的厌恶。
我默默吃着饭,不想搭理她。
可是傅言却坐不住了,喝了一口水,而后在镜头前面娓娓道来。
「拍《天涯》的时候,我就在隔壁剧组。那段时间,我关节扭伤,每天去医院做治疗,天天都看见一个小姑娘到医院来上药。
「后来我就好奇,问小姑娘是哪个剧组的,怎么天天挂彩呀。小姑娘跟我说她在拍《天涯》,动作戏很多,一不小心就会受伤。」
傅言一边讲,眼里透着无尽的心疼。
文思柳的粉丝看到这一幕,开始刷弹幕带节奏:
「好心疼文文,天天挂彩去医院上药。」
「文文真的很敬业,她值得我的喜欢。」
……
此时,不仅是弹幕,就连桌上的其他嘉宾都以为傅言在说文思柳有多辛苦。
看着傅言眼里心疼的神色,他们甚至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好像我头上戴着耀眼的绿帽子。
然而,傅言说着说着,却转头看向了我,继续道:「后来我去《天涯》剧组探班,就看见柯晴不仅要演配角,还要给主角当替身,完成危险的打戏,受伤了也没有一句抱怨。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女生真不错,我一定要娶她。」
傅言说完,把我搂在怀里,我俩相视一笑。
可在场的其他人都怔在那里,震惊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文思柳当年四处宣传自己多么敬业,不管多危险的打戏都亲自上,结果却是用了替身。
况且文思柳演技平平,她当年能靠《天涯》拿奖,完全是因为精彩的打戏镜头。现在想来,这个最佳女主角奖都是给错了人。
文思柳被傅言一席话架在火上烤,柔柔弱弱地试图解释:「言哥哥,你误会了,我有恐高症,偶尔才会让柯晴姐帮我替一下的。」
傅言却不打算给文思柳这个台阶,冷眼看着她:「是吗?要不我打电话给导演,让他现在澄清一下,看看你有没有任何一场打戏是自己上的。」
文思柳被傅言怼得说不出话。她自己也知道,她的打戏从来都是用替身,真要找人澄清,只会越抹越黑。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现场吃瓜。与此同时,弹幕的风向也变了:
「哈哈哈哈哈,装 13 被拆穿,笑死。」
「一直立敬业人设,没想到是用的替身。」
「刚刚为文思柳打 call 的粉丝,现在脸疼吗?」
……
5.
直播第二天的行程是爬山。
这个山坡比较陡,还有一些松散的落石。节目组让每队夫妻两人一组,由一个专业教练带着,身上系着安全绳索,以防跌落。
这个环节目的是要展现明星夫妻们在遇到困难时,相互扶持的场景。
根据导演组的计划,文思柳作为主持人,单独由一个教练带着上山。
可文思柳却不接受这个安排。在直播开始前,她跟导演摆脸色:「我是女明星,要是跌倒了,还真要让一个男性素人来扶我吗?那可不行!」
听了文思柳这话,导演组和登山教练都神色尴尬。
文思柳却丝毫不觉得这话不妥,继续要求道:「我要跟言哥哥一组,他来保护我才放心。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说完这话,文思柳还真就跑回了车上坐着,任谁叫她都不搭理。
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文思柳迟迟不肯出发。导演十分为难,只好跑来跟我和傅言商量。
傅言一边帮我检查身上的安全索有没有系紧,一边回答:「她爱去不去,没了她地球照样转。」
导演赔着笑,劝说道:「可是直播计划里,文思柳有一个代言的赞助商口播。傅哥,您看这……」
傅言脸色很不好,没再回答。
导演继续劝道:「傅哥,她跟你们一起上山,就只是跟在后面,镜头各拍各的,您看成吗?」
我看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因为文思柳,个个急得焦头烂额,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我也不想为难大家,向导演点了头:「就这样安排吧,直播也快开始了。」
文思柳这才终于慢悠悠地出发。
6.
直播开始后,我和傅言很顺利地往前攀登。
我俩常常拍打戏,而且都是运动达人。对我们而言,这个登山难度不算大。
相比之下,文思柳这一路却爬得格外跌跌撞撞。
她踩在青苔上,滑倒了就开始喊:「言哥哥,我摔倒了,扶我一下吧。」
傅言远远看着她,冷声道:「腿断了还是手断了,干脆帮你叫个救护车?」
文思柳的登山教练见她坐在地上不起来,好心去扶她。
可是教练刚走近,文思柳就自己站了起来,还背对这镜头,朝教练翻了个白眼。
还没走几步路,文思柳又开始喊傅言:「言哥哥,我渴了,你带水了吗?」
傅言却好像没听见文思柳喊话似的,从背包里掏出矿泉水,拧开后递到我嘴边:「老婆是不是渴了,来补充点水分。」
文思柳的跟拍摄像大哥看了这一幕,出来圆场,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文思柳愤愤不平地接过水,然后顺手把自己的包递给了跟拍摄像。
摄像大哥估计也没料到,他好心递个水,却被当成了拎包小弟。他反应了几秒钟,最后也只好无奈地接过文思柳的包。
就这样,文思柳一路作妖,总算爬到了山顶。
等所有嘉宾都顺利达到山顶后,导演带我们在一棵老树下集合。
这棵树枝繁叶茂,向外伸展的枝柳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穹顶,枝丫上面挂满了红色的祈福丝带。
导演跟我们介绍:「这棵树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被当地人视做神树,大家常常来这里许愿,很灵验。大家有什么愿望,都可以试试在这里说出来。」
文思柳对这个活动兴致缺缺,跑到一旁做分镜直播,录赞助商的口播。
我们三组夫妻开始围着神树,各自祈福。
傅言站在树下,将我搂入怀中,在我耳边轻轻说:「老婆,我的愿望是永远和你在一起,下辈子也要。」
我笑了笑:「下辈子你怎么找到我呀?」
傅言摘下一片树叶,放在我的手上,神色认真:「我们用神树的叶子做信号,我一定能找到你!」
我的跟拍摄像大哥看着三组夫妻在树下祈福的画面,掏出纸巾抹了抹感动的眼泪,开玩笑道:「我一个独身主义者,突然都想结婚了。」
大家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
我们在树下其乐融融地拍摄,有说有笑地聊起恋爱结婚的往事。
一个工作人员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向着总导演:「文思柳那边的分镜直播出事故了。」
总导演皱着眉,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耐烦:「她又怎么了?」
工作人员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支支吾吾地说:「她在镜头前一直哭,说自己被其他嘉宾排挤了。」
我看着工作人员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文思柳说的那个排挤她的嘉宾估计就是我。
可这一次总导演却不想再迁就文思柳了。他没有犹豫,当下决定:「把文思柳的分镜直播断了吧,流量全部引到这边。」
听了总导演这话,工作人员总算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知道文思柳接下来还要编造什么新闻,也不想天天跟在文思柳后面处理事故。
在树下闲聊的夫妻嘉宾们,也不再管文思柳这件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继续直播。
在这期间,文思柳的粉丝在弹幕上刷屏:
「文文太惨了,不仅被排挤,直播还被断了。」
「强烈要求,抵制不良节目组,封杀柯晴。」
……
可是慢慢地,也有新的声音出现:
「文的粉丝别乱带节奏了,她那个演技,也就你们信。」
「想哭着说被排挤了,却流不下眼泪,笑死。」
「看着文爬山一路作妖,我都想排挤她。」
「看着文爬山一路作妖,我都想排挤她。+10086」
……
7.
祈福的环节完成,今天的直播就结束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难走一些,为了避免危险,也不便直播。
大家按照之前的分组,由教练领头,缓缓下山。
我和傅言下到半山腰的时候,我身上捆着的安全索被一根树枝挂住,缠在上面无法解开。
教练见状,将我身上的索扣取下,然后爬上树去取那段绳子。
我和傅言都站在树下专注地帮教练看着脚下,生怕他一脚踩空,从树上掉下来。
就在我们解绳索时,文思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到了半山腰。
我的周围站着工作人员,没注意到她何时靠近了我的身旁。
突然,我被人推了一把,失重向后倒去。
我的身后是一个陡坡。山间树林茂密,从这个坡跌下去虽然不至于重伤,但是很可能被树枝、岩石划伤。运气不好说不定会弄伤眼睛、划破脸。
眼见我失重跌倒,就要向山坡下滚去,傅言转身一把拉住了我。
他用脚挂住身后的树,一只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向工作人员喊道:「快救人!」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被傅言一喊才反应过来。
登山教练们立刻挂着绳索,把我和傅言拉了上去,总算有惊无险。
我被救上去之后,傅言立刻检查起我的伤势。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拉住了我,我只是胳膊上有一些擦伤。
傅言给我涂了药,而后拨开人群,走到文思柳面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文思柳的脸瞬间起了五个指印。
文思柳捂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傅言:「言哥哥……」
傅言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一样,咬牙切齿地说:「从前我以为你只是愚蠢,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
文思柳听了这话,眼里透着迷茫,一副无辜的表情:「言哥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围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一幕,也很迷茫。
山间路滑,山腰上这一段路还格外险峻,大家以为我跌落只是意外。
再加上刚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爬树的教练身上,很少有人注意文思柳,也没看见她是怎么冷不丁地推了我一把。
文思柳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兴许是觉得自己的动作很隐蔽,脸上的委屈更深了。
她向傅言诉苦:「言哥哥,我知道柯晴姐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冤枉我呀。」
傅言和文思柳僵持不下,我的跟拍摄像大哥拿着 GoPro 站了出来:「我刚刚不小心拍到了柯晴姐摔倒的画面,傅哥你要看看吗?」
听了这话,文思柳瞬间拉下脸,质问摄像大哥:「不是说下山不拍摄吗?我要告节目组侵犯肖像权!」
傅言接过 GoPro 翻看后,恶狠狠地对着文思柳道:「你的肖像值多少钱,我替节目组赔。这里的内容已经属于刑法的范畴了,你等着上法庭吧。」
文思柳听了这话吓得脸色铁青,哆哆嗦嗦地说:「言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站稳,才往柯晴姐身上靠了一下,我也没想到她会摔倒的。」
傅言冷笑一声,把 GoPro 还给摄像大哥:「所以你承认推了柯晴?」
文思柳眼里带着泪光,声音颤抖:「言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场的工作人员这才明白刚刚的惊险一幕,都是文思柳造成的。
大家想到刚刚的画面都不寒而栗,面面相觑,低声讨论起来:
「我天,这也太恶毒了吧!」
「幸好傅哥反应快,要不就真的出事故了。」
「谁能想到人前的清纯小白花竟然这么恶毒。」
……
在大家的讨论中,文思柳越发心虚。她跑到我面前求情:「柯晴姐,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我跟你道歉,你别告我。」
我看了看文思柳左脸上的巴掌印,抬起手又在她右脸上扇了一巴掌,冷声道:「我也不是故意打你的,你能原谅我吗?」
文思柳慌了神,实在没了办法,发疯似的从摄像大哥手里抢过 GoPro,狠狠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想要销毁证据。
大家看着发狂的文思柳,都惊得愣在原地。
摄像大哥却淡定地捡起 GoPro,拍了拍脑袋:「哎呀,我弄错了,刚刚 GoPro 没有开机呀。」
文思柳这才反应过来,她被骗了。
然而她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承认推了我,她现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无从争辩。
总导演走到文思柳面前,毫不客气:「基于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节目组只能跟你解约。后续是否追责,要看柯晴的想法,但是今天的所有人都可以为她作证。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文思柳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总导演,但半天了也说不出一个字,最终只能低头沉默。
8.
傍晚时分,我们一行人回到营地。
今天在山上的惊魂时刻,傅言只顾着看我有没有受伤,只字不提自己也受伤了。
到了营地,我们才发现他的脚踝被树枝刮破,流了很多血。他的登山服是黑色的,所以大家都没有看见。
傅言的伤口被发现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却是拉着我的手安慰道:「没事的,老婆,这都是小伤。」
我看着傅言的伤口,心疼得不行:「伤口这么深,不及时处理会感染的。」
傅言最后拧不过我,在导演组的安排下去往医院治疗。
医生担心伤口感染,要傅言在医院输液。因为晚上要在病房过夜,我回营地给他拿换洗的衣服。
等我返回的时候,发现换药的护士站在傅言的病房外,神情尴尬,迟迟不敢进去。
我往房间里探头望去,看见文思柳穿着带亮片的吊带抹胸裙站在傅言面前。
看她这身打扮,不知道的兴许会以为这里是夜店而不是医院。
病房里,文思柳一直试图往傅言怀里钻,嘴里还撒着娇:「言哥哥,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之前是我太骄傲,让你没面子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傅言嫌弃地推开文思柳,抓起她搭在他肩膀的胳膊,手上一用力,差点没把文思柳的胳膊弄断。
文思柳连连喊疼:「言哥哥,你弄疼我了。」
傅言甩开她的手:「网上的 cp 粉炒作纯粹是因为拍戏。你演技烂,不代表别人演技烂,你竟然会厚脸皮以为我喜欢你?!」
文思柳扶着自己的胳膊,疼得五官拧在一起,却依旧提着气质问傅言:「我不相信!柯晴有什么好的,就是一个没资源、没流量的糊咖。她根本配不上你!」
傅言对文思柳满脸的不屑:「你有资源又怎样,还不是败絮其中。我警告你,今天只是个教训,你以后再敢动柯晴一下,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
病房里的气氛剑拔弩张,我带着护士推门而入。
文思柳是来投怀送抱的,现在却差点被傅言拧断胳膊,狼狈地坐在地上。
看见我和护士的出现,文思柳脸上羞愤交加。
我走到文思柳的面前,冷眼看着她:「你的话说完了吗?说完赶紧滚吧,我们要换药了。」
文思柳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回过头恶狠狠地看向我,眼里全是不甘心:「柯晴,你给我等着。」
我笑了笑,一脸坦然:「好,我等着。并且我向你保证,下一次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9.
我和傅言在医院输液的时候,文思柳连夜带着助理从节目组离开了。
没有了文思柳的作妖,之后的直播非常顺利。
我和导演组以及其他嘉宾相处得都很好。大家越来越熟悉,做任务也越来越放得开。
在一次山间野炊任务中,节目组要我们自己收集食材做饭。
我和傅言经常在户外露营,所以动手能力很强。
我俩看见露营地身后的一片湖,二话不说,挽起裤腿,下河摸鱼。
没过一会儿,我就摸了好几条大鱼上来。
弹幕里的网友开始赞叹:
「woc,柯姐这么牛?一摸一大条。」
「我决定叫他们摸鱼夫妇!」
「鱼:我当时害怕极了。」
……
我刚刚摸完鱼从河里起来,另外一个女嘉宾凌琳找上了我:「柯晴姐,那边有山鸡,节目组说可以抓,但是……我有点害怕。」
我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带我去看看。」
于是我又开始了山野抓鸡的支线任务。
这些山鸡在田野里跑惯了,反应也很灵敏。
我追了一只鸡围着田野跑了好几百米,才终于逮住了它。
我在直播里追着鸡跑,弹幕里又是一阵刷屏:
「柯姐捉鸡太好笑了,不行我要笑死了。」
「柯姐搞笑女实锤。」
「鸡:你不要过来呀!」
……
我和凌琳拎着鸡悠哉地往回走,路上有看见了一棵果树。
凌琳向着树上的果子看了好几眼。
我笑着问她:「想吃吗?」
凌琳点点头:「我们去借个杆子,打几个果子下来吧。」
我脱掉外套,撸起袖子,往树下走去:「不用麻烦,姐给你摘。」
说完我就抱着树干,噌噌往上爬了两步,够到了一个枝丫。
我轻轻晃着枝丫,好几个果子顺势落下。
我向下看去,凌琳还愣在原地,呆呆地抬头看着我。
我喊了一句:「别愣着了,捡果子。」
凌琳这才反应过来,把地上的果子捡起来。
此时,直播屏幕上又飘过密密麻麻的弹幕:
「我天,姐姐是十项全能吗!!!」
「柯姐那句『姐给你摘』,男友力爆棚有没有。」
「姐姐这肌肉了力量也太绝了吧。」
……
一番折腾,我们总算不用饿肚子。
晚上嘉宾们坐在一起,在帐篷里吃饭,有说有笑。
突然,我的跟拍摄像大哥插了一句画外音。
他跟傅言说:「傅哥,今天柯姐爬到了三米高的树上摘果子。把我们都吓死了。」
我正喝着水,听了这话,差点没喷出来:「不是吧,你还带告状的?」
摄像大哥一脸理直气壮:「上次登山事件之后,傅哥特意嘱咐我,不能让你有危险。这种情况我得汇报。」
我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傅言,他正眼神幽怨地盯着我:「三米高?」
我底气不足地解释:「没有,最多两米吧……」
傅言语气里带着生气:「受伤没?」
我赶紧摇头:「绝对没有。」
傅言却不依不饶:「下次再做危险活动,罚你唱歌给大家听。」
救命……我五音不全,这不是让我社死嘛。
我默默低头喝水,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和傅言的「争吵」成了弹幕讨论的热点:
「kswl 果然真夫妻才好嗑。」
「哈哈哈哈,柯姐人前大姐大,人后小娇妻呀。」
「让柯姐唱歌,有什么是我 vip 不能听的!」
……
之后的直播里,我的路人粉越来越多。
当然偶尔也会有文思柳的水军出来带节奏骂我装,还说:「没有文文,节目根本不好看。」
可是这些弹幕很快就被反驳:
「不好看就别看,没人逼你。」
「没了文思柳,节目才好看!」
……
之后那些提及文思柳的弹幕也总是很快被其他讨论淹没。
就这样,开播频上热搜的「撕逼综艺」,终于恢复了正常。
10.
综艺最后一次直播,节目组买了热搜,打算放送三组夫妻的甜蜜番外。
可是刚直播结束,我就接到经纪人的夺命连环 call:「柯晴,你又被骂上热搜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我赶紧看了一眼热搜,全是各种恶意剪辑的视频。
我在剧组拍摄打戏脚踝受伤,助理给我上药,却被说成助理帮我穿鞋穿袜子。视频的字幕写着:「柯晴耍大牌,生活不能自理。」
我在综艺里面和傅言的互动镜头被恶意拼接,画面里我不断讨好傅言,可傅言却始终冷眼旁边,对我爱搭不理。这一段的字幕是:「柯晴心机重,捆绑影帝营销。」
文思柳在综艺里那些装委屈的镜头也被放出来,渲染出一种她被我排挤的样子。
后续的视频甚至还有我过往拍戏的画面。我那些演恶毒女配的镜头被剪辑在一起,好像我真是干过杀人放火,谋财害命的事情。
这几段视频几个小时之内,就有了上千万的播放量。
上百个大 V 博主助力,一边转发视频,一边用吸引流量的话题来带节奏:
#柯晴霸凌助理,捆绑影帝#
#柯晴现实里也是恶毒女配#
#文思柳被排挤,退出录制另有隐情#
事情逐渐发酵,文思柳在自己的主页上发了一篇长文。
她颠倒黑白地描述她在节目里如何被我欺负,被节目组欺压,最后她只好顶着巨大的压力退出节目录制。
文思柳的长文还追溯到了她出道的时候和傅言一起拍戏的往事,声情并茂地描述他们如何相知相爱,却因为我这个小三插足,让他们分开。
11.
我和傅言看见这个热搜的时候,都还在节目组里。
总导演为我愤愤不平:「如此有组织有纪律地转发,言论还出奇地一致,根本就是水军故意抹黑!」
跟我相处了半个月的工作人员也气愤不已:「我们干脆把节目的素材视频无剪辑发出来,让观众看看到底是谁作妖。」
工作人员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商量决定晚上加班,连夜把反击视频整理出来。
总导演也临时决定把原本预定的热搜换个主题,就用来打脸文思柳。
很快,大家都在录影棚里忙碌了起来。
傅言也没有闲着,他找了之前跟文思柳合作拍戏的导演,要了很多幕后视频。
还有和我们一起录节目的两对夫妻,也在准备小作文,立誓要帮我正名。
倒是我……明明热搜上骂的人是我,现在我却是整个录影棚里最清闲的人。
我找不到事情做,就给大家点夜宵、买咖啡。
工作人员从我手里接过咖啡,都要安慰我一句:「柯晴姐,别难过,我们都挺你!」
我鼻子一酸,差点没流出一把老泪。
其实我不难过,被黑多年,这些事情我都习惯了。
之前跟傅言官宣,热搜平台的服务器都崩了。这次事件服务器还运行良好,那就是小场面。
但是我真的很感激身边有这么一群朋友,为我撑腰。
在深夜的录影棚里,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们一群人在录影棚里打仗一样紧张地准备反击素材,网上的舆论慢慢开始改变。
一路上追着综艺,全程看完节目直播的网友对我的印象已经改观。
他们在那些黑我的大 V 博主下面纷纷留言:「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大家谨慎吃瓜。」
理性的言论逐渐盖过带节奏的喷子。
12.
第二天,当节目组把后期素材发出来之后,网友们纷纷转发。
总导演用自己的账号,对恶意剪辑的视频以及文思柳的长文一一回应,逐个澄清。
他还放出狠话:「我有任何一句谎言,欢迎用律师函来砸我。我奉陪到底。」
节目组的视频素材让综艺的粉丝们有了反击的底气,大 V 博主在舆论的压力下,开始删除转发的帖子。
这一轮反击之后,傅言紧接着发出了当年他跟文思柳合作拍戏的幕后视频。
那是一部爱情片,傅言和导演是兄弟所以答应出演男主,文思柳则是带资进组拿到女主的角色。
这部剧播出之后,出现了一大拨傅言和文思柳的 cp 粉,并且不断从这个戏里剪辑两人甜蜜镜头来嗑 cp。
粉丝在这些广泛流传的视频里,也许是真的相信傅言和文思柳曾经相爱过。
但傅言发出的幕后视频让这个粉色的谎言瞬间破灭。
在拍戏的幕后,傅言对文思柳从来是避而远之。
面对文思柳的主动讨好,傅言最开始是礼貌拒绝,后面直接不耐烦了,屡次警告她:「离我远点。」
看了这些素材,cp 粉们总算清醒了过来,哭着表示:「这么多年,老子嗑的都是假糖。」
无数网友也开始自发替我说话:
「脑残粉真的可怕,人家明明是夫妻,却被骂得这么惨。」
「柯晴这么多年,真的不容易。」
「那些极端 cp 粉就该给柯姐道歉!」
……
就这样,傅言和文思柳的 cp 超话直接被骂到解散。
随着大 V 们删除转发,文思柳撤掉长文,黑我的热搜被删除,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
可是,就在大家准备收工的时候,傅言又在网上发了一段录音。
之前文思柳在登山时,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她试图推我下山。
那个时候,傅言私下录了音,如今派上了用场。
这段录音刚刚发出,文思柳的团队就给我们打来电话。
电话里,文思柳歇斯底里地质问我和傅言:「我已经撤了热搜,你们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傅言语气冰冷:「我说过,你再招惹柯晴,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我向来说到做到。」
这段录音很快引起了激烈讨论。
网友们本来以为自己吃的是娱乐圈的瓜,无非是各种扯皮和拉踩,结果一下子被拉进了刑事案件中。
文思柳的做法挑战了大家的道德底线。
之前文思柳的粉丝或许还能帮她辩解两句,这下舆论的风向彻底改变了。
「文思柳也太可怕了,她一直演着小白花,竟然是个大反派!」
「@罗翔老师:这是故意伤害罪吗?能判几年?」
「文思柳的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
13.
你知道破窗效应吗?一间房子如果窗户破了没有人去修补,不久后其他的窗户也会莫名其妙地被人打破。
我之前在娱乐圈中没有朋友,人见人黑。别人试图通过拉踩我来给自己立「人间清醒」的人设,就是破窗效应。
而现在,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文思柳身上。
随着文思柳风评日下,不断有大 V 出来爆料文思柳这些年花钱买水军买热搜,抹黑其他艺人的事情。而毫无疑问的,我是文思柳最针对、最想抹黑的那一个人。
当年我和傅言官宣的时候,文思柳就引导舆论来黑我。
我跟傅言结婚后,那些失智的 cp 粉也大多被文思柳的水军带了节奏。
而后我很难接到戏约和代言,因为每次签约之前,网上总会有各种造谣我的言论出现。
大 V 博主们纷纷向我道歉,不少人表示会把文思柳给他们的钱捐给慈善机构,并晒出了捐款证明。
眼尖的吃瓜群众看了这些打款证明之后,算了一笔账,文思柳这些年光是买水军就花了至少五千万。
大家都很惊讶文思柳竟然这么有钱,挥金如土,于是#文思柳到底赚了多少钱#上了热搜。
热心网友们还在热搜下@税务机关,要查文思柳偷税漏税,结果还真的就被查到了。
文思柳这些年来,逃税了大概五亿。从此世间又有了一个新的计量单位,一文=五亿。
随着这些爆料一个个出现,文思柳被彻底封杀了,她的代言也纷纷被解约。
这下她不仅面临高额的税务罚款,还要赔偿巨额的违约金。
文思柳这些年花了很多钱来操控舆论,存款根本不够缴纳罚款。
她耍大牌、拉踩别人,人缘也很差,关键时刻也没有人帮她。
后来有狗仔爆料,文思柳为了还钱,嫁给了一个隐姓埋名的富商,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
14.
因为一档夫妻旅行综艺,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收到了无数的戏约和代言。
我的粉丝也日渐增长,甚至快要赶上傅言了。
傅言听说我经纪人每天累得跟狗一样,还打趣我:「柯姐要是火了,可要带带我呀。」
我冲他翻个白眼:「那些戏约和代言我都拒了。我的经纪人每天那么累,是在忙着道歉。」
傅言听了这话也不惊讶,他点点头:「不过度消费自己,沉下心好好打磨作品,我同意你的做法。」
我笑了笑,窝进傅言怀里,我知道他会懂我。
三个月后,舆论的风波渐渐平息,我陆陆续续接到了几个电话。
夫妻综艺的总导演发现了一个很有潜力的电影在筹拍,他向制片人推荐了我。
一起旅行的女嘉宾凌琳,帮我牵线搭桥了一个国际知名化妆品的代言。
之前跟傅言告状我爬树的跟拍摄像大哥,也邀请我去参加新综艺,并且向我保证合作团队很好很专业。
我被真挚的友谊围绕着,开始了全新的职业生涯。
三年后,我受邀参加一个商业活动,在现场的角落里看见了文思柳。
要不是我旁边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她,我差点都没认出她来。
短短三年的时间,文思柳臃肿了不少,满脸的疲惫,尽显苍老。
那几个工作人员闲聊八卦,说文思柳嫁的那个豪门富商可不简单,一个大家族里七大姑八大姨多了去。
因为文思柳刚嫁进门就要了五亿交罚款,还花了不少钱找关系来解决官司,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各个都对文思柳指手画脚的,她在豪门的日子很不好过。
而文思柳嫁的那个富商最开始还维护她一下,后来却被家里人念叨烦了,对文思柳新鲜劲儿也过了,干脆不回家了,自己在外面玩。
豪门家族的勾心斗角、丈夫身边的莺莺燕燕,文思柳即便在娱乐圈中算心机深的,想来也招架不住。
聊八卦的工作人员越说越兴奋,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而且有小道消息,她老公最近出事了,估计得进去。文思柳竟然还有心情来看秀,也是心大。」
那天的活动后,没过几个月,所谓的小道消息就成了尽人皆知。
文思柳的丈夫涉嫌非法集资被立案调查,但他使了一些手段,把涉事企业的法人改成了文思柳,然后自己躲到了国外去。
文思柳稀里糊涂地替他的豪门丈夫背了锅,被抓进监狱。
曾经的文思柳对别人用尽了心机与算计,如今却自己尝了苦果。
所以呀,这世界就是一面镜子,你以怎样的面目对它,它便以怎么的面目回报你。
我很幸运,总能在这面镜子里看见虹销雨霁,天朗气清。
【番外】
夫妻综艺的五年后,我拿到了影后。
宣布获奖时,主持人卖了一个关子,要播放一段 VCR。
随后,舞台的大屏幕上放映起朋友们的祝福。
综艺的总导演正在户外录制,他站在田野间说:「柯姐是个努力认真,爱岗敬业的好艺人。我知道柯姐早晚能成为影后,只是时间问题。祝福你,柯晴。」
凌琳刚刚生完宝宝,她在产房里说:「晴晴,恭喜你呀。影后也拿到了,是时候给我生个儿媳妇了吧,我儿子等着呢。」
我近几年合作多次,如师如父的电影导演在剧组的绿幕前说:「柯晴是个很好的演员,这个奖实至名归。恭喜你!」
……
看着这段 VCR,我忍不住红了眼圈。真好!不管我在哪里,良师益友都围绕在我身边。
这个时候,我的颁奖嘉宾缓缓走上台来,正是傅言。
他手里拿着奖杯,眼里似有泪光,温柔地对我说:「老婆,我知道你一路以来所有的挫折,但是你从未放弃。
「你善良、坚定、努力。你值得所有美好的褒奖。
「我希望今后,大家能够重新认识你:不是影帝傅言的老婆,而是影后柯晴。」
我点头,含着泪,笑着从傅言的手里接过奖杯。
主持人说道:「我们直播间的弹幕里,都在喊亲一个。影帝影后能满足我们的愿望吗?」
没等我们回答,台下的同行们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我无奈地看向傅言,他却很坦然的样子,把我拉进怀里,在我的唇上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傅言拿起话筒,朝向主持人:「纠正一下,别叫我影帝。以后请叫我:影后柯晴的老公。」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傻夫
为了报仇,我曾经骗过一个小傻子。
哄他毁了和我姐的婚约。
利用他搞垮了我爸的公司。
事成之后我将他一脚踢开。
但我没想到,几年后小傻子变成了杰出企业家。
身边也有了家世相当的未婚妻。
他问我,「当年你可曾有一刻喜欢过我?」
我看着他的未婚妻,垂眸反问,「谁会真的喜欢上一个傻子?」
1
我是在采访名单上,看见了齐颂的名字。
采访前,杨主编对我千叮咛万嘱咐,「邀请到齐颂参加采访不容易,好好给我表现,说什么都不能把人给我得罪了。」
我苦笑。
忍住没告诉杨主编,早在几年前我就把齐颂给得罪完了。
记忆里的齐颂对谁都是笑眯眯的,但如今的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没和我打招呼。
我也乐得装作不认识他。
采访进行得异常顺利,直到观众互动环节,台下有人问齐颂。
「齐总,业内都传您是商场界的活阎罗,工作中不讲情面、不看感情,所以大家都好奇您在私下生活中是什么样的人?」
「活阎罗。」齐颂低笑一声,若有所思地看了我眼,「倘若我真是活阎罗,就不会让曾经欺骗过我的人,仍然活得那么快乐。」
我没敢吭声,采访就在奇怪的氛围里结束了。
齐颂对台里而言是贵客,下播之后杨主编非要请齐颂吃饭。
从我认识齐颂开始,他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况且以我们两个目前的情况,他应该巴不得赶紧离开。
于是笑着打圆场,「杨主编,人家齐总多忙,咱们就别耽误他的行程了。」
我刚说完,齐颂就像故意地一般说道,「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然后看向杨主编,「不介意我喊上我的未婚妻一起吧?」
未婚妻?
