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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姻缘神黑化之后
我把所有的姻缘线胡乱牵扯:残暴皇帝喜欢上了敌国公主、寡居多年的俏寡妇有了七个心动的追求者、栏里只知道哼唧的猪都喜欢上了耕地的牛。
帝君一脚将我踢入凡间:「不把你自己惹出的破烂事情解决就别回来了!」
1
我在沧澜国杀了十天的猪,我的心已经变得跟我的刀一样冰冷。
沧澜国人心惶惶。
「隔壁的皇帝老儿转性了,不折腾他那些大臣和国民了,据说要来沧澜国了!」
「敌国的铁骑很快就要踏平沧澜国了!」
「那残暴的皇帝老儿看上了我国公主,据说不给公主就要开战!」
「快收拾东西跑路吧。敌国军队进城必然生灵涂炭啊!」
我解决完最后一头发情的猪,又在磨刀石上霍霍地磨。
隔壁的皇帝老儿是吧,就先拿这个下手吧!
2
司命星君跳出来阻止我。
「他是天命之子,你不可动他!」
我举着杀猪刀,气极:「那我阉了他!」
司命星君掐指一算:「三年后再阉吧,他得有个青史留名的儿子才行。」
三年时间,都够沧澜公主抱俩了!
我一脚踹开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挣扎着爬起来,捋着自己的长须:「这事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3
在司命星君的帮助下,我成了天耀国的国师。
我算国事准,算姻缘更准。
在我的掐指一算下,许多被我搭错的姻缘线又被硬生生地扯断。
我很开心,一切都在重回正轨。
姻缘线一经牵上,外力不可扯断,除非当事人有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反抗。
只要我让这人全心全意地厌恶上姻缘线另一端的人,这门亲事就算黄了。
我乐此不疲地拆散一对又一对。
据说天耀国的手帕都贵了好几倍,都是被我棒打的鸳鸯们流的泪。
4
今日皇帝老儿又在早朝发了火。
众大臣劝诫帝王不可沉迷美色,引起两国争端。
言官的唾沫星子喷了皇帝满脸。
「皇上不可啊!此女乃沧澜国国主最爱的女儿,我们两国相安无事刚十年,万不可因此再掀起战争啊!」
我趁机上奏。
「臣有本奏!此女乃转世妖姬,若入我国门,必魅惑我国君,届时国将不国,民将焉附啊!」
这话吓到了众大臣。
「望皇上三思啊!」
5
皇帝老儿其实一点也不老。
不仅不老,当他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他的俊朗清逸就已经天下闻名。
传言这个皇帝老儿喜欢撩冕旒,冕旒本来是皇冠前的珠帘,用来遮挡皇帝的表情神色的,主要是为了防止群臣察言观色看透皇帝。
这皇帝却不走寻常路,就爱撩冕旒。
据说他用右手把冕旒从左边撩到右边是高兴,用左手把冕旒从右边撩到左边是不高兴,可这次皇帝竟然双手并用直接把冕旒撩到脑袋后面了。乖乖,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没法想皇帝撩冕旒高不高兴了,我现在面对这一张惊天动地的盛世美颜,颇有些下不去手了。
我现在终于懂他为什么喜欢掀冕旒了,我要长这样我也天天掀啊!
随即我又想,长得好看,那哭起来应该也好看,我还没看过这样一张漂亮脸蛋是怎么哭的呢,那当然是要继续成就我的棒打鸳鸯大业啊,妙啊!
皇帝老儿怒视着我:「国师,这是你的意思?!」
周围刚才闹得像菜市场一样的朝堂,顿时安静得如同清修多年的佛堂。
我收敛了笑容,被迫走上前:「这……算出来的,卦象怎么样,臣便怎么说。」
皇帝老儿:「朕向来不信命,若真因为一个女子便能让天下倾覆,我自当自裁谢罪!」
6
皇帝老儿的心很坚决。
这让我很是难办。
我又找到司命星君:「这皇帝能否换个人?」
司命星君一算:「这天耀国国君命格贵不可言,红中带紫,紫里夹红。就因为你这乱绑姻缘线,给人家硬生生加了一道姻缘劫。这事要是解决不了,不仅帝君得罚你,怕是天道也饶不过你!」
我吓得往后一跳,这皇帝老儿好大的官威啊!
司命星君又大喘气,捋着自己的长须道:「这事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我瞪着他,等着他喘完气。
司命星君终于又继续道:「只要他完成统一天下的伟业,再有个继承人,这姻缘线就可以该怎么解,就怎么解了。」
我悟了,先助他江山一统,我再废了他,这事就圆满解决了。
司命星君临走前对我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我看这司命星君一肚子坏水,我黑化后也就是从喜欢拉郎配到喜欢拆鸳鸯,这老头儿整天躲在小黑屋写小本子,都不知道给那些凡人安排了一些什么狗血人生。
上一个去凡间渡劫的仙君,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给揍了。
说到渡劫,我心里又一阵抽痛,那个拒绝我姻缘线的人也去渡劫了呢。
也不知道这次下凡,能不能遇见他。
7
作为天耀国炙手可热的国师,皇帝谈国事我也是必须要到场的。
今日不算朝会,皇帝穿着常服,不像个皇帝,倒像个出门游玩的贵公子。
王丞相忧心忡忡:「陛下,如今崎岖国潜图问鼎、泉崖国狼子野心、沧澜国虎视眈眈,形势如此危机之下,怎可为了一己私欲而置天下安危于不顾啊!」
张尚书老神在在:「沧澜国和泉崖国都不足为惧,唯有崎岖国近日连番挑事,怕是我等之间必有一战。」
李侍郎煽风点火:「崎岖国听闻陛下对沧澜国公主有意,也请婚于沧澜国国君。」
「岂有此理!」
皇帝站了起来。
「这崎岖国看来是活腻了。取我狼头战戟来!我必要让崎岖国国君了解什么是人生崎岖!」
这玉面薄唇的小皇帝,没想到还是个暴脾气。我乐了,这对我脾气。
我上前请战:「臣愿随陛下征战。」
王丞相、张尚书、李侍郎齐齐下跪:「望皇上三思啊!」
8
小皇帝领着兵马带我上路。
声势浩大,浩浩荡荡。
我望着龟爬一般的军队,问出声:「陛下,以咱们的速度去崎岖国,到了怕是应该已经深冬了吧?」
小皇帝抱着冰凉的杨枝甘露吃得痛快:「嗯,这个舟车劳顿容易水土不服,到时候崎岖国兵强马壮,我军疲惫不堪,还打什么?不好,不好,得慢慢来。」
我有些着急,以他这个速度统一天下得到什么时候啊?
那我还怎么废了他,了结他和沧澜国公主的孽缘?
好好的皇帝,怎么还是个昏君!
小皇帝递给我一碗杨枝甘露:「国师消消火,看你这个坐立不安的样子,莫不是痔疮犯了吧?」
9
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昏君的模样,蹭了几天他的龙驾,我就换了别的车驾。
张尚书也在这车驾上。
「挤挤,挤挤,张尚书!」
张尚书正闭目养神,闻言半掀起一只眼看我:「国师不是陪着圣驾嘛,怎么有心情来我这里?」
瞧他这阴阳怪气的模样,准是气我情愿随小皇帝征战呢。
我一说要去,三人见拦不住,只能屁颠屁颠也都跟上了。
我扯出个大笑脸:「张尚书说笑了,您这里地大宽敞风景好,我超喜欢的。」
张尚书:「滚滚滚,地方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从怀里掏出个大宝贝,张尚书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国师这里坐,瞅瞅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崎岖山第一茬的明前茶您尝尝吧。」
我掏出一对红玉核桃,张尚书没什么别的爱好,平常就是喜欢盘核桃,一天不盘浑身难受。我手上的这对红玉核桃是仙品,色泽鲜亮,上手更是如玉一般清凉顺滑。
张尚书爱不释手:「国师好品位啊,今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您只管提。」
10
王丞相爱玉,我奉上一块上古血玉。
李侍郎爱书,我奉上几本传世的孤本。
这些凡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是小意思,要是连这些都弄不到,我这几千年的神仙算是白当了。
今日小皇帝坐不住了,把我叫了过去。
我到龙驾的时候,这昏君又在吃冰冰凉凉的果饮,我暗骂了一句,昏君着实会享受。
昏君递给我一盏果饮:「国师消消火,看你这面色黑沉的,看来是痔疮还没有好吧?」
我咬牙接过果饮:「不劳陛下费心!」
昏君问道:「国师能掐会算,那能否算算此战吉凶?」
我吃下一大口荔枝冰,果然舒爽:「陛下放心,此战必大吉!」
我都跟着去了,这仗还能不胜?
司命星君都说了,这昏君命格极贵,那我保护他天下一统就是在顺势而为。
昏君露出个志在必得的笑来:「国师大能,那国师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11
昏君让我给他算个雷雨时辰。
崎岖国夏季多雷雨,而且常有风云突变的大雷雨。
「国师算卦向来准,此战全仰仗国师了。」小皇帝竟然对我行了一礼。
我跳着躲开了这一礼,小皇帝虽然是个凡人,可是个命格极重的凡人,这种人搞不好是要封神的,不能随便受礼。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国师,不能受国君的礼。
我正色道:「陛下放心,这等小事臣还是能办成的。」
我不仅能办成,还能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下雨的时辰不仅能精确到哪一天,连哪个时辰哪一刻我都清清楚楚。
12
小皇帝领着全军在崎岖国前叫阵。
一国之君站在城墙之下叫战,这让天耀国的将士们士气大振。
小皇帝狼头战戟直指墙头:「崎岖国的孬种们,可敢出来与我大军一战!」
天耀国的将士们在他身后嗷嗷直叫,我也穿着小兵衣裳跟着嗷嗷直叫。别说,跟着国家最尊贵的人身后打仗是真刺激,连我都热血沸腾。
旁边的小兵更是热泪盈眶:「我第一次见皇帝,没想到皇帝也跟我一样来打仗。别人都说打仗是为皇帝送死,可将军说我们是为了守护自己脚下的土地,我现在觉得将军说得对!」
我凑过去提醒小皇帝时辰要到了。
小皇帝大喊一声:「天佑天耀,踏平崎岖!」
「天佑天耀,踏平崎岖!」
「天佑天耀,踏平崎岖!」
……
一道闪电自天空徒然劈在城门之前,沙地被灼烧起青烟,天色阴沉下来,无数闪电照亮他威武的身影,战马立起前蹄将这位少年君王高高举起,在众将士的嚎叫声中崎岖国城门应声而开,在敌军的目光中,他宛若神祇!
13
开城门的崎岖国小兵被杀死,鲜血飞溅在城门上。
可他们再也来不及关门,天耀国的将士们已经冲进了城门。
崎岖国将军一巴掌扇在千夫长的大脸上:「这门怎么会被打开?!」
千夫长不敢隐瞒:「守门的一人是天耀国派来的细作!已经被斩了!」
崎岖国将军颓然坐下:「完了,都完了!入了城,还怎么和天耀国打!崎岖国危矣!」
14
我跟在小皇帝旁边,寸步不敢离开。
皇帝亲自披挂上阵就算了,竟然还冲在最前面杀敌,这小皇帝是真敢!
虽然心惊胆战,可我观察了片刻便放下心来,这小皇帝确实有几分本事。
旁边的亲卫对我夸道:「我们陛下天生神力,我们这些亲卫当年都没有一个打得过他!」
可双拳难敌四手,明枪难躲暗箭。
小皇帝在战场上就跟一个活靶子一样,那些杀红了眼的敌军将士都在往这边冲,不说亲卫,就连我一个临场被拉来的国师都被迫加入了战斗。
小皇帝还有心情回过头笑我:「没想到咱们国师不仅算卦准,功夫也不错啊!」
我不能杀生,只一掌推开一个小兵,再转头对小皇帝龇牙:「咱们都被包围了,先想想怎么出去吧,陛下!」
15
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我带着小皇帝竟然跟大军冲散了。
小皇帝腹部中了一箭,仰面躺倒,吓得我赶紧背着他跑出战局中央。
刚才说话的亲卫还推了我一把:「照顾好陛下,离开这里!」
我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了。
到凡间我只能算算卦,别的仙法是一点都不能动用的,用了那就是逆天而行,要被天兵天将抓回去问罪的。
我只能背着小皇帝撒腿就跑。
哪条路没有人我还是知道的。
扒了小皇帝鲜艳的战袍,我背着他往荒野跑。
16
我把小皇帝拖入一个无人的山洞之中。
我从怀里掏出一颗大仙丹就往小皇帝嘴巴里塞。
小皇帝被噎醒,直翻白眼:「何方……刁民……想要害朕!」
我狂拍小皇帝胸膛顺下丹药:「陛下,我,国师!」
小皇帝还在翻白眼,抓住我的衣领不肯放,我整个衣领都皱成了咸菜:「国师……你为何要害朕!」
我一边拍小皇帝胸膛,一边顺手摸了一把胸肌轮廓,手感着实不错。
我暗暗心喜,嘴上大喊冤枉:「陛下,我是在救您!这可是我祖上传下百年的仙丹,一颗药到病除。」
我摸着小皇帝的胸膛,小皇帝乱扯着我的衣领,场面一度无法控制。
我有些羞涩地推开小皇帝:「陛下,别这样!」
小皇帝没说话,被噎得昏过去了。
17
小皇帝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正在烤地瓜。
小皇帝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腹部,陷入了沉思。
我递给小皇帝一个烤好的地瓜:「陛下,来,吃瓜!」
小皇帝用晦涩的眼神望着我。
我有些得意:「我说了是仙丹吧,一颗下去,伤口都没了!」
小皇帝艰难地回我:「这个丹药确实不错。可朕的衣服,被国师你藏到哪里去了?」
小皇帝赤裸着上半身,一脸尴尬地望着我。
我暗道糟糕,刚才为了看伤口情况,我就把他衣服给扒了个干净。
我从身后掏出小皇帝的里衣,辩解道:「陛下你不是喜欢撩冕旒吗?我看这军服做工粗糙,就想着帮您脱了透透气。」
小皇帝又盯着我咸菜般凌乱的衣领,目光变得幽深:「国师,朕鲁莽了。」
我感觉不妙,小皇帝好像误会了什么。
18
我和小皇帝在山洞里待了三天。
小皇帝总是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顺坡下驴:「陛下,没想到你竟然对我做出这种事情!」
小皇帝也在自我怀疑之中:「朕做什么了?朕到底做了什么!」
我立马开始表演:「给您喂的仙丹啊!那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这是我们家传了百年的灵丹妙药啊!可您吃完之后,竟然都没有夸过我一句救驾有功啊!」
听到这个话,小皇帝好像松了一口气。
「朕以为多大的事情,要不……赏你点金银珠宝?」
我义正词严地拒绝:「我一心报国,只想看天下一统,我只希望陛下在征战的时候不要丢下我!」
小皇帝说到做到,在亲卫们顺着记号找到我们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军营,却一直带着我随行,我能感受到小皇帝在密谋些什么。
小皇帝还给自己找了两天空闲时间,拉着我去隔壁泉崖国的边境城市里逛街。
他不急,可我急啊。
要是能够早日回天庭,谁愿意天天在凡间公干啊!
我跟在小皇帝身后,催促道:「陛下,我们回去吧,这战事还没解决呢。」
小皇帝:「叫我穆牧之,这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在民间就不要叫破身份了。国师你的俗名是什么?」
我只能告诉小皇帝:「我叫红缨缨。」
这名字听着挺奇怪,其实是点化我的仙人给取的,我本身就是一缕红色的剑穗,后来修炼成仙,成了绑红绳的姻缘神。
「缨缨。」小皇帝看着很高兴,细细念着这个名字,「国师竟然和我的心上人同名,我喜欢这个名字。」
19
穆牧之最近看起来闲得过分。
远方战报频传,他却稳坐小城逗猫遛狗,呸,逗猫遛我。
今日他又拉着我去逛街。
穆牧之买了个玉坠送给我,玉坠看着廉价,可图案倒是刻得好看,竟然是一把做工精致的利剑模样。我本体是剑穗,对剑自然是喜爱的,于是便收下了。
我想接过,可穆牧之却亲手给我戴上,他温热的指尖划过我的脖颈,引起我一阵战栗,他的手指拂过我的发丝:「奇怪,这手感和气息,好像在哪里触碰过一般。」
我看在玉坠的面子上没跟他计较,毕竟我也扒过他衣服。
泉崖国当地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演义故事,并且描述了七十二把剑,穆牧之那天送给我的就是其中的一把。
我蹲在茶楼雅间听完了整个演义故事,对那些剑十分向往,哪个剑穗会不喜欢威猛霸气的剑呢!
正当我憧憬之时,穆牧之来找我,他对着我轻解外衫,我大惊失色:「使不得,陛下,使不得!」
穆牧之一把撩开外衫,露出挂在里面的七十二把剑形小玉坠:「嘘,财不可外露,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集齐的!」
我心里一阵感动。
这穆牧之对我还是有几分情义的。我决定,事成之后放他一马,不废他了。
穆牧之展示完后立马又将外衫裹上,他抖了抖身子感叹:「这天越发凉了,出发的时候还是盛夏,现在都已经深秋了。」
傻子,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
20
我每天蹲在茶楼听故事,穆牧之终于开始忙碌起来。
他频繁地送着信鸽,并且见着什么人。
今天说书的开始讲泉崖国名将的故事,我越听越不对劲。这名将不该讲战场故事吗,怎么都是些名将艳史,这书分了十来回,每次主题都是些《名将娇妻》《名将与山城十二艳妓》《名将冲冠为红颜》《名将江边别美姬》……
名将一时成为泉崖国最火热的人物。
传言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痴情种,为了美人上次还差点丢了性命。
名将这艳名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听说很快名将就被革职流放,说书的也不再说他的故事了。
穆牧之也终于行动了起来:「解决了最棘手的,国师,我们可以去收割战果了!」
我俩一起回了天耀国军营。
穆牧之和我一回来,军营就炸开了锅。
王丞相、张尚书、李侍郎和众将军跪了一地:「臣罪该万死。」
穆牧之:「众爱卿起来吧。我离开是计划好的,就等敌人露出破绽。」
据张尚书后来给我分析,我才了解了整个过程。
穆牧之胃口甚大,他不仅想要拿下崎岖国,还想拿下背后的泉崖国。
崎岖国丢了最重要的城,只要天耀国铁骑一到,那必定是兵败如山倒。可如果在背后的泉崖国借此机会横插一脚,战局就会僵住。
穆牧之将细作安插进了泉崖国,细作早就将泉崖国的小算盘报知穆牧之。
穆牧之将计就计,借着自己受伤直接营造失踪假象,这消息明面上是被封锁的,穆牧之安排的细作却借此消息获得了敌国国君信任。他给泉崖国名将制造了一个因美人误了军事的陷阱,然后大肆宣扬,泉崖国国君果然心生不满。
此刻,泉崖国深陷内乱分身乏术。
崎岖国只差最后一战了。
张尚书读了多年的兵书,此刻真正叹服:「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陛下圣明!」
21
攻下崎岖国和泉崖国仅仅用了两年。
征战两年的穆牧之不仅带回了两国国君的首级,还带回了沧澜国的公主。
沧澜国见大势已去,早就准备好了公主和降书。
沧澜国的公主叫江音音,生得貌美如花,虽然是我亲手乱牵的姻缘线,可光从外表看,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二人十分相配。
江音音带着几十车的贡品,抱着降书入了天耀国。
我作为国师,算着良辰吉日接她入城,江音音泪水涟涟地望着我,贝齿轻叩朱唇:「陛下为何不来迎我?」
李侍郎横眉:「陛下何等尊贵!你不过是战败国公主,如何能让陛下亲自来迎!」
我想起自己乱牵的那根姻缘线,心中已经代入了几百种虐恋故事。
可出乎意料,圣驾竟然出现在了城门口,穆牧之亲自来接他的心上人了。
我握着胸口的小剑玉坠,突然感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22
穆牧之开始整天嘤嘤作怪。
「音音,会喜欢这个吗?」
「把这些都给音音送去一份!」
「那些绸布胭脂都让音音先挑!」
我突感物是人非,只见音音笑,哪闻缨缨哭。
我不喜欢穆牧之整天音音来、音音去,但是一想到我的目标就是拆散他俩,顿时又充满了斗志。
穆牧之很奇怪,虽然每天都在说音音,可他自江音音来了以后,一步也没踏进过她的房门。
我旁敲侧击地问过穆牧之几次。
可穆牧之每次都黑着脸把我推出门外:「国师要是很闲,就找点事情做!」
有一次,我偷偷听到穆牧之在御书房嘀咕:「明明就是音音啊,这个名字每次叫起来都让我心神荡漾,可为什么看到她我却没有感觉呢?是音音还是缨缨?」
没太想明白穆牧之在嘀咕什么,反正看着每天穆牧之只沉迷国事,我有些着急。
李侍郎就乐呵呵的:「就说陛下不会对敌国公主太好吧!刚来这里,就该给个下马威,要不然沧澜国的人带着降书都能上天了!」
23
司命星君来找了我一次。
「算算时间,也快到天耀国皇帝继任者出生的时候了。等他有了继任者,你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抓耳挠腮。
这穆牧之天天满脑子音音。
可他既不去找江音音,也不去找别的女人,上哪里去给他搞个继任者来?
司命星君捋着自己的长须:「这事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我瞪着他,等着他大喘气之后的重点。
司命星君终于又继续道:「自你牵了姻缘线之后,这天耀国皇帝就有了一道姻缘劫。你若撮合他们生下继任者,再让两人分开,这姻缘线也算是断了的。」
这司命,出馊主意果然一绝。
24
穆牧之不去主动找江音音。
江音音可以主动去找穆牧之啊!
我借着国师的身份之便,时常在穆牧之的后宫晃荡。
今日江音音正在花园中赏花抚琴,我听着琴声,感觉悲从中来,不愧是公主,不仅美貌,才华也是一等一的好。
一曲奏毕,我鼓掌:「公主好琴艺。」
刚走近,一把剑就横在了我身前。
竟然有人在后宫带刀?
我正准备动手拿下贼人,江音音出声了:「退下。」
那人把刀收了回去,又隐藏去了暗处,要不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根本想不到暗处会藏了个人。
江音音行了礼:「国师,冒犯了。」
我还望着那人消失的地方:「这人是谁?」
江音音:「是我的护卫,陛下知道的。」
我顿时没话说了,敌国公主带着敌国护卫都进了后宫,穆牧之果然是色令智昏啊。
25
我开门见山:「公主来天耀国也有段时日了,怎么不见公主去见陛下?」
江音音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我……陛下并不喜欢我的,还是不要去讨他的不满了。」
我冷哼了一声,江音音院子里的好东西就没断过,穆牧之不喜欢她还能喜欢别人?
我又道:「陛下心里自然是有公主的,只是陛下不善于表达。我有方法让你见到陛下,不知公主可想试试?」
暗处的气息凝滞了一瞬。
江音音的气息同时也凝滞了一瞬。
我感觉这反应有些不对劲,这江音音好像有些害怕穆牧之。
是了,本来就是被强牵的红线,江音音还没有跟穆牧之相处过,自然是害怕的。可若是牵了红线的两人互相见了,自然是越来越喜欢的,这便是红线的力量了。
江音音深吸了一口气,回道:「音音愿意的,还请国师相助。」
26
我安排了一出大戏。
我跟侍从们打好了招呼,江音音端着自己煲的汤进了御书房。
我看见江音音偷偷将白色粉末撒入汤中。
我不愿多想。
事情安排完,我却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也许是因为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吧,好歹和穆牧之也是过命的交情,我却为了让自己完成任务而给穆牧之安排这种事情。
眼不见为净,我跑到屋子里一个人喝闷酒,一边喝一边把玩我的七十二把剑。
可很快,宫中侍卫将我叫去御书房。
我醉醺醺地走向御书房,感觉脑子有点蒙,这才多长时间,穆牧之就完事了?
御书房的灯光很暗,穆牧之的表情隐藏在黑暗之中。
我听到他低沉的笑声:「国师,算计到我头上了?」
27
他的声音很虚弱,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气,难不成他受伤了?
还是什么别的血迹的味道?
不能多想,越想我越难受。
穆牧之的笑声中压抑着怒火,我心道糟糕,我要不是个神仙,今天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毕竟在沧澜国的时候,他残暴的名声可是非常响亮的。
他站了起来,身高差距让我有了一丝压迫感,他咬着牙一步步向我逼近:「怎么不说话?是在想怎么应付我吗?」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吃了药的,我心道,莫不是江音音煲的汤太难吃所以他没喝?
他靠近,气息停留在我的脖颈:「还有酒气,怎么,你是在提前庆祝坏事得逞?」
一股温热的气息贴上我的脖颈,我意识到那是他的唇,我没动,不知为何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穆牧之突然就不气了,他叹了口气:「罢了,做了坏事自己还委屈上了。」
我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醉意上脑,也不管丢不丢人了,就当是排酒气了。
穆牧之用指腹擦干我的眼泪:「别哭了,我不生你的气就是了。」
我哼哼了几句,浓重的鼻音传了出来,真是丢神!
28
穆牧之今夜变得很奇怪。
他留下我在书房聊天。
他跟我讲了好多好多的故事,从他小时候被逼迫文武双全,到刚及冠就坐上皇位,他短暂的二十多年人生极富传奇色彩,听得我感叹连连。
我还有几分醉意,躺在旁边的榻上,边听边打瞌睡。
穆牧之也坐了过来,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缨缨,别睡,再听我说会儿话吧。」
我抓住他的手,继续打瞌睡:「你说,我在听呢!」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缨缨,如果时间再长一些多好。」
我感觉有几分不对劲,睁开眼睛看他。
穆牧之含笑望着我,嘴角却流出血来,我吓坏了,从榻上弹了起来,赶紧把穆牧之扶坐在榻上。
我急了,穆牧之怎么会突然吐血?穆牧之要死了这事也不算成啊,更何况,我一点也不想他死。
穆牧之躺在榻上看着我:「缨缨,真好,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你。」
我看着穆牧之大口吐着血,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摇摇头,挪开我的手:「这是沧澜国特制的毒药,无解的。缨缨,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听到江音音的名字的时候就想娶她,可当她真进了宫,我却发觉我并不喜欢她。」
我终于从怀里找到那颗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
穆牧之继续说:「当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我心中也是同样的一阵激荡。我不太明白那种突如其来的感受,就好像上辈子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名字。缨缨,我……」
我把那颗噎死人的仙丹给穆牧之塞了进去,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穆牧之在讲什么?
他好像在给一个神表达爱意。
29
江音音那天是抱着杀意去的。
白色粉末也是毒药。
我叹了口气,本来是想撮合二人,没想到这乱牵扯的姻缘线竟然真的成了姻缘劫!
那天之后,我便开始躲着慕牧之。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或许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
江音音被他送出了宫,据李侍郎说是把人安排在了皇家的一座园林里。他对江音音简直不像那个杀伐果断的皇帝,对于差点杀了他的人竟然还放了生路!
我想起他那晚的情深,他对每一个「缨缨」都是这样吗?
我希望早点结束这一切回到天庭。
可继任者还没出来,我就还不能完成任务。
这些日子,李侍郎倒是经常给我带一些小玩意儿,都是各地的一些名剑模样的东西,还有一些剑谱和武侠演义。
可一段时间以后,我就有些担忧。
李侍郎年少有为却还未婚配,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大惊失色,没想到我竟然如此受欢迎,就连桃花都一下来俩,可动凡心也是要被天兵天将压回去伏法的。
于是我找到李侍郎:「李侍郎,我乃方外人士,不可动凡心的。我掐指一算,你的姻缘在南城,明日申时可遇。」
李侍郎听前面一句话本来气得跳脚,听到后面一句话又喜笑颜开:「国师多虑了。多谢国师,我若有好姻缘,必请你喝酒!」
30
不过几日,我就收到了李侍郎的婚帖。
果然是兵贵神速!
李侍郎很开心:「我成亲以后就不给你送东西了,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别人托我给你的,我可不想一直背着喜欢国师的名声。」
我好奇,究竟是谁日日给我送东西?
还能天天送得甚合我意。
李侍郎却又讳莫如深。
「不好说,你自己多想想,说不定就想到了。也或者有一天,他会自己送你呢!」
我没等来新的送礼人,却等来了穆牧之的继任者。
穆牧之从别处抱来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说是自己的皇子,宫内宫外乱成一团,谁也不知道这皇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我想到被送到皇家园林的江音音,又想到穆牧之,心中有了计较。
我长舒一口气,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31
我去跟穆牧之请辞。
穆牧之很生气:「遇到问题就想一走了之!你算计我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凭什么离开!」
我很诚恳地跟穆牧之道歉:「是我对不起陛下,可陛下好不容易一统江山,怎么可以没有继任者,这天下总不能再乱了。」
穆牧之更生气了,他背过身不再看我:「走吧,走了你就别回来了!」
我点点头,我不仅要走,还要把他的挚爱抢走。
我跑到皇家园林找到江音音。
江音音身材纤细,眉宇间有散不开的忧愁,一点也没有孕育过的模样。那个侍卫还守在她身边,气息本来隐藏得很好,却因我的话不自觉沉了呼吸。
我问江音音:「你愿意离开吗?回到沧澜国,去做你无忧无虑的公主。」
江音音激动得打翻了果盘:「真的可以吗?陛下会放过我吗?」
我自然能找到躲避穆牧之的办法,于是我点头。
江音音最终还是泄气:「罢了,我若回沧澜国,怕是会给他们带来祸端。」
我道:「去别的地方也是可以的,去一个天耀国找不到你们的地方。」
江音音望了望阴暗处,我知道那里藏着她的护卫,她的眼神变得温柔,我听到她轻轻说好。
在她答应的瞬间,我松了口气,穆牧之和江音音之间的姻缘线断开,一根若有若无的线牵扯着她和阴暗处的影子,或许这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32
穆牧之和江音音的红线断了,可我一点也不想回天庭。
我对自己说,我和穆牧之认识这么久了,拆散了他的姻缘,总该再给他一段好姻缘。可我在世间挑来挑去,走遍了高门大户,相看了无数名门淑女,却觉得没有一个人配得上他。
这些人还不如江音音呢。
我对江音音好感倍增,毕竟是个有情郎……咳,有情有义的女子。
有句话怎么说的,女郎因为优秀而孤独,郎君因为孤独而优秀。
穆牧之,左看右看还是适合优秀。
我在坊间漫无目的地漂泊,一边享受人间繁华,一边无意间打听穆牧之的情况。
听说穆牧之统一了四国的货币。
听说穆牧之颁布了新的土地政令。
听说穆牧之一直在寻找一个女子的踪迹。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酒肆,酒肆里的老板娘是个俏寡妇,拥有七个心动的追求者。我突然想起来,这是我曾经乱牵的另一段孽缘。
我便在酒肆住了下来。
我日常在酒肆抱着酒坛消磨时光,看着那七个郎君变着花样来讨好俏寡妇,我羡慕地看着她被人爱着的模样,脑海中也闪过一个人的样子。
那个人曾经撩开外衫,炫耀般地露出七十二把玉剑:「嘘,财不可外露,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集齐的!」
可惜当初走得急,那些东西都没被我带走。
我摸了摸胸口的剑形玉坠,颇为感叹。
33
酒肆中有一种酒名为仙人醉,喝了是真的会醉。
一日,我又喝醉了。
蒙眬中感觉有人将我抱了起来,我挣扎着睁开双眼,摸上那无数次出现在梦境的俊秀面庞:「奇怪,今日的梦竟然如此真实,还是暖的。」
我躺在他的怀里,听到那声音清晰地问道:「国师,也会喝醉吗?」
我在心里嘟囔着,像我们仙人,一醉千年不是常有的事情,凡间的酒也就够我醉一晚上的!
或是我不小心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那声音又问道:「噢,一醉千年?国师果真潇洒。不如我将你带回去,你便在我宫中一醉千年如何?」
不去,我迟早是要回天庭的!
那气息紧紧将我包裹住了,我听见他说:「缨缨,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培养出继任者,就随你远走天涯。」
我梦见自己坐着出嫁的花轿。
花轿里都是穆牧之的气息。
这花轿一路颠簸带着我晃荡,我梦见穆牧之将我抱出花轿,梦见满床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我梦见自己将穆牧之抱了个满怀,用龙凤被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34
第二天一睁眼,我便傻了。
穆牧之和我躺在床上大眼瞪大眼。
没有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也没有龙凤被,但是我的腿却实实在在地挂在他的腰腹上。
我一骨碌从床上跳了起来,自我安慰道:「别慌,在做梦,睡一觉就好。」
我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得像个陀螺,穆牧之在床上半支起身子看着我:「国师,又想逃了吗?」
我看了看紧闭的窗、上锁的门,好像这次真的无路可逃了。
最终我坐在房梁上和穆牧之对峙。
穆牧之:「你为何要走?」
我:「仙人云游四方,为何不走?」
穆牧之:「你对我做出这种事情,竟然一走了之?」
我:「你我衣衫齐整,你不要乱讲话。」
穆牧之:「可你放走了沧澜国公主,是否该赔我一个?」
我:「陛下,臣掐指一算,您这辈子适合独自美好。」
穆牧之一个越步抓住我的小腿,一把就把我从房梁上拽了下来,我躺平在穆牧之怀里,心道我命休矣!
35
那夜之后,穆牧之经常穿着常服出现在酒肆门口,并且送来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我终于知道那个托李侍郎给我送礼物的人是谁了。
我压抑住不断上扬的嘴角,然后邀请他一同喝茶。
酒是没再碰过了。
穿着常服的他像个贵公子,俏寡妇的七个追求者以为又来了新的竞争者,很是折腾了一阵子。
俏寡妇问我:「我何时能吃上你和贵公子的喜酒?」
我愣了,慌乱地否定:「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俏寡妇扑哧一声笑了:「看来还远着,也罢,我这酒肆就能一直多个出手阔绰的贵客。」
穆牧之又化身了一个嘤嘤怪。
国事缨缨算一卦,下朝酒肆找缨缨。
我俩经常对弈到深夜,再秉烛夜谈到天明。我是神仙不用睡,穆牧之再来几天就快成仙了。
连王丞相、张尚书和李侍郎都看不下去了。
王丞相大局为重:「国师,要不您就搬去宫中吧,这来回可让陛下折腾。」
张尚书盘着红玉核桃:「陛下年轻不知节制,咳,国师还是要多劝劝陛下保重身体啊。我那日见陛下撩冕旒,面色苍白眼下青黑,哎……」
李侍郎:「这一日三餐吃不饱,夜夜都往酒肆跑。要不是你,我还以为陛下迷上了什么妖孽。」
我深感冤枉,却又享受其中,罪孽罪孽!
36
司命星君来得很是时候。
「你动了凡心了,趁帝君还未发现,快回去吧!人仙结合不为天道所容!」
我低下头,看到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红线,红线的那一头远远地连到天耀国宫里。
姻缘线一经牵上,外力不可扯断,除非当事人有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反抗。
我犹豫许久,最终选择了不告而别。
人仙结合不为天道所容,我若执意跟他在一起,或许会引来天劫。
我想,只要我离开了,穆牧之很快就会忘了我。
他肯定还会遇上别的女子,当他有了新的心上人,这姻缘线自然便断了。
虽然心中不舍,可我还是离开了。
但是我在天庭待了三四日,这姻缘线竟然还没有断。
天上一天,人间十年。
算算日子,穆牧之都要寿终正寝了吧,这姻缘线不仅没有断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亮。
我心下不安,想要去凡间看看。
37
我来得正巧。
今天是穆牧之咽气的日子。
穆牧之当了多年不问世事的太上皇,住在自己行宫中。
宫殿外竟然围了一群仙友。
司命星君看见了我,对我招招手:「姻缘神也来啦,快来快来,我这儿有个位置,你站这里啊,保准魂魄出来第一眼看见!」
我和众仙友一起蹲在行宫门口。
我好奇地问:「星君啊,这穆牧之咽气,怎么这么多仙友都在?」
司命星君捋着长须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的命格极贵,红中带紫,紫中泛红。」
我看见行宫后的天空出现红紫色的光芒,行宫的人们都被这异象惊到,跪拜了一地。
无数认识的不认识的祥瑞飞过行宫。
行宫传来沉重的钟声:「太上皇,崩!」
天边传来声音:「清场仙君归位!」
我蒙了,清场仙君?就是那个拒绝了我的姻缘线,导致我黑化乱牵线的清场仙君?
手腕上的红线颜色一点点变深,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行宫中走了出来。是了,这就是拒绝了我的清场仙君,我怎么会忘了他的模样呢!
清场仙君下凡渡劫就成了穆牧之,穆牧之就是清场仙君。
38
我气得掉头跑路。
司命星君在后面一路狂追。
嘿,我更生气了,这种场景来的不是穆牧之,竟然是司命星君这个糟老头子。
司命星君:「姻缘神,你跑什么!清场仙君归位了,现在不算动凡心了,你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啊!」
我反问:「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他有什么好的!」
我手上的红绳闪亮了一瞬,仿佛在抗议我的话。
司命星君:「清场仙君要去凡间历劫,之前找我算过一卦,这次凶多吉少,所以他才隐去了你的一部分记忆。你自凡间走后,他等了你三十年,三十年没有结果的等待,是何等的煎熬啊!」
司命星君将一个小盒子递给我:「这是仙君的记忆,你若心疼他,便看看吧。」
39
我打开了那段记忆。
原来我是一把仙剑的剑穗,清场仙君找到仙剑,点化了已具灵智的我。
仙剑成了他的佩剑,我成了姻缘神。
原来「红缨缨」这个名字是他给我取的。
凡间大乱之时,正到了清场星君下凡历劫的时日,他怕不能顺利归位,于是隐去我的记忆,拒绝了我的姻缘线。
甚至他去凡间都不用剑,而是用了狼头战戟,因为他隐约中觉得用剑会让一个人想起关于他的记忆。
可他又很喜欢剑,同样喜欢爱剑的人,于是他买了好多好多小剑模样的玩意儿送给我。
原来,他和江音音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继任者只是他皇叔的孩子。
他想跟我远走天涯,却因为我的不告而别等了一辈子。
怪不得我只记得清场仙君这个名字,却不记得他的模样,也记不起来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可即使再来一次,我还是喜欢上了作为天耀国国君的他。
无所谓动不动凡心,只是因为他是他啊。
当我的泪水流下来的时候,穆牧之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他抬起手腕对我笑道:「红缨缨,你看,这姻缘线还是被你绑上了。」
番外
自穆牧之统一天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二十年的治理让天下平定,人人安居乐业,是难得的清平盛世。
小皇子也已经成了太子,而且他马上就要迎来他的及冠之礼。
可太子一点也不开心,及冠之后他就要接掌天下:「父皇!儿臣根基未稳,怎么能这么早就接掌天下呢?」
穆牧之:「我执掌皇位的时候,也并不比你大。」
太子随即又问:「父皇,您之后还要去找那个女子吗?」
穆牧之没有回答,他望向屋外厚厚的积雪,思绪早已飘远。
他已经不记得过了多少个雪夜了,只记得她离开的时候也是一个雪夜。这二十年里,他只能用国事麻痹自己,这样才不会总是想起不告而别的她来。
或许是她有要处理的事情呢。
或许她真的在某个角落一醉千年了呢。
或许她……早就忘了他吧。
穆牧之却不敢遗忘,他好像再也喜欢不上别人了。
退位以后他便开始游走天下,可整整十年,也没有找到一点关于她的踪迹。
直到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当他的灵魂飘出体内的时候,他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红线,他随着红线一步步走去,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是来凡间历劫的清场仙君。
而她,是一个来凡间弥补过错却无意间再次招惹他的姻缘神。
他的内心突然被巨大的喜意填满,姻缘线还在,是否意味着她还喜欢着他。
他追随着她的身影跑去,他对着她抬起手腕:「红缨缨,你看,这姻缘线还是被你绑上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死小孩
这也许是一个你无法理解的故事,但却几乎承载着我整个青春。
这也许是一个你无法理解的故事,但却几乎承载着我整个青春。
1.
你在梦里是无法创造出来一个陌生人的,所有在你梦中出现的人绝对是你曾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过的,哪怕是只看过一眼的路人。
这根本是无法论证的伪科学。
比如,我昨天就梦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大概两岁多样子,蓬乱的短发,肉嘟嘟的脸蛋。她抱膝坐在一个角落里,不停地「哇哇」大哭。我越哄她,她的哭声越尖利,简直比早晨的闹铃还令人烦躁。
我绝对不认识、也没有见过那个聒噪的死小孩。
但「伪科学论调」的人会说:「不!你肯定见过,只不过是你忘记了。」
「见过但忘记了」与「没有见过」,殊途同归,很难用事实来论证。
这是我与二吉在大课间时的深奥辩论。
2.
放学后,家里照例乌烟瘴气,地板上到处都是被踩扁的烟头,垃圾桶被菜汤侧漏的快餐盒包围着,两只蟑螂爬在边缘边喝下午茶边愉快地交谈。
「爸(哗啦啦)我(六条)回(胡了)来(输惨了)了!」
我的声音淹没在喧嚣的打牌声里,老爸嘴里的香烟已经快烧到了嘴唇,未来得及弹落的烟灰挂在烟屁上,摇摇欲坠。
我侧着身子从两张牌桌之间的缝隙挤回自己的卧室,并没有因为大人们对我的无视而感到沮丧或者气愤,我可不是那种为了寻找存在感而绞尽脑汁的无聊少年。
单亲家庭,老爸是赌鬼,缺少母爱,没有家庭温暖——二吉很羡慕我,他说,生活在我这样的家庭环境里的少年,就算做了什么坏事也会得到社会和舆论的谅解。
「这么好的条件,不变坏太可惜了。」二吉总是这样说,「放心,到时候肯定会有公知啦、或者社会学者啦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人站出来剖析你的成长环境和家庭背景,然后为你开脱。说不定还会有爱心泛滥的家伙为你成立什么成长基金或关怀计划或一些你都想象不到的『帮助』。他们喜欢救赎别人的感觉,社会就是这个样子!」二吉每每说到这时,总是以无比羡慕的神情望着我,「可惜我爸妈都是教授而且很爱我,搞得我想做坏事都找不到理由!如果我做了坏事的话,不但没有被『救赎』的机会,而且会把我爸妈一起拖下水。」
「也许你变坏之后,你会发现你的生活因此会变得更好,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二吉无不惋惜地说。
可是我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变坏呢?而且我爸并非不爱我,他只是因为又穷又没有知识而且身无所长,所以才在家里开个间棋牌室。那些每天来打牌的大人们也都按小时支付给我爸「场地费」,拜他们所赐,我才不至于在同学们中间显得过于寒酸,我为什么要把变坏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呢?