我整个人微怔,以前我的确听说齐颂有个未婚妻。
但从来没有公开过这个女生的身份和长相。
原本我以为是空穴来风,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有未婚妻了……
这算是大新闻,杨主编听了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为了配得上有齐颂在的「高端局」,杨主编还特意喊了台里的几个领导。
饭桌上,齐颂的未婚妻坐在他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我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强迫自己不去看他。
大家接连跟齐颂敬酒,大有要把这人捧上天的架势。
齐颂靠在椅背上,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今天的女主持怎么一句话不说,是对我今天的表现不满意?」
话音刚落,大家仿佛这才想起了我。
杨主编赶紧说道,「怎么可能,小徐最崇拜的就是你。」
说完戳了戳我的肩膀,「愣着干嘛,赶紧敬酒啊!」
我酒精过敏。
基本上酒量属于一杯倒的程度。
但今天的场合我不能推拒,端起酒杯走到齐颂身边,「齐总,敬您。」
说完我仰头直接干了杯中的酒。
齐颂仿佛没听到,动都没动。
气氛再次尴尬起来,我又倒了杯酒,「再敬您一杯。」
说完,我又将杯子里的酒仰头喝掉。
齐颂仍旧没动。
旁边的姑娘最后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拽了拽齐颂的衣袖,「阿颂。」
我不等齐颂回应,又倒了一杯直接灌了下去。
连喝三杯。
我站都站不稳了。
胃里翻江倒海,脸上就像被热水烫过。
齐颂终于有动作了。
他端起面前的红酒杯稍稍抿了半口,算是给我了个回应。
「谢谢齐总。」
说完,我朝齐颂礼貌地笑了笑,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挺直了腰板转身离开。
出了包厢,我就跑到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
不知道等了多久,等我出门却看见齐颂站在门口。
嘴里叼着根烟,像是故意等我。
「徐项薇,你后悔么?」
「你在这等着,就是为了问这句话?」
「不。」齐颂嗤笑,「是为了看甩了我之后,你过得有多狼狈。」
2
第一次见到齐颂,是在我姐的订婚宴上。
他穿着黑色西装,头发上梳,长相是出乎意料地好看。
那时的他局促地躲在窗帘后面,双手搅在一起,一副紧张到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而我姐,像个花蝴蝶站在门口。
丝毫没有要理会他的样子。
最后还是我看不下去走过去,多问了句,「你还好吗?」
闻言,齐颂先是警惕地看了我几秒。
随即小声跟我说,「我想尿尿。」
愁眉苦脸的,似乎憋了很久。
我没忍住笑出来,「洗手间在那边。」
他摇了摇头,「人多,我自己不敢去。」
齐颂是齐家的小儿子,据说小时候挺机灵的,深受老爷子喜欢。
后来遭遇了一场车祸,不知怎么人就傻了。
和钱莱的订婚宴,说白了就是为了巩固两家的商业合作。
在这个目的下,整个会场就像是大型商业社交现场。
大家好像完全忘了本次晚宴的主角。
「我带你去吧。」
听到我的话,齐颂这才慢吞吞从窗帘后面出来。
然后……抓住了我的手。
手心冰凉。
我一愣,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正对上他那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
眨巴着眼睛似乎问我,「还不走吗?」
心一软,牵着他的手从后面绕了出去。
到了厕所门口,这家伙还不忘叮嘱,「要等我哦。」
我失笑,回了句,「好。」
如今再见面,物是人非。
他不再是那个事事都要依赖我的齐颂,我也不再是那个值得被他信任的徐项薇。
3
我以为自己和齐颂的缘分彻底结束了,没想到隔天我和他居然同时上了热搜。
起因是一条八卦新闻。
标题是:「齐颂疑似恋情曝光,厕所门外激情拥吻」。
下面还有图有证据。
就是我前一天和齐颂在门口说话的照片。
但是角度猎奇,看上去还真挺像我俩在接吻。
评论全炸了。
「这是一条有味道的新闻,谁能想到豪门新贵口味都这么重。」
「是我失忆了吗,我咋记得齐颂好像是有个未婚妻,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那应该不是吧,齐颂这种身份未婚妻应该是门当户对的,这女的好像就是电视台的小记者。」
楼越盖越高。
很快#齐颂出轨#被顶头条,我的身份也被人扒了出来。
「前几天齐颂最新的专访就是她做的,基本上实锤了吧?」
「垃圾小三,建议电视台彻底封杀。」
网上对我的声讨一浪接着一浪。
齐颂却始终没有站出来帮我澄清,这个情况下让我也陷入了被动。
舆论汹涌,甚至影响到了我正常的采访。
出于无奈台里只能暂停了我手里的工作,被迫开始休假模式。
杨主编觉得有点对不住我,「要不是我那天喊吃饭,兴许就没这事儿了。」
说完杨主编脸上的表情带了几分犹豫,「项薇,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问,你跟齐颂是不是过去认识?那天敬酒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你俩要真有什么过节,我劝你最好还是跟人家道个歉和解一下。齐颂不是咱们能得罪起的,如果这件事过不去,以后再把你调到其他的岗位可就有点难了……」
杨主编的话我怎么不明白。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和齐颂的过往。
只能苦笑着应了声「好」。
被停职之后,我就恢复了无业游民的生活。
其实以前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光。
那时候我刚毕业没找工作,隔三差五就去齐颂家。
我逼他把密码改成了我的生日,还故意在他看电视的时候撩他。
就用脚趾勾着他的上衣,一点点往上移,看着他耳朵通红的样子。
他总是红着脸捂着衣服,摇头一字一句地跟我说,「不行,只有我老婆才能看我身体。」
我笑话他,「小傻子还知道什么叫老婆?」
齐颂瞪圆了双眼,「我当然知道,老婆就是未来每天都要和她亲亲的人。」
「那你想不想亲我?」
齐颂红着脸眼神闪躲。
我故意捉弄,「说啊,你是想亲我,还是想亲钱莱?」
齐颂沉默半晌,才慢吞吞说了一个字:「你。」
然后又嫌弃地皱眉,「我为什么要亲钱莱,我跟她又不熟……」
话未说完,我就吻了上去。
那是我跟他的初吻。
齐颂特别青涩,双手无措地揪住衣摆,就是个小傻子。
想到这儿我嘴角也漾出笑意,无意识摸了摸嘴唇。
早已没有了原本的温度。
隔天,钱莱看到了新闻打电话问我,「你遇到齐颂了,还好么?」
我「嗯」了声,「都挺好的。」
钱莱叹了口气,「不然你告诉他实话吧。」
我失笑,「实话?他现在知道的哪个不是真的?我骗他是真的,利用他也是真的,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钱莱沉默片刻,「对不起。」
「是我自己选择的,和别人没关系。」
我吸了口气,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你最近身体还好吗,怀孕了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都挺好的,宝宝很乖没有闹我们,放心吧。」
我弯了弯嘴角,打心里替钱莱开心。
至少我和钱莱之间,还能有一个嫁给幸福,这样就很好了。
4
我以为只要自己不主动招惹齐颂,我们之间就不会再有过多交集。
但我没想到齐颂的律师会找到我。
「齐先生怀疑您为了采访,故意在网络上捏造虚假信息进行宣传。现要以侵犯名誉权和诽谤最起诉您,委托我进行调查。」
我整个人惊呆了。
「他的意思是,我花钱在网上散播自己介入别人感情的不实信息,让自己被网暴,就为了给新闻造势?」
律师轻咳一声,「我只接受当事人委托进行调查,如果您有疑问可以自己联系齐先生。」
至此我终于明白了。
齐颂明明不是什么大明星,居然还会被人偷拍;
被人偷拍就算了,还连续这么多天霸占热搜榜首。
这怕就是自导自演,请我入瓮呢。
「行,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联系他。」
律师犹豫一下,「齐先生说你可以找到他,你知道他住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当年齐颂住的公寓。
只是现在过了那么多年,齐颂的身份和当年已经有了天壤之别,没理由还住在那里。
下午,我凭借当年的记忆找上了门。
敲了敲,没人回应。
出于好奇,我鬼使神差随手按了两下自己的生日。
「滴滴」两声,门开了。
我吓了一跳。
鬼鬼祟祟地探头进去,家里没人。
里面的陈设和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一样。
好像没有人住过,但却又莫名干净。
记忆逐渐恍惚,突然我听到后面有脚步声,猛地回头。
齐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
这就有点尴尬了。
这门我关也不是、开也不是,整个人尬在原地。
齐颂冷笑,「不知道徐小姐还有登堂入室的习惯。」
然后也没等我回答,迈开腿直接走了进去。
见我没动,微微蹙眉,「这是等我亲自邀请你?」
我赶紧跟在屁股后面走了进去。
进门后,齐颂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看着我,「眼熟吗?」
我没吭声。
「自从我恢复之后,这里一动都不敢动,就怕忘了你过去给我的羞辱。」
我忍不住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就单纯看你过得有多狼狈而已。」
我眼逐渐发酸,「那你现在看到了。」
「还不够。」
「那你想怎么样?」
齐颂笑了笑,「我要你继续在我身边。」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有未婚妻。」
「那又怎么样?」
齐颂嗤笑,「当年我也和你姐订了婚,不是也照样勾引我?」
但这不一样……
钱莱当年有喜欢的人,所以我才……
齐颂压根没管我说什么,食指敲了敲膝盖,「听说钱莱和蒋铎结婚了,孩子是下个月生吧?养孩子花销应该很大,不知道这个时候让他们夫妻双双失业……」
「齐颂!」
齐颂看向我,「你不是说为了钱莱,你什么都可以做。怎么,连这个都不愿意?」
拳头握紧又松,松了又握。
良久,我才开口,「我答应。」
我看向齐颂,「一个月,一个月一到我就离开。」
齐颂嗤笑,「徐项薇,你现在没资格和我提条件。」
5
齐颂要求我搬回到当年他的公寓。
我没同意。
没想到隔天我就收到了房东的电话,说他们的房子不能租给我了,他们愿意赔付违约金,并请我立刻搬走。
我第一反应就是联系齐颂。
「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我不是说了让你搬回公寓。」
一句话,算是默认了。
齐颂和我说,「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你骗得团团转的傻子了,徐项薇,你现在和我作对并没有任何好处。」
在齐颂的压力下,我只能暂时搬进了当时的公寓作为周转。
不过自从得知我搬进去,齐颂也没主动出现过。
好像他只是为了羞辱羞辱我。
网上的事逐渐平息,几天后台里恢复了我的工作,生活也变得正常起来。
这段时间我积极在外面找新的出租房,想过几天就搬出去。
毕竟现在我和齐颂并不是男女朋友身份,我在他这住那就真变成了我最讨厌的人。
这天我看房回来已经很晚了,才进家门就响了。
开门,居然是齐颂。
「你把密码改了?」
这就尴尬了。
毕竟这是齐颂家,我确实没资格改密码。
我试着解释,「我是想着现在我住这边,改个密码能安全点……」
「你就是不想让我进来。」
「不是,我……」
我突然停住,看向齐颂,「你喝酒了?」
果然,细看之后才发现齐颂的脸蛋红扑扑的,浑身还弥漫着一股酒气。
他眼睛瞪得圆圆的,看上去很不满意,「你很坏,是想把我关在外面!」
太阳穴疯狂跳了跳,我放弃和醉酒的人讲道理,「是是是,我是坏蛋。」
把他扶到沙发上,「等着,去给你倒蜂蜜水。」
就在我去厨房的时间,再出来齐颂居然开始……脱衣服。
我惊呆了,赶紧跑过去阻止齐颂的动作,「你干嘛呢,不冷么?」
齐颂迷茫地眨眼,「你不是每次都要我脱衣服么?」
什么我每次都……突然我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喝醉酒的齐颂好像突然就又退回到过去小傻子的状况了。
我按着不让他脱,他还不高兴了,就像找到证据似的指控我,「换了密码、还不看我的腹肌,你就是不喜欢我了!」
齐颂眼底带着泪花,「我爸说没有人喜欢小傻子,但现在我不傻了,为什么你还是不喜欢我?」
心脏猛地抽痛,面对齐颂的质问我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有不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不亲我?」
我知道齐颂喝醉了,但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齐颂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就像被遗弃的小狗。
我终于妥协了,轻轻啄了啄他的唇。
碰上的刹那齐颂反身将我扑在了沙发上,吻住了我的唇。
他力气很大,吻得也没什么章法。
很快我就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我的心跳得很快,过了很久很久我们才分开。
就在我想说什么的时候,齐颂突然捂住嘴,破天荒地说了句,「疼。」
我笑出来。
齐颂的嘴角有丝丝血迹印出,我凑过去朝着他嘴角轻轻吹了吹,「谁让你刚刚那么用力的。」
齐颂睫毛闪了闪,「薇薇,我很想你。」
我垂眸轻声回了句,「我也是。」
6
隔天醒来的时候,齐颂已经离开了。
昨晚的一切好像就是场梦。
白天上班,同事们商量着晚上部门聚会去哪里吃。
我手机突然响了两声。
是个陌生号码。
「晚上我去你那边吃。」
没有署名,但从文字的风格上我已经知道是谁。
我有点尴尬,「但是今天我们部门聚餐。」
发过去了之后,齐颂没搭理我。
我有点不安。
他该不会以为这是借口吧!
于是又发了一条,「真聚餐,几天前就定好了的。」
为了增强可靠性,我还把同事们的聊天记录截屏发给了他。
还是没搭理我。
一直到晚饭,他才给我回了句,「定位发我。」
我琢磨我在他心里这是多么有信誉度啊……居然还要发定位判定我又没有撒谎。
我默默发了个评……」
「不可以吗,我又不差钱。」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竖起大拇指。
豪,还得是齐颂豪。
一年后,我和齐颂终于结婚了。
钱莱和她老公带着宝宝参加了我的婚礼。
我突然想到,「当年是不是故意把我流产的事告诉给齐颂的?」
钱莱笑了笑,「如果你和齐颂心里都有彼此,就早点在一起。我们活的时间太短暂了,陪爱的人都不够,又何必浪费在狗血的误会上。」
「况且……」钱莱压低音量,「齐颂确实有钱,投资了蒋铎的创业项目,也算我半个老板。」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婚礼上,齐颂拿出了当年和我求婚的戒指。
单膝跪地,「以前我还傻的时候,我妈每天都在担心我会在婚礼上送错戒指。她说,结婚的时候戒指要给最漂亮的姑娘。今天,我终于找到了那个最漂亮的姑娘。」
「徐项薇,我想当你一辈子的小傻子,你愿意吗?」
我用力点了点头,「乐意至极。」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影帝是只缅因猫
用了掺了猫薄荷的洗发水洗头之后,我的猫黏在我身上猛吸……
只不过,我养的明明是只小母猫啊!
那这只长得跟我家小母猫差不多却在猛吸我的小公猫是谁家的娃?!
而且,好像,这货的眼睛长得有点像当红影帝顾缅啊……
1.
今天和闺蜜出门,我特意洗了个头,谁知道这坑人的闺蜜竟然把猫薄荷加到了我的洗发水里面!
让我的猫死缠着我,不让我出门。
迫于无奈之下我只能带着猫出门,结果,怎么回来之后,这孩子转性了?!
我惊悚地看着我这只埋头在我的秀发上猛吸的猫……
我的猫,什么时候有蛋蛋了?!
造孽啊!
我亲亲爱爱的宝贝小母猫到底去哪儿了?
这只公猫是哪里来的?!
造孽啊!!!
我突然想起下午带着猫从宠物医院检查完回来的时候,我的猫突然抽了疯似的跑了,我找了好久才在花坛找回来的。
Holy shit!
我娇娇软软的小母猫就是在那时候丢的吧!
呜呜呜,我的女儿啊!
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受苦呢!
我的心好痛!
不过,我的女儿身上有信息和身份卡,我只能期望她和现在正在吸我的臭小子一样也是被人捡回家了。
「你这个臭小子到底是谁家的啊?应该是你的主人把我的女儿捡回家了吧?你主人怎么还不联系我啊!!!」
既然这两个长得差不多,那一定是我们双方主人认错了,我的女儿一定是在这臭小子的主人家里!
「造孽啊!你这臭小子身上怎么一点信息都没有?!你到底是谁家的?!」
我生无可恋地躺在沙发上,这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依然在蹭着我的头皮,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舒服声。
没心没肺的臭小子!
哪有我香香软软的女儿好啊!
我还在头大该怎么办的时候,却突然刷到了一条微博。
那是我最近超级迷的影帝顾缅,他发了一条寻猫启事:今天下午经过 xx
路的时候,发现我的猫丢了,找了好久才在花坛找到了,结果回家发现不是同一只,好像和人家抱错了,捂脸.jpg。小猫咪身上有主人电话,但是联系电话好像已经失效了,好急,但我又想不到办法,只能发微博试试了,拜托让对方看到吧!看到之后请后台联系我,谢谢!
附带的照片有两张,分别是两只猫,长得很像,但仔细看还是有区别的!
其中一只我第一眼就认出来是我亲爱的女儿,另一只……
我捉过在我头上猛吸的臭小子,放在面前端详着,是了!
这眉眼,这毛发,就是这只臭小子了!
我直接垂死病中惊坐起!
给这小子拍了个照,火速在后台联系顾缅,结果等了大半个小时了都还没有回信。
不过想了想也是,能够联系影帝的机会,估计粉丝们都不会想错过,想必顾缅的微博后台现在肯定都炸了吧,算了,我还是等明天吧。
我抱住又在乱拱我头发的臭小子,看在你主人是影帝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起来,你这臭小子还真的和顾影帝有点像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物似主人形?」
这猫的眼睛真的和顾影帝的好像啊!
这臭小子就好像听懂了一样,开始疯狂挣扎,还躲避我的视线。
「不可以!要乖哦!既然是顾缅的猫,那就父债子偿吧!我馋你爹身子好久了,孩子,今天你落到我手里了,就算我们有缘分,刚刚你吸了我那么久,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了!嘿嘿嘿!」
我伸出魔爪往小猫咪的肚皮上面摸去,从头到尾都摸了一个遍,才被它骂骂咧咧地挣脱开。
啧,跑什么呢,你跑得掉吗?这可是我家诶!
2.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我心满意足地抱着猫睡在被窝里,唉,跟顾缅的猫睡了,四舍五入就约等于我和顾缅睡了吧。
猫咪从一开始的精神亢奋骂骂咧咧地跑开变成如今这样生无可恋任人宰割的模样,我不得不感叹我调教猫的手法之高明。
「你看,都说逃不开我的手掌心的了。你现在全身上下都被我摸过了,应该除了你爹也没人这样做过了吧孩子。那这样的话,四舍五入我就等于是你妈了,儿啊,见到你爹别忘了妈啊,要和你爹多说一说我的好话,我真的超喜欢你爹的!我不仅馋他的脸,我还馋他的身子!为了你爹,我可是每一部戏、每一部电影甚至每一场线下我都没错过啊!」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猫,猫好像听懂了一样,尾巴也左一下右一下地乱摆,明明被撸得很舒服,都眯起眼睛享受了,可就是没有听到「呼噜呼噜」的声音,肯定是压着不给我听吧!
眼看着快到 12 点了,还没有等到顾缅后台的回复,我放下手机关了灯就睡觉了。
毕竟我可是个要好好上班的打工人,任性不得,不能晚睡。
睡到半夜有些口渴,打算起来喝水,发现怀里的猫不见了,我疑惑地四处找,终于在阳台找到了它。
「你坏坏哦,怎么还把我的手机叼到这里了?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是不是跟顾缅一样都习惯了熬夜啊?熬夜拍戏真的对身体不好啊,你有时间要多劝一劝你爹知道吗?」
我把它重新抱在怀里,絮絮叨叨地往房间走去。
「喵~」
它好像通人性一样地叫了一声,我重新把手机放好,继续和它一起睡觉。
我并没有见到,在我睡着之后,猫咪慢悠悠地从我怀里钻出来,跳到了地上,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人。
那个人拿走了手机到阳台继续打电话,如果我看见了的话,一定会高声尖叫,因为这个人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当红影帝顾缅!
做完一切,他回到房间在我身侧睡下,接近早上才变回了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就开始蹭我的脸。
「唔,女儿别闹……」
我胡乱地扒开扰人清梦的家伙,打算继续睡,可急促的闹铃响起,我蒙着头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叹了口气起床。
「早啊,儿子。」
我亲了亲近在咫尺的猫脸,哎呀,一想到这是顾缅的猫,我整个人都高兴起来了呢。
可我的新儿子好像很不满意这个称呼,冲着我低吼,然后跳下了床。
切,你还傲娇了?!
都被我吃干抹尽了,有什么可傲娇的!
3.
刷牙洗脸的时候我趁着空闲查看后台的私信,却一无所获,唉,也不知道顾缅多久才能看到我的信息……
我不死心地又发了几条信息过去,先是猫的新照片,然后是我的联系方式,希望能早日换回我们的猫吧。
虽然我私心里并不想那么早换回,我想和顾缅的猫在一起久一点,好像这样就能和顾缅多在一起一些时间一样。
可另一方面我又很挂念我的女儿,别人家的儿子再香,也不够我的亲女儿好啊!
「儿啊,我要出去工作了,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吧,不努力工作没有钱给你买三文鱼吃了,也不知道你爸得过多久才能看到我留的信息,希望下午下班前你就可以回去吧。」
我肉疼地看着扔在垃圾桶里空空如也的三文鱼盒子,败家子啊!
影帝的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这盒三文鱼昨晚是我的晚餐来的,可这臭小子竟然虎口夺食,还不肯吃猫粮和猫罐头,我只好忍痛割爱让它吃完了一整盒三文鱼。
真的是败家子啊,净挑些贵的吃!
这没良心的臭小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尾巴,似乎巴不得我早点出去一样。
啧,还是女儿好,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恨不得黏着我 24 小时不分开。
一边想着女儿一边到律所上班,刚踏进律所的时候发现大家似乎都不太一样了。
「姚姐,你可算来了!」
前台小陈见了我眼睛就亮了,一脸兴奋又克制不表现出来的模样。
「怎么了?我也没来晚啊。」
我奇怪地看了看表,我向来都很准时上班的,今天甚至还早了五分钟,怎么今天小陈这么反常呢?
「姚姐姚姐,你不知道,今天来了个大客户,是顾影帝的经纪人,点名了要见你,已经在你办公室里面坐着了。」
?顾影帝的经纪人?
怎么那么巧,我还想着怎么联系顾缅呢,他的经纪人就送上门来了?
「知不知道人家过来是要做什么?」
是有什么案子吗?
我心中一跳,最近也没听说顾缅有什么事啊,我不会塌房了吧!
「不知道啊姚姐,不过我看他的经纪人跟老板谈得挺欢的,可能是有合作吧。」
我疑惑地往自己办公室走去,是了,合作,顾缅是自己成立的工作室,大概是法务班子这边有缺失,想找我们律所合作?
只不过,为什么点名要见我呢?
我看着办公室里面那端坐着的人影,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才推门进去。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就是姚瑾容律师。」
对面的人回过头来,手里抱着一只熟悉的猫,猫一见了我就朝我冲来,亲昵地蹭着我的小腿,我愣了愣,这是,我的女儿?!
4.
「不好意思啊,姚律师,冒昧来访,是这样的,我根据猫身上留下的电话号码托朋友帮忙查了查,查到了您的名字,就冒昧上门来了。」
我这才看向那个人,脸和轮廓很熟悉,是经常被拍到和顾缅一起的经纪人无疑了。
「我叫唐暹,是顾缅的经纪人。」
他冷静地笑了笑,伸出手友好地问好。
我受宠若惊地回握住他的手,也连忙自我介绍起来:「唐先生您好,我是姚瑾容,谢谢你捡到了我的猫。对了,顾影帝的猫也在我这里,我还在微博后台给顾缅留了消息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哦?是吗?所以那只猫在你那里是吗?」
唐暹一脸兴奋,有一种终于找到了自家那调皮小子的感觉,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才后知后觉地收敛了笑意,继续解释道:「他的账号一般是他自己打理的,我都没有插手过,不知道后台有消息。而且他昨天赶夜戏赶到了今天早上,应该一直没看到消息吧。」
「这样啊,影帝果然辛苦。」
顾缅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敬业,拍戏从不用替身,高难度动作都是自己私下练习多次然后尽量争取一条过的,而且还不摆架子耍大牌,是真正的实力派。
「姚律师方便把猫带来吗?我顺便带回去,免得顾缅整天挂心。」
我看了看表,现在才上班没多久,回家去拿猫好像不太好,但是让人家经纪人在这里等好像更不好来着,更何况人家还亲自把我的女儿给送回来了。
唉,大不了跟老板请个假好了……
可怜了我这个月的全勤奖啊……
「好的,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回去一趟。」
说走就走,我左手拿着包,右手抱着猫准备回家,可唐暹又把我叫住了。
「姚律师不用着急,中午休息的时候再去也可以。我今天来其实除了过来还猫之外,还是来谈合作的。」
我直接坐回椅子上,摆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顾缅其实也算得上是娱乐圈的新人,我们这些人撑着一间工作室难免有些力不从心的,而且娱乐圈是非众多,我们不像大公司有法务班子,有时候面临一些事情的时候难免考虑不周到了一些,就好像一些合同,一般都是我来帮着看的,可我到底不是专业人士,不清楚有没有什么漏洞之类的,就想找家律所合作,担任我们的法务班子。」
看他说得久,大概也坐了挺久了的,我拿起他的杯子,给他续了点水。
看来情况和我猜的差不多,这可真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儿啊!
「我查到您的信息的时候,知道您是个律师就动了这方面的心思了,毕竟我认识的人不多,若是找别人,或许别人也不会答应。」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皱了皱,往后退开了一点,很快又舒展开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反而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来,我头上可是还有猫薄荷的味道的!
即使我买了新的洗发水洗了好几次头了,可依旧还是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猫薄荷味儿,我不动声色地退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闻到了我头发上的猫薄荷味儿啊!
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儿!
「不好意思,我有些鼻敏感,闻不得香味,您别介意。您应该是顾缅的粉丝吧?我看您桌上有顾缅的剧照,就想着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您是自家人,肯定也是会为了顾缅尽心尽力的。」
唐暹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解释了两句又继续说正事了。
5.
经纪人不愧是经纪人,真是会说话!
就算我不是顾缅的粉丝,接了活儿我也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啊!
「其实我个人是十分乐意为偶像效劳的,只是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小律师不敢做主,所以,谈合作的事情,唐先生还是去和我们何总谈吧。」
这些大合作,可不同手头上的案件,我可做不得主,得由老板来说才行啊。
「这您放心,我已经和你们何总说过了,只是我这边的想法是想让何总外派您来我们工作室坐镇,但好像何总不太舍得您这个人才,这样一来就难免需要您两头兼顾,可能会比较忙一点,所以何总就让我亲自来征求您的意见。」
这……
那是等于打两份工?
只是不知道工钱有没有两倍呢……
「姚律师也放心,我们工作室虽然比较小,但是也五脏俱全,绝对是不会亏待了您的,工资方面肯定也是和这边给到同样的水平的。」
嘶,还有这等好事?
光明正大地打两份工还能得两份工钱?
「唐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地用心工作的!」
这种天上掉馅饼儿的事情,我怎么能错过呢!
我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生怕慢了一秒唐暹就改变主意了。
「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合作愉快,姚律师。」
「合作愉快!」
我把合同初步草拟出来,再一一和唐暹确认条款,增增减减地,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好歹算是在下班前把合同的细致都确认了下来。
眼看着到中午饭点了,何总过来说请我们吃饭,我便应下了,找了附近味道不错的饭店,就陪着两位老板下馆子去了。
顺便找了个空当回家把顾缅的猫也抱了出来。
「儿啊,你真是妈妈的福星啊!说不定日后我真的有机会成为你妈妈诶!我竟然成为了顾缅工作室的律师!说不定以后能和你爸常常见面了!我这也太幸福了吧!」
我吧唧一口亲在猫脸上,抱着它就想放进猫包里带出去,可它死活也不肯进包里,猫笼也不肯进!
算了,我忍了,你爸是顾缅,我忍!
「行行行,不进笼子不进猫包那我抱着吧,服了你了啊,你爸怎么就把你养成了这种大少爷的性子啊。都说物似主人形,你爸难道也跟你一样那么傲娇吗?」
「喵!」
它似乎听懂了我在说它的坏话,不满地叫了一声,还伸出爪子来挠我的头发,装腔作势地要咬我。
我在它的头上薅了一把,又猛撸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以后可是别人家的猫了,我不能随便撸了,想想就伤心。
6.
回到饭店包厢的时候,唐暹和何总正谈得欢,我的女儿在笼子里不谙世事地玩着应该是唐暹买给她的毛线球。
怀里的臭小子一见到小母猫就跑下地去,对着笼子左嗅嗅右闻闻的,我的女儿好像有些怕,瑟缩在一边不敢动。
只不过看它的样子倒不像是对我女儿有意思,反而更像是,遇到了有威胁的事物上去耀武扬威来着。
「你凶人家闺女做什么,吓坏了你赔得起吗?」
唐暹大手一捞,牢牢地捏住了猫咪的后颈皮,他提着这只油光毛亮的缅因就像是提着小猫崽子一样轻松。
顾缅的猫低声嘶吼着,似乎在警告,唐暹却显然不放在眼里,轻笑一声把猫放下了。
「看起来这两只猫还挺有缘的,要是可以的话,不妨配个种,这样我们也有小猫可以玩呀。」
看着一公一母的两只缅因,我心里动了心思,要是真的配种成功了,那岂不是能和顾影帝多一点联系吗?
还能多几只小猫咪玩,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事儿,他可能不太乐意。」
唐暹憋着笑,这个他说得模棱两可,我不知道是在说顾缅本人还是猫咪本猫不乐意。
不过看向小公猫一副炸毛的样子,我觉得,唐暹说的是这只猫不乐意……
吃里扒外的臭小子!
吃了我一盒三文鱼还这么凶,真是白眼狼!
看着它不乐意,我也就收敛了心思,一顿午饭就这么说说笑笑地过去了。
下午,唐暹带着猫走了,我觉得我的心也跟着飞走了。
不过还好,临走时我得到了唐暹的微信!
终于在我的旁敲侧击下,我在下班之前搞到了顾缅的微信!
呜呜呜,经纪人不愧是经纪人,不仅会说话,心思还门儿清,没说几句就把自家艺人卖给我了!
「缅哥!我是工作室新来的律师姚瑾容,以后会负责法务这边的事情,请多多指教!」
我高兴地发了微信打招呼,久久没等到回应,忍不住打开了对方的朋友圈开始视奸行为。
救命,我家顾影帝真的好帅!
完全 360°无死角的那种,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迷死人的味道来。
「我听说了,是你找到了我的猫,谢谢你。」
啊!!!
我何德何能,居然能收到影帝的语音感谢!
我一定要收藏这条语音每天晚上反复播放八百遍陪着我入睡!!!
「不客气不客气,是我应该做的。」
我连忙回了一句表示谦虚,另一边的顾缅好像很闲,几乎也是秒回我的。
「听说你是我的粉丝,明天你应该会到工作室来吧?大家都给你办了欢迎会呢。」
明天吗?
呜呜呜,这么贴心的吗?
居然还有欢迎会?
「我明天一定过去!!!」
发完这条消息就没有下文了,毕竟人家是影帝,比较忙,我能理解,不能要求太多。
7.
第二天我顺着地址到工作室的时候,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给我准备了一个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
零食、甜点、彩带什么的样样俱全,甚至就连顾缅本人也在场。
「欢迎你啊,姚律师。」
顾缅走过来跟我握手,我有些受宠若惊,丝毫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谢谢老板。」
「叫我顾缅就好了,或者你喜欢叫我缅哥也行。」
他在我旁边站好,看着工作室的其他人狂欢。
「啊……好,好的,缅哥。」
我看着他们的动作总觉得有些好笑,大概是因为他们这个工作室都是男生,突然来了个女生,所以大家都很兴奋吧。
只是……
等等,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刚刚怎么好像看到了猫尾巴?
「顾缅,我有没有看错,刚刚好像看到了一条尾巴……」
Cosplay 吗?
可是,那猫尾很灵活啊!感觉不像是 cosplay 啊!
我看着顾缅,想问一个答案。
「哪有,你一定是压力太大了。来,我带你看看你的办公室。」
他揽着我的肩膀转身就走,带我离开了纷乱的人群,走进了一间比较安静的办公室。
啊……这……
这单独相处好像不太好吧?
可是我有点小兴奋诶,顾缅可是干干净净的,半点绯闻都没有的存在,换了谁,谁不心动啊!
「这里安静多了,可以跟你好好说说话。」
一进屋他就放开了搭在我肩上的手,给我展示这个屋子。
「这些是我让唐暹准备的。你那么喜欢猫,平时上班也可以把猫带来。」
他指了指巨大的书柜旁边的那个角落,那里放了猫爬架、猫砂还有猫窝等用品,这简直不要太周到了些。
太感动了,这世上居然有可以让我边撸猫边上班的老板!
「这……这不太好意思吧。」
心里再感动,嘴上还是得矜持一点,我看着书柜里比较齐全的法律书籍,不由得感慨顾缅的周到。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顾缅的脸色有点变了,呼吸急促,面带潮红的样子,让我有些心惊。
「你怎么了?是对什么东西过敏吗?还是哮喘?身上有药吗?」
看着他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的样子,我赶紧上去扶他。
「你……」
他强撑着想推开我,可他现在手软脚软的,都跟没骨头一样整个人挨在我身上了,哪里能推得开。
我以为他是顾忌着男女有别,连忙将他扶着坐在椅子上,手在他的西服里四处找药。
「药在哪里?你可不要有事啊!缅哥!我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娱乐圈明星,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我都急得快哭了,顾缅似乎隐忍着什么,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他颤着声儿问道:「你,你是不是用了猫薄荷?」
啊?
你怎么知道的?
我女儿昨晚把我新买的洗发水给打到厕所里去了,我只能迫于无奈地用回了那瓶掺了猫薄荷的洗发水啊……
您是狗鼻子吗?
这都能闻得出来?
8.
下一秒,我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我看见有一双毛茸茸的耳朵,从顾缅的头上钻了出来。
这……
这是猫耳朵?
我伸手去摸了摸,震惊!
这柔软且温热的触感!
是真的猫耳朵啊!不是 cosplay 的道具!
只是,顾缅头上为什么会长出猫耳朵来?
当我还在震惊的时候,被摸了耳朵的顾缅红着脸嘤咛了一声,我瞬间跟触电一样把手撤了回来。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
影……影帝是只猫?
我一定是在做梦!
「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
我还在自我安慰的时候,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缠绕在我的指尖,似乎带着些许勾引的意味,在我的掌心蹭了蹭,好像想要我摸摸它。
我再次震惊地看向顾缅,他那一双电视上矜贵自傲的桃花眼,此时波光粼粼,眼尾泛了些许微红,就像鲤鱼的鱼尾一样诱人。
我靠!我好像并不是在做梦!
「嗯~你为什么不摸摸我?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嘶……
是这味儿了!
是第一晚的时候那只臭小子吸我吸上头的时候死缠着我不放的那股子妖精味儿了!
难道……
那只缅因猫,就是我面前的顾影帝吗?
OMG!
如果是的话,那我都干了些什么?!
「喵~我要抱抱~喵喵喵~」
顾缅有些不甘寂寞地把头伸过来,在我的头发上乱蹭,柔软的猫耳时不时扫过我的耳边、脸颊,完了呀!
人形猫咪,还是顾缅的人形猫咪,这谁顶得住!
我不受控制地被他拿着手往他的脸上摸去,啊……
这是我能有的福利吗?
我明明没有喝酒,为什么我现在好像有些醉了,有些飘飘然了呢?
「顾缅?」
我试探性地把手伸去摸他的耳朵,毛茸茸的,软软的耳朵诶!
「嗯?」
他这一个嗯字,带了撒娇的尾音,我心一横,算了,送上门的猫,不撸白不撸啊!
「尾巴……」
我的手一直在他的头上、后颈皮和耳朵的位置摸着,他却有些欲求不满似的把尾巴伸到我另一只手里。
尾巴啊!!!
要命了!!!
我的女儿都不给我玩尾巴呢!
呜呜呜,顾缅居然把尾巴递到我手里任我蹂躏?
有猫如此,夫复何求啊!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不够过瘾,顾缅直接在沙发上变成了完完全全的缅因猫的样子,趴在我身上埋头猛吸。
…………
这辈子第二次体验到被猫吸的感觉……
好像有点子疲惫了……
我突然对网络视频上那些打烊后的猫咖的猫咪们感同身受了起来,大概,现在我们脸上都是同样的疲惫和生无可恋吧……
我把顾缅扒远了一点,可他吸得正上头,死死地巴着我的衣服不肯离开,要死啊,等你清醒了你一定会后悔的啊,顾缅!
等到顾缅一脸满足地放过了我那可怜的头发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我把乱得跟鸡窝似的头发理顺之后,抱着猫形顾缅出去了。
既然顾缅是猫,那我刚刚看到的猫尾肯定也不是错觉。
我就说这些人怎么怪怪的,好像异常亢奋,大概也是受了我那瓶掺了猫薄荷水的洗发水的影响吧。
9.
只是我抱着猫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司其职。
我冷哼一声,抱着猫四处耀武扬威起来。
唐暹瞬间就坐不住了,一下子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拉着我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你怎么……他……他怎么回事儿?不是,等等,你都知道了?」
他火急火燎地把所有窗帘都降了下来,直到完全挡住了外面的人的视线之后才开口问道:
「知道什么?」
我坐下来,把顾缅放在腿上,拿了一根桌上的羽毛笔来逗他:「或者说,我应该知道什么?」
「是,顾影帝是一只猫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还是你们都是猫的这个更令人震惊的事实呢?」
这羽毛笔是一支激光笔,我按下开关,激光投射在桌面上,唐暹的视线就一直紧跟着移动的光点,藏在袋子里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我轻笑了一声,把开关关掉。
「啧啧啧,我都不敢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经历,我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的。
「啊哈哈哈哈哈,现在你都知道了,那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现在,顾缅也被你吃干抹尽了,你也该负责才是。」
?
我靠,经纪人不愧是经纪人,思路清奇啊!
要是别人肯定都是在想偶像塌房该怎么圆,他倒是好,直接想将塌房的这个口子堵上,想用男色来当封口费?
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我是吗?
是吗?
是!
「什么负责?我也就撸了只猫,为什么要负责。要是每撸一只猫就要负责,那猫咖的小猫咪早就该跟我回家了。」
我把顾缅塞到他怀里,可下一秒他就跳到了地上,当场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
「你不负责?」
「你把我全身上下都摸个遍了还抱着我一起睡了竟然还不想负责?!」
「你怎么能始乱终弃?我们一生只能有一位伴侣,我浑身上下都是你的味道,你不要我,你让我怎么找别的小母猫?」
顾缅失了今天早上看到的清冷自持的样子,委委屈屈地红着眼摇我的手臂。
啊……这……
其实,你可以不找小母猫的呀。
找个人,不就发现不了了吗?
「你不可以不负责!我不管!你一次两次地用猫薄荷勾引我,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居然不想负责?!」
他说得激动,大概也是凑得近,闻到了我头发上的猫薄荷的味道,毛茸茸的猫耳瞬间从浓密的头发上冒出来。
啊这……
说话就好好说话嘛,你怎么还作弊呢?
我完全抵挡不了猫猫的诱惑啊!
「好好好,我负责,我负责,我投降,真的,你不用这么可怜兮兮的,也不用把猫耳放出来诱惑我。」
下一秒,顾缅拿出手机按掉录音,又恢复了矜贵自傲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
?
您刚刚都是演的?
好家伙,顾影帝不愧是顾影帝!
10.
等我们谈完走出门的时候,我甚至看见了外面那群人八卦完四散而去的残影……
「这是未来嫂子吧!缅哥好像被捡回去的那天就被人家吃干抹尽了。」
「肯定是嫂子了吧!没看到刚刚缅哥都现原形了吗?」
「哇,我们真的有嫂子了诶!」
「快快快,感觉干活,帮缅哥官宣,不然等一下缅哥出来打人了!」
…………
我怎么觉得,我进的不是猫窝,而是狼窝呢?
有组织有预谋的,这不是进了狼窝是什么?!
想刀人的视线甩向顾缅,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慢慢地解释道:「是以前说好的,我们有感情从来不会掩饰的,有了伴侣更是要第一时间昭告天下的。」
哦?是吗?
可我并不是很相信呢。
「我觉得我被你碰瓷了。」
「你不是又想不负责任吧?」
我白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家在哪儿你自己知道的,或者我的联系方式你也有的,想清楚了就详细解释个遍吧。」
我撂下话,拿起包就出门走了。
都是老板娘了,还要考虑上班的事情吗?
我觉得我需要先直接回家睡一觉感受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可我还没到家,就已经被铺天盖地的顾影帝的官宣消息震慑到了。
顾缅的团队真的不是盖的,不到半小时就把所有的通稿都写好并发出了。
网上一片倒的祝福,想来公关团队下了不少功夫吧,不然单是凭着他影帝的这一层身份,我可能就要被无数粉丝的唾沫给淹死了。
好在顾缅还是给我的身份保密了,人人都只知道他有个一见钟情的女朋友,但不知道其庐山真面目。
不过还是有好事者通过蛛丝马迹猜测到,可能就是因为丢了猫而结下的缘分,不得不说,网友的观察力,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回到家的我,抱起女儿在怀里端详着,既然这个世界都玄幻了,顾缅能变成猫,那我的女儿,是不是也能变成人?
「女儿啊,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也能变成人?」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它的眼睛,生怕错过些什么重要线索。
「喵?」
小猫咪清澈的眼里充满了疑惑不解以及懵懂。
「你真的不会变成人?」
我晃了晃女儿,女儿一个劲儿地想往我身边凑……
又想吸我?!
「那为什么顾缅可以,他还能从人变成猫呢?」
「宝贝,你不回答我,你就别想吸我了,我要让你看得见闻得到就是摸不着。」
「喵呜——」
女儿把柔软的肚皮呈现出来开始撒娇,啊……
不可以,要忍住!
就在我即将忍不住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你怎么可以撸别的猫!」
我打开门的时候,女儿正一脸陶醉地蹲在我的肩膀上意乱情迷地蹭着我的头发,门外包得严严实实的顾缅瞬间抓狂,跟指着奸夫淫妇一样指着我和女儿。
「我有预谋怎么了?我有预谋你也不能出轨始乱终弃啊!我不过是顺势而为,谁让你把我全身上下都看遍了摸遍了?那我不想想办法,你跑了怎么办?我又不知道你今天会用猫薄荷洗头发,我又不是故意现原形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呜呜呜。」
11.