事实上,截至目前为止,我人生中唯一不爽的事,就是二吉那种高高在上的嚣张姿态,他总是说一些看似很有道理却又很难证实的理论,好像因为他爸妈是教授所以他说的话就全部是真理似的。
「梦里无陌生人论」也好,「不良少年救赎论」也罢,总有一天我会证明二吉只不过是个故作高深的家伙。
因此,昨天晚上我从街边的垃圾堆里捡了一只死猫的尸体,把它存放在冰箱的冷冻柜里。
我假装那只猫是我虐杀死的,准备拍一组冰冻死猫的照片放在网上,看看那些「爱猫人士」到底会不会因为我缺乏教养的成长经历而替我的虐猫行为开脱。我想,对于那些把猫称为「喵星人」的人们来说,我的罪孽一定不可饶恕、无法救赎。
如此一来,二吉的「不良少年救赎论」就无法成立。
当然,就算他们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反正只是死猫而已,能把我怎么样?
我掏出手机,再次侧着身子从两张牌桌之间挤过,钻到厨房。
厨房里的冰箱是那种传统的单开门立柜式的,上面是冷藏室,堆满了啤酒和饮料,下面是冷冻室,因为我家从来不做饭、不储备食物,所以冷冻室一直空着,根本就不会有人打开冰箱的下层,自然也不会有人因那只死猫而大惊小怪。
我打开手机的拍照功能,拉开冰箱冷冻室的门。
瞬间,冷气侵入毛孔,汗毛耸立,我被冰箱里的东西吓得失声尖叫。
也许我只是在心里喊了一声并未真正出声,也许是我的尖叫淹没在「哗啦啦」地洗牌声里,总之,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的惊慌失措,更没有任何人发现冰箱冷冻室里的死猫变成了死小孩。
我记得,冰箱的冷冻室里有三格抽屉,而我就将那只死猫藏在了最下面一格。
但现在,三格抽屉不见了,死猫不见了,冷冻室里只有一个抱膝蜷缩着的小女孩,两岁多样子,蓬乱的短发,肉嘟嘟的脸蛋上凝结着几粒冰珠,像是哭着哭着就被冻死了,眼泪在脸上结了冰,看上去有一种残忍的美感。
她很像在我梦里大哭大闹的那个女孩。
你无法在梦里创造出一个陌生人,我想起二吉的话。
不,我想是因为梦境很模糊,所以我随随便便看到一个女孩的脸,就会自然而然地将她的五官安装在梦中人的脸上。
不管怎么说,猫尸不可能自己吃掉那三格抽屉然后化身成小女孩再被冻死在冰箱里,我不相信这种超现实的事情。
难道是我稀里糊涂把死小孩当做死猫捡了回来?
我极力回忆着昨晚的每一个细节。
发臭的垃圾堆,上蹿下跳的老鼠,脑袋埋在旧纸堆里的死猫……
死猫和死小孩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起码体积就完全不一样,死猫可以直接塞进冷冻室的抽屉里,但死小孩就需要把三格抽屉全部拆出来才能勉强塞进冷藏室。
那么,昨天回来时,我有拆掉抽屉吗?
我记得,冷藏室因为太久没用过,柜门都被冻死了,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打开门,然后又稍微清理了下被冻死的抽屉,然后……
然后呢?我又将清理好的抽屉放进去了吗?如果放了,它们为什么不见了?
如果没放,它们现在又在哪里?
到底我昨天捡回来的是个死小孩还是死猫?
或者说,有人狸猫换太子?这也不是没可能,为了方便赌客们出入,我家的防盗门从来都不上锁,就算有什么人偷偷溜进来塞了一个死小孩到冰箱里,也不会有人察觉。
3.
我关好冰箱门,侧着身子挤回自己的卧室,然后将耳朵贴在门边,小心翼翼地听着门外的动静。我希望有人能无意中发现冷冻室里的死小孩,然后具体怎么处理,那就是大人们该操心的事了,与我无关。
倘若我硬拉着大人们,告诉他们冰箱里有个死小孩,那样的话就显得很刻意,而且大人们很可能会反问我:「冰箱里怎么会有尸体?」
或者,「你怎么会想起要打开冷冻室的门?这里明明没有存放什么东西。」
如此一来,就搞得好像我是凶手似的,我可不想被牵扯进莫名其妙的杀人案里。
卧室门外一切如常,大人们搓着麻将,哗啦啦洗牌,大叫着胡牌,或者咒骂着输钱。期间似乎有人起身到冰箱里拿了啤酒或饮料,冰箱门开关时发出的「嘭嘭」声十分具有辨识度。
但,指望着大人们主动打开冷冻室的门几乎就是奢望,毕竟在我捡回猫尸之前,那扇门已经一年多没被打开过了。
所以我必须想点其它办法。
「爸,要不要请大家吃冰糕?」我说。
「大冬天发什么神经!」老爸将一张牌拍在桌上,「杠!」
「爸,你有没有觉得冰箱的噪音很大?」我又说。
哗啦啦哗啦啦,老爸闷声洗牌。也对,在这样噪杂的家里,还有什么噪音能盖过洗牌的声音?
等到晚上睡觉时,我干脆偷偷拔掉了冰箱的电源,以期通宵打麻将的他们误以为冰箱坏了,然后随手检查,然后发现死小孩,然后……
但早晨醒来时,我发现大人们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因为电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重新插好了。
就这样,那个死小孩一直在我家冰箱里住了一个星期,而家里的大人们对此毫无察觉,他们忙着算计牌局,专注于输来赢往,对周遭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在这一个星期里,我一直用心留意邻居大婶们有没有议论哪家丢了小孩儿,或电线杆上有没有新贴的寻人启事,或电视、网络以及任何我能接触到媒体上,有没有小孩失踪的消息。
我想从她的身份寻出些蛛丝马迹,然后顺藤摸瓜猜测谁是凶手?谁要栽赃给我家?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关于她的信息,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怀疑这个死小孩真的是从我梦里蹦出来的,她根本就不属于现实世界。
万一她真的是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怎么办?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尸体上一定会有我的指纹或衣物纤维什么的,万一我被怀疑是杀人凶手怎么办?就算「不良少年救赎论」真的可行,可杀人又不是虐猫,我终究还是会陷入莫名其妙的麻烦里。
可是,毫无痕迹地处理掉一具尸体,哪怕是一个小孩的尸体,对于我这样的中学生来说还是十分有难度的。小说里那些高明的毁尸灭迹的办法都过于想当然了,作家为了推进情节发展总是故意让警察或那些好事的邻居们选择性失明。
当然,我也可以一直让那个死小孩藏在我家冰箱里,也许直到冰箱真正坏掉之前都不会有人发觉。可她终有一天还是会被发现的,而且到最后仍会赖上我,或我爸,把我们扯进无尽的深渊里……
那时候肯定没人敢到我家打麻将了,我和我爸的生计就全毁了。
所以,我决定找个人帮我处理掉她。
4.
老马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打牌很精,输赢也算得最清,应该不是个笨蛋。最重要的是,他曾经坐过牢,有前科。你看那些法制节目里,一有什么案子就先排查有前科的人,所以老马如果发现自己车的后备箱里有个死小孩,一定不会报警自找麻烦。
对,老马那辆破桑塔纳的后备箱里,足够装下一个死小孩了。
此刻,打了一夜通宵麻将的老马正侧躺在沙发上睡觉,老爸下楼去帮大家买早点了,而其他人要么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手中的牌,要么专注地计算着怎样才能胡得更大一点。
昨天半夜我又偷偷拔掉了冰箱的插销,冰箱下面漫着很大一摊暗黄色的液体,臭气熏鼻。原本冻得很死的死小孩仍然十分坚硬,但已经不像昨夜那样使劲粘在冰箱的内壁上了,稍微浇了点热水,没费太大力气,我便将她从冰箱里抠了出来,装进提前准备好的、里里外外套了很多层的黑色垃圾袋里。
「宣奇,你在搞什么?臭死了!」厨房外面有赌客抱怨。
「大扫除啊!」我镇定地说,「拜托你们以后不要把茶水直接倒进厨房的下水道里,已经堵死了!」
「老胡,不要让宣奇做这种事了,直接找家政公司来好了,这点钱都舍不得花啊!」有个赌客很仗义地对我刚刚进门的老爸说。
老爸虽然很诧异我突如其来的「勤快」,但也懒得多想,他的脑细胞是用来赢钱的,才不舍得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吃早餐了!」他在外面说。
我将垃圾袋靠在厨房的门后,假装很热心地推醒老马叫他吃早餐,顺便偷偷摘走了他挂在腰间的车钥匙,然后转身回到厨房提起垃圾袋,一路小跑着下楼。
其实我应该更加镇静一点,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慌张,腿脚不听使唤地越跑越快,好在大人们根本不关心我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们脑子里已经装满了二五八万,再也塞不下其它东西。
老马的车很好认,最破最脏的那辆就是了。
小区地下停车场的摄像头早就坏掉了,也没人修,经常有流浪汉溜进来过夜,角落里堆积着几颗大便,如果不小心还会踩到未干透的尿液。业主们因此而拒交物业费,物业公司又因为业主们不交物业费而更加疏于管理,如此恶性循环才发展到今天这种破败的地步,这也恰好为我能顺利栽尸给老马提供了便利条件。
我打开那辆破车的后备箱,发现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空行李箱,大小正好可以装下那个死小孩。那一刻我不禁怀疑,也许这个空箱子本来就是用来装死小孩的,说不定将她放进我家冰箱里的人就是老马。
好吧,我将死小孩从垃圾袋里倒到行李箱里,如果真是老马干的,假如他发现她又莫名其妙地回到箱子里,一定会被吓个半死吧?
我将垃圾袋顺手扔在楼下的垃圾桶里,吹着口哨上了楼,然后若无其事地将车钥匙塞在沙发垫的缝隙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直期待着老马的好戏。
5.
我很佩服老马,他不愧是做过大坏事、进过局子的人,在处理死小孩这件事上,他处惊不乱,做得滴水不漏。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多少精力来毁尸灭迹,但他仍照常来我家打牌,神情淡定,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这在我意料之中,他绝对不会显露出一点点惊慌失措,也绝不会因为死小孩而影响他的生活规律,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他做得太完美了,以至于我怀疑他根本没发现后备箱里的尸体。
这也不是没可能,对于他这样邋遢的、从来都不洗车的中年单身汉来说,就算后备箱里的臭味漫进了车厢,他也很可能只会打开车窗通通气而已。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点同情那个死小孩,悄无声息地死去,莫名其妙地被冻在冰箱里,又莫名其妙地被塞进后备箱里,孤独地腐烂、发臭。没有人关心她是谁,叫什么,为什么死,为什么没有人寻找她……
实在是太可怜了。
我想确定下她是不是真的「入土为安」了,于是再次偷了老马的车钥匙。
可我刚刚走到玄关准备换鞋,就听老马在身后叫道:「他妈的!谁手脚不干净?」
我心中一惊,弯腰假装系鞋带,将车钥匙踩在脚下,又若无其事地蹭到沙发边,将钥匙悄悄踢到沙发下面。
老马继续骂骂咧咧,「我记得很清楚,刚才明明已经打出三张六条,你单钓将六条,明明没的胡,怎么可能自摸?!谁他妈的换牌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他发现车钥匙不见了。
「妈的!」老马恨恨道,「自从前几天车后备箱被撬后,手气一直不好!我还以为是小偷盗走了我用来压赌运的发财箱,才会一输到底,原来是有人耍老千啊!」
什么?后备箱被撬?
「发财箱是什么?」我问。
「是我从风水先生那里请来的空行李箱啊,大师说只要放在后备箱里,赌运就会一直很好,谁知道前几天被小偷偷走了!妈的,一个破箱子也偷,真是穷疯了!」
也就是说,小偷把装着死小孩的行李箱偷走了!难怪老马一直神情自若,原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李箱里被塞了一个死小孩!
如果是小偷的话,就更不可能报警了吧?这下他们可偷到「宝」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小偷会不会被死小孩吓得屁滚尿流,又会怎么处理她的尸体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为那个死小孩担忧起来,太可怜了,被人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没人关心没人疼爱,就像我一样。
6.
周末和二吉打球回来,正好遇见小区附近的垃圾站停了一辆大垃圾车,几个工人带着口罩用铁锨将堆积了一个多月的垃圾抛上车,沉淀的腐臭味儿乌泱泱地占领了整条街道。
「咦?这是放在冰箱里的那种塑质抽屉吧?」一个工人抱怨着,「呛死了!」
我最近对「冰箱、死小孩、死猫」等词语十分敏感,于是捂着鼻子望着垃圾堆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走到近旁。
距离垃圾堆越近,就越觉得空气十分粘稠,那些臭味像是颗粒状的,顺着呼吸道粘附在口腔或气管里。而真正让我产生窒息感的,是那只烂透了的死猫,它黏耷耷地贴在抽屉底部,身上爬满了肥嘟嘟的肉蛆。由于死猫的皮毛已经看不出颜色和花纹,而我也不太记得随手捡回家的那只死猫到底是什么样的,但那个抽屉和我家冰箱很般配,连手柄部的刮痕都十分眼熟。
两个拾荒的老婆婆将死猫倒在垃圾堆上,用力磕掉挂在底部的秽物,将那个抽屉放在她们的破三轮车上,这时,我才注意到,那辆车上还有两个同样型号的抽屉。
没错,那三个抽屉和那只死猫,都曾属于我家的冰箱。
也就是说,那个死小孩不是我捡回来的,而是有人故意将她塞进我家冰箱里的!
会是谁呢?老马吗?或者其它某个赌客?
虽然死小孩已经不知所踪,但那个想陷害我或我爸的家伙说不定仍潜伏在我家,真相只有一个,我翘起手指,学着柯南的样子扶了扶不存在大眼镜,大步向家走去。
家里还是老样子,空气里弥漫着二手烟,大人们姿势僵硬地坐在牌桌前,像骰子一样方头方脑的,好像他们人生的唯一意义就是在四方城里滚来滚去。
我打开冰箱的冷冻柜,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谁知道?!
谁知道那个死小孩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嘭」地关上冰箱门,然后再次打开,她还在那里,不是幻觉。
死小孩蜷缩的姿势和之前略有不同,而且身上有多处皮肤已经腐烂了,鼻孔里还探出半只冻僵的肉蛆。也就是说,她在外面流浪了一圈,带着丰盈的脓水和饱满的肉蛆,又回到了我家。
也许,老马自称「后备箱被盗」根本就是为了混淆视听,他发现了行李箱里的死小孩,就偷懒又将她塞回了冰箱里。
也许,撬了老马后备箱的小偷发现了行李箱里的死小孩,就在某次入室行窃时,连人带箱丢进了别人家里,而他偷的那家人正好是常来我家的赌徒之一。那个赌徒就顺手将尸体扔进我家冰箱里。反正我家人多手杂,就算尸体被发现也搞不清是谁干的。
我愣愣地望着冰箱里的死小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老爸走到厨房,径直从冰箱冷藏室拿了瓶汽水,然后垂眼看了我一眼,说:「宣奇你这样一直开着冷冻室的门,会很费电的哦!」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他能稍微弯一下腰看一看冷冻室里面,这样他就会发现蜷缩在里面那个死小孩。
但老爸只是这样假装关心地叮嘱了一句,就喝着汽水走出了厨房,继续奋战在牌桌上。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之前所有的「善解人意」、「体谅大人」的想法都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事实上根本没有人在意我为了保护这个家曾经付出过什么。
也许有一天,我会像这个死小孩一样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角落,然后被害怕背负责任的人们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我轻轻摸了摸死小孩的脸,冰得刺骨。
好吧,我决定报警,起码我应该知道她的名字,为什么死,为什么那么爱住在冰箱里。但我不能把警察叫到家里来砸了老爸的生计,我决定把死小孩带到警察局。
我拿出擀面杖和菜刀,用力将死小孩从冰箱里撬出来。由于这次没有提前解冻,我在厨房里闹出很大的动静。
外面有人嚷嚷:「宣奇你在搞什么?很烦知不知道?」
他们仅仅是叫嚷着,谁也懒得走到厨房看看我到底在搞什么。当我将死小孩完全弄出来、装进纸箱里、封好胶条的时候,大人们已经自动屏蔽了牌局之外的所有声音。
悲哀的我!
悲哀的死小孩!
7.
我抱着纸箱走在大街上。
虽然是冬天,但阳光很好,死小孩开始慢慢融化,颜色莫辨的液体从纸箱的缝隙渗出来,滴在地上,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四周的人们只是出于本能地掩鼻绕开,谁也没兴趣知道纸箱里装了什么烂东西。
我突然觉得很寂寞,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死了,只有我活着;或者全世界的人都活着,只有我死了。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冬日,我和一个陌生的死小孩隔着一层纸箱紧紧相拥,走向一个注定冷酷的未来。
一场想象中的对话在我脑海中逐句展开,我与警察的对话,提问与被提问。
然后呢?
也许我会被怀疑,我老爸被怀疑,老马被怀疑,乱七八糟的各种人都会被怀疑。
再然后,也许会抓到真凶,也许会随便抓个什么人结案,也许会成为悬案。
最后,死小孩也许会被解剖,也许会孤零零地躺到一个更大的冰箱里,也许会被送到一个更加莫名其妙的地方,没名没姓的,从此销声匿迹。
可怜的死小孩!
我抱着纸箱木然地站在路边。
也许是同命相怜、或惺惺相惜,或我的脑袋彻底坏掉了,我从心底对她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舍不得就这样抛弃她。
最终,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将死小孩放回了冰箱。
那一刻,我心里莫名地踏实了,就好像班里有个很白痴的笨蛋垫底,我再也不用担心考倒数第一了。又好像是,我的人生不再冷漠而平凡,因为死小孩的存在,我对这个家有了新的牵挂:
今天没有没有哪个大人发现冷冻柜里有个死小孩呢?
死小孩身上的冰屑有没有更厚了一层呢?
就这样,我与死小孩之间渐渐萌生出一种很奇怪的羁绊,每天出门前、放学后、睡觉前,我都要拉开冰箱确认一下她还在不在那里,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死小孩让这个乌烟瘴气的家有了新的意义——怪异的,不安的,刺激的,又有一点点温暖的,很难讲。
我觉得,因为死小孩的存在,我才没有像二吉期待中的那样,成为一个坏小孩,或者坏人。
8.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死小孩一直住在我家冰箱里。
家里的赌徒换了一拨又一拨,他们将全部人生倾注在四方城里,从来都没有人发现过死小孩的存在。
曾经,有个冒失的家伙无意中打开过一次冷冻柜,但那时,她周身已经覆满了厚厚的冰屑,若不细看,很难发现那是一个死小孩。
后来,大概是我高中毕业那年吧,我老爸得癌症死了,我关闭了他的棋牌室,用他留下的积蓄开了个小卖铺,死小孩仍忠诚地陪伴着我,只不过那时,我已经专门为她买了一个更漂亮的小冰柜。
她已经像个家人、或者像小女孩怀里的泰迪熊一样,成为我的陪伴。
很多年以后,我变成了开小卖铺的怪蜀黍,独单但不孤独。
而二吉大学毕业,像他的父母一样过着体面的生活。
有一年同学聚会,他拉着我拼命喝酒,不停地念叨着:「像你这样的,没变坏真的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如果你变坏的话,就不会活得像现在这么落寞!」
「那个死小孩,」二吉醉眼朦胧,口齿却无比清晰,「那个死小孩你见过的,在学校附近的天桥上乞讨的小女孩,被冻死了…… 我把她抱进了你家冰箱里,呵呵……
你这个变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在冰箱里藏了只死猫……」
他这么一说,我好像隐约想起,我确实曾经见过死小孩。她每天嗫嗫喏喏地晃着一个破茶缸,在人们裤腿间跌跌撞撞。
你在梦里是无法创造出来一个陌生人的——也许这就是我曾经梦到过她的原因。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当时也不知道抽什么疯,脑袋一热就那么做了……」二吉继续说着,「我后来后悔了,又偷偷溜到你家想把死小孩带走,可她竟然不见了……」
「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我家里遭了贼,丢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多了一个大箱子,箱子里装着那个死小孩!那时我爸妈在外地讲学,我一人在家,还以为是她阴魂不散找上我了,当时我被吓坏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思来想去,就又把她送回到你家冰箱里……
你真可怜,你家里的大人们,除了牌局什么都不关心,连我三番四次大摇大摆地走进你家,他们也都全不在意……」
二吉猛地灌了一整瓶啤酒,「你没变坏实在太可惜了……」
「你为什么要那样整我!」我愤愤地说。
「我……
我是你的好哥们儿啊!我想救赎你!」二吉醉兮兮地笑着,「你想啊,如果死小孩被发现了,警方会介入,而我会写一个匿名信,说那个死小孩是你捡回家的,因为你太寂寞了。反正那个死小孩也不是你杀的,你不会被定罪。而且,你会成为新闻哎,引发社会关注,会有无数的社会学者或爱心人士主动救赎你,救赎你爸,救赎你全家……
你从此会迈向更加光明的人生!而我,我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高尚很伟大的事情!我帮了我最好的哥们!」
我沉默着,觉得自己的人生变成了别人导演的一场闹剧。
二吉打了个很响的饱嗝,问:「那个死小孩呢?后来怎样了?」
「一直在我家冰箱里。」我淡淡地说。
二吉愣了愣,皱起眉头,然后一头醉倒在酒桌上。
9.
那次同学聚会之后不久,二吉就出了国。
临别前,他与我电话道别,我们谁都没有再提死小孩的事,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而那个死小孩,仍住在我家的冰箱里,她已经完全被冰屑覆盖,像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冰球,冷藏着我那段莫名其妙的青春。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不见青山
把我从校园霸凌救出来的男人失忆了,朋友说他以前有多爱我,而他却不屑笑了:「以前眼瞎。」
他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我。
1
走廊尽头的两道身影,不知在说什么,女孩牵着他的手臂,撒娇般轻晃。
周遭一切瞬间模糊。
我的眼里全是谈青南脸上温柔的笑,还有他没有挣脱开的手臂。
而后,女孩踮起脚尖,朝他的脸靠近。
2
我淡然地移开视线,推开包厢的门进去。
心密密麻麻地被刺痛,难以呼吸。
刚坐下,门再次被打开。
男人面色冷硬,扔下外套直接去了卫生间。
刚刚在他对面的女孩也跟了进来。
红着眼在卫生间门口大叫:
「谈青南你什么意思!推开我就算了,这么让你恶心?非要当着我的面假装想吐吗?」
「……」
3
周围安静下来。
我回神,脑海中出现不久前在隐蔽的路灯下,谈青南压着我接吻的画面。
小心翼翼却炙热的温度,现在还记忆犹新。
没几分钟。
谈青南脸上沾着水从门里出来。
他拿面纸漫不经心擦着水滴,笑意凉淡:「抱歉啊,出院后遗症,没忍住。」
「……」
气氛尴尬。
朋友看热闹不嫌事大:「温竹还在场呢,我南哥虽说记不得了,但以前那么爱她,现在看见
你当然会恶心了。」
声音落下,所有人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包括谈青南。
想说什么,耳边传来男人闲散的声音。
他说:「以前眼瞎。」
4
谈青南失忆是因为高考结束那晚帮我挡了一棍。
命运捉弄,他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我。
我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抗拒我,这个人本身就是叛逆恶劣的人,遇见我之后才收敛锋芒。
现在一切回归原位罢了。
没开音乐,我的一举一动都显得突兀。
「先走了。」
张旭拦住我,尴尬劝说:「你别放心上,等南哥恢复记忆,肯定哭着鼻子求你别走。」
谈青南成绩优异,打架却狠,学校很多人怕他。
但他也是个爱哭包,曾经我被人拳打脚踢,是他救了我,他一边擦眼泪,一边给我伤口消毒。
他对我有多好,多在乎我,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而如今在这昏暗的包厢里。
那个旁人眼中爱惨了我的谈青南,正玩着酒杯和朋友说笑。
眉眼漆黑,模样清冷也张扬。
感受到视线,他懒洋洋地侧眸扫了我一瞬。
眼神里无所谓和空白,刺得我一瞬窒息。
5
背景灯红酒绿,高考结束,大家都放松地享乐。
没有人发现我离开。
到达兼职奶茶店,陷入忙碌。
老板过来调笑:「最近小男朋友怎么没来接你?」
我动作微顿:「他比较忙。」
谈青南并不同意我来兼职,还直接甩了亲密付。
后来拗不过我,每天晚上都在斜对角的路灯下等我。
不管多晚。
看见我出来,总是温柔地抱住我,问我累不累,字里行间都是心疼。
6
又聊了几句,老板先走了,我留下来关门。
晚上十点,我收拾好收银台,刚准备关灯。
不远处来了两个男生。
「南哥,你说总感觉有什么事没做,就是来买杯奶茶?」身边朋友朝我眨眨眼,调侃道。
谈青南看见我在,明显怔愣一瞬,身上一件黑 T,语气没什么情绪,笑意轻佻:「还能买么?」
他会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他想起来了,但完全没有。
男人随便点了杯奶茶,加了句:「无糖。」
「……」
我没说话,只是点头,酸涩在心口弥漫开来。
日子太苦了,我喜欢一切甜食。
那时候谈青南学会了做蛋糕和点心,每天变着花样给我送,陪着我一起吃。
可原来,他不吃甜啊。
7
我侧身自顾自地制作奶茶,谈青南就这样斜靠着门框,黑眸审视着我。
好几次,我慌乱得不知道下一步干什么,终于打包好,他接过也没着急离开。
「谈谈?」
我愣神:「什么。」
「刚刚喝多了,说话重了,跟你道歉。」
他语气很沉,即使忘了我,依然是个身正坦荡的男生。
「你想起什么了吗?」
谈青南摇头,笑问:「我们怎么认识的?」
静默片刻,我敛眉低声:「你让我跟着你,别人就伤害不了我。」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
谈青南在潮湿的垃圾桶旁边找到我,不嫌弃地把外套盖在我身上。
我蹲在地上仰头,路灯挂在他的身后。
黑夜划过黎明,从此天光大亮。
他说,温竹,跟着我,他们不会伤害你。
8
话落,谈青南嗤笑,伸手从口袋掏烟。
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看他抽烟,火光忽明忽暗,烟雾散开,衬得五官立体硬朗。
我都忘了,谈青南是一中校草,和我在一起一点都不般配。
「看来以前确实对你挺上心。」
他懒洋洋地弹了下烟灰,继续:「可惜我不记得了。」
路边车流模糊,霓虹闪动,我盯着他的眼睛,怕错过任何波动。
其实我很自卑,自卑到当初不断排斥谈青南的接近。
我不顾一切地坦白。
我说我没有父母,姨妈和同学对我很坏。
他们说我是扫把星,没有人喜欢我。
我记得他红着眼眶抱住我,像是落魄的小狗埋在我颈窝闷声。
他说,我喜欢你啊,温竹别赶我走。
9
指甲抠着桌面,一点一点隐忍着鼻尖的酸闷。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我嘶了声。
指尖戳到木刺,还没反应过来,手腕覆上道温热。
隔着吧台,谈青南握着我的手,眼里的担心像是出自本能:「没事吧。」
说完,才惊觉局面的尴尬。
他讪讪地松开我的手,烦躁皱眉,像是抗拒这种本能的反应:「走了。」
我揉着指尖,突然问:「我们,算是分手了吗?」
谈青南点头,什么都没说。
一旁张旭明显蒙了,毕竟他这段时间明里暗里劝说提示很多次:「不是,南哥,就这么答应
分手了?你会后悔的,别怪兄弟没拦着你。」
谈青南有些不耐,街边传来鸣笛,他的声音也清晰可闻:「真对她没那意思,顶多算可怜。」
我眼睫微颤,哽着嗓子想说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
身影已经走远。
我迟迟没有收回视线。
眼前蒙了层水雾。
我抬手摸,是眼泪。
他以前总是怕我疼,那天帮我挡下的那一棍正中后脑勺,应该更疼吧。
所以我不怪他。
他出现在生命里,已经是恩赐。
我不能贪心地想跟着他一辈子。
谈青南,往后,一定要平平安安。
10
日子一天一天地走。
最近我总是做梦。
梦见我缩在天台角落,他们正在我周围倒着不明物体。
屈辱、荒唐、腐烂,一点一点充斥着所有感官。
谈青南赶到时,疯了般一拳一拳地打在那些人的脸上。
场面乱作一团,他昏迷前还问我有没有受伤。
视线错乱开来,是我从未见过的画面。
有刀,血珠溅在他冷白的脸上。
他抱着我,声线温柔地说别怕。
可我明明哭得那么伤心,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悲痛席卷而来。
直到睁开眼发现在做梦,松了口气,心情久久沉闷压抑。
如往常一样帮姨妈一家做好早餐。
安静出门,去兼职。
没人会给我生活费和学费,暑假里我必须努力挣钱。
高考成绩公布了,我考上了南大的金融系。
我数学其实不好,但因为谈青南选的理科,我只能没日没夜地学。
班级群不断弹出消息,说晚上聚餐。
张旭帮谈青南报了名。
我盯着他的名字,神差鬼使点进与他的聊天框。
我们很久没有联络了。
往上翻,是他曾经发给我的消息。
他说,明天很冷,记得戴围巾,我织的那条。
他说,今天我喝了你送的水,以后是得结婚的。
他说,不放假真好,能天天看见你。
他说,小竹,我们一起去同一个城市念大学好不好。
……
脑海中谈青南热烈的、直白的、意气风发的模样,一一闪过。
我又想哭了。
11
一天有两份兼职,白天去做家教老师,晚上在奶茶店。
晚饭间隙,我有两个小时的闲暇时间。
我犹豫再三还是去了班级的聚餐。
还没到餐厅,看见迎面走来的几个人。
我脚步滞住,喉咙像被双手掐住。
逼迫我去回忆,无数次她们把我的头摁在水池里的画面。
许敏,在学校里带头霸凌我的人。
她丹凤眼自下而上轻蔑地打量我:
「听说谈青南失忆了?」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
许敏笑意更深,像是盘在深草的毒蛇,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弹起咬你一口。
我听见她阴恻恻的声音:「我看谁还敢护你。」
12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成为这些富家子弟的眼中钉。
或许也明白了。
没有原因。
持刀者不会因为你没有做错事而选择不捅你。
我也反抗过,告诉老师,老师便去批评。
批评完,那些疯子变本加厉地找到我。
实在孤立无援,我告诉姨妈,姨妈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许敏刚刚那句话没说错。
除了谈青南,没人敢护我,谁都不想惹到这些混混。
他就像避风港,世界不会偏心我,但他会。
13
即使再强装镇定,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恶心一瞬涌出。
小巷子里,我被逼近靠着墙壁,手靠向背后,颤抖地按手机,下一秒,直接被夺走。
有人控制着我的手臂,她们笑着、嘲讽着,骂着贱人、婊子。
许敏捏住我的脸,冷笑:「温竹,这段日子,想我们么?」
我好像惯性地耳聋,听不见任何声音,指甲快掐进肉里,一巴掌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疼痛牵引着发丝落下,我甚至不想去呼救。
内心嚣张的声音不断吼着,胆小鬼,反抗啊,杀了他们。
可又有另一道胆怯的声音告诉我,温竹,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上了大学就好了。
我闭上眼,那一刻,我是想逃离这个世界的吧。
「你们在干什么?」
音色冷冽。
修长身影,手里拎着外套和一瓶水,缓缓朝我跟前走来。
我身子沿着墙壁滑落,隔着凌乱的发丝,逆光看他。
是谈青南。
每次,都是他。
14
手臂的力道松了些,许敏有些怔愣,而后又随意道:「我和朋友说说话,青南哥认识?」
谈青南瞥了我一眼,轻笑一瞬:「不熟。」
话落,片刻安静。
许敏像是松了口气,看向我挑眉:「我说呢,青南哥怎么会认识这种丑小鸭。」
下一秒,谈青南撩起眼皮,语气很轻:「但我报警了。」
15
从派出所出来,晚风吹得眼睛酸涩。
以为谈青南已经走了,路灯下,男人灭掉烟,将手里东西递给我。
白色袋子,里面是碘酒,棉签。
麻木思绪像是被狠狠扯了下。
在巷子里我没哭,此刻却红了眼眶。
找了个长椅坐下,嘴角的血迹已经干了,没有镜子,我只能对着手机屏幕找伤口位置。
谈青南估计是看不下去,拿过棉签,把我脸转了过去。
他皱眉,有些叹气:「笨死了,我以前脑抽才会看上你。」
语气不好,帮我擦拭伤口的动作却温柔。
呼吸带着风声缠绕。
我浅浅笑了,看着他低垂的眉眼:「谢谢你帮我。」
谈青南动作微顿,与我对视,低声:「你不会还手么?求救也不会?」
我任由他帮我贴上创可贴,眼中起了些雾气。
我曾经求救过的,我报过警的,但换来的都是变本加厉的霸凌。
我低下头,沉默算是回答。
谈青南看我几秒,啧了声:「离开学还有 20 天,每天抽 1 个小时过来一趟。」
抬眸,手里被塞了个卡片,是跆拳道馆的会员卡。
我不知抱着何种侥幸心理:「你对我真的一点记忆没有吗?」
安静半秒,他摇头,大概是怕我误会今晚他的异常举动,随口解释:「别误会,是个人我都会帮。」
16
回去路上,一直盯着这张卡片,我不懂为什么会答应每天都会去学习跆拳道。
大概是想保护自己,还有多见见他。
家门敞着,里面传来姨妈一家的说话声。
「死丫头一个月多被打几次,我俩以后这日子就躺着赚钱,给儿子买套房都够了。」
「别这样说,岂止一套房啊。」
「……」
稀稀疏疏,足以让每个字炸在我的耳边。
我月底才满十八周岁,就算闹到警察局,姨妈作为我的监护人,一直都会答应那些霸凌者父母提出的私下调解。
只是为了钱。
我指尖止不住地颤抖,心底刚刚保留的一寸暖意此刻又消耗殆尽。
沉默地路过客厅,沙发上夫妇说话声停止一瞬,而后若无其事地又继续。
姨妈嗑着瓜子对我翻白眼,不咸不淡地出声:「吃我的住我的,被打也是活该。」
砰的一声,我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后背贴着门板,无声地流眼泪。
我无时无刻鄙夷这样胆小、懦弱的自己。
我想象着我不顾一切反抗的样子。
可我怕疼,我斗不过他们,我还想多见见谈青南。
习惯就好,再过一小会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忍忍就好了。
伴着控制不住的抽泣声,屋外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闷响。
天总会晴的吧。
17
家教结束得早,我四点左右已经到了跆拳道馆。
谈青南不在,我换好衣服,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消息。
「同学,你腰带系错了。」
我下意识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是张年轻又陌生的脸,看打扮应该是这里某个学员。
「抱歉,我第一次来。」我说。
他像是见过很多我这样的新手,上前一步:「我帮你重新弄一下。」
我张口想说什么,谈青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一身白色跆拳道服,难掩肩颈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
走到我身边,冷漠地看着对面男生:「不用了谢谢。」
感觉空气中突然泛起的敌意。
周围只剩我们两人,谈青南微微俯身,没几秒钟,帮我系得很标准,只是依然冷着张脸。
「你在生气?」我犹豫问道。
他没着急回话,半响看了我一眼:「舔狗本能。」
我眸光微动,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失忆后所有人都告诉他以前对我多好,或许他潜意识觉得以前他是我的舔狗,于是更为排斥。
「不是的。」我缓缓摇头。
18
安静片刻,谈青南换上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昨天你受伤,老子即使不记得你,也跟着你一起疼,这不是舔狗是什么?」
他没说错,有一次,许敏她们趁谈青南去老师办公室,把我堵在学校天台。
那天,我独身一人,尽可能地保护自己,脸颊手臂依然受了伤。
在医院,谈青南红着眼眶问我疼不疼。
我当时笑着说不疼。
他却说,温竹,在我面前你可以不那么坚强,你受伤我跟着疼,我连骨头都偏向你。
身在黑暗里的人,都希望拥有一束光。
但我身处太久了,久到希望变成奢望。
可我忘记,有光的不只太阳,还有月亮。
谈青南现在把这些都说成舔狗,怎么能是舔狗呢。
我抬眸看向他的黑眸:「不是的,我也很喜欢你的。」
他似乎怔愣一瞬,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唇角笑意闲散:「都过去了,教你几招。」
事实证明,我是真的四肢不那么协调。
谈青南站在一边,手抱胸皱眉指导我:「提膝和转体动作要流畅,别紧张。」
我深吸一口气,按照他一开始教我的技巧,转身过程中脚没站稳,跌倒瞬间,我看到谈青南上前一步。
温热掌心熨在腰间,脸颊近在咫尺,我呼吸乱了,仅一秒,谈青南退开距离,皱眉暗骂了句「笨」。
我揉了揉刚刚碰到一起的指尖,余光里是男人转身之际微红的耳根。
19
结束时间还早。
盛夏傍晚,霓虹忽闪。
谈青南站在街口,指尖猩红,他抬手吸了口,烟雾升起,像是电影画面,气质阴沉、迷离。
我走近:「等会要去兼职。」
「饿不饿?」
几乎同步说话,沉默对视,我轻轻点了点头。
谈青南灭掉烟,找了个垃圾桶扔掉,同时攥住我的手腕。
我回神,刚刚差点被路过的自行车撞到。
「姑奶奶,你不看路的?」
很熟悉的一句话,以前的谈青南一过马路就要这么说我。
我弯了嘴角,手腕上的力道加重片刻。
谈青南好像很难受,他揉了揉眉心。
「你头疼了?」我本能地抬手去触碰他的额头,却被男人躲开。
他站在原地片刻,才重新抬脚:「有点晕,没事。」
我没说什么,再不耻也必须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他恢复记忆。
自私地想让谈青南重新爱我。
20
餐馆人不多,谈青南刚落座。
想不到撞见了张旭几个人,便一起拼桌。
老板过来对着谈青南打招呼:「好久没见你带女朋友过来了,两人都考上南大了吧?」
张旭眼睛一亮,抢先着说对,都考上了,神仙眷侣。
桌下谈青南踢了张旭一脚,后者也识相地闭上嘴巴。
老板又说了几句离开。
中途张旭见我不怎么吃,以为是太拘谨,大咧咧地把一道海鲜推到我面前:「别管他,南哥一直是这个死样子,你就等着他后悔吧。」
没认识我之前的谈青南确实就是这样,冷漠懒散,这些朋友见怪不怪。
我摇头想说什么,谈青南侧头开口:「她海鲜过敏。」
「……」
习惯很可怕,就算忘记,身体和本能都还记得。
明晃晃的尴尬蔓延,谈青南骂了句「操」,全程再也没说一个字。
我时不时去看他的侧颜。
喉结凸起,线条凌厉立体。
谈青南理科一直很好,物化更是全市前十,高考发挥稳定,考上南大毫无悬念。
这样的人,就该被大家喜欢,就该活得没有任何阴影。
21
后面日子,我每天都会去跆拳道管,就算无基础,但确实也学到些东西。
有时谈青南全程指导我,有时候他只来十分钟,有时看不到他的身影。
同学们都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班主任组织了最后一次见面会。
很多学生家长也去了。
我只有一个人。
看着大家流眼泪,我没什么感觉,没有过家人陪伴,所以再温馨也不能与之共情。
路过讲台,看见谈青南父母在和老师说话。
我记得他们,两位都是公务员,谈青南脑袋受伤,从手术室出来躺病床上那段时间,我不停和他们道歉。
没想到两位不但没怪我,还反过来安慰我。
我当时第一次体会到被长辈呵护是什么滋味。
这都是谈青南给予我的。
楼梯口,与许敏撞个正着,估计是今天家长多,她没找我麻烦,擦肩而过时撞了下我的肩膀。
我松了口气,打心底我是怕她们的,就像一群小孩,我不知道她们的底线在哪,会不会毁了我一生,即使现在我已经如行尸走肉。
刚走到学校门口,谈青南和几个朋友谈笑,手里还夹着烟。
张旭眼尖,喊我过去聊了几句。
站在谈青南身边,他个子很高,就算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也让人安全感横生。
男人往里面站了些,似乎在给我留位置,不让我接近路中央。
一点一滴的细节,足以让我好好爱这个世界。
余光看见不远处楼梯下来的两人,是谈青南的父母。
我犹豫着,盯着谈青南指尖的烟蒂。
终于直接抬手取过,捻灭在垃圾桶上。
谈青南指尖收了下,疑惑垂眸,还没开口。
「张旭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对身体不好啊。」谈叔叔说完,又赞许般地对着谈青南点点头。
张旭有些害羞,烟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叔叔,刚学的,马上……马上就戒……」
说得磕磕巴巴,引来一片笑声。
22
大概是感谢我,谈青南破天荒地送我回家。
一路上连晚风都不曾有。
只有我刻意和他保持一致的脚步。
「下周开学了,你家人陪你吗?」他突然问。
我摇头:「我自己去车站。」
他垂眼不知在想什么,半响:「保护好自己。」
我停下脚步,缓慢地眨眼,缓解眼眶的酸涩:「谢谢。」
谈青南嗤笑:「这就感动了?以后得被男人骗。」
这种时候他竟然在开玩笑。
我牵唇跟着笑,心底那块枯萎的地方又发了个小小的芽。
「谈青南,以后我们要好好的。」
上了大学,遇见新人新事,应该,很少见面了吧。
「我好着呢。」他挑眉,笑容干净。
我绞着手指,又说:「这个周末是我生日,能见面吗?」
我低下头:「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他看了我一会:「好啊,想要什么礼物?」
说话间,对面来了群混混。
我一眼看见他们手里的铁棍。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脸上有道疤,他眯着眼吸了口烟,最后踩在脚底下,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一看就是有目的而来。
我被他看得呼吸发紧,天空阴沉下来,下一秒就要下雨似的。
谈青南缓缓牵上我的手腕扯到身后,他撩起眼皮,目光冰凉地看向对面:「找错人了吧。」
刀疤男笑了,疤痕在暗色下更显狰狞:「别多管闲事,滚。」
谈青南侧眸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示意我走。
我不断摇头,对面混混明显不耐烦了,一抬手,纷纷扑了上来。
他们有默契地把棍子朝我身上挥,都被谈青南挡住,他练过跆拳道,即使一时占上风,也抵不过一群人的围攻。
我颤抖地拿手机报警,接通的那一秒,我看到有人拿着刀刺过去。
「谈青南!」我尖叫着,眼泪夺眶而出。
人影晃动,视线被挡住。
我又看见持刀的混混被脚踢在地,估计是发现我正在报警,一群人如狗一样弯着腰逃跑。
世界安静了。
我慌乱地跑到他身边,他手上都是血,嘴角额头也破了,却找不到是哪里流血。
谈青南无所谓地擦了下手背:「不是我的,别怕。」
他声线温柔,与我曾经梦里的画面重合,还好是梦,他没受伤,我稍稍放下心。
天似乎更暗了。
他冷白的脸上溅到血珠,我流着眼泪帮他擦掉:「对不起。」
谈青南笑了,脸颊有个不深不浅的酒窝:「温竹,我发现就算我失忆了,我还是会重新喜欢你。」
语气轻得像风。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男人揉了揉我的发顶,又说:「走吧。」
「去哪?」我不动,一直看着他。
「你回家。」
我摇头:「我已经报警了,我们先去医院看一下好吗?」
他也摇头,沉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温竹,走吧,我就陪你到这。」
街边没有任何霓虹甚至路人,周围黑得像是幕布。
我任由眼泪沿着脸颊淌下:「你不是答应陪我过生日吗?」
像是情绪喷涌而出,像是恶魔端了碗热汤逼我下咽,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说:「你说要一起上大学,你说要和我结婚的。」
谈青南,最后一次,求你,能不能记起我。
他无奈般地缓缓抬手拥抱住我,指尖凉得发颤:
「嫁别人。」
我闷声摇头不愿意,他轻笑了瞬:「生日祝福能提前给么?」
我拥抱的力度更紧,好像怕他下一秒就消失:「好。」
谈青南沉默着,音色沉哑:「往后,要平安开心,不会失眠,还有永远不要回到这里。」
这座让我受尽苦难的城市,我一点都不想回来。
但是,我松开他,睫毛沾着水珠:「你呢?」
他温柔笑了:「你愿意的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路灯突然亮了一盏。
照亮脚下一片方寸。
我听见警笛声,救护车声,而后一切黑暗。
再次睁眼是白茫茫的墙壁。
鼻间是消毒水味。
推门而进的是张旭,男人脱掉外套,看见我醒来笑道:「你昨晚晕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空想太多,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谈青南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他。」
话落,四周针落可闻。
张旭走到我身边,将拖鞋帮我摆好,他好像变了,气质也成熟许多。
他说:「温竹,你是不是又做梦了,青南已经走了快十年了。」
23
高考结束的那个盛夏,就算双方监护人已经调解结束,许敏从拘留所出来依然对我怀恨在心。
不惜花钱找道上的人堵我。
谈青南为了保护我,被捅三刀,抢救无效,死亡。
校园暴力、黑恶势力等事件在社会引起重大舆论。
许敏是个孩子,她有着优渥的家庭却也最笨最恶毒。
她可以践踏我的尊严,但不能挑衅法律的权威。
触犯刑法,想调解都无门。
谁关押,谁有期徒刑,谁死刑,报道一个接一个。
而我只想恳求这些人,你们能不能把谈青南还给我?