又来了,又来了,演戏演上瘾了吧?
我把他拉进屋反手关上门,生怕被记者拍到什么不该拍的东西。
「你是来解释的还是来吵架的?」
我把女儿放在猫爬架上,任由它去玩。
「来解释的……」
顾缅顺势坐到我旁边,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他了呢!
「那你就好好解释。」
「你那天怎么自己出现在花坛里的?这是偶遇还是你有预谋的?」
如果是有预谋,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我怎么不知道?!
「是偶遇,那天我拍戏久了有点压抑,想出来散散心,但人形又不方便,就变回猫出来了。」
「可是你身上好香,我不知不觉就跟你走了一路。」
他有点为难地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我就吓跑了你的猫,让它去找唐暹。结果你把我认成你的猫了,不过你头发太香了,我没挡住诱惑,就……就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就这么简单?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在这之前呢?」
总觉得还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才对啊……
「我知道你是我粉丝。」
呵呵,应该不止这些。
「还有……还有……那是我远房表妹!」
他闭着眼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指向我的女儿……
女儿在猫爬架上玩着玩具,闻言有些愣住,似乎没想到顾缅会把它卖得那么彻底。
「所以它也能变成人?」
造孽啊!一屋子妖精!
「她还小,还不行。」
还好还好,我女儿还是我女儿,还是那香香软软的小猫咪,不是身材窈窕的女人。
「等多过两年,吃化形药就可以了。」
等等,所以,我女儿是顾缅的卧底?!
「你什么时候居心不良的?她是你派来的卧底?!」
我痛心疾首地指着吃瓜看戏的女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去。
「不是,是她经常跟我推销你,说你什么好什么好,然后我就想认识你,然后那天刚好……后来就……」
造孽啊……
单身到猫都看不下去了,要张罗着给我找对象了……
还真是,辛苦你了啊女儿。
「那你那天在饭店吓她干吗?」
「还不是你说要拉我和她去配种?!你竟然要给自己戴绿帽,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大方的人!」
哦,说来说去,就是我的错咯?
可那是你的亲……不对,是表妹啊!
「所以你现在是怪我咯?」
我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斜靠在沙发冷眼看他。
「没有没有。」
顾缅求生欲极强地不断否认。
「老婆,我们什么时候领证?领证了可以生一窝小崽子,你肯定喜欢。」
他从沙发的缝隙里拿出了我原本收在床头柜的户口本,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我,好像看到心爱的玩具一样。
「老婆,我把户口本也带来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家顾影帝怎么这么可爱呢?
12.
两年后我才知道,那天下午,顾缅说的话半真半假。
我和顾缅很早就已经见过了,当然这是女儿告诉我的。
我的女儿是很小的时候我从猫贩子手里买回来的,不是正规的猫舍,我看她长得好看,心动了就买回家了。
只是她身体很弱,我带她三天两头地跑医院,大把大把地砸钱才将她变成了现在这样健康的状况。
女儿说,当时她病得很厉害,是顾缅把她叼去猫贩子那里,希望她找个好人家可以治好她的。
只是并没有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去救一只病恹恹的猫,所以每次主人要放弃的时候,顾缅就重新把她叼回去。
那时候的顾缅还不能化形,很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他们几乎放弃希望的时候,我出现了,我买下了女儿,不厌其烦地跑宠物医院,对她很好,甚至治好了她的病……
「从小我就跟表哥相依为命,你买了我之后,表哥他其实一直都跟着的,他看到了你对我的好,等我的病好了之后,他就走了。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他,我很肯定那就是他。所以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溜出去,通过附近的流浪猫找到了他在的地方,才和他恢复了联系。」
此刻我只想说一句,6。
「主人,你不知道,表哥他好喜欢你的,他经常跟着你保护你下班,有时候你晚回家,我能在你身上闻到他的味道。」
这……所以我以前在拐角处看到的猫不是我的错觉?
那时候还以为是女儿跑出来了,回到家看到女儿好好的,还以为自己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其实那天突然跑掉是我们商量好的,嘻嘻,他要追你,我要追唐暹,然后我们就交换啦~可是唐暹一发现就发微博说丢猫了,然后一直调查,第二天就找到你那里了……」
好家伙,你们两兄妹还真是臭味相投啊!
两兄妹加起来一共一千六百多个心眼子吧!
女儿,你学坏了呜呜呜。
我拿起枕头朝刚拍完戏回家的顾缅砸过去,女儿很有眼力见儿地带着还没进门的唐暹离开了。
「老婆,我怎么了?千错万错肯定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免得动了胎气!」
他拿着枕头笑嘻嘻地走过来,我没好气地推开他。
人家是三年抱俩,我那是两年抱三!
头胎生了两个儿子,可顾缅非得要个女儿,在他的坚持不懈之下,我现在肚子里有第三个了……
「老婆,我有预感,这胎一定是女儿!辛苦老婆了,我们以后不生了。」
顾缅看着我的孕肚眼睛发亮,都说酸儿辣女,我怀孕之后确实更喜欢吃辣了。
「如果不是女儿怎么办?」
我故意逗他,他有些为难,看看我又看看我的肚子,半晌才说:「如果不是就去领养一个,生孩子很疼的,我舍不得你受这罪。」
「嗯,也是个办法。」
顾缅有多爱我,我不是看不见,就连我们的遇见都是他图谋已久的,我又怎么可能和他置气呢。
「我饿了,我想吃辣子鸡、水煮鱼、麻婆豆腐……」
我报了一串菜名,全是辣的,顾缅脸色有点委屈,可又不敢不应。
猫咪的嗅觉和味觉最是敏锐,那么多辣的菜,别说做的时候他会狂打喷嚏,就是吃的时候也不好受。
「我这就去做。」
可是顾缅从来没有不乐意的,毕竟这可是他老婆和女儿要吃的。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有文笔好不狗血的穿越或者重生文推荐吗<|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上辈子,校霸带着一群人将我哥堵在巷子里围殴。
最后我哥死在了其中一个混混的乱刀之下。
而他,只在事后简单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他会带刀」,便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命运给了我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我要改变整个家庭支离破碎的结局。
我要把我的哥哥从深渊中,重新拉回他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十八岁。
1.
我哥死的那天,他的退学通知书也被送到了家里。
母亲突发心梗,父亲在赶回家的路上遭遇车祸。
而我哥曾经的舔狗温茹,正若无其事地在酒吧里大肆炫耀两个男人争夺她的偶像剧戏码。
我带着水果刀冲进酒吧,捅向温茹的一瞬间,时空回溯了。
我回到了高二,那时我哥还是成绩名列前茅的清冷校草。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只是一瞬的恍惚,酒吧纷乱的嘈杂声就变成了上课的铃声。
我的身体还维持着原来握刀的动作,手里拿着的却是一支中性黑笔。
此刻正直直地戳在另外一个男生的校服上。
是周寂,是全校默认的校霸,也是温茹的众多追求者之一。
事发当天,为了温茹,他带着一群人将我哥堵在巷子里围殴。
最后我哥死在了其中一个混混的乱刀之下。
法医鉴定,他被一刀刺穿了胸部。
而周寂,只在事后简单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他会带刀」,便凭着高官儿子的身份,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他垂眼看了看那支捅在他身上的盖帽中性笔,复又看向我,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冷冷一句:「有事?」
哥哥的尸体,母亲的哭嚎,还有那来不及见上最后一面的父亲。
回忆的一幕幕冲撞着我的太阳穴。
我死死地瞪着他,竭力压制住发颤的双手,好避免自己忍不住扑上去掐断他的脖子。
周寂的眉头拧了起来,他正要再说些什么,班主任一声呵斥让所有人静了下来。
「上课了!后面的还在闹什么!」
我如梦初醒地环顾四周,一眼就瞧见了讲台上,跟在班主任身边的女生。
「周寂,江念,你俩回到座位上。」
「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学期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温茹。」
我行尸走肉般回到座位,看见缕缕目光投注在温茹身上。
她皮肤白,身材瘦,五官生得更是精致。
斜照在讲台上的阳光将她的倩影拉长,亭亭玉立。
温茹嘴角含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乖巧地做完自我介绍后,被班主任指去了我身边的空座位。
直到她按部就班地完成着我记忆中的行为,带着所有人的注视走到我身边,笑盈盈地对我说「你好」时,我才确信,我真的穿越时空了。
穿回了高二刚开学,温茹转来我们学校的时间,也是一切厄运的起点。
往后的日子,她会以令人艳羡的美貌和娇软似水的性子被捧上校花之位,以明媚张扬的姿态纠缠着我哥,住进他的心里。
她从众多男生的白月光变成了我哥的朱砂痣。
而我那倒在血泊里的哥哥江衡,成了她口中为她堕落,为她走下神坛,最后为她而死的,她最得意的战利品。
相比于初见她时对美女的欣赏和喜悦,这一次,我只是撑着脑袋扫她一眼。
抬眼,望进她的眼底,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
「请多指教啊。」
重来一次,确实要「好好指教」一番了。
2.
课堂上,温茹拿着巴掌大小的镜子在一旁整理刘海,我却盯着窗外出神。
我原本就是埋头苦读,不管不顾的那一类学生。
纵使江衡成绩再怎么优异,也总被我甩在身后。
重回高二,老师所讲的知识点,我只需要扫一眼巩固一下就够了。
也正因为这样,当初我知道江衡谈恋爱了,也只是好奇八卦了几句便不当回事。
毕竟校花配校草,没什么可争议的。
甚至在他跟着温茹学会了抽烟喝酒,成绩慢慢退步下滑时,我还在心里嘲讽了一番——恋爱脑没有好下场。
结果一语成谶,江衡死了,死在了我们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
妈妈说,我跟他出生时,前后只相差了一分钟。
那天,他给我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他说排了一小时的队,才买到我最喜欢的库洛米系列的纸杯蛋糕。
等我赶到现场时,江衡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
那条巷子里,除了被打翻的纸杯蛋糕,还有一大束被踩得脏惨惨的满天星。
那是我最喜欢的花。
世界上的恋爱脑千千万,有人迷茫,有人癫狂,但绝不至于走向死亡,就算有,那个人也不能是我哥。
命运给了我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我要改变整个家庭支离破碎的结局。
我要把我的哥哥江衡从深渊中,重新拉回他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十八岁。
下课铃一响,我和温茹的课桌边就围满了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来向温茹示好的。
我被夹在温茹和她的迷弟迷妹们之间。
其中,周寂更是一手撑在我的桌子上,跨过我,伸手敲了敲温茹的桌面,以一种自以为帅气而随意的口吻说:
「中午一起吃个饭吗?」
我被油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内心暗骂一句「sb」。
下一秒,周寂冷冷的视线就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没心思琢磨他看到我白眼之后的想法,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有冒犯到他。
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站起身,强硬地拨开围堵的众人,往隔壁班的方向走去——那是江衡所在的一班。
站在一班的门口,我频频转动视线去寻找江衡的身影。
肩膀却冷不防地被拍了拍,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落在了我的耳边:
「找我吗?」
转头,江衡拎着水瓶站在我面前,懒懒地挑了挑眉。
我从来没有这么专注地看过他。
现在这个江衡,是活的。
他的短袖校服包裹着蓬勃生长的骨头,领口的两粒扣子扣得规整,往上是突出的喉结和分明的下颚线,背着日光投落下来的身影可以完整地罩住我。
见我不说话,他皱着眉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
我鼻子一酸,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抬起头,已经是泪流满面。
「哥……」
我生生压住拥抱他的冲动,张了张口,嗓子难受得发不出声。
江衡震惊地愣了愣,随即替我拭去眼泪,指尖冰凉。
他换了一副温柔而郑重的语气:「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却还是哽咽着说:
「没事,今晚一起早点回家,我想爸妈了。」
江衡失笑道:「你是在上幼儿园吗,还长不大呢。」
随后单手揽在我身后,安慰性地抱了抱我:「好,我们一放学就走。」
确认过江衡没有异常后,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下,简单跟他说了两句,转身准备回班。
然而一转身,温茹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同桌!我还想找你陪我一起去一趟办公室呢。」
她挂着一个小梨涡,亲昵地挽上我的胳膊,对着我身后的江衡眨了眨眼睛:
「这是你男朋友吗?好帅呀,以后可以带我一起玩吗?」
3.
我回头看了一眼江衡,他皱了皱眉,甚至还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显然被那一句「男朋友」雷到了。
我对他笑了笑,扭头就面无表情地对温茹说:
「不可以。」
「我哥不喜欢你这样味儿太冲的女生。」
话音刚落,温茹的脸色仿佛便秘般,几不可见地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确认过自己身上没有异味后,她嘴角一撇,冷了脸色,嘴上却依然在示弱:
「……江念同学,今天是我第一天转来这个学校,我希望能跟你好好相处。」
「如果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请你直说,而不是莫名其妙地攻击我。」
真诚的表情,礼貌的话术,不卑不亢的姿态。
宛如一朵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却依然挺立的小白莲。
我也学着她的姿态,一脸真诚地说:
「啊?我攻击你什么了?本来就有味儿啊……」
甚至扭头朝着江衡眨了眨眼睛:
「哥你没闻到吗?」
突然被 cue 的江衡有些无奈地睨我一眼,只能顺着我的话茬接下去:
「嗯……好像是有点……」
「是吧,跟我们家角落里那罐陈年老绿茶的味一模一样。」
我笑嘻嘻地朝她看去。
温茹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眼角甚至溢出了眼泪,看向江衡的眼神里再也没了光。
她两颊通红地转身冲回班里。
我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冷不防被江衡敲了个轻轻的爆栗子。
他神情略带了点审视的意味,问道:
「怎么跟人家新来的过不去。」
我将这话理解成了江衡本能地在护着温茹,脑海中闪回着之前的一些片段,心中应激性地一阵泛起厌恶,对他语气也重了起来:
「怎么了?心疼吗,那你刚刚怎么还跟我唱二人转呢,心疼就去安慰她啊。」
江衡的脸上再度出现了错愕,以及一头雾水的迷茫。
片刻后,他的脸色微沉,嗓音也低了下去:
「你今天很奇怪。」
「刚刚那个女生的香水味确实有些刺鼻,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要是受委屈了,跟我说。但你要还这样无缘无故发脾气,那随便你。」
说完,江衡转身就欲回班。
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上课铃响起之前,我对着他的背影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就是不喜欢她,如果你以后喜欢上她,那你就不是我哥哥了。」
4.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班上。
自打记事以来,我跟江衡很少会像刚才那样,说出那些争锋相对的话。
我心里也清楚,在江衡面前一味不管不顾地攻击温茹是下下策,毕竟全局只有我一个人开了上帝视角。
想当初,还是我亲手把温茹推到江衡面前的。
一个是初来乍到为人亲善的校花同桌,在她第一次问出「以后能带我一起玩吗」这句话时,我毫不犹豫地就将她接纳了进来。
从那以后,她跟着我们一起上学放学,中午一起吃饭,日复一日。
温茹看向我哥的眼神更加黏腻,甚至会替他收下别的女生的情书,然后用甜腻腻的嗓音念给他听,看着他逐渐泛红的耳垂,恰到好处地说出一两句似有若无、撩拨心弦的话。
他们周末约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哥的成绩排名也越来越靠后。
而我只是一心扑进学识的象牙塔里,恍若未觉——谈就谈呗,反正只有我一个人考好,爸妈给我的奖励也会越大。
那时候的我,又怎么会想到最后是这个结局呢。
上课铃声已经响起,下节课是体育课,班上的同学已经稀稀拉拉地离开教室。
我正准备拿张卷子去操场上写,却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周寂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我的试卷,我已经走到他跟前,他却连头都没抬。
我伸手抽出他手中的试卷,语气颇冷地吐出两个字:
「起来。」
周寂这才舍得抬头看我一眼,眼神中尽是戏谑:
「学霸啊?这么高冷。」
我没搭理他,依旧说了两个字:
「起来。」
周寂索性更不愿意起来了,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压在我的书包上,爽朗一笑:
「听说你很有本事啊,还把新同学弄哭了。」
「就这么想引起我的注意?」
我静静地看了他两秒,也笑了:
「是啊,我就是喜欢看她哭,更喜欢看她一哭,舔狗们就迫不及待地乱咬人的样子。
「有一种……观赏下贱生物的猎奇感?」
周寂脸色骤然一变,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冷霜,他猛地站起身,死死地捏着我的下巴,手上发力。
他瞪着我,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着我,忽然神色复杂地笑了:
「江念,看来我们以前还是太不熟了。」
「我突然觉得,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好好地重新认识一下。」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我从桌上抄起的美工刀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吃痛地松了手。
我用力一推,将他整个人推得跌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抱歉,我不跟傻 X 打交道。」
随后拿起卷子,抽了支笔往兜里一放,扭头走了。
5.
体育课上,我就感受到了周寂想要跟我「重新认识」的诚意。
尽管他伤了一只手,在球场上依旧称得上是威风凛凛。
无视了他时不时投来的冰冷眼神,我只自顾自地思考着试卷上最后一道压轴题的解题方法。
然而频频向我飞来的篮球,使我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球场上。
最后一次,我目光巡视了一圈,然后借着绑鞋带的举动,不动声色地微调了自己的站位。
周寂手中的篮球以半个完美抛物线的弧度向我精准打击地飞来,我一个侧头堪堪躲过。
下一秒,身后传来一阵篮球击打在肉体上的钝痛声感,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啊——!」
零星几个小团体的女生都往我的身后冲过去,男生们都停下了奔跑的身影,朝我的方向观望。
而惨叫声的源头——温茹,此刻正捂着脸,低声啜泣着。
见此情形,几乎是全班人都围了上去,忙着安慰这朵受伤的小娇花。
唯独周寂,停在了离人群几步远的距离之外,沉默地看着我。
见我也在看他,他动了动嘴巴,口型分明在说:
「故意的?」
女生已经开始七嘴八舌地为温茹抱不平了。
「哪个傻逼打的篮球啊,能飞到这里来也是 6,有这技术怎么不去冲 NBA 呢。」
「就是周寂,我亲眼看着他故意把篮球往这里扔的。」
而男生却还心虚地维护着他们圈子里的「大哥」,故意扯开话题:
「别说这么多了,先把温茹送去医务室吧。」
「都是不小心的好吧……」
周寂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没说一句话,脸色显然很不好看。
他神色意味不明地又看了我一眼,最后上前几步,停在温茹面前,声音有些僵硬道:
「我送你去医务室。」
温茹刚哭过的睫毛透着红,惨惨地咧起一个笑,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不用了,周寂同学,我相信你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很疼,大家不要说他了。」
「什么不是故意的啊,对不起都不会说一句的吗?」
「就是,前面还在跟别人献殷勤呢,这会儿又在摆什么架子。」
一句「不是故意的」又让细碎的闲论声炸开了,女生们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戳在周寂的脊梁骨上。
最后,周寂一句蓄着怒气的「闭嘴!」,让全场鸦雀无声。
连带着温茹也被吓得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周寂面若冰霜,索性直接略过温茹,弯腰伸长胳膊,捞起地上的篮球就转身回球场,连带着大部分的男生都跟着他回去打球了。
看着温茹失望的神情,以及她眼底转瞬即逝的一丝阴霾,我心中冷笑。
她自以为处事圆滑,将自己放在低位,便能唤起周寂的愧疚感,从而给自己立一个无辜小白花的完美人设来拉好感。
殊不知周寂那样的性格,自高自大又目空一切,他道歉,只能是因为他想道歉。
被绑架上道德高地地被逼道歉,他可不情愿。
对美女示好只是他出于雄性生物的原始本能。
真要把他推上风口浪尖,人人口诛的位置,他只会逆反得心生厌倦。
死要面子的烂男宝一枚罢了。
得不到周寂的歉意和关心,温茹索性也懒得再装。
她麻利地站起身,仿佛一个没事人,若有所思地盯着周寂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放学后,我还在座位上整理书包,江衡早已经等在我们班的门口。
他斜斜地靠在我们班门口,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江衡冷调的性子却丝毫没有 Bking 的气质,他舒眉软眼,朝我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我出来。
我单手将书包拎起背在肩上,走之前,特意看了一眼温茹的座位——没有人。
走出门口,却发现江衡似乎并不急着走,他依旧靠着门口,佯装冷漠地看了我好一会儿。
我催道:「干嘛,不走吗。」
江衡状似随意道:「我在等我妹,你是哪位?」
我这才意识到,他还在为我上午的那番话耿耿于怀。
我配合地点点头,转身就走:「那我去找我哥了,拜拜。」
江衡这才放下架子,跟在我身后,将我肩上的书包拿下来,背到他的肩上。
然后伸长胳膊环住我的脖子,以一种较为粗暴的方式将我整个人揽进怀里。
他声音还带着点愠怒:「你跟别人闹矛盾连哥哥都不要了是吧。
「我根本不认识那女生,你莫名其妙地扯什么我喜欢她。」
我心中微沉,有些发怔。
我一直害怕这个时空的江衡会重蹈覆辙,却忽略了他原本就是一个生人勿近的性格。
我有些迟疑地试探道:「那你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她怎么样?」
江衡更无奈了,却还是顺从地回答:「就很普通的一个女生啊。」
他的表情坦然,不似有假。
温茹绝对称不上是普通,但江衡也不是以貌取人的类型,他从小到大接受过无数异性的示好,其中也不乏美女。
他说普通,就证明温茹暂时还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
毕竟上一世的他,也是沉浸在温茹的糖衣炮弹里对她渐生情愫的——甚至最初还是我先引狼入室。
得到他的回答,我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暂时松弛下来。
我挽着他的手臂,一步一步蹦下楼梯——正如我们小时候最爱玩的那样。
江衡收敛了怒气,笑着骂我是幼稚鬼。
然而,蹦着蹦着我却不小心撞上一个人。
周寂单手抱着篮球,有些汗涔涔地站在我面前,似乎是刚打完球。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江衡,又扫了扫我挽在江衡手臂上的手,似笑非笑道:
「在玩过家家?」
我反射性地想挡在江衡身前,却被他掩在了身后。
江衡笑了笑,神色如常地对他说了一句:「抱歉啊,同学。」
拉着我就想绕过他往前走。
周寂却伸手拦在我身前,语气冰凉:「你不道歉吗?」
他的手背上,明晃晃的一道伤口,正是上午被我刺伤的。
江衡皱了皱眉,正欲说些什么,我却先笑了,乖巧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周寂哥。」
周寂微怔,似乎是想象不到我会如此乖顺。
我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抬手握住了他的手心,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然后指甲用力地陷进他的肉里。
微微愈合的伤口被我这么一掐,马上又渗出血来。
周寂痛得脸色一变,想要甩开我的手,却被我愈抓愈紧。
疼吗,不过是我哥当初的千万分之一罢了。
「操!」
在周寂将怀里的篮球一扔,即将扬起另一只手时,我松开了手。
我微垂着眼眸和他对视,眼神中淬着毒,轻声说:
「周寂哥以后走路也要更加小心,不要又被我撞到了。」
6.
或许是我丝毫不打算掩饰我的敌意,比起愤怒,周寂的眼神中更多的是诧异和迷茫。
他似乎并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常年默默无闻埋头苦读,两年来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小透明会对他有着泼天的怨恨。
我不再看他,被江衡拉着离开了。
刚才那些动作并不张扬,江衡也并没察觉异样,只是偏过头来不满道:
「你怎么对谁都喊哥。」
我哼着歌,心情愉悦,并没有回答他。
出了学校,走到距离学校附近不远处的巷子口,我明显能听到从巷子里传来的一些异常动静。
哭声,辱骂声,以及清脆的巴掌声。
我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
江衡跟我对视一眼,随即让我待在原地别动,自己一个人走进了那条巷子。
我怎么可能听话,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巷子又长又窄,墙体跟许多老旧破败的独栋居民楼连在一起,循着动静走过去,笑骂声和哭声越来越大。
最终在一个废弃双层烂尾楼的院子里,我看到了蹲在地上抽泣的温茹,以及几个围着她的小太妹。
温茹的头发散乱,满面梨花带雨,为首的一个小太妹将一罐可乐倒在她的头上,饮料顺着她的发丝不断滴落,被精心改短过的校服吸饱了水,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体上,显露出姣好的身材。
太妹们蹲在她面前,用巴掌轻轻拍着她的脸,放声大笑。
「你们在干什么!」
江衡自然不会放着不管,他从地上抄起一根沾满水泥的短钢管,冷静地说: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温茹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般,踉踉跄跄地扑进了江衡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在江衡的胸前不断蹭着哭着,活像受惊的小白兔。
太妹们原本十分嚣张的气焰被浇灭了一大半,她们神情惶惶,频频往拐口的方向探头去看,似乎是真的害怕警察会来。
最终为首的一个大姐头指了指温茹,粗声粗气地说:「这次算你好运,以后别让我碰见你。」
说完便带着一帮小妹匆匆离开了。
我站在江衡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完了这场「霸凌」。
我静静地看着那位大姐头,在她跟我擦肩而过时,我朝她咧嘴一笑,轻声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
大姐头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匆匆走了。
我当然忘不了,这位就是当初在酒吧里,站在温茹身边,听着温茹炫耀着她的「海后心得」时,笑得最大声的女生。
江衡有些僵硬地看着怀里的温茹,只能轻轻地拍拍她的背,温声说:「没事,不用怕,她们已经走了。」
而温茹也抬起头来,哪怕泪水浸染,她的脸依然精致,看不出红色的巴掌印记,甚至连一丝肿胀的痕迹都没有。
她楚楚可怜地对江衡说:「你可以带我去医院吗?」
江衡显然有些犹豫,他回过头来看我。
我粲然一笑:「去什么医院啊,直接去我们家吧,就在附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7.
对于我愿意「释放善意」把温茹带回家这件事,江衡显然是惊讶的。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就像当初他冲上去逞英雄威风时,我也没有拦着他。
对于我这位哥哥来说,保护弱者是天经地义的。
我小打小闹的要求他可以满足,但如果在救人这件事上阻拦他,只会让他对我越来越失望。
事实证明,尽管我在现在这个时空把温茹推远,她还是会费尽心力去精心设计一场「偶遇」来接近江衡。
一路上,温茹像是没了骨头,总似有若无地贴近江衡,要么被路上的石头绊倒,要么在平坦的钢筋水泥地上演一出平地摔。
嘴里时不时发出嘶的声音,像是真的痛得走不了路。
最后,我索性停下脚步,对她说:「看你走得很不舒服,要不我背你吧。」
我问得很认真,没有丝毫的不耐。
温茹尴尬地看看江衡,在她的预想中,说出这番话的人应该是江衡才对。
没等她开口,我已经背过身弯腰,准备蹲在温茹面前。
我还没完全蹲下,校服的后领子就被江衡提了起来。
他将我拉到他和温茹的中间,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医疗器械专卖店,淡淡开口:
「如果没办法好好走路的话,可以去那边买一副轮椅。」
温茹更尴尬了,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可以好好走。
我心中微讶,我当然并不想真的背温茹,刚刚那番话只是想让温茹对我放松警惕。
毕竟经历过上午的交锋,她现在对我的印象应该不会太好。
可江衡又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被「霸凌」的女生说出这种近乎刻薄的话?
我还没细想,便发觉我们已经慢慢走到了我家小区楼下。
我顿住脚步,对江衡说:「哥,你先带她上去吧,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江衡问道:「买什么?」
我随口一答:「家里的创口贴和酒精好像用完了。」
江衡不疑有他,点点头,带着温茹走了。
我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转身走进了一家大型数码商城。
我直奔一家看上去货品种类齐全的店铺,开门见山道:
「我要买一支智能录音笔,续航好,可以远程连接在手机上操控的那种。」
录音笔比我想象中的要贵,外形看上去更像是一部微型窄版的智能手机。
交易成功后,我又匆匆去便利店买了酒精和创口贴。
做完这一切,我站在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教室里有监控,在校外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想要安全而稳妥地将录音笔放在温茹的书包里,那只能是在我家了。
8.
客厅里只有温茹的身影,江衡在茶几上放了医药箱和一杯水后,便进了房间。
温茹看上去好像有些失望,见到我回来了,才又重新整理好表情。
我靠在她身边坐下,展颜一笑:
「今天上午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抱歉啊。」
闻言,她抬手理了理耳边的发丝,宽容地笑道:
「没关系啊,我理解你的心情,会害怕哥哥被抢走很正常。」
「我经常遇见这种事啦,明明跟一些男生只是朋友关系,可他们身边的女生却很讨厌我,我已经习惯了。」
我伸手去开医药箱的手顿住了,胃里泛起一阵恶心,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嗯……不过你为什么会惹上刚刚那群人呢?」
温茹有些无奈道:「她们是我原来学校的同班同学,她们喜欢的校草跟我表了白,一时嫉妒才会那样的吧,我也是因为受不了霸凌才转学的,没想到她们依然揪着我不放……」
她说着说着,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
「其实我最羡慕的就是你这种朴素不会打扮的好学生,没什么异性缘,可以专注在学习上,不像我,每天光是应付烂桃花都要累死了……
「唉,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学校女生那么多,他们偏偏看上了我。」
我点头微笑,不接她的话茬,拍了拍她的腿:
「刚刚看你走路很不舒服的样子,先来检查一下你的腿有没有受伤的地方吧。」
说完,我就示意她将腿伸直放到沙发上,温茹显然并不情愿:
「其实我没什么大碍,不用检查了,话说你哥哥呢?他不出来吗?」
我挑挑眉:「他在房间里,我帮你去叫他?」
温茹笑了笑:「不麻烦你了,我去叫吧,我还想看看男生的房间长什么样呢。」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点头。
温茹理了理头发,好让自己保持着精致的状态,起了身就往江衡的房间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江衡的房间门口,动作迅速地翻开她的书包。
书包里并不空,但并没有教材书和练习册,甚至连今天布置的作业都没有。
只有几本言情杂志,一个化妆包,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跟学习沾不上边的物件。
我将录音笔放在了一个她注意不到的空间夹层里。
温茹出来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她进去不过两分钟,就心情大好地出来了。
身后跟着神情恹恹的江衡。
「同学,你身体还有什么大碍吗,没有的话就早点回家吧。」
江衡的态度客气而疏离。
温茹甜甜地说:「刚才还没有,不过现在倒是有些不舒服……」
她神情带羞地看着江衡:「突然有点心跳加速,喉咙发紧,呼吸急促。」
江衡有些无语地看着我,我微微一笑,走进厨房拿了把菜刀:
「呼吸急促?搞不好会窒息哦,我以前在书上了解过一点环甲膜切开,要不消消毒给你切开喉咙试试看?我家菜刀还挺干净的。」
温茹神情一滞,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走向,连连摆手说不用了。
临走前,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江衡:「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以后我可以跟你们一起上下学吗?我怕又遇上今天那群人……」
江衡没有说话,显然还在犹豫,温茹说的话正中他的软肋。
如果他拒绝了,而温茹又真的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他恐怕会自责一辈子。
所以我并没有把话语权交给他。
我看着温茹的眼睛,语气冷沉,一字一句地说:
「不可以。」
空气有些凝固,温茹的表情闪过一丝阴鸷。
她咬着嘴唇,沉默片刻,最终露出了一个凄婉的笑。
她最后看向江衡,语气近乎哀求:
「那你可以送我回家吗?我家离这不远。」
我没等江衡回话,抢先一步挽着她的手,笑眯眯道:
「我送你回吧。」
9.
温茹的家确实就在附近,只需要过一个马路。
我们没走几步就到了,看出她神情低落,我眼底闪过嘲讽。
我拍拍她的肩膀:「那我先回了。」
她没有搭理我,却突然又叫住了我的名字:
「江念。」
我顿住脚步看她,她表情不再是柔弱无辜,纯良无害。
眼神冷冽,语气刻薄:
「你处心积虑防着我接近你哥哥的样子真可怜。」
「男人麽,都一样,喜欢美好动人的事物,这种魅力你防是防不住的。」
「奉劝你别肖想不该肖想的人,他可是你亲哥。」
饶是我再有心理准备,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失笑一愣。
「什么?」
这货雌竞雌疯了吧?
温茹不再搭理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便转身走了。
我一个人独自慢慢悠悠地踱步回家,不经意抬眼一瞥,便看到了对面马路的几个女生。
成群结队,个性鲜明的发色和着装让她们太过显眼——正是刚刚围堵温茹的几个小太妹。
而她们走向的方向,显然是温茹的家。
我加快脚步,匆匆回家,进了房间,便掏出手机,操控启动那支录音笔。
——先是微弱沙沙的电流声,隐隐有着玻璃杯相碰的清脆声音。
「怎么样?小茹,我们刚刚演得不错吧?」
这人语气颇为得意。
温茹冷哼一声,随后是玻璃杯重重往桌上一放的钝响声。
「演得好有什么用?我提出的要求江衡一个都没答应,江念那个死八婆,怕我抢她哥,防得跟什么似的。」
「哦豁?难得啊,海后终于遇到点难搞的人了。」
「可不是嘛,不过给你制造点难度也挺好的,不然你勾勾手男人就来了,还有什么意思?」
温茹的语气却不像其他人那般轻松。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费尽心思演了一场戏,到头来连待在江衡身边的入场券都摸不到,真是晦气。」
「还有那个周寂,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好端端的突然凶我,一点备胎舔狗的自我素养都没有。」
其他人也纷纷安慰她:
「别太着急了,小茹,你才刚入学第一天。Z 中校草是极品中的极品,过程虽然不容易,但最后成功了也会更有成就感嘛。」
「实在不行就用点非常规手段……我知道繁花酒吧的老板还会卖那种药。」
「安心啦茹,找机会姐几个帮你教训一下那个臭丫头,是叫江念是吧……」
……
良久,我按下了暂停键。
10.
开学第一个星期的周四周五是惯例的开学考试。
我已经念过一次高三,对于高二的知识以及各种常规题型都了熟于心。
哪怕没有专门去复习,也能轻松应付。
早读前,一个女生拿着一本薄薄的错题本来到我的跟前,颇有礼貌地笑着说:
「江念,你能给我讲讲这几道题吗?」
我抬眼一看,是向秋,座位靠后,成绩一般,喜欢在无关紧要的课上偷偷用手机看小说。
我点点头,欣然说了声好,又多问了一句:
「你今天带手机了吗?」
「啊?」
……
考数学的时候,大家都还在奋笔疾书,我已经写完卷子望着墙上的闹钟发呆了。
虽然处于放空状态,但余光还是能捕捉到温茹频频瞄向我试卷的眼神。
我勾勾唇,不动声色地将试卷往她的方向又挪去一点,好方便她偷看答案。
片刻后,等到班主任离开讲台,从我的座位边走过时。
我做出一副惊讶又疑惑的表情,以不大不小,刚好能落进老师耳朵里的声音对温茹说:
「你这样抄得不费劲吗?不然我帮你写吧?」
还没等温茹反应过来,班主任已经回了头,走到我们两个的座位中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们: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温茹先发制人:「我只是写累了看看窗外放松一下眼睛。」
我无奈地耸耸肩:「老师你不然去看监控吧,我也不好说。」
班主任就这么站在这儿,掏出手机,看起了监控。
片刻后,他将温茹课桌上的试卷收了起来,冷冷地说:
「给你安排个学霸同桌,不是让你用来考试作弊的。」
「你不用考了,去外面罚站,等着领处分吧。」
全班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温茹脸色一白,羞愤交加,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而我朝她粲然一笑。
直至她站起身,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众人才又把视线转回到自己的试卷上。
除了一道目光,阴沉沉的,始终落在我身上。
考完试的下午又是一节体育课,为了一个星期后的校庆演出,近一周的体育课都用来排练表演。
而我们班提交上去的方案正是双人交际舞。
老师预留了十分钟时间给我们相互挑选舞伴,为了美观,务必遵循男女搭配。
毫无疑问,绝大多数男生都微红着脸走到温茹面前,却都得到了她的微笑摇头。
她在等我们班最出众的男生。
周寂插着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迈开步子,慢悠悠地朝她的方向走去。
经过温茹的时候,他甚至没留意到温茹错愕的眼神,就这么停在了我的面前。
他视线微微往下睨,垂眼看着我,随后伸出那只被我刺伤的手,掌心摊开。
勾唇露出轻蔑的笑,缓缓开口:「学霸小姐,愿意做我的舞伴吗?」
众人惊讶的视线都汇聚在我们身上,像是不相信我们两个会有什么交集。
我扯出抹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伸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上:
「请周寂哥多多指教。」
他倏地收拢五指,握紧我的指节,攥得生疼。
我疼得皱眉,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欣赏够了我的表情,才餍足地松开手,嘴边仍挂着笑,眼神逐渐冷沉。
「发现你的真面目了。
「小疯子。」
11.