求你们,能不能把谈青南还给我?
梦里看见的刀是真的,血是真的,是我自己不愿意相信。
那个很爱很爱我的谈青南,死在了十八岁的盛夏。
而后,我用了无数个春夏秋冬来回忆他。
谈青南是家里的独生子,死后父母哭成了泪人,不管他们有没有责怪于我,我都认了。
我说过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城市,却在每年放假都要回来看看他的父母。
我想大概是这些牵绊,才能让我继续活着。
大学毕业后我找了份国企工作,一有空就回去看谈叔叔和谈阿姨。
活着的人要继续生活,谈阿姨释然般叫我找个好人家结婚。
大家都好像渐渐放下了。
我笑着拒绝:「阿姨,其实在十八岁我已经嫁给谈青南了。」
遗憾在电影里是主角崛起的前夕,在生活里是让人沉沦的毒药。
24
我梦见谈青南的次数越来越多。
万一有哪天没梦见他,我会心慌,谈青南是不是不要我了。
后来又继续梦见他,谈青南总会对我心软,他舍不得我疼,更舍不得我哭,所以经常来梦里见我。
思念太痛苦了,大概是潜意识的行为,梦境里我不断找他不爱我的理由,我刻画着他不爱我的模样,这样我或许可以死心。
可到最后谈青南都会以各种理由重新爱我。
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我只知道,谈青南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时常去墓地看他,照片上的男人依旧俊朗,笑时有浅浅的酒窝,他皮肤白,衬得唇色微粉。
刚在一起那会,我总是问他是不是涂口红了。
后果就是被他黏着接吻,他抵着我鼻尖告诉我,没涂。
人永远无法预知片刻的价值,直到这个片刻成为回忆,
我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流泪,指尖一寸一寸滑过他的脸颊。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是这一年的初雪。
谈青南,好想你啊。
25
职场有时并不顺利,除了张旭,我依然没什么朋友。
孤僻、冷漠,有项目没做好,领导骂得很难听。
压力之下,我就会给谈青南的聊天框发消息。
十年如一日地发,好的坏的,只是想把生活的一点一滴都告诉他。
熬夜,不按时吃饭,积累成胃病。
依然要忍着疼痛上班。
那天我委屈地警告谈青南,我都疼成这样了,你怎么不关心我!
消息发送。
没有任何回复。
但我依然能想象到男人指着我鼻子故作凶巴巴,他会说,让你熬夜不吃东西,还愣着干什么,去药店。
谈青南,好想你啊。
26
今年我 32 岁了。
谈青南离开的第 14 年。
天越发冷了。
春节,我去拜访了谈青南的父母,岁月不饶人,两位脸上都泛起细细的纹路。
「小竹,快来吃饭。」
新年第一天的团圆饭,其乐融融。
饭后谈阿姨突然拿出一个红包给我,笑着牵过我的手,和蔼温柔:「虽说我们早就把你当做女儿了,往后你愿意的话,能不能喊我们一声「爸爸妈妈」,我们老两口也算有后了。」
神明慈悲怜悯,睁眼便是人间地狱。
众生皆苦,众生皆虚妄,就在这无边炼狱里,还有一丝温情。
我拼命忍着鼻酸,眼泪还是流下,都说大年初一哭不吉利,但大家都红了眼眶。
那天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喊出「爸爸妈妈」几个字。
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有家了。
依然是谈青南给我的。
27
就在我为之感动窃喜的时候,我再也没有梦见过谈青南。
最后一次的梦境他穿着高中的校服,朝我笑,朝我挥手。
甚至连话都没和我说,就已经消失了。
应该开心的,谈青南终于放心走了。
可我的生活也渐渐消沉下去,没有原因。
我会盯着一个点发呆,会莫名其妙地流眼泪,失眠不想吃饭,甚至会忘记今天要去上班。
张旭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开了一大堆药。
「温竹,工作先放一放,记得按时吃药。」离开前他担心地叮嘱我。
我笑着点头,回到家,又开始流眼泪。
这个世界带给我的迷茫,远比我能给这个世界的答案多得多。
我看见什么都会厌恶,喝水因为水温太烫,也能抱头痛哭。
我讨厌社交,讨厌睡觉,讨厌有人来安慰我。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世界,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活。
谈青南,好想你啊,能不能来看看我。
实在坚持不下去,我回去看看爸爸妈妈,看见他们,我还有点活下去的意念。
这是谈青南给我的,我要好好珍惜。
28
浑浑噩噩又过了一年。
我瘦了很多,张旭实在看不下去:「温竹,谈青南已经死了,你明白吗,他不会回来了明白吗,振作起来,好好看看身边人,你有父母,还有我,大家都很关心你。」
我知道我大概是生病了。
很难治的病。
我笑着说:「我好着呢,你们放心。」
那天深夜,风很冷。
我独自从家里出来,散步到海边。
谈青南,你说过要带我来看海的。
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念大学,说过要和我结婚。
你都食言了。
以前是你来找我,现在你回不来了,这次,能不能换我去找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将我们爸爸妈妈又丢下了。
可是谈青南,我没有办法的,别怪我,我熬不下去了,我想见你。
但你放心,我存了些钱,会交到爸妈手里,他们晚年不会受苦的。
对了,我还留了一部分给张旭,你的好兄弟这么多年把我和爸妈当家人在照顾,算是对他的报答吧。
有东西堵住了我的鼻腔,视线一点一点模糊。
但是不疼,全身都轻松了。
29
这条路好冷啊。
谈青南,记得来接我。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人鱼诱捕
父亲死后,我继承了他的人鱼。
我与父亲口味出奇地一致。
我引诱单纯的人鱼爱上我,使他性别分化成了男人。
最终,我玩腻了。
他却一改往日温和,鱼尾缠上我:
「姐姐,不是说好了让我为你生孩子吗?」
1.
那天,父亲将别墅中所有佣人支开。
一辆大货车驶入。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缓缓地推着三米多高、被红色丝绒布盖着的方形物件。
我能看到父亲脸上的狂热。
他黏滞的目光几乎是要将那层布给看穿,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小心点,小心点,我的乖乖!」
我将目光收回。
管家为难地开口:
「大小姐,这……」
我抬眸制止:
「父亲年纪大了,随他。」
反正也活不了几年。
这时,我听到那方形物件儿中传来撞击声,其中夹杂着水声。
「咕咚——」
我眼底渐渐地浮现出笑意。
活物?
有意思。
2.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父亲竟会这么失态。
他运回来的,是一条人鱼。
应该是,美人鱼。
巨大的水族箱,是他的领地。
银灰的长发垂在腰间,漂亮的鱼尾在身下盘踞摆动掀起阵阵水纹。
那张脸,精致得不像凡人,下巴就这样懒散地靠在交叠着的手臂上,好奇地打量着一切。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朝我的方向歪了歪头。
突地,笑了。
虽然,是通过门缝。
我的心跳却诡异地加速。
像是被美貌猎杀。
父亲惊喜的声音打断我的心思:
「塞壬,塞壬,你刚刚是不是在对我笑!」
他瞪大双眼,几乎是虔诚地贴到水族箱玻璃上,踮起脚,笨拙地想要触碰人鱼塞壬的手指。
塞壬撇了撇嘴。
整个人瞬间没在水中。
父亲也不恼。
他嘴角突然扬起诡异的笑。
突然拿起匕首……
3.
血落在水中,晕开。
塞壬看起来很痛苦。
他在水中不停地转圈,生怕被血沾到。
「吃吧吃吧,塞壬,乖孩子。」
父亲的声音如同蛊惑人心的咒语。
塞壬鱼尾快速地摆动,可这水族箱空间有限。
他竟直直地撞在了玻璃上。
「咚!」
「咚!」
「咚!」
一下,两下……
塞壬白皙的额头上出现了淤青。
这件漂亮精致到任何人都想要收藏的艺术品好像要迎来他的毁灭。
却仍不肯停下来。
4.
塞壬的抗争换来了父亲的妥协。
他卑微地跪地安抚,最后小心翼翼地退出塞壬的视线。
几乎在一瞬间,塞壬停下了动作。
我鬼使神差地从后门进去。
轻声:
「塞壬。」
不得不说,他有能够叫「塞壬」的资本。
我竭力地压下舌尖喊出这个名字时带给胸腔的震颤,嘴角缓缓、生涩地扯出温善的笑意。
来吧,小人鱼。
我可是个好人呢。
塞壬欢快地从水族箱里跃出,坐在壁上,鱼尾垂下,我的手腕很快地沾上了水汽。
滑滑的呢。
我感觉我眼底的欲望几乎快要藏不住。
果然。
我和父亲恶劣的基因一脉相承。
就连喜好的东西都是一致。
我不由得想要谢谢父亲,给我送了这么大的一份礼物。
「讨厌。」
塞壬的声音青涩中带着些稚嫩。
像是在刚刚学习语言的小朋友。
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手不自觉地收紧。
讨厌我?
「喜……喜欢。」
塞壬的尾巴卷着我的手指,他弯腰,像是俯瞰众生的神灵,双手认真地捧着我的脸。
像是被玉石围着。
纯白的神,竟然敢触碰我这种藏着满腹坏心思的恶魔。
小人鱼,看来你还不知道要对人警惕。
我抬了抬手,覆在他的脖子上,白皙而又软滑,好像我轻轻地一握,他就随时没有生机。
屋外突地响起父亲跃跃欲试的声音。
「我的乖乖受伤了!」
「快给我把水放干!」
「我要亲自抱着乖乖去治疗!」
5.
父亲肮脏的心思一览无余。
他想要碰人鱼。
不过,他和我一样,不会允许自己之外的人接触人鱼,哪怕只是进入这个空间,他都会认为污染了自己的宝贝人鱼。
蹒跚的步伐、爬上皱纹的皮肤,啧,简直没有一处比得上我。
虽然经过这短短的一瞬,但我已将人鱼视作我的所有物。
「不。」
塞壬慌张地看向门口,碧蓝的眸子中蓄着盈盈水光,微微地弯着,鱼鳞剐着我的手腕。
这种全身心依赖我的姿态,让我不由得享受。
我拍了拍他的手,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放心。」
「等我。」
几乎是父亲推开门的瞬间,我翻窗出去。
我猜得果然没错。
他是一个人进来的。
「塞壬,没关系,不喜欢鲜血的话,我们先来把水换掉,然后,我亲自给你治疗好不好?」
父亲的身子几乎要贴到水族箱的玻璃上,我可怜的小人鱼只能缩在角落里,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宛如待宰的羔羊,只能向我这只狼求助。
真可爱啊。
我微笑。
不过,真碍眼。
父亲那肮脏的指印快要将玻璃都弄花了。
我的心情恍若在一瞬间跌入谷底,只能咬了咬舌尖,借此压制肮脏、汹涌的独占欲。
呵呵。
只有父亲一个人啊。
我全然不顾被血腥味充斥的口腔。
那这样的话,就好办了呢。
6.
我拉下了电闸。
房间一片漆黑。
顺手,捡了块儿砖头。
迎面空气有了些波动,我下意识地想要拍过去,脖间却贴上了一块儿软热的东西,鼻尖儿瞬间充斥着一股特殊的香味。
我的大脑还未来得及思考。
「咣当——」
砖头落在地上的瞬间,我半蹲着抚住了塞壬的腰。
不过短短一指头宽的距离,一方是覆着鱼鳞的尾巴,另一方则是少年柔韧的腰。
这带给了我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我的手不由得又收紧了些。
哑然:
「怎么出来了?」
按理说塞壬应该待在水族箱里。
关键是那老不死的也没个人影。
我手上的砖头简直没有用武之地。
「哼。」
塞壬不说话,双手勾着我脖颈,喉咙里却是直哼哼,像是婴儿的呓语。
他身上冰冰凉凉的感觉也没了。
反而,体温高得吓人。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
「你不能离开水?」
「哼。」
「塞壬?」
「哼。」
塞壬的声音越来越弱。
……
果然是条只会吐泡泡的傻鱼。
「哼哼。」
他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小脑袋不满地向我脖子间蹭了蹭。
被他碰过的地方,像是团火灼烧过的原野。
我依着印象,手指小心地描着他的唇形。
终于触碰到朝思暮想的柔软,不过上面好像因干涸稍有一些粗糙。
好可怜呢。
塞壬似很抗拒我的触碰,抿了抿唇,那种令我心颤的感觉在一瞬间剥离。
而后,在我想要收手的刹那,他突然咬住我的指尖。
即使人鱼的牙齿可以撕碎比他大上几倍的猎物,可他的动作太轻,以至于我觉得像是新生儿的乳齿,颇有几分亲昵依恋的滋味。
却出人意外地强势,他竟然表现出了护食的意图,令我抽不开身。
啧,还是这么纯洁无害啊。
浓重的黑夜让我压根儿不用在小人鱼面前维持往日的伪装,指尖拨动他的发丝,露出浓浓兴味: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哼。」
塞壬的牙齿又加重一分。
嘶,又娇又美还会咬人的小人鱼。
我缓缓地扯动唇角,语调放得无比轻柔:
「姐姐这里有水,你来喝,好不好?」
7.
「混账东西!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父亲失踪了吗?」
我扮演着一名「乖巧」的女儿,路过那间房间的正门时,「恰好」对守在外面的保镖发脾气。
虽然我掌控了大半个家族,但这几个仍是父亲的心腹。
豪门的争斗从来不会停止,尤其是我和父亲这样的人,总要留一些人玩玩才会有意思。
他们慌张地互相看了几眼:
「大,大小姐。」
「其实,老爷,老爷在,里面。」
毕竟父亲已经在里面待了三个小时。
这与父亲刚进来时吩咐的事情所违背。
他们没办法不多想。
却又碍于父亲的命令不得不寸步不离地守着。
我冷笑:
「嗯?」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你们竟然瞒而不报?」
「还是说,这里有什么我见不得的秘密?」
他们最终屈服,选择让我进去。
门上的指纹密码锁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他们仍旧是守在外面,不敢迈入半步,仿佛里面关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房间一瞬间亮了起来。
塞壬昏睡在水族箱旁,唇上覆着层流光的水色。
父亲则是昏倒在不远处。
啧,难怪一开始没见到他。
真废。
我故作慌乱地扶起父亲,将他交给门口的保镖:
「还愣着做什么?送医院啊!」
人潮散去。
我捏住塞壬的手腕,细嫩而又伶仃,这让我的掌控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了。
紧接着,将他抱向我的卧室。
8.
新的水族箱运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此期间,我只能将塞壬安置在我的浴缸。
不过,浴缸对他来说有些小,尾巴只能弯曲着,手指堪堪地掠了出来。
不怪父亲会发疯。
我也会。
这醉生梦死的样子,真像糜丽的画卷。
这么宝贝的东西怎么偏偏被父亲提前找到了?
兴许是接触到了水,塞壬皱了皱眉,紧闭的眼睛悠悠地转醒,眼中的某种情绪像是在一瞬间抽离,看到我后又很快地就变成了温和的倦怠。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却因为空间的限制不能有大动作:
「这,这里?」
我缓缓地低头,手自然地荡着水,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你的新家。」
塞壬咬了咬唇,耳朵似乎有些红。
「虽然有点小,不过,你可以依赖我,塞壬。」
话音刚落。
塞壬的小脑袋却突然滑进浴缸的水中。
水面「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整个人都藏在了水下。
我被他的反应打得措手不及。
飞快地便将他给捞了出来。
他顺势扑在我怀里:
「痒。」
「手,水,水动,痒。」
我刚刚只是搅动了一下塞壬周围的水。
反应这么大吗?
我目光近乎贪婪。
啧,突然觉得塞壬在这个地方待一辈子的话也不错?
9.
我给仆人们下达了命令,任何人不准迈入我的房间。
但毕竟有些事情要处理。
比如,医院那边来消息说父亲醒过来了。
虽然我希望他能一直躺下去。
塞壬似乎预感到我要出去,面上虽是笑着,却有股莫名的紧张:
「去,去哪儿?」
我不想同塞壬讨论关于父亲这个晦气的话题,便捏了捏他的耳朵:
「去处理一些事情。」
塞壬的肩膀突然颤抖,等他抬起小脸,却是湿漉漉的一片,鼻尖都透着红:
「骗,骗人。」
他轻慢而又抽噎的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磕磕绊绊的,但毫无疑问的心痛。
「离开,永远,见不到。」
塞壬好像很没有安全感。
我笑着安慰:
「我发誓。」
我发誓,没有真正地得到人鱼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塞壬恍若未闻,手在浴缸里摸摸索索,将掌心摊开在我面前,像是献上宝物一般。
「珠珠,很多,别走。」
他掌心摊开的是粉色的珍珠。
成色极好。
人鱼泣泪成珠,看来是真的。
不过塞壬竟然会想要用这东西留住我。
塞壬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眼中的泪水落入水中化成了颗颗珍珠,期期艾艾地望着我:
「都给。」
我禽兽地想:
「真他喵的娇。」
真是让人想不惦记都不行啊。
塞壬歪了歪头,不理解我的垃圾话。
我挑出其中一颗珍珠攥入手心,轻声地哄着:
「小塞壬,等你数完珍珠,我就会回来。」
我驱车来到了医院。
医生说检查没什么毛病。
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再加上父亲本来就有心脏病。
我勾了勾唇。
示意医生将父亲的病写得严重一些,至少要休息几个月。
父亲暴躁无比,几乎是我开门的瞬间,他语气森冷,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都知道了?」
10.
当然知道。
你腐朽的身躯、恶心的面庞,到底哪一样配得上塞壬?
纵使不屑,我还是点了点头。
父亲的语气突然放松了下来:
「很好,我之前还纠结该怎么和你说。」
我自然而然地找了张椅子坐下,面露担忧:
「父亲,那可是一条人鱼,虽然现在不少贵族会豢养宠物,但养一条人鱼的代价我想您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
人鱼是见不得光的。
我有私心,既要向父亲表明我对塞壬不感兴趣,同时,又期盼父亲会放弃塞壬。
这样,我会独自占有小人鱼。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乖乖!」
父亲的声音突然高亢:
「他是塞壬!是我的乖乖!我在实验室的第一眼就看中了他,我知道,是塞壬在召唤我,他需要我,他想要我带他走!任何人都别想拆散我和塞壬!」
我对父亲说的话并不相信。
毕竟从他的表现来看,绝对不是塞壬对他有意思。
「再说了,他不是宠物。」
父亲开始剧烈地咳嗽,枯木般的面庞上竟然开始散发出奇异的光彩:
「阿玉,父亲只要塞壬,只要给父亲一年的时间,就一年,我会带着塞壬去国外生活。」
塞壬于他,是魔药。
但他竟然让一辈子玩弄权术的父亲甘愿放弃一切?
不过我很快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一年?」
「没错,传说,人鱼为寻找陆地的爱人,会离开海洋,尾巴化成双腿,同时也会开始拥有性别。」
我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胸腔中燥火难灭。
塞壬他还没分化性别。
也就意味着他现在没爱上任何人。
而且,有了我的加入,父亲的算盘注定要落空。
我不动声色,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膝盖。
我的性格一向谨慎,所以有必要再确定一番:
「父亲,可这毕竟只是传说。」
父亲反驳我:
「不!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研究出了一种药。」
「什么地方?」
父亲抱着脑袋,痛苦极了,头不停地撞击墙壁:
「我,我不知道!」
「妈的!到底什么地方,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
失忆?
挣扎间,我看到一张烫金名片从父亲口袋掉了出来。
我悄悄地捡了起来。
11.
名片上显示的是「X 生物公司」。
这个地方我早有耳闻,是 R 国同 Z 国联合的实验基地,却对外宣称只和高校研究,并不对外盈利。
并且,谢绝外来者参观。
不过几乎在我刚刚迈出医院门口的瞬间,便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青年迎上来。
他朝我递上了眼罩:
「时大小姐,请吧。」
我顺从地戴上眼罩,陷入黑暗。
不过车中的气体使我昏昏欲睡。
这帮人很警惕,不过这使我更加好奇这家公司。
我扣动戒指上的机关,猛地往大腿上一刺,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剧烈的疼痛使我的精神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
p>我要有双腿了。
时玉以为我要死了。
小傻瓜。
竟然还要陪我一起痛。
原本,只打算亲亲的时候咬破舌尖,现在福利没了。
我有了双腿。
很开心,可以和时玉做很多事。
后来,「X」那帮人来了。
一茬又一茬,我只能等她睡着后解决他们。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葬礼上抓我。
原本想着将计就计毁掉他们基地。
没想到,时玉死也不肯放开我,她本不该掺和进来的。
呼,乖乖。
幸亏我快了一步,没让他们说出真相。
我又化成了人鱼。
我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我可以将她带到大海,这样谁都不能拆散我们。
她竟然愿意。
看着她一点点地被水吞噬,鲜活的小脸失去颜色。
我后悔了。
我带她上了岸。
为了她,我愿意学习做一辈子人类。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和顶流竹马参加恋综后,全网磕疯了
和顶流竹马一起参加恋综,他和当红小花炒得火热,而我则被全网群嘲。
对此,我哼哼几声冷笑。
再多骂一句,就奖励你们家哥哥多跪一个小时搓衣板。
01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我是出了名地糊。
当年和我一起拍青春校园、霸总偶像、虐恋仙侠的男主们,个个爆火。 可到我这,偏生就了邪门,愣是怎么都火不起来。
我不仅人没火,还被全网群嘲资源咖。
其实网友们的猜测倒也没错,我确实是一位勇闯娱乐圈的白富美。
谁年轻时没有为爱做过几件傻逼事。
只不过,我那黑砂痣有那么一点点特别。
呃,特别到我不想承认。
眼瞅着我在演戏这条路上无所作为,经纪人一个拍板决定为我另择出路,有意让我往综艺上发展。
可上搞笑类综艺,我一句话就冻死全场,让人尴得脚趾抠地。
上推理类综艺,我又以一人之力带偏全场,让成功让反派躺赢。
而萌娃亲子类综艺注定与我无缘,因为本人单身未婚,最重要的是我去充话费也没人给我送娃。
……
一波操作下来,我人确实是红了,不过是黑红,名声也越来越臭。
B 站锐评我的视频,没个上千也有几百。
最后经纪人只能嚼着速效救心丸,一咬着牙把我送上了一档直播恋综。
他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让这张脸白长。
而我听到消息后激奋不已。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一边上班,一边光明正大地摸鱼了。
要说这世上有什么比躺着嗑 CP 更快乐。
那就是现场嗑 cp,狠狠地按头嗑、开麦嗑。
我本人表示,哪怕在节目上沦为绿叶我也心甘情愿,我一定竭尽所能地去衬托帅哥美女们的爱情。
这节目组也是个会玩的。
为了营造节目效果,节目组做足了保密工作,一个嘉宾都不对外透露。
网友们被吊得抓耳挠腮,捶胸顿足,恨不得顺着网线爬到导演的家里,给他来份天降大礼。
有些网友更是在节目官微下大胆开麦,怒斥节目组骚得没边。
我瞅着这些评论,乐不可支。
没事,节目越骚,我越喜欢。
玩得越野,越刺激不是!
开拍前一天,节目组给每位女嘉宾做了直播采访,让我们阐述一下对节目的憧憬,以及我们的理想型。
那边三金影后一出场,弹幕就开始沸腾了。
【姬圈大佬杀我,姐姐不是在笑,姐姐这是在夺我的命。】
【嫉妒使人丑陋,我已经开始狠狠地嫉妒节目里的男嘉宾们了,啊啊啊啊。】
【谢谢,只有千万网友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唉,你还真就别说,别说网友,就连我自己也是很馋影后的身子。
先给自己立个小目标。
这次节目录制结束后,我一定要加上她的微信,跟她贴贴。
当红小花那边也是紧随其后。
【女神真的很漂亮,粥粥真是妥妥的氛围感美女。】
【呜呜呜,又是疯狂截屏的一天。】
【救命,女神笑得好治愈啊!】
可到了我这,画风就开始突变:
【节目组这是没钱了吗?怎么请了苏琉这个晦气玩意儿。】
【前面的姐妹怕是忘了吧,人家可是资源咖,后台硬着呢。】
【救命,能不能来个人,把苏琉叉出节目。】
嘻嘻,真是抱歉,让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
我举着麦,矫揉造作地回答节目组的问题:「其实我上节目也没有什么憧憬,主要是想讨口糖吃,顺道嗑嗑 CP。
「我为什么会上这档节目,那你就得问我的经纪人了,他给我接了这个活,大概是看我太黑了,想让我努力洗洗白。
「理想型啊,没有特别地想过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长得不能太埋汰,毕竟我喜欢长得好看的娃娃。」
【yue 这女人真是造作。】
【笑死,这真的是能说的吗?她的经纪人真不会被她搞得心肌梗塞吗?】
【苏琉还真就挺勇,这可能就是有背景和没背景的区别吧。】
02
搞完情怀后,节目组又递来了三本书,让我们盲选。
我看着导演那蔫坏的模样,我就知道,这肯定不是简单的选书。
果不其然,我们表面上是在选书,实际上是选明天约会的男嘉宾。
但是这不正经的节目组,却带来了非常正经的书。
一本唐诗,一本宋词,一本明清小说。
弹幕一阵热议:
【以书喻人?还是书里藏有男嘉宾们的名字?头秃,有没有高人出来指点一下。】
【还是说某某发过相关的微博,不行我得赶紧去考古。】
【啊这,这分明就是在盲选啊,三本书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嘻嘻,我喜欢,这节目组可是太会搞事情。】
我瞧了瞧这三本书,沉思半晌,最终选择了那本明清小说。
主持人浅笑着询问我选择它的理由。
呃,其实也没什么理由,小说嘛,就听起来比较熟悉。
小说可是当代年轻人的精神食粮。
当我支支吾吾地给出答案后。
弹幕就开始满屏滚动着:
【哈哈哈哈哈……】
【苏琉该不会是隐藏的娱乐圈九漏鱼吧。】
【这女人可真敢说,突然间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被黑成这样了。】
开拍当天,我浅浅地涂了素颜霜,还穿了一套白绿配色的休闲套装。
因为直播在线人数少得可怜,所以骂我的人也就挺少。
网友们估计都去蹲了另外两组的直播了,所以我这就显得比较冷清。
约会地点选在本市最豪华的餐厅,而且还是顶层,可以俯视全城的那种。
暖色调的灯光,必备的蜡烛和红玫瑰,现场还请了人弹奏钢琴,一整个奢华浪漫的调调。
节目组还真就挺有钱,我得回去问问我哥是不是给它投了钱。
但我瞅着这些莫名地头疼。
在这种氛围下跟陌生人吃饭,光是想想就让人十分地尴尬。
呃还有,这男嘉宾走的该不会是油腻霸总路线吧。
要真这样,那岂不是更社死。
不行,我得稳住。
正在我思绪漫游之际,一道男声将我拉了回来:
「你好,苏琉小姐。」
这声音还就怪好听。
我一抬眸就瞧见了男人眉眼间的痞气,还有那秾丽的五官在灯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
这张脸真是既熟悉又陌生。
我抽了抽嘴角:「你好。」
谢知州拉开对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戴着几个银质的戒指。
衬衫的领口肆意地敞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狂野与不羁。
可我却有股莫名的感觉——他在凹造型。
几年不见,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骚。
谢知州一出场,那弹幕就跟起死回生似的,开始铺天盖地地滚动。
【啊啊啊,我没眼花吧,真的是谢知州吗?】
【他什么时候悄摸着回国的,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是狗仔不行了,还是站姐不给力了。】
【呜呜,苏琉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居然选中了 S 级隐藏款的谢知州。】
【谢知州不是出了名地难搞吗?他怎么也来参加恋综了。】
【呜呜呜呜,我要失恋了。】
谢知州可是当之无愧的顶流,各项国际音乐大奖拿到手软,他的音乐专辑更是出了名地有价无市。
不过他自出道以来就一心钻研音乐,从不搞七搞八。
曾经有个女明星想跟他蹭蹭,结果他立马发微博澄清,直男操作拉满。
这次他居然破天荒地来参见恋综,可想而知这件事的爆炸性。
可是以他的性取向,谢知州不该来参加这档节目啊。
瞧着他这孔雀开屏的模样,他也不像缺钱的人啊。
我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晦暗不明,欲言又止。
他盯着我痞里痞气地勾着唇,还真是跟以前一样讨厌。
我实在忍不住了,率先开口:「我想请问一下,谢前辈为什么会来参加这档恋综?」
看着弹幕里的满屏国粹,我又补了句:「我就是帮节目组提前走一下流程。」
谢知州转动着指节的戒指:「我妈催婚催得紧。」
催婚?
谢姨什么时候有空管他了?
他怎么净爱往自己脸上贴金!
谢知州这个渣渣,该不会还没跟家里出柜吧?
我瞟着他,眼里带着几分嫌弃。
怕被揍的怂货!!!
03
弹幕:【有没有人来堵住这个女人恶臭的嘴,我真的是忍不住了。】
【人家为什么会来参加恋综关你鸟事啊,管得真宽。】
【呵呵,见过不礼貌的,没见过怎么没有礼貌的。】
【这是真的吗?国际顶流都会被家里催婚。】
我俩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地吃完了晚饭。
然后我们就回到了集体拍摄的屋子。
因为我和谢知州是最后一组回来的,所以一到屋子里就是客套的寒暄和尴尬的自我介绍。
我的眼睛死死地黏在了影后身上,看着她婀娜多姿的举止,我那不争气的口水就要掉了下来。
瞅着她和小奶狗间暗戳戳地互动,我心里的土拨鼠在嗷嗷地尖叫。
美艳拽姐影后 VS 纯情羞涩的小奶狗。
可以,这实在是太可以了。
只不过,我就是多少有点失恋了的感觉。
谢知州那个不识相的,竟然敢挡在我的前面。
他皱着眉头盯着我,目光沉沉。
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四目相对,心里满头问号。
他到底想干嘛?
我满腹疑惑地瞅了瞅谢知州,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奶狗。
他……该不会这就看上了小奶狗吧。
节目才开拍第一天,谢知州就想着当男小三了。
不行,绝对不行,我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我一个挪步,挡在他的面前,眼里张牙舞爪。
弹幕蒙了:【他俩搁着演哑剧呢?】
【苏琉那个讨厌的女人能不能挪开一点,她挡着我看帅哥了。】
【我怎么感觉他俩之间的气场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楼上的你说出了我的心声。】
这节目组也是闲不住的。
第一天晚上就开始整事。
突发奇想地让我们来个睡衣趴,浅聊一下与感情相关的问题,美其名曰:让彼此更快地熟络起来。
网友们早早地守在直播面前,备好小零食,坐等八卦。
别说他们,我自己也是素面朝天地带着烟熏风干鸭脖,就张着嘴等吃狗粮。
我站在座位前思索良久,最终决定忍痛放弃坐在影后边边跟她贴贴的机会,转而坐到她的对面。
果不其然,那小奶狗红着耳朵尖尖坐到了影后旁边,小奶膘上漾着两个小梨涡。
纯情狗狗勇敢追爱!!!
影后对他嫣然一笑,小奶狗就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啃着鸭脖,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弹幕狂笑:【苏琉这是懂嗑 CP 的。】
【哈哈哈,我看苏琉就像是在看现在的自己。】
【有没有人知道她手里的鸭脖是什么牌子?看起来好好吃啊。】
我正看得入迷,谢知州就坐到了我的隔壁,还穿着一件灰色的丝绸睡衣。
我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肉,扭头哼了一句。
谢知州眼睛湿亮亮地望着我:「你的鸭脖看起来很好吃,我也想啃。」
我一口回绝,迟上一秒都是对我鸭脖的不尊重。
谢知州:「我不白拿你的,我用东西跟你交换。」
我瞅着他,眼里半信半疑。
在我的注视下,他拿出了一盒榛子巧克力,眼角带笑地放到了我的跟前。
我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抓起一根鸭脖扔给他,然后美滋滋地抱着那盒巧克力。
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零食,只可惜它经常断货。
谢知州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浅笑出声,他还伸出手娴熟地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带着怨气瞟了他一眼,伸手打掉他的狗爪:「谢知州你这狗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谢知州:「改不了。」
我:「你是不是找抽?」
我越看越压制不住自己,一手掴在了他的大腿上,声音爽脆利落。
突然间,我意识到这是在直播。
我缩回手,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我俩的身上,目光里积满了八卦。
影后那眼神也尤为熟悉,此刻的她就像刚才的我。
我还瞄了一眼,那跟炸了似的弹幕。
我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强行地给自己压压惊。
然后拖着坐垫,一点点地往外挪,企图远离谢知州。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跟谢知州其实才刚认识,我和他真的是不熟。
04
弹幕在疯狂刷屏:【看这两人稔熟的调调,他俩绝对有奸情。】
【行了吧,能不能别乱凑,真当谢知州是垃圾桶啊,专门搞回收。】
【说真的要嗑谢知州和苏琉,还不如嗑他和粥粥来得有感觉。】
【哈哈哈,苏琉原本搬好小板凳来嗑 CP,结果反被嗑。】
【啊啊啊,真是太上头了,哈斯哈斯,唉,苏琉你怎么就挪走了。】
【呜呜呜,酷哥眼里的无情在此刻化为了宠溺,被打了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我为琉州 CP 扛大旗,有姐妹一起吗?让我们嗑起来。】
我有些尴尬地呵呵笑,小脚指头蜷缩成一团。
可在座的各位却笑得耐人寻味。
不,你们听我解释。
我嘴巴刚张开,一个字都还没往外蹦,就被人打断了:
「没事我们都懂,不用解释了。」
我:「不是……」
「放心我们都理解。」
我:「你们听我说,我真和……」
「我们知道,你们俩没什么关系,我们也没有误会。」
我默默地咽了口口水,选择了嘘声。
可越想越气不过,最终转头直瞪瞪地瞅着谢知州,竭力压制住自己给他一脚的欲望。
那货却握拳把手抵在嘴边,笑得眉眼弯弯。
总有刁民想害朕!
小意外过后,我们就正式回归睡衣趴的主题。
我瞅着小奶狗和影后双眼发光,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丝火花。
坐在垫子上,我哈斯哈斯地扭成了蛆。
然而,当谢知州信口胡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时,我瞥了他一眼,啧了一声。
当谢知州搁那瞎编乱造,说自己的理想型是细软长发,清润润的大眼睛,鼓囊囊的小圆脸。
我翻了个白眼,啧了两声。
那个金发碧眼的小美男当初真是瞎了眼。
可弹幕却在疯狂刷屏。
【哈哈哈,怎么感觉两个人在鸡同鸭讲。】
【谢知州内心 OS:我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我分明就是照着你来说的,难道真的要我直接说出你的名字,你才懂得我的心意吗?】
【苏琉内心 OS:我就听你编,反正就算你在我耳边大声说喜欢我,我也还是会听不到,我就是不开窍你能怎么地。】
【不要啊,谢哥你为什么会看上苏琉这个女人?咱换一个行不行?】
【哈哈哈,谢知州摊上这么个笨蛋老婆,以后怕是追妻路漫漫咯。】
第二天早上,我一觉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餐后,我就窝在沙发上鏖战羊了个羊第二关。
「你行不行啊,一消消乐游戏玩了这么多次都过不了。」一道讨人厌的声音都头顶上方传来。
我抿着唇,瞟了他一眼,沉默地将手机递给了谢知州。
他不以为然地接过手机,可越玩,眉心蹙得越紧。
不出所料,谢知州玩挂了。
我满眼嫌弃地夺回自己的手机。
切,细狗,玩得还没我久呢。
当天上午,羊了个羊就出现了人传人现象,在场的六位嘉宾都抱着手机争当领头羊。
节目组看着我们这群人,中午的加餐盒饭吃得都不香了。
导演看了看我们又开始整活,让我们去超市购买食材,自行解决今天的晚餐。
他还贱嗖嗖地叮嘱,不能点外卖。
恋综上的厨房就是潜藏的修罗场。
嘉宾们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会被网友各种解读。
反正就一句话:
不干活的被骂懒,干了活被骂有心机。
今晚的热搜词条怕是要被节目组包圆了。
当被问及谁会做饭时,只有谢知州和当红小花举了爪,所以他俩负责做饭。
影后和小奶狗打下手。
我和世界滑雪冠军去买菜。
不过谢知州瞅着我那眼神怪怪的。
我蹙着眉,瞧了瞧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滑雪冠军。
呃,男人的心思还真就挺难猜……
05
因为我和滑雪冠军都是厨房小白,所以我俩就照着谢知州给的菜单无脑扫货。
可买着买着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菜怎么看着那么像是我爱吃的。
然后我就开始频频走神,好几次都没听到滑雪冠军的问话。
弹幕也是对我满屏问候,怒斥我没有礼貌,端架子。
这肯定是玩游戏太伤神了,绝对不是我想得太多。
嗯,沉迷游戏有害健康。
买好菜带回小屋后,我就哼哧哼哧地啃着小黄瓜,坐到了电视机旁。
谢知州则和当红小花搭档做饭。
俊男美女,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弹幕上扣了一波又一波的【郎才女貌】,【我要嗑晕了】,【甜死了甜死了】。
微博热搜更是被两人霸占,热度直线上升。
大批 CP 粉横空出世,势不可挡。
而我啃着小黄瓜,鬼使神差地闲逛到了厨房。
谢知州盯着我手里的小黄瓜:「你少吃点,不然待会你吃不下饭了,然后半夜还要出来当老鼠。」
我扁扁嘴,当着他的面直接啃了口大的。
90 斤的体重,80 斤的反骨。
正在气氛略略尴尬之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谢知州侧了侧身子,差使我帮他从裤兜里掏手机。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确实是我最闲。
我叼着小黄瓜,帮谢知州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谢姨的电话。」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现在没得空。
我幽怨地叹了口气,想着谢姨平日里也少打电话,就怕现在有什么事:「开屏密码?」
谢知州盯着我,满眼狡黠:「直接用指纹就可以。」
我蹙着眉还没多想,手机就开了。
正好谢知州洗完了手,我就直接把手机塞到了他的手上。
一个转身就发现弹幕达到了惊人的数量。
我吓得小黄瓜都掉到了地上,嘴角僵硬地抽着。
我该怎么狡辩,我的指纹能打开谢知州手机。
说句真话,我自己也是真不清楚啊。
影后盯着我,低咳了几声。
小奶狗也是眼神飘忽。
当红小花更是一脸激动。
我看着他们:「……」
而她俩则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眼里跃动着熊熊的吃瓜之魂。
算了,经验告诉我,我只会越洗越黑。
人不能在同一个坑摔倒两次。
吃晚饭时,我特地坐到了谢知州的对角线上,整个人埋头炫饭,就连 CP 都不嗑。
整顿晚饭吃得我如坐针毡,嘴里的肉都少了几分滋味。
吃完晚饭后,我收拾好饭桌就将碗筷塞进洗碗机,然后就脚底生风地火速逃离现场。
当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烦意乱得紧。
淦,谢知州那个绿茶男,我下次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可他这样做到底是想干嘛?
他该不会记恨我小时候叫他小胖子吧!
接下来几天,我就开始有意避着谢知州。
他在楼下吃早餐,我就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他要想约我出门散步,我就声称脚痛。
吃饭的座位要是有的挑,我也一定会选择坐到他的对角线上。
平日无事,我也会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他进,我退。
他攻,我守。
呃,然后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就比较微妙。
谢知州整日沉着个脸,眼底一片漆黑,浑身散发着别来招惹老子的气息。
闲暇的日子过后,第二次约会如期而至。
可这组分得实在是一言难尽。
各家粉丝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影后和滑雪冠军一组。
谢知州和当红小花一组。
而我则和小奶狗一组。
呃,怎么说,导演一如既往地狗,节目组也是一成不变地骚。
06
因为第二次约会是由女嘉宾来安排。
所以我决定给小奶狗来点不一样的刺激。
作为他和影后的头号 CP 粉,我怎么能不尽点绵薄之力呢!
我哐哐地把小奶狗拉进了男装店。
然后我就往沙发上一瘫,指着小奶狗对着服务员:「给他来个清纯男高、邪魅霸总、狼系小生、阳光暖男大套餐。」
服务员笑得如沐春风,小奶狗却红着脸多次拒绝。
我起身,特哥们地拍拍他的肩:「以后你和影后姐姐要是有机会继续发展,那我就有理由天天上门,实现我和影后贴贴的终极梦想。」
我瞟了一眼小奶狗,满眼狡黠:「所以我这算投资。」
弹幕:【哈哈哈,属实没想到苏琉居然打这注意,这迂回战术着实厉害。】
【小奶狗内心 OS:不要脸,你居然敢肖想我老婆,呜呜呜呜呜,我要反抗你这个资本家。】
【请问苏琉还缺朋友吗?其实我也有个终极理想,想找个富婆当闺蜜。】
【谢知州:十八米大刀警告。】
别的组我不知道,但我和小奶狗绝对务实,不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买完,吃完,再做个造型,我们就麻溜地屋里躺着。
然而我一回到家,就瞧见谢知州那尊瘟神坐在了门口的沙发上。
他微凉的眼神扫过我和小奶狗,最后更是直勾勾地盯着小奶狗。
小奶狗抿着唇,悄摸地瞄了我一眼,然后弱弱地找了个理由溜了。
谢知州盯了我一会,冷硬的眉梢挂了下来,嘴角也往下撇:「你都还没有给我买过那么多东西。」
我淡淡地点头:「嗯。」
谢知州:「我也想要。」
我敷衍着回应:「哦。」
我看着他那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一边憋笑一边出声:
「商场离这其实也不远,现在也应该还没关门,你要真想要你现在就可以去买。」
弹幕满屏:【哈哈哈哈哈哈】
【他急了,他酸了,他委屈了,他崩溃了。】
【对不起,我有罪,我笑得好大声。】
【这个在舞台上野到飞起的男人,在苏琉面前居然是这副委屈扒拉的模样。】
【苏琉:虽然我敷衍,但我真的都有「认真」地回答你的每一问题。】
谢知州看着我这副模样,眼含幽怨:「苏琉我真是欠了你的。」
然后他起身,从沙发边上拿出了个礼物袋:「虽然你没给我准备,但我还是舍不得不给你。
「虽然你今天没有跟我一组,但你不在时,我都有在努力地想你。」
谢知州说完,就低垂下头,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啧。
他这演技不去混演艺圈,着实属于浪费自己的才华。
接下来谢知州就跟抽风似的,我走哪,他就跟到哪。
我要大点声拒绝他的无理要求,他就瘪着嘴一副委屈扒拉的模样。
他还真是将「绿茶」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被他烦得不行,晚上连觉都睡得不香了。
肯定是谢知州太狗,绝对不是我心烦意乱。
07
又是一天晚饭过后,大家聊着聊着,就提议去小屋的 KTV 房唱歌。
我刚想着寻个理由开溜。
谢知州就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完全无视我的眼神警告,生生地将我扯了进去。
既然他如此地盛情难却,那我今晚多少得让他耳朵遭点罪。
除了谢知州,在场的各位都是业余选手。
大家浅唱几首后,就把麦克风让给了谢知州。
然后挥舞着手机,光明正大地白嫖一场小型演唱会。
谢知州拿到麦后,目光就直愣愣地落到我的身上。
他瞅着我,一首接着一首地唱情歌。
众人看了看我们,又瞧了瞧彼此,弯着唇眯眯地乐,一副我嗑到了的模样。
当红小花更是激动到快要蹦起来,但又被影后悄悄地摁了下去。
影后一脸没出息地看着她。
而我看着他们莫名地头大,最终只能低垂着头。
挪窝也不是,不挪窝也不是。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弹幕:【顶流的深情告白谁能遭得住啊,实名羡慕苏琉,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苏琉这女人怎么愣是不开窍啊,我真想砸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缺根筋。】
【谢知州用声音杀我,不愧是我粉的男人,业务能力就是强。】
【嗑死我了,他俩真是太上头了,谢知州眼里的深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为了打破这诡异又尴尬的氛围,我决意为屏幕前的各位观众老爷献唱一首。
我把手伸到谢知州跟前,手心一摊,示意他将麦克风递给我。
他僵硬地扯着唇:
「你这一唱,微博的程序员估计就得加班加点了,你看这天都这么晚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扶着他的肩,将他压坐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谢前辈既然都献唱了那么多首,那我多少得还点礼不是。」
然后我用手蔫坏地指着谢知州,阴恻恻地笑着:「不许堵耳朵,不许皱眉,知道没?」
他抿着唇略微沉重地点点头,然后就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地坐着。
大家伙看着我俩,一脸蒙圈。
但我一首《青藏高原》过后,大家四目相对,笑得有些许勉强。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
我歪着头,对着谢知州憋笑:「我唱得好听吗?」
他抿着唇,别开了头,不吱声。
我侧过身来,看了看大家:「我再给大家献唱一首?」
话语声刚落,大家就纷纷找理由,哐哐地往外跑。
卡机的弹幕瞬间陷入癫狂:
【苏琉我承认之前对你声音大了点,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的耳朵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真的是从头笑到尾。】
【谢知州:一边是我身为歌手的职业操守,一边是老婆的死亡追问,我应该怎么回答?在线等,急!】
【哈哈哈,人都跑没了,这杀伤力得多强啊。】
【谢哥的深情表白场,生生被苏琉给弄成了搞笑场。】
【苏琉是怎么做到如此之自信的?还说得如此地一本正经。】
08
小屋的氛围非常地融洽,并没有出现网上所流传的《小屋风云》。
我坐在影音房里,把头靠在影后的肩上,还伸手揽着她的腰。
我蹭着蹭着就抬眼看着影后,一脸真诚:「姐姐要不你跟我回家吧,不要小奶狗了好不好?」
旁边的当红小花直接笑出了声:「小奶狗我不知道,但你家谢知州肯定是第一个不愿意。」
我转过头瞅着她:「他又不是我的谁,他愿不愿意一点都不重要。」
我刚说完,旁边那两位女士就开始「哦哦哦」起哄。
女人能动手就不动口。
然后我们三就扭打成了一团,互相挠对方的痒痒肉。
等闹累了,我们就躺在毛毯上休战喘气。
当红小花转头看向我:「人家谢顶流对你从头到尾可都是明牌哎,你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抿着唇,闷闷地出声:「你们都觉得他喜欢我?」
影后直接坐了起来:「这都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但凡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他喜欢你。」
末了,她还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真想看看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啥?」
当红小花也蹦了起来:「对啊对啊,他看你那眼神真就简直了,而且你俩上节目前就互相认识了吧。」
她说着说着就凑到了我的跟前:「老实交代,你们拿的是破镜重圆剧本?还是暗恋剧本?」
我抿着唇,并不吱声。
大概是暗恋剧本吧。
不过是单方面的暗恋。
谢知州曾是我青春期里最隐秘的少女心事。
因为我俩的母亲是闺蜜,所以当我们还在咬手指、吐泡泡的时候,我们就互相认识了。
我们一起上梁揭瓦,一起调皮捣蛋,一起打打闹闹地长大。
从小到大,我们清楚地知道对方一切的喜厌。
甚至他的家里还有专属于我的房间,我家里也有专属于他的房间。
可上了大学,他就孤身一人去了伯利克里求学。
没有他在身边,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所以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悄悄地飞了过去。
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可不承想惊喜变成惊吓。
我幻想过我和他的一切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他是个深柜。
我看着那个金发碧眼的小美男亲上了他脸颊。
谢知州非但没有推开他,反而言笑晏晏地将他拥入怀中。
那一刻,我只觉得又苦涩又好笑。
但我庆幸自己并没有告白。
他陪伴了我太长时间,所以我害怕,我们走到最后连朋友都没的做。
那次过后,我就告诫自己要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后来谢知州进了娱乐圈,我也一时上头撞进了这个圈子。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和他还是相去甚远。
影后见我久久地沉默:
「苏琉,我觉得你俩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你们最好还是找个机会好好聊聊吧,千万别彼此错过了。」
当红小花也脸色凝重,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我深呼一口气,瞅着当红小花:
「哎你怎么这个表情,我俩可是网友眼中的情敌,网上那小剧本可是传得风风火火。」
她扁扁嘴躺了下来:
「别了吧,要真按这剧情发展,在知乎小说里我可是妥妥的绿茶女配。所以我才不要整这些糟心事呢,我只想跟美女贴贴蹭蹭。」
她说完就对着影后来了个熊抱。
我瞬时瞪大眼睛,使劲去扒拉她:「香香的影后姐姐是我的。」
当红小花:「你搁这瞎说什么胡话呢,姐姐分明就是我的。」
而影后则在一旁浅浅地笑着,静静地看着我们两个小学鸡掐架。
09
小屋的日子过得相当地巴适。
没过多久最后一次约会来了。
约会前一天,节目组又开始暗戳戳地搞事。
这次的约会对象由网友微博票选得出。
然而网上却莫名地刮起一阵妖风。
网友们扬言要帮谢知州追妻,然后可劲地给我们俩投票。
谢知州瞅着那遥遥领先的票数,笑得跟捡了钱似的。
而我看着他,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搞了什么黑箱操作。
约会前一晚,谢知州来敲了我的房门。
我倚在房门,挑眉望着他。
他递给我一个袋子:「这是明天约会的装备,记得穿上哦。」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可没走几步又倒了回来,揉了揉我的脑袋:「今天晚上记得早点睡。」
第二天一早,我看着那身高中校服陷入了沉思。
谢知州这是想干嘛?
带我追忆青春?
踌躇了半晌,我最终还是穿上了校服,挎上了他塞给我的书包,还绑了个高马尾。
我刚拉开房门往外走,就看见一身白衣校服的谢知州倚在楼梯口。
我站在楼上静静地看着他,那一刻仿佛穿越回了我们的高中年代。
他每天早上都会先到我家,在我家蹭吃蹭喝,然后催着我一同上下学。
他偶尔会犯贱地揪着我的马尾,而我则追在他身后誓要报仇。
周末我会跑他家让他教我做作业,还会挤到他的床上跟他一起开黑。
如果玩得太晚,我就会在他家睡下。
……
谢知州听到声响,抬眸望向我:「苏琉同学,你再磨蹭下去就要迟到了。」
我「哦」了一句,踏着楼梯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
我扯了扯书包带子,不自在地开口:「我们穿着这身行头,是去探望老班还是教导主任。」
他笑出了声:「都不是。」
网友在弹幕上嗷嗷直叫:
【啊啊啊啊,我不管,他俩今天必须给我上大分!】
【姨在大润发杀了那么多年鱼,本想着自己已经心如止水,可怎知现在在床上扭成了蛆。】
【摁头小分队正式上线,我今天就死守在直播前,死死地盯着他俩。】
【痞帅学霸和傲娇学渣,真的太可以了!】
【今天总算破案了,原来他俩拿的是青梅竹马剧本。】
谢知州先是带着我去了儿时的幼儿园。
然后去看了我俩的小学。
最后一起去到了我们的初高中。
我们的午饭也是在学校食堂里就地解决。
我们好像真的回到了高中。
我会嬉笑着抢他碗的肉,会把自己不爱吃的配菜夹到他的碗里。
吃过午饭后,我们就吹着小风,走在田径场的跑道上消食。
谢知州将我们从小到大的趣事一一拣了出来。
我们眉眼弯弯地聊着属于我们的曾经。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苏琉,我们拥有很多曾经,但我是个贪心的人,我还想要我们的以后。」
10
我看着谢知州停了下来:「谢知州你这是在告白?你喜欢我?」
他弯下腰,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就是在告白,苏琉我喜欢你,喜欢了你很久很久。
「虽然我说不清我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但我无比确认这就是喜欢。」
我攥紧手里的书包带子,想起了影后姐姐的话。
我微微后退一步和谢知州拉开距离:「谢知州,那我问你当年那个金发小美男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蹙着眉,不解地看着我。
我别过头:「就是 20XX 年 x 月 x 日,在你公寓门口亲了你的那个。」
谢知州的沉默让我感到不安,手也在不自觉地攥紧。
他倏忽轻笑出声:「哦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对我不理不睬。」
我抿着唇,不置一词。
他伸出手揪了揪我的马尾:
「傻瓜,当时你就应该冲上去质问我,然后你就能看到我欣喜若狂的傻样。」
我低着头,用脚一下又一下地踢着地面,闷闷地出声:「说了那么多,你还没解释他到底是谁呢?」
谢知州直瞪瞪地看着我:「你希望他是我的谁?」
我低着头:「我希望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然后他就当着我的面掏出了手机,还拨打了一通越洋视频电话。
电话拨出去没几秒就被接通了。
谢知州稔熟地跟屏幕前的人打着招呼。
他还没说几句就揽过我的肩,对着屏幕里的人介绍道:「尼亚,这是我的女朋友。」
我瞅了他一眼,然后狠狠地踩了谢知州一脚。
谁是他女朋友?
少在这占我便宜。
他轻轻地嘶了一声,但还是不松手。
金发小美男看着我激动地开口:「师嫂好,师嫂好。」
我咬着下唇,僵硬地扯着嘴角。
谢知州轻笑出声:「尼亚,你师嫂现在正吃你的陈年旧醋呢。」
小美男皱着眉,沉思了半晌,恍然大悟:
「师嫂你千万别误会,我对师哥没有非分之想的,我那次只是挨得很近,并没有真的亲到师哥,而且我已经有爱人了。
「那次我求了师哥很久,他才松口答应陪我演戏,让我追到我喜欢的人,师哥老早之前就说过他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小美男刚解释完。
谢知州就凑到我的耳畔:「小醋包,我可是一清清白白的良家妇男,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呢。」
末了,他加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把我收了啊。」
热浪喷洒在我的耳边,一瞬间,我耳边热,腮边红。
我慌忙地伸出手把他的脸推远:「男女授受不亲,公共场合谢先生请注意影响。」
虽然我面上一本正经,可实际上我的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愉悦像汩汩的洪水将我淹没。
谢知州笑了笑,抬手擦了擦鼻尖。
大洋彼岸的小美男也是个人精,解释完就早早地挂断了电话。
因为害羞,所以我撇下谢知州快步地往前走。
而谢知州则不紧不慢地跟在我的身后。
11
弹幕在疯狂地滚动:
【我的妈啊,这是什么青梅竹马双向暗恋剧本。】
【甜死了甜死了,我嗑的 CP 是真的。】
【谢知州你是不是男人,你快上啊,告白亲吻洞房一条龙。】
【笑死,前面的姐妹你就不怕被限流吗?】
【呜呜呜呜,妥妥的偶像剧既视感,一个是桀骜不驯的少年,一个是肆意张扬的少女,深埋心底的爱意在时间的发酵下愈发地浓烈,直至再也无法掩埋。】
【懂事的民政局已经自己走过来了。】
当晚回到小屋后,大家都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和谢知州。
我红着脸一头扎进了影后的怀里。
霎时间,小奶狗和谢知州的脸都黑了。
当红小花一边笑着,一边用胳膊肘轻轻推我。
接下来谢知州就开始蹬鼻子上脸,对我各种管制。
不吃早餐就被塞。
不吃晚饭就断零食。
不吹干头发就现场掏出吹风机。
不穿鞋就立马抱抱。
……
就这么过了两天,我们迎来了小屋的离别日和告白日。
谢知州一身正装,怀里簇拥着一束怒放的玫瑰:「苏琉,我想申请用爱人的身份陪你走完余生,你批准吗?」
我定定地望着他,看着这个在我心房里蜗居多年的男人。
看着看着我的嘴角就扬了起来,谢知州最后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烟火在天边绽开,我倚在谢知州的肩上,抱着他的手臂。
而他则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我拥入怀中。
今晚的风格外地温柔。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消失的舍友
朦朦胧胧我看到靠窗左手边床铺,两个舍友,坐在一张床上,有说有笑地聊天。
我看了看表,凌晨 3 点。
有病吧!
大半夜不睡觉聊天打扰其他人休息,烦死了。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
然而第二天我起床,发现靠窗左手边的床铺,空了。
1
我们宿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那种布局。
我睡在进门右手边,昨晚两个舍友聊天的床铺上,睡的是张艺,济南人。
我看她床铺空了,就纳闷地问了一句:「张艺去哪儿了?她床铺怎么空了?」
我其他两个舍友,一个在拉屎,一个在化妆。
化妆那个叫林彩彩,她从镜子里瞅我,「什么张艺?」
我指了指靠窗左手边的床铺,「就睡这个床的张艺啊,你傻了?」
还「什么张艺」,没睡醒吧!
林彩彩回过头来,阴沉着脸,「吴迪,你抽风了?那个床哪有人睡?」
?
我一脸问号。
「张艺啊!睡这个床的张艺啊,咱四个从军训就住一块,天天一块吃饭的张艺啊!彩彩你失忆了?别闹行不行?这种玩笑没意思!」
林彩彩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精神病。
「吴迪,你说啥胡话啊?是不是睡多了?别开玩笑行不行?」
这时,拉屎的戴春妮也从厕所里出来。
我急忙拉住她问:「戴戴你说,住这个床的是不是张艺,张艺平时跟你最好,你不会开这种玩笑,你摸着良心说,这个床是不是睡的张艺?昨天晚上是不是你俩在她床上聊天聊到三点还没睡?」
戴春妮被我问得脸色发白,一脸蒙,「什么张艺?我昨天八点就睡了啊,一觉睡到天亮,跟谁聊天?这个床不是没人睡吗?」
我真是无语了。
「不是,你俩有意思吗?北影毕业的?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开这种玩笑干吗啊?咱四个人天天睡一个宿舍的,都睡半个月了,你俩非得说这个床没人睡?咒人家张艺不存在?缺不缺德啊?」
戴春妮看了一眼林彩彩,然后很郑重地告诉我:「吴迪,咱宿舍一共就三个人……哪来的四个?咱是咱班女寝最后一间宿舍,咱班一共 23
个女生,分到咱们宿舍,正好少一个人,导员说学校宿舍多,不用跟别的班拼了,就让咱们三个住就行了,你忘了?」
「行,你俩厉害,这么爱演是吧?」
我从手机相册里翻找,我们四个在宿舍拍过很多自拍。
戴春妮跟张艺关系最近,因为她俩都是济南的,我记得我还给她俩拍过合照。
照片总不会骗人吧?
「我把照片找出来,要是有张艺这个人,你俩请我吃一个月的食堂,敢不敢?」
林彩彩还想怼我,被戴春妮打断了。
「彩彩,你让她找。」
我手机刚买的,照片也不多,很快就找到了合照。
但当我打开那张四个人的合照,我蒙了。
原本四个人的合照,居然变成了三个人!
只有我,戴春妮,和林彩彩……
2
中午我一个人在宿舍吃的饭。
戴春妮和林彩彩直接把我孤立了,她们觉得我有神经病。
吃了午饭,她们干脆连宿舍都不回了,去了自习室。
我自己也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可是宿舍明明就是四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三个了,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张艺」这个人的存在?
昨晚跟张艺聊天的人,又是谁?
为什么所有合影里,都没有了「张艺」这个人,仿佛她没有存在过?
「张艺」仿佛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了一样。
上课的时候,我专门问了班里每一个人,不管男的女的,她们居然没有一个记得「张艺」的存在了。
我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室友跟我开玩笑。
我又去找了导员,导员给了我一张班级入学名册,里面有所有人的名字和高考成绩。
名单里并没有「张艺」这个人。
可如果真的是我记忆出现了问题,我又怎么会清楚地记得,军训的时候,张艺因为身体弱中暑了,导员安排她单独坐在旁边休息,看我们军训。
我记得导员还给她递过矿泉水喝。
「吴迪,你先回宿舍休息休息吧,如果不想上课,我可以给你开病假条,你可能是高考压力太大,突然放松,又来军训,受到一定的刺激,如果再不舒服,我会安排校医给你看看。」
我努力接受了导员给我的解释,也许真像她说的,是我自己的精神问题。
我不再想这件事,回到宿舍打了一下午游戏,放松放松脑子,到了晚上,戴春妮她们回来了。
林彩彩看到我,估计是想到早上发生的事,也不主动跟我说话。
戴春妮倒是比较和善,主动跟我示好:「吴迪,你别多想了,多休息休息,别让自己太累。」
我回了她一个微笑。
林彩彩却很不满意,「戴戴,你也太圣母了吧,明显是吴迪装神弄鬼吓唬我们,你搭理她干什么?」
「彩彩,你别这么说,谁会开这么离谱的玩笑,都是一个宿舍的,有困难大家相互帮助才对。」
林彩彩白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去洗漱了。
三个人没再说话,晚上 11 点,宿舍熄了灯。
我躺在床上,眼风能瞥到斜对角原本「张艺」的床铺,空空的床板,连褥子都没有。
难道真是我脑子出问题了?
我翻个身,闭上眼,希望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迷迷糊糊,我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我再次被聊天声吵醒!
宿舍黑漆漆一片,大半夜里,有人在聊天……
就和昨天晚上一样!
我假装熟睡中翻了个身,然后眯着眼,往声音的来源看,是戴春妮的床铺。
戴春妮的床和我正对着,我是靠门右手边,她是靠门左手边,所以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
戴春妮坐在蚊帐里,和一个人在窃窃私语咬耳朵,甚至还有说有笑的。
跟她说笑的,是个女生,长头发,看不清楚脸,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我不认识,她绝对不是我们宿舍的!
而且我 90% 可以确定,昨天跟张艺半夜聊天的,就是这个人!
如果我不采取行动帮助戴春妮,很有可能明天早上起来,戴春妮就会像昨天的「张艺」一样,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
我必须想办法制止。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快速伸手,摸向墙上的电灯开关,打开了灯。
3
就在开灯的一瞬间,我蒙了。
对面那个跟戴春妮聊天的人影消失了!
戴春妮躺在床上,闭着眼,睡得好好的……
「谁啊?有病啊!开灯干吗?」
林彩彩也被吵醒了,她坐起身,一脸怨念地看着我。
「吴迪,怎么又是你?凌晨 3 点开灯把人吵醒,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戴春妮也坐了起来,如梦初醒地揉了揉眼睛。
「吴迪,是你开的灯吗?你干吗啊……」
我急忙解释:「灯确实是我开的,我看到有人坐在戴戴的床上跟她聊天,那个人我不认识,我才开灯看的!」
林彩彩一脸的鄙夷和不相信,「什么人?宿舍大门都锁了,咱们是 6 楼,也不可能有人爬上来吧?」
我不理她,直接问戴春妮:「戴戴,你自己说,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跟你聊天?」
戴春妮一脸无辜,「我一直在睡觉啊,我也是被灯晃了一下,又听到彩彩的抱怨,才醒的,哪有人跟我聊天啊?」
「怎么可能?!」
我明明亲眼看到她和一个陌生女生坐在床上聊天,我跟她床之间就隔着一个这么近的过道,正对着,我怎么可能看错?
如果说昨天是我看错了,或者做梦了,还说得过去,我可以安慰自己是压力大了,精神错乱了,可是今天晚上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林彩彩厉声质问我:「吴迪,你是不是存心的?我们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从今天早上就开始折腾我们?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不能直说吗?非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们?」
我急忙解释:「不是,彩彩,戴戴,你俩听我说,我是怕吓着你们才没有说,其实昨天晚上我就看到那个人了,她在张艺的床上跟张艺聊天,我以为是你俩中的其中一个,我就没当回事,结果早上起来张艺就不见了,我担心同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在戴戴身上!」
林彩彩捂着耳朵,不想听,「我真无语了,说了多少遍了,咱们班没有张艺这个人!没有!没有!没有!!」
「可是……」
林彩彩不听我的解释,直接下床,跑到戴春妮床铺这边,要拉她走。
「彩彩,我们走,我真受不了吴迪了,我快让她折腾成神经病了,我不想再跟她待在一个宿舍里,走!我们去找舍管去!」
4
林彩彩非要闹到一楼舍管那里去,吵得一楼女寝的同学都出来看。
舍管阿姨遇到这种事情从来只会踢皮球,「调宿舍我没有权力,得你们的导员批,你们先回去睡吧,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天亮了。」
林彩彩一脸沮丧地跑回了宿舍,戴春妮跟我走在后面。
「戴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
戴春妮出奇地镇定,「吴迪,我愿意相信你。」
我挤出个微笑,正准备走,戴戴突然叫住了我:「吴迪,其实刚才守着彩彩我没说,在你开灯之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女生来我床上找我聊天……」
我大惊,「是不是黑头发的,披散着头?」
「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吧,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记得是个学生模样。」
我急忙追问:「你还能记得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吗?」
戴春妮努力回忆着:「前面好像都是闲聊,后面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去图书馆什么的,我刚想答应,你就打开灯了……」
我听完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要不要一起吃饭。
一起上自习。
一起去图书馆?
如果戴戴答应了,会不会就像张艺一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我想起来以前听过那种民间鬼故事,如果半夜走在路上,有人喊你名字,千万不要答应,答应了,就会被脏东西迷惑了……
难道,我这几天看到的,真是脏东西吗?
这时,戴戴又想到什么,「哦,对了,我还记得她的校卡上的学号,好像写的 08 级。」
我一愣。
08 级……
我们是 18 级,08 级,岂不是 10 年前?
可 10 年前的人,现在应该都快 30 了,怎么可能还是学生模样,又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宿舍里?
难道,真是脏东西……
我急忙问她:「你既然看到她的校卡上的学号,有没有看到她叫什么名字?」
知道名字,也许能查到些什么。
戴戴摇了摇头,「本来就是做梦,实在记不清了,但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这两天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我梦里的那个人,那也太可怕了,我们不能再在宿舍里住了……」
我点头赞同,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她:「马上天亮了,天一亮我们就去找导员说明一下情况,实在不行,咱们就报警。」
戴戴略带哭腔地点了点头,「明早再告诉彩彩吧,大晚上的,别吓着她。」
我们回到宿舍,林彩彩已经睡了,我看戴戴也被折腾困了,躺下没多久就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我想着明天还要去找导员,也闭眼睡了。
第二天,我起床,发现已经 10 点多了。
我居然睡过头了,该死!
昨晚入睡后,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累的梦,但是醒来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我只记得昨天睡觉前,跟戴戴约定好,今天要一起去找导员说明昨天的怪事。
我扭头看了看戴戴的床铺,这一看顿时傻了眼!
戴戴的床铺,居然也空了……
5
宿舍门开了,林彩彩走了进来。
「醒了?大姐你可真能睡啊,我都上完课回来了你才醒,今天上课老师点名了,我给你喊的到,你怎么谢我呀?」
我人整个傻了,因为林彩彩对我的态度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我还抱有一丝希望地问她:「戴戴人去哪儿了?」
林彩彩果然一脸问号。
「什么戴戴?」
她果然不记得了……就像她不记得张艺了一样。
戴戴和张艺一样,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了。
我再次确认了一下:「咱们宿舍,是不是只有咱们两个人住?」
林彩彩瞅了我一眼,「废话,除了咱俩还有谁?」
果然……
这一次,我没有和她争论,也没有辩解,因为我知道,我辩解也没有用,争论都是徒然。
就像张艺消失的那天早上,无论我怎么争论,在其他人的眼里和记忆里,确实就是从未出现过这个人。
如果戴戴还在,我们一起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大家,也许还能有人试着相信。
而如今,只能说百口莫辩了。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彩彩不要再出事了!
「彩彩,咱们别住宿舍了,要不咱们先请个假回家住一段时间,或者我今天出去找房子,我们出去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林彩彩当然不愿意。
「请假回家?你逗我吗?才刚开学第二天啊大姐,住宿舍咋了?我觉得很好啊,她们都羡慕死了,咱们分到咱宿舍刚好剩两个人,比别的四人间爽多了,这么好的宿舍你不住,你傻啊?」
「不是,我觉得咱们宿舍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就是……」
我想给她解释,可是第一次的时候已经解释过了,林彩彩属于神经大条大大咧咧型的,脾气还很犟,即便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给她原原本本地讲一遍,她也一定会像昨天早上一样,觉得是我在搞怪吓唬她。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查清楚真相。
戴戴昨晚说,看见那个跟她聊天的女生,是 08 级的,我想症结一定就在这个女生身上。
于是我托了学生会同乡的大四学长陈志鹏,我谎称自己有个邻居姐姐,小时候挺照顾我,后来搬家了,我只听人说她考上了我们学校,但我一直联系不上她,能不能帮忙给查查。
他在教职工圈混得还不错,经常给团委书记打下手,平时主要帮老师整理档案资料,我通过他,顺利地进入了学校的档案处。
「我这边只能帮你找到 08 级所有专业的毕业照,照片背面都有名字,你看看你要找的人在不在上面。」
「谢谢学长,我找到了一定请你吃饭!」
然而我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有任何线索,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她的模样我也看不清楚。
我们学校文理科加起来一共 74 个专业,每个专业若干个班,要找一个我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的女生,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我都打算放弃了,学长还帮我一起找,「你邻居你连名字都记不住了吗?」
我心虚道:「太久远了,就忘了……」
他一边翻照片,一边叹气,「唉,这可怎么找啊,就算你能记住她的样子,这么多年了,早就物是人非了吧。」
「是啊……」
欺骗学长说实话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学长也没心思找人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闲聊:「话说,她们 08 级当年出了个事,还挺轰动的。」
我顿时心头一紧,「什么事?」
「08 年有个女生,给宿舍舍友下毒,然后自杀了,一个宿舍四个女生,全死了。」
6
说完,学长从一堆材料里,抽出一张有些泛黄的毕业照。
「就是这一届,08 级计算机 1 班,你看看这张照片,能不能看出什么古怪。」
我接过照片,扫了一眼,一开始并没看出有啥奇怪的。
可再定眼一瞧,我突然发现,这张照片上,每一排最右边的女生,好像都是 p 上去的……
「她们四个……」
学长心领神会地朝我点点头,「就是这四个人,都是后来 p 上去的,当年学校为了评 985
名额,想办法把这个事给压下去了,据说给了当事人家属不少钱,那一届凡是知情的都被封口了,她们四个的学位证、毕业证都是照常发的。」
我表示无奈,「人都没了,发毕业证有啥用……」
「留个念想呗,给活着的人一点心理安慰吧,听说案发现场挺惨的,四个女生都是喝农药死的,死相很难看。」
他这么说着,我又看了看照片上被 p 上去的四个女生,一个个眉清目秀,正值花样年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会让那个女生走上同归于尽的路。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第一排最右边被 p 上去的那个女生——
黑长直的头发,披散着,这个打扮分外眼熟……
好像就是这些天出没我们宿舍,和张艺、戴春妮聊天的那个女生!
「是她吗?下毒的那个女生。」我下意识地问学长。
学长一愣,「你咋知道是她……」
我只好说:「看着眼熟……」
学长顿时眉头一皱,「不会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邻居大姐吧?」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默默翻过来毕业证,找到照片背面那个女生对应的名字。
「陈亦云。」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已故的陈亦云学姐,就是这些天我在宿舍里撞见的那位了。
如果真是同一个「人」,那她又为什么要「带走」张艺和戴春妮呢?
这张毕业照背后,还贴了一张黄色的便利贴,上面记了一串手机号。
学长解释说:「这是她母亲的联系方式,她的毕业资料她家里人一直没有来拿,打电话也没人接。」
我掏出手机把手机号迅速拍了下来,然后追问学长:「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给舍友下毒吗?」
学长摇了摇头,「不清楚,当年消息封锁得很死,我也是无意间听团委的人说起来,只知道是她们那一届大一上学期发生的事,都快期末了。至于更多细节,老师也不让我们多问,我也是因为跟你同乡才跟你说的,你可千万别把我卖了啊!」
我一边不耐烦地点头,一边厚着脸皮继续问他:「学长,你知道当年出事的宿舍,具体是哪一间吗?」
学长拗不过我苦苦哀求,终于告诉了我:「千万别说出去啊,你自己知道就行了,3 号楼 613,这个投毒的女生,陈亦云的床位就在进门右手边。」
我:「……」
「你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难看?」
「我们宿舍就是 3 号楼 613,我睡的就是那个投毒女生睡的床位!」
所以,我在一间发生过 4 人命案的宿舍里,住了一个多月!
7
学长那脸上的表情也像吃了屎一般,但随即又整理好情绪,开始安慰我,给我洗脑:
「当年的事,知情人本来就少,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宿舍一直都有新生住,我要是不跟你说,你都不知道这件事,对不对?别太敏感了,退回一百年,全中国任何地方都死过人的。」
我见他这态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五一十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他。
包括我诓他寻找邻居姐姐的事,也一并跟他解释了。
学长和我是老乡,对我本来就多了一份信任,再加上他本来就知道那个宿舍发生过命案,所以我把遇到的灵异事件讲给他听,他第一时间就信了。
我们从行政楼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学长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有些不好意思,他递给我一把钥匙。
「我这里还有一间空宿舍的钥匙,在 7
号楼,团委老师临时留宿时住的,但她一般不住,你可以和你舍友先去那边住,之后再想办法让导员给调宿舍,但你可千万别把当年那件事说出去啊,让老师知道是我传出去的,我在团委就不用干了……」
我很感激学长,从善如流地接过钥匙。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在那间闹鬼宿舍里住了。
已经有两个人从里面凭空消失了,再住下去,保不齐下一个就是林彩彩,或者是我……
我拿着学长给我的钥匙,暂时先在 7 号楼住下,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开始疯狂给林彩彩打电话,一连打了十几个,都没人接,发信息也不回。
团委老师的这间宿舍在 1 楼,我顺着窗往外看,才发现,原来 7 号楼和 3 号楼刚好是正对着的。
我甚至能够看到我们住的那间宿舍,6 楼凉台上还挂着我和林彩彩洗过的衣服。
旁边宿舍的灯都是亮着的,就我们那间是黑灯瞎火的,林彩彩还没有回来。
一直联系不上她,我有点着急,想着再联系不上就去找导员。
结果到了 9 点左右,我终于收到了林彩彩的信息:
「亲爱的,刚看到,我跟对象在外面玩了一天,今晚跟对象在外面住,不回来啦,你自己锁好门哈!」
我看到这条信息,顿时舒了一口气,她出去跟男朋友鬼混总比在宿舍住安全,我也放心,至于宿舍的事,等她明天回来再跟她细说。
想了想,我又给她回了一条:
「好的,明天回来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她回了个 ok 的表情。
我又给学长发了个信息,感谢他的信任和帮助,学长说我有任何需要随时跟他联系,让我早点睡。
我洗漱完,就回床上躺着刷手机,翻出来今天在档案室拍到的那个电话号码,是那个投毒女生母亲的号码。
我心里其实有很多疑问,也许她的母亲知道更多隐情。
好几次想要拨过去,但始终没有勇气,一直折腾到 9 点半多,我有点困了,就去拉窗帘准备关灯睡觉。
就在我拉窗帘的一瞬间,我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 3 号楼 6 楼我们宿舍的方向。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我们宿舍,居然亮着灯!
8
我第一反应是,林彩彩回去了!
该死,她不是说跟对象在外面住,不回来了吗?!
我赶紧给她打电话,结果又是没人接,真是气死了。
我看了看表,9 点 45,还有 15 分钟,楼下舍管就落锁了,要是让林彩彩一个人困在宿舍,指不定会出什么问题。
我急忙冲出宿舍,一路跑回 3 号楼,一口气爬上六楼,掏出 613 的钥匙准备开门。
就在我打开宿舍门的一瞬间,我彻底傻眼了。
宿舍里漆黑一片,灯是关着的……
我急忙走进去,打开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彩彩?」
无人回应。
根本没有人在宿舍里。
林彩彩不在,那方才又是谁开的灯?
我很确定我没有看错,因为我还清楚地看到宿舍凉台晾着我的衣服,不可能看走眼,而那时候宿舍里明明是亮着灯的!
我看了看表,已经快 10 点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准备走,这时才发现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我急忙去开门,可门却突然怎么也打不开了!
我们宿舍的门没有反锁功能,只要往下一压门把手就能打开了,可我无论怎么按压,这门就跟被反锁了一般,怎么拉也拉不开。
我开始深呼吸,尽可能想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就在这时,我刚刚打开的宿舍的灯突然自己灭了。
我们宿舍 10 点锁大门,11 点熄灯,现在根本不是熄灯的时间,灯怎么突然自己又灭了?!
我急忙打开手机亮光去找开关,可反复开关了好几次,始终不好使。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我被锁在宿舍出不去了!来人帮帮我!」
我开始拼命拍打宿舍门,希望外面经过的人能听见我的呼救。
刚准备加大拍打的力度,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是林彩彩!
她回来了!
「你干吗啊?满头大汗的,站门口吓我一跳,你咋不开灯啊?」
我像看到救星一样抱住她,「彩彩,你怎么回来了!」
「我对象他妈崴脚了,叫他回去,我就先回来了。」说着,她开灯往宿舍走。
我急忙拉住她,「彩彩,我们今晚绝对不能住这里!」
我把宿舍这两天发生的事全部给她讲了一遍,包括宿舍里死过人的事,以及今晚上我看到宿舍无缘无故亮着灯的事。
林彩彩虽然觉得离谱,但听到宿舍发生过命案,多少有些忌讳,便很顺从地收拾了东西跟我走。
但很遗憾的是,我们到一楼大门口,发现门已经锁了。
我们又去找了一楼舍管阿姨,阿姨见我们火急火燎的样子,也不敢轻易放我们出去。
「阿姨,我们宿舍有灵异事件,真的不能住!」
舍管阿姨看我一副快哭了的样子,终于松了口:「这样吧,你们先在我这儿住一晚,明天再去找你们导员说明情况。」
阿姨不仅收留了我们,还给我们找了两床被子。
跟舍管阿姨睡在一起,我突然觉得特别安心,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嘈杂的笑声吵醒的。
我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天还没亮,不知道几点了。
我看到林彩彩的床上,有个人跟她并排坐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我正猜想会不会是舍管阿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我此时此刻是睡在上铺的。
而舍管阿姨的宿舍,是上下铺那种老式床位。
我、林彩彩还有舍管阿姨都睡在下铺。
我们怎么会跑到上铺的呢……
两人谈笑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拼命想起身去开灯,可身体却完全动不了,想大声呼喊,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就像被鬼压床了一样。
我听着那嬉笑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宿舍突然就安静了。
与此同时,我能动了,我挣扎着起身,打开灯。
发现我根本不在舍管阿姨的宿舍。
我的床单,我的被子,全是原来 613 宿舍的。
我居然还在 613 宿舍里!
而且除了我的床位,其他三张床位,全部都空了……
9
我打开手机相册,原本我和其他三个舍友的四人合照,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下学校我是再也不敢待了。
我连夜买了火车票,回老家找我姥姥。
我姥姥是村子里有名的神婆,比较懂这些,村子里谁家有个什么疑难杂症解决不了,都会找她看看。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她听,她甚至一点也不意外。
「你那三个舍友,应该是被那个女生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我不解,「啥叫另一个世界……」
姥姥抽了口烟,「这个我也不清楚,每个世界都不一样,得你自己尝试。」
「姥姥你尝试过?」
她点了点头,「咱家女人,多少都带点这种体质,你妈也出过事,去到另一个世界,差点回不来了,你说的那个投毒的女生,应该是借你的身体,来到咱们的世界,又借你的身体,把你的舍友都带到她那边去了。」
我也是惊呆了,没想到我还有这种体质……
我急忙追问:「那,我那三个舍友,就回不来了吗?」
姥姥指了指我,「你可以去那边亲自把她们带回来。」
「可我怎么去那边啊?」
「闭上眼睛,集中精力,你想过去,就能过去。」
我在老家住了几天,安全感爆棚,但始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尝试着给那个投毒女生陈亦云的母亲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她姐姐。
她说她母亲不用这个号了,有什么事可以联系她。
她现在人刚好就在离我老家几十公里开外的县城,我直接打了个车去找她。
她姐姐叫陈亦风,比陈亦云大五岁,如今也 30 多岁了,在县城一家电器公司上班。
我没有把我遇到的事讲给她,一来怕吓着她,二来也不想惹她伤心,只是说我在学校负责档案工作,所以联络到她。
她跟我细细讲述了她们的家庭情况:
「我父母很早就离异了,父亲嗜赌,法院把我俩判给我母亲,但是我母亲也不管我们,我妹妹大学学费都是我打工出的,我妹出事以后,她就出过一次面,就是学校给钱想息事宁人的那次。」
「我跟我妈说,这钱咱不能拿,妹妹会走上极端,学校也有责任的,不能就这么私了!但是我妈不听,只想拿钱走人。」
我一愣,「学校也有责任?」
她点点头,「我妹妹从开学就被她三个舍友霸凌,因为我妹妹穷,努力学习,勤工俭学,就跟她们三个格格不入,经常被她们三个嘲笑戏弄,有一次,还被污蔑偷东西,她们在我妹妹床上倒水,被褥全湿了,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妹妹晚上哭着给我打电话,我说让她去找导员换宿舍,可是她导员不仅不帮她,还说她性格孤僻不合群。」
我听完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如果这个导员当初能尽职尽责,可能悲剧就不会发生。
「那时候我确实也没钱给她买手机,只能等她用学校公用电话打给我,她最后一次联系我,哭得很伤心,说不想上学了想回家,我挺生气的,说我这个姐姐没上过大学,每天累死累活赚钱供她上学,她才第一学期就想辍学,我在电话里怪她不懂事,我一直都很后悔,如果那时候我接她回来,可能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用手去抹眼泪,我看到她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割痕,猜测这位姐姐在妹妹出事之后,一定每天都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吧。
10
我告别了陈亦云的姐姐,连夜回了学校。
我没敢回 613,而是回了 7 号楼 1 楼学长给我安排的宿舍。
我顺着窗户看向 613 的凉台,那里黑着灯,我晾的衣服还挂在外面。
我拉上窗帘,躺在宿舍里,回想起姥姥跟我说的话:
「闭上眼睛,集中精力,你想过去,就能过去……」
我试着按照姥姥说的,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在心中臆想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所谓「另一个世界」。
尝试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宿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我急忙看向窗外,对面 3 号楼整栋楼都是黑的。
我走出宿舍,原本嘈杂的宿舍走道,现如今黑布隆冬,一个人影也没有,安静得让人窒息。
我随便敲了敲旁边宿舍的门,门是锁的,没有任何人回应。
我又跑出宿舍楼,发现马路上也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校园,就像废弃了很久一般。
我下意识地猜测,我应该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壮着胆子,来到 3 号楼,门口舍管阿姨的房间空无一人。
我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往上爬,来到了 613 宿舍。
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拉开门。
宿舍里没有开灯,黑暗中,除了进门右手边,每个床位下的桌子前,都坐着一个人。
我壮着胆子上前一瞧,她们竟然就是之前消失不见的张艺,戴春妮,和林彩彩!