音乐悠扬的自由练习时间。
我和周寂虚虚搭着手,来回交换着舞步。
我将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却没有按照规则搂住我的腰。
周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意味不明地盯着我的脸。
半晌,他才开口:「你很讨厌我?」
我望进他的眼底,一片浑浊。
我掩盖住那一丝厌恶,唇瓣轻启,眉眼无辜,答非所问道:
「周寂,你为什么不抱我。」
他眼睛微眯,有些漫不经心:「我不抱你你就不会跳了吗?」
我平静地回答:「这是规则,我不想跟你一起受罚。」
他嗤笑一声,偏过头不再看我:「真是好学生。」
我右手一翻,跟他十指相扣;左手拉着他的手腕,将它搭在我的腰上。
周寂的身体显然有些僵硬,他目光凉凉地看着我,手却没有挣扎。
旋律逐渐高昂,周寂掐在我腰上的手也愈发用力,男步引带女步转圈,最高潮时,他我往回一拉,锢住我的腰身,将我死死地扣在怀里。
然后伸手,扳正我的下巴,逼迫我抬头看他,唇角微勾:
「虽然是个疯的,不过你现在这副模样,比你埋头学习的时候可爱多了。」
我没有反抗,神色如常:
「你弄疼我了。」
周寂这才放开了我,却将他那个还未完全结痂的伤口伸在我眼前晃了晃:
「很疼吗?别忘了这是拜你所赐。」
我轻轻抚上那个伤口,指尖在周边的皮肤表层上不断摩挲着,轻笑道:
「很漂亮啊。」
皮肤撕开了一个玫瑰色的伤口,确实漂亮。
只可惜那一刀不是刺在周寂的心脏上。
周寂神色复杂,最终他抽回了手,语气不再冰冷,更像是喃喃自语:
「江念,你真是个疯子。」
放学后,我没有收拾东西,坐在座位上,对着一张已经写完的卷子转动笔杆。
江衡一如既往地在班门口等我,怀里抱着几本书。
我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
「不用等我了,你先回家吧,我写完作业再回去。」
江衡皱了皱眉:「回家不能写?」
我余光瞥了瞥不远处盯着我的温茹,笑着说:
「我写题的时候停不下来,不然思路就断了,你先走嘛。」
江衡只能答应,重重地揉了揉我的脑袋:
「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路过温茹身边时,他没有分给她多余的一个眼神。
在这个时空中,我的干预也会影响江衡的判断。
现在的我,已经不会提心吊胆地害怕江衡会像上一世那样爱上温茹了。
但上一世的那些总会在我脑海中闪回的噩梦般的片段,以及那个被我备份好的录音记录,都在不断提醒着我,恶人需要付出代价。
江衡离开没多久,我也收拾好书包,敲了敲向秋的桌子,跟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独自出了校门。
果然不出片刻,一群人便慢慢悠悠地跟在我身后,跟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走到一个人烟渐稀的地方,一个人突然从后面揽住我的脖子。
随后黑压压的一群人便围在了我的身边。
揽住我的那个人,自然是当初的那个大姐头。
她笑得危险,凑在我耳边说:「妹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
「向老师告状揭发同学,是很可耻的一件事哦。」
说完,她便扯着我的头发往巷子里拖去。
12.
又是那栋烂尾居民楼。
我被跌跌撞撞地拖到那片空地,抬眼,温茹已经站在那里了。
我还没站稳,后膝就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跪在了温茹面前。
温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指尖挑着我的下巴:
「江念,你今天挺开心的吧。
「害我当众出丑,又在体育课上勾引周寂,你就这么喜欢打我的脸吗?」
「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她轻声笑了起来,我的头发被人向后一扯,撕拉得生疼。
温茹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她特意留长的指甲将我的脸刮出一道红痕,随后,又是一个耳光。
「你应该给我磕个头,哭着求饶才对啊。」
闻言,大姐头将我的头用力往下一按,我的额头狠狠地磕在了那掺杂着碎石的地上。
拳头和巴掌悉数落在了我的身上,很疼,还伴随着耳鸣。
真疼啊——哥哥当初在巷子里被打的时候,也是这样疼吗。
温茹笑得娇俏,从地上捡起一个塑料罐饮料,晃了晃,往我头上倒,冰冷彻骨。
我吃力地抬起头,看着温茹,嘴角盛开一抹笑,嘴巴动了动:
「你说什么?」
温茹挑着眉,将耳朵凑到我的嘴边。
我从喉咙里闷出一声笑:「我说……你这张脸,真是丑陋得刺眼啊。」
她气得脸部扭曲,继续往我脸上挥着巴掌。
打得累了,便让人脱下我的衣服,随后拿出手机,笑盈盈道:
「不知道大家看到我们的大学霸这副样子,会是什么反应呢?」
我的衣服被撕扯到一半,巷子里就传来了一些异常的响声。
小太妹们也很谨慎地停下了动作,往外边张望。
我失力地趴在地上,眼神看着拐口的方向,残喘着粗气,快意却涌上心头。
大姐头又踹了我两脚,便跟温茹提议道:「小茹,别在这里,不安全,去老地方吧。」
笑声又在这群人中传开了。
我被带到了繁花酒吧。
酒吧里又吵又黑,只有星星点点的霓虹灯打在我的脸上,很少有人注意到我。
即使看见了,也当是家常便饭。
我被按进了一个卡座里,温茹坐在我身边,点燃了一根女士烟。
她笑着对大姐头说:
「你不是说,老板有卖那种药吗?去搞点过来,给我们的小白鼠试试效果。」
大姐头心领神会地离开了,片刻后,手里拿着一个装着药物的小透明塑料袋。
她拍了拍我的脸:「张嘴。」
我心里拿捏不准这到底是什么药,便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她。
大姐头无语地笑了一下,一个巴掌就挥在我的脸上。
「我他妈让你张嘴!」
温茹嗤笑一声,将手上的烟头往我的手背上一按,锥心般的灼烧感终于让我忍不住惨叫出声。
正当大姐头准备将药丸往我嘴里塞时,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落在了我的耳边:
「你们在干什么?」
我抬眼,跟周寂对上了视线。
13.
周寂的出现在我的意料之外,湿漉漉散在我眼前的流海掩住了我眼里的兴奋。
真是……太顺利了。
周寂早就脱下了校服,身上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 T 恤,戴了一顶鸭舌帽。
他的那帮弟兄们正站在身后,饶有兴味地往这里看。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一刀捅死我哥的二五仔。
「周寂……」
温茹惊呼出声,脸色变得惨白。
周寂只是扫了她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转移到我的脸上,表情辨别不出温度。
他沉默片刻,随后开口,语气冷沉:
「这个人给我。」
大姐头自然不乐意,她虽是不满,但也看出了周寂不是个好惹的货色,她拍了拍周寂的肩膀:
「兄弟,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
话音刚落,便被周寂一把攥住手指,往外一掰。
大姐头痛得大骂了一句「操!」。
而周寂脸色沉沉,冷冽地笑着:
「谁是你兄弟?」
温茹赶忙上前将大姐头拉回来,强装镇定地对周寂说:
「周寂,是江念先惹了我,我朋友才帮忙教训一下她。」
「我们没什么恶意,如果你还想继续玩的话,这人就留给你了。」
周寂没看她一眼,只说了一个字:
「滚。」
温茹带着太妹们滚了,取而代之的是周寂,他靠在我的身边坐下了。
他没说话,一旁的小混混先调笑着开了口:
「周哥,哪位啊?」
一声口哨声响起,另一人也跟着笑:
「能让周哥英雄救美的,你说是哪位?」
调侃声中,周寂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气定神闲地看着我,眼神中有一丝玩味。
他沉声说了句:「再说废话,你们也滚」。
其他人识相地噤了声。
我跟周寂平静地对视着,眼神却没落到实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那个捅死江衡的二五仔。
那人相貌很普通,眉眼却阴鸷狠厉。
其余人都神情放松地喝酒抽烟,只有他沉着一张脸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还在走神地思考着,周寂的手已经抚上了我的脸,迫使我重新集中注意力。
他指尖在我的脸颊上滑动,我知道他是在描着那些印迹分明的巴掌痕迹。
「不是很会疯吗,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他语气带着戏谑。
我笑了笑,垂下眼睫,伸手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语气却有些嘲讽。
「你要替我报仇吗?」
周寂像是听到了有意思的事:
「替你报仇,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指。
周寂没有挣开,目光灼灼:
「你不怕我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吗?」
我挑挑眉:「有多过分?想跟我睡觉?」
周寂僵住了,面色晦暗,反手攥住我的手腕:
「你这张嘴还真是……总能蹦出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我自然没想过让周寂替我报仇。
意识到自己继续坐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后,我用力挣开他,起身就想走。
周寂没什么表示,我走到那帮小混混的面前,有人伸手握住我的胳膊,痞里痞气地笑着:
「嫂子,这就走了?不多坐会儿。」
我正想甩开,周寂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碰她。」
那人悻悻松开了手。
路过那个二五仔时,他正低头玩着手机,我不着痕迹地快速打量了他一遍。
除了黑眼圈很重之外,外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而他的手机页面,是余额的转账支付明细。
上面显示余额只有几块钱。
下面却显示着不同时间段的十几笔整数的巨额支出。
这人很缺钱,至少现在是这样。
我没来得及细看,便跟二五仔对上了视线,他眼神颓丧,没什么情绪。
我生生压住想要一刀捅死他的冲动,转身便离开了卡座。
出了繁花酒吧,我无视了路人投在我身上的惊讶目光,从书包里掏出一部手机。
我戴上无线耳机,点开跟那只远程操控录音笔的 App,按下了录音键——温茹书包里的那支录音笔早在被她发现之前,已经被我拿了出来。
就在刚才,周寂和大姐头对峙的那几秒,我趁着暗色的环境,将录音笔又放进了卡座沙发底下的缝隙里。
14.
「周哥,刚刚那妞到底是谁啊,看着挺清纯的。」
是不认识的声音,依旧流里流气的。
「一个疯子。」
周寂的声音。
「我靠,不是吧?刚刚看你们俩那氛围,我都想换个地儿坐着,怕妨碍你们呢。」
「哈哈哈哈……」
我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耐心地听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终于,耳机里传来了一点别的信息。
是一个沙哑得有些可怖的声音:
「周哥,你能不能再借我点钱。」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片死寂。
片刻后,我听到「啪」的一声响,是扣动打火机的声音。
「上次不是才借了两万给你?」
周寂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情绪。
「是……但是我妈病得很重,两万根本不够,我周围的兄弟里,只有你是有能力帮我的了。」
我听到了周寂的一声嗤笑:
「两万不够,怕是两百万也不够你挥霍的吧?李四,你的钱是拿去给你妈治病还是拿去赌,你自己心里有数。」
李四的声音激动起来:「我他妈不是去赌!」
随后,是一阵酒瓶被敲碎的剧烈声响。
「李四你他妈发病了是不是!周寂欠你的了?是,你他妈不是去赌,那你自己说你当初为了赌钱借了多少高利贷,每天的利息都得有两万了吧?你妈都快病死在床上了你也舍不得给她买点好的,要不是周寂一直出着住院费你老娘早他妈不知道在哪个坟头了!」
「有你他妈的什么事!」
……
争执声很大,近乎要戳痛我的耳膜。
我站在家楼下,关闭了录音键,小区保安室的玻璃窗映出了我的脸。
狼狈不堪,伤痕累累。
可我却是笑着的。
一个贪婪的赌徒,在必要的情况下,也可以变成一把杀人的刀。
家虽然在 4 楼,我却爬得很辛苦,大口喘着气,仿佛刚才被踢打的痛楚又重新汇聚到身上。
太阳穴很痛,头也昏昏沉沉,我必须死死撑着栏杆,才能避免自己不要晕过去。
站在家门前,我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江衡开了门,开门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一杯牛奶。
见了我,他一个没拿稳,牛奶悉数倒在地上,玻璃杯也碎了一地。
无视了他错愕的眼神,我叹了口气,想走进去拿扫把清理地上的残局。
我跟他错身而过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
他一只手扶在我的肩膀上,一只手微抖着抚上了我的脸,哽咽着声音,甚至没办法完整地组织好语言。
「小念……你……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什么力气,软软地任他动作。
我想对他笑,却觉得连微笑这个动作都让我好累。
最终,我只来得及气若游丝地说出一句:「哥……很快就好了……」
晕过去前,我看到的是江衡惨白而迷茫的脸。
15.
我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再睁开眼时,我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江衡将头伏在我的病床边,像是睡着了。
我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没过一会儿,妈妈一手提着大袋小袋,一手拎着一个双层保温碗走了进来。
见我醒了,她又惊又喜,急急忙忙将东西放在我的病床边的柜子上,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宝贝醒了?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我乖巧地摇摇头。
江衡自然也被这动静惊醒了,他有些蒙地抬起头,随后马上清醒,伸手就往我的额头上探。
「还好……没有发烧了。」
妈妈在一旁给爸爸打电话,告诉他女儿醒了,抱怨他停个车怎么停那么久。
江衡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蓄满了心疼,他伸手替我撩开挡在眼前的发丝,声音很轻:
「以后哥哥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回家了。」
我眨了眨眼睛,浅笑一下,示意自己知道了。
「你告诉我,这一身伤是谁干的。」
说这话的时候,江衡的表情出现了一种我很陌生的阴沉。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妈妈打完电话,扑在我的床边,一边流泪一边说:「小念,你告诉妈妈,是谁干的。」
「我们去警察局报了警,想要调看你回家路上的监控,可是今天下午那一片居民区都断电了,连监控都调不出来。」
我摇了摇头。
「是不认识的人吗?」
我点了点头。
没有监控,意味着没有证据,唯一的证据在我的手上,我却不能贸然交出去。
哪怕报警了,也只会被定义为一起普通的校园霸凌案件。
温茹和那几个小太妹都还是未成年,且我身上的一点巴掌痕皮肉伤,连法律层面的轻伤都够不上。
到最后不过是民事调解或者一封检讨书罢了。
病房外传来了爸爸急冲冲的脚步声,刚冲到病房门口,他又放轻了步伐走了进来,两眼通红地看着我。
见我精神状态不差,便挤出了一个惨惨的笑:
「我们女儿受苦了,先吃点东西吧。」
因为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当晚我就被接出医院,回到自己的家。
晚上睡觉前,江衡端着一杯热牛奶放到我的床头柜上,温声道:
「正好赶上周末,这两天就在家里休息,养好精神再去上学吧。」
我「嗯」了一声。
江衡还没走,站在我的床边,面沉如水,房间里安静得近乎死寂。
我有些不解:「怎么了?」
他弯身凑到我的床边,专注地看着我的眼睛:
「小念,不要瞒我,无论什么事。」
我眼睫轻颤,最终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睡吧。」
江衡的手轻轻盖在我的眼睛上,替我关了最后一盏暗灯。
江辙走出门后,我躺在床上盯着黑暗的天花板,又静静等了一会儿,才坐起身,掏出枕头下面的手机。
一打开,便收到了向秋发来的视频。
视频不长,却能清晰地看出温茹和那几个小太妹狰狞的脸,以及她们的暴行。
视频下面,还附带着几条消息:
【江念,对不起,我太害怕了,不小心弄出了声音后就跑了,所以没有拍到全过程。】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如果需要帮助的话,请告诉我,我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这边的。】
我没有回复,按灭手机屏幕,沉沉睡了过去。
16.
等我第二天睁开眼时,江衡出门,父母工作。
家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洗漱了一番,先将昨天酒吧里的录音记录备份起来,又按照课时进程,完成了练习册上相应的题目。
做完这一切,我又瘫在床上,这才注意到手机上推送了几条消息。
一条是向秋的:
【江念你还好吗?】
还有一条是好友验证消息。
一个莫奈灰的纯色头像,备注一片空白。
我先给向秋回了一句:【没事,别担心。】
随后面无表情地通过了那条好友申请。
下一秒,这人就发来了消息。
十分简短的三个字:
【你在哪。】
我回了一条:【你是谁?】
我当然能猜到他是谁。
对方十分迅速地弹了条语音消息过来。
点开一听,果然是周寂沉沉的声音。
他说:「把你家地址发给我。」
「?」
「想见你。」
我对着手机屏幕,无声地笑了起来。
指尖缓缓触屏,将敲好的消息发了过去:
【繁花酒吧见吧。】
这一次,周寂没有秒回,过了很久,他的消息才又发过来:
【我已经在这里了。】
我没有回复,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身换衣服。
等我走进酒吧,一眼便看到了周寂。
他低头看着手机,脸色阴沉得吓人。
我缓缓向他走去时,他也抬头看到了我。
他拧着眉,表情并不好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还挺有时间观念的。」
我坐在他身边,神色淡淡:
「全身都疼,所以来得晚。」
「……」
周寂沉默了一会儿,只能闷闷地「嗯」一声。
我四周巡视了一圈,工作日的上午,酒吧比较冷清,却依然会有一些社会闲散人士的身影。
我漫不经心地问:「你的朋友们呢。」
周寂不太高兴:
「只有我,不可以吗?」
我笑了笑,随口道:「只是想多了解关于你的事罢了。」
闻言,他嘴角微勾了勾,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一个电话,一帮小混混勾肩搭背地来了。
其中也包括那个李四。
「周哥,有什么指教?」
其中一个小伙搓着手掌,兴冲冲地说。
周寂伸长胳膊,散漫地搭在我身后的沙发上,手垂在我的肩膀旁边。
很容易造成一种我被他揽着的错觉。
他看了我一眼,神情带点倨傲:
「你想了解什么,随便问他们。」
他们灼灼的目光和烟酒味混杂着弥漫在我的周边,让我有些反胃。
甚至某个瞬间,我会有点恍惚。
自己应该在鸟语花香的教学楼里上课,为什么会在这里忍受这些恶俗下流的东西。
我指了指明显没什么兴致的李四,笑着说:
「我对他更有兴趣。」
17.
全场沉寂下来,而我身体往后一仰,有意无意地靠着周寂。
我没有看他,却感受到他呼吸的热气洒在我的耳边。
他轻声说:「关于我,你没有想问的吗?」
见我不说话,他冷笑一声:
「李四,江姐问你什么你就答。」
李四这才看我,他习惯性佝偻着身子,表情有些阴沉。
我淡淡道:「这位哥哥看上去不太喜欢我。」
闻言,有人搭上李四的肩膀,警告般地拍了两下,笑着对我说:
「这小子就是昨晚输钱了,又欠了债,心情不好。」
「放心,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对兄弟们翻脸的,你说是吧,李四。」
李四沉默着,眼神依旧黯然。
我偏头凑近周寂,以一种在场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他们叫你一声哥,你就会给他们收烂摊子吗?」
李四猛地看过来,脸上出现了一些期望,等待着周寂的回答。
周寂没说话,他的小弟先皱着眉开口了:
「江姐,你是不知道周哥对他已经够好了,隔一天两万隔一天两万地借,咱们这些兄弟哪个没被他借过钱啊。」
「这小子就是个无底洞,老娘快病死了还去赌,还是周哥给出的住院费。」
我轻笑一声:「周寂哥还真是有本领啊。」
周寂淡淡道:「这些事你别掺和,脏。」
他说完,便引起了周围小混混的一片嘘声。
我妥协般地点点头,起了身:
「我去下洗手间。」
我穿过两个拐口以及一条长长的走廊,才找到女厕所的位置。
等我洗完手出来,李四已经在女厕门口等着我了。
我佯装诧异,惊呼一声:
「你!」
他眼疾手快地上前捂住我的嘴,以一种恳求的姿态说:
「江姐,我知道周哥喜欢你。
「你能不能帮我求求他,让他再借我一点钱,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去赌了,那些要债的天天来我家,我已经很久没敢睡好觉了。」
「你心肠软,周哥也不缺钱,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我求你,我求你!」
说完,李四便真的对着我,弯着身子跪下了。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发顶,脑子里一直构想着江衡被捅死那天的场景。
一群社会仔围殴一个学生,有什么带刀的必要吗。
不管在哪个时空,李四都是个赌徒,他和周寂也注定会发生金钱纠纷。
暴力催债,家人病重,自己却身无分文。
如果那天,走投无路的李四原本就想跟周寂来一个了断呢?
我将猜测吞进肚子里。
哪怕李四最终会跟周寂反目,那一天的到来对于我来说还是太晚了。
我没那个耐心。
我叹了口气,抱着双臂靠在墙上,语气无奈:
「你这么说,真的让我很为难呢。」
「与其卑微地向周寂低头借钱,不如先牢牢把握好自己手中可以利用的资源。」
「市中心医院每天的住院费大概是一千五吧,一个星期下来也是小一万了,既然周寂愿意帮你出这个钱,不如就拿这笔原始赌资,再试一次。」
「横竖都是死路,我要是你,干脆就破釜沉舟,铤而走险;要是赢了,就是活脱脱一条生路啊。」
「人么,倒霉过了头,上天都会眷顾你的。」
说完,我俯身,伸手拍了拍李四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相信你。」
18.
我从洗手间出来,看了看酒柜边上的时钟,已经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
我原想远远地用手势示意,告诉周寂自己要走了。
毕竟那一圈人污糟糟地围坐在那里,连靠近我都觉得晦气。
然而一转眼,便看到周寂已经靠在离门口不远的墙边,逆着光,半张脸匿在黑暗里,晦暗不明。
他看到我,嘴角一勾,向我伸出了手:
「带你去吃饭啊。」
我跟着他出了门口,走到一辆黑色重装的哈雷红火摩托车旁。
他将一个全新的粉色头盔戴在我头上,示意我上车。
我神色复杂,一脸犹豫,站着没动。
周寂眉梢微微上挑:「你怕?」
我提醒道:「我们还未成年。」
他神色更加桀骜了:「放心,就算被交警查了,也没人敢拿我怎么样的。」
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样子。
刻薄又冷漠的上位者姿态,跟上一世,他对着警察说「我不知道他会带刀」的样子如出一辙。
对于我哥的死,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周寂,你怎么能不得到惩罚呢。
我笑了笑,温和道:「真厉害啊。」
然后腿一跨,上了他的车,双手环绕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那就拜托你了。」
周寂伸手摩挲了一下我的手背,随即拍了拍,驱动车子在路上飞驰着。
剩下的半天时间,他带我去了高级餐厅,缆车云顶,雾田花海。
我食不知味,也无心陪他游玩,总在走神边缘游离着。
他将我送到家楼下时,已经临近傍晚了。
我下车后,取下头盔,放到他的怀里。
他皱了皱眉:「你就这么不高兴跟我约会吗?」
我掀起眼皮撩他一眼,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原来这是在约会,我还以为在过家家呢。」
周寂脸色蓦地沉了下来,泄愤般狠狠捶了一下车头,咬牙道:
「江念,你真是令我厌烦。」
我眼睛一弯,朝他笑笑,转身回家了。
当晚,我在房间里,对着电脑敲键盘,有人敲了敲门。
我提高音量喊了声「进」!
江衡端着一碟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他将水果放到我的书桌上,含着笑意的温润声落在我的头顶:
「你还对编程有兴趣?」
我头也不抬地回答:「闲得无聊,随便学学。」
「你要参加信息学奥赛?」
我顿了顿,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这么厉害,想保送清华还是北大啊?」
江衡明显是在揶揄,我也乐得跟他开玩笑,眼珠子转了转,装出一副犹豫踌躇的样子:
「清华吧?」
他眼角愈弯了,露出一个笑:「有野心啊。
「那我也要好好努力,陪妹妹上清华了。」
19.
接下来的一周平平无奇。
我按部就班地上课,按时准点地跟江衡上学放学。
温茹还会时不时地暗戳戳做一些小动作来整蛊我,譬如用胶水粘在我的座位上,将我水瓶里的水倒进书包里。
所有的这一切我都照单全收。
而周寂,自从周六那天分开之后,他对我便出奇地冷漠。
甚至在体育课的交际舞排练环节,他都绷紧着脸,一言不发。
然而旋律高昂处,我旋转着转进他的怀里,能瞥见他通红的耳根。
校庆日定在开学第二个星期的周五。
Z 中本就是重点高中,160 周年校庆,举办得十分隆重。
桃李盈门,共庆华诞,芝兰满室,同绘蓝图。
本次校庆日的校友观园预约已经超过了 3 万人次。
其中包括了众多知名校友——从各级官员,到大大小小的企业家,噱头最大的,无疑是上过福布斯富豪榜的 86 届校友甘霖,他已经为 Z 中捐了 5 栋楼。
除此之外,此次校庆还会采用全球直播的方式,以最直观、最及时的方式进行校园活动报道。
直播预约人数达 10 万多人,校庆微信转发达 18 万人之众。
无疑是一场华丽的盛宴。
校庆当日,薪火相传的火炬接力活动结束之后,便是我们排练了一个星期的校园文艺汇演。
轮到我们班上场时,华尔兹的旋律弥漫开来。
周寂这次十分规矩地搂着我的腰,跟着音乐长步前进、后退,前进旁步。
至高昂时,他狠狠地掐了一把我的腰,眉眼带着凌厉的笑意,像是恶作剧。
我只是淡淡瞥他一眼。
160 周年校庆纪念大会上,按照惯例,首先会在巨大的银幕上播放着 Z 中百年风雨的历史概况纪录片。
主持人激情地念完演讲稿后,大荧幕亮了起来。
所有人眉眼带笑,鼓掌欢呼。
然而下一秒,大荧幕上出现的,是温茹和那几个小太妹的脸。
视频里的她,狰狞地笑着,骂骂咧咧,正往一个人的脸上疯狂地挥着巴掌。
宾客席间有人变脸,有人尖叫,更多的是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他们都不知道被打的那个人是谁。
这不是我第一次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她们对我拳打脚踢,撕扯我的衣服,揪着我的头发扇我耳光。
可这一次,我的心里升起了无与伦比的快意。
视频投在大荧幕上的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清晰。
随着她们的动作愈发残忍,人群中的愤怒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突然崩开了堤口。
「这是那个高二二班的转学生温茹啊!」
「我靠,人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这么狠毒啊。」
「这种人不配在我们学校,赶紧把她送去坐牢吧。」
「去死吧!杀人犯!」
……
无数的唾骂声中,温茹朝我扑了过来。
她眼眶血红,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
「贱人!一定是你!你想毁了我的人生!就算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我没有挣扎,看着她这副近乎癫狂的模样,我极力克制,好避免自己兴奋地笑出声。
温茹自然被周围的同学拉开了,她这一扑,所有人便都知道我就是视频里的那个受害者。
警卫队赶来得十分及时,他们将温茹控制起来带走后,会场的喧嚣声仍久久不能平静。
许多人围着我,他们的同情、关心和可怜,我悉数微笑收下。
人群中,我看见了江衡,他正极力地拨开人墙向我的方向跑来。
可下一秒,我的手腕便被另一个人握住了,一抬眼,对上了周寂冷沉的目光。
他说:「跟我走。」
20.
我便跟着他走了。
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江衡。
抱歉,哥,我会很快回来。
周寂拉着我冲出人围,一路跑出了校园。
由于是校庆日,进出校园的人流量过大,我们又穿着交际舞的礼服,因此保安并没有拦着我们。
他将我带到了那辆哈雷摩托前,帮我戴上了头盔,言简意赅:
「上车。」
我听话照做。
摩托一路驰骋,最后停在了繁花酒吧的门口。
周寂这次揽着我,一语不发地走了进去。
酒吧里,依旧是几个熟悉的小混混面孔,见了我们,都打了声招呼。
而周寂并没有搭理他们。
他开了一个单独的卡座,唤来前台,将酒单上的所有酒,无论廉价或昂贵,悉数点了一遍。
我蹙着眉:「我不会喝酒。」
周寂没看我:「不会喝可以学,我不开心的时候就是喝酒,醉了就好受点了。」
我闻言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他这才舍得将目光停留在我脸上,眼眸沉沉,长久而专注。
「你受委屈了。」
我挑挑眉:「不是要替我报仇?」
周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定定道:「我会的。」
我没再看他,将头转向服务员:
「我要一个果盆。」
服务员点点头,眉开眼笑地退下了。
片刻后,各型各色的鸡尾酒和鲜果盆一起端了上来,果盆被切成一块块精致的模样,摆得很好看,附带着叉子。
我皱了皱眉,漫不经心道:「没有刀么?」
服务员有些奇怪道:「小姐,我们的果盆都是已经替您切好的,您用叉子就可以吃了。」
我平和地笑笑:
「可我喜欢用刀啊,最好锋利一点,叉着吃,会更美味。」
周寂在一旁沉声道:「照做。」
服务员颔首退下,没多久便递来了一把刀。
见我用刀把玩着水果,周寂闷声笑了一下:
「小孩子。」
我百无聊赖地撑着头,周寂揽着我,指尖缠绕着我耳际的发丝。
突然,酒吧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我定眼看过去,李四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看见周寂,像是见了救命稻草。
他扑通一下跪在周寂的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声音哆嗦:
「周……周哥,这次你一定要救我……」
周寂拧着眉,一脸的不耐烦,正欲张嘴,却被一阵剧烈的声响打断了。
酒吧门口又涌进一群人,大背头,白背心,还有那象征意味极强的花臂。
为首的一个老大拿着一根铁棍,先是狠狠砸几瓶酒造声势,随后慢慢悠悠地走到周寂面前。
他声音轻蔑:「哟,这儿也能碰上小周公子。」
周寂的小跟班们一脸警惕地围了过来,却被花臂老大的小跟班们顶了回去。
场面有些混乱,周寂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手,眼神却蕴起一丝狠厉之色。
花臂老大也不废话,他将铁棍顶在李四的头上,粗声粗气道:
「我也不为难你,你把这条欠债不还的死狗交给我就行。」
周寂睨了李四一眼,随即淡淡道:「这是我朋友。」
花臂老大嗤笑一声:
「小周不是我说你,你什么身份,跟一个拿自己老母救命钱去赌光光的人渣交朋友,我真是看不起你。」
周寂怔住,眉间逐渐阴鸷:「你说什么?」
花臂老大是个热心肠,他生怕周寂听不懂,又凑近了些,一字一句地说:
「这人渣,拿他老母的住院钱去赌,说肯定能还我的钱。现在他老母都在家里臭了两三天了,听懂没?」
21.
花臂老大话音刚落,周寂就拎起李四的领子,抡着拳头重重地挥了过去。
李四被揍倒在地上,刚想爬起来,周寂将他扯起来,狠狠地又挥了一拳。
桌上的玻璃酒杯应声倒地,随之掉落的还有那把刀。
周寂的声音阴沉得吓人,每个字都从他牙缝里狠狠挤出:
「我给你妈的住院钱,你就是这么用的?」
李四浑身颤抖,脸色煞白:
「周哥……你听我解释……」
没等他说完,周寂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花臂老大站在一旁,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周寂发火的时候,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冷了几分,他往李四的肚子上,一脚一脚地狠狠踹着。
泄完火,他缓缓蹲下,抓着李四的头发,凑在他耳边沉声道:
「你他妈就是个一辈子出不了头的垃圾。」
随后他站起身,整理着自己刚刚因力度过大而散乱的礼服,对着花臂老大淡淡道:
「这人交给你了。」
李四侧着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身体挣扎着像是蠕动的蛆虫。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不甘、愤恨、绝望,以及一个亡命徒的滔天恨意。
他死死地盯着周寂的背影,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光线很暗,我伸腿,轻轻将地面上的刀踢到李四的手边。
李四反手握住那把刀,挣扎着爬起来,发疯般地冲向周寂,将刀狠狠地捅进他的身子里。
见了这场景,花臂老大大骇,反应过来之后骂道:
「妈的!给我弄死这个神经病!」
一群人冲上来制止李四,可李四彻底疯了,他一刀一刀地捅着周寂,嘴里大声骂着肮脏的话语。
等他们彻底将李四钳制住,周寂早已捂着腹部,脸色苍白地跌在地上。
我佯装一副受惊害怕的模样,跑去周寂的身边,将他扶进我的怀里。
「江念……」
周寂疼得连话都说不出了,他残喘着粗气,抬手勾在我的后颈上,往下一压,想要将自己的唇送到我的面前。
可现在的他,力气实在是太小了。
我顺从地低下头,轻声问:「还好吗?」
周寂没再说话,他只是专注地盯着我,在那个吻即将落下的瞬间,我偏过了头,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的表情里全是迷茫和委屈,仿佛一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
我凑在他耳边,声音很低:
「这就是刀刺进身体里极端痛苦的滋味,要好好刻进骨子里啊。」
周寂的身体里不断地涌出血来,在霓虹灯光下,像是一件玫瑰色的绮丽艺术品。
他瞪大了眼睛看我,而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深深地看着他:
「周寂,下辈子,善良地活着吧。」
既然法律不能审判你,就让上帝来审判你吧。
周寂身体一松,一动不动,最后的表情恐惧又迷茫。
我不想再看,伸手轻轻地合上了他的眼睛。
22.
简单地录完口供后,我站在警察局的门口,江衡来接我。
他神情淡漠地看着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是我那纯白礼服上的一片可怖血迹。
那是周寂的血。
我抬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喊了一声:
「哥。」
江衡没有回应我,只是脱下了他身上的外套,围在我的腰上绑了个结,恰好能盖住那一摊血。
做完这一切,他揽着我的肩膀,只木然地说了一句:「回家吧。」
天幕渐暗,我和江衡肩并着肩无声地走了一段路,彼此都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我想要思考待会儿江衡问起来,我该怎么解释,又从哪里开始解释。
从那荒谬的连我自己也搞不懂的时空回溯开始吗?
我该告诉他,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复仇吗?
脑海中蹦出「复仇」这个字眼,我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我所做的,到底是复仇还是赎罪。
我思绪游离,却又被江衡的一句话扯回当下。
「那天下午,你真的只是去买酒精和创口贴吗?」
我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平静道:
「不是。」
江衡「嗯」了一声,像是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
「被拖进巷子里受了那样的苦,也不愿意把真相告诉我。」
「刻意去学的编程,也是为了在校庆上黑进学校的电脑,置换那段视频吧。」
「小念,是不相信哥哥吗?」
我一愣,立刻摇了摇头,心里百感交集,话至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没关系。」
江衡抬手,轻轻抚摸我的脑袋,「所有的一切已经过去了。」
「那些零碎的谜题我也不想再猜了。」
「不管那些困扰着你的事是什么,全部都忘掉吧。」
「我会带着你……向前走的。」
23.
校庆日上的那段视频,已经通过直播录屏、拍小视频的方式被发到了网上。
温茹的霸凌事件接连几天,稳稳占据了热搜的第一位。
舆论逐渐发酵,迫于压力,教育局和警察的处理速度非常快。
许多知名校友在社交软件上发表长篇大论痛斥霸凌行为。
Z 中紧急成立反校园霸凌协会。
温茹被开除,由于她是未成年,且对我造成的伤害连法律上的轻微伤都算不上,所以并未受到治安管理处罚。
毕竟法律不会被舆论影响。
可碍不住一些网友通过非常规手段,人肉到了她的电话号码、家庭地址等信息。
善良点的就是发送一些谩骂留言,再狠一点就是寄一些死蟑螂死老鼠到她家门口。
据说,温茹的父母亲人所在的公司单位都受到了影响,均已停职。
而温茹本人被逼得精神崩溃,严重抑郁,被父母送进了精神病院治疗。
真真假假的,都是后话了。
这天周末,我待在房间里摘抄着笔记,房门又被敲响。
我提高音量喊了一声「进」。
而江衡单肩背着一个书包,怀里抱着好几本练习册,嘴边噙着笑意,挑眉道:
「图书馆走起啊。」
我怨气满满:「昨天才刚熬夜刷完几张试卷,好歹休息会儿吧。」
江衡语重心长道:「毕竟,要一起考清华啊。」
我被催着收拾书包,起身的时候,衣角拂过摘抄本,停留在了某一页。
而那一页,只有一句话:
「我们坠落、破碎,掉入深渊,但我们终会被托起、被治愈,我们无所畏惧。」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有没有追妻火葬场的虐心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知道,她快回来了……不是那么好分的……我对她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我以为是双向奔赴,没想到不过是南柯一梦。
1
我睡到一半,突然听到外面有打火机的声音。
于是悄摸摸地爬起来,走过去,想吓付辰一跳。
轻轻握住了门把,拉开一条线,却听到了他满是无奈与郁闷的话语。
「我知道李静舒 3 月份回来,她跟我说了。」
「不是那么简单,说分就分的。」
「你不懂,我对她也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好歹也快三年了。」
我握着门把的手开始有些颤抖,大脑开始发蒙,心也开始细细麻麻地疼起来。
「……诶,先这样吧,慢慢疏远,最后找个合适的理由,分开吧。」
啪嗒。
眼泪掉在了地上,身体也有些站不稳,我赶忙扶住了墙,才控制住没发出声音。
我不敢相信,刚刚还在和我耳鬓厮磨的人,现在可以和他的朋友,这么冷静地说出要和我分手的话。
就因为他的白月光要回来了?