她们三个一言不发,挺直了身子坐在桌前,对着墙壁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拍了拍戴春妮的肩膀,「戴戴?」
她像个人偶一般,僵硬地转过脖子,脸上像抹了面粉一样惨白,还泛着阴光,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把眼睛瞪出来一般,她的嘴咧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朝我笑……
我吓得往后退,与此同时,张艺和林彩彩也以同样的表情和姿势,扭头看向我。
这时,有人从宿舍洗手间走了出来。
我定眼一瞧,那人正是之前出现在宿舍的披头发女生!
「你是……陈亦云学姐?」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十年了,实在太孤单了,我不想再被人孤立,不想再被人欺负了,你看,我给自己找了三个新舍友,她们都愿意跟我做朋友。」
我打了个冷战,无奈道:「对不起学姐,我很理解也很同情你的遭遇,可她们是我的舍友,她们原本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她们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没有权利把她们留在这里,我必须带她们离开。」
说完,我上前去拉戴春妮她们,可是她们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怎么拉,都没有任何反应。
而且她们的身体冰冷得就像刚从停尸房里出来一般。
陈亦云学姐突然不可遏制地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脸上的表情愈发狠绝和狰狞。
「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为什么,我只是想多几个人陪着我,你都不能成全呢?
「凭什么我就活该被人欺负,死了以后还要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你说,凭什么?」
11
陈亦云看了看戴春妮她们,然后伸出手指头,指向我说:
「我亲爱的舍友们,这个人想破坏我们宿舍的和谐,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让她出现在这里,杀了她!」
她说完,戴春妮,林彩彩和张艺三人,就像收到指令的机器人,灵敏地齐刷刷转向我,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嘴里还在不断默念着: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戴春妮和张艺一左一右抓住我的胳膊,让我动弹不得,林彩彩从正面,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彩彩,松手啊,我是吴迪!你……清醒一下!我是吴迪啊!」
「戴戴,张艺,放开我啊!我是吴迪!」
戴春妮和张艺快把我胳膊给拧断了,林彩彩瘦弱的双手,劲却出奇的大,我感觉随时都要窒息了。
陈亦云站到我面前,得意地对我说:「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
我绝望地看着她,「你姐姐,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变成这样。」
我这句话果然起了作用,陈亦云听到我提起她姐姐,立刻脸色变得紧张起来。
「你见过我姐姐?」
我涨红着脸回答她:「她很自责,没能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为你挺身而出,她很后悔,没能在你向她发出绝望的求救时,给你依靠……」
陈亦云双眼瞬间闪出泪光,「姐姐她,过得好吗?」
我摇了摇头,「她每天都活在自责和悔恨中,你的死是她这辈子的遗憾,她甚至割腕自杀过,想着陪你一起去了……」
陈亦云彻底绷不住,眼泪成串地落了下来,终于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我怎么会怪她呢,是我太没用,不能帮她分担压力,姐姐为了供我上学,已经很辛苦了,我还一直给她添麻烦,是我自己没用,我只是……太苦了,她们在我枕头底下藏针,在我水杯里吐痰,在我被子里倒冷水,还把我洗澡的照片发布到网络上……我真的过不下去了……」
她说话间,我感觉我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两边抓我胳膊的人也松开了手。
我一边揉着吃疼的脖子,一边扶起来陈亦云,安慰道:「你和你姐姐都没有错,你们都是在努力为彼此着想,是那些霸凌你的人太坏了,你不该拿她们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她们根本不配你为她们赔上性命!」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我,我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心里也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
她又看了看戴春妮她们,向后退了几步,落寞道:「你带她们走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们。」
「学姐,如果能重来一次,你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她含着泪朝我点头。
我拉起她的手,「我姥姥说我体质特殊,你当初既然能通过我,来到我们的世界,也许也可以通过我,回到当初那个世界。」
她震惊又不解,「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
我两只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让她闭上眼睛。
「集中精力,去回想 2008
年,军训刚结束,你的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你会遇到一群垃圾舍友,但是别怕她们,勇敢地面对,用你的无视和机智,去打败她们!最艰难的时候,记住你还有一个姐姐,你的姐姐,也同样在为你,努力地活着!」
我感受到她拉着我的手,将我握得更紧,空气中飘来一句若有若无的:
「谢谢你,吴迪。」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陈亦云学姐,已经消失不见了。
12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把她送回到 2008 年事发前的那个世界,但自从我把三个舍友带回来以后,陈亦云学姐就再也没有在夜间出现过。
而我的三个舍友,就像失忆了一样,完全不记得这几天发生的事了。
我也没有向她们提起过这件事,只当自己也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吧。
我们四个人关系一直很融洽,偶尔有分歧,也都是大吵一架以后,关系反而比以前更亲了。
这种和谐的关系一直维持到毕业以后,我们各自回到家乡就业,依然每天都保持着紧密的联系,群里每天晚上都是消息刷不完。
「吴迪啥时候去上班?」
「下周一正式入职了,在我们老家县城一家国企做文员。」
「不错不错,第一个月工资记得拿出来孝敬我们啊!」
「必须的必须的,见者有份。」
周一上班,人事部的人带我见了我的上级领导,据说是公司的办公室主任。
「陈主任,这是公司新来的同事吴迪,吴迪,这是咱单位办公室主任,也是你的直级上司,陈亦云陈主任。」
我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差点吓出一身冷汗,再抬头看了看这位陈主任。
居然真的是记忆里的那个陈亦云!
只是比当初我见过的陈亦云要成熟干练得多。
她本来伸手要跟我握手,见我反应如此惊讶,有些纳闷,「小吴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她似乎完全没有认出我来。
而且,她的整个状态,都像是个……活人。
可是在我的世界里,陈亦云不是已经死了吗?
「没……就是觉得您特别眼熟。」
这时,旁边的人事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记得陈主任也是 A 大毕业的,你们俩还是校友呢。」
陈亦云抿嘴一笑,「是吗?那还真是有缘分。」
回到工位上,我给以前在学校帮过我的那个团委学长发信息,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初 08 级 3 号楼 613 宿舍投毒事件。
学长给我回信息说:「什么投毒啊?」
他果然不记得了。
中午午休,我特意请我的新领导吃饭。
我刻意问起来当年的事:「陈主任,你当初在 A 大上学的时候,是不是跟宿舍的人闹得不太愉快?」
她很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急忙打哈哈,「我有个同乡的姐姐是你们那一届的,她认识你,说你们宿舍的人经常欺负你,她都看不下去了。」
「是吗?她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也忘了……」
她释然一笑,「没什么,都是 10
年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确实那几个人对我很差劲,但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内心特别强大,那段时间就是心里头一直有一个声音,跟我说要坚强起来,无视她们,把她们当不存在,后来我认识了别的系一个女生,她们宿舍正好有空位,我就搬过去住了。」
我欣慰地笑了。
她真的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并且这一次,她没有做傻事。
而正因为她重新做出的正确的决定,导致我生活的世界,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两个世界,重合了。
她现在看上去是那么强大,那么自信,再不是那个曾经被霸凌到投毒自杀的懦弱女孩了。
「冥冥之中也是自有天意吧,那几个欺负过我的人,下场都挺惨的,一个在校期间怀孕了,被学校发现直接劝退,一个清考都及不了格,最后毕业证都没拿到,还有一个听说是毕业以后工作上得罪了人,被人报复了,现在半身不遂,一直靠父母照顾。」
我一边吃饭一边回应:「这么看,老天还是公平的,恶人自有恶人磨,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啊。」
「是啊,老天都看得见的。」
「对了学姐,晚上我请你看电影吧,最近新上了一个悬疑题材的,网评很不错!」
「你刚入职,还是我请你吧。」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念意肆起
人人都说,许肆是我养的一条狗。
而我爸刚接回来的真千金,不巧看上了他。
真千金把支票摔在我脸上,让我有多远滚多远,拎清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我笑了。
她爸听到后气得踢她一脚:
「憨蛋!快给你姐道歉,许肆是你能招惹的吗?」
1.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
几天前,我爸的亲生女儿终于找到了。
据说那姑娘刚出生就被人抱走,让他苦苦找了二十多年。
老姜抱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在旁边看着也是泪流满面。
不好意思,主要是围观的人太多,不哭不行。
姜家那几个老滑头无一不在观望。他们摸不准我爸的态度,也不敢贸然上前,心里估计是想着先看看笑话也不错。
我瞥了眼,没怎么在意。
老姜为了补偿女儿这些年受过的苦,大手一挥,说要向所有人宣布她的身份。
父女俩寒暄完,他才想起来站在一旁的我。
老姜少有地露出尴尬的表情。
他把姜听拉过来,把我俩的手放在一起:「以后,念念就是你的姐姐,你要多多和她学习。」
大小姐迅速抽回手,抱着老姜的胳膊开始撒娇:「我才不要,有爸爸教我就好了。」
「你这孩子。」
话虽如此,老姜脸上并没有责怪的表情。
转过身顺手拍拍我的肩膀:「念念,别多想,以后,你和听听都是爸爸的好孩子。」
我乖巧点头。
没问他。
到底是好孩子,还是一个能帮他稳住许肆的工具。
毕竟,圈子里私下都在议论,说许肆是我养的一条狗。
老姜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没把我赶出去。
可他没想到,他刚接回家的女儿会对许肆一见钟情。
2.
大小姐刚到家,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等我赶回家时,家里已经乱作一团。
走到门外就听见佣人慌乱的脚步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在客厅停住脚步,一眼瞧见地上的草稿纸。
正是我的设计稿。
刘叔匆忙地从二楼下来迎接,一边接过我手里的东西一边解释情况:
「大小姐,二小姐她看上您那间卧室。
「很抱歉我们没能拦住她。」
看着他为难的表情,剩下的话不说我也大致能猜到。
估计是保姆劝了几句,没劝住,反倒把我这个好妹妹惹毛了。
我笑了笑:「辛苦你们了。」
说完将手里的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抬步往二楼走去。
房间外站了好几个保姆,怀里抱着的都是我房间里的东西。
摔在地上的更多。
不等我靠近门口,又是一个瓶子砸过来。
「说了多少次了,她不是我姐姐!她是冒牌货,我才是真的!懂吗?」
房间的窗帘被扯落,大片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
逆着光,我只能看见姜听大致的轮廓。
她面前的保姆捂着脸,小心地解释道:「对不起小姐,但您真的不能再扔了,这些都是姜念小姐的东西。」
眼看那人又要发作,我连忙出声:
「姜听。」
「二楼那么多空房间,我这间也算不上是最好的,怎么非要这间?」我问她。
顺带挥挥手让佣人都出去。
姜听瞪了我一眼:「我家的房子,我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我点点头:
「可这是我的房间,动别人东西前应该先打一声招呼。就算没上过礼仪课,九年义务教育也该教过了吧。」
大小姐闻言气得跺了跺脚,随手从包里掏出支票,然后摔在我脸上。
「这些钱够赔了吗?你不过就是一个被领养来的外人,占着我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原来敌意出在这儿。
姜听觉得我抢了她的身份,享受着本该是她的一切。
倒也能理解。
我没反驳,只是喊了刘叔进来:
「二小姐刚刚回来,礼仪课需要尽快安排,免得就这样出了门,只会给姜氏丢脸。
「让人笑话。」
她仿佛听见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你凭什么管我!我要告诉我爸!」
我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压低,笑着凑近她:「有时间针对我,不如想想该先学些什么。还有,这张支票姐姐就收下啦,下次再随便进我房间,破坏我的东西,就不能保证只是礼仪课那么简单了。
「你要是想问你爸,随时都可以。现在,立刻离开我的房间。」
3.
房间的事情不了了之。
对于我给姜听安排的礼仪课,老姜也没有说什么。姜听虽然不爽,但到底还是知道些分寸。
何况,她最近忙着准备别的事。
宴会上觥筹交错。
凡是叫得上名号的,都收到了请柬,足以看出爸爸对姜听的在意。
所以宴会刚开始不久,他和姜听身边就围满了人。
老姜满脸红光,显然是真的高兴。
反倒是姜听有些局促,面对旁人的敬酒有些慌乱。
大概是察觉到我在看她,她冲我抬着下巴,紧紧地挽住老姜的胳膊。
我爸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我,眸光微闪,朝我招手:
「念念,快过来。」
人声突然嘈杂。
顺着视线看去,正是姗姗来迟的许肆。
他那张脸实在是具有欺骗性。
一身笔挺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佛珠,神情温和地回应每个问候的人。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神情有些恍惚。
这般游刃有余,常常会让我忘记初次见到的他是什么样。
许肆打完招呼,明显是想往我这走。
想起什么,又回头和我爸打过招呼。视线落到姜听身上时,神色淡了几分。
姜听对于这一变化,并没有感知到。反而脸颊微红,悄悄打量着许肆。
目光太过专注,连老姜轻咳一声都没能听见。
我刚在许肆身旁站稳,就被她用力撞开,连着后退几步。
她恍若未察。
一双眼睛灵动清澈,仰头看着许肆。眼底明晃晃的兴趣,任谁都看得出来。
而许肆从我被撞到那一刻开始,视线就黑沉沉的,脸上的笑意都没能维持住。
他直接退后两步,拉开和姜听之间的距离,走到我身边。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我的左肩处,轻轻揉起来。
我对他摆摆手示意没事。
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场好戏。
姜听会看上许肆,并不奇怪。
有的人天生就引人注目,许肆就是这一种。从小到大,我见过太多人爱上这张皮囊。
不过,听说姜听不善酒力,没想到她居然会对着许肆举起酒杯。
她直接忽略了许肆婉拒的动作,跟着上前。
……
别说。
这坚持不懈的精神,还挺令人佩服。
她将一缕碎发别在耳后:「我刚回来,对这些规矩礼仪什么的都不太明白,如果有做得不对的,还要麻烦哥哥多教教我。」
这话一出,不只是老姜,整个姜家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姜家自己教不好,居然要轮到外人教。
偏偏她本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大家也只好都装作没听见。
许肆勾了勾唇,视线从我脸上滑过。佛珠在手中转动一圈,然后才回话:
「抱歉,我是个粗人,许多规矩也是学来的。
「不如,让她顺带教教你?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吃力,但姜小姐如此好学,应该能坚持下去。
「总有一天能学会的。」
他说这话时声音异常温柔。
周围有一瞬间安静,接着便是众人哄堂大笑。
姜听脸色涨红,手中的杯子举着也不是,落下也不是。一双眼睛已经有泪花在打转,看上去楚楚可怜。
她大概也没想到,温润似玉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明摆着的嘲讽,不留一点情面。
片刻。
还是老姜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将女儿拉到身后,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谁料,姜听不领他的情,揪着老姜的衣服,在他身后探出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老姜只好尴尬赔笑:
「小孩子不懂事儿,让诸位看了笑话。念念,你和许总单独聊聊,快去。」
这种时候,他倒是想起我来了。
4.
许肆将我拉进怀里。
拇指在我手心摩挲几下才将我放开,只是手仍握在我的手腕处,牵着我一起往外走。
两个人都忘记了不远处的姜听。
我认真打量着许肆。
刚才离得有些距离,没瞧见他眼下浅淡的乌青。现在站在他身边才看见。
他皮肤本来就白,在灯光下更是明显。
不光是这,这人神态也略显疲惫,像是匆匆赶来的。
老毛病。
不懂得爱惜身体。
我皱起眉。
正想着,手心便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许肆不自在地偏过头,声音有些低哑:「我这两天没休息好,所以不好看,你别看我。」
说完想到什么,又连忙补充:
「等过两天,再让你好好看。」
我哭笑不得:「谁看你好不好看了,只是有些担心。下次不用这么着急赶过来。」
他轻吐一口气,目光落在我身:
「你好不容易邀请我做一次模特,我当然要担心自己的脸能不能让你满意。」
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确实有这回事。
下个季度的新品发布会正在筹备,可是还缺一件压轴作品。
既然是压轴,就必须是最夺目的。
可惜。
头发掉了不少,灵感却还是一个都没有。
于是我便开玩笑说,让许肆当我的模特,或许能找到不一样的感觉。
没想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我说的一句玩笑话也会放在心上。
心情说不上来地有些复杂。
许肆打开副驾门,让我坐了进去,然后才绕到主驾。
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打算现在去工作室?」
汽车发动引擎。
他的眼睛在路灯下泛着光亮,多几分危险:
「先去量个尺寸。」
5.
许肆在我的工作室和帅气男模僵持不下。
这事儿要从半个小时前说起。
我们到时,工作室的灯还亮着。
能进得了我工作室的人不多,我下意识以为是助理。没多想,便直接推门走进去。
没想到里面站着的会是助理她弟。
男生年纪不大,模样有几分乖巧。
见到我们后,连忙将东西放在一旁朝我问好:
「晚上好,念念姐。」
我对他有些印象。
这次的发布会,他似乎是模特之一。
「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儿?你姐呢?」
「奥,我姐回去了,她让我回来帮她拿个东西。」
边说边拿起桌上的样品布,递给我看。
我低头看了眼,没什么不对,便点了点头。
他这才将东西小心装进口袋。
收拾妥当,他站在我对面挠挠头,笑得腼腆:「本来只是回来拿个东西,没想到还能见到念念姐。
「前几天还想着约你出去吃饭,但我姐说你最近很忙,就没敢打扰你。」
这种场面话我听得多了。
刚准备客套回应。
就听见身旁传来「咯吱」一声响。
我诧异看去。
桌上的铅笔已经断成两截。
许肆笑着将笔扔掉,抬步走到两人中间。
虽然表面上看,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手里的佛珠却早就攥在一起。
如果眼神能刀人。
帅哥现在应该成一堆碎片了。
许肆笑容宽和,眼睛半眯:「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明明话是对我说的。
视线却一直停在那少年身上。
我莫名察觉到他有些兴奋。
见情况不对,我凑近牵住他,扳过头让他看我:
「这是我助理的弟弟。我们不是来量尺寸的嘛?男朋友。」
说话时,抽空给少年使了个眼色——赶紧走。
少年一下便看懂了。
拿起背包迅速转身离开,瞧着背影还有些慌乱。
许肆看了眼他的背影,沉默着收回视线。
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处,蹭了蹭。
我暗自松一口气。
还真怕他不走,然后许肆一吃醋犯病,再把人吓跑。
这个助理跟在我身边时间长,信得过。
重新找一个还要花时间再重新磨合,不划算。
好在不用。
我将许肆按在椅子上,让他乖乖坐好。
转身从柜子里找出卷尺。
正要关上时,发现有几样东西的位置和记忆中的不太对。
我又抬头看了眼角落的摄像头。
随后,才将柜子重新关上,落锁。
许肆单手撑着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我靠在老板椅上,似笑非笑:「看来有些人坐不住了。」
6.
回到家时,别墅过分地安静。
有些奇怪。
姜听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因为刚刚哭过,眼眶还是红红的。
看到我后,将沙发上的靠枕直直砸过来。
姜听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姜念,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所有人都偏袒你。」
我沉下脸。
不懂这是在抽哪门子疯。
明明先挑事的是她自己,怎么反倒记恨上我了。
姜听往后一靠,趾高气扬地说:「其实你也挺可怜的,如果不是我爸把你领回来,给你一口饭吃,你早就不知道在哪儿了。」
这个想法似乎让她心情变得很好。
抠弄着新做的指甲,左瞧右看。
「想了想,要不是占着我的身份,许肆能瞧上你?现在既然我回来了,我爸也不需要再多养一个女儿。我劝你早点认清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识相的话,主动把许肆让出来,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这样到最后,你也不至于太过难堪。我这可是为你好。」
姜听如此天真,我是没想到的。
但也可以理解。
我找人特意调查过。当年买走姜听的夫妻俩,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暴发户。
因为只有姜听这一个女儿,夫妻二人将她保护得很好,可以说是溺爱无比。
这样一看,养成骄纵的性格也不算奇怪。
我嗤笑。
难怪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认为老姜会放弃他费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大小姐,去念什么骨肉至亲。
开什么玩笑?
他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
姜听还在等着看我的反应。
我不慌不忙,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拍拍手唤来刘叔:
「既然二小姐不懂规矩,那就依着家规来办。让她回房间好好反省,这几天都不用出来见人。什么时候学会了说话,什么时候再出来。」
姜听腾的一下站起身。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了桌布,茶几上的东西瞬间摔落一地。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老姜。
他从二楼走下来,阴沉着脸:
「这么大的人了,吵吵嚷嚷,像什么话?」
姜听冷哼一声,偏过头。
看得出来,老姜对这样的她有些头疼,不然也不会按着额角。
环视一圈,最后指了下管家:
「说说看,又是怎么回事?」
刘叔将经过简单概括一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说到最后。
我看见老姜额头上的青筋隐忍地跳了跳。
他走过去,从身后踢了姜听一脚。
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憨蛋,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
姜听一脸错愕:「凭什么要我道歉?我又没说错。如果不是她占了我的身份,许肆怎么可能看上她!」
我挑了挑眉。
说得好像我在许肆眼里,只有身份这一样能看入眼。
不过。
都不用我出声,老姜就已经先听不下去了。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我再说一遍,给你姐姐道歉!然后老老实实地去上你的课,许肆不是你能招惹的。
「你不知道,他是一个——」
话说到这戛然而止。
我知道。
他想说——许肆是个疯子。
7.
我第一次见到许肆,是在一辆面包车上。
人贩子绑了我,打算问老姜要一笔赎金。
而许肆,是被顺道绑来的。
两个人贩子身形结实,手里还拿着根木棍。
那时的我不过才 11 岁,遇到这种情况被吓得完全不知所措。
许肆比我小一岁。
他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诡异地平静。
绑匪见我们醒了,敲着棍子逼我们说出家人的电话。
只是他大概也没想到。
自己随便一挑,挑到的两个,一个是养女,一个是私生子,都不受重视。
绑匪给老姜拨过去,结果被误以为是诈骗电话。
他又给许肆的父亲打去,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极其不耐烦:「没死别来烦我。」
一时间,绑匪的脸色比调色盘都要精彩。
男人有些气急败坏,他一脚踹在许肆肚子上,啐了一口:「妈的,点儿真够背的,第一次就遇上两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许肆被那一脚直接踹出几米外。
身体蜷缩,手捂着肚子,躺在原地痛苦地呻吟。
我目睹着这一切,却不敢阻拦,连哭都不敢。只能瑟缩着身子,牙齿紧咬下唇。
这种情况下,贸然出声,下一个挨打的就是我。
人贩子踹完明显还想再补上几脚时,被身边的同伴拦住:
「行了,先关起来。等晚点再给那女娃的家人打个电话。要是不给钱,就一起卖了,也能赚点。」
两个人对视一眼,笑着搓搓手。
然后把我们关在屋子里,自己转身离开。
8.
门外传来挂锁的声音。
脚步声渐行渐远。
等着脚步声完全消失。我强迫自己冷静,开始观察着周围。
屋内没有一扇窗户,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门,可惜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住。
空气过分安静。
我犹豫着要不要和许肆搭话。
半晌,身子逐渐凑近许肆:「那个,你没事吧?」
说完我就后悔了。
被这种身形的人踹了一脚,怎么可能没事。
闻言,男生抬起苍白的脸,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然后重新低下头。
我对刚才的事有些愧疚,也不好意思再主动问话。
加上突然被绑架这件事,已经是身心俱疲。
也打不起精神说话,只好默默缩在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
大门被人打开,他们把几盒吃剩的饭菜丢在我面前。
「赶紧吃,别饿死了,死了就更不值钱了。」
说完,他们又走了出去。
饭菜少得可怜。
更不用谈卖相。
我手指停在袋子边缘,然后一咬牙,把饭菜推到男生面前。
许肆看着我的动作,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没必要。」
他再次重复一遍:「我们不认识,你不用为自己袖手旁观的行为感到抱歉。更不用因为愧疚,做这些没必要的事。」
这不像是一个十岁小孩能说的话。
就算我经常跟着老姜出入各种场合,见过许多场面。
我没有被人戳中心思的羞恼,只是有些诧异。
嘴硬道:「别多想,就算是只小猫小狗,我也会分一半的。」
许肆嗤笑一声。
我也不再扭捏,直接把饭盒塞进他手里。
余光瞥见他抿了抿唇。
又过了好一会,盖子被揭开。
晚上温差大。
我拉着许肆躲在角落。唯一的外套已经披在我们两个人身上。
许肆不自在地和我拉开些距离,被我一把拽回来。
不是我大度。
主要是他那小身板,看起来还没我结实。
他张张嘴。
我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说:「别多想,主要是我有点害怕。」
他眼光闪了闪没说话,但也没再拒绝。
就这样过了两天。
我终于等来了老姜。
我知道以老姜对人贩子憎恨的程度,他不会放任我不管。
可真见到他,还是有些哽咽。
确认好钱数,人贩子一把将我推过去。
我想到还被关着的男生,轻扯老姜的袖口。
老姜牵着我,一步步走出大门。
周围突然冲出来许多警察,把那两个人贩子包围了起来。
紧绷的弦终于能够放松下来,我笑了笑,下一秒瘫软在地。
9.
自那之后。
我和许肆之间关系近了不少。
我在学校里护着他,他便在校外保护我。
我笑着和他说不用。
老姜不仅在放学时多安排了保镖,甚至专门请了教练,教我防身术。
许肆点点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那可能就要麻烦你保护我了。」
一开始经常有人笑话,说我们一个养女一个私生子,真是绝配。
我全当听不见。
知道越是搭理他们,他们就会越来劲。
但我不在意,不代表许肆不会难过。
于是我找到他,试着安慰:「那些无聊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许肆模样乖顺,一脸认真地应下。
10.
即使后来长大。
我也还是将许肆当作容易被欺负的小孩。
直到有一次国内的设计大赛。
朋友临时找我去当个嘉宾。
我本来也只想去帮个忙,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有一个参赛选手的设计稿,正是我几年前的设计。
能认出来完全是因为,她几乎把整张设计稿原封不动地搬到作品上。
展示完毕,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她欣然接受。
朋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我不好在台上直接发难。
于是把人拦在后台。
她似乎并不认识我。
李娜姿态倨傲,颇为不耐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抄袭了。怎么,自己能力不行,还不允许有人比你厉害?就你的设计,看一眼我都嫌浪费时间。」
我被她逗乐:「一边瞧不上我的设计,一边又偷过去用,还真是好大一座牌坊。」
她「啪」的一下,把设计稿摔在我面前:
「麻烦你看清楚,这个落款,是我的名字。你能力不行,不会连字也不认识吧?」
李娜双手环抱在胸前,冲我扬了扬下巴。
我没说话。
拿出手机,随意地开始翻找。
不一会儿,就在社交软件上,找到了这条几年前的动态。
当时因为效果不满意,发出去之后又设为了仅自己可见。
没想到这都能被保存下来。
我点开页面,随手地放在她眼前。
静静欣赏着她的表情。
她顿时愣住。
视线落在页面上,由上至下反复看了好几遍。
最后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就是姜念?」
我笑了:「不然你是?」
「那就好办了。」她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挂断电话没多久。
我就收到了老姜打来的。
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他先是沉默了几分钟,然后语气平静地开口:「这事算了吧,念念。你李叔都和我说了,改天让小娜过来给你道个歉。你要是喜欢设计,公司设计总监的位置给你留着。
「这件事别追究了。」
原来是他合作伙伴的女儿。
难怪这么嚣张。
就是算准了,老姜不会因为一张设计稿,一个对他来说没意义的奖项,而去得罪一个合作对象。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事,他没少做。
我早就习以为常。
11.
平心而论,老姜虽然对我态度冷淡,不算差。
我六岁时,是他把我领回家。
所以我欠他一份恩情。
只要他发话,我不能反驳,不能抗拒,只能照做。
虽然老姜给了我设计总监的位置,但我并没有打算放过李娜。
明着来不行,那就换个方式。
不过,得先让她得意一会儿。
站得越高,掉下来的时候才会更好看。
只是这事不知怎么传进许肆耳朵里。
他找到我,把我搂在怀里,手指轻揉着我的发尾:
「念念,你教过我的。做错了事,总该会受到惩罚。」
那双向来平静的黑眸,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以为他是在安慰我。
便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头:「别担心,我还没大度到能让人随意地欺负。」
许肆笑而不语。
12.
等我再次听见李娜的名字,是她被爆出了抄袭。
而这个爆料人,正是李娜的父亲。
他把被抄袭的作者和李娜抄袭的作品一一列了出来。
不看还好,一看才知道,基本上全是照搬。
李娜被迫发了道歉声明。
不过没什么人买账就是了。
她的设计生涯基本上到头了。
老姜表情复杂地找到我:
「李娜这事儿,和你有没有关系?」
云里雾里。
我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我倒是想做些什么,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老姜看我这副表情,烦躁地揉了揉额角。
抬手又让刘叔倒了一大杯茶,狠狠地灌上一口。嘴里骂骂咧咧的,三句不离许肆。
「那小子先是假意示好,给老李送了笔大生意,然后连着抢了他几个大单。这就算了,连我和老李谈好的那单也一起给搅黄了,害我赔了不少进去。整个人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老姜情绪有些激动,陶瓷茶杯被他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偏偏老李在合同签完之后才发现,许肆一开始给他的合同就是有问题的!这么明显的漏洞居然一直没人发现!妈的,这老李也是个蠢货。」
听到这儿,刘叔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
老姜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
他清了清嗓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许肆一开始就没打算给老李留后路,目的就是逼着老李把女儿推出去,这样他才肯消停。年纪轻轻,做事如此心狠手辣!」
我听着心里一惊。
这种事情怎么都不像是许肆一个私生子能做出来的。
可是老姜没必要骗我。
况且,我也确实在许肆的公司里瞧见了李娜。
老姜目光沉沉地看向我,像是知道我的想法。
他站起身来,冷哼一声:
「你李叔求许肆放过他。结果许肆倒好,说什么——就算他是条疯狗,也只听姜念的。
「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么大本事。」
……
实际上,我本人也是刚刚知情。
13.
大概听说了许肆的事迹。
姜听不敢往许肆身边凑,对我也不再冷嘲热讽。只是看到我后,时不时地哼几声。
反正不痛不痒,对我没什么影响。
就随她去。
只不过,听说秦于秋最近成日跟在姜听身后嘘寒问暖。
我不免有些诧异。
先不说秦家和姜家同为服装行业,生意上难免有些摩擦。秦于秋本人风流成性,在圈子里更是出了名的。
我和他倒是打过几次交道。
很难缠。
老姜最近去国外出差,所以这件事他还不知道。
我只好安排人盯着姜听,一有情况就和我汇报。
当然,什么事都没有就最好。
最近忙着发布会,我实在没精力去亲自盯着她。
大概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刘叔打电话来时,我正在看样品展示。
展示效果并不理想。
之前团队设计时,注重点偏向于产品的版型和样式,却忽略了材料。
以至于现在的衣服看上去惊艳,却并不适合大众。
简单来说,就是华而不实。
我接起电话,刘叔声音略显严肃:「大小姐,二小姐刚刚去了整形医院。」
电话挂断。
我烦躁地揉了把头发,给助理交代:「你在这儿看着,我出去一下。」
不等她回答,拿起外套就小跑着出去。
一进医院,直奔手术室。
14.
姜听是被我从手术台上拽下来的。
医生举着麻醉针,站着一旁看着我们,有些不知所措。
刘叔及时将他们清理出去。
瞬间,手术室只剩我和满脸画满虚线的姜听两个人。
她一下坐起身来,用仇视的目光瞪着我:「姜念,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连整容你都要管?」
瞪着瞪着,突然肩膀耸动,开始掉眼泪。
她随意用袖子擦了两下。
声音断断续续的:
「秦于秋要和我分手。他说,说我长相清纯,没有攻击性。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怕我会爱上其他人。我只是想给他安全感,能有什么错?」
我眼角抽了抽。
秦于秋用来 PUA 人的鬼话,她居然真信。
我开始有些怀疑。
老姜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姜听这种傻白甜来。
姜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偏偏还要拿脚踢我,双手扒拉着我的外套。
「你知不道你真的特别讨厌,凭什么只允许你有人喜欢,却不允许别人爱我。」
她哭得我心烦,只好用了些力气将她双手掰开。
我与她拉开距离,对着她端详好一阵。
然后点了点脑袋,告诉她:「姜听,你该动的不是脸,是这儿——恋爱脑。」
「什么意思?」姜听呆呆地看着我。
我嗤笑一声:「你说没人爱你。可据我所知,你的养父母几天前才来看过你,对吧?老姜这次出国谈生意,也没少给你打视频,嘘寒问暖。
「你还要他们怎么爱你,非要把你含在嘴里才算爱?」
床头的仪器嘀嗒响了几声。
姜听连哭都忘了,干巴巴想要辩解。
我冲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至于那个秦于秋。你和他不过认识几个礼拜,就要为他整容。他要是真的觉得配不上你,为什么不干脆自己整?」我继续追问。
她睫毛颤动两下,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上。
抿了抿唇。
老实讲,我和姜听的关系还没到能推心置腹那一步。
拦着她。
一来,是因为公司发布会在即,我不想因为这些花边新闻影响了公司的声誉。
二来,是老姜特意交代我好好照顾姜听,她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不好交差。
见说得差不多了,我随手拿起背包,转身离开病房。
至于姜听能不能想明白。
那是她的事。
15.
秦于秋在生意上不老实。
没想到,现在主意都打到姜听那儿去了。
如果不送他份大礼,都对不起他费心谋划这么久。
我撑着脑袋,手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轻敲。
垂下的目光落在手机上。
数着时间,有电话打了进来。
「小姜总,许久不见,听说你最近在收购一批布料。还顺利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那边的人语气轻浮,尾音微微上调,显示着这人的好心情。
我叹了声气:「不愧是秦总,消息果然灵通。这次收购确实不太顺利,我把价格加到三倍,对方愣是不肯松口。」
秦于秋的笑声通过手机听筒传来:
「还有姜总谈不拢的?」
我故作遗憾:「没办法,对方把价格足足开到五倍。」
「五倍」两个字,被我咬得极重。
也不知道,他吞下这批布料,吃不吃得消。
从发现柜子被动过后,我就派人查了监控。
只是不巧,监控在几天前就坏了。
就像是有人故意设计好的一样。
监控指望不上。
我想起来那晚慌乱离开的小模特,于是派人查了查。
这一查,就发现了猫腻。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按着那本计划书写的收购一批布料。
和料想的一样。
秦于秋果然上当。他暗地里抬高竞价,我出多少,他便追着加多少。
如果这批布料没有了,只能重新选定布料。
这样一来,耽误的不仅是工厂的出货时间,更是会影响客户信任。
秦于秋热衷于给别人添堵。
这次打电话过来,更多也是为了看笑话。
我随意应付两句便挂了电话。
先让他得意几天。
16.
新品发布会非常顺利。
因为价格亲民,用料实在,在网上更是收获了一众好评。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开心。
比如前段时间当了冤大头的秦于秋,在台下看着时,一口牙龈都要咬碎了。
他怎么也没想不到,那晚我会正好遇上小模特。
更差不多我早就换了面料。
那批货,只能靠他自己消化了。
我越过他,直直往许肆身旁走去。
许肆今日穿得格外正式。
一身黑色的西装,特意打理过的领带。
甚至,还喷了香水。
我意外地挑了挑眉。
见我打量他,许肆几步靠近我,唇角挂着浅笑:「就已经解决了,能否请大小姐晚上赏脸一起吃个饭。」
我点头应下。
只是吃饭时的气氛有些微妙。
短短半小时,他已经摸了内衬口袋数十次,手里的佛珠更是被他捻了又捻。
他似乎,是在紧张。
我放下筷子,支着下颚看向他:「许肆。」
他抬起头,轻应一声。
「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我问他。
同时,目光微垂,落在他西装外套上。
……
到底该不该告诉他。
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轮廓,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我低下头,遮住上扬的嘴角。
然后换了副疑惑的表情,重新抬起头:「还是说,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许肆拨动佛珠的动作微微一顿,原本落在我脸上的视线飞快挪开,耳尖微红。
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又放下。
「我,我先出去一下。」丢下这句话后便落荒而逃。
我坐在座位上轻笑出声。
17.
一直没等到许肆。
我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路过安全通道时,门突然打开,我被人一把拽了进去。
楼梯道内灯光微弱。
秦于秋拖着我往楼梯上走,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
表情阴狠道:「姜总真是好算计。」
说话间,脖子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我没料他会这么迫不及待地动手。
只能和他装傻:「秦总这话说得我不太明白。」
同时观察着四周。
思考着这会儿有人过来安全通道的可能性。
……
基本为零。
秦于秋冷笑一声:「少给我装傻,别指望有人过来。」
这时。
一片亮色的衣角进入视线。
姜听拎着包,一脸诧异地看向我们:
「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两两相望。
身后的人动作一滞。
趁着这个空隙,我夺过姜听的水桶包,狠狠砸在秦于秋脑袋上。
不得不说。
这包确实有些分量,几下就把人砸昏了过去。
18.
我把包丢回给姜听。
她还在傻站着,声音颤抖地问我:「你把他拍晕干嘛?」
我没回话,给许肆发了条信息,以免他回来找不到我。
发完信息,犹豫着要不要再补上几脚。
以免秦于秋突然醒来。
余光瞥见姜听抱着包的动作,抬眼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姜听不自在地偏过头,手指绞在一起:「我刚好在这儿吃饭,看到你,准备,咳,和你说声谢谢。」
「谢谢」两个字声音很轻,更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我有些意外,眉头轻挑。
说出这句话后,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睁着一双眼睛看我:「我之前确实不太喜欢你。觉得你现在的一切都该是我的,觉得这里的人都不太喜欢我。
「那天在手术室,我想明白了很多。」
地上还躺着个人。
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我拉着姜听门口走,在这儿等着许肆。
19.
把秦于秋交给许肆后。
我先把姜听送回了家。
等着转身回来,秦于秋已经被人带走了。
这更像是个插曲,并没有什么影响。
许肆从容地挽起袖口,抬手在我脖子上摩挲了几下。
许肆现在的样子异常温和,他笑着开口:「我让人把他送去了该去的地方,不用担心。」
如果不是他手上淡淡的血腥味。
我就相信了。
他的手指有些冰,我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我没注意到他眼底的晦暗。
还在好奇他的佛珠和外套去了哪儿。
江边的晚风徐徐地吹。
许肆突然叫我:「念念。」
我侧过身。
「你送的佛珠,刚刚不小心弄断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
接着看见他从口袋拿出两枚戒指,他把那枚圈口较大一些的,举起来:
「所以,你考不考虑换一种方式拴着我。」
哪有人自己给自己买戒指的。
我轻笑出声:
「那,另一枚难道是用来拴我的?」
他摇了摇头,视线认真又专注:「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他瞧着神态自若。
举着戒指的手却在轻微地颤抖。
我拿起戒指,慢慢套在他手上。
旁边树上不知名的小鸟鸣叫着。
我踮起脚,慢慢靠近他。
呼吸炙热,气氛旖旎。
「在我这里,你也一样。」我说。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带我走
小我 3 岁的男友穿一万多的球鞋,骗我说他家很穷。
我信了,拼命赚钱养他。
却在兼职的地方碰见了一身名牌的他。
他说,跟我在一起只是「与民同乐」。
我将攒钱买的二手手机递给他,「楚星,你之前说你手机坏了,我买都买了,你不想用就扔了。」
我搬了家,从楚星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他再次找到我,跪着求我别丢下他。
我却觉得可笑。
因为小丑,也只想给喜欢自己的人表演啊。
1,
楚星刚跑完锦标赛,破了记录。
我找到他的时候,好多人在抢着和他合照。
楚星长得太过出挑。
以至于,他刚斩获的奖杯都无人问津。
我站在人群外,挤不出去。
他手里捧着观众们送的花,还有两瓶水。
之前楚星跑完比赛,总会第一时间找我。
撒娇让我夸他,然后一脸幸福地喝我给他准备好的水。
而今,半个小时了,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在一旁等候的我。
回家的路上,我有些失落地问:
「楚星,刚刚比完赛,你怎么没有来找我拿水呢?」
我总觉得,自己看到了楚星眼中的一丝不耐。
「……太累了嘛。」
他挠了挠头,眼神回避。
「那也不行。」我挥了挥拳头,「楚星,警告你,我可是你的私人教练!」
「又没签合同……」楚星浑不在意,淡淡说。
我忽然愣住了。
合同?
可私人教练这件事,本不就是,我们开玩笑的约定吗?
我一直以为,我们对男女朋友的关系都心照不宣。
可是回想起来,楚星好像确实从来没有表白过。
2,
我有些泄气,跟在楚星身后。
他步子又大又快,频频停下,最后无奈地牵起我的手。
「私人教练的合同,怎么拟啊……」
我弱弱地问,无意义地掰起手指。
「你现在也算明星选手了,一定有专业的人来找你工作吧?」
「那得付他们多少钱啊?」
「一个月……五千?」
「诶?」
楚星忽然停下。
他捧住我的脸,胡乱揉了揉。
我难得又看到他眼里的温柔。
「你别想这些啦。」他笑着说,「我会自己搞定,时雨。」
「私人教练的事情吗?」我问。
「恩……」
「那我算什么啊?」
我终于没忍住,把方才的小情绪说了出来。
楚星竟沉默了,沉默好多秒。
为了打破尴尬,我垫脚在他的额头敲了敲,
「公交来了,快上车!」
3,
公交车上,楚星问我,「时雨,我的那双棕色跑鞋呢?」
我说:「我帮你刷了,在家里晾着。」
楚星比赛忙,有时候我会去他的出租屋,帮他打理家务。
「哦,那双鞋,不能刷啊……」他长长的低叹。
「放心吧。」我说,「其实假鞋更瓷实,刷刷没事的。」
要说我和楚星认识,还多亏了这双鞋。
我不小心踩到了,他皱着眉头好像要吃人。
可是看到我紧张的表情,楚星又魔术一样端出笑脸。
「没关系的!我这鞋假的。」楚星主动解释。
我头一次见这么坦率的大男孩,也笑了。
因为我从小家庭条件也不好,对这个小我三岁的男生也很心疼。
想起来,他这双假鞋也穿了两年了。
我打算,送他一双新的……
楚星最近话很少,行驶的公交车上,他一直眉头微皱望着车窗外。
我实在忍不住,掐了他腰间的肉。
「刚夺冠不庆祝一下就算了,干嘛在我面前这么丧啊。」
我说:「不就是一双鞋吗?」
楚星吃痛,将我的手攥得紧紧的,放进他运动服的兜里。
「我错了。」他总算挤出一点笑容。
4,
我去了家附近的市场。
那儿有家店的老板,专门批发莆田鞋。
我指名道姓,要楚星的那款跑鞋。
老板翻了很久,终于找到合适楚星的码数。
「500。」他说。
「这么贵啊。」我不可置信。
老板双手一摊,「没办法,这鞋正版的要一万多呢。」
我不死心。
足足杀了半个小时的价,才以 440 的价格买下。
其实还是肉疼。
我才入职场,钱都是一点点攒出来的。
跟同事一起点奶茶,都舍不得。
花在楚星身上,却开心。
他比我小嘛。
而且,跑步是他热爱的梦想。
我现在支持他一点,他就越往前进一点。
一段爱情,让两个人都越变越好,理所应当。
况且,楚星最近看起来真的不太开心。
我希望他开心。
5,
我带着新鞋去了楚星的屋子,他不在。
我特意将阳台的球鞋拿了出来。
可两双一对比,我脸都黑了。
虽然,旧的鞋被刷过了。
但不论布料还是做工,都远远好过我新买的鞋!
「怎么连假鞋也有好坏之分啊。」
我肉疼地向楚星抱怨,还发了两双鞋的对比。
「你这双在哪买的?也花了五百吗?」我问。
很久,楚星才回复我:「报告,我这双六百买的。」
我这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飞快回复:「我就说嘛,姐姐买东西怎么会吃亏!」
楚星沉默了。
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说:「不喜欢吗?是不是对跑步有影响?」
不好发力?损伤膝盖?还是脚踝?
「喜欢。」
我担心了很久,楚星终于回复我。
「但以后别买啦。」
「为什么?」我问。
「给自己省点钱嘛。」他说。
我愣了愣。
6,
回忆起来,省钱,是我们爱情的缩影。
我本就抠抠的,没什么追求,更从没什么宏图大志。
于是,楚星成为全国冠军,也成为了我的目标。
我陪楚星一起研究最划算的健身计划。
我们熬夜抢购打折的健身器材。
我们阅读万字测评选定心仪的跑鞋,(却只买得起莆田款)。
我们去超市红着眼,疯抢快过期的食材。
两个人,活像个成群结队的丐帮。
楚星的手机,卡顿到只能收发消息,一直都不换。
但那段日子,我们吃临期的牛肉与鱼肉,笑得很开心。
看到楚星眼睛像月牙一样眯起来,是我最大的满足。
很值得啊。我总是窃喜。
就算有那么点花痴吧。
可,他是高高帅帅的弟弟,
会讨我开心的弟弟,
会照顾我所有小情绪的弟弟,
会和我分享他所有荣誉的弟弟。
楚星的奖杯上,永远要刻上我的名字。
他说,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给我。
只是……
近来,他的话他的笑,都变得格外吝啬。
「给自己省点钱嘛。」
我看着他的话,里面没有「我们」。
只剩下,自己。
7,
几天后,我去了楚星的学校。
他刚刚在操场上跑完好多个一千米。
边上的学妹们,星星眼盯着他。
楚星跑完步擦着汗向我走来,搂住我的肩膀,向校外走去。
围观的学妹们纷纷有些失落。
可我却很忐忑,因为几百米的路,他都很沉默。
我故意活跃气氛:「你这样公开搂着我,伤了很多学妹的心呐!」
楚星瞥了我一眼,淡淡说,「教练看得紧嘛。」
「怎么,想换教练?」我捏了捏他的手。
楚星笑了笑,没回答。
楚星领着我到了一家很精致的日料店。
「补上之前的庆祝。」他心不在焉地说,「我请客,走吧。」
「你哪儿来的钱啊。」
「比赛有奖金的。」
他语气波澜不惊。
推门进去,在豪华餐厅里淡定自若。
这么穷,还这么自信,这是当冠军攒的底气吗?
我看着他轻松点单的模样,没来由,觉得很陌生。
楚星点的饭菜,菜单上的价格让我头晕目眩。
我连忙阻止说:「点这些够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破天荒地点了一瓶清酒。
那瓶酒,我偷偷看了一眼菜单。
1699。
「这钱给你换个新手机多好。」
我努力又无用地抗议。
8,
楚星喝醉了,步伐飘飘的,飘到了我家。
我担心地看着他。
他倚在沙发上,眉眼低垂,毫无意义地摆弄着玩偶。
我只好转头去沏茶。
再回来时,楚星已经安静睡着了。
我费了大力,试图将他架在肩上,把他弄到卧室。
却失败了,根本拽不动他。
我气喘吁吁地,怒视酒鬼版楚星。
熟料,一个不留神,楚星长臂一揽,将我拉到沙发上。
紧接着,头靠在我的肩后。
「时雨。」他在呢喃,「谢谢你。」
我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
只有心脏狂跳。
「为什么说谢谢啊?」我磕磕巴巴说。
「因为,你是最好的教练。」他语气越来越低。
「还有吗?」我觉得好笑,追问。
「最好的女朋友……」
「还有吗?」
「最好最好,最好最好的时雨姐姐……」
「继续,继续。」
「最笨的女孩子……」
我发现了他话语里的不对劲,问他为什么。
楚星却不说话了。
「小星,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我趁着他醉酒,循循善诱。
好久,我听到楚星轻轻又无力的低语。
「全国赛,我好像去不了了。」
9,
我怔住。
跑步,是楚星的梦想。
跑进全国赛,更是他多年来一直努力的目标。
现在,也是我和他唯一想完成的事。
楚星说跑步可以忘记很多烦恼。
后来有了我,楚星说他更喜欢跑步了。
因为知道,终点有自己的爱人在等他。
可现在呢……
我紧张地发问:「为什么?」
楚星却不搭话了,睫毛颤动,似乎正在陷入沉睡,整个人很疲累。
我不愿意吵醒他,声音低低的。
「楚星,你很棒啊。」
「怎么这时候露怯了?」
「你是不是还在想私人教练的事情?我听你说过,专业运动员是靠好多人好多钱堆出来的。」
「我们的条件,让你心里没底,对吧。」
「不过……你放心好了。」
良久,我轻轻拍了拍他散乱的头发,听着他的酣睡声。
「我会更努力地赚钱,姐姐有办法的。」
10,
第二天,我瞒着楚星,找了份兼职。
夜班,在一家很奢侈的酒吧兼职,日结。
去那里的人,都很有钱,时而还能收到小费。
白天的时候,我则正常上班。
每一天,都靠咖啡与和楚星聊天续命。
这份工作除了累人,挣得还算不少。
一周多下来,我不仅攒到了请半个月高端私教的钱。
还有余钱,给楚星买了台二手手机,品相特别好。
周五这天,我带着「新」手机去上了班。
准备早点下班,直接带给楚星。
然而,我太困了。
电音震耳欲聋,光线炫目晃眼。
我不小心,将手上端的酒洒到了一个男生的衬衫上。
男生清秀干净,也没生气,只是拿纸巾擦了擦,说没关系。
他根本没怎么看我,转头去向自己起哄的朋友笑说:「不许笑!」
但是,当他让开那一个身位后,我却愣住了。
我看到了楚星。
他穿着光看材质就很昂贵的崭新外套,满身的穿搭,一眼富二代的样子。
他正端着一杯威士忌,倚靠在沙发里,身边坐着三四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年轻女孩。
楚星也看到我了。
他曾经说,他一定会在人群中,第一时间找到我。
不知道,此时此景,他会不会痛恨自己有这种本事?
我脑袋里乱乱的,根本不知作何反应。
「楚哥,你认识?」
衬衫男孩注意到我俩的对视,好奇地问道。
紧接着,又传来一道夸张做作的声音。
「楚哥,这位不会就是你说『与民同乐』的女朋友吧?」
11,
说话的是楚星身边一个姑娘。
她看着我,话却是对楚星说的:「你现在不会要跟她回去吃那些快过期的三文鱼吧?」
她眼里的戏谑和嫉妒根本不加掩饰,在炫眼的光线中死死锁定了我。
我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目光。
更不知道,如何去理解她口中的话。
我只能避开姑娘的眼神,压着所有情绪,说出一句话,「楚星,你可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尽可能,不让自己失态。
闹事情会赔钱的,我一遍遍劝诫自己。
楚星连忙站起来,习惯性地,去拿桌上的手机。
那是最新款的手机,最顶配要将近两万块钱。
看到他的举动,我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楚星在朋友们的注视下,将我揽走。
直到酒吧门口,他穿着昂贵的衣服,站在我面前。
很像第一次我们相见时,他那般无所适从。
该说些什么呢?
我忽然反应过来,好像,我一直是打开话头的那个人。
真是悲哀。
我自嘲地从兜里拿出来手机。
「虽然是二手的,但被我贴了膜,很新吧。」
我拿着手机,向楚星摇了摇。
楚星眼睛里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
他颤悠悠地伸出手。
我很惊讶,宝贝地擦了擦手机,放回兜里。
「你用不上吧,楚星,这是我捡漏买的,再卖出去能多赚个一百呢。」
我自然地说着,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
「楚星,其实你很有钱,对吗?」
楚星嘴巴张了张,苦涩地说:「时雨,你听我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呢?我想,我明明只要一个答案就够了啊。
「那双我刷过的鞋,是正版的,一万多,对吗?」
我食指抵着太阳穴,让自己努力回忆。
「听那个女孩说,买那些便宜的牛肉鱼肉,让你受委屈了,对吗?」
楚星连忙摆手,说:「她只是我的……」
我笑了笑,打断了他,说:「楚星,她是谁,都不重要了,你还不明白吗?」
我说:「与民同乐,亏你能为我们的恋爱,想到这样的形容词啊。」
我说:「我要谢谢你的恩赐吗?」
「恩赐我,拼了命地赚钱,帮你完成你的梦想,恩赐一份我给自己的感动?」
「然后让你高高在上地嫌弃我?」
楚星紧抿双唇,我却仿佛看见从他嘴角留下的鲜血。
那是什么样的情绪呢?我想。
是愤怒,愤怒自己的计划被我发现?
还是不甘,觉得本可以看我更多的笑话呢?
我突然觉得很累,又没有意思。
「时雨,我爱你。」楚星终于开口,他的表情很苦,「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但是,能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啊。」
楚星愣了一下,看着我。
灯火明亮的城市中,我指着街道尽头的方向。
「继续训练吧,楚星,让我看看你筋疲力尽地跑,能跑到哪里?」
我看了看手机,说:「算了,也不给你限时间了,go,楚星。」
楚星则一动不动,他望着远处的街道,又将目光收回来。
「时雨,你什么意思?」他如乞求般问。
「滚远点。」我平静地说。
12,
我不顾楚星的挽留,一个人越走越远。
行人好像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我自己。
我想,那一定是因为我哭得很难看吧。
所以才让人们避之不及的。
试想啊,一个女孩。
满眼都是眼泪,擦不干净,也没力气去擦。
仅剩的力气,用来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的步伐很快,没人知道她是不是要去找谁算账。
其实她只是想快快回家,狠狠哭一场。
我像是被无助淹没了。
回过神的时候,自己站在一家商场门口。
原来,眼泪将我推到了和楚星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是两年前。
我刚毕业,所有钱用来交了房租。
嘴馋,又想吃火锅,好不容易抢到了优惠券。
我想着大快朵颐,却在商场门口踩到了一个男生的鞋。
他的鞋很新,看上去贵贵的。
我几乎吓坏了,直接鞠躬向他道歉。
他也被吓到了,连摆手,又想到什么,洒脱一笑。
「这鞋是假的。」
哦,假的呀。
我顿时如释重负,准备离开。
可他却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谨慎地看向他。
楚星的碎发搭在眼前,手指着火锅店,眼睛有些委屈。
「所以你请我吃饭,我就原谅你。」
「去去去。」我连忙与他划清界限,「我是来这里扫厕所的呀。」
楚星却指了指被我攥得很紧的优惠券。
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扯了拙劣谎言的我。
很可怜的样子。
我完全被打败了,哀痛地一挥手,说走吧。
饭桌上,我们抢肉抢得满头大汗。
我再次被眼前像牲口一样的男生打败了,几乎没吃饱。
他告诉我,自己与家里闹掰了,只因为自己梦想是跑步。
我打量着楚星的小身板,好奇地问,「那你一百米多少秒?」
楚星说了个数字,我打开手机查了查,筷子差点掉了,
竟然比一个跑步大牛年轻时候的数据还要快?!
「这么厉害,那你爸为啥不同意?」我问。
「他希望我能脚踏实地些。」少年的眼神暗下去,让我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没立场说什么。
我重新捡起筷子,安抚他,
「吃了这顿火锅,你还是好好找个班上吧。」
毕竟有天赋的人多了,能出头的有多少?也许他爸说得才是对的。
我吃了两口,楚星却不再动筷子了。
我不得不停下来问他又怎么了。
楚星像在自言自语,「可是如果我能跑到冠军,一场比赛的奖金,差不多能有三万以上呢。」
他边说边看着我的表情,顿了顿,又补充道,「美金,三万美金。」
我眼睛都亮了。
「那令尊有些太保守了!一场三万美金,拼命也得跑啊!」我说。
楚星点点头,而后瘪起嘴,颇为为难地说,「可前期训练需要时间,我没正经工作,很难的……」
听到他的话,我彻底放下筷子,盯着他。
我等着他继续说,于是我第一次看到楚星笑成月牙的眼睛。
「姐姐,你可以帮我吗?」他问。
我眼睛转了转,仿佛看见了一个闪着光的大金矿。
「那奖金?」
「平分。」楚星回答的干净利落!
「干杯,为了奖金……不,为了梦想!」
火锅店里,热气氤氲,两杯免费的柠檬水相撞,仿佛看见了很远很远的未来。
后来,我们制定了那么多不靠谱的训练计划,流下了那么多的汗水。
我多庆幸自己以「天使投资人」的名义走进楚星的生活。
因为其实是他陪我走过了自己最难熬的日子,在我崩溃时无数次哄我开心。
原来,我总是因为家庭条件而自卑,低着头不敢与人亲近。
是楚星告诉我,「时雨,你一直勇敢热烈的活着,你比很多人都要厉害!」
我开始越来越爱笑,同事们也都很喜欢现在的我。
因为楚星,我学会了表达爱意。
也是在楚星的鼓励下,我第一次跟老家父母打电话时,亲口说出「我爱你」。
「时雨,我好羡慕你啊,叔叔阿姨都很爱你啊。」
挂断电话后,楚星看着我,像在看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那时候,我仿佛真的慢慢地领悟到了世界上所有细微的美好。
我也想拼劲一切,让楚星感受到被爱。
而不是,只为了那份丰厚的奖金。
郊区的荒凉街道,我骑着骑行车,监视着楚星奔跑。
好像会永远跑下去一样。
回忆起来,我喜欢他,因为他给了我太多真实的笑容与希望。
总觉得,路的尽头,藏匿着属于我们俩的奖杯。
现在呢。
那家火锅店还开着,门前有顾客在吵架。
原来,新的优惠活动,只能用来抵下一次消费的肉菜。
有人劝顾客。
想占便宜,你就得做好挨宰的准备嘛。这家店早就被曝光好多次啦。
哦,这样阿。
我忽然明白。
原来那张优惠券,抵掉了我两年的真心。
13,
回到家的时候,楚星给我发了很多条消息。
我看到了他的解释。
他说,两年前,他爸爸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
那时候,楚星才上大学不久,生活却全被安置好了。
「我也很绝望。」他说。
婚姻,要门当户对。
这是楚星爸爸给他的唯一箴言。
楚星不服。
他与爸爸打了赌,说自己就算和家境普通的女孩,也能过得很幸福,因为他只想过自己的人生。
接着,他遇见了我。
「你小心翼翼的,眼神时不时瞟向火锅店。」他说,「我觉得你就是我理想中的女孩。」
「当然,我很卑劣。想的是,你是我理想中,能向我爸证明自己的那种女孩。」
「我确实跟朋友议论过我们的恋爱。」
「但我那时不知道,自己真的爱上你了。」
我几乎看笑了。
满心都是自嘲。
原来,我只是一个让你证明自己的工具啊。
我,连同我的爱,一起。
让你证明了你自己。
那么楚星,你当时知不知道,我知道真相后会有多难过呢?
你何必要来和我解释啊。
你知不知道,这样更让我难堪啊。
你所谓的苦衷,只不过是我小丑生涯的注脚。
我根本没有回复他,将他直接删除了。
还有,什么瑜伽垫,哑铃,给楚星做健身餐的外卖盒……
与楚星一切有关的东西,都被我从生活中删除了。
我照常上班,全身心地工作,每天加班到深夜。
不想给自己任何时间,去回忆起这段可笑的恋情。
很多同事笑我,说时雨是不是怕被裁员啊。
也有一些同事腹诽,说我是个卷王。
我总是一笑了之。
也许是我太努力,从前严肃的领导在一天下班前把我叫去办公室。
「时雨,最近表现不错。」头顶稀疏的领导努力挤出和蔼微笑的模样有些滑稽。
我等着领导继续说下去。
「那个,我听同事说,你住的地方离公司非常远,每天通勤时间就要两个小时?」
我有些傻眼,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员工生活了。
「正好,时雨,今年年底的优秀员工名额,基本已经定下是你了。」
「公司给优秀员工的福利,是公司附近的员工宿舍……」
我拿着牛皮纸袋子,有些愣住了。
这个小公司什么时候对员工这么好了。
只是,白给的福利,我还是收下了。
离开办公室之前,领导又慈祥地补上一句,「年轻人,就该松弛得当,工作的事才能做好,今天就给你放一天假搬家吧。」
14,
我住进了公司给安排的员工宿舍。
是一处筒子楼,一层楼有很多的房子。
我的这间虽小,却五脏俱全。
因为东西不多,我当天晚上就搬差不多了。
这是我在大城市,第一次有了自己独立的住处。
我去超市买了新鲜的蔬菜,和肉。
准备给自己做火锅。
因为外卖太贵了,我做饭又太难吃。
所以,火锅真是个好东西。
在超市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在被人盯着。
我有好多次转头,都没发现什么。
只好拎着东西回了家。
火锅底料刚刚煮开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我的新住处没有人知道啊……
想到领导昨天对我的态度,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好在,我最近有在健身。
我扛着一个杠铃的杆子,到门前,在猫眼里,看到了楚星。
15,
我还是打开了门。
比上次见面时,楚星瘦了,胡茬冒了出来,眼眶深深地陷进去,脸色也苍白许多。
「有什么事么?」我平静地开口。
「时雨,我在超市看见你,就一路跟来了。」楚星略带抱歉的解释。
「你在煮火锅么?」他越过我,看见小小的厅内,支着的餐桌。
我仿佛又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拉着我,「你请我吃火锅,我就原谅你。」
可现在,我自嘲地笑了,「楚星,我想你应该不至于跟我一个穷人抢饭吃吧。」
楚星眼神出现一丝慌乱,他连忙否认,「对不起,时雨,骗了你是我不对。」
「可跟你在一起的短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
「我只是,很后悔,恨自己弄丢了你。」
楚星说着,眼睛里竟然蓄满泪水,「时雨,你能不能给我次机会,至少,让我再追你一次。」
我轻轻地叹口气,我说楚星,你放过我吧。
「你觉得美好的那两年,对我来说是噩梦。」
「我好累啊。」
16,
楚星走后,我深呼吸几次,看着已经快熬干的火锅。
叹口气,加了些水。
我想把快糊掉的锅底搅拌一下,却一不小心碰翻了锅。
热辣辣的水泼在了我的身上。
我就这样看着一片狼藉,像是失去了痛觉。
好疼啊,楚星。
我真的好疼。
原来在家里,我和楚星也一起煮过火锅。
一点点小的热水溅到我身上,他都很紧张地拉我去冲凉水。
「你坐得远一点,我来!」举着锅盖的楚星像个骑士。
可是,我们怎么走到这一步了呢?
我轻轻地呢喃着。
你离开后,我又变回了孤独的一个人。
我默然起身,走到厕所,打开水,眼泪终于一滴滴地落下来。
楚星,我也好想你。
可我的自尊,不允许我再回头了。
17,
我住进员工宿舍的几天,听到了公司里的一些风言风语。
对此,我的解释就是公司在对我做慈善。
因为我平时确实节俭,同事们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办公室里叽叽喳喳的。
她们说,月底时说要新调来的主管,要上任了。
很年轻,帅帅的,标准的霸道总裁。
不知为何,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刚回到座位上,那名年轻的总裁出现了。
是楚星。
18
楚星的脸消瘦了很多,一步步走向我。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屏气吞声。
「时雨,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放弃你。陪我去参赛好吗?」
他向我伸出手。
声音嘶哑,眼里全是哀求。
我却转过头,看向了走出来迎接楚星的领导。
啊,原来我以为我拼自己努力换来的员工宿舍,也是楚大少爷的手笔。
「有钱真好啊,楚星。」我苦笑着摇头。
「你那天,何必还要装作在超市偶遇呢?」
「我在这家公司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给你汇报不是么?」
听着我的质问,楚星着急地想解释什么,
「时雨,我真的只是想让你过得没那么辛苦……」
「那天的超市,我真的是偶遇,我不想打扰你的,但我控制不住。」
我推回楚星的手,说,「楚星,那些都过去了。你回归自己的圈子,去比赛,向前跑。但你的女朋友,已经留在十几天前的那个晚上了。」
「这是最后一次,别来烦我,我辞职。」
「时雨!」
我拿起包迈出去几步后,被楚星喊住。
他说,「我把这家工作室给你,你是老板,你别辞职,好不好?」
他语气在变快,「你可以去做很多事情,你喜欢甜点的对不对?创业做甜点怎么样?」
我听着他的话,很恍惚。
我想,十几天之前,楚星哪怕送我一个破旧的玩偶,我都会开心半天。
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无论有没有价签。
只要是楚星给我的,都可以是我的礼物。
可现在呢,公司?实现梦想?
「太迟了。」
我转过头,平静说,「你给的,我现在不想要了。」
「楚星,你还不清楚么,你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成为我的顶头上司,可以让我住进离公司很近的房子,可这些,我不需要啊。」
我要的,从来都是那份毫无保留、坦诚的爱。
楚星看着我,眼中隐忍着很多痛苦,声音低低的,像在自言自语,
「时雨,从前你说过,在跑道的最后,我总能找到你的。」
我脚步顿了顿,但还是没回头。
19,
辞职那天起,我开始跑步。
我终于明白,楚星说的,「跑步可以发泄情绪」。
当我跑起来,好像一切都被甩在身后了。
很纯粹。
眼睛里只有终点的里程,身边只有月光和风。
因为做过很多功课,我给自己买了性价比最高的跑鞋。
整个人,越来越轻盈了。
在荒凉的街道上,我真的放下了很多事情。
于是我想到楚星的全国赛。
那两年里,楚星的梦想已经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
我还是没有忍住,去了现场。
20,
全国赛的日子,太阳很烈。
我到的时候,很多人已经聚在终点了。
我守在人群里,望着空旷的街道。
渐渐地,第一名迈着稳健匀速的步伐冲过来了。
不是楚星。
我有些吃惊,心想,不愧是全国赛啊。
可第二名,第三名……
选手陆陆续续地进入视野,依旧没有楚星的身影。
会不会是没来参赛呢?
时间过去了很久,我肚子都忍不住叫起来了。
观众也次第离去,我想了想,准备回去。
却在转身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楚星快到了!」
我条件反射般地缩了缩头,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气氛很紧张,每个人脸上都是担忧。
我看到了那天在酒吧里,被我不小心泼酒的男生。
「他腿伤还没好,干嘛这么置气!」
他很担心楚星,抱怨着。
从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我才知道,楚星那天从酒吧跑出来追我,摔了一跤,崴了脚。
他的身体条件,不再适合参加比赛。
可是,我想起我们分手前的晚上,他蜷缩在沙发上,说,「时雨,我好像没办法参加全国赛了。」那是为什么?
还有现在他又在干什么啊,不知道运动员身体最重要吗?
我心里嫌弃地骂了声,但还是躲在远处,安静地望着终点的方向。
没多久,楚星真的出现了。
他的脚踝,在滴血,已经染红了鞋子。
整个人,踉踉跄跄的,脸色苍白,不知是因为缺水还是失血。
只剩下那双有神的眼睛,死死盯着终点的方向。
「加油啊!楚星!」
「快到了!」
……
在朋友们的呐喊声中,楚星终于来到了终点前。
我眼看着他倔强的眼神,在环顾四周后,从焦急的期望,变成了无助的彷徨。
最后,他在距离终点不到一米的地方,站停了。
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中间。
好像能听见他的呜咽。
我呆在阴影里,悄悄地转身离开。
脑海中,时时冒出一个想法。
楚星他,那么卖力也要跑到终点,最后又放弃了。
是因为没在人群里看到我吧。
他说过的。
要向我在的地方奔跑的。
可是楚星,是你亲手推开了我。
21,
我再也没见过楚星。
最后一次得知他的消息,是在楚星大学的贴吧。
上面说,楚星退学了。
有人扒出他是某实业老板的儿子,家产丰厚,羡慕地猜度他也许是回家继承家业了。
我翻了几页,看见帖子下,有人提到了他那场失利的比赛。
「那天他哭得很惨,他应该是非常非常在意那场比赛吧。」
那个帖子,引起了很多人的讨论。
但也只是一时的。
没多久,楚星就消失在人海了。
那时候,我找了新的工作,很顺利,领导也很器重我,几个月过去,已经做到小组组长的位置。
我变成了城市中随处可见的年轻白领。
领着还算可观的工资,应对着工作中随处可见的烦心事,在奔驰的地铁中穿梭。
我还在跑着步,风吹过耳边时,偶尔会幻听到楚星的声音。
「姐!」
他总是在我耳边兴奋地大声喊,「我们一定是冠军!」
然后我就会想起那时候,我们共同的梦想。
吃一顿好的饭,买一双贵的鞋,去漂亮的地方,住干净的酒店。
现在这些事情,我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只是,我的身边,没了楚星。
22,
我最后一次听到楚星的消息。
是收到了他的一封邮件。
我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络方式,除了邮箱。
邮件的附件是一张他和那个男生朋友的合照。
照片上,楚星笑得很开心。
他说,他要移民去意大利了。
他说,他再也不能跑步了,但是这样也蛮好的。
他说,时雨,希望你好好的,继续勇敢热烈的活着。
最后,他问,他只有一个问题,时雨,爱过我这件事,你后悔吗?
我没回复。
最后看了一眼那张照片,然后按下了删除键。
再见了,楚星。
23,
又过了几个月,领导带我去跟合作方吃饭。
我再次遇见了跟楚星合照的那个男生。
他叫林起,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成熟了许多。
为了拿下这个大单子,我拼了命地喝酒,中途去厕所吐了七次。
席间,林起看着我,一直欲言又止。
快结束时,他喊了我的名字,递给我一盒胃药。
「时雨,你还……」他斟酌着开口。
我扯出一个标准的商业微笑,「林先生,如果你想说关于楚星的事,就不必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楚星去世了,肝癌。」
「他挣扎过,去意大利看了最好的医生。」
「但是太晚了……」
「他说过,不让我们任何人告诉你,因为告诉了你,你一定会骂他。」
「我只是想说,你别恨他。」
「他走前,最愧疚的,就是伤害了你。」
24,
楚星体质不好,小时候常做手术,后遗症一直在。
运气不好,发展成肝癌。
一年多以前发现的。
我条件反射地计算日期,就是在他世锦赛比赛的前后。
「他一直瞒着你,甚至瞒着我们。」
「到最后,我看见了他的确诊报告。」
林起抽着烟,徐徐道来。
像是在说上辈子的事情。
我在心里闪过楚星时不时丧丧的表情。
心里缓缓说了句,哦。
原来,不能参加全国赛,是因为这个啊。
林起递给我一张卡,说,「这张卡,密码是卡号后六位。是楚星留给我的。他让我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你。我一直,不知怎么开口。」
我刚摆手,就被林起强行塞到手里了。
「没多少钱,他说了,是你当私人教练的工资。」
车水马龙的大街,我站在街边,怔怔地听着林起的话。
「他走之前,疼么?」过了很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林起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时雨,放下吧。」
「还有,别太拼了。」
林起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等等。」
他回过头,等我开口。
「他的墓,在哪?」
18,
楚星给我的那封邮件,在我去恢复的前一天,被彻底销毁了。
就像楚星一样,再也找不回。
几天后,我接到了那家火锅店的电话。
她说我中奖了,让我去店里兑换。
我已经很久不敢去那家店,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来了。
穿着黑色西装的店经理核对了我的名字和电话。
「小姐,感谢这么久以来您对我们店的支持,您成为了我们店的幸运用户,从今天起的每一顿火锅,都会免单。」
我静静地听着,又想到了领导给我分配员工宿舍的表情。
楚星啊,你的套路还真是很好猜啊。
我没有拒绝,接下了经理递给我的会员卡,道了声谢。
快出火锅店时,刚好切了歌儿。
是我和楚星第一次见面时,店里放过的,《带我走》。
杨丞琳在唱着:
_「每次我总一个人走,交叉路口_ _自己生活_
_这次你却_ _说带我走。_
_……_
在你的身后 计算的步伐
每个背影 每个场景
都有 发过的梦
……
带我走 到遥远的以后
_带我走_ _就算我的爱_ _你的自由_
_都将成为泡沫」_
第一滴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在火锅店外放声大哭。
真丢人啊,楚星,都这么久了,我还是会被你逗哭。
可是这次,你再也不会跳出来,哄我开心了。
19,
我还是来到了楚星的墓地。
在一座安静的墓园里,我找到楚星的名字。
黑白色的照片上,楚星还是那样笑着。
我慢慢地蹲下来。
一瞬间,好像明白了那一天,楚星在终点逗留时的感觉。
原来,找不到一个人,是这样的啊。
我像是学着楚星,轻轻地呜咽。
「楚星,对不起啊。没回复你的邮件。」
「你问我,我有没有后悔爱过你。」
「怎么会呢……」我哽咽着,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楚星,我不后悔的,真的。」
又是一年了,又是该吃火锅的季节。
我忍不住想起那一年,分享着一张优惠券的男孩女孩。
他们都有同一个目标,在长跑的比赛中夺冠,然后去吃更好的肉。
他们是最亲密的队友,也是最甜蜜的爱人。
他们跑了那么远,都是不离不弃的。
可最后,他们都把自己留在了某一个时间上。
我留在那个发现真相的晚上。
而楚星,留在去世的那天。
都是一些无论怎么奔跑,也追不到的过去时。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有什么追妻火葬场但是破镜没重圆的小说?<|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现在他要和另一个集体大小姐商业联姻了,我想我该放手了。
得知他婚讯时,我正在厨房给他煮醒酒汤。
商业酒会免不了喝酒,郑涵胃不好,回到家喝点醒酒热汤能舒服一点。
就在这时,公司微信群里突然炸了锅。
总裁办通知,总经理郑涵与霍氏集团大小姐霍筱筱结婚日期正式敲定,要从秘书办抽调几个人跟踪婚礼进度。其中就有我。
汤锅里蒸腾出水汽熏在我脸上,眼睛酸瑟瑟有些难受。
身为郑涵的秘书兼秘密交往三年的女友,我想,这段关系该结束了。
半夜,郑涵带着满身酒气回来时,我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从他的别墅里搬走。
收拾行李时,我才发现,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很少很少,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就收拾了我三年的时光。
「郑涵,我们分手吧。」我说着,将一封辞职信放到茶几上:「这是我的辞职信,祝你新婚愉快。」
郑涵揉了揉额角,似乎是酒醉让他头疼:「李思思,我说过我结婚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你。我和筱筱只是商业联姻,她不会为难你。」
他纤长的手指按在辞职信上,轻轻一推,将信退回:「辞职信拿走,我就当没看到。」
他走上前,轻抚着我的长发:「思思,你乖乖的,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钢铁直男如他,此时竟肯轻声细语哄我。实话说,让我有点意外。
但我已经铁了心离开:「郑总,和你在一起时我就说过,不当小三是我做人的底线。」
2.
从三年前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郑涵是个精明的商人。
他能把身边的一切精准分析成利益损益,其中自然包括他的婚姻。
所以,我从未妄想能嫁给他。
和郑涵在一起,单纯是因为他是个不错的男人,适合恋爱。
而我那时刚好,不想结婚,只想恋爱。
他待我很好,除了不公开他和我的关系,在物质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我们关系最腻乎的时候,我曾搂着他的脖子问他,围绕在他身边优秀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会是我。
郑涵笑而不语,逼问急了,就欺身把我压倒,他说,他喜欢我骨子里的清灵,像是一只傲世盛开的荷花。
那时候我就下了决心,他只要有了别的女人,我决不会死缠烂打。
但可能三年来我已经养成习惯,习惯在郑涵身边,被他拥在怀里入睡。离开他之后,一连几个晚上,我都失眠辗转反侧。
据说 21 天可以养成一个习惯,可能,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没有郑涵的日子。
3.
辞职是件很麻烦的事,交接工作还需要差不多一个月左右。
自从被我单方面宣布分手后,并从别墅搬出来以后,郑涵再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看我的眼神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
郑涵是总裁独子,集团未来接班人,他的婚礼是整个集团的大事件。
人员变动,工作交接让本来井井有条的秘书室有些忙乱,再加上最近郑涵莫名其妙变差的脾气,秘书室几乎人仰马翻。
霍筱筱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约我去喝咖啡。
说实话,我挺意外的,我和郑涵一直是秘密恋爱,三年来周围同事没有一个看出来。霍筱筱却精准找到我。
咖啡厅里,霍筱筱气定神闲捏着咖啡杯,轻抿一口。「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和郑涵的关系?是郑涵亲口告诉我的。」
她定定看着我:「郑涵让我来跟你谈一谈。」
「谈什么?」
「我和郑涵结婚只是各取所需,如无意外,我们五年之后会离婚。我不在乎他在外有多少风流债。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针对你。」放下咖啡杯,她总结道:「郑涵很在乎你,特意让我亲自跟你解释清楚。」
霍筱筱说完就走,留下我在咖啡厅里半晌出神。
4.
当晚,我刚洗漱完躺在床上,反复回想着霍筱筱的话。
不可否认,我有一瞬间动摇,但那只限于一瞬间,因为我明明白白,郑涵不会是我的归宿。对他而言,婚姻就是一场交易,没有霍筱筱,还会有赵筱筱钱筱筱……
而我,没有任何值得他交易的筹码。
我辗转反侧时,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引擎声,我的电话铃声也随之响起。
郑涵的车经过改造,引擎的声音很特别。
电话里,他的声音透着疲惫喑哑:「思思,我在你楼下,跟我回家。」
我没有答应,挂掉了电话。
隔着窗户,我看到他倚靠在车门上,手指间香烟燃烧猩红的光点一闪一灭。
半个小时后,我再次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他走了。
骄傲如他,被我连续打脸两次,不可能再给我第三次机会。
我和他之间,彻底结束了。
5.
郑涵走后,我独自去了附近的酒吧,点了两杯郑涵最喜欢的威士忌。
酒杯里,威士忌和冰块交融在一起,让我想起郑涵说的话:「思思,你就像威士忌,表面上看上去温温柔柔,却是最烈的性子。」
酒精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放下理智,忘掉所有不开心。
从酒吧出来时,我醉得不知道今夕何夕。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阳光暖洋洋撒在脸上,空气中弥漫着小米粥独特的味道。
朦朦胧胧中,我还在想,小米粥虽然养胃,可郑涵不喜欢喝粥,我为什么要煮小米粥。
猛然,我发现不对。睁开眼一室陌生。
一个穿着围裙的男人站在卧室门口解释:「我是你对门的邻居。昨晚你喝醉了,我没有你家钥匙,就自作主张收留你一晚。放心,我不是坏人。起来洗漱吧,我给你煮了粥。」
男人说完,径自离开。
餐桌上,我得知他叫程玉恒,是一名医生。
昨晚我喝得迷迷糊糊,手机钥匙不知被我扔在了哪里,我进不去家门便坐在楼道里撒酒疯,惊动了历经十几个小时,刚给病人做完手术回家,正在补眠的程医生。
出于人道主义和绅士风度,程医生把他的床让给我,自己在沙发上窝了一宿。
断片的记忆,支离破碎在我脑海中闪现,我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一座别墅。
桌子上放着两盒药,下面有一张纸条:「这些药能舒缓胃部不适,按说明服用。」
纸条上的字迹铁画银钩,十分耐看。
6.
万幸,手机钥匙包包只是被酒醉的我扔在了楼下草坪绿植里。
东西被物业保安捡到,送到我手里。
手机微信提示我,有来自郑涵的未读消息。是一张照片和一段文字。
我微微有些诧异,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屈尊搭理我了。
照片拍的是别墅里那间属于我的衣帽间,各种名牌衣服、包包、配饰,加在一起价值不菲。
这三年来,他从没在物质上亏待我。
「东西是你的,自己来取走。」
我看着照片中央那件完美诠释直男审美粉红色的腋下包,那是我和他确定关系后,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虽然觉得它很丑,但我一直小心珍藏着。
而现在,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那些并不属于我,随你处理吧。」三年来,他教会我许多,不贪心是其中之一。
我以不结婚为前提跟他恋爱,并不是出卖自己青春。
何况,我从他那里学到的经验,积累的人脉,已经够多。
7.
办完离职手续后,很快我就跳槽到新的公司,算得上升职加薪,只是工作也比从前更繁重。
为了尽快摸清新公司的情况,996、007 对我来说是常态。
高压工作,加上饮食不规律,在刚刚做完我进入新公司的第一个大项目后,刚回租住小区,我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伴随着胃部翻江倒海的不适,我直接昏死过去被路人送进医院。
胃出血,程大夫亲自给我做的手术。
醒来后,我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郑涵。他坐在我病床前,似乎瘦了很多。
「思思,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别工作了,回来吧,我养你。」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晓得我住院了。
可我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一丁点脆弱:「多谢郑总。我过得很好。」
郑涵气得狠了,倏然站起来,死死盯着我。
「离开我才几个月,你就把自己作进医院,这叫过得好?」许是见我病容憔悴,半晌,他放低音量:「李思思,除了婚姻,我什么都能给你。」
我惨白着脸,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郑涵,从始至终你都不懂我要什么。」
我想要的是平等的爱。不是包养,不是给人当情人。
我决绝分手,不是因为等不得他和霍筱筱五年契约婚姻结束,而是我终于醒悟了,在他心里,我从不是一个平等的人。
「郑总,你走吧。我病着,不方便招待你。」
郑涵还要说话。
正在这时,病房门突然打开,程玉恒拎着一个保温壶走进来:「这位先生,我女朋友饿了,请您换个时间来探访吧。」
说完,他冲我眨眨眼:「思思,我给你熬了粥,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8.
郑涵是黑着脸离开的。
他走后,我问程玉恒为什么要那么说。
程玉恒耸耸肩:「对付这种自我感觉良好还死缠烂打的前任,这招特有用。」
他笑着把粥递到我面前。
「我只是想让我的病人能够安心养病。」
我当然看出了他喜欢我,可此时此刻,我无暇也没有精力去应对一段新的感情。
还好,在我明确又委婉地告诉他我的态度后,便笑笑把这件事揭过去。
做不成恋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程玉恒很温柔,很风趣,是一个让我觉得很舒服的人。
在我出院后正好满六十六天的时候,郑涵和霍筱筱举行了婚礼。
我以为我会难过。可奇异的是,我居然很平静。
我平静地上班工作,下班回家,又平静地接受了程玉恒的邀请,一起去看电影。
西尔莎·罗南版的《小妇人》,故事拍得很动人,一场电影下来,我哭湿了一盒纸巾。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我两只眼睛红的像是兔子。
程玉恒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一直默默给我递纸巾,没有追问我哭得原因。
我很感谢他的体贴。
回到家里,我蒙头大睡。
那一夜,我对郑涵彻底死心了。
9.
那晚,我做了一整夜关于过往的梦。
我家庭幸福,父母恩爱,除了父亲是海员,经常需要出海不能陪我以外,一切都很美满。
直到那年,一个凶巴巴的女人带着七八个人打上家门,我才从看热闹的人嘴里知道,爸爸还有另外一个家。
原来,爸爸是个骗子,他不是海员,就在隔壁省市工作。而我妈妈是个可耻的第三者。
我永远记得,那个凶巴巴的女人看到我之后,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指着我的鼻子骂:「小三生出的野种,将来长大了你也是个小三!」
她的诅咒,犹如梦魇一般,折磨着我。
我的父母用他们的糟糕经历,给了我两个启示:第一,婚姻不可信。第二,永远不要插足别人的婚姻。
遇到郑涵,算是我人生前二十五年遇到的最幸运的事情。
我大二那年,他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表演讲,当时我是学生会干事,负责毕业典礼服务。
当时,学校要求我们穿统一制服,不巧那天我来了大姨妈,不小心血染了浅色的制服。
郑涵看出了我的窘迫,随手将他的西服外套扔给我。
当时,我觉得他就是闪闪发光的菩萨。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男神。
大四实习时,我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拿到去郑涵公司实习的机会。我当时的心态与其说是上班,不如说是追星。
我运气很好,被分配到秘书室实习打杂。秘书室和郑涵办公室在同一楼层,每天都能见到偶像的感觉非常美好。我常常找各种理由偷偷看他。
郑涵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看着看着,我就陷进去了。
在郑涵提出要跟我秘密交往时,我义无反顾答应了。
三年来,我和他像是地下情人一般,过得浪漫刺激。
就在我彻底沦陷时,郑涵却用一个未婚妻狠狠扇醒我。他从未拿我当恋人,我只是他包养的一只金丝雀。
好在这只金丝雀醒了,撞出了鸟笼,虽然折断了翅膀钻心地疼,可是她获得了自由。
不管如何,郑涵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我的感情重拾阳光,也值得庆幸。
9.
都说,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是开始另一段感情。
于是在程玉恒又一次借口顺路,提出要开车送我上下班时,我没有拒绝。
坐在副驾驶上,我定定看着他问:「程玉恒,你还喜欢我吗?」
程玉恒微微一愣,点头:「喜欢。」
「那,我们试着交往吧。」
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和程玉恒交往,似乎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只是一点点相处中,渐渐周围人都看出我俩是男女朋友。
总有人出来打趣我和程玉恒:「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对此,程玉恒总是微微一笑:「等我把思思养的胖一点,穿婚纱才好看」。
轻轻巧巧一句话,帮我化解尴尬。
他从不给我丝毫压力。
他对我太好,让我忍不住想象,和程玉恒结婚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让我下了最后的决心,是程玉恒和我看了一场电影,散场后几个酒醉的街头青年和我们起了冲突。程玉恒为了保护我,脑袋上挨了一酒瓶。
当时鲜血糊了他半张脸,他却全然顾不得来追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哭成了狗,把最难看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送医包扎后,他肿着半边脸却对我笑:「傻丫头,我就是医生,我说没事你看就没事吧。」
「我上大学的时候可学过军体拳,就是都忘了,不然那群小混混可近不了你的身……」
「你看你哭的,妆都花了,别哭了呀,我还得陪你一套化妆品……」
「程玉恒,你闭嘴!」我吸着鼻子对他吼了一声,「我们结婚吧!」
他愣了半晌,被绷带挤压的眼睛闪着精光,紧紧握住我的手说了一声:「好!」
10.