说起来,我和付辰的相遇,还要多亏了李静舒。
当时她放弃爱情,跟着父母移民美国,付辰整个人都颓废得不像样子,课也不上,试也不考,整天就是酒和烟。
就是那个时候,暗恋了他一年的我才有了可乘之机。
我开始慢慢地出现在他身边,不断地制造偶遇,巧合,最后认识,接近。
他喝醉了,我就一个人把他扛回酒店。
他烟抽多了,身体不舒服,我就买各种各样的糖帮他戒。
他课业落下了,我就天天主动给他。
那段时间他瘦了很多,我心疼得天天变着法给他买营养餐吃。
他不止一次警告过我,他忘不了李静舒。
那时候我天真地认为,她都移民了,还能回来吗?
所以每次我都摇摇头说,「没关系,我陪你走出来。」
终于,在我坚持一年的不懈努力下,他的心松动了。
大学毕业时,他买了一束我最喜欢的郁金香,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和他在一起。
现在已经快三年了,他对我真的很好。
我们一直是朋友公认的模范情侣,我也认为这辈子不会再遇到这么好的男人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在他心里,这三年,不过是凑合过日子罢了。
我扶着墙,木然地站着。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我不想让他发现我醒了,慌乱地钻进被窝,用睡衣袖子,狠狠地擦了把脸。
咔哒。
门锁打开了,我立马闭上了双眼,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我面前停下。
过了几秒,耳边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叹息。
心像是被猫抓了一般,闷疼得我有些窒息。
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日子里,他这样半夜在我床边,对着我叹气的场景早就发生过很多次。
或许在我规划着我们的未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计划着要怎么和我体面地分开。
床的另一边被压了下去,淅淅索索的声音过去后,只留下了一片难言的寂静。
我慢慢睁开了眼,压抑着呼吸,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
付辰,这就是你送我的新年礼物吗?
2
一夜未眠,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悄悄地从他家离开了。
呆呆地坐在早点摊上等着老板的包子。
昨天晚上哭了一晚上,现在吹着冷风,倒是冷静了不少。
冲动的爱意退下去的时候,很多不经意的小事就会涌上心头。
我从以往一件件的小事中去推算,付辰不可能一点也不喜欢我,就像他说的「他对我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只是,比起他的白月光李静舒,我还排不上位。
我自嘲地笑笑,
「既然如此,那不如顺了他的意,两个月的时间,慢慢疏远,也当是给我自己一段忘记他的时间,我一定会比他早放下这段感情。」
两个人一起往反方向走,总比一个人往后退一个人往前进,效率要快得多。
草草吃了几口早饭,正打算打车去上班,手机响了起来。
我看着屏幕的显示,有些犹豫。
没等我犹豫几秒,电话就挂断了。
随后,微信消息又弹了出来。
最爱的辰辰:「一大早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我看着置顶的昵称,皱了皱眉,把他改成了-付辰,然后回复,「公司有急事,先走了。」
他回了我个「好。」便不再问了。
你看,他执行力多好,昨晚刚说,今天就开始了。
接下来一天,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地去看手机。
以前,哪怕是上班时间,我都会找他聊两句,他也会主动找我。
可今天,手机就像坏了一样安静。
下了班,我回了自己家,又打开了微信,还是没消息。
一直到了晚上,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漫不经心地翻着我们的聊天记录,一页一页,里面不乏爱你,想你,疼你这些甜蜜的话语。
我实在想不通,明明以前一切都挺好的,为什么一夜之间就都变了。
眼眶有些发酸,可我不想哭了,盯着删除键,有些舍不得。
直到手机跳出 30 秒倒计时,我才慌乱地点下删除键,将我们 2 年 11 月 21 天的聊天记录全部删除。
看着关了机的手机,心里除了一阵阵的疼痛外,还有一丝丝的释然。
3
接下来的 5 天,我们好像突然断了联系一样,他不找我,我也不再主动去找他。
连我身边的同事都开始八卦,我是不是和他分手了,我只是笑笑,不肯定也不否定。
「玉米,你不能这么吃了,再这么吃下去,我要抱不动你了。」
我 rua 着玉米,一边给它喂猫条,一边数落它。
嗡……手机震动起来,我伸手勾过来,一看显示,是付辰,心里竟然有些惊讶。
「喂。」
「你在哪呢?」
我笑了一声,「在家呗。」
「……这几天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我皱起了眉,「……忙。」
「好吧,在干吗呢?」
「喂玉米吃猫条。」
「哦。」
我深吸一口气,可能真的太久没聊天了,有种溢出屏幕的尴尬。
他也感觉到了,随便聊了几句,便挂断了。
我叹了口气,就这样,挺好的,总会有一天,我会先把他放下的。
其实,我真没骗他,最近接了个新项目,真的很忙。
第二天,下了班,我拿着一堆资料,想着赶紧回家处理一下。
刚迈出公司大门,脚就顿住了。
付辰来接我了。
他看见我,朝我走了过来,熟练地把我手中的资料接了过去,又拿过我的包,搂着我往车上走。
我走了几步,还是挣开了他的怀抱。
「怎么突然来了?」
他低头看了我一会儿,「好几天没联系了,来看看你。」
我心里一痛,所以他还是会想我的,对吧。
不过,我转念又想,也对,毕竟他对我还是有点感情的。
「去我家,做饭给你吃。」
我停在车前,笑了笑,「不了吧,我今天还有好多工作,我得回去加班。」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去我家不是也可以吗?」
找不出理由拒绝,因为我以前确实经常去他那里加班。
「走吧,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意面。」
我抬头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到他家,我又想起那晚的事,心里不可抑制地有些发闷。
「怎么了?」
「没。」
他拍拍我的肩,「那我去做饭,你先处理工作,好了我叫你。」
我低着头应了一声,就跑到书房里了。
我怕再晚几秒,眼泪会掉下来。
我有些搞不懂他,前几天不是保持得挺好的吗?今天莫名其妙地来找我又干嘛?
脑子一直很乱,工作也没处理好,就被他喊出去吃饭了。
「多吃点。」他把虾都剥好了,放在我面前。
你看,他其实还是很爱我的。
他知道我爱吃虾,但我不爱剥,所以他每次都会先弄好了,再给我吃。
会不会他那天只是口嗨呢?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呢?
「今年过年,你要回老家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试探地说了句,「是啊,要跟我一起回去吗?见见我父母?」
他有些吃惊地抬头,然后很快又低了下去。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付辰,只要你说跟我走,我……可以原谅你。
「……过年,我可能会忙。」
「忙完过来也可以的,初二来也行。」我有些急切地补了句。
「我……可能没时间,雨涵,没事的,你别着急,以后会有机会的。」
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以后?我们没有以后了,付辰。
「我先去洗澡了。」
我对着正在洗碗的付辰说了句,就进了浴室。
然后快速冲了个澡出来,钻进被窝,背对着他的方向,闭眼装睡。
他进来的时候,又走到我面前,看了好长时间,最后叹了口气,上了床。
第二天,我还是早早地就起来离开了。
这次他连问都没问我,怎么早上起来没看见我?
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们又回到了那个尴尬的关系。
4
我站在日历前面,看着日期,又划掉一天,半个月了。
现在,我已经不会再去盯着手机,看有没有他的消息了。
他偶尔会给我发几条消息,我也不会因为他给我发的消息而胡思乱想了。
总而言之,都挺好的。
我开始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同时,我向公司递交了调职申请。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人事就问过我要不要回老家那边工作,那时候我为了和他在一起拒绝了。
现在想来,真是傻得可以。
嗡……
「雨涵,这周六我生日诶,你带着付辰来呗。」
是付辰的朋友尚悦。
「……你问过付辰了吗?」
「问过啦,他让我来问你。」
「我……我可能没时间,要不让付辰自己……」
「你不是吧。」尚悦有些不满。「周六诶,你都不来,太过分了。」
我讪讪地说,「不是,我最近挺忙的,我……」
「哎呀,来嘛,就晚上一会儿。」
我架不住她撒娇,只能答应了。
周六一早,我正坐在餐桌吃面,突然,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我抬起头,付辰顿住脚,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无措。
我错开与他的对视,低头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面。
「你怎么来了?」
他换了鞋走过来,坐在我对面。
「今天不是要去尚悦的生日会。」
「不是晚上吗?」
「嗯,我想着也没什么事,就提前来了。」
他盯着我,让我有些不自在,放下筷子。
「你吃了吗?我给你也弄一份?」
他点点头。
我赶忙离开了客厅,进了厨房。
结果,没过几秒,他也跟了进来,站在我身后,看着我。
「你出去吧,不用帮忙。」
「没事,我看看。」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抽什么疯了今天。
于是快速地给他煮了碗面,鸡蛋我都没给他打,就端出去了。
接着我又随意扒了几口我的面,就站了起来。
「你慢慢吃,我还有工作,先去处理,晚上一起出去。」
说完,我就逃离了客厅。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共处一室,晚上还能装睡,白天我怎么避免,只能逃了。
没过多久,我听见外面门响的声音,走了?
正想出去看看,微信来了一条消息。
「我去一趟超市。」
呼……终于走了。
他再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我的工作已经处理完了。
我看到付辰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愣了几秒,才想起来上前接。
「直接给尚悦钱不就好了,买这么多。」
「这是给你买的。」
「啊?」我抬起头看他。
他绕过我,走到冰箱前,把他买的东西一样一样塞进冰箱里,还数落我。
「家里没零食了,也不知道去买,你晚上经常饿,不吃又胃疼,给你买了点吃的。都是你爱吃的。」
心揪了起来,一阵酸意涌上了鼻头。
你看,他又这样,一面不理我,一面又时不时跑过来关心我,又当又立。
我掏出手机,给他转了 500 块钱。
「什么意思?」
「没,就是想谢谢你,但是又没有其他方式,就转钱给你,你也买点你爱吃的。」
「不用。」
「没事的。收下吧。」
他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客气?男朋友给女朋友买东西吃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可你不是我男朋友了。我心里想。
「是。」我笑笑,「我就是表达一下我的感谢。」
他没再说话。
晚上,他开着车带我去饭店,上车时往我手上塞了个袋子。
「元旦礼物,这阵你忙,我也忙,忙忘了。看看喜不喜欢。」
我抱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打开一看,是一条项链。
付辰的审美很好,他每次给我送的东西都很好看,这个也不例外。
「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捏了捏我的脸,「应该的,你喜欢就好。」
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宠溺,让我这些天做的心里建设突然又有些动摇。
我咬咬牙,想,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怎么不送戒指?」
「嗯?」
「送戒指啊,我们都快三年了,也到了送戒指的时候了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这段时间里,我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出汗。
付辰,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还不珍惜,你往后再做什么我也不可能再动摇了。
「你想定了?」
「可以定了,不是吗?」
「……雨涵,我觉得可以再……等等。」
我抓着袋子的手瞬间松了力,低着头,轻声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
「嗯,不急,没事,我就随口一提,你别在意。」
说完,不再看他,转头望向车窗外。
5
整个生日宴,我都不太嗨,只是坐在他身边,扯着嘴角不断附和。
其实我不喜欢他身边的一些朋友,因为他们话里话间总会提到李静舒,总会拉着我讲他们难忘的儿时时光。
我反抗过。
有一次我表现出不开心,他们摆摆手,一脸笑意,
「不是吧,你生气了?雨涵,别在意,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静舒走了我们难免会想她,才会提的。再说,付辰现在不都是你的了吗?别那么敏感。」
付辰也会搂着我,告诉我,「我只爱你,大度一点。」
从那以后,只要跟他们在一起吃饭,我就是这个状态,管他说得对不对,附和就好。
结束后,他想带我回他家,我以明天要提前上班为由拒绝了。
他也没说什么,或许是被刚刚我提出的结婚吓到了,点点头答应。
这天过去后,我的工作也开始真正忙了起来,三天两头就要加班或者出差。
一天,我正在机场等去上海的飞机,付辰给我打了电话。
「今天来我家吃饭吗?」
我皱皱眉,刚想开口拒绝,机场通报传来了,
「前往昆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 3u8256 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请……」
「你在机场,要去哪?」
「啊,我出差。」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有些抱怨,「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没什么好说的,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本来想接你来我家吃饭的。」
「哦,我快登机了,挂了。」
我舒出一口气,估计是又突然想到我了。呵,可笑。
到了上海,才看到他给我发的消息。
付辰:「到了告诉我一声。」
付辰:「打个电话给我就行。」
我删掉记录,忽视掉了。
晚上睡前,他给我发了视频通话,我挂断了,发了语音过去。
「怎么挂了?」
「我没穿衣服,不方便。」
「……」他低声笑了几声,「好吧,怎么到了也没跟我说一声?」
「忘了。」
「去几天?」
「不确定。」
「回来跟我说一声,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我自己打个车就行。」
「……」他顿了几秒,「雨涵,是不是那天我说结婚先等等你生气了?」
「啊?」我有些愣住了。
「要不这阵子你怎么了?我觉得你生我气了,但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不开心,告诉我行吗?」
这阵子只有我不对劲吗?我有些悲哀地想。
「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有点忙。」
「不想说就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
出差回来那天,我还是没有告诉他,自己打车回了家。
收拾完,洗了个澡,我拿起笔,在日历上又划了好几天。
一个多月了,我觉得我走出一半了,至少现在,我不会因为他情绪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估计他现在跟我说分手,我都能平静地答应了。
6
他是在我回来的第三天来接我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的,或许是问了朋友吧。
我看到他站在公司门前,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今天免不了一顿争吵了。
「怎么来了?」
他也不说话,只死死地盯着我,然后拿过我的包,搂着我往车库走去。
我想挣脱开,可他却搂得很紧,我只能妥协地跟着他走。
一路上他不跟我说话,我也懒得找话题跟他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我回来没告诉他?
那他因为白月光要回来打算把我甩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到了他家,我换好鞋,就被他拽住了。
我平静地转过身,看着他。
「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了不用接。」
「所以呢?所以就可以出差不用告诉我,回来也不用告诉我,全靠我自己发现是吗?」
我叹了口气,甩开他的手,「付辰,我不想跟你吵。」
他瞪着我,沉着声喘了好几口气。
那一刻,我竟然很希望他能说出来分手,但他没有。
他绕过我,回房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打算回去。
刚换好鞋,他又出来了。
「你去哪?」
「我回家。」
「这不是你家吗?」
我有些无语,「你说呢?」
他瞪了我几秒,手使劲按了几下太阳穴,然后过来,把我拉到沙发上坐着。
转身去厨房,做饭去了。
我叹了口气,耸耸肩,站起身,向主卧走去,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有好多我的衣服。
我们在一起两周年的时候,我提出可以同居的想法,他以上班不方便为由拒绝了。
所以,我那时候,每次来都会带好多我的东西过来,总想让这个房子到处都是我的气息。
我伸手,拿出几件衣服叠了起来,打算明天带回去。
我想,就这样,当时一股脑放进来的,现在一点一点地搬回去就好了,总有一天会搬完的。
吃完饭后,我还是和上次一样,提前洗澡,然后进房装睡。
我没想到的是,他这次上了床,从后面抱住了我。
我没有动,他贴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
「雨涵,以前睡前你都要我抱抱才能睡的,现在怎么不要了?」
以前?是啊,以前怎么都是我主动呢?
我闭着眼,任他搂着。
见我不动,他又搂紧了些,埋头在我颈侧,吻了吻。
「我好久没抱你了。」
以前,睡觉的时候我就喜欢让他抱着我睡,但是他嫌热,总是半夜放开我,然后背对着我睡。
所以我提出睡前抱半个小时,然后再分开。
他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也答应了。
我还是没出声,那晚,他竟然就那样抱着我睡了。
半夜,我突然想起来上厕所,发现他不在床上,我走到门前,拉开一点缝。
果然,他又在打电话。
「我知道,我就是突然发现我离不开她。疏远了一个月,结果想她想得厉害,控制不住自己,又把她找回来了。」
我微微一愣。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现在很乱。」
「是,我忘不了李静舒,但这几年是雨涵陪我走过来的。还是那句话,我对她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不知道,她上次跟我提结婚,我打哈哈过去了,这几天跟我闹别扭了。」
「……静舒还有两个星期就回来了,我现在也很乱。」
我瞪大双眼,两个星期,怎么提前了?
那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关上了门,上完了厕所,回到床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腰间横着一只手。
我皱皱眉,想把它拿开,结果刚动,他就突然勒紧了手臂,把我揽入怀里。
「怎么起这么早?」
「我得去上班了。」我推开他的手。
「再睡会儿吧,一会儿我送你。」
「不了,我睡不着了,你睡吧。」
他睁开眼看了我一会儿。
「那我也不睡了。陪你去吃早饭。」
我推脱不掉,只能跟着他出去吃了早饭。
然后他又接着送我去上班,我要下车时,他拉住我的手。
「下午我还来接你。」
我有些不解地问他,「接我干吗?你以前不是忙,嫌麻烦吗?」
「我最近不太忙。」他顿了顿,「接你去我家吃饭,睡觉。第二天我送你。」
「不了,我这几天真挺忙的,早上想多睡一会儿。」
他看了我几秒,「那我去你家住。」
「……」我又坐了回来。「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就是想你了。昨晚抱着你,睡了这几天以来最好的一觉。」
「……」我无奈了,「别了吧。」
「为什么?」
我笑了起来,就这样吧。
「付辰,我有点累了,分手吧。」
他愣了几秒后,眉毛就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为什么?就因为我说结婚再等等。」
「不是的。」
「那是因为什么?」他把我的身体掰正了,跟他对视。
我看着他一脸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地想笑。
「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我不是在按照你的想法来吗?」
他愣了半响,「什么意思?」
「还装呢?不是你说先疏远,然后找个合适的理由分开吗?事情不是在按照你的想法走吗?你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他呆住了,我能感受到他抓着我的手有些颤抖。
「你……你听到了,那天?」
「是啊,我听到了,你昨天晚上的话我也听见了。所以,你不用纠结了,去找你的白月光吧,我把你甩了,滚吧。」
他拉住我的胳膊。
「不是的,雨涵,我……」
我静静地等着他说后面的话,结果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付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听到,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没出声。
「我会在你疏远我的时候,一股脑地热脸贴冷屁股,不断地自我怀疑,然后不断地讨好你。最后,你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跟我提分手,和李静舒在一起了。」
「我又会不断地怀疑我自己,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我不够优秀,所以你放弃我了。」
我笑出了声,
「我可能会因此得抑郁症,你知道吗?然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因为你没那么喜欢我,早就计划好的而已。」
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
「其实我真挺不能理解的,付辰,我们在一起快三年了,我还暗恋了你一年。我自认为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这么糟践我?就因为我喜欢你?」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慌乱。
「我……我当时我……」
「付辰,就这样吧,其实这一个多月以来,我觉得我把你忘得差不多了,真的。但我不原谅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就这样吧。别再来找我了。」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你想好了?」
我点点头。
「好。」他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就分开吧。」
我轻笑一声,点点头,起身走了。
7
第二天,我趁中午吃饭的时候,去了一趟付辰家,把他家里属于我的东西全部搬走了。
下午,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喂,你家钥匙,我放茶几上了。我家钥匙,你什么时候还给我?」
他在那边停了很长时间,「你真的想好了?雨涵。如果你不想分开,我们也可以不分开的。」
我有些不耐烦,
「你能不能别答非所问。我问你钥匙怎么办。我想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找你的,还有,是我把你甩了,麻烦搞清楚。」
「雨涵,对不起。」
「付辰,你说一万句对不起,也抹不了你是渣男的事实。钥匙扔了吧,我换锁。」
挂了电话之后,我就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包括他的那些朋友。
接下来的几天,我收到了一个好消息,我的调职申请通过了。
8
「妈,我不想吃这个。」
我看着饭桌上的白菜豆腐汤,陷入了沉思。
回来快两个月了,被爸妈喂胖了 6 斤。
于是,老林夫妇打算给我减肥。
「吃,我还给你加了点肉呢。」
「啊……爸,我真不想吃。」
咚咚咚……
「谁啊?」我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我就愣在了原地。
付辰瘦了很多,也沧桑了不少,他看到我了,眉目舒展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雨涵。」
我皱起了眉,「付总,这是……」
「谁啊?」我爸跟了过来。
「叔叔好,我是雨涵的……朋友,来看看你们二老。」
我爸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我几眼,便招呼着他进来坐。
「我给叔叔阿姨带了点礼物。」
我挑了挑眉,拦住他进来的步子,转身跟我爸说。
「爸,他找我是工作上的事,我跟他出去聊,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我换上鞋,提起礼物,打算出去。
他按住我的手。
「礼物就留下吧。」
我推开他。
「不了吧,还得还礼,挺麻烦的。」
我把礼物塞进他的手里,带着他下了楼。
「付总,说说吧,找我什么事?发请帖的?」
他有些疲惫地看着我,「怎么回来了不跟我说一声?我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你回来了。」
我闻言撇了他一眼。
「没必要。付总,找我到底什么事?」
他放下礼物,拉住了我,「雨涵,我想你了。」
「呵。」我甩开他,「付总说笑了。」
他笑着摇头,语气里都充满了悲切,「我没有,我忘不了你。怎么都忘不了。」
我转过头来,上下扫了他一眼。
「忘不了?有什么忘不了的?我当时对付总算得上是情真意切了,不到两个月,也忘得差不多,现在更是一干二净了。」
我讽刺地笑了一声,「付总对我的那点感情,恐怕一个星期都不用。」
「不是的。」他眼眶开始发红,「雨涵,以前是我没看清,你生气应该,没关系,我慢慢追你,我等你回心转意。」
「你有病吧。怎么?李静舒又把你甩了?」
他摇摇头。
「付辰,我们在一起快三年,我跟你提过至少有三次让你来看看我父母,可是你呢?总是有各种理由推脱。怎么?现在又想来了?」
「对不起。」
「我不接受。滚吧。」
丢下他一个人,我自己上了楼。
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的,付辰。
那就滚吧,我没了谁也一样能过,而且能过得很好。
9
再见付辰就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这天,我看着公司门前的付辰,抱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站在车前,一脸春风地看着我。
看见我了,赶紧跑过来,把花给了我,把包接了过去。
周围的同事脸上露出了八卦的表情,我叹了口气,只能跟着他走了。
「我上个星期说得不够清楚?」
他笑笑,「清楚,但我也说了,我等你。」
我皱着眉看向他,「付辰,你现在这样是干吗呢?演戏啊?」
「没,我只是想把你追回来。」
我无语了。
他在包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小盒子,塞我手里。
「我订做的戒指到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眯起眼看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送你个戒指。」
「分手了还送戒指,不合适吧。」
「那就复合。」
我给他气笑了,
「您真是幽默呢,付总,你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句话?不是你先推开我的吗?凭什么分开也是你说的,复合也是你说的。」
他抬起眼睛,目光中一片苍凉,
「对不起,雨涵。我那时候……脑子很乱,确实不是个东西,但我很快就意识到了,我爱的是你。」
我嗤笑一声,「爱我?不是的,付总,你只是对我还有点感情。」
「不是的,不是的。」他有些激动地拉住了我,「雨涵,你可能不懂,我和李静舒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像爱她一样爱别人了。可是你出现了,你把这一想法打破了,和你分开后,我哪哪都不对劲了,哪怕李静舒回来了,这也没有改变。」
他有些妥协地说,「那时候,我才看清,我爱的一直是你,所以,我回来找你了。」
「所以呢?我需要为你这些幼稚的错误负责吗?」
他摇摇头,「不,我做错了,自己负责。我只是想把你追回来。雨涵,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不好意思啊,付总,我现在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连恨都没有了。所以,你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说完,我下了车,找个垃圾桶扔了玫瑰,打车自己回家了。
可能是被我刺激到了,反正接下来半个月,他都没有来打扰我。
除了会换着手机号给我发消息,打电话外,我倒是没看见他。
10
「给你介绍了个相亲的。」
我有些无奈,「妈,我真没那么恨嫁。」
「哎呀,去看看又没什么的。」
我拗不过我妈,只能去了。
相亲对象是个很有礼貌的绅士,一场对话下来,虽说没什么好感,但最起码也没让我觉得尴尬。
「今天我挺开心的,希望你也是。」
我解开安全带,笑着回复,「当然。」
下了车,他把包递给我。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反正明天没什么事。我点点头答应了。
「那我先走了,晚安。」
「晚安。」
我看他车走了,打算往回走。
没走几步,突然被一个人从后抱住,我来不及反应,就被抱了起来。
定睛一看,是付辰。
一时火气上头,拼命挣扎。
「你他妈有病啊。放我下来。」
任我怎么骂,怎么打,他都死死抱紧我,然后把我塞进车后座,自己也跟了进来。
「你他妈……唔。」
他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咬我的唇,一手掐住我的后脖颈,一手死死地按住我的后背,我根本挣脱不开。
我找准时机,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瞬间嘴里有股血腥味涌了出来。
他分开一秒,又贴了上来。
吻到我觉得马上要窒息了,他才放开我一点。
「他是谁?」
「关你屁事。」
「我不是说了让你等我吗?」
「你他妈脸大啊,我凭什么等你?」
我气得一把推开他,他粗声喘了几口气,手从前座够来他的包,开始翻找。
「这是我的户口本,身份证,房产证,银行卡……」
我有点蒙,「你干什么?」
他一把拉过我,鼻尖对鼻尖,「我跟你上去见叔叔阿姨。然后,我们去结婚。」
我瞪大双眼,「你发疯了吧?」
「是啊,我看到你从他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发疯了。」
他紧紧地抱住我。
「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雨涵,真的,我知道错了。你别……你别不要我了……」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我鼻头也开始发酸。
我闭上眼,平复一下心情。
「付辰,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可以等你原谅我,多久都可以,但你不能不要我了。我们以前不是很好吗?」
他捧着我脸的手又紧了些。
「你不是想结婚吗?我们去结婚,好不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我发誓,我这辈子只爱你。」
我笑了起来,「不好。付辰,我没办法再和你在一起。这件事就像一个坎,我迈不过去。」
半响,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星光。
「……我真的有那么不可原谅吗?」
我平静地点点头。
「对我来说,是的。」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跟我对视了很长时间,直到我脖子都开始酸痛了,他才放开手。
「林雨涵,不管我怎么努力,我们……都回不去了,是吗?」
「是。」
他脱了力,头埋在我颈侧,我立马就感受到脖子上传来一片湿意。
他哭了,是很克制的哭,连声音都没有,只有哽咽的呼吸声和不断滴落的泪水。
我悲哀地想,好熟悉啊,那天晚上我好像也是这么哭的。
那天,他走之前跟我说,
「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我祝你幸福。但是雨涵,我会等着你,如果你哪天突然想开了……我们就去结婚。」
我也笑着给了他回复,「我也祝你幸福,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11
我跟刚从新疆旅行回来的闺蜜许晴说了这件事后,她二话不说,带着我要去旅行,说是散心。
我调了休,就跟着她去了。
嗡……
「喂?您好,您是?」
「……是我,雨涵。」我愣住了,是尚悦。
「啊,怎么了吗?」
「没,我就是想问问,你和付辰这次真分了?」
「啊,早就分了。」
她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我都知道,我打电话也不是为了劝你原谅他,就是想告诉你。」
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李静舒回来了,付辰也没跟她在一起,他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他虽然口嗨了,但和我男朋友打完电话后,一直在后悔,说要疏远你,但又忍不住跑去关心你。他是爱你的,雨涵。我就是想告诉你,你这三年的感情不是白费的。」
我笑了起来,
「什么叫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一定要他们上床了才算吗?我觉得精神出轨也算。」
「也对,我就是怕你会觉得自己三年的感情喂了狗,怀疑自己。」
「不会的,我又没做错什么。」
「行。」她顿了顿,「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很想和你做朋友,雨涵。但现在立场不一样了,那我就祝你幸福,忘了他吧,你值得更好的。」
我笑了一声,「好,谢谢,你也是。」
看我挂断了电话,许晴立马跑过来问我,「谁啊?」
「一个朋友。」
见我不想多说,她也不再多问,「哦。那走呗,去看洱海。」
我看着美不胜收的风景,脑子里突然想到一句歌词: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许晴戳戳我,塞给我一个相机。
「怎么样?美吧。往后的日子,开开心心的,该忘就忘,该断就断了吧。」
「嗯。」我举起相机,拍了一张傍晚粉紫色的晚霞,「我就当是今年的断舍离了。」
断了这份缘,舍了这份情,离了这个人。
许晴一把揽过我。
「对啊,我们趁着年轻要去看山,看水,看这世间万物,看祖国壮丽山河,凭什么要为了几个狗男人难过?我们的大好青春,除了我们自己,谁都不能让它荒废。」
我大笑起来,「对,我们独美。」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校草他总想和我复合
我只是忘了删前任微信而已。谁知道他会黑我电脑?
一向以阳光大男孩形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他,谁也没想到他是个虐待狂吧。
这一次我绝不允许伤害自己的事情发生!
1
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让我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其他同学还在收颜料盒,我抱着画材,提着颜料桶一个箭步就冲出了教室门。
我边走边点开消息,越过老师的时候,我听到她一声惊呼:「纪舒尔,走慢点,小心撞门!」
我背着画板,画笔在颜料桶里发出撞击的响声,吵得很。
下课的路上学生很多,我怕耽误时间,跑得很快,但还是被堵住了。
「不好意思同学,借过一下。」
我前面那位看到我手腕上的颜料桶,避之不及。
我走得急,脸变得又红又烫。到球场的时候,我累得像一条狗一样。
贺云镜站在球场门口,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 t 恤和灰色短裤,头发已经从寸头变成狼尾,他侧头的时候将后面的揪揪露了出来。
这与我印象里,那个穿着干净校服,剃着标准寸头,满脸青春痘的他有着天差地别的感觉。
加上成绩斐然,和我形成了完美的对照。
我不是林妹妹,但他确实是贾宝玉。
不过我没时间欣赏他的风姿绰约。
他想和我客套,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你是不是黑我电脑了?」
脸颊上还是有汗流下来,我刚抬手,就被他抢了先。
我抬眼望向他,他张了张嘴,没说话点了头。
然后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瓶水给我拧开,递到我面前。
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谢谢。」
最终还是接下。
「不客气。」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总会为我做好所有准备。
缓过神后,我再次开口:「你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他对上我的视线,很是无所谓:「不这样,你会联系我吗?」
说完还有几分沾沾自喜。
我对上他那一双灵动有神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我露了怯。
2
贺云镜在读大学期间,自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其实我早有耳闻。
大家都知道他有个初恋,他为了初恋放弃了北大来到了 c 大。
他想要上手过来帮我提颜料桶,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将颜料桶往后拢了拢。
「不劳贺帅动手。」
用小智的话说,我说话能够杀死方圆十里的热带植物。
贺云镜手停在半空中,手指微屈,最后放到了身侧。
「舒尔,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
我抬眼瞥到他的脸,被这句话逗笑了。
「我什么样,和你有关系吗?我记得,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后面几个字我咬得很重,就是要提醒他少管闲事。
说完后心里头堵着的地方一下就通了。看来分手,果然还是当面讲的杀伤力最大。
「可看你的电脑密码,不还是喜欢我的吗?」
他不相信我会那么决绝地和他分手,并且一句话都没留,彻底消失得干净。
不过他能放弃北大来这里也是一条汉子。当初他妈妈找到我聊了很久,希望我不要耽误了我们各自的前途。
我原本拒绝了,后来又想通了,我自己的前途比这段无疾而终的恋爱关系重要得多了。
我深吸一口气,舌头在口腔里绕了一圈,斩钉截铁说:「贺云镜,我是真不喜欢你了。」
那八重密码,我只是在告诫自己:重来一次,凭什么我还要让自己万劫不复?
3
他听到这句话只是笑了两声,淡淡开口:「我不信。」
我留下一句「爱信不信」转头就走,已经没有再沟通的必要了。
但他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纠缠着我,在我耳边像一只苍蝇一样,嗡嗡嗡个不停。
他讲那么多,彻底惹怒了我。
我停在半路,反手在他凑近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脆响在我俩之间传开,但这并没有让我解气。
怒气攻心之下,我彻底爆发了我的坏脾气,又给他另外一边脸一巴掌。
我逐字逐句地说:「贺云镜,我恨你!」
他呆愣住,脸色煞白。
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我跑得飞快,生怕他再追上我。
前一世为了和贺云镜比肩而行,我拼命地学文化,选择了跟他去最高学府求学。
这一世我要为自己而活,恋爱脑这种脑残症可不能再犯了。
在开学看到他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但看到我亲手调教出的打扮出现在眼前,那种窒息感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防止自己忘记,我把上一世的经历编写成了一本小说,只要我看到「贺云镜」三个字,脑海里那些恐怖记忆就会复苏,提醒我都遭过什么罪。
令我意外的是,贺云镜竟然动用黑客技术把我电脑防火墙破了。
还把那些东西公之于众,这种行为换作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无法原谅他。
4
我和贺云镜见面的事情被好事者拍到,还发到了学校表白墙,并配文:好像在谈恋爱。
这一件事比我的文扫射的面还要广,因为不管怎样,我和贺云镜这种清朗隽逸的人沾不上边。
那几幅画陈展后,他们一致认为我全身都散发着除了快乐因子之外的所有负面情绪。
室友们也有意无意地想从我口里打探到点东西,但是我什么都不想说。
被他这么一弄,我这一周过得都十分混沌,无力感席卷全身。
明明我都尽力避开他了,怎么还是碰上了,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吗?
感受到被人打了一巴掌,我才从梦里抽离,看到三个人头凑在我的床前。
「舒尔,又做噩梦了?」
在此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这一次贺云镜的出现狠狠刺激了我的记忆。
那些本该被火舌吞噬的记忆,如潮涌般充斥在整个脑子里。
「嗯。」
我声音沙哑地回复,听上去格外疲惫。
小智给我递了杯水,脸上透着担忧,眉头紧皱。「宝,你那声尖叫穿透力贼强,这一层都惊醒了。」
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杯壁,然后尴尬地笑了声。
我又梦到了贺云镜杀我。
他为了和我死在一起,直接引燃了汽车,一同葬身火海。
在确保我没事后,室友们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床位。
我躺在床上无心睡眠。
闭眼就是那日我满目疮痍,而贺云镜眸色嗜血抱住我。
5
辗转之际,我点开黑名单把贺云镜放了出来。
聊天框里的对话停留在上次见面的时候。
我确保今天想说的话话没有其它意思,才把它发了出去。「贺云镜,论坛里的东西我希望你赶紧处理好。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纠葛。」
凌晨一点,我没想到他竟然秒回。
「好。」
看到这个回复,我没再回复,心中还是有一些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事实上我的感觉是对的。
第二天论坛炸了,我没想到贺云镜处理的方式如此的不成熟。
他虽然把内容删了,但我没想到他会在论坛公开对我道歉。并且对表白墙上的事也做出了解释,承认了我就是他初恋。
无形之中,一双大手又将我和贺云镜绑在了一起。
我看着实时评论,大伙好像对长得好看的人十分宽容,毕竟三观跟着五官跑。
不一会儿我收到了他的微信消息,他问我,这样我有没有舒服点。
看着那一行字,我真的气笑了。
我的心情本就因为期末画作一直画不好而焦虑得不行,现在又出了这个事,我觉得上次那两巴掌太便宜他了。
我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拿着美工刀在他身上片肉,凌迟而死最适合他不过了。
6
这件事后,贺云镜找我变得明目张胆起来。
我刚下台阶就看到了贺云镜,他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的衬衫,双手插兜站在花坛边。
有女孩子大着胆子上前和他搭话,但都被他拒绝。
我调整好情绪,装作没看到他,快速地走过。
明明这条路很短,可我还是嫌它太长。
「舒尔!」他拨开人群,朝我跑了过来。
我没有因为他的叫喊声停住,反而走得更快。
「你等我一下。」
越急就越容易出错,我穿着平底鞋崴了脚,还是当着贺云镜那么多迷妹的面。
颜料桶砸到地上,画笔在桶子里撞得哐哐响。
贺云镜走过来,挡住了我面前的阳光,碎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盖住了两侧的脸颊。
他朝我伸出了手,我搭了上去。
「谢谢。」
我弯腰准备去提颜料桶,却被他先行一步。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胳膊,丝毫不畏惧他人的目光。
我挣脱开了,侧头看向他:「你不用这样,我和你这辈子做不成恋人,哪怕是下辈子也做不成。」
话很轻,但恨意满满。
「我到底哪里惹了你?你什么也不说,我又怎么去改?」
我被他这句话问得,哂笑了两声。
我瘸着脚立在了原地,右手抓紧了画板的背带,粗粝的肩带勒得手很疼。
「血液里带的,一辈子都改不了。」
我觉得这句话说的还不够重,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死了,那肯定就能改了。」
听完这句话,他久久未能回神。
我夺过他手里的颜料桶,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医务室。
脚踝处肿的很大,校医看到后,还取笑了我。他一边帮我揉,一边说:「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几个穿平底鞋崴脚的。」
我没有理会,这点调侃根本带动不了我任何情绪。
7
校医开着他的小摩托把我送到宿舍楼下,早知道消息的小智在宿舍门口等着。
我把画板卸下来,她自觉接过。
「我说了让你跟我们走,你非要自己画完再走。」她埋怨着。
「你说得对,我下次一定。」
小智被我这句冷不丁的话说得一路上都很安静,进了宿舍她也没说话。
宿舍里的气氛也因为我的回来变得有些奇怪。
「你们怎么了?」我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们。
「应该问,你怎么了。」三个人齐声说。
我坐在椅子上,脱鞋子的动作顿住了。
我一边脱鞋子,一边回:「就摔了一跤啊,平地摔没见过?」
我故意说得带着几分搞笑,但她们根本不觉得好笑,表情反而变得严肃起来。
突如其来的肃穆,让我有些不习惯。我又说了其它的话缓和气氛,但她们都不想接我的茬。
「舒尔,你最近很不对劲。」小智主动说了出来。
我没有否认,我当然知道自己最近状态在下滑。
很平常的配色,我都要比配很久才能配好,打底稿不再是那样的张扬,反而精雕细琢起来。
我无端地扣着细节,这是我最讨厌的事,因为会破坏整体感官。
再者我一直秉承着画得不好那就重来的准则,绝对不会留恋一幅画得都是破绽的画。
可我这些天总是为这一幅画的底稿修修改改,最后面目全非,我还倔强地铺着底色。
「舒尔,咱们要不画点别的?」
「画你喜欢的东西,别禁锢自己的思维。」
经过小智的点拨,我想到了什么,一下茅塞顿开。
改变了画的主题,画了和之前不一样的内容。向日葵迎光抬着头,花园里有一只白猫和蝴蝶在玩耍。
画交上去的时候,老师都问我,怎么落俗了。
我耸了耸肩:「我标新立异的时候,大家不也这样吗?」
老师给竖起了大拇指,称赞我有成为艺术家的潜质。
我一改往日的丧葬风,穿着变得恬静起来。
我好像早该这样了,但是因为那些事一直在强迫自己抑郁。
听说我的作品被展出,小智拉着我过来看的时候,前面围满了人,都在说不相信我这么丧的人竟然还可以画出这样温馨的作品。
我的画被挂到一进门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所以本就不怎么顺畅的大门口,一下变得更加堵塞起来。
听着她们的议论,我心里有种像缅怀过去一切,和解的感觉。
但小智知道,我之前想画的根本不是这个,而是延续那个暗黑童话系列。
我并不认为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是幸福的,毕竟童话呈现的都是想要人看到的一面。
就像我和贺云镜一样,一对璧人,别人都夸我们两个是郎才女貌。
只是这样顺我心意的人,他竟然患有精神类的疾病。
更好笑的是,我竟然还想着救他。
8
贺云镜有遗传性狂躁症,第一次发病的时候他喝得有点多,那时候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被人打电话喊过去接他,他醉得跟一滩烂泥一样。
听到他同事说,因为甲方看他长得好看,一直拐弯抹角地让他敬酒。
他本来就不沾烟酒,但因为工作性质染上了这些陋习。
但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瞒得很好。
他做什么都是以我为主,我不喜欢的事,他绝对不会去做。
可这一次,他变了。
在车上他沉默不语,将我的手抓得很紧,紧到像要把我的手骨捏碎一样。
一到家,因为我没扶稳,他直愣愣地砸向了地面。
慌忙关门之际,我的手提包扫到了鞋柜上的花瓶。
瓷片在地上炸开,我被吓得后退。
「镜哥,有没有伤到?」我撇下包,丢到地上。
他面朝地,我走过去的时候,他翻了身攀上墙边。
他重心不稳,但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我过去查看他有没有被瓷片划伤,可刚过去就被他抓住头发。
「喜欢喝酒?」
听到这句咬牙切齿的话,我脑子里的弦绷紧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着,但抓我头发的力道并没有变小,我越挣扎他抓得更用力。
好不容易松开,我还没缓过神。
他倒了满满一杯的温水朝我走来,将我的下颚钳制,水从我的口腔里漫出沁湿了衣服。
喉咙不断地滑动,接受着不顺畅的水。
见我这样,他好像意犹未尽,直接拿了一整壶水倒进了我的嘴里。
我被呛到,水反到了鼻腔里,刺痛感迫使我眼泪直流。
但贺云镜杀红了眼,一壶水往我的脸上倒了上来。
一时之间我分不清我脸上到底是水还是泪。
9
一直倒腾到了半夜,他才罢休。
我坐在客厅里,麻木地看着昏过去的贺云镜,手指不自觉攀上了他的脖子。
但被他抓住了。
漆黑的瞳仁,看向我目光温柔。没有了刚刚的暴戾,声音有些喑哑:「舒尔,刚刚怎么了?」
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努力地在找自己没犯错的痕迹。
我被他这句话问得一顿,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拨开黏在自己脸上的发丝,手肘撑在椅子上,艰难地站起来。
「没事。」我的声音发抖,「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没站稳打翻了花瓶。」
我指着门口四下纷飞的瓷片,又指着餐桌上的水壶,忍着痛开口:「给你倒水,但你冲过来抱我,我没拿稳全撒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受伤的是我,可我还是为他找理由。
他摸着后脑勺,我刚刚用砧板砸他的地方。
手一摊开满手的血。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眼珠子在眼眶里左右躲闪着。
「我刚刚是不是打你了?」
他问得小心翼翼,自觉地与我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样的他我是第一次看到。
我轻声应下。
他想要伸手帮我擦落下来的眼泪,但只是抬了抬手,转身进了房间。
随后我听到了门锁被从里面锁上的声音。
10
他打了我的第二天,婆婆找到了我。
结婚后我和我婆婆一直水火不容,除了必要的节日会回去看她,其它时候我都在这边待着。
她见到我,还是那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好像天生的苦相,不会高兴一样。而她眉间的长疤,为她的凶恶气质增添了重要一笔。
「云镜说,他昨天打你了。」一见面,她开口少了之前的趾高气昂,反而是正常的询问。
就像婆婆对儿媳的关心一样。
我对上她关切的目光,下意识躲避开。
「您不应该开心吗?」
我不喜欢我这个婆婆。因为,这么多年,她一直想尽办法让我从贺云镜身边离开。
好像少了贺云镜这个儿子,她就会死一样。
邻里关系也不好,每次看到我都说让我小心一点,说她是个疯子。
咖啡还没上,她将一个牛皮纸袋递到我面前。
「和他离婚吧。」
没想到她还是没放弃让我离开贺云镜。
我看着面前的人,双手抓紧了裤子,全身因为害怕不停地在抖动。
明明是夏天,我却冷得直哆嗦。
「您就这么不喜欢我吗?」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句我很早就想问的话。
咖啡厅里安静得很,在这句话后,只听得到金属与杯壁的碰撞声还有空调机的轰鸣声。
我婆婆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舒尔,我没有不喜欢你。」
「我只是不想让你重蹈我的覆辙。」
那个下午我听了一个冗长的故事。
故事里的男孩和女孩就像我和贺云镜的翻版。
故事的结尾,男孩为了女孩,跳楼自杀了。
而这个男孩就是贺云镜的父亲。
女孩就是我婆婆。
我没想到我和婆婆多年的误会,会因为贺云镜的精神失常而解开。
而那份牛皮纸袋里装的是贺云镜的精神鉴定书。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残局已经被收拾好,贺云镜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后,目光随着我的身影移动。
因为这件事,我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和贺云镜相处。
可越是这样,贺云镜对我越好了起来。
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柔情蜜意里,我断掉了和他离婚的念头。
或许我能够让他好起来。
但设想永远都是设想,要实现难如登天。
11
一个普通的下午,贺云镜本在书房处理工作,但出了房门就冲向厨房夺走了我手里的菜刀。
他看向我的眸子里带着无尽的恨意。菜刀架在我脖子上,凉意蔓延至全身。我紧闭着双眼,不敢反抗。
咎由自取,这四个字形容得很到位。
「你也知道害怕吗?」他低沉的嗓音犹如夜晚里魔鬼,一声声让我胆战心惊。
我大气不敢出,只能任由他箍住我。
他左手锁喉,右手提刀,将我拖出了厨房。
我扒着他的手臂,可我和他力量悬殊,怎样都是徒劳。
他带着我进了书房,提着菜刀指着电脑屏幕,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我的目光在房间扫射,桌子上放着一盒香烟,但里面只剩下两支。垃圾桶里混合着烟灰和水,键盘被折成了两节丢在了里面。
这到底是多重的任务,把他逼成了这样?
「镜哥,我是舒尔啊。」我尝试着和他沟通,但他只是嘲讽地一笑。
他把菜刀砍在了电脑屏幕上,我被他吓得尖叫了一声。
「舒尔啊,我好累。」他忽然转换了态度,原本箍着我变成将头靠在我肩上,他从后面抱住我。
耳边传来声声啜泣,我的肩膀被泪水打湿。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脆弱的贺云镜,在我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坚强刚毅的男子汉形象。
这一刻我心情复杂,只能一遍遍地安慰他,让他多和我说说话,别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答应得很好,一直跟我说着对不起。
我的心防一点点被卸下,黑屏的电脑上映出我们的影子,只是刚好是处于裂缝中心。
家里的宠物猫大白蹲在门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在说:爸爸妈妈吵架了吗?
它一直在哪儿蹲着,晃动大尾巴。
12
而我画的那只白猫就是大白,他被贺云镜杀了抛尸在小区儿童乐园里。
那天我买完菜回来,看到一圈人围在儿童游玩区那边。
好奇心驱使着我走了过去。
我看到物业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全身被蛆虫布满的小猫的尸体,它脖子上的银色铃铛被阳光照射着。
我听到有人说:「欸,这不是十五栋哪家丢的猫吗?」
塑料袋从我手中滑落,发出声响,在外面一圈的人带着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物业用火钳夹着那一坨出来的时候,我遏制住自己的啜泣,把袋子空了出来把大白的尸体带了回去。
我想要从容地捡起来掉到地上的袋子,可一双手怎么都使不上劲。
贺云镜回到家看到那一摊腐肉,用手捂住了鼻子。他十分不解地说了句:「什么东西这么臭?」
待他走近看到地上那一摊黑乎乎的东西,反胃声在我耳边响起,他跑到厕所吐得厉害。
但他还是强忍着恶心,给大白挖了个洞埋了。
「舒尔,没关系的,咱们再买一只猫。」
我推开他,不知道他怎么把这件事说得这么轻松。
大白是我们同居后就一直养着的,虽然贺云镜时常会因为它吃醋,但从来没做过任何虐猫的举动。
「那是不是你把我杀了,也可以很轻松的说没关系,换个老婆就是了?」
我看着他,攥紧了手,脸上泪痕遍布,干涸又再次流下。
站在松软的泥地上,后脚跟一点点的塌陷,这一步我怎样都踏不出去。
可桩桩件件摆在眼前的事,我不得不踏出去。
这样充满未知恐惧的日子,我还是害怕了。
我以为我能够忍受住的,事实上我婆婆说得对,在这场婚姻里,谁先崩溃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贺云镜站在我面前,脸上都是懊悔,可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是我们两个人的,及时止损就不会这样了。亦或者不那么坚持,这一辈子也不用历经着这种相爱却不得不分离的戏码。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两个心照不宣地没有出声。
我夹了一点面前的鱼肉,刚准备送进嘴里,最后还是放回了碗里。我红着眼睛对贺云镜说:「我们离婚吧。」
贺云镜嚼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点着头说:「好,早该这样了。」
晚上,我和他分房睡,我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哭到昏厥。
13
等人都走光后,我停驻在画前,蹲了下来,反复摩挲着那只白色的小猫。
颜料在画布上带着的沙砾感,让我觉得大白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大白,这辈子希望不要再碰到妈妈了。」
我说完,眼泪夺眶而出。身后忽然多了一道影子笼罩着我。
小智往后挪了挪,惊讶地开口:「贺帅,你……你怎么来了?」
鲜少见伶牙俐齿的她舌头打结,脚步还有些慌乱。
我来不及抹眼泪,贺云镜就递来了一张纸。
顺着他的手,我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看到他的寸头,我明白了小智刚刚为什么会惊讶。
「谢谢。」
「那个你们聊,我去看看我的画。」她逃得飞快,好像后面有鬼在追。
我盯着贺云镜的寸头,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有些呆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我想从头来过,既来之则安之。」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从前他为了讨我欢心,努力变成我喜欢的样子。
现在看样子是想开了。我刚想辩解几句,没想到他蹲到画前,摸了摸大白。
他的鼻子红彤彤的,眼眶也红了。
我错愕地看着他。接下来他说的话,更是让我惊讶得张大了嘴,一个趔趄坐到地上。
他说:「大白,看来这辈子没办法做你爸爸了。」
「你……」我吞吞吐吐半天,不知道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
有点像在云霄飞车上被风堵在胸口呼吸不顺,又像过山车在湍急的轨道上翻涌而过后的舒心。
他看着我笑得仓皇,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单膝跪在画前。「舒尔,对不起。」
「我……」他哽咽着,喉结滑动了好几次,手因为紧张无措也透着红。
「我只是放不下你,没想过要害你。我当时只是想尝试一下,看到那些鬼使神差就发出去了。你总是躲着我,我想见你也只能隔着很远看。」
他由单膝跪地变成了双膝着地,跪在我面前进行忏悔。我坐在地上,眼神躲闪。
这副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走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来一探究竟。
果然这一幕又上了表白墙,虽然没过多久就被删了,但这件事还是在学校里发酵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贺云镜出面解决了,他表示自己对我求而不得,一下过于着急做了错事,当时是在找我认错。
料谁也没想到这只是他的追妻手段。我看到这个解释,觉得甚是荒唐。
手机丢在桌子上,心口还是堵得慌。我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的脑子变空不去想那些事。
他这点道歉,与他做的事而言,太微不足道。
那天我也明确表示不会原谅他,他做再多也是无用功。
更何况他自己也是重生回来的,他应该更清楚我为什么这么恨他。
14
和他离婚后,我搬回了娘家住。
爸爸在前两年因为肺癌去世了,我结婚后,妈妈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住在家里。
由于我婆婆不喜欢我,所以过年,我回我家,他回他家。
因为这件事后,妈妈难过了好久。
她看到我身上的青痕,粗糙的手来回地抚摸着,眼里蓄满了泪水。
「我的舒尔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长大后过得这么苦啊?」
妈妈一遍遍念叨,滚烫的泪水一颗颗滴在我的手背上。
我们母女俩相拥而泣,那晚妈妈哭了很久很久。
小时候我做得再过分她也只是罚我跪在佛像前忏悔,从来没有动手打过我。
谁能想到嫁给贺云镜之后会变成这样?
15
我以为离婚后,我的日子会变得舒心一点。
事实上还是想得太美了。
这贼老天就是见我家过得太美满,眼里容不得这些温馨存在。
先刀我爸,再刀我。
我照常下班回家,出了公司大门就被贺云镜掳走。
周遭的人看到他这样,都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敢靠近我。
他把我拖到了副驾驶上,锁死了车门。
一整个失去理智。
我奋力地拍着车窗,希望有人能看到我的求救。
我的喉咙在一声声的嘶吼中逐渐发不出声,而贺云镜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利用残存的几分理智,他把我带到了郊外的空地上。
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了绳索把我捆到了座椅上,我眼瞧着他掀开引擎盖,把打火机丢进了里面。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我眼前散开,挡风玻璃被炸开,一块玻璃炸到我脸上,刺进了肉里。穿透力极强,再狠点都能把我的头骨扎穿。
血流得很快,一滴滴落在衣襟上,染红了我的白裙子。
和火舌一同奔来的还有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贺云镜。
黑色的皮肉下,他嘿嘿地笑着。他抱住了我,嘴里说:「舒尔,我们下辈子再做夫妻,再也不分开。」
我身子沾惹上了火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人世间消亡。
那种痛,远比不堪重负地自杀痛苦百倍。
那种无力感和不得不割舍人间百味的割裂感,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我反复地询问自己,我有什么错?我什么错都没有。
所以这辈子我要离贺云镜远远的,越远越好。
画笔成了我泄愤的工具,那个暗黑童话系列被人赏识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人世间有千千万万个我。
她们趋于无奈,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美好的背后,都是荆棘。
一脚下去,别人眼中的天堂其实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16
上课的时候因为走神,老师的提问我一个也答不出来。
室友想尽办法给我提醒,我也找不到正确答案,老师十分无奈地叫我把知识点抄十遍下课交过去。
「谢谢老师。」我将椅子推开,坐在上面腿不自觉地发抖。
抖动的幅度让放在边上的杯子翻了下去,随着阶梯滚到了讲台前。
教室里只剩下杯子落定的回响。
老师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眼镜下带着探究。「纪舒尔,你今天是怎么了?」
这门课的老师很喜欢我的作品,对于我的状态,也总是持以关心的态度。
见我这样的不正常,她放下书走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我热泪盈眶。
这几天我实在是太累了,但这种辛苦无法诉说。
老师走过来那一刻,我抓着她的袖子,当场哭了起来。
这是我头一次在课堂上哭得撕心裂肺。
下课的时候,我还有些失魂落魄,面对同学的询问,我也说不出所以然。
在换教室的路上,我被石头绊倒摔了一跤。手擦破了好大一块皮,那钻心的痛袭来之时,我强装镇定地站起来。
「舒尔,你要不请假吧。」小智在旁边快急哭了。
我摇了摇头,拍了拍手,拿了纸擦掉沙石。
捡起书,继续往前走。
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贺云镜哭了,以后不能这样了。
我深吸一口气,迈进了教学楼。
17
下课后,小智不知道从哪儿搞了药膏过来,我那只手手掌肿得很大。
盖在手上的纸第一层被黏在了上面,用镊子夹出来的时候,我疼得冷汗直冒。
「这才对嘛,痛就要喊,就要哭。女孩子不为自己流眼泪,难道还为男人流吗?」
小智自己说得头头是道,私下里不知道为她男朋友哭过多少次。
她替我处理完,叹了口气,说我终于像个正常人,有了烟火气。
「我的变化有这么大吗?」我说话还带着刚哭过的鼻音。
「有啊,从前你就像无脸男一样,完全没有情绪。现在你都会哭了欸,这还不算变化大吗?我还以为你多坚强,原来也这么不堪一击。」她双手环胸往后靠,结果背后是松的,她直接倒了下去。
同学都被后面这一阵响动惊到,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我被她这副样子逗得脸憋得通红,但还是没发出声音嘲笑,赶紧把她拉了起来。
得到老师的允许后,我们换了个好座位。
「哎呀,真是现世报,那个时候不应该笑你的。」小智扶着腰,疼得龇牙咧嘴的,还要跟我贫嘴。
扶她回宿舍的时候,她有了这次阴影,坐在凳子上都不敢往后靠了。
我们都笑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哄笑过后,她突然提出暑假想要去旅行,问我们愿不愿意。
我看着手机上贺云镜发来的「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就不会难过了」,我点开他的主页,下滑点击删除,一气呵成。
然后腹诽了一句有病。
「好啊,去哪儿呀?」我收起手机加入了她们的讨论,脸上也因为小智那想靠而靠不得的滑稽模样挂上了笑容。
她们说我哭过后,好像精神了很多,看来以后要把我多打几顿,让我多哭一下。
我装模作样地害怕,惹得她们笑声连天。
「要不就去迪士尼吧!」小智峰回路转,把话题纠了回来。
「好啊!那可是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我举着手,但因为太激动手拍到了桌子上,伤口疼得魂入归天。
我吹手的样子,又引来一阵爆笑。
这融洽的气氛属实难得。
18
期末考一过,我们四个人买了票就往迪士尼冲。
在坐过山车前,小智的男朋友突然打来了电话,我们不得不等她回来。
眼瞧着她离我们越来越远,都要到另外一个项目那边了。
结果她走回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对我欲言又止,但我们已经排上队了。
在压杆下来的时候,她最后还是没忍住把话说了。
她看着我,说话声音不像是因为害怕而发抖,反倒是像惋惜。
她说:「舒尔,贺云镜,跳楼了。」
话音一落,过山车在轨道上滑动。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一沉,抓紧了压杆。
原来他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我真的会开心吗?
俯冲而下的时候,内心再次被恐惧占满了心间。
在这飞驰的几十秒里,我的眼前掠过了从前的种种。
下了过山车,我趴在垃圾桶前吐得不像话。
脸吐得通红,一阵干呕将我的喉咙填满。
「舒尔,擦擦嘴巴。」小智给我递来纸巾和水,可是我看到那瓶水时直接崩溃大哭。
我在心里暗自发过誓的,不会再为贺云镜哭了。
可是听到他跳楼的消息,我还是好难过好难过,心中的悲悯总是不期而至。
「舒尔,不哭不哭。在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怎么能够哭呢?」小智抱紧了我,她的声音抖得很厉害,如鲠在喉的感觉太明显。
「小智,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面对我不着边际的话,小智只是帮我顺着背,带着我到座椅上坐着。
路过的人向我们投来目光,旁边有个妈妈带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也因为害怕坐过山车而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妈妈规劝无果,最后恶狠狠地说:「别逼我在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扇你。」
小男孩瞬间止住了眼泪,牵着他妈妈走进了过山车。
可我的眼泪好像泄洪一样,完全止不住。
小智握着我的手,十分郑重地说:「舒尔,你没错。人都有拒绝的权力,我不清楚你和贺云镜之间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你会不快乐,你会因为他的出现变得局促。你不应该这样的,你应该做一个快乐的舒尔。」
我泪眼婆娑地拥住她。
她说得对,我可以做一个快乐的舒尔。
一定要快乐的舒尔。
19
后来贺云镜的事情我也只是有所耳闻。他没死,被救过来之后变成了一个痴傻儿。
毕业后我也去看过他几次,他看到我会有应激反应,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贺妈妈让我放宽心,她不怪我,与其让贺云镜变成和他爸一样的人,不如就这样也挺好。
那天我带着爸爸体检完出来,在门口远远地望了贺云镜一眼。
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脸上堆着傻笑。
嘴巴动的幅度,好像在说:「舒尔。」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女主是朵黑心莲
我妈有个塑料花闺蜜。
高三刚开学,她就带着女儿,到我家摊牌——
她的女儿是我爸的种。
她要我妈让位,说委屈了十多年,孩子马上高考,要优渥的生活和堂堂正正的身份。
可她忘了——
十年前的除夕夜,她怎么求我妈收留她。
忘了我也高三,成绩甩她女儿几条街。
更忘了我们这个家,当家做主的,从来不是我爸,而是我妈!
1
她叫李玉。
第一次见她,是十年前的除夕,我们正在看春晚,她带着个小女孩,敲响我家的门。
我爸开的门。
一瞬惊愕后,我妈冲过去,推开我爸,抱着李玉又哭又骂:
「混蛋!这么多年,你跑到哪去了?
「我那会儿报警,你爸妈说你跟男人跑了!你咋这么久不和我联系?
「这些年你过得好不?怎么忽然想到回来的?」
李玉跟着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说她被男人骗了,问我妈愿不愿意收留她?当初说的同甘共苦还作不作数……
我妈说作数。
有我妈一碗饭,就有她李玉一碗粥。
李玉这才止住哭,反复说「男人靠不住,闺蜜才靠得住」。
之后,她们手握着手,坐在沙发上叙旧。
我假装看电视,实际却竖着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
零零碎碎的信息。
拼凑起来不难。
2
李玉和我妈是小学同学,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得不得了。
我妈结婚早,婚后不久就怀孕了,李玉主动请缨照顾我妈,住在我家。
三个月后。
李玉不告而别,电话打不通,她的父母说她没回家。
我妈跑去报警。
她父母这才说她跟了个大老板,到大城市享福去了!
叫我妈不要多管闲事。
民警问李玉的父母要了电话,确定人安全后,这事儿才作罢。
「我就想不通,你要走,为什么不说一声?电话换了也不说一声!还不许叔叔和阿姨告诉我!」
「我这不怕你看不起我吗?」李玉小声地说,带着委屈的语气,「对方是有妇之夫,我怕你说我傍大款……」
「那你是不是傍大款了?」
「当然不是了!我是真心喜欢他。」李玉回答得理直气壮,一把扯过旁边小女孩,「这不,还给他生了个女儿,叫林默默。」
按照李玉的说法。
那男人在外面养着她,开始几年还好,每个月生活费管够。可最近两年,他明显厌倦她了,问他要钱,他也不耐烦给。
大城市花销大,李玉实在没法了,这才回来。
「这么多年,你没上班?」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找男人不就是为了穿衣吃饭吗?我为什么要上班?」
我妈扶额,几秒后再问:
「那你知道他住哪儿,在哪儿上班吗?有没有去找过?」
「没有,这不怕他为难吗?」
李玉低着头,隐晦地看了我爸一眼,别了下耳后的头发。
我妈低头笑了笑,唇角微微勾起,眸中全是凉薄。
那笑容,我至今记得。
只是——
当年的我,看不懂,参不透……
3
她们在我们家住了几天。
我们家房子大,上下三层,前后有小花园。
我还记得——
林默默四处打量,无数次露出艳羡的眼神。
她喜欢我粉红色的公主床,数不胜数的漂亮衣服和毛绒玩偶。
也喜欢我妈一面墙的包,精致的妆容和璀璨的首饰……
她对我说:
「菲菲姐姐,你们家好富有啊!」
我嘚瑟着。
小小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从梳妆台抽屉里挑了个镶满水钻的蝴蝶结发夹,别在她头上:
「给你,这个好看。」
我喜欢林默默,喜欢和她玩耍,却不喜欢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对我妈热情洋溢,对我爸娇羞媚笑,对我赞誉有加……
可一转身,眼睛里的嫉妒快漫溢出来了,像川剧里的变脸。
她管我妈叫「阿秋」,她总是对我妈说:
「阿秋,你说你运气多好,嫁给老林,老富有了!
「阿秋,你家居然还有琴房,是菲菲的吧?菲菲老幸福了,投胎投得好!我家默默前几年想学钢琴,我都没舍得买!
「阿秋,你家这个阳光屋,我真是太喜欢了!简直梦中情屋!
「女人有两次改变命运的机会,第一次是投胎,第二次是嫁人。阿秋,你既会投胎,又会嫁人,哪像我……」
我妈拉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会好的!你长得这么漂亮!哪个男人不爱你?」
李玉眉眼间透着得意,大红唇像秋风染过的枫叶。
我妈纵容地笑,看李玉母女的眼神就仿佛看鸡圈里的老母鸡和小鸡崽。
4
我爸不待见这对母女。
他每次看见她们,都会微微皱眉,眸中全是不耐。
我听见我爸和我妈的对话。
——「你什么时候叫她们搬走?住在咱们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再等几天,没看见阿玉还在治疗情伤吗?」
——「不方便!
「我一个大男人,平时在家里进进出出,穿个睡袍就好,现在她在这里,我得随时穿得整整齐齐!
「你那个闺蜜,到底有没有在别人家里做客的自觉?
「大冬天穿个吊带睡裙,在客厅晃来晃去,也不怕把孩子教坏?」
——「她这不信任你吗?好了好了,我尽快给她们找房子,你一天别老对她们板着脸!」
5
几天后。
我妈果然把房子找好了。
80 多平方米,一套三,精装,家电齐全。
关键是,离林默默新学校近,就隔着一条街的距离。
「你……你要赶我走?」
李玉眼泪花花,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妈。
「主要是老林,他觉得不方便。」
我妈一点不替我爸背锅,「怕你在我们家住久了,惹出闲言碎语。知道的人说我们是好闺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老林的小老婆!这不耽误你姻缘吗?」
李玉拉着我妈,两个人絮絮叨叨。
一个疯狂强调闺蜜情深,舍不得我妈,希望继续住我家。
一个再三拒绝,说房租已付,成年人需要私人空间,搬出去只会让友情更牢固。
我听着没趣,便四下找林默默,想与她玩。
结果,在厨房门口——
我看见林默默正怯生生地朝我爸走去。
我爸背对着她,正在切水果。
「爸爸……
「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林默默拖着哭腔。
我爸整个人动作一滞。
半晌转过身,看见林默默的同时,也看见站在门口的我。
我当时的表情应该是震惊的。
我爸迅速做出反应,也做出选择。
他径直朝门口走来,途经林默默时,只说了一句:
「你认错人了。」
6
我觉得林默默真笨,连爸爸都认错。
当天晚上,我把这事儿告诉我妈。
我妈眼波流转,笑得妩媚又妖娆,直勾勾地盯着我爸:
「真的吗?」
短短三个字,明明温柔得不像话,可我爸的表情,却仿佛听见什么戳心窝的话。
他的眼神慌了,乱了。
「当然是假的!
「小孩子嘛,想爸爸了,逮着个大人就叫爸爸,况且,她还在我们家住了这么久。」
我妈笑而不语。
我爸把我赶出主卧,转身给我妈按摩。
7
李玉搬出后,依然时常到我家。
冠冕堂皇的借口。
一是想我妈了。
二是希望我能教林默默弹钢琴。
我妈优雅地笑着。
我爸第一个不同意:
「菲菲能教什么?她还在学呢!你要真想你女儿学,出去找个琴行请个老师!」
李玉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赔笑着:
「也不是非要弹出个名堂,也就是同龄,一起玩,让菲菲给默默培养个兴趣。」
也不知哪句话刺激到我爸,我爸脸色更黑,转身去了书房。
我妈忙着安慰李玉:
「别理他,他那个人,臭脾气!
「默默若真想弹,什么时候来都行!前期菲菲带着,等学会后,只要菲菲没用钢琴,默默随便用。」
李玉笑逐颜开。
我妈对林默默招手,把她叫到旁边:
「默默只要能坚持 3 年,每周末过来弹 1 个小时,阿姨就奖励你一架钢琴!」
林默默眼睛亮了。
当时的我,以为林默默真喜欢钢琴。
8
我教林默默的第一首曲子是《火车》。
就两个音符。
哆唻哆唻哆唻哆唻……哆哆哆哆……
简单好学。
林默默笑得像月牙一般,露出她的小缺牙。
然而,兴趣如龙卷风。
来得快,去得更快。
林默默连第一个 1 小时都没坚持完,就对钢琴失了兴趣。
之后一个月。
她每每到我家弹琴,就如霜打的小黄瓜,垮着脸,无精打采。
我妈听说后,给 iPad 下了个钢琴陪练的 App,充了会员递给林默默。
李玉直夸我妈想得周到。
可惜,林默默在琴房只弹了几分钟,就抱着 iPad 打游戏了。
琴房里始终不断的钢琴曲,是我弹的。
那一年,我 8 岁,她也 8 岁。
9
我妈是个好闺蜜。
自李玉回来后,她不但帮忙解决了林默默的转学问题,进了最好的私立小学,师资最过硬的班,还给李玉找了份工作。
李玉没上过班,没工作经验,我妈托我爸的关系,把她塞进一家印刷公司,说是文员,其实就是打打杂。
薪水不高,也没压力。
李玉不满意,嫌收入低了,说一个月累死累活,只够买两件衣服。
她想进我们家电子厂,点名要做我爸的秘书。
我妈拒绝了。
一是公司没有秘书这个职位,只有助理,且是男性。
二是李玉做得来吗?
李玉很是不甘,叨叨叨说了很久,说我妈看不起她云云。
最后还是我妈承诺,让她在印刷厂先干着,后期尽量给她留意个「不干活儿,只拿钱」的工作。
李玉这才满意,抱着我妈的胳膊,说我妈是全天下最好的闺蜜。
「还是你幸福,嫁个有钱人,什么都不用做,在家享福就行,没事儿逛逛街做做脸,打打麻将。」
我妈完全不提她在公司财务总监的身份,只矜贵地笑,默认李玉的猜想。
10
李玉确实是烂泥扶不上墙。
印刷厂老板给我爸打了几次电话,问究竟是什么亲戚?
30 多岁的人,没能力,没责任心,还喜欢嚼舌根,说大话,如果只是应付家里人帮找个工作,差不多可以交差了,赶紧带走吧!
我爸实力坑朋友,说了许多好话,给李玉保住工作。
半年后,李玉再次闯祸。
她帮人收发了个文件,不知怎么,文件没存在桌面,再发出去就发错了,导致印刷出来的不是终稿。
那批物料全部作废,直接经济损失十多万。
老板给她打电话叫她回公司时,她正躺在我家沙发上,和我妈一起做面膜。
「印错了啊?重新印不就行了?这种事还需要我教?
「又不是我印的,找我做什么?我就收了个文件。
「不去!周末加班,给加班费了吗?《劳动法》了解一下!……
我妈诧异地看着她。
等她挂断电话,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爸这时从书房冲出来,一把把李玉从沙发上抓起来,一顿疯狂输出:
「你 TM 又做什么了?老徐好歹公司老板!需要你教?
「十多万的损失,你出吗?还敢提加班费!
「哎,李玉,你 TM 到底有没有脑子呢?被猪吃了吗?啊?!」
我从来没见过我爸这么凶。
我和林默默站在琴房门口,望着楼下,林默默一张小脸煞白。
李玉朝我爸哭唧唧,说她不是打工人的料,只会伺候男人,不会讨好领导,职场上那一套她不懂。
我爸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缓和几分。
我妈一个没忍住,接了句:
「是,你不适合打工,就适合被男人养着。」
「本来就是!」李玉倏地转身,理直气壮地朝我妈吼,「凭什么你就可以在家过阔太太的生活,我就不行!当初就不该听你的!打什么工?挣什么钱?我 TM 贱吗?」
我妈瞪着眼睛,眸中晶莹闪烁,愤怒与失望交叠而出。
我爸一下慌了,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扯过李玉。
「啪!」
清脆的巴掌声。
李玉蒙了,她捂着脸,颤抖着双唇,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爸。
房间安静极了。
林默默「哇」地哭出声来。
11
印刷厂那事儿,后来怎么处理的,我不知道。
我只记得我爸那段时间心情很不好,请印刷厂老板吃了好几顿饭,应是赔礼道歉。
李玉大概有半个月没到我家,之后又屁颠屁颠来了。
她给我妈道歉,说明白我妈的好意,是她自己不争气,希望我妈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不懂事。
我妈笑着摇头,亲昵地在她脸上拧了一把:
「你啊!被男人宠坏了!现在不上班,看你以后怎么办?」
李玉挽着我妈的胳膊,脑袋放在我妈胳膊上,笑得一脸得意:
「当然是靠男人了!我男人又回来了!」
我妈可高兴,倏地从沙发上站起:
「既然有钱了,走,逛街,买买买!
「这男人啊,你得多花他的钱,他心疼钱,才会心疼女人!」
李玉笑得春光灿烂,跟着说「是是是」。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我和林默默好好练琴。
林默默双手背在后面,紧紧抓着 iPad,屏幕上是她还没打完的游戏。
……
那天晚上。
我问我妈,你好心给她找工作,反而找出一堆麻烦,为什么她一道歉你就原谅她?
我妈漫不经心,先回答了两个字:
「消遣。」
过了一会儿,又说:
「反正收拾烂摊子的又不是我,我就喜欢看她作。」
我那时小,没有太多分析推理,只觉得我妈和李玉的关系,并没有表面那么铁。
12
我和林默默在一个班。
整个小学阶段,我和她的关系都很好。
这种好建立在「我弹琴,给她打游戏做掩护」上,也建立在「一起写作业,我负责写,她负责抄」,还建立「好东西一起分享」,以及「考试帮她作弊」上……
林默默经常说:
「菲菲真好!
「菲菲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秋阿姨也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姨!」
我当然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我虽然给她抄作业,也给她讲题,劝她好好学习。
林默默不以为然,总说我唠叨。
游戏的世界充满成就感,一旦陷入,便很难全身而出,林默默的学习成绩本来就一般,之后越来越差。
李玉对她各种不满,动不动拿我和她做比较。
我钢琴过七级时,林默默才堪堪过二级;我在学校次次考试前三,林默默极不稳定,作弊成功就全班十多名,作弊失败就吊车尾,时常请家长……
李玉觉得很没有面子,动不动剜她一眼,气得极了,一巴掌扇过去,骂她是猪脑子。
现实的不如意让林默默愈加爱打游戏,也愈加讨厌李玉。
我妈就不同了。
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姨。
她会拦下李玉扬起的手,说小孩子都爱打游戏,别骂得太狠,小心孩子叛逆;会搜罗林默默的优点,表扬她给她自信;还会带林默默逛街,给她买闪闪发光的文具、贴纸,以及五颜六色的饰品……
嗯,是的。
林默默比我臭美,也比我美。
她爱打扮,是我们班的时尚风向标。
她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蝴蝶,摇曳在花丛中。
我妈经常夸她:
「默默可真漂亮!和你妈一样,从小就是美人胚子!长大后不知要迷死多少人!」
李玉可得意,转过头评价我:
「菲菲也好看的,只是不爱打扮,等以后有了男朋友,就知道打扮了!」
我妈一副不想提我的样子,转头给我买十本八本好书,塞我书房。
我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不外乎「书中自有黄金屋,腹有诗书气自华,人性复杂,色衰爱弛,以及美丽的皮囊不如有趣的灵魂……」。
13
小孩子其实很敏感。
幼时,林默默在我家厨房的那一声「爸爸」,始终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加上我妈对李玉母女的态度,我心里那根刺愈发壮大。
我同林默默交好,却不是全心全意希望她好。
我有我的猜想,我甚至跟踪过我爸,不过失败了……
直到初中——
我记得是初一。
上p>我爸干巴巴地问:
「你对我,真的没感情了吗?」
我妈笑:
「感情是什么?你能吃吗?