那之后,我们把领证提上了日程,因为新工作忙起来,我开始加班了。
可当郑涵出现在我公司楼下,一把将我抓进车里时,我没有一点点防备。
逼仄的轿跑车里,我坐在副驾驶,他身体压上来,和我脸对着脸。
我清楚看到他脸上的胡茬,和比从前消瘦很多的脸颊。
虽然状态不佳,但依然引人注目。
「郑涵,你干什么?」
我心跳的厉害,他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确实吓到我了。
郑涵看着我眼眶泛红:「思思,我后悔了。」
见我目露茫然,他补充道:「我后悔放你走。思思,回我身边来好不好?」
说着,他凑过来要吻我。
我扭过脸避开。
「郑总,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这么做不怕郑太太知道吗?」我的语气的讥讽毫不掩饰。
郑涵死死盯着我:「我和她只是商业联姻而已。」
「郑涵!」我就觉得浑身的气血涌上心头,我强忍下骂人的脏话,让心绪平静下来,「不要再对我说这几个字,你是想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
趁郑涵没有防备,我一把推开他,推开车门就走。
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他紧张的声音:「我知道你在意什么?你想让我们的感情堂堂正正对不对?如果我离婚呢?我离婚你还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我身边?」
我猛然顿住脚步,转过身盯着他许久,微笑摇了摇头:「郑涵你别闹了,你不可能为了我离婚,也不可能娶我。曾经你对我说的种种情话,就像淬着毒的蜜糖,我愿意吃下,也愿意中毒。可现在我清醒了呀。有这个时间,你去和你的太太培养下感情吧,她是个不错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么轻松地说出这些话,像是一下子把胸膛掏空,轻松的不得了。
郑涵,那张本就憔悴的脸就这么一点点地枯萎紧皱,他藏下眼底的猩红,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声音像是镀了一层铅。
「我和霍筱筱离婚了,李思思,从始至终你就没有信过我一次。」
那张红色的离婚证,确实让我眼睛发涩,但也仅此而已了。
「郑涵,从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相信你,一直到分手的那一天,我都在相信。我感谢你给我这样一个结局。」
他全身似是充满了电一样,眼光猛的亮了起来,他抓住我的手,声音兴奋地发抖:「那你肯回来了,太好了……」
「郑涵!」我抬头看着他,轻轻把手从他修长的手指里抽离出来,无比平静地说:「对不起,我已经决定结婚了。」
郑涵的脸像是映在漆黑的夜空里,直到我转身离开,他都没能在说出一句话。
我仿佛听到了他的哭声,我以为我听错了。我上了楼在高大落地窗前,看到了郑涵依旧站在原地,微微佝偻着身子,一动不动。
我从没见过那么可怜的他。
他几乎站了一夜,我其实早就加完班,但是我没有回家。
我真的, 一点都不想在和他遇见。
那一刻,我确信,他跟我的道歉都是诚心诚意的。
可有些感情,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
11.
郑涵离婚的新闻闹得很大。
霍郑两家联姻失败的各种风波,一连几天霸占着本地娱乐新闻和经济新闻的头版头条。
就在我和程玉恒去民政局领证当天,郑涵助理给我打来电话,郑涵他在集团会议上突然胃出血昏迷被送进医院,说他已经不吃不喝泡酒吧好几天了。
他的胃病之前被我调理的差不多了,没想到又被他作犯了。
最让我心绪不安的是,就在今天早上,他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见我最后一次,我就放手。」
郑涵,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幼稚了!
我下意识伸手去掏出手机拨出郑涵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是盲音,无人接听。
整整十几秒钟过去,我才想起,我和郑涵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讪讪收回手机,一抬头发现,程玉恒正一脸温柔地看着我。
他轻轻放开了我的手:「思思,不然我们改天再来领证?」
「玉恒,你误会了。我只是……」
我只是一时间心烦意乱,想到过往种种令我有些许难过。
我想解释,但程玉恒只是轻轻微笑,牵起我的手,走出了民政局。
程玉恒掏出一个盒子,语气依然轻柔:「这是我准备的结婚戒指,原本想在领证后亲手戴在你手上。」
他把戒指盒塞进我手里:「思思,我爱你。这个戒指我会一直为你保留。但是我希望你看清自己的心意,你嫁给我,是因为爱,而不是感动。」
我沉默,程玉恒温柔的像一阵风,我知道他是再说救了我那件事。
「思思,对不起,其实是我忘记带户口本,你别怪我好吗?」
他给了我一个台阶,我走了下来。
那一刻,我决定我要彻底斩乱过往,才能心无旁骛地嫁给他。
12.
那天回去我就去见了郑涵,拒绝地告诉他。
他是生是死,和我再没有半点关系。
我拉黑了郑涵的一切联系方式,换了手机号,可我再联系程玉恒却找不他的人了。
有些人,他在你身边时,似乎并不惹眼。但生活中突然失去这个人,你会觉得所有一切都不对劲了。
程玉恒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他已经侵入我的生活,扎根在我心里,还不动声色从我的全世界路过,让我生活里已经遍布他的影子。
我去他医院,被告知他进修去了。我几次给他打电话都没打通。
我开始想他,思念的种子一经种下,便生根发芽,很快就长成了苍天大树。我给他发了很多微信,却依旧得不到回应。
他是个聪明人,我也是。
也许是那一天,他伤心了,也后悔了。我甚至想,他就这么在我身边消失,我也不该再打扰他。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的事业也陷入危机。
公司即将被收购,即将大面积裁员。
风雨欲来,一时间公司上下人心浮动,每个人都拼命表现,我也不例外。
我在心里,感谢这些繁重的工作,它让我忙得疲于奔命吗,没有时间去想程玉恒。
半个月后,公司并购谈妥,新老板空降公司。
人群中,我看到郑涵时,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
收购公司的神秘资方,居然是他!
郑涵一向专注房地产、工厂实业项目,怎么突然调整方向来收购我们这家游戏公司?
这太奇怪了。
郑涵作为新公司负责人召集各部门主管开会,散会后,他单独叫我去他办公室。
关上门,他气定神闲倚在门上,语气轻快放松。
「李秘书,我们终于回到从前的模式了,这很好。」
给他当了三年秘书,我当然听懂他想说什么。
「郑总,您为什么想收购这家公司?据我所知,您并不关注游戏产业。」
他微微一笑,答非所问:「据说,你和男朋友结婚时,反悔了。」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思思,回到我身边来。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另一个『郑太太』出现让你不快。甚至,如果你想嫁给我,我会负责说服父母接纳你。」
他的话,像是蛊惑:「从今以后,我们好好的。」
13.
此情此景,和当年似曾相识,却又完全不一样。
当年,也是在他办公室里。他居高临下递给我一份文件,语气淡漠向我宣布:「李思思,这是恋爱我对女朋友的十二点要求。其中最重要一点,我们正式交往后,你不准在任何人面前泄露你是我的女友,如果违约,后果会很严重。」
如今,他眼睛里满怀忐忑和期待,用颤抖的声音求我:「思思,再给我一次机会。」
时移世易,而我早就不是当年的青春少女。
我坚定摇头,用不含情绪的声音告诉他:「多谢郑总错爱,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我大概,是拒绝他此事最多的女人。
我转身离开。
手握在门把手上,我回头问他:「郑总,需要再打一次辞职报告吗?」
出乎意料,他居然笑了,还笑的很温柔。
「我不会因为下属拒绝求爱就把你辞退,思思,重新追你,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我不禁感慨,自从和我分手后,郑涵变了很多。他的心思,我已经猜不透了。
接下来的日子,郑涵不知从哪本追妻攻略学到的老套招数,匿名送花,送礼物,还要在礼物里附赠一张写着土味情话的纸条,落款知名不具。
无论我怎样表示,我对郑涵已经没有心动的感觉。但郑涵坚信,我的反抗只是他追妻路上的小小障碍。
只要他一直坚持,我就会重新回到他身边。
他自信的样子,让我无奈。
也让我做了最终的决定。
14.
我准备好了箱子,把郑涵送我的礼物全装起来,连同新的辞职信,全都邮寄给他。这一次我走的彻彻底底。我甚至换了房子,甚至准备好要换一个城市。
一个再也没有郑涵的城市。
再次见到程玉恒,是我旅行了一个月回来之后。我刚到家,门铃就响了。
我匆忙打开门,程玉恒就站在我面前,他右手打着石膏,绷带搭在他修长的脖颈上。
「你,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见到他的喜悦一下子被担心冲散了。我慌忙过去伸手想要检查他,却慌张的不敢动。
「已经没关系了。一点小伤而已。」他咧嘴一笑,我才发现他竟然黑一些。
在他轻声漫语叙述中,我才知道,原来在我和他去民政局那天晚上,我们城市的非洲友好城邦发生了严重的地震,程玉恒紧急被派去参加对口援救。
因为去得匆忙,没来得及跟我说。到了国外以后,通信信号很差,无法跟国内联系。
援助的过程中,他不小心受伤了,胳膊被石头砸裂,这才能回国。
以至于阴差阳错,那么久都没有跟我联系上。
「对不起思思,我一直没有机会给你回消息,我看到你给我发的那么多留言,我好着急……」他指着我给他发的新地址的消息,一脸的愧疚。
那是我搬家之后,给他发的唯一一条消息。
「程玉恒,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程玉恒眼睛亮了又亮:「怎么会,戒指不是都给你了吗,给人的东西哪能不算数的。」
说着,他的语调陡然一变,带着调侃的醋意:「不过听说你最近收了不少名贵礼物,我那个小戒指还能入了李小姐的法眼吗?」
原来程医生竟然也会吃醋呀,我捂嘴偷笑,连忙挽着他的胳膊:「程医生,虽然你是个病号,但是还得辛苦一下,帮我个忙好吗?」
他一愣,认真地点点头。
「天气不错,跟我去民政局,领个证吧。」
后记
我和程玉恒结婚了。
婚礼不算盛大,但是足够精致和用心。程玉恒挽着我的手,走在光彩琉璃的灯光下,他如愿的给我戴上了那枚闪烁的戒指。
我从未有过的开心,仿佛每一个呼吸,都是甜甜的味道。
这种感觉,和我与郑涵在一起最好的时光里的那种快乐,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像是我的脚落在地上,我的身后有了一面软墙。我掉不下去,也栽倒不了。我可以牵着他的手,大步地走在人群里,随意的开怀大笑。
其实我知道,郑涵那天来了,但是没有进入会场。
他远远地看着程玉恒向我地跪地求婚,然后转身,离去。
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一切,都如我所愿。
郑涵番外
1
我和霍筱筱的婚期商定了,十月初六,诸事大吉。
商业联姻,无关情爱。只是为了利益最大化。
霍筱筱只用了三分钟便选好了婚礼场地,婚纱,伴娘团人选后,便埋头去整理宾客名单。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雷厉风行下达一个个指令。
「时间充裕,你不用着急。」我出言调侃。
钢笔尖在纸上勾勾画画,霍筱筱头也不抬怼我:「最多五年保质期的婚姻,不值得我花费心思。」
她拿着嘉宾名单仔细端详:「诚家地产的段总你有往来吗?明年霍氏有个项目,需要他帮忙,你想办法请他来参加婚礼。」
比起婚礼的浪漫,她更重视商场人脉拓展。
这很好,我喜欢这种明明白白的利益关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思思,我交往三年的秘密女友。
换种圈子里的说法,她是我养的地下情人。
此时此刻,听到她的声音,我竟然感觉有些心虚。
她还不知道,我已经选定婚期的消息。
电话里,她轻声细语问我今晚回不回家。
我随口道:「今晚有个酒会,我可能直接住酒店。」
「哦,这样啊。」她的声音低沉下去,随即又故作轻快对我说:「那你注意身体,记得喝醒酒汤。」
我能想象出她低落的样子,三年来,我熟悉她的每一点小习惯。她骨子里很没有安全感,她喜欢有人陪伴。
鬼使神差,我补充了一句:「乖,如果酒会早结束,我就回家。」
挂掉电话,霍筱筱神色玩味打量着我。
「霍筱筱,我们早有约定,婚后互不干涉。」我提醒她。
霍筱筱微微一笑:「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郑少你如此小心呵护?」
「段总的事我会搞定,就这样。」
我径直离开。
2
酒会上,我心不在焉,一股怯意从心底蔓延。
几杯酒下肚,我终于在心里承认,我怕了,我怕思思会离开我。
因为今晚,最迟明天一早,我的婚讯就会人尽皆知。
刚刚交往时,思思就曾提出过:「如果你爱上别人或者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乖乖离开,不吵不闹。当秘密女友可以,但让我当第三者,我不干。」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思思是个多倔强的女人。
可是,家族联姻百利而无一害,是个提升品牌的好机会。
我终究会结婚,不是霍筱筱,也会是赵筱筱钱筱筱,我的太太,一定是一个跟我门当户对的女人。这也是我父母的底线。
不管我多爱思思,她都不可能成为我的太太。
霍筱筱是我经过精挑细选才选定的,这个女人眼里只有事业,她不会伤害思思。
理智上,我告诉自己,这是对我和思思最有利的结果。可我还是害怕。
一语成谶,我回到家时,空气里还弥漫着醒酒汤特有的味道,思思已经收拾好行礼准备离开。
我想要挽留,但思思的决然让我吃惊。
最终,她走了。
空荡荡的别墅里,只剩我一个人。
那一晚,我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喝光了一整锅醒酒汤。
3
我用了无数种手段,想要让思思回心转意。
甚至,为了能让她安心,我重金请霍筱筱出面,让她安心。
只要她肯回来,我能让她下半辈子生活无忧。
但是,思思全都拒绝了。
刚开始,我以为那只是女孩子在闹脾气,只要我足够诚恳,只要我加码够重,思思一定会回来。
思思离职了。
我的信心,也在时间流逝中一点点消磨。
直到她急病住院,我急忙冲进她病房,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我心想,吃够苦头,你该回来了吧。
然而,当那个医生走进来,宣告他是思思新男友时,我愣住了。
我一直等她回心转意,她居然交了新男友。
我狼狈离开医院,心底一个声音告诉我放弃,一个声音叫嚣着,失去思思,我会后悔终生。
那个晚上,我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抽了一整晚的烟。终于想通一件事:我爱李思思,爱到发疯,爱到失去理智。
思思离开我只是因为不愿做小三。
如果我离婚了,思思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为了离婚,我几乎是被霍筱筱扒去一层皮,那个女人,是个女强人。
离婚后,我第一时间跑去找思思告白,她却告诉我,她快结婚了。
那一刻,我几乎要崩溃掉。
为了挽回你,我折断了双翼,头破血流。李思思,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想不顾一切,把她绑进我车里,带她回别墅藏起来。
最终,我什么也没做。
因为我知道,一旦我那么做了,思思会恨我一辈子。
4
我近乎自虐般工作,只求自己能短暂忘了思思。
在思思登记结婚那天,我的胃造反了。
长时间高负荷工作,烟酒不忌,饮食不规律的恶果同时爆发,我吐了血,昏倒在会议室里。
在 120 救护车上,我虚弱醒来,突然发现这是个好机会。
虽然很卑鄙,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放任身体如此只希望哪怕在博得她一点点的同情和怜惜,我让秘书去联系思思。我在赌百分之一的可能,思思会心软。
躺在病房里,我一直盯着房门。
思思来了,却只带给我一句绝情的话:我是生是死,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一刻,我的心如同被蚂蚁啃噬。
就在我即将绝望的时候,秘书带给我一个消息:思思没有登记结婚。
我不知道她和新男友出了什么问题,我只知道,我还有机会。
我收购了她的公司,时时刻刻出现在她身边,像一个普通男人一样追求心爱的姑娘。
三年前我能让她为我动心,三年后的今天,我相信自己一定也可以。
直到思思不辞而别,彻底消失。直到收到思思寄来的包裹,和夹杂其中的那封辞职信。
我才明白,思思是真的把我放下了。
她的世界,已经彻底将我驱逐了。
5
我最后一次见到思思,是在她婚礼上。
思思的伴娘闺蜜是霍筱筱手下的员工。霍筱筱拿着一张写着酒店地址的纸条交给我:「郑少,去吧,就当给你自己一个交代。」
我去了。
思思的婚礼简单隆重,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
她挽着新郎的手臂,笑得格外开心幸福。
那一刻,我明白,我不该出现,不该去打扰她。
于是,我悄悄地去,悄悄地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思思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她应当拥有于完全幸福的人生的。
那个程玉恒拿着戒指跪倒求婚的一瞬间,我其实早就输的彻彻底底了,毕竟哪怕我想思思想念的发疯,我也没能说出一句,我要娶她的话。
我找了个酒吧,开始一杯一杯的喝酒,但我这次没有醉。
就在我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时,霍筱筱出现抢走了我的酒杯。
医院里。医生告诫我必须戒酒,不然后果严重。
我一边输液,一边看着敷衍着医生。
医生走后,霍筱筱突然问我:「郑少,有没有兴趣继续我们的婚约?婚后互不干涉,利益至上那种?」
我笑了。
也许我这种人,不适合真情爱。
利益算计才是我的归宿。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童话之外
我妈妈是个疯子,自我记事起,她腰里便围了三条皮带,纵然有时她根本没穿裤子。
她嘴里总是念叨着:「勒了皮带就打不开了,勒了皮带他们就脱不下我的裤子了………」
**1**
我妈是被卖给我继父刘山的。刘山是个老光棍,又老又丑,住在村外的四下漏风八下漏气的破窑里。
一到冬天,冷得跟个冰窖似的。我一般都是抖着缩在妈妈的怀里,我妈盖着一床破被子,一样抖着。
纵然如此,村里的老光棍一个个都寻找着机会,钻进这破窑里。
每当这时,我都会被扔出破窑外,哭得撕心裂肺,依然盖不住我妈的惨叫声。
刘山是我继父,这事儿我十岁以后才知道。他经常外出闲逛,从不管我们母女的死活,他一回来也是和其他光棍一样,钻窑洞。
每次他回来,我妈的脸上便多出几个巴掌印,身上也多出几块青紫,所以我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2**
我家是村里的特困户,每个月一到发救济金的时候,刘山早早回来,搬了树桩子坐在窑洞口等村长,一坐就是一天。
直到太阳偏西,村长才骂骂咧咧走过来,扔给刘山两三张红票子,看着刘山扑到地上捡钱,眼里是掩饰不住地蔑视和厌恶,仿佛在看一只乞食的癞皮狗。
「梅梅,五岁了还不会走啊?啧啧……」
「你也别总坐着,有空教教她走路。」
村长斜着眼睛看着狗一般在地上爬的我,剔着牙说道。
是啊,我五岁还不会走路,五岁了长得还没村里三岁的孩子高。
「像根绿豆芽儿。」
村里的大娘大婶儿们来送自家孩子穿不上的衣服鞋子的时候,嘴里是这么说的。
我原以为这些人便是我的亲人,原来不是,她们告诉我,我们只是一个村儿的,无亲无故。
后来,等我长到八岁才知道,我的姥姥和舅舅原来也在这个村里住。
但自我记事起,竟一次也见过他们。因为他们一次也没看过我和我妈。
**3**
十岁那年,村里为了完成国家的脱贫攻坚任务,才把我送去上学。
那是我第一次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屋子竟然可以这么明亮,这么干净。
「方梅梅,上课专心点儿,东张西望的,你以为逛街呢?」
班主任崔海一教鞭打在我头上,疼得我一哆嗦。
我是插班生,之前没有上过学,没有底子,没有老师愿意收,我是像派任务一般派在这个班里面,崔海觉得学校欺负他,气都撒在我身上,动不动就是一教鞭。
班里的同学哄堂大笑。
「老师,方梅梅怕是没见过这么宽敞亮堂的房子。」
「老师,你不知道,方梅梅家到现在还住在破窑洞里呢,她妈是个疯子,她爸是个老光棍,条件艰苦着嘞。」
说话的是村长的儿子冯铁蛋,大名冯昆。
「哟,知情人啊,展开细说。」
班里的男生起哄。
「方梅梅她妈……算了,不说了,反正方梅梅她爸不是她亲爸。」
班里唏嘘一片,看我的眼神儿犹如看灶台上的蟑螂。
仿佛被人剥光了围观,我面红耳赤,忍不住将头埋在臂弯里,趴在桌子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一出校门便看到我妈,她抄着手蹲在学校对面的大树下,一看到我便站了起来,咧开嘴,笑了起来,破烂的裤子,露出里面的红内裤。
我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第一次觉得很羞耻。
回家的路上,我将在学校遭受的所有蔑视和嘲弄都发泄在她身上,我冲她喊:「你为什么要生我?你们怎么不去死?」
她茫然无措地看着我,委屈又无奈。
「你滚啊,别跟着我!」
「我不要你做我妈妈!」
「你滚啊!」
我冲她喊,冲她咆哮,哭得昏天暗地。
她愣在原地,不敢走,不敢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4**
我拼命跑着,跌跌撞撞,发泄着心中的恨,心中的怨。
完全不知危险渐渐逼近。
直到村后树林上休憩的乌鸦被惊起,拍着翅膀,扯着呕哑难听的嗓子喊着「丫,丫,回家!」,我才猛然发现我竟来到了荒无人烟的林地。
时至薄暮,秋日干枯的树枝浴在凄清之中,整个树林仿佛沉默的怪兽。
树林里响起树枝被折断的声音,一个人影蹿到了我面前。
村里的老光棍牛三儿呲着一口黄牙看着我,浑浊的眼里全是欲望。
「梅梅啊,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看着哭的,来,到叔这里来,让叔抱抱梅梅。」
动物的本能让我感受到了潜在的危险,仿佛听到了若有若无的蛇吐信子的声音。
「不了,叔,我得回去了,我妈一会儿该着急了。」
我往后退着,踩到一根枯树枝,「咔嚓」一声,吓得我蹦了起来,转身就跑。
「你就不想知道你妈妈为什么变成这样?」
「你就不想知道你姥姥和舅舅家就在村里,为啥你长这么大都没去看过你和你妈?」
他冲着我的背影喊道。
我停住了脚步。
我太想知道了。
八岁那年,偶然从送我衣服的村长媳妇儿嘴里得知,其实我妈妈的娘家就在这个村里。
我当时问她:「真的吗?婶儿。」
她忙摆摆手道:「我记岔了,这事儿你别问我,问你爸。我啥也不知道,啥也没说哈。小孩子乱说话嘴巴会长疮的,你知道不?」
她是那么凶,吓得我连连点头。
**5**
谁都不知道,每当看到过年走亲戚的小孩儿,我有多羡慕。
每当我听到村里老人一声声唤着「乖乖,回家吃饭了」,我有多妒忌。
我是一棵草,连田间地头的草都不是,是茅厕粪坑旁,人人看上一眼就嫌脏的杂草。
「你知道?」
「可不是,我全都知道。你想知道就到叔的身边儿来,让叔抱抱。」
牛三儿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依旧呲着一口黄牙,眯着眼睛看着我,如同看着一个猎物。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要去,梅梅,不要去」,但马上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对我说,「除了他,没人会告诉你。快去吧,不就是抱抱吗?」
「你先告诉我,告诉我,我就让你抱。」
「因为你姥姥和你舅舅恨你妈妈。」
「恨?为啥?」
「想知道?离叔近一些。」
牛三儿冲我伸出了一只沾满泥土、糙如树皮的手。
我一步步走过去,他一句句说出关于我母亲的秘密。
在这深秋的暮色里,我经历了最残忍的事情,也得知了最残忍和龌龊的真相。
也是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从我在母亲的肚子里到出生,再到活下来,有多不易。
**6**
一周后,传来消息,牛三儿死了。
死在村后的树林里,发现的时候,尸首上的肉基本被鸦雀叼完了。
死因不详。
两名警察到村里走访,又到破窑洞问了几句,我盯着那个年轻的警察怯生生地看着。
他说别怕小妹妹,就是问问。
「有人说看到牛三儿出事前后,你去过村后小树林儿方向,你去做什么?」
「我是往这个方向走过,但是快到小树林的时候,我听到好多乌鸦在叫,很害怕,它们说让我回家,我就回家了。」
年轻的警察看了一眼另一位中年警察,嘴角勾了勾。
「好了,以后不要往村后去了,小孩子一个人太危险。」
年轻的警察摸了摸我的头。
我讷讷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尽量显得无辜又纯真。
牛三儿说过我长得很像我妈。
有时候,人的外表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第一眼看到你妈,我跟你说,我就想说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了。咋地也没想到她会沦落到这一步。」
「你长得像你妈,不过你还小,再过几年,啧啧……那才有手感。」
「那时候村里的光棍儿哪个没睡过你妈?你居然还能安安稳稳待在她肚子里,真是奇迹。」
「你爸死得真惨啊,被砍成一滩肉泥,警察用盆子一盆一盆端出来的。啧啧,你姥爷是个狠人。」
「你知道吗?我听说啊,你妈原来是有工作的,在城里,那年回来的时候,穿得跟明星一样,不,仙女。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她怀孕了,直到……唉,算了,不说了,怪不落忍的。」
**7**
从警察问话的第二天起,我开始慢慢走进村子,去找村里最「牛掰」的建筑,那是我亲舅舅家。
那房子真漂亮啊,简直像课本上画的城堡。
大门也气派,朱漆对扇儿,高门高墙,独栋小别墅。除了村长家就数他家了。
以前,我从未敢踏足村里。
刘山不许。他说我去了会碍大家的眼,这个「大家」现在想来,应该是我舅舅舅妈和我姥姥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将这栋房子印在心里。
院子里的人打了个很响的喷嚏。
**8**
「方梅梅,你书包里放把刀做什么?」
班主任崔海将我的书包倒了个底朝天。
「哐啷」一声,一把剔骨刀掉在班里的地上。
我仰起脸,对他笑道:「崔老师,我们村牛三儿死了,听说是被狼吃了,我怕,拿把刀防身。」
崔海看着我的脸,竟打了个冷战。
「刀具不许进校园,以后不准带了,再带没收!」
他骂骂咧咧,转身走了。
我掂起刀,在手中把玩着,笑着看向班里齐刷刷的目光。
那一瞬间,仿佛约好了似的,这些如聚光灯一般的目光,「唰」一下,全都收回去了。
也是从那天起,大家对我稍稍「客气」了一些。
虽然挡不住背后窸窸窣窣如老鼠咬牙般的闲言碎语,但是至少他们学会了不再当着我的面高谈阔论。
真的是舒心不少。
我的疯妈还是照旧蹲在校门外等我放学,我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还小心翼翼地看我的表情。
我坚定地走着,仿佛一根暴露在寒冬里的铁钉。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知道说这句话的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是夸奖,是鼓励还是感慨?
有哪个孩子愿意早当家呢?有哪个孩子不愿永远待在童话里?
可我方梅梅,从未在童话里过。
我渐渐学会了给我妈梳头,穿衣,洗脸,洗澡,抚平她衣服上的褶皱,摘掉头上粘的枯草,缝她破烂不堪的裤子。
我对她说:「妈,我会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这仇这恨都要『涌泉相报』,等我。」
**9**
十三岁那年的初冬,河水还未结冰的时候,我继父刘山死了,离破窑洞不远的一个水坝里,醉酒溺亡。
村长带人料理了丧事,一众大爷大妈伯伯叔叔婶婶大娘用看苦情戏一般的眼神儿看着披麻戴孝、一身缟素的我。
「真可怜,妈是疯子,爸又死了,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
「秦强也不管管?」
「管啥啊?他老子还在坐牢呢,这些年你见过老秦家儿看过这娘俩一眼?」
「造孽啊,何必呢?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连陌生人都不如。」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下葬的时候到了,我抱着我继父的骨灰盒哭着不撒手,在场的人无不落泪。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有句俗语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我想说那不仅仅是兔子害怕,更是因为它恨,它绝望。
从我记事起,刘山就常常就将手伸进我的裤子里,我那时以为他那是喜欢我,还冲他笑,靠在他的怀里,伸出小手让他抱抱。
**10**
窗外的风呜咽作响,如鬼怪哭泣。
我端起一盆水泼了刘山一身。
「死丫头片子,你作死!」
他挣扎着要起身打我,却扑通倒在地上。
还好我绑得结实。
「梅梅乖,给爸解开。」
刘山开始夹起尾巴装狗。
若不是他喝得烂醉如泥,我怎会有这机会?
等这个机会,我等了三年了,容易吗我?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对了,我就放了你,但是如果答错了,或者没说实话,我就把你杀了。」
我手里把玩着那把剔骨刀。
「梅梅长大了啊?你问你问,爸知道的全告诉你。」
我看着炕上一脸迷茫刚刚被惊醒的疯妈,问道:「我妈是你花多少钱买的?」
「不能算买,那三千块是彩礼。不信你去问你舅舅。不,你不能问他,我,我当初买你妈的时候,按了手印,不能让你们打扰他们的生活。」
「我妈是怎么疯的?我听说她以前不疯。」
刘山迟疑了一下。
我拿刀子冲他的脸比画了一下,用刀尖抵着他的喉咙。
「说!」
「轻,轻点儿,我说,我说,你姥爷当着你妈的面,砍死了你亲爸,你妈受不了刺激,疯了。」
当年牛三儿的话,我得找第二个人核实,最好的人选便是我继父刘山。
「我姥爷为什么要砍死我爸?」我声音有些发颤。
「因为你姥爷让你妈出钱给你舅舅盖房子结婚,最好在城里再买一栋房子。」
「我家很有钱吗?」我的眼睛有点发烫。
「听说挺有钱。两个人都是有单位的,双职工,能没钱吗?」
「后来呢?」
有什么东西从我眼睛里滑落,砸在地上。
「你妈拒绝了。那时候应该是他们回来过年,看望你姥姥姥爷一家。你姥姥也劝你妈,既然出息了,要记得拉弟弟一把,好歹帮你舅舅成个家。」
「房子我舅舅自己不会买吗?」
「你舅舅哪有钱?他下地干个活儿,晒黑一点儿你姥姥姥爷都心疼得不得了。秦强真是生到福窝里了,一家子宠着,啥也不舍得给干。」
刘山说完长叹一口气,脸上现出无比羡慕的表情。
「就为这,我姥爷就砍了我爸?」
我的声音颤得如同屋外在风中呜咽的枯叶。
「你把我手机拿来,手机你会玩吧?到网上搜『二一二杀婿案』。」
我颤抖着手从他外套里掏出手机。
打开网页,输进去关键词。
点开了一段视频。
站在审判席上精神矍铄的老人,慷慨激昂,陈述自己杀人的理由,仿佛在替天行道。
法官皱起了眉头,问道:
「你不后悔?你可是毁了你女儿一家。」
「不后悔,我生了她养了她,她就得听我的,以前多听话,自从嫁了人,不听话了,听她男人的了。谁让我儿子娶不了媳妇,谁让我绝了后,我就杀谁!再来一次我还是砍死那个鳖孙!」
「你女儿不是亲生的?只有儿子是你生的?一个女婿半个儿,女婿不是你的亲人?」
「那不一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女婿都是外人,我儿子才是我的命根子。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
他说得理直气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观众席响起此起彼伏的嘘声。
法官摇了摇头。
**12**
「喝吧,你把这瓶酒喝完,我就放了你。」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冰凉,拿起一瓶二锅头,递到刘山嘴边儿。
「梅梅,你说话可要算数啊。」
「放心。」
我笑着把冰凉的酒灌进刘山的喉咙。
**13**
刘山五七之后,我打包了稍微能穿的衣服,给我妈梳洗一番,拉着她走进了村子,叩开了我舅舅秦强家的大门。
「救济金归你,舅舅。」
「那个破窑洞快塌了,能有个能住的地方就行。」
我跪在那朱红色的大门前,虔诚而恭敬。
我舅舅秦强的脸黑得像锅底,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
从我和我妈从一进村儿,身后就远远跟着几个爱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人越跟越多,浩浩荡荡,到秦强家大门口的时候差不多跟了半个庄子的人。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不该憋着忍着。
我冲他们鞠躬,冲他们笑,像个小傻子。
**14**
「强子,我说句公道话,这毕竟是你外甥女儿,做人不能这么狠心啊。」
「就是,这么多年都不管不问。」
「就算是之前有过节,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打断骨头连着筋哪!」
大家七嘴八舌,都不用我动嘴,只需我在适当的时候掉几滴眼泪,足以令这些大爷大妈大婶儿大叔同情心泛滥。
最终我舅舅秦强黑着脸让开了进入院子的路。
进入秦家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15**
很多年之后,我还在想,当初但凡是他们能给我一丝丝温暖,对我们娘俩有一丁点儿愧疚,我后面很有可能会下不了手。
然而,他们没有,也幸好没有。
秦强把羊圈旁堆草料房子收拾出来一半,简单放了一张床,砌了一个炉子,拿了一袋面粉和一些菜,让我和我妈自己做饭吃,没事不许去他们居住的那栋小楼。
我望着这栋设计精美的西式小楼忍不住冷笑。
刘山说得没错,这楼看着真气派。
不过,这用血肉堆成的楼再气派,也不应存在于这朗朗乾坤。
「梅梅,爸不能再喝了,你饶了我吧。」
刘山喘着粗气,头直摇,我捏着他的鼻子撬开他的嘴,往里面灌第二瓶二锅头。
行,酒量还不错,挺能喝。
「梅梅,梅梅,这样,我再告诉你个秘密,你爸死后,秦强家突然变得有钱了,我猜是秦强从你家弄到了钱。我,我就是娶了你妈,我啥也没干,你妈疯跟我也没关系。」
「还有呢?」
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家那栋小别墅就是你爸死后,盖起来的,钱哪儿来的?村里人都清楚。」
「还有,还有。」刘山为了活命,拼命搜肠刮肚,回忆往事。
「你妈疯了之后,因为你姥爷被判死刑,你姥姥和舅舅恨你妈,把她赶出秦家,扔在外面不管。你想想一个疯子,大冬天的,不冻死就不错了。很快,你妈就被村里的几个光棍盯上了,我给你说,那时候我可没伸手。」
「那你咋知道的?」我咬着牙问道。
「我,我那时候就是去看看,看看,真的,你信我,梅梅,我啥也没做,否则天打五雷轰。」
我笑了,笑得像个鬼,刘山忍不住抖了起来。
「那几个光棍都是谁?名字告诉我,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刘山一口气说出了三个名字,其中一个是牛三儿。
我又「奖励」了刘山一瓶二锅头,他醉得如同一滩烂泥。
我让疯妈搭把手儿把刘山抬到架子车上,夜风呜咽中,我拉着车把送他去河里泡澡。
老天既然选择让我方梅梅活下来,那我便做了这个复仇的恶鬼,拉着这些魑魅魍魉都进地狱!
**16**
春天里,春雨下了一场又一场,雨一停我就去采蘑菇,我和我妈吃不起肉,对我们而言,蘑菇赛鸡肉。
我采了各种各样的蘑菇,自己吃不完的晒干装起来。
我也会捧上几捧,拿去送给我舅舅秦强一家,我所谓的姥姥每次不冷不热地接下来。我那舅妈连个好脸色都没有,鼻孔朝天,一脸鄙夷,仿佛多看我一眼,眼睛便要生疮一般。
她和我舅舅结婚十来年一直没有孩子,村里人都说是报应,当年把我疯掉的妈妈嫁出去便是她嫁给我舅舅的条件之一。
当真是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我的蘑菇也送给了村里仅剩的两个光棍老冯头和张和尚,前前后后送了两年。
在这两年里的第一年我送走了老冯头,第二年我送走了张和尚。
其实第二年,我更忙一些,我姥姥瘫痪在床了。
**17 老冯头**
秦玲的女儿长得真漂亮,跟朵花儿似的,小丫头虽然营养不良,但是看着让人心痒痒。
但是自从她住进了秦强家,就算是想做些什么,不那么方便了。
但是我有这个小丫头的把柄。
刘山死前,我有两次看到她买二锅头,当时还纳闷儿她怎么这么好心给刘山买酒了?直到后来刘山死了,醉酒溺亡,我才发觉事情不那么简单,但我不敢往那方面想,她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等到方梅梅搬进村里,住进秦家大院后,她经常出去采蘑菇。
有一次,我在村口遇到她,她采了很多蘑菇,她笑着对我说:「老冯叔,拿些蘑菇回去吧,新鲜得很,加点油盐一炖,味道跟鸡肉差不多,好吃着呐。」
我说:「叔不会做,你给叔做。」
她歪着头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后拒绝了说没有空。
我看四下无人,低声对这个小姑娘说:「梅梅啊,刘山死前我可是见过你买二锅头的。刘山这个人我知道,酒量大,这些年我都没见他喝醉过,你说是不是你把他灌醉推河里了?」
方梅梅一愣,脸上竟出现了一丝慌张。
哈,毕竟是个孩子,跟老子斗还有点儿嫩。
「老冯叔,等过两天,我去你家给你做蘑菇汤,但是别让别人知道啊,我舅舅知道了要打断我的腿的。」
她仰起头,望着我带着一丝笑,像一个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儿。
我哈哈一笑,在她脸上狠狠拧了一把。
「叔等着你。」
两天后的晚上,她果真来了,用布包着头,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老太太,手里提了个小篮子,里面盛满了新鲜的蘑菇。
她做的蘑菇汤很好喝。我忍不住想亲亲这个小姑娘,她推开了我,想要逃走,我追上去把她按在地上,捂住了她的嘴。
我刚脱了上衣抠开皮带,就头晕眼花,翻倒在地上。
一转眼,我竟看到了牛三儿,他浑身是血,脸上的皮肉,一块块往下掉,扑向了我。
我吓得钻进被子里,却不想被子里竟然有条蛇,它狠狠咬了我一口,死死地缠着我的脖子,我怕极了,尿了一裤子。
在我残存的意识里,方梅梅对着我笑,笑得我浑身发冷。
我眼睁睁看着她倒掉剩下的蘑菇汤,拿走她的小篮子,围上黑头巾。
「老冯叔,这是『土条儿』,毒得很,你小心不要被它咬了。」
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被这条土蛇咬了多少口了,渐渐地动不了。
「当年,就是你第一个伸的手,还找了来牛三儿、张和尚、刘山,对不对?这个死法儿你不冤。」
「去吧,叔,下地狱找牛三儿和刘山吧,张和尚很快也会去陪你们,好好等吧。」
原来如此啊,这小丫头比毒蛇还要毒啊,当年怎么就没除掉她呢?
真的养虎为患啊,不对,我也没养她,她是怎么长大的呢?
好像没什么印象,像是一棵,草。
**18**
在张和尚死掉的那年春节,除夕夜,我进入舅舅家的厨房帮忙,因为姥姥瘫痪,舅舅说她是我姥姥我得负责伺候她,但是他给我和我妈提供了住处,所以不管饭。
活儿干完我回到我和我妈住的杂物房里给我和我妈做年夜饭。
我倒了两杯酒,递给我妈一杯,她傻笑着接过去,好奇地看着杯子里的酒。
「妈,新年快乐!咱娘俩也喝一杯。祝妈妈健康长寿,福乐绵……」
我哽咽得说不出话。
因为我弄不清楚像我们这样的人,是应该继续苟活于在这冷酷无情的天地之间,还是应该早早离开这肮脏的人世。哪一种对我们来说才算是幸福快乐?
我的疯妈看到我哭,竟也红了眼圈,将我抱在怀里。
妈,从明天起,我就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好好的。
如果,有一天,有一天我能活着出来,如果你也能等到那一天,妈,这辈子我再也不离开你,我保证。
辛辣的高度白酒如刀子般滑过我的嗓子,妈妈只喝可一口便辣得咳嗽起来,直吐舌头。
我哈哈笑了起来,她也笑了。
这酒真难喝。
**19**
大年初一,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我舅舅的那栋小别墅一片死寂。
我的舅妈死在卧室,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姥姥跌下床,口吐鲜血。
舅舅倒在客厅的门口,七窍流血,保持着伸手呼救的姿势。
没人知道,他是在向我伸手。
「梅梅,舅舅不舒服,你救救舅舅,送我去医院,快!」
「当年,我姥爷砍我爸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么向你求救过?」
秦强腹痛难忍,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子。
「你,你怎么知道?」
「我姥姥说的啊,自从她瘫在床上,你把她放在三楼,就没去看过她。」
「不是有你照顾吗?」秦强反问道。
哈,我笑了。
「那是你妈,不是我妈。我除了上学还要照顾我妈还有你妈,你良心不会痛吗?秦强。」
「方梅梅,你,越来越疯了。」秦强一张脸疼得扭曲而狰狞。
「我就纳闷儿了,你,我姥姥和我妈竟然都拦不住我姥爷一个人,当时只有我妈拼命抱着我姥爷的腿,你俩当时在做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砍得特别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媳妇儿的弟弟让你给他盖婚房,另外再买套房,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啊,秦强?」
「你的不上进和自私自利,毁了两家人。你,该死!」
「是你,方梅梅,你下了药,你好狠!」
秦强倒在地上缩成一团,抽搐着,口鼻耳都溢出暗黑色的血。
我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这一刻值得保存。
「你盖房子的钱,从哪里来的?说吧,说了我给你个痛快。」
「我杀了你。」
他竟然一跃而起,如厉鬼般掐向我的脖子。
被我轻轻一闪,躲在一边,他扑倒在地,喘息不已。
「你不说我替你说,我爸死后,你拿到他们身上带的两万块钱。这还不算,因为我爸父母早亡,没有亲人,他死后,单位给的抚恤金,还有我妈单位给的补贴,全部进了你的腰包,榨干了你亲姐姐的最后一滴血,所以才有这栋楼,对不对?」
秦强双目充血怒视着我,恨不得将我撕碎。
「你想问谁告诉我的?我姥姥啊,我告诉她,她说了我能饶她不死,她瘫的这两年你不该不去看她。当然,当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消息,她便不必再说话了。」
「噗!」秦强喷出一口黑血。
「为了让我姥爷免除死刑,你帮他弄了一张精神鉴定书,鉴于他反常的言辞和做法,法院的精神鉴定也倾向于他有精神疾病。所以,死刑改死缓,死缓变无期,哈哈,以至于这个老变态到现在还活着。」
「你猜猜看,如果他看到这个录像、这些照片,他开不开心?」
「方梅……梅……」秦强爬向我,向我伸出了手,气绝身亡。
**20**
在村里人挨家挨户拜年的时候,我骑着我舅舅的摩托车,带着我妈出了村子。
我点燃了屋内的草料,应该再过一个小时,火便会大起来,那时便是「红红火火」了。
我把我妈安顿在监狱外的旅店里,然后只身走进监狱,看望我那自认为「替天行道」的姥爷。
其实,他变化不大,除了头发全白,样子还跟当年视频上那个倔老头一模一样。
「你是谁?」他拿起听筒。
「姥爷。」我对着他笑了。
「你是?玲子的闺女?」他惊讶得很。
「是啊,姥爷,我是方平和秦玲的女儿方梅梅。」
「你来干什么?!」他突然怒了。
「来看看你啊,姥爷。这大过年的,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他浑浊的眼珠看向我,一脸警惕。
「老秦家绝后了,都死绝了,不信,你看。」
我笑着将手机贴向他面前的玻璃上。
他瞪大了眼,鼻翼张合,双眼聚焦在手机上,听着我细细给他讲解。
「不可能!你,你怎么可以?他是你舅舅,亲舅舅啊!」
他突然吼叫起来,仿佛我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一般。
哈,我笑了。
「你也知道,是亲人?当年你砍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斧头下的是你的女婿?你可曾听过你女儿的哀求?」
秦忠,你终于知道痛了吗?