「从你第一次背叛我,就应该想到这个结局,酒后乱性什么的,电视里看看就行,真要醉了,能做什么?
「你没资格给我说这些,相濡以沫的前提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顿了一下:
「感谢你对公司的付出,除了拿回扣,总体还不错。」
25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
从大平层搬出来后,我爸和李玉搬去了筒子楼,他们没有结婚,三天两头吵架。
李玉嫌我爸没本事,离开公司和我妈啥都不是;我爸怪李玉没事找事,这年头,资源才是硬道理,失去总经理的头衔和公司平台,我爸啥都不是。
林默默没有逆袭,她在职高毕业后,到商场小店卖奶茶去了。
李玉一语成谶。
至于我和我妈。
我去了帝都某大学,经管专业。
我妈经营着公司,独自美丽。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爱为利剑
我偷了弟弟的牛奶,被爸妈活活打死在家里。
变成鬼后,我一直留在家里,和他们最爱的儿子一起展开报复,让父母永远活在痛苦中。
1
黑白无常拿着软册在登记每个人的死法,轮到我的时候,他们捋了捋长舌头,问,
「丫头,你怎么……是这样死的?」
我是被我爸妈活活打死的,因为我「偷」了弟弟的牛奶。
两位大哥绕着我看了半天,然后面面相觑,不知道悄悄交流了什么。
「丫头,你怨气太大了,喝了孟婆汤也忘不了这辈子的事,我们七天后再来接你。」
于是我又有了一次新生的机会,做七天的鬼,在那个还充满着血腥味道的屋子里。
「尼玛的,老子叫你动作轻点动作轻点!」
我爸赤红着眼,往我妈肚子上踢了一脚,把她踹到在地上。
「老棺材鬼,你现在来骂我了?还不是你周家的好基因,生出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妈骂骂咧咧,倒是离我爸远了些,去收拾散落一地的牛奶,她的宝贝儿子回来了还要喝。
没有人理会躺在地上,身体逐渐冰冷、血液慢慢凝固的我。
就在半小时前,我背着书包从学校回来,我妈正在厨房做菜,盐不够了。
她叫骂着冲出厨房,把围裙往桌上一丢,盖住了我正在写的作业。
我高中住校,一周才回来一趟,她见到我时吓了一跳,
「脚被剁了?走路不出声音的?」
从小她对我就是这种态度,后来弟弟出生,我爸失业,她开始变本加厉,指示我干这干那,甚至连高中学费都不给我交。
这时候反抗她是没用的,甚至会得到一顿恶毒的谩骂甚至一顿打。
我沉默着收拾了作业,拿起书包,朝着我的小房间走去。
「耳朵不长了是不是?」
今天她脾气格外暴躁,见我不理睬她,直接拧住我的耳朵,力道之大让我不禁痛呼出声,挂在手中的旧书包顺势滑落,书本和笔掉了一地。
哦,还有一瓶牛奶。
「好家伙,你偷东西是不是,弟弟的牛奶怎么会在你书包里?」
她像是找到了发泄的理由,把那瓶牛奶捡起来,然后狠狠砸向了我的脸。
「家里有什么对不起你的?紧着你吃紧着你穿,你不感恩就算了,还偷弟弟的东西?」
牛奶重重地砸在我太阳穴上,火辣辣地疼。
「我没有偷,这是弟弟给我的。」
我下意识地反驳,即使从小到大被冤枉了无数次,我还是试图解释,祈求有一次他们能听进去。
可是没有用,在这个家里,唯一对我好的,只有比我小五岁的弟弟。
2
我妈没听我的解释,她把这瓶牛奶当作罪证,而我就是罪该万死的那个罪人。
于是她扯着我的头发,开始拿围裙抽我的脸。
「娘的,吵什么吵?」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我爸回来了。
他新找了个门卫的工作,工资大不如前,可还是像往常那样挥霍,在外面充大款请人吃喝,在家里就成日成日地撒酒疯。
要不是高中每周必须放假一天,我宁可躲在那个潮湿的寝室里,也不想看见这些狗东西。
听到他来的动静,我害怕地颤抖了起来。
「吵?还不是你这畜生闺女,你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偷弟弟的零花钱去上学就算了,现在连弟弟的牛奶都要偷!」
我爸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手上还提着个玻璃酒瓶,一个巴掌就朝我脸上扇了过来,直接把我扇倒在地,嘴里不干不净的,
「早就说生下来淹死算了,死老太婆拦着我不让,这下好了,整天讨债!」
说到「讨债」这个词,我爸像是被扎中了什么痛点,突然精神了起来,抡起酒瓶子往我背上打。
一下又一下,我瞪大眼睛,嘴唇被咬出血来,十指张开拼命往前爬。
我妈在这时候死死按住了我,怂恿我爸,「打死好了,打死算了,省得再花我们的钱!」
他高高举起了酒瓶子,这一下正中我后脑勺,我的头啪一声落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我在十七岁这年,在从来没有过关爱和温馨的家里,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活活打死。
3
我缩在角落里,还没习惯鬼的这个身份。
那个男人把鞋往地上一蹬,倒头就睡,女的拿出了拖把扫把开始收拾残局。
她把我的身体像个物件般拖来拖去,最后还不解气,往我背上踢了两脚,
「小棺材鬼,死了也给我找事。」
收拾完地面上的血迹,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她把男人从床上喊醒,两人把我包在一块旧毯子里,塞进了车后备箱。
我的弟弟周怀肆马上要回来了,他们没有机会去抛尸。
看完他们这些举动,我这个没有温度的鬼也不免心里发寒。
从小到大我都知道,自己和小伙伴们不一样。
他们有爱他们的父母,会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们。
而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哪怕一丝温度,都能让我产生千种万种感恩。
我自卑到骨子里,从不奢求橱窗里的漂亮衣服,闻到烘培店面包诱人的香气也从不敢踏足。
他们不是好的父母,甚至不是人,比恶鬼还可怕。
「阿肆啊,你回来了,快来吃饭,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的可乐鸡翅。」
女人笑着上前,接过周怀肆的书包。
然后一家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上桌吃饭。
「姐姐呢,她还没回来吗?」
周怀肆看着那个空着的座位,上面连一副碗筷都没有。
女人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你管她做什么,她偷你的牛奶,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就跑出去了。」
「牛奶是我给姐姐的,她上高二了,应该多补充营养。」
男人又开了一瓶酒,急不可耐地往嘴里倒,「你吃你的,少管闲事。」
我终于忍不住了,从角落出来,直径走到桌前,试图将这一桌饭菜推翻。
可我的手伸过去,只摸到了空气。
我已经死了。
「姐姐?」
空有一腔愤怒无法发泄,我无声地嘶吼着,最后脊梁弯曲,慢慢蹲在地上抱紧了膝盖。
「姐姐你怎么了?」
我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到周怀肆关切地弯腰看我,「你怎么头上流血了?」
「那边哪里有人啊,阿肆,你在说什么?」
女人颤颤巍巍的声音在周怀肆身后响起。
4
「姐姐在那呢。」
我慢慢站起来,悬浮在空中,周怀肆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伸出手,却只穿过了我的身体。
我无声地落泪,对着周怀肆摇了摇头。
周怀肆能看见我,看见我这个头破血流、身体扭曲的怪物。
「家」里又爆发了一场争吵,周怀肆质问那两人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女人毫不在意,往他碗里又夹了一个鸡翅,
「你管她做什么,她死在外面都和你没关系,你别神神鬼鬼的了,是不是学习太辛苦了,出现幻觉了。」
男人喝完了一瓶啤酒,举着酒瓶猛地站起来。
看到这个动作,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紧紧用纤细的胳膊抱住自己。
我还记得酒瓶一下又一下打在身上的痛,一寸一寸地蔓延全身。
周怀肆见状挡在我面前,死死盯着男人手中的酒瓶,
「你是不是又打姐姐了,你们这是家暴!是谋杀!」
男人看着周怀肆奇怪的维护动作,布满红血丝的眼微微眯起,
「谋杀?她早该死了,十几年前,刚生下来就该死了。」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在遗憾为什么没能早点杀了我,为什么外婆把我护在怀里的时候他没能把我拎出来,淹死在冬天室外的水缸里。
「疯子。」
周怀肆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扔下筷子朝着外头跑去。
我飘在空中,第一次离那个男人那么近。
他长了一张普普通通的脸,看着和外头每一个父亲都没什么不同,可他却从来没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
明明我也是他们满怀期待生下来的孩子,就因为不是男孩,就应该遭受这般非人的待遇?
我虚虚握住了手,飘到女人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
女人立刻抬起手捂住了耳朵,疑神疑鬼地朝周围看去,想来是把周怀肆的话放在了心里。
原先还对要留在这里七天这件事感到害怕和恶心,现在我却笑了起来,满意地看着女人眼睛里闪过的一丝害怕。
七天还是太短了,我想一笔一笔地还给他们。
5
我拦下了骑着自行车赶往警察局的周怀肆。
只是意念一动,我就出现在了周怀肆前面,他一个急刹车,没碰到我,倒是自己摔了。
「姐姐,没撞到你吧?」
他扶着车站起来,没管甩出老远的鞋子和擦伤的膝盖,第一时间想到了我。
出生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周怀肆奇迹般没有被那两人的思想玷污,从小到大我被打,都是他挡在我面前。
「姐姐,我是男孩子,我能保护你!」
面对挡在我面前的宝贝儿子,那两人只能悻悻收手。
「打一下又怎么了?养这么大还娇贵起来了,还以为是千金大小姐呢。」
才十岁的周怀肆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说,「她是我姐姐,我要保护她。」
而在周怀肆看不见的地方,我肿着脸,跪在地上擦地,女人手上拿着鸡毛掸子,时不时抽打在我背上,
「还会告状了,小棺材鬼,喜欢和弟弟告状是吧,让弟弟和我们吵架是吧?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她嘴里喷出恶毒的字眼,咒骂我,把一切不顺心发泄在我身上。
周怀肆回来看见我红肿的脸,放下书包就跑出去想质问那个女人。
我死死拉着他的胳膊,求他,
「阿肆,你别和她吵了,她到时候又会来打我,你护不住我的。」
只有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我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哭。
外面那两个恶魔看见我的眼泪,只会更兴奋,他们觉得自己征服了我,是高高在上的。
周怀肆抹了一把我的眼泪,无比认真地看着我,「姐姐,以后我陪你回家,我护得住你。」
从这天起,周怀肆将每天最后一节自习课翘了,不是像同龄人那样逃课躲进网吧,而是来初中门口接我。
「周萍,那是你弟弟吗?」
我的初中离家有段距离,同学们都是父母来接,或是自己骑自行车回家。
我向来都是走回家的,从来没奢求过能在校门口看见谁来接我。
但周怀肆来了,他把自行车擦得锃亮,在密集的人群中一下子抓住了低着头的我,
「姐!这儿。」
我匆匆告别同学,小步朝他那边跑去。
「以后我们一起回家,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于是我偷摸着,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但好景不长,很快这件事被发现。
周怀肆的老师把他逃课的事情告诉了家长,我成了出气筒。
女人闯进学校,骂骂咧咧把我从课堂上揪着耳朵拉出来,反手抽了我一个耳光。
老师围在边上,同学们纷纷从教室里探出头,好奇地看着我们。
「这小畜生自己不学好,还教弟弟逃课。她弟弟懂什么啊,被这恶毒的姐姐骗的!」
「老师,这小畜生就是要打的,学不好!」
我已经快忘记老师们是如何把我从女人手中救出来的,他们看我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带了几分同情。
但仅仅是同情,谁也没能救我。
我顶着个红色的掌印回到课堂,同学们探究的目光像利剑一般扎进我心里,我像是古时候被凌迟的囚犯。
回忆好似将痛楚都掩藏了起来,可只要稍稍一想,就都记得了。
「我已经死了。」
我冲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周怀肆,冰冷地开口。
「姐!」周怀肆粗粗喘了几口气,真相被我血淋淋揭开,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我,可是再也碰不到了。
在他面前是一只头上流着血,四肢扭曲的鬼。
「你不能报警。」
周怀肆毫无征兆地流下泪来,他痛苦地弯着腰,直到支撑不住跪在地上。
「姐!他们都那样对你了,我要让他们去坐牢,该死的是他们,是他们!」
坐牢可太便宜他们了,哪怕判了死刑,短暂的痛苦就能让他们离开这个世界。
我要的,是他们好好活着,享受我给他们的礼物。
「他们坐牢了,你怎么办,你以后就是杀人犯的儿子了。」
我也蹲下来,虚影靠在周怀肆肩膀上,
「阿肆,你还要继续读书,你要替姐姐好好活下去。至于那两个,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对吧?阿肆。」
6
我比周怀肆先一步回到「家」里。
男人正在处理我的尸体,他喝了酒,但毫无顾忌地上了车。
「我走小路,把她埋到山上去,没人知道的,挖出来得几年后了,谁还记得她。」
他洋洋得意地朝女人讲着自己的计划。
女人谨慎些,让他带一只活鸡回来杀了,好解释家里的血腥味。
「再去买一把艾草吧,我怕这丫头到时候上门来了……」
「娘们家伙,怕这怕那的。」
男人并没放在心上,一路驾着车上了小路。
如他所料,这一段没有交警,而且也看不见什么人,再往深处开去,甚至连监控都看不到了。
他越开越激动,嘴里哼着歌,谁能猜到这个男人的后备箱里藏着女儿的尸体?
我跟在他身边,就坐在副驾驶上。
虽然碰不到人,但我发现自己能碰到点死物,只要集中注意力,挪动一两颗小石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我动了动手指,下一秒车轮被突然出现的石堆拦住,偏离了轨迹。
男人喝了酒,动作迟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头已经直直朝着山体撞去了。
他赶紧踩刹车,可没料到刹车变成了油门,一脚油门下去,车加速撞向了山体。
砰的一声,挡风玻璃应声碎裂。
本应该弹出来的安全气囊也没发挥作用,男人的头猛地撞到了方向盘上,磕出了血。
我冷冷地飘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观赏了一番男人头破血流的惨状,悄无声息地露出了一个笑来。
7
屋子里的女人正在洗碗,这三个碗她已经洗了半小时了,每每从清水中捞出来,一眨眼碗上又是满满的血。
像我无声无息蔓延在地上的血一样。
她越洗越慌,越洗越怕,就在这时候,周怀肆推门进来了。
他瘸着一条腿,用力甩上了房门。
女人像是被这关门的声音惊醒,连手上的水都来不及擦干,手忙脚乱跑到外头去,好不容易在一家店里买到了一把艾草。
她深信这是能驱邪的东西,直接别了一大把在围裙上。
这次洗碗终于没看到幻觉了,她稍稍舒了心,边上的我伸出手,拨弄了一下艾草的尖。
周怀肆在写作业,一边写,眼角一边流下泪水来。
于是他一边抹眼泪,一边翻着作业本。
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啪一下把本子甩到地上。
我正好在这时候飘进来,作业本落在我脚下,我弯腰想帮他捡起,
「不会写了?」
周怀肆见我的时候总是红着眼睛,小时候他哭着说不要打姐姐,长大后他挡在我面前说他能护住姐姐。
我初中毕业,男人就给我找了个电子厂的工作,月薪两千,哪怕我拿到了当地最好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养你到初中了,你还读什么读,你弟弟难道不要读书了?」
我将录取通知书送到男人面前,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女人给男人送上了一盘下酒的花生米,
「你爸早给你说好了,去电子厂上班,只有那里收初中学历的,你也多为家里考虑考虑。」
「我不想去电子厂,我成绩好,到时候能考上好的大学,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我紧紧捏着录取通知书,苍白无力地反驳。
男人啪一下把筷子甩在桌上,盘子里的花生米散了一桌。
「给脸不要脸了小畜生!养你到十几岁还不够,还读什么书,你一个女的,能有什么出息?」
他们明确表示不会给我交学费,我只有去电子厂上班这一个选择。
书中山水如墨的江南、巍峨雄伟的北京离我那么遥远,我只有读书这一条出路。
于是我违背他们的决定,去打暑假工,白天在便利店上班,晚上去足浴店打扫卫生,回家的路上捡几个空瓶。
周怀肆年纪小,很多暑假工都不收他,他只能早上送我出门,中午来给我送饭,「姐,我有钱,我的钱都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里面零零散散装了不少纸钞。
彼时的他也大手大脚,一有点钱就和朋友们去电玩城。
可这个暑假,他再也没去过,将所有零花钱攒下来留给了我。
我和他一点一点攒着,终于在开学前攒够了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报名当天,事情被揭发了,女人尖着嗓子叫骂着,男人从门后拿出了一把扫帚。
周怀肆始终挡在我面前,棍棒一丝一毫都没落到我身上。
8
「慢慢写,不会的姐姐教你。」
我把他的作业本捡起来,还没放到他桌上,作业本就落了下来。
今天的我已经筋疲力尽,甚至连模样都淡了几分,越发透明起来。
周怀肆显然注意到了我憔悴的样子,他一向聪明,很快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姐,这样下去对你不好,你别动手了。」
「你要做什么,我来做。」
他表情分外坚定,但现在还没到要用他的时候。
「我想自己动手,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考个好高中,好大学,彻底离开他们。」
周怀肆捡起作业本,我陪在他身边,遇到他不会的难题就慢慢引导,直到他把题目都写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怀肆已经沉沉睡去,外面却传出了响声。
男人从撞坏的车里醒来,草草将我的尸体掩埋,打车去了医院,这时候才回家。
女人看到男人缠满绷带的头,吓了一跳,絮絮叨叨在边上说着些什么,被男人一把推开,
「少管老子!都是你生的那个畜生,把车撞破了,还得去收拾。」
女人吓了一跳,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把艾草塞进男人手里,
「赶紧的,驱驱邪,这丫头也是邪门,我们改天给她烧点纸钱吧,别害到阿肆头上了……」
我就站在他们中间,明目张胆地听着他们的计划。
撞坏的车被两人连夜清理,叫骂着送去了修理店,高昂的修理费让这辆二手车身价上涨了一番。
警察来了一趟家里,周怀肆透过门缝朝外看去,眼看他忍不住要出去和警察说些什么,我挡在他身前。
「痕迹我都清理干净了,没有证据的。」
周怀肆看着我慢慢透明的身体,「姐,我能帮你的。」
「你现在就在帮我。」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桌,「你要考上一中。」
9
男人门卫的工作相对轻松,顶着缠满绷带的头就去上了班。
他在外头装得老实,领导对他还算满意,见到他这副模样还口头慰问了几句。
「老周啊,你保重身体呀,伤得这么重还来上班?」
男人谄媚地迎合了几句,领导前脚刚走,他立马变了脸色,不屑地哼了一声。
就在他低头玩手机的这一刻,我掩护着一个人进了工厂。
男人还在刷视频,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漂亮主播,下一秒工厂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可男人听不见,我用冰冷的手捂住了男人的耳朵,他没注意到外面的任何动静,任由这个小偷大摇大摆出了门。
「关门啊!老周!你在做什么?」
我适时松开了手,男人下意识遵从命令,猛地站起来点了关门的按钮。
不过这时候小偷早已逃之夭夭,反而将工厂里的保安一干人拦在了里面。
工厂加工的是市场上新潮的智能小机器人,和设计公司签订了保密协议,保证不会将其中的一个关键环节透露,试图垄断市场,否则工厂就要承担高额赔款。
为了这个合作,工厂特地加固了安保设施,每一个进来的员工都要刷工牌、人脸识别。
可现在,一个外来人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大摇大摆进了工厂,甚至偷走了芯片。
领导黑着脸打开了监控,男人自知不妙,额头上汗珠密布。
监控里,男人一直在刷视频,小偷进来的时候警报响起他也无动于衷。
他被当场开除,甚至摊上了一笔高额的赔款。
「偷走个小东西又怎么了,现在哪里没有贼?」
男人硬着嘴,继续说,
「这个警报声音太小了,我根本没听见,那么多保安都抓不住他,凭什么要我赔?」
我飘到电脑前,手指轻轻一按。
画面里领导不小心将一块表落在了窗台,男人看见四下无人,不动声色将表塞进了口袋。
男人对着手机污言秽语,上面是一张领导妻子的照片。
监控里,男人毫无顾忌,甚至对着监控大骂领导,往地上吐口水。
「好,好。」领导气得浑身发抖,「证据有了,你就等着警察上门吧!」
10
女人正在收拾东西,那个小房间是我住了十几年的地方,阴暗湿冷,总有一股潮气。
她别着把艾草,小心翼翼地收拾我房间里的东西,将被褥丢出去后也没发生什么怪事,女人放松了警惕。
「晦气东西,死了也给我找事。」
她小声嘟囔着,发泄般把我的作业本撕烂。
可突然间,她眼前又出现了幻觉,五岁的我不会扎小辫,跌跌撞撞地跑向她。
「妈妈扎头发,扎头发。」
我进来的动静吵醒了睡着的周怀肆,女人狠狠给了我一记眼刀,回过头去抱着周怀肆哄起来。
彼时的我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上前拉住了女人的衣角,抬头看她,
「妈妈扎头发。」
女人哄睡了儿子,提着我的衣领把我拎出去,小心翼翼关上了门,然后砰一下按着我的脑袋撞向了墙。
「扎头发,我叫你扎头发!」
她举起一把剪刀,抓起我的头发胡乱地剪起来。
我无力地哭泣挣扎着,直到里面又传来孩子的哭声,女人才停下动作。
现在,女人举起了一把剪刀,在幻觉的引导下,她把头发当成了我的鬼魂,
「我杀了你这个妖怪,我杀了你……」
她双眼赤红,胡乱抓起了自己的头发,一刀又一刀下去,碎发飘满了整个小屋。
长发被她剪得长短不一,最后她已经抓不住自己的头发了,一剪刀朝着自己头顶刺去。
我打了个响指,幻觉消失,剪刀堪堪停留在了头顶。
女人的身体慢慢滑落在地上,她捂住了自己的脸,哭得泣不成声。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放了我吧萍萍。」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只是因为害怕和恐惧而求饶。
她小心地从地上起来,将房间里所有尖锐的东西丢了出去,然后戴上帽子跑出门去买纸钱。
纸钱在我房间里焚烧,女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向我忏悔求饶,
「萍萍,妈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妈妈吧。」
「都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要杀你,妈妈拦不住啊。」
我枯坐在床沿,只觉得这出戏码有些无聊。
但很快,我安排的惊喜就到了,男人回来了。
他丢了工作,又闯了大祸,一听到要喊警察,腿就软了下来,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求起来。
好在小偷被顺利抓到,工厂没有太大损失,但他还是摊上了一笔债。
他带着怒气和怨气回家,一开门却闻见了呛人的烟灰味。
男人屏住呼吸绕过去,正看见女人在烧纸钱,一张又一张丢进火盆,还对着我初中毕业后的合照又跪又拜。
「娘的,你在做什么!」
他气势汹汹上前,一脚踹翻了火盆,火星子溅了女人满身。
「你在给谁烧钱?给这个畜生?」
男人很快就回味过来工厂里是谁在做手脚,停下的监控突然播放起来,刺耳的警报声他没听见,还有那起莫名其妙的车祸。
「畜生,你给老子滚出来,滚出来!」
他大声叫嚣着,手上拿着把扫帚胡乱挥舞,纸钱灰飘满了屋子,一地狼藉。
11
我静静看着他发疯,像是在看一场猴戏。
当天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窗帘突然动了起来。
女人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好似变成人形的窗帘,一会儿是我头破血流的脸,一会儿是我年幼时的样子,一会儿又变成初中时的我。
她尖声叫起来,双手抱头,摸到了参差不齐的头发。
「萍萍,你别来找我了,真的不是我害你!」
「萍萍,算妈妈求你了,你要什么妈妈都烧给你,你别吓妈妈了!」
窗帘还是在随风变换各种模样,女人的态度也从求饶慢慢变得强势起来,
「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从小到大我有亏待过你吗?不过是打了你几下,你到底要怎样?」
「又不是我害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有什么用?是你爸想要你死的,他想要你的命,他一直想要儿子,你生下来就想杀了你了,还不是我妈,你外婆把你保住的?」
她在床上又踢又叫,陷入了一场深深的梦魇中。
梦中,她被剪刀剪坏了头发,想戴上帽子遮丑,却被强势的女人拦住,
「别人还不知道你长什么鬼样子了?遮个屁,你就这样出去吧。」
她被女人推出了门,背着小包走在路上,一众同学嬉笑,
「没有头发的小光头,没有头发的小光头。」
她捂住了头,上课也不敢放下手,被老师训斥,只好红着脸放下手,迎来了全班同学的注视和嘲笑。
转眼又到了小学,她还穿着过分短的旧衣服,学校组织捐款,她拿不出来钱,低着头在饭桌上提出自己的请求。
女人直接一巴掌抽在她脸上,「捐什么钱,我们家什么条件你还不知道,给我们捐钱还差不多。」
初中的时候来初潮,她什么也不懂,垫了几张薄薄的纸巾上去,还以为自己得绝症了,哭着跑回家求助。
女人骂骂咧咧地让她脱下脏裤子,让她蹲在卫生间里自己手洗。
「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还能成什么事?」
她逐渐变得自卑、敏感,别人对她一点好就开始感恩戴德,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一份好。
女人在梦魇中尖叫一声醒来,被吵醒的男人皱着眉头,「娘的,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
「她来找我们了,她来找我们了……」
女人神神叨叨在边上念着,很快脸上挨了一巴掌。
「谁来找?周萍?那个小畜生敢来,她要是敢出来我打不死她!」
男人喘着粗气,重重翻了个身,床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直接将男人的瞌睡赶跑了。
「爸爸,爸爸。」
耳边好似传来女孩的声音,男人瞳孔剧烈收缩,下一秒他被拉进了一具躯壳。
男人抬起头看到自己扭曲的十指,一个人按在他身上,而背后,一个酒瓶朝着他打来,一下又一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肋骨的断裂,然后是扎进内脏的剧痛。
求生的欲望让他不停朝前爬,剧痛则让他扬起了头。
背后不知道谁拉住了他的双脚,又一下酒瓶砸落,正中了他的后脑勺。
两人都沉浸在痛苦的幻觉中,身体扭曲成各种姿态。
我漂浮在空中,慢慢欣赏着。
「做个好梦。」
12
第二天一早,他们请来了个道士,据说是方圆十里降妖除魔有名的。
女人戴着帽子,颤颤巍巍站在男人身后,这么快她就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了。
这道士先是神神鬼鬼表演了一番,然后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深呼一口气,「这亡魂久久不散啊。」
「大师,大师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赶走这个鬼?」
女人眼前一亮,冲上前抓住了道士的手。
我飘在道士身边,看着女人惊喜又怨毒的眼神。
「待我回去取一剂符水,你二人饮下便可无恙。」
道士的小弟子走到边上,对着男人比了一个数。
两人交了钱,道士和小弟子麻溜地走了,离开前,还朝着我的方向说了一句,
「丫头,你这怨气深重,怕是投不了好胎了。」
我也没想过再投胎做人,早在被父母活活打死的那一刻,我存在的一切意义,就都是复仇。
喝了伪装成符水的白开水后,两人因为心理作用神清气爽,我坐在电视机上,看着他们从谨慎小心到慢慢放松。
「可算是制住了那小棺材鬼。」
女人瘫在沙发上,摘下帽子,露出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来,推了一把男人,
「怎么没去上班?请假扣工资啊。」
男人梗着脖子,没说出被辞退这件事,「还不是那畜生,老子的车坏了,怎么去?骑着你去上班?」
女人哑口无言,家里只有男人在外头工作,她也没收入,只能悻悻闭上嘴,到厨房做饭去了。
这次我没有再动手,看着他们难得安稳地吃了一顿饭。
给了希望又剥夺这份希望,那才有意思。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我看着男人偷偷变卖了二手车,将女人藏在橱柜上方的支票统统拿走,勉勉强强补上了漏洞。
女人则把符水当神丹妙药,偷偷变卖了嫁妆,全部买了符水,把它当饭喝,喝到肚子圆滚。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时不时动些手脚,后来的日子里隐患会一层一层被揭开,估计两人这辈子都没剩下什么好日子了。
13
终于在第七天,周怀肆从学校回来了。
「姐姐,你还好吗?」
他背着书包,冲进了门。
我的模样已经变得透明,和空气没什么两样,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显然是不好的。
「挺好的。」
我回过头,对他笑道。
辅导完了作业,我引导周怀肆去我房间,在一地灰烬里找到了尚还完好的笔记。
「这里每门课都写得清清楚楚,你应该用得上。」
「还有不会做的题吗?今天都问了吧。」
「你要走了吗姐姐?」
周怀肆瞪大了眼睛,紧紧抱着那本笔记本。
「你还没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
我凑近他耳边,将后续的计划都告诉了他。
等我说完,再一回头,黑白无常两位大哥静静地站在我身后。
周怀肆是看不见的,他已经沉沉睡去,还伸出一只手试图拉住我的衣角。
「丫头,你……」
他们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这样的鬼恐怕是入不了轮回了,不过我们替你去说两句好话,说不定你能在地府找个工作。」
我摇了摇头,「谢谢两位大哥,我不去地府了,我想就这样留在这儿吧。」
黑白无常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样的鬼,恐怕没多久就魂飞魄散了,什么神仙都救不回来,丫头,你想清楚了吗?」
我能感受到自己魂魄慢慢消散,连触碰死物都成了件不可能的事,日子一天少过一天,
「我想清楚了。」
14
从这天起,周怀肆彻彻底底看不见我了。
我飘在他身边,听他在屋子里找来找去,一声比一声恐慌地喊我,「姐姐!」
男人和女人把他抓起来,强行往他嘴里灌符水。
「儿子这是中了邪了,喝了符水就好了啊!」
「喝呀!快喝!」
男人撬开了他的牙关,女人则负责往里头灌符水。
「喝了就好了,喝了就好了……」
周怀肆确实「好」了,不再执着地找我。
等他周一去上课,男人也出门去逍遥,嘴上说着上班,其实他现在还没找着工作,被外头服装店里的老板三言两语忽悠地开始买彩票。
而买彩票的钱,来源于我藏在沙发下的金镯子,那是女人唯一留下的一件嫁妆。
女人照常喝完了一大杯符水,开始为男人做饭。
她性子急躁且粗心,常常临门一脚才想起事情来,这回料酒瓶子空了。
拿上钱,她急匆匆地出门去买料酒,灶台上的火却忘了关,我飘在厨房里,看着锅里的肉变成焦炭,火势慢慢蔓延开来。
而女人的鞋「正巧」出了问题,走到一半鞋底掉了,她只能先去趟隔壁小店换双合适的。
火越来越大,绕着窗帘上去,房子上方冒出了黑烟。
消防车呼啸着赶到,及时扑灭了火灾。
女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拿着料酒跑过来,可房子一半已经变成了废墟。
男人刚从彩票店出来,金镯子换得的彩票全部打了水漂。
他一脚踹飞地上的塑料瓶,抬头却看见了不远处冒着黑烟的房子。
「哪个杀千刀的倒霉蛋。」
他哼着小曲儿,一步一晃走了过去……
15
男人终于看到了那个冒着黑烟的房子和边上赤着脚大哭的女人。
「娘的,你干了什么?」
他大步上前,扯住了女人的衣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你把房子烧了?」
「关我什么事,还不是你要吃红烧肉,你要是不吃能出这件事吗?」
女人理直气壮地回复,将锅推到了男人身上。
男人和女人扭打在一起,互相指着对方鼻子数落。
我看够了热闹,不再流连,朝着周怀肆的学校飘去。
回到学校后,周怀肆开始发奋努力学习,周末也不回家,在外面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打工,赚取未来的学费。
我给周怀肆的笔记本里,夹着还没来得及用上的一笔学费和生活费,足够他过完初中,而剩下的需要他自己努力。
他在学校里帮工赚点小钱,将教室里的空瓶收集起来,一点一点攒下来。
三年后,他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那天,周怀肆还借住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里,早上去超市当临时工,下午去给小学生补习。
他抱着录取通知书,蜷缩起来蹲在地上,突然之间流下眼泪来,
「姐姐,我好想你。」
我凑近他,张开手轻轻环抱住了他。
男人和女人还蜗居在那个半破的房子里,简易地修缮了屋顶,两人互相打骂了几天,没吵出什么结果。
像是揉成一团的橡皮泥,分割不开彼此的颜色了,只知道混在一起是一团黑。
没了钱,没了工作,只能出门谋生,两人只找到了环卫工人的工作,又苦又累,整日弯着腰,好似抬不起头。
听说周怀肆考上重高的那天,两人又精神了起来,大肆宣扬,
「你知道周怀肆不,就是那个考第一,考上重高的,那是我儿子!」
男人逢人就炫耀,不过略微知道一些他家情况的人都退避三舍。
邻居阿姨赶忙牵着孙女走开,「囡囡,别听这人说的话。儿子出息也不是他教出来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呸,就是嫉妒老子生了个好儿子。」
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女人大喜过望,赶忙在暑假最后一天,连拖带拽把周怀肆带回了家,给他做了一顿饭。
「这些钱你收着,去学校了买点好吃的,好好念书,以后出息了好孝敬爸妈。」
周怀肆把钱收了,沉默地吃完了饭。
16
我陪着他踏入了一中的教室,看着他慢慢长高,褪去了青涩。
他基础有些薄弱,在这个优秀学子如云的高中里,一开始排到了吊车尾。
于是他成了办公室的常客,但凡有不明白的地方就一定会找老师解答。
直到后来,他写的题目我也有一大半看不懂了。
他参加竞赛,我就陪着他熬夜做题,他在运动会上奔跑,我就飘在他身边给他加油。
高考落下帷幕,男人和女人那天来校门口接他。
他们已经老了,这几年断断续续地还债,男人又沾上了赌瘾,一拿到钱就去彩票店,幻想着一夜暴富。
女人则摔伤了腰,一到雨天就直不起腰杆,痛不欲生。
他们絮絮叨叨地说,「你老师说你成绩不错,志愿填 A 大吧,路又近,到时候回家方便。」
「阿肆啊,红姨你还记得吗,她有个闺女和你差不多大,改天你见见,也认识认识。」
「阿肆,大学好好读,以后爸妈都指望着你呢。」
周怀肆通通应下来,破天荒露出一个微笑。
女人以为儿子和他们冰释前嫌了,高高兴兴地拉着他去饭店,斥巨资请他大吃一顿,幻想着未来周怀肆出息了,把他们接进大别墅里。
「还是儿子好,儿子有出息。」
酒过三巡,男人大口喝着,面泛红光,又开始叫嚣,「女儿都是赔钱货,糟蹋老子的钱。」
我站在周怀肆身边,不约而同地和他露出了一个相似的微笑。
录取结果下来了,周怀肆去了北京,这是我们俩早就说好的。
男人和女人得知这个消息,匆匆赶回家,本应该由他们支配、被他们拿捏的周怀肆,早就不翼而飞,踏上了前往北京的路。
「踏马的,老子还管不住你了,谁让你去北京的?红姨的女儿也没见,你是要造反啊?」
「阿肆,回来吧,北京那么远,爸爸妈妈也是担心你,怕你适应不了。」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周怀肆挂了电话,面不改色地加入了室友的队伍,周末难得打两局游戏放松一把。
我飘在几人的上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痒痒也想上手操作一番。
「阿肆,回家一趟吧,爸爸妈妈也想见见你,你爸爸他知道错了,以后不会管着你了。」
「红姨的女儿你还没见过,你们俩年纪差不多,挺般配的,早点结婚好,早点结婚生个儿子。」
周怀肆拉黑了他们的号码,他已经大学毕业,直接在北京扎根生活了下来,也有了一生的挚爱,去见过了女方的家长。
又是五年过去,他买了房子和车,终于和挚爱的妻子踏上了婚姻的殿堂,中途回来过一趟取得了户籍证明办了结婚证,男人女人连他的面都没见上。
婚宴上,男方亲属那一桌空空荡荡,有人提议让他朋友坐过去,周怀肆拒绝了。
「我姐会来的。」
我坐在那张空无一人的亲属桌上,看着周怀肆给妻子戴上钻戒,眼泛泪花。
他好似感知到了什么,回过头和我遥遥相望。
17
周怀肆拉黑了他们的电话之后,男人和女人收拾了东西,动身来到北京,一边打工,一边打听周怀肆的消息。
男人还是手脚不老实,本来就没留下存款,还想着去买酒,心思一动,偷了个过路人的钱包。
尝到了甜头,他胆子越发大起来,有了第二次就有了第三次,最后直接去黑巷子里抢劫,结果被当场抓住。
可他把锅推到了女人头上,说钱都是女人花的。
两人在路边又大打出手,最后双双被送进警察局。
因为偷盗数额高,两人被关了几年才出来,一出来又开始打听周怀肆的消息,这回终于被他们找到了。
我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像粘在一起的烂泥,上街买了个大喇叭,还花了所剩无几的钱定做了横幅,打算让周怀肆来个身败名裂,从他身上再捞一笔。
这时候他们眼里早没了情分,天还没亮,他们就沿着弯弯绕绕的小路,拿着东西前往周怀肆在的小区。
我一步一步跟着他们,看着他们熟悉又陌生的脸,曾经的我对他们是这样厌恶和害怕,但现在我却能安静地站在他们身边,内心毫无波澜地跟着走。
在他们拐过弯,走在河岸边的那一刻,我最后看了一眼远方,随后用尽全部力量,将他们推下了河。
在冰冷黑暗的水中,我看着他们垂死挣扎,听着他们渐渐微弱的呼救声。
太阳升起来了,光照在我身上,顷刻间,我化作了烟尘。
不远处的医院里,周怀肆小心翼翼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和挚爱的妻子相视一笑。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元姝
父兄被斩首那日,容瑾为我的堂妹宋悠宁举行了封后大典。
他亲自将我父兄的头颅送来冷宫。
也用一壶滚水,烫哑了我这个废后。
「你以为朕不知道,幼时救朕的人是你吗?