「我杀了你这个孽障!」秦忠冲了过来,双手狠狠砸在面前的玻璃上,血迹斑斑。
狱警冲了过来,按住了他。
他悲痛万分,捶胸顿足,指着我艰难地说着什么。
哦,应该说我是个杀人犯吧?
我对着他笑了,笑得泪流满面。
本是同根,相煎何急?
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几千年了,又有几个懂的?
**21**
「方梅梅,请你如实交代你的杀人经过。」
「麻烦你们,把我妈送到福利院,让她得到好的照顾。至于我,你们想要听什么我都可以说,想怎么处置我都行。」我苦笑道。
审我的竟是五年前调查牛三儿之死的那个年轻警察,我也是才知道他姓王。
他愣了愣神儿,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径直走出审讯室,去打电话了。他回来告诉我,我妈妈的事已经让人安排了,让我放心,好好认罪。
**22 王警官**
「谢谢你,王警官。」她很真诚地对我说道。
面前的少女瘦弱而苍白,一点儿也不像个杀人犯。
「你们会枪毙我吗?」她问。
「你怕死?」我看向她。
「不怕。我,我是担心我妈,我怕她在福利院待得不习惯,我怕她受欺负……」
我叹口气,翻了翻她的卷宗,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卷宗上写着:方梅梅,女,十七岁,父母均死于五年前的「二一二杀婿案」。
「王警官,女人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样被对待?」
「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男人的眼里,女人是什么?」
我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
「方梅梅,你最好弄清楚你的身份,现在是我们在审你,不是你来审我们。」
一同审讯的女警小廖敲着桌子提醒道。
「是吗?那你们不用审了,我无话可说。」少女露出了她的「獠牙」。
「你!」小廖气得眉毛直抖。
我摆摆手低声让小廖出去看看江博士来了没有,我刚才打过电话催她过来一趟。这个方梅梅很不对劲儿。
「方梅梅,这是你画的吗?」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面前摆着她的生物课本,上面所有有毒或者致命的生物都被她用笔圈住,有的还做了备注。
「狗尿苔,一般不要食用。菌盖变黑前可食用,菌盖变黑后有毒,不可食用。暂无法人工培育,仅野外自然生长。一旦中毒,发病较快,主要表现为精神异常、跳舞唱歌、狂笑,产生幻视,有的昏睡或讲话困难。」
「备注:可用,加白酒。」
我原以为是解毒的方式,但是我上网一搜,狗尿苔加白酒居然是剧毒,惊得我后背发凉。
「方梅梅,这就是张和尚的死因吧?你加重了成熟狗尿苔的量,还给他喝了白酒,所以他陷入癫狂,爬到自己家的房顶,摔下来,毒性发作,死于非命。村里人都认为他是摔死的,其实不是,对不对?」
她静静地看着我,丝毫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还有这一本。」我又拿出她的化学课本。
「玻璃是非晶无机非金属材料,一般是用多种无机矿物(如石英砂、硼砂等)为主要原料,另外加入少量辅助原料制成的。它的主要成分为二氧化硅和其他氧化物,是一种无规则结构的非晶态固体。广泛应用于建筑物,用来隔风透光,属于混合物。」
「备注:弄碎了吃,会怎么样?」
「这个你用在了你姥姥身上,对不对?」
「王警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执拗得很。
「方梅梅,不是所有男人都欺负女人,坏男人只占一小部分,大部分男人都是尊重女性,爱护女性的。比如你爸爸方平,他就很好。」
我试着化解方梅梅对男性的仇视。
「你撒谎!应该是坏男人占大部分,好男人占一小部分,而且还死于非命!」
她突然咆哮起来,情绪异常激动。
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
我请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江博士推门而入,拿出一个吊坠,放在方梅梅眼前。
很快,方梅梅平静了下来,似乎陷入了睡眠之中。
从她说让我安排她妈妈进福利院开始,我便知道她病了,难怪当年我去那个村子调查牛三儿死亡案子时,村里的人说她脑子有问题。
于是刚才我假意答应她,打电话叫来了江博士。
**23 真相**
我好像睡着了,做了个梦。
梦里我才十二岁,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回老家过年。妈妈又有小宝宝了,爸爸说小宝宝刚刚三个月,还很小,问我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我其实没有什么主意,就随口说了句:「妹妹吧,以后我就有人一起玩了。」
爸爸笑着摸摸我的头说:「不管男女,你们都是爸爸的乖乖。」
吃晚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和姥爷吵了起来,吵得很厉害。
妈妈哭着说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不在老家过年了。
晚上睡觉前,妈妈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怀孕加上心疼我,我们一家四口连夜就走,这个家,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爸爸劝她说亲父女没有隔夜仇,明天一早就好了。
血,都是血,姥爷疯了似的拿斧头砍在爸爸身上,妈妈哭喊着挡在爸爸身前,很快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别怕,方梅梅,别怕……」
我渐渐平静下来。
爸爸妈妈死后,警察带走了我姥爷,他转头恨恨地说:「养个闺女好干啥?不给娘家做贡献,就该死!」
当天我就被姥姥和舅舅赶了出去,我哭着拍着门,喊着:「姥姥,舅舅,让我进去,别赶我走!我怕!」
我姥姥隔着门说:「你姥爷被你爸妈害惨了,说不定会被判死刑。你姓方,我们姓王,以后咱们两家是仇人,你走吧,自生自灭去吧。」
我哭哑了嗓子,拉着自己的小箱子,往村外走。我想回家。
天快黑的时候,我迷路了,遇到了老冯头,他把我带到一处破窑洞,那里是刘山的住处,在那里我遭遇了不幸。
后来,牛三儿和张和尚也来了。
我喊着爸爸妈妈,但是没有人应我,天真的好黑,我很怕。
后来,我看到了我妈妈,她说她没有死,她只是疯了,她陪着我住在刘山的破窑洞里。
「梅梅,你妈妈已经死了,你必须认清现实,否则你永远都走不出来。」有人在我耳边提醒道。
是啊,我忘了,我妈妈早就死了,跟我爸爸一起死在那个血腥的晚上。
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我自己的遭遇,从来不是我疯妈的遭遇,因为我连个疯掉的妈妈都没有,只有我自己。
「梅梅,你真聪明,十二岁就学完了高一的课程,过了年,爸爸就托人把你送到市重点中学的少年班。记住,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
我在破窑洞里一遍遍地翻着我的课本,划重点,做备注。
从来没有什么班主任崔海,也没有村长的儿子冯昆冯铁蛋。
也从没有什么大婶儿大娘来给我送衣服。
因为我那几年从来没有走出过窑洞,我被刘山关了起来。
后来,我灌醉了刘山,将他扔进河里,杀了想占我便宜的牛三儿,将他的肉割下来,一条条喂乌鸦。
再后来,我进了村,求我舅舅收留我,在村民的指指点点下,他勉强同意我住在他家堆草料的仓房里。
我开始实施我的杀人计划。
一切都如之前所讲,唯一不同的是,从来我都是一个人,没有妈妈陪着我。
还有,我十七岁了,不是十五岁。
痛苦拉长了时间线,将五年变成了十五年。
我啊,病了,那个江博士说我是精神分裂加妄想症。
**24 尾声**
「方梅梅,你姥爷在监狱里自杀了,昨天的事,我想着应该告诉你,你有知情权。」
王警官对我说。
我抑制不住地仰天大笑,连声说:「死得好,死得好……」
说着说着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怎么也止不住。
悲伤仿佛一条河般从我的体内奔涌而出,将我所有的力气都抽去了。
杀人诛心。
对于姥爷来说,杀掉他的儿子,就便是扑灭了他的希望,他没有指望,便如同一只被打折腰的老虎,再也威风不起来了,绝望是射向他心脏的子弹。
这世间哪有什么大快人心的复仇?
所谓复仇,其实从来没有赢家,从来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纵然历尽千辛万苦复了仇,我们失去的顶顶重要的东西也永远回不来了,每个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又何快乐可言呢?
「对江博士说,我无法感激她,因为她也扑灭了我的希望。为什么要让我想起真相?为什么?」
我冲王警官嘶吼道。
「真相对于你们来说很重要吗?你们毁了我最后的温暖!你们还我妈妈,疯的也好。」
我扑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方梅梅,我们想帮你,你有精神疾病的话,可以免除部分刑事责任……」
「可这样,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我冲他喊道。
他呆住了,说不出一句话,转身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对我说:「对不起,方梅梅。」
他顿了顿又说道:「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你只要记住我愿意帮你就好。」
夕阳的光透过铁窗,折射在我的脸上,有些刺眼。
可惜,我此生遭受了太多的苦难,已经无法再感受到光明和温暖。
从十二岁那年起,我已经在童话之外了,永远,回不去了。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龙王的报恩
我生来为蛟,每个蛟都有一个化龙的梦想。
可是千年的修为实在太难了,对我这个资质平平的普通蛟来说,比传说中的鲤鱼跃龙门还没有希望。
好在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一些歪门邪道。
许是蛟生来卑劣,从小到大,我听过不下数次那些地痞无赖的蛟的白日做梦——饮龙血可以大大增进修为,吃龙肉可以一跃成龙!
最近更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东海新龙王受了重伤,而他的夫人生下了一颗龙蛋。
1
这是移居仙女湖的精卫告诉我的,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
她和一只平平无奇的鸟妖成亲了,她说:「东海最近不太平,我已经放弃填海了。」
谁能想到见过大海的神鸟精卫竟肯蜗居区区一个仙女湖呢?
「我也没想到我会遇到苏越啊。」新婚燕尔的她全身泛着粉红泡泡。
苏越,是她丈夫的名字。
真是个恋爱脑,我摇摇头,我才不会在小小情爱面前停留,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里面的龙蛋。
虽然我没见过大世面,甚至总共没有见过几条龙,但我做了一个违背祖宗十八代的决定——偷龙蛋。
我估摸着,这龙蛋和龙肉差别应该不大。
2
同类的气息总是很明显,看到洞庭湖边虚弱的青蛟时,我就知道,这是我的机会。
路途遥远,偷蛋需要从长计议。多个人手就多一份机会,我需要一个帮手。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救下了青蛟。
我在手臂上割开一个口子,滚烫的热血顺着我的雪白的手腕慢慢流进他的嘴里。
但是,因为昏迷不醒的原因,他始终不能咽下,甚至有些鲜血流了出来。
我暗道可惜,想了想,最后决定用嘴对嘴的方式喂他。
首先,蛟是从来没有礼义廉耻可言的。其次,蛟性本淫。最后,这条青蛟实在太漂亮了!
我俯身,凑近他的脸,在鼻尖触碰到他高挺的鼻梁时,我的头发散落到了他的肩头。
触碰上他的唇,感受到软而凉的触感,于是更进一步,慢慢撬开他的牙关,将带有修为与灵力的血一口一口送入。
我下了血本,直到确认一滴血也没有浪费,才离开他的唇。
刚抬头,就对上了他疑惑而防备的目光。
3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娟娟泉水,清澈透亮。
我在脑子里搜刮了一下戏本里柔弱女子该有的反应,正要说话,就眼前一黑。
md,还真把自己套进去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我正躺在一个山洞中,洞外是黑漆漆的天,洞内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怪不得刚刚在梦里感觉这么热,我一条水蛟,要什么火啊。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细心包扎好了,看布料和颜色应该是他从衣服上扯下来的,上面系了一个蝴蝶结。
嚯,还是条有少女心的蛟。
4
为了让他最大程度上感到愧疚,我努力装作是仿佛散尽修为的虚弱模样。
「咳咳。」
他见我醒了,立马从洞口走了过来,果然,他的衣服碎了一片。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他很有礼貌地问。
「你全都不记得了?」我试探着问。
对方一僵,僵持了一会后,终于败下阵来,承认道,「自醒来后,我感受到修为大减,想来是姑娘救了我?」
「可是我现如今失去了记忆,恕我冒犯了姑娘。」他向我连连道歉。
我大喜,混合在血中幻心散果然有效,真的能抹除妖的记忆。仙女湖的老龟精没骗我。
5
「不简师兄,我是你的师妹啊!」我眼角激动地泛红,抖动着惨白的双唇,几乎是哭着喊道。
看着他颤动的双眸,我知道,感情牌有用,他信了。
我走到洞口,盘起腿来背对着他坐着,避免因窃喜而让他看出任何差错。
我把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告诉他我叫白喻,他叫青不简。在我们还分别是一条白蛇和青蛇的时候,我们的师父——一只赤色大蛟,收养了我们,教我们修炼功法。
可是师傅嫉恶如仇,行侠仗义多年招来了不少恶妖的嫉恨,这次外出游历他负了重伤,只有龙蛋可以救师父。
他身上的伤也是这些「恶妖」追赶到洞庭湖所为。
「可是,师父的病,真的只有龙蛋才能治疗吗?」青不简迟疑地问。
「那能有假?」我佯装生气,决定倒打一耙,「师父把你从蛇培养成蛟,难道你要忘恩负义,丢下她一个人不管了吗?」
6
青不简也走到了洞口,站在我的身边。
我使劲掐了一把大腿,眼泪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我知道容貌一直以来是我的优势。
「为了救你,我用精血为你渡修为,难道你还不信我吗?」
洞庭湖果然风景宜人,即使夜晚也丝毫不减风采。站在这山洞口往下望去,湖面如镜,银河与繁星倒映在其中。
我眼中微微闪动的泪光就像湖中闪动的星光,衬托得我越发楚楚动人。
「我不过是一条资质平平的白蛟,这点修为也是日夜潜心修炼所得,想罢......师兄你是嫌弃我和师父拖累了你......」
似乎从来没有经受过茶言茶语的毒打,青不简立刻就慌了。
他用手轻轻地拾去我的眼泪,目光温柔至极,向我道歉:「喻师妹,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
我低着头,没让他看见微微翘起的嘴角。
这傻蛟看来很单纯,也完全不知道什么白娘子和小青的故事。
看来还得经常去人类社会走动一番,这样编故事也能像一点。
剩下的事就比较顺利了。
青不简又问了我很多以前的事,全部被我找理由搪塞了回去,顺便给他洗脑,我们一定要偷得龙蛋,拯救师父!
7
从洞庭湖走到鄱阳湖,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
我没想到青不简受得伤竟然这么重,路上好几次他又差点晕了过去,几乎一度不能维持人型。
哪成想是找了个拖油瓶!
可是看着青不简虚弱的模样,又想起这一路上青不简对我照料有佳,什么灵草、灵兽,各种好东西处处以我为先,我心中一软,于心不忍。
才怪!
我开始后悔起来了。
但人在江湖走,岂能不低头?这人间到处是道士和修士。为了不惹麻烦,我只好认栽。
我乖乖的给他喂了两次血,把之前偷偷藏起来的灵草拿了一半出来,骗他说是我好不容易收集来的。
他信了。
慢慢地他对我越来越温柔,我能明显感觉到和以前没有记忆时单纯的感激之情不一样。
我们住在一家客栈暂时落脚休息。
我为他倒茶的功夫,一个转身,就看见他的目光全落在我身上,像夜晚的盈盈月光,轻柔温和。
连小二进来布菜的时候,都夸我们夫妻俩感情好。
「公子,你家娘子可真是体贴贤惠,你病得这两天,她可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公子你可太有福气了!」
我羞涩一笑,默认了小二的说法。
8
渐渐地,青不简的伤恢复得越来越好。
「多亏了小喻的照顾。」他嘴角微微翘起,毫不吝啬对我的夸赞。
人间最近在搞什么评美大赛,我们路过浮梁县的时候,街上到处人声鼎沸。
「究竟谁才能摘得大唐第一美人的桂冠?是添香楼的头牌花魁慕嫣,还是长安城名动一时的才女陈清清,是江湖第快意恩仇的许州州,还是绝美动人的狐妖许媚儿?就差你关键的一票了!」
「都比不上小喻。」青不简瞅了一眼她们的画像,随口道。
这蛟从哪学得一套一套的,近来是越来越会夸了,我几乎在一声声赞美中迷失了自己。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高台上的青年拿着一本黄皮的书,边挥边喊,「预赛评比结果书里都有,销量百万的书,现在不要 9999,不要 999,只要 99,只要
99 钱。」
「妖也可以参与?」我被勾起了极大的好奇心,「这人间竟如此开放。」
9
我们打算在这里歇歇脚,可是整个城的客栈全部爆满了。
「姑娘,公子。」客栈里的小二头都不抬,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
「你们是外州人吧,我们浮梁县一年一度瓷展会本州人士没有不知道的,那可是全州的人都往这里挤啊!」
小二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三天前这全城的客栈几乎就都被预定完了。」
「瓷展?」怪不得这城里这么多瓷器店,原来是瓷镇。
我和青不简对视一眼,我的本意是直接赶路,别凑这个热闹了。
昨天精卫派了个鹦鹉告诉我,还有三个月,就是新任龙王的寿辰。
这是第一年给他做寿,龙宫一定会大操大办。沿海城镇的百姓大概率也会参与进来。
一片混乱。那将是我潜入龙宫的好机会。
可是青不简似乎误会了我的眼神。
10
「小喻,不必担心。」青不简摸了摸我的头,柔声说。
在给我点了我喜欢吃的蟹羹、松鼠桂鱼、炸藕之后,他屁股根本没沾一下凳子就离开了客栈。
一顿饭的功夫,他就回来了,他笑得很好看,「小喻,我找到了一家可以投宿的府邸。」
啊??难道不是直接赶路吗?我以为青不简是那灵草去换盘缠了。
我算了算日子,青不简的伤已经好了,接下来脚程会更快,从这里到东海,用不上两个月就足够了。
于是我将错就错,决定好好享受一下人间的节日氛围。
青不简找的这座府邸很气派,里面住的人很少,只有一个姓李的男主人和几个仆人。
11
「什么?你家主人叫李贺?」
刚喝到嘴边的茶被我喷了出来。
那可是李贺诶!稍微知道点实事的蛟,几乎都是他的粉丝。
无他,只因五年前他的那首《苦昼短》横空出世,迅速得到了蛟的瞩目。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这句诗迅速被蛟们争相传唱。
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类!竟有如此豪言壮志!我们蛟还有什么放弃的理由?
我迫不及待一睹偶像的真容。
当晚我就偷偷跑进李贺的所在的主院,然后悄悄爬上他的床榻……
上的屋顶。
月黑风高夜。我悄悄的掀起一块瓦砖。
也并不像传说中那样相貌丑陋嘛,我摸了摸下巴。
绝对是黑粉,造谣!
正当我准备再掀一块瓦时,我的眼突然被一块布给蒙住了。
12
一股热流吹向我的耳朵,痒痒的。
「就这么喜欢看别人洗澡?嗯?」
是青不简,我动了动耳尖,然后又听到一声戏谑的轻笑。
「色蛟。」他笑着骂道。
一股带有淡淡桂花香气的风把我的发丝吹乱,长长的头发飞舞到青不简的脖颈处。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青不简就搂着我的腰把我了抱起来。
耳朵紧贴青不简温热的胸膛,我听到了他「咚咚咚」的心跳声,沉稳有力。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同类的心跳。
他抱着我安安稳稳地落在地上,没有惊动任何人。
一秒、两秒……他搂着我没撒手,我的脑子也乱乱的。
到了屋内,我才大声朝他反驳。
「我才不是色蛟,我只是为了一睹偶像真容。」
我感到委屈,完了,我可不想被当做偷看偶像洗澡的私生粉。
那我哪能想到他正在洗澡啊!
「哦~」
他单只手抵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我,听我狡辩,一副不信的样子。
「信不信由你,为了给你渡修为我才痛失初吻呢!」
虽说蛟性本淫,但是在遇到青不简之前,我一直非常洁身自好。
听我这么说,青不简眼神一亮。
「当真?」
「……」
13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青不简不在。
桌上摆了一碗粥和一碟桂花糕。
大概是因为青不简的灵力加持,粥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我捻起一块桂花糕,滋润松软。
原来昨晚我闻到的桂花香是因为这个吗?
青不简还会做这个?同为蛟的我起了好胜心。
我跑到厨房,问厨师大娘要了做桂花糕的原料,跃跃欲试。
「白姑娘,你这是第一次给青公子做桂花糕吧。」
大娘看着我不熟练的手法,朝我挤眉弄眼。
「我做给自己吃不行吗?怎么就非要给他吃。」
「白姑娘,你可就别说笑啦,在我们浮梁,谁不知道这桂花糕只能送给心上人?」
现在把刚刚吃掉的桂花糕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虽然青不简各方面都不赖,但雄蛟只会影响我化龙的速度。
13
再次出发的那天早上,青不简拿着一个木盒子走进了一家陶瓷铺子。
「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尽管心里痒痒,表面上我仍假装随口问道。
「你猜一猜。」
青不简朝我眨了眨眼,微微向我靠近了一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我沉默了。
我的无言似乎让青不简很失望,接下来的一段路上平时话唠的他变得异常沉默。
但我没有心思关心这些,青不简异常的举动让我开始想起了不靠谱的老龟精。
我不知道老乌龟精给我的幻心散的有效力的期限会是多久。
但除了话少了一些,青不简并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我渐渐放了心。
蛟龙喜水,我们是一路沿着水系走的。
「走了二十里都没看见一处人家,真的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啊。」我感慨着。
日头完全被群山吞下了下去,天蒙了一层薄薄的黑。
我们在森林里找了块空地,青不简生了篝火,我和青不简都毫无形象的坐在草地上。
火光把他轮廓分明的下颌骨照耀得清晰可见。
隔着篝火,我看见自己的脸倒影在他的眼里,伴随着火光跳动着。
好一会儿,他才把目光恋恋不舍的移开。
「该给小师妹抓鱼咯。」
拍了拍手,他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捏了捏我的鼻子。
草木香不经允许地钻进鼻子里,我拍掉他的手,朝他等了瞪眼。
算了,看在他给我抓了一路的鱼,并且会把鱼烤的很香的份上。
「哈哈哈哈哈哈。」青不简沿着江边走边笑。
14
当我被滔天洪水翻滚的声响吵醒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青不简还没回来。
我心下一惊,怎么就毫无防备的睡着了呢。
我寻着声音找过去,尽管还没到达搏斗中心,我的衣服已经被江边飞溅的浪涛溅湿了。
一道巨型闪电划破黑空,伴随着巨大的雷鸣声,霎时间空中大亮。
巨大的青蛟和一条同样身形的黑蛟缠绕着,白浪混合着泥沙在空中翻滚,遮住了他们半个身形。
两条蛟的身上的鳞片在闪电的照耀下烁烁发光。
我深吸了一口气,后脚一蹬,身形在跃入上空时瞬间变成一条白蛟。
我加入了这场搏斗。
浪水伴随着巨大的力像我抽来,第一个受到伤害的是眼睛。
我努力的睁开双眼,看准了黑蛟的尾,张嘴迅速撕咬了上去。
黑蛟痛得发出嘶吼,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巨大的头上长着我心心念念的东西——两只龙角。
哪有什么黑蛟,他是条黑龙!
15
事实上,虽然那些老蛟经常口中叫嚣着「饮龙血,嚼龙肉」,但我似乎没听说过有成功的案例。
我强忍着身体中本能的恐惧,丝毫不肯松口。
「你继续用这副模样跟我耗下去,必败无疑。」黑龙对青不简嘶吼道。
我正要分析着他话中的意思,一股强力将我从空中甩到江里,我昏了过去。
16
我是被热醒的,青不简的手正放在我的额头上。
一睁眼,和青不简四目相对。
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干了,布料贴在身上,摩擦着我的皮肤,不知为何,感觉比之前更加难以忍受。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烫烫的,可以想象一定是面色酡红了。
全身感觉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劲。
青不简把我扶了起来。他的手握着我的胳膊,力气很大,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哦?」我脑子晕乎乎的,「你没受伤?」
「没有,」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你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
「嗯?」我尾音轻翘,不明所以。
「老树妖说金银草对你有用。」
他的声音像隔了一层鼓皮,模模糊糊的,我听不真切,也不能理解。
「你就这样了。」他继续轻声说。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耳尖。
「青不简……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说完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都倒进他的怀里。
他把我搂住,让我动弹不得。
可是我没有善罢甘休,「你的睫毛也好长。」
说完,我看到他的睫毛颤了颤。
像发现了新奇的开关,我乐了。
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我猛地超他的脸扑过去,然后轻轻的舔了舔他的唇。
……
事情慢慢地朝我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
「白喻,」他呼吸的热气喷到我的之间的「孽缘」,敖念大笑,「没想到他这么大了竟然还拿我做挡箭牌!」
成亲那晚,龙宫里所有的夜明珠都换了新的,处处张灯结彩。
我高兴地把龙宫地窖里藏的各种美酒都拿了出来,喝了个痛快。
「敖凌,」我醉眼朦胧,但还是拿着酒杯朝他晃了晃,「你知道吗?」
「我的娘亲,她是条蛇,而我的父亲呢,他是条蛟。他们很相爱,但自从我娘嫁给了他,就饱受羞辱,」我顿了顿,打了个酒嗝,「他们都嫌弃我娘修为低,后来我娘渡劫失败,」
「我就成了没娘的孩子,我资质平平,修炼总是不如族里别的蛟……但我一直想,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刮目相看,我要化龙!」
敖凌一直坐在我的身边,静静地听我往外不停地吐苦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
「遇见你之前,我从来不相信爱情,你知不知道,」我摇了摇他的手,「我一心只有修炼的!」
「谢谢你,敖凌……敖凌……敖凌!」
「我在。」敖凌亲了亲我的眉心,「我一直在。」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只有我弟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我是装腔作势的柔弱白花,我弟是满嘴脏话的黑红顶流。
我俩互相避嫌,努力维持万人嫌人设,直到上了同一档恋综。
人设崩了,粉丝疯了,直呼让我俩继续作。
01
我是娱乐圈的知名小白花,应粉丝要求接了一档恋爱综艺。
为维持柔弱人设,在保姆车把我的所有行李放到酒店门口时,我望着楼梯愁眉苦脸:
「好多东西呀,我根本抬不上去,这可怎么办呢。」
酒店里出来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生想要帮忙,却被女生拉住。
她抱胸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嗤笑:
「装什么装,就这么几个箱子还拎不动吗?」
女星是林沫,以耿直人设圈粉,之前抢过我一部剧的女二,我俩是娱乐圈默认的死对头。
我没理她,对着男生说:「真的很重,能不能请你帮帮忙?」
林沫却阻止道:「阿浩,别去,这女人喜欢炒作 CP,你小心被她缠上。」
我:?
这特么不是恋综吗?
林沫看着我即将发作的神色,冷笑:「怎么,装不下去了吗,恶心的白莲花。」
柔弱只是人设,特殊情况下,也可以稍微崩一下。
我慢慢地握住行李箱把手。
然而这时,酒店门口又停下一辆保姆车,门刚打开,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朵:
「草,这什么破地方,坐了那么久的车,老子屁股都坐痛了,早知道就不参加这个破综艺了!」
我身躯一震,缓缓转头。
从保姆车上下来的男生一头张扬银发,脸上的戾气在看见我的瞬间荡然无存。
他几乎是抑制不住地叫出声:「姐——」
02
我眯了眯眼,朝他微微一笑:「姐什么?」
顾默尘瞳孔微缩,赶紧找补:「节能环保,哈哈,节目组很节能很环保!」
正准备安抚顾默尘的助理:「……」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顾默尘突然转变态度。
娱乐圈几乎没有人知道顾默尘是我弟弟。
当初进娱乐圈时,我俩生怕对方出了丑闻被连累,一致决定不公开彼此的关系。
入圈两年,一直避嫌,谁想到在这碰上了。
我收回目光,继续和行李斗争。
林沫在看见顾默尘的瞬间双眼放光。
我弟长得帅气,演技好还会唱歌,就是脾气暴躁,在圈内是黑红顶流,任何能蹭上他的人都能蹭到不小的话题度。
林沫一阵风似的从我旁边路过,顺带撞倒了我的行李箱。
我揉着眉心压抑火气,对她说:「你把我行李撞倒了。」
她回头看我一眼,脚下步子不停:
「自己拿起来不就好了,这么点小事还要我教你吗,你别装得太过分。」
我夹着嗓子继续说:「可是你该给我捡起来呀,毕竟是你撞倒的。」
林沫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这么娇气啊,一堆破行李而已,纠结这么久,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早点把东西搬进去,大家是不会帮你的。」
她说完就热情洋溢地走到顾默尘身边:「坐车累了吗,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03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顾默尘虽然不耐烦林沫,但也没理由骂她。
他正要跟着林沫进酒店。
目光所及处,看见我面带微笑,笑呵呵盯着他。
这眼神……顾默尘的手臂立马浮上一层鸡皮疙瘩,想到了圈内关于我和林沫不和的消息。
于是在她靠过来的瞬间,顾默尘身手矫健地躲开,动作快得像是躲避瘟疫似的。
林沫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气氛凝固中,我拎着箱子,笑吟吟地问他:「累吗?」
顾默尘:「……不敢累。」
我笑得更温柔了:「既然不累,那就过来帮我拎一下箱子。」
张狂的银发少年身躯一抖。
林沫瞪我:「你是没长手吗?」
说完又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顾默尘连她都不理,想必是不会给我面子的……
然而下一秒,就看见他仿佛个听话的机器人,走过来拎起我的行李:「走吧。」
林沫:???
我掐着嗓子矫揉造作地道谢:「谢谢你哦,小尘,你真善良。」
顾默尘:「……」
他走在我身边,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气音说:「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04
上午的录制结束后,很快到了午饭环节。
身为恋综,节目组自然要制造话题度。
导演为了搞雄竞,准备了五个等级的大餐,五个男嘉宾通过打擂台的方式争夺排名,胜利后可以选择一位女嘉宾。
拳击室里,其他四位男生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身体,荷尔蒙满满。
只有我弟穿着黑色背心,露出的两截胳膊又白又细,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
阿浩尤其厉害,在台上连打败两名男嘉宾后,动作嚣张地往这边一看。
我对他身上的二两瘦肉没兴趣,但为了维持人设,还是双手放在嘴边扩成喇叭状,扭捏着细腰娇滴滴地喊了声:
「阿浩哥,加油喔。」
他的目光原本都在林沫身上,但听见我的夹子音,忍不住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摄像机扫过来,阿浩自以为帅气地勾了勾头发,对我露出爽朗一笑。
我、林沫和顾默尘顿时绷紧身体。
我强忍住想吐的感觉,回以娇羞一笑。
林沫则站在我身边冷嘲热讽:
「死白莲,就知道在男人面前装,你这套也就勾引一下阿浩这个没见过女人的……」
话没说完,我弟突然单手撑着擂台边缘,一个纵身跃了上去。
他甩着两条细细的胳膊,满脸写着不爽,一板一眼地将拳击手套扣好,对阿浩说:
「你敢对她抛媚眼?你找死啊!」
林沫:……?
05
大概全世界的姐姐对弟弟都有一股血脉压制。
同样,全世界的弟弟对那些想要勾搭姐姐的男人都有一种:
草,就凭你也敢勾搭我姐?她配你十个来回还带拐弯儿的!
由于我弟太张狂,一张嘴得罪无数人,娱乐圈暗戳戳讨厌他的男星不计其数。
阿浩也是其中之一,只是平时碍于脸面不好撕逼。
但眼下可是我弟主动送上门的。
他意味深长地抿着唇,眼里漆黑一片,目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
他大概以为我弟看上我了,激起了他身为男人的斗志吧。
阿浩说:「小尘,你还是最后上吧,你看你这身子骨,我都怕把你打出好歹来。」
我弟不耐烦地说:「少废话,娘们唧唧的。」
阿浩皱眉:「小尘,惹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话音刚落,我弟一拳挥过去,阿浩下意识后退,但还是被打到了下巴,他的脸顿时绿了。
我弟甩了甩手腕,用「阿里嘎多美羊羊桑」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
「惹怒我¥% 对你¥#%……好处的。」
阿浩:「……」
他怒了,手臂肌肉鼓胀,朝我弟冲过去。
我顿时揪住裙子,紧张得大气不敢喘。
林沫眼神淬毒地盯着我:「现在知道害怕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贱人挑起的争端,要是顾默尘受伤,他两千多万的粉丝能喷死你,就等着退圈吧,死白莲!」
在她怨毒的埋怨和台上激烈的战况中,我缓缓转头,语气纠结但温柔,真诚请教道:「那,要是阿浩受伤呢,他的粉丝会骂我吗?」
林沫:?
她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下一秒,台上惨叫一声,阿浩直接从擂台上被打了下来。
06
我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
我弟从五岁起开始学散打,曾经挑战过两百斤的重量级选手,把对方昨天吃的生煎包里的韭菜都打出来了,对付一个阿浩简直洒洒水。
我像是早已演练过千百遍似的,拎着裙角冲过去,一巴掌拍在他受伤的手臂:
「哎呀阿浩哥,你没逝吧?」
阿浩:……
其他女嘉宾也纷纷过来关心他。
身为一个男人,哪怕我看出他站都快站不稳,他仍是摆摆手说:「没事,没想到哈,小尘还挺厉害的,不过我前面打了两场,体力有些跟不上,否则也不会被打下台了。」
我弟:「呵呵,弱鸡。」
随即递给我一个眼神:姐,这男人不行。
最后我弟得了第一,阿浩第二。
我们五个女嘉宾在导演的示意下站开,等着对面的男生们选人。
还没开始选,林沫就热情洋溢地对我弟眨眼:「小尘,待会儿可一定要选我啊,我还等着和你一起吃大餐呢。」
一般来说,当女方发出如此不要脸皮的邀请,男方碍于面子都不会拒绝。
况且这还是综艺录制第一天。
但我弟不是一般人,他看了林沫一眼,眼中逐渐浮现出疑惑:「大姐,你谁?」
林沫:……
我弟脸盲,对于不怎么上心的人,哪怕是一个小时前刚打过招呼,他转头就能忘得干干净净。
现场气氛十分尴尬。
我把这辈子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才努力忍住没让自己当场崩人设。
07
最后,我弟在林沫愤恨的目光下,选择和我一起享用海鲜大餐。
阿浩则和林沫组成了 CP。
我们按照节目组的要求起身往外走,林沫过来攀住我的胳膊,表面看似友好,却皮笑肉不笑地说:
「顾默尘选你肯定是因为你们签了炒 CP 的合约,像他这样的性格是不会喜欢你这种伪白莲的,你嘚瑟不了多久,等着被打脸吧。」
她说得有理有据。
前段时间顾默尘的新剧发布会上,本应和女主炒 CP 的他,因实在受不了女主嗲嗲的嗓音,临走前非常嫌弃地说:「麻烦你下次说话的时候把嗓子里的拖鞋拿出来。」
这部剧正是林沫抢走我女二的那部偶像剧。
也正是托了那个嗓子里卡拖鞋的女主的福,林沫才能这么轻易抢走我的角色。
因为林沫和我说话,我俩的步子都慢了不少。
我弟是个急性子,见我们走得慢吞吞,极不耐烦地啧了声,侧过头往后看了眼。
他的目光看向我,又从我身上移到林沫身上: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能不能走快点,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被批评的林沫一张脸通红,不敢反驳,倒是阿浩出来英雄救美:
「你怎么不说顾琉仙,不是她俩说话耽误了时间么?」
我弟皱起眉头,冷冷地看向阿浩,满眼警惕:
「关你什么事,我姐……我小顾姐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阿浩:……
不是,我弟这一副生怕阿浩对我有意思的小狼崽子神情,是怎么回事?
08
我们五组嘉宾抵达餐厅,按照导演组分配的食物坐下。
我和我弟面前摆着的是海鲜大餐,品质十分诱人,惹得林沫那边频频看过来,其他嘉宾也都发出夸张的赞叹声。
落座后,其他四组嘉宾之间的氛围逐渐漫起粉色小泡泡。
而我和我弟这边……
顾默尘一坐下,就开始习以为常地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他本人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以前在家时因为抢饭吃我俩天天打架,而他每次都被我血脉压制。
导致他现在形成习惯,每次和我一起吃饭都等我吃完后捡剩下的吃,还吃得丝毫不嫌弃。
但好歹是在镜头里,我笑眯眯地拿起刀叉:「小尘,快吃吧,别玩儿手机了哦。」
我弟头也不抬,若无其事道:「你先吃,给我留点就行。」
「哐当」一声,我「一不小心」把叉子敲在了餐盘上,再次强调:「吃。」
我弟:……
他默默地拿起旁边的餐具,望着整桌海鲜大餐,不敢动。
我叉起刺身:「吃不吃这个?」
我弟摇头:「不吃!」
我满意地吃下,又指了指大虾:「这个呢?」
我弟继续摇头:「不吃。」
我点点头,吃了几个后评价他:「你可真挑食啊。」
说完又看向旁边用来装点盘子的西兰花:「这个呢?」
我弟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吃吗?」
09
一整天的录制终于在十点的时候结束了。
由于是第一天,导演组没准备很难的项目,让我们互相熟悉了下就放我们回了酒店房间。
洗完澡后,我躺在床上刷微博。
打开小号,关注的节目官微下面,已经有了不少评论。
「顾琉仙这种作精居然还能参加恋综,一想到她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我就想吐。」
「她不是喜欢作吗,正好林沫是个耿直的,这次一定能好好整治一下她!」
「节目组是懂制造话题度的,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敷着面膜,一边毫无形象地葛优躺,一边用小号噼里啪啦回复:
「顾琉仙那么美,她不参加恋综天理难容。」
「谁整治谁还不一定呢。」
回完,我的手继续往下滑:
「那些男嘉宾不会喜欢顾琉仙吧?」
「做作的白莲花,谁会喜欢?况且顾默尘也参加了节目,他可不管你是爱哭还是娇气,一视同仁地怼。」
「哈哈哈哈,好期待顾琉仙被顾默尘欺负得掉眼泪的情景。」
我终究是被网友和我弟绑在了一起。
不过,我揭下面膜看着门都不敲,就径直进来我房间的顾默尘,以及那一副唯唯诺诺仿若小鸡仔的样子,想到了网友的评论。
被欺负哭?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顾默尘小心关上门,欲言又止:「姐。」
我跷着腿:「放。」
顾默尘:「……」
他空空如也的脑袋绝对想不通,为什么白天还温柔似水的姐姐,晚上能变得这么粗鲁。
10
我弟在我房间待了半个多小时,我俩商议过后,一致决定不向节目组和嘉宾公开我俩的关系。
他临走前,我语重心长地教导他:「全国观众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可千万别崩人设,别一副一看见我就怂了吧唧的样子,知道吗?」
我点小鸡啄米般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
第二天中午,我弟四横八叉地躺在懒人沙发上,不耐烦地催促:
「谁做饭啊,快去啊,饿死本大爷了。」
林沫指了指我和另外一个女声:「轮到她俩了。」
下一秒,我弟一个鲤鱼打挺,紧接着苍蝇搓手,略显局促道:「要不然今天中午这顿饭我做?」
林沫星星眼看向他:「你还会做饭呀墨尘,真没想到,不过本来就该轮到顾琉仙了,你要是喜欢做饭,晚上可以给我打下手。」
我弟没理她,一脸壮士断腕的表情,目光深切地凝视着我。
或许是想到我昨晚的谆谆教诲,他忍住没在我面前露出怂哒哒的尾巴。
于是他用悲切的目光看着我做番茄炒蛋,连带着蛋壳一起炒,又趁我不注意用筷子夹了出来。
「……」
看着我把土豆丝切成薯条,在高温油锅里硬生生炸得酥脆,他拿起来一根:「这薯条味道不错。」
并顺手在餐盘里挤了一点番茄酱。
「……」
就在我准备去祸害那一盘肉时,他终于忍不住把我拉到了一边。
面对着镜头,他努力维持狂拽人设:「那啥,顾琉仙,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你看看你做的什么黑暗料理,每次都要我帮你擦屁股。」
我扭捏着:「是吗,那真是谢谢小尘了。」
他咬着牙呵呵一笑:「如果你有弟弟,他肯定也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帮你收拾烂摊子。比如你上学篡改试卷分数差点被爸妈发现,是他帮你跟他调换了成绩;再比如校外某黄毛看上你,也是他出面替你赶跑人家;再再比如你进娱乐圈两年还在跑龙套,每次能接到的资源都是他去向导演推荐……」
11
我脸上僵持的笑容险些有些维持不住。
顾默尘说的这一桩桩都是他从小到大给我收拾的烂摊子。
还没等他说完,我温柔地抚上他的肩膀,看着他身躯一震顿时闭嘴,满意地点头:
「那你一定有个很温柔善良的姐姐咯,每次你吃不完的糖都是她帮你解决。」
他抽抽嘴角:「你确定是吃不完?」
我继续说:「在你很小的时候天天跟在你后面陪你上学放学。」
他呵呵一笑:「是啊,一天不吃我校门口的小吃就浑身难受。」
「每次你去网吧打游戏都帮你瞒着家里人。」
「全靠网吧管理员长得帅。」
我越说越不爽,温柔的嗓音也越来越阴森,而顾默尘还毫无所觉,喋喋不休地反驳着我。
嗯,温柔只是我的人设。
下一秒,我突然拔高声音,「顾默尘,你特么再说一遍?!」
屋顶仿佛都抖了几下,刚才还略微嘈杂的餐厅和厨房,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来来回回的目光在我身上至少搜寻三遍。
半晌,林沫突然阴阳怪气地笑了:「哟,这是被墨尘怼了恼羞成怒,终于暴露本性了吗?我就说,你这个女人就是个装腔作势的恶心白……」
白莲花三个字还没说完,我猛地转头,顺手用菜刀剁碎一个洋葱,笑吟吟地说:「有你插嘴的份儿吗,你这个喜欢乱嚼舌根的长舌妇。」
林沫