「元姝,朕什么都知道。」
1
今日的宫中很是热闹,因为今天是继后的封后大典。
我曾是容瑾的皇后,而如今,容瑾却封我的堂妹宋悠宁为继后。
一门两后,这本该是一段佳话。
但可惜的是,今天同样是我父兄的斩首之日。
一个月前,我的父兄被容瑾以通敌卖国之罪关进了天牢,择日问斩。
我这个皇后也成了废后。
而原本该在陪着宋悠宁举行封后大典的容瑾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我这冷宫里。
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
片刻后,容瑾才扬声道:「拿进来。」
随即,一个小太监便手捧食案,弓着身子,快步从外头走了进来。
食案上不知放着何物,上头盖着一块黑色的布,遮得严严实实的。
那太监将食案放到破旧的桌子上,便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我没有再看容瑾,对于食案里的东西,我也没有兴趣。
容瑾突然抬手挑起我的下巴,让我被迫与他对视。
「元姝,外面的人都说,你妹妹能被封为皇后,是因为她儿时曾有恩于朕,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容瑾的语气明明很是温和,却又莫名带着一种刺骨的冷意。
我垂眼,避开容瑾的视线:「我无话可说。」
「我?」容瑾嗤笑一声,「元姝,你以为朕不知道,幼时救朕的人是你吗?」
闻言,我猛地抬头,一脸震惊地看向容瑾。
他面带嘲弄,继续用温和的语气道:「宋元姝,这些朕都知道。」
2
容瑾的母妃出身低微,只是赵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
一次先帝醉酒后,便在赵贵妃宫中宠幸了那名宫女。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偏偏,那日是赵贵妃的生辰。
一夜之后,那宫女被封为了官女子,可却因此得罪了赵贵妃。
而容瑾正是在那一夜有的,赵贵妃自然也并不待见。
在容瑾五岁时,先帝带领群臣和妃嫔们前往行宫避暑。
在那里,容瑾险些命丧黄泉。
是我救了他。
许是觉得他可怜,对于这个皇子,我便多了几分关注。
对于救过他一事,我也只字未提。
毕竟那段记忆于他而言,并不怎么美好。
那时容瑾只知救他的人姓宋,却不知是谁。
后来容瑾被封为太子,二叔有意将宋悠宁送进东宫,于是便起了歪主意,将此事算到了宋悠宁头上。
我以为容瑾并不知晓此事。
可时至今日,我方才知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3
「朕还知道,你的父兄都是无辜的。」容瑾又一次开口。
容瑾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得意。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一丝凉意自脚底升起。
我抬眼看着容瑾,不敢置信地道:「是你?」
「是朕。」容瑾没有丝毫的犹豫,「若非如此,朕怎么能顺理成章地将你父兄手中的兵权收回,铲除这两个心头大患呢?」
「你想要收回兵权,你只需同我说一声,我开口了,我父兄又岂会拒绝?可你为什么要如此狠毒?」
许是在过去的这一月里,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此时竟是一滴眼泪都不曾落下。
我日日哭,眼睛已经不大好了。
此时容瑾离我稍远了几步,他的面容在我眼里就已经变得模糊。
我甚至连他的神情都看不清了。
容瑾轻笑了一声:「元姝,可朕想要的,不仅仅是兵权,还有你父兄的项上人头呢。」
我合上眼,心中翻江倒海,一时难以平复。
夫妻多年,我本以为,我们之间多少还是有几分情分在的。
我还是太天真了。
容瑾的皇位本就是踩着他那些兄弟的骨血坐上去的。
亲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手握重兵的岳家?
「容瑾,你怕了。」我第一次唤了他的名字。
我知道,他今日来同我说这些,必然是没打算再留着我这条命。
既如此,我还有何惧?
4
「我父兄镇守边关多年,凭借他们在军中的声望,便是没有虎符,亦能调兵遣将。
「可你这个做皇帝的若是无故收回兵权,反倒会令军心不稳,所以你怕了。」
容瑾要收回兵权,我父兄就必须死。
但凡我父兄有口气在,容瑾都会觉得这对他而言,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可惜的是,我明白得太晚。
「怕?」容瑾哈哈大笑起来,「朕当然怕,如今天下,人人都知道你宋家军的威名,有谁还记得,这宋家军的主人是朕?
「一条狗若是连主人是谁都不知晓,那留着还有什么用?」
「你把宋家军怎么样了?」我的语气很冷静,但袖中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容瑾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他意味深长地道:「以后没有宋家军了。」
容瑾话锋一转,又问:「你可知我为何会让宋悠宁当皇后?」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恶意。
没等我问题,容瑾便主动地说道:「因为坐实你父兄通敌卖国罪名的证据,是宋悠宁放进你们宋家的。」
「是她!」我咬牙切齿,恨不能生撕了她。
我从小和宋悠宁一块儿长大,情同手足。
二叔年轻时候是个混账,所以我的父亲也将宋悠宁视如己出。
凡是我有的,宋悠宁都会有。
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为了那个后位吗?
宋悠宁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
「是我。」
5
她缓步从外头走来。
我隐约看见宋悠宁身上繁复华丽的衣裙,很漂亮。
这两个封后大典的主角,竟然同时出现在这小小的冷宫里。
宋悠宁行至容瑾身侧停下。
她垂眸看着我,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姐姐,你可知晓,我爱慕皇上多年,就连做梦都想成为他的妃子。
「所以我愿意成为皇上手中的一把刀,杀尽所有他想杀之人。」
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可怜虫。
「宋悠宁,我的父亲和哥哥从小就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狠心?」
我的眼角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我嗅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我知道。」宋悠宁平静道,「可他们挡了皇上的路,就该死。」
闻言,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句就该死。
「所以往年你时常借口进宫,并非想念我这个做姐姐的,而是想见你的姐夫?」
我回想着往日的种种,这才惊觉,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只是我太傻了,全心全意地信任宋悠宁。
即便偶尔瞧见她单独与容瑾在一起说话,也都从未有过疑心。
「是啊。」宋悠宁含笑点头,「皇上自登基后,便再难有机会出宫,我想见他,就只能想法子进宫了。」
她拿出一块手帕,俯身在我的脸上擦了擦。
「看来姐姐真的很伤心,都流血泪了。」
宋悠宁的语气很淡,仿佛是在讨论今日要穿什么,要吃什么一般。
我抬眼看着宋悠宁:「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6
宋悠宁笑了一声:「姐姐,你虽已是废后,可好歹出身高贵,『勾搭』这种词汇,不该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皇后莫不是忘了,宋元姝那显赫的母家已经没了?」一直沉默的容瑾在此时缓缓开口。
「哎呀,是臣妾说错话了。」宋悠宁娇笑着认错。
容瑾伸出手,在宋悠宁的腰肢上掐了一把:「该罚。」
宋悠宁面露娇羞:「皇上想如何罚臣妾,臣妾都受着。」
容瑾旁若无人地在宋悠宁的唇上轻啄了一口:「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届时可莫要求饶。」
此情此景,让我的心中阵阵抽痛。
我对容瑾的感情,早在他将我的父兄关进天牢时,便已斩断。
我只是后悔,当初在行宫时,为什么要救下容瑾?
后悔我为什么要答应容瑾的求娶。
若非得到我父兄的支持,他是登不上这个帝位的。
怪我识人不清,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往家里领,这才给宋家招来祸端。
宋悠宁偏头看向我:「姐姐,看到你如今的模样,我心中也不好受,所以我特意向皇上求了一个恩典。」
容瑾的唇角缓缓上扬,却用嘲弄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头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宋悠宁缓缓地走向桌子的方向。
她温声道:「我知道姐姐一定很想再见一见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满足姐姐的念想。」
我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食案上放着的东西。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可我却仍旧不敢相信,宋悠宁竟会残忍到这种程度。
宋悠宁缓缓将盖在上面的那块黑布掀起,露出了底下盖着的东西。
那是我父兄的头颅!
即便已经死了,可他们的双眼还都睁着,死不瞑目。
「姐姐,这可是我向皇上为你求来的,虽然活着的时候不能相见,但能在死后再见上一面总是好的。」
宋悠宁双手端起食案,一步步朝我靠近。
「姐姐,你将皇上让给了我,作为回报,我便将你父兄的头颅送还与你,你高不高兴?」
7
我以为,无论是容瑾还是宋悠宁,都不会让我再活下去了。
可他们却不知怎的,竟留了我一条命。
容瑾派人将一壶滚烫的开水灌进我的喉咙。
我没死,但我永远都说不了话了。
他将我父兄的头颅留给了我,却处死了跟随我多年的丫鬟。
望着我父兄的头颅,我竟有些庆幸,我母亲死得早。
她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若是被砍了头颅,得有多难过啊?
我徒手在院中挖了两个坑,将父兄的头颅埋了进去。
容瑾许是怕我会寻短见,竟将冷宫里所有的尖锐物品全部收走。
连支发簪都没给我留下。
到了夜晚,也不允许我点灯。
除了每日来给我送膳食的宫女,我便再也没见过其他人。
我只能日复一日的,蹲在埋葬父兄头颅的地方,在心中陪他们说话。
我以为余生也就这样了的时候,宋悠宁却又来了。
8
我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见到宋悠宁了。
她依旧穿着繁复华美的衣裙,只是神态相较于上一次,变得柔和不少。
宋悠宁将手搭在小腹上,温声同我说:「姐姐,我今日来,是有个好消息想同你分享。」
沉默了片刻,她又捂着嘴轻笑:「悠宁倒是忘了,姐姐如今不能说话了。」
我抬眼看向她的小腹,心中隐约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宋悠宁便道:「姐姐,我怀孕了,皇上他很快就会拥有他的嫡子了。」
宋悠宁含笑看着我:「姐姐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个没能出生的小殿下?」
闻言,我下意识地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在我还是太子妃的时候,我也曾有过身孕。
可那个孩子终究还是没有生下来。
太医说,孩子已经成形,是个男胎。
若能顺利产下,那便会是容瑾的嫡长子。
还可能会是将来的太子。
但可惜的是,在我怀有七个月身孕的时候,还是太子的容瑾遇刺。
我为容瑾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我没死,但我们的孩子没了。
自那之后,我便没再有过身孕。
因是为了救容瑾孩子才没的,所以即便我多年不曾有孕,容瑾也依旧待我如初。
可如今想来,容瑾怕是并不在乎我能否为他诞下嫡子。
他需要的,不过是我父兄手中的兵权。
孩子嘛,谁能都为他生。
但兵权,却并非人人都有的。
对于一个皇子而言,有什么比那个位子更重要的呢?
9
「姐姐。」宋悠宁又唤了我一声,用怜悯的眼神瞧着我。
「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很可怜。」
我心中苦笑。
时至今日,便是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可怜可悲。
宋悠宁轻轻一笑,道:「姐姐可知道,当年的那场刺杀,其实是姐夫亲手谋划的?目的,就是要除掉姐姐腹中那尚未出世的孩子。
「即便姐姐当初不曾为姐夫挡剑,那刺客手中的剑也会不长眼自己刺中姐姐的。」
我以为经过我父兄的事情之后,无论容瑾再做什么,我都会无动于衷,心中掀不起半分波澜。
可如今听着宋悠宁轻描淡写地诉说着当年之事,我才发觉,原来我的心还会痛。
可一想到我如今的处境,和我父兄的下场,我又觉得,还好当年那个孩子没能生下来。
否则以容瑾的性子,怕是不会容许他活在世上。
哪怕他投生去了普通农家,也总好过成为容瑾的儿子。
宋悠宁还在继续:「姐姐的身子骨向来不错,这些年来,你没能再怀上孩子,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当年你救了姐夫,卧病在床期间,姐夫将绝育的药物,替换了治伤的药,所以那时姐姐的伤才会迟迟不见好转,并且多年不曾有孕。」
宋悠宁神情悲悯:「那绝育的药,是我送进东宫的,也是我亲手为姐姐熬的。」
听到这里,我气急攻心,竟喷出一口鲜血。
宋悠宁离我的距离很近,她华美的衣裙上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些许血渍。
宋悠宁垂眼看了看,却并不在意。
她看我的眼神依旧悲悯,不见半分不悦或嫌恶。
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我知道,我大概要死了。
像容瑾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容许一个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人苟活于世呢?
10
宋悠宁将手伸进袖中,取出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瓷瓶。
她将瓷瓶放到桌子上,平静地道:「这是一颗可以让你走得没有一点痛苦的药。」
我缓缓将目光移到那个瓷白的小瓶子上。
宋悠宁继续道:「今晚之后,废后宋元姝将会自焚于冷宫,姐姐,我是来送你最后一程的。」
我讥讽地笑了笑,原来容瑾留我这么久,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
若在我父兄斩首当日我便命丧黄泉,史书上会如何记载?百姓们会如何议论?
可他留我多活一段时日,再制造出我自尽的假象,他日若有人提起此事,也只会夸他有容人之量。
宋将军通敌卖国,可皇上仁慈,留废后一命。
可废后不知道珍惜,竟自绝于冷宫……
多好的算计啊。
可我如今,除了后悔当初在行宫之时救下容瑾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宋家军没了,我成了一个哑巴,又被幽禁于冷宫……
面对一国之君,我什么都做不了。
莫说是为父兄报仇,便是死,都无法自由选择。
宋悠宁说完,便缓缓起身,准备离去。
我伸手抓住宋悠宁的衣裙,想开口让她等一等。
可我的喉咙已经废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宋悠宁迟疑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姐姐可是有话想要交代?」
我缓缓点头。
我是恨宋悠宁的。
但如今,能帮我的,也只有她了。
宋悠宁左右看了看,目光最终落到那个缺了个角的茶壶上。
「姐姐想交代什么,不妨用手指沾了水写在桌子上?」
我急切地将茶壶中的水倒进杯中,再用食指沾了水,飞快地在桌子上把我想说的话写了下来。
宋悠宁就站在我身侧,一字不落地将我写的内容全部看了进去。
好一会儿,宋悠宁才为难地道:「姐姐,历代以来,天子只有废后,可没有休妻的。」
是的,我想求宋悠宁帮我去问容瑾要一纸休书。
即便是死,我也不想与他有任何关联了。
我想以宋家大姑娘宋元姝的身份去死。
而不是他容瑾的废后。
我不想到了阴曹地府,还要被人唤作容宋氏。
我继续以指代笔,恳请宋悠宁帮我这个忙。
在我求宋悠宁的时候,我的心中其实有过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杀了她,来祭奠我的父兄。
宋悠宁身边的宫女都被她留在了外头,眼下我若是想与她拼命,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我最终还是放弃了。
让她就这么死去,实在太便宜她了。
我要诅咒她与容瑾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人都是贪心的。
她曾经只想做容瑾手里的一把刀。
如今这把刀成了容瑾的皇后,将来她就会想要更多。
容瑾现在收拾的是我父兄和我,下一个就会轮到她宋悠宁了。
我会在地狱里,等着那一天。
11
傍晚的时候,容瑾身边的朱公公亲自为我送来了容瑾亲笔写的休书。
与休书一同送来的,还有好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朱公公将膳食和休书一并放到桌子上,又恭恭敬敬地对着我行了个礼。
「娘娘,奴才告退了。」
尽管被打入冷宫后,我日日吃的都是残羹剩菜。
可如今我却并没有心思去看那些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饭菜。
我颤抖着手打开那封休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又看。
再三确认后,我将休书叠起来,贴身收着。
至于朱公公带来的饭菜,我全部端了出去,放到了埋葬我父兄头颅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我又打了桶水,认真梳洗了一番。
听闻人死后,会始终保持着死前的模样。
我不想让父亲、母亲和兄长瞧见我如此狼狈的样子。
12
深夜。
各宫的人都还处在睡梦中,冷宫却突然燃起一场大火。
这场火不仅将冷宫烧成了灰烬,也烧死了被幽禁在冷宫之中的废后宋元姝。
我没有吃宋悠宁给我准备的那颗毒药。
梳洗完后,我便怀揣着容瑾亲笔写下的休书,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于我而言,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活着真的太痛苦了。
我想去和家人团聚,我不想每日睁眼就要面对这除我之外,便再无活物的冷宫。
我不想每日都梦见父兄被斩首的场景,我也不想每次闭眼就回想起父兄的头颅被摆在食案上的画面。
真的太痛苦了。
吸入浓烟的时候,我的面上头一次有了笑意。
陷入黑暗时,我以为我就要解脱了。
可天不遂人愿,我又活了过来,但却并非重生。
13
睁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并非身处地狱,而是到了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
我缓缓坐起来,想要下床,房门却在此时被人从外头推开。
进来的是一个约莫只有十几岁的小丫鬟。
她一见我,便欢欢喜喜地小跑着出去。
她一边跑,还一边喊:「大人,姑娘她醒了!」
她口中的大人并未让我等太久。
但我没想到的是,来的竟会是宋悠宁的兄长宋怀宁。
我与宋怀宁并不相熟。
在我嫁进东宫前,他常年在外游学。
所以他虽是我堂弟,可我与他见面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我动了动嘴,想问他是如何将我从宫里弄出来的,又为何要救我。
可话到了嘴边,我才想起,我已经说不了话了。
宋怀宁薄唇轻抿,道:「大夫说,你的嗓子受损严重,此生怕是再难开口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纸笔,道:「日后你有何想说的,便写在纸上吧。」
闻言,我当即走到桌边,提起笔,问他为何要救我。
「就当是为悠宁恕罪吧。」宋怀宁垂眸,道:,将军府出事前,我离京去查一桩案子,回来时,事已成定局……」
我握着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汁便滴到了宣纸上。
宋怀宁如今已是大理寺少卿。
与我二叔不同,宋怀宁是个很有才能的人。
年纪轻轻的,便高中状元。
但不知为何,会被容瑾安排进了大理寺。
我又问:「宫中守卫森严,你又是如何将我从宫里带出来的?」
宋怀宁道:「我自有我的法子。」
不等我继续发问,他便道:「如今天下人都以为废后已死,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等身子完全养好,若是想离开,我会给你一笔银子的。」
我抬眼看了看宋怀宁,又写道:「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活着。」
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宋怀宁面带愧色:「死了确实能一了百了,可活着才有希望。」
我苦涩一笑,心道:我还能有什么希望呢?
我没有飞天遁地之能,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为父兄报仇的。
因为杀死他们的,不是刽子手,而是身为一国之君的容瑾。
我如今连宫门都进不去,又更何况是报仇?
14
宋怀宁将那个丫鬟留下来伺候我的饮食起居。
小丫鬟叫什么我并不知晓。
反正我口不能言,即便是知道了,也唤不了她的名字。
只是她似乎并不知晓我的身份。
整日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待我身子好了些,她便执意要带我出去晒太阳,去摘花。
小丫鬟的出现,如同太阳一般,投过层层冰雪,照进了我的内心。
我渐渐开始习惯了她的存在。
宋怀宁并不常来看我。
我与小丫鬟的吃穿用度,都是宋怀宁专门让山下的农户给我们送过来的。
是的,我如今住在山中。
至于是哪座山,我却并不知晓。
在这小木屋里,放着无数的孤本古籍,也有许多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杂书。
我闲暇之余,便会挑一些感兴趣的看一看。
从书里,我学会了辨认草药,学会了简单的用药。
我在这里很自由,但小丫鬟却将我看得很紧。
许是宋怀宁担心我会寻短见。
日子久了,我便生出想教小丫鬟读书写字的念头。
若不找些事情做做,我怕我早晚有一日会发疯的。
冬至这天,山中开始下雪。
这场雪下了整整三天。
大雪将上山的路都给封死了。
小丫鬟一边往炉子里添着木炭,一边同我说:「送菜的大叔若是再不来,我与姑娘便要去啃树皮了。」
我被小丫鬟这话逗得忍不住翘起嘴角。
她又说:「不过我知道,大人肯定不会让我与姑娘挨饿的。」
小丫鬟的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仰慕和爱意。
我想了想,提起笔写道:「你爱慕你们家大人?」
小丫鬟顿时羞红了脸。
过了一会儿,又唉声叹气地道:「可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配不上我们家大人的。」
我放下笔,在小丫鬟的脑袋上揉了揉。
小丫鬟说:「我爹是个烂赌鬼,七岁那年,他把我卖进青楼,我知道被卖进去意味着什么,所以趁着他们不备,我偷偷跑了出来。
「但是我太小了,没跑多远,就被人抓住了,是大人为我赎了身。」
我没想到这个看似开朗的小丫鬟,竟还有着这样的过去。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她却冲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我知道我配不上大人,所以能够在大人身边当一个丫鬟,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丫鬟的语气和神态都十分满足。
明明从小就历经磨难,但她的眼底却十分澄澈,并未染上阴郁。
说话间,小丫鬟又往炉子里添了些木炭。
她用欢快的语气同我说:「我虽不知道姑娘遭遇了些什么,但我觉得,反正苦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姑娘何不让自己活得痛快些?」
15
许是被她的单纯和快乐所感染,我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再做噩梦了。
在和小丫鬟一起做着绣活儿打发时间的时候,我突然想,如果后半辈子能有这么个小丫鬟陪着,日子倒也不算难过。
但我没想到,就连这么简单的憧憬,于我而言,都是一种奢望。
……
冬至过后不久,宋怀宁又一次出现在了这座山中小木屋。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容瑾。
只是两人的神色都十分疲惫,像是遇到了什么事一般。
在看到容瑾的瞬间,我只觉浑身冰冷,像是又一次置身于可怖的噩梦之中。
又或许,在山中的日子是我的一场美梦。
而现在,梦醒了。
宋怀宁用歉疚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便悄声带着小丫鬟离开。
屋内只剩下我与容瑾。
容瑾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元姝,你不用如此防备,朕……」
他顿了顿,说:「我知道你还活着,宋怀宁救你出宫之事,我是知情的。」
我神情麻木,并不理会容瑾的话。
但我其实早就知道,宋怀宁救我出宫之事,是容瑾授意的。
宫中守卫森严,宋怀宁一个外男,即便再怎么得容瑾的信任,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便将一个大活人从后宫之中带走。
更何况冷宫起火时,已是深夜。
便是那些个王爷,也都没有在宫中留宿的先例。
他宋怀宁不过是继后的兄长,凭什么就能夜宿皇宫?
起初醒来时,我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可后面我便渐渐回过味来了。
宋怀宁即便是想替宋悠宁恕罪,可我毕竟是废后。
若无容瑾准许,他哪来的胆子,敢在容瑾的眼皮子底下玩偷天换日?
我不想去深究这背后的缘由,便索性装作不知情。
可我没想到,容瑾会再次出现,并挑明这一切。
16
容瑾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在炉子旁边坐下。
他淡淡地道:「冬至那日,宋悠宁诞下一子,但小皇子先天不足,生下来没两日,便没了。」
闻言,我忍不住无声地笑了。
如果可以,我其实很想亲自同他说一句:「报应。」
容瑾说:「我这两日时常在想,这会不会就是当初我算计你的报应。」
看着容瑾的样子,我用口型说了句:「是啊。」
容瑾勉强扯了扯唇角:「元姝,你可能不知道,在你被送来此地后,我曾派暗卫前来监视过你一阵,你每日做了些什么,都会有人一字不漏地写下来,送到我手里。」
我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容瑾说的这些,我并不知晓。
容瑾继续道:「暗卫在信中说,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我本来还不相信。
「可今日见到你,我才知晓,暗卫所说的都是实情。
「元姝,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又渐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容瑾的样貌生得十分俊美。
可我如今看了,却恶心得直想吐。
他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庞。
「元姝,你的父兄和孩子都死在了我的手上,你怎么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呢?」
容瑾的语气很轻,却让我觉得汗毛直竖。
他凑近我身侧,与我的距离贴得极近。
若我此时稍微动上一动,我的耳朵便能轻易碰到他的薄唇。
容瑾贴在我的耳边,轻语道:「元姝,我以为我是希望你后半辈子能快乐的,可真的看到你快乐时,我却又后悔了。」
容瑾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朕已身处地狱,元姝,你作为朕的发妻,难道不该陪朕一起吗?」
17
容瑾走后,我让小丫鬟给宋怀宁送了封信。
容瑾的话让我怕了。
我想让宋怀宁将小丫鬟带走。
容瑾如今已经和疯子没有区别。
我怕有一天醒来,小丫鬟会变成一具尸体。
……
那日之后,宋怀宁又一次因公离京。
我终究没有等来宋怀宁将小丫鬟带走,容瑾也不曾再来过我住的地方。
但我心中的巨石始终高悬着,不知何时就会重重砸下。
在这种强烈的不安中,日子眨眼便到了过年。
我身上没有银两,便只能送给小丫鬟一张我亲手绣的手帕,作为压岁钱。
小丫鬟不仅不嫌弃,反而受宠若惊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压岁钱』呢,多谢姑娘。」
我对着小丫鬟笑了笑,在纸上写下一句:「那我明年还给你送。」
但我没想到,小丫鬟等不到明年了。
我的噩梦终究还是成真了。
18
平日里都是小丫鬟先起,然后再来唤我起床。
可初一这天,小丫鬟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我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我在窗边发现了迷魂香的痕迹。
这个发现令我心头一慌,连忙跑去小丫鬟的房间。
她还睡在床上。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却见小丫鬟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
她的身体已经僵硬。
而我昨夜送给她的那块手帕,却已不见了踪迹。
是容瑾。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一滴滴落下。
原以为不会再痛的心,又一次感受到了刺骨的痛。
我将小丫鬟埋在了木屋旁,就如同当初在冷宫里,埋我父兄的头颅一般。
山下的大叔依旧每日上山为我送菜,可小木屋里,却再也没有小丫鬟的欢声笑语了。
自小丫鬟走后,我便再也吃不进东西了。
无论吃什么,都会恶心得吐出来。
就连喝水,都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我的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差,甚至开始咳血。
但我却无比痛快。
我知道这一次我是真的要死了。
我还知道,不久之后,容瑾也会死。
容瑾来的那日,我在茶水中下了药。
为了取信于他,我自己也喝了,并且喝得比他还多。
这期间,我曾托送菜的大叔替我给宋怀宁过一封信。
但大叔说,宋怀宁离京查案,还不曾归来,又将信送了回来。
初五这天,我的精神好了不少。
我强撑着给宋怀宁留下了一封信。
我想我等不到宋怀宁回来了。
所以我希望他回来后,能将我的尸身一把火烧了,随便找条河沟撒了就行。
我这一生,罪孽深重。
既不能为父兄洗刷冤屈,又害死了无辜的小丫鬟。
那便让我死后挫骨扬灰,再不为人。
19
番外——容瑾
年初六这天,容瑾收到了宋元姝的死讯。
宋怀宁被他调离京城,尚未归来。
是容瑾为宋元姝收的尸。
容瑾看到宋元姝给宋怀宁留的信,但他却并未遵从宋元姝的遗愿,将她烧成灰。
容瑾秘密将宋元姝葬进了皇陵中。
将来等他死了,会和宋元姝合葬。
对于宋元姝,容瑾并无太多男女之情。
儿时的经历,让容瑾觉得,没有什么比权势更重要。
因为母妃的缘故,他从小就不被赵贵妃待见。
他与母妃的饭菜常年都是馊的,寒冬腊月领不到木炭,便只能缩在被子里取暖。
宫里那些个宫女太监,都惯会捧高踩低。
母妃得罪了赵贵妃,其他人自然会帮着赵贵妃折磨他们。
五岁那年,他被二皇兄要求当众跪着从他的胯下爬过去。
他照做了。
因为不那样做,他会挨上一顿毒打,还会饿肚子。
可顺从的后果,却是二皇兄的变本加厉。
这样的戏码二皇兄玩了几次便腻了,可他却不想放过折辱自己的机会。
于是年幼的容瑾,便被二皇子要求一遍遍从太监的胯下爬过去。
那时的容瑾便暗暗发誓,他要当太子,要当皇帝,要杀尽所有折辱过他的人。
行宫之行,便是最好的机会。
容瑾知道赵贵妃想除掉自己,但他却故意上钩。
因为他盯上了一个人——
宋元姝,宋大将军的嫡女。
而年幼的宋元姝就如同他预想的那般救了他。
甚至还将此事捅到了他的父皇面前。
自那之后,容瑾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他步步筹谋,终于打动了宋元姝,得到了宋家的支持。
新婚时,容瑾对宋元姝多少有几分在意。
可这样的在意与权势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让宋元姝对自己心怀愧疚,他亲手设计了一场刺杀。
那场刺杀让宋元姝失去了一个孩子。
可他并不在乎。
他趁机给宋元姝下了绝育的药,让她一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只有这样,那个天之娇女才会对他心怀愧疚,才会用尽一切办法去弥补对他的亏欠。
而他也成功了。
宋元姝对自己迟迟不能有孕之事耿耿于怀,对他也更加用心。
容瑾偶尔也会想起那个被自己亲手杀掉的孩子。
但牺牲一个孩子,他还能有无数个。
而宋元姝的亏欠,远比那个孩子重要得多。
后来他费尽心机,登上帝位,也如愿杀尽了所有折辱过他的人。
但曾经带给他助力的宋家,却让他感到了危险。
宋家军在民间的威望太高了。
容瑾想收回兵权,可却没有合适的机会。
无论是宋将军主动辞官,抑或者是他开口要收回兵权,都会被世人疑心。
最重要的是宋元姝几乎见证了他所有不堪的过去。
容瑾每每见到宋元姝,都会想起曾经自己所受过的所有屈辱。
于是容瑾便与宋悠宁一起,将通敌卖国之罪加在了宋元姝的父兄头上。
罪证是宋悠宁亲手放进宋将军的书房的。
让宋元姝变成哑巴是容瑾的决定。
可后来见她日日如同行尸走肉,容瑾便生出了想放她自由的心思。
于是这才有了冷宫的那一场大火。
容瑾本以为,收回兵权后,他便可高枕无忧。
可自将宋元姝的父兄斩首后,他却日日不得安眠。
反倒是宋元姝,离开皇宫后,脸上竟重新出现了笑容。
容瑾很嫉妒。
同样身处地狱,凭什么宋元姝可以爬出去?而他却只能日日做噩梦。
他也嫉妒那个能让宋元姝重新展露笑颜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给宋元姝带来的伤害。
可他们是夫妻,他的前半生那么艰难,而宋元姝的前半生却是在蜜罐子里度过的。
这不公平。
所以他想看到宋元姝和他一样痛苦地活着。
于是他命人在除夕那日杀掉了宋元姝身边的小丫鬟。
他想重新将宋元姝拉回地狱。
但容瑾没想到,宋元姝会死。
「她怎么敢死?」容瑾垂眼看着手中宋元姝亲手为那小丫鬟绣的手帕。
「她为何不敢?」宋怀宁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容瑾将手帕收起来,抬眼看向宋怀宁:「宋卿,莫要以为朕……」
容瑾的话还未曾说完,宋怀宁便道:「皇上,微臣今日不仅是来复命,也是来辞官的。」
宋怀宁明白,如今的皇上已经如同疯子一般,还不知会生出些什么事情来。
宋元姝死了,宋氏长房的事情,还会不会重演,宋怀宁摸不准,也不打算拿二房的人的性命去赌。
至于宋悠宁……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日后有什么样的下场,都与他无关。
容瑾知道宋怀宁在害怕些什么,但他却没有准许宋怀宁的辞官。
在宋悠宁成为继后的第二年,宋悠宁的父亲因贪墨赈灾的银两,被判斩立决。
消息传进宋悠宁的耳朵里时,她却不哭反笑。
起初她只想做容瑾手里的一把刀,后来成了继后,她又想要更多。
她想得到容瑾的心。
可容瑾的心就像是又冷又硬的石头,捂不热。
自她的姐姐死后,容瑾再没踏进过后宫半步。
朝臣们再怎么反对,容瑾却依旧我行我素。
在听到父亲被斩首的消息传来后,宋悠宁便知道,她的死期恐怕也快到了。
她知道容瑾的所有秘密,他又怎么会放任她活下去呢?
所以在容瑾动手前,她选择了自我了结。
宋怀宁因不曾参与父亲的案子,幸免于难。
不过这官,是做不成了。
御书房里,容瑾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怀宁。
「带着你母亲滚吧,滚得越远越好,莫要再回京了。」
宋怀宁真心实意地对着容瑾磕了个头:「微臣谢皇上成全。」
继后自缢身亡,群臣再也不敢催促容瑾立后。
因是自缢,宋悠宁没能被埋进皇陵。
容瑾亲自命人在冷宫里挖了个坑,将宋悠宁埋了进去。
他将宋悠宁埋在了曾经宋元姝埋自己父兄头颅的位置。
而宋元姝父兄的头颅,宋怀宁已经挖了出来,与他们的尸身葬在了一起。
世人皆道皇上疯了,宫中上至妃嫔,下至宫女太监,人人自危。
没人知道自己何时会惹恼皇上,然后便头身分家。
又一年宋元姝的忌日。
容瑾孤身一人去了皇陵。
他在宋元姝的墓前,一边烧纸,一边喝酒。
「元姝,朕的那个孩子没了之后,宫中便无人再有过身孕,你高不高兴?」
容瑾将纸钱一一张张丢进火中。
「元姝,宋悠宁自缢了,朕将她埋在了你当初埋葬你父兄的地方。
「你父兄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会很高兴,对不对?」
容瑾说到这里,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他用当初宋元姝绣的那块手帕捂着嘴,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般。
自宋元姝死后不久,容瑾便发现自己被宋元姝下了毒。
而宋元姝会死,也与自己所中之毒有关。
宫中的御医本有法子可以彻底解毒,可容瑾却只要求他们吊着自己的命即可。
片刻后,手帕上多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污。
容瑾一脸心疼。
他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手帕上的血渍,可却越擦越脏。
「元姝,是朕错了,朕方才拿错了帕子。」
容瑾的语气有些慌张,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拿起手边的酒壶,想都没想,便将酒倒在手帕上,想用酒将手帕上的血渍洗掉。
可扬起的火苗却瞬间将他手中的手帕点燃。
即便容瑾尽力挽救,可手帕依旧被烧掉了一大半。
容瑾看着手中被烧毁的手帕,眼眶渐渐变红。
良久后,他将手帕丢进火中。
容瑾看着燃起的火苗,自嘲道:「反正朕也命不久矣,提前烧了,等朕死后,再继续用吧。」
容瑾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墓碑上宋元姝的名字。
「元姝,朕马上就要来陪你了,你高不高兴?」
……
半月后,皇上病故于废后生前居住的宫中。
新皇为容瑾的九弟,其母妃乃是废后宋元姝的姑母。
因从小便体弱多病,在其八岁那年,便离宫休养。
也是如今唯一还活着的皇子。
而新皇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宋元姝的棺椁移到她父兄的埋骨之地。
「想和元姝姐姐合葬?你也配?」
(全文完)<|eot_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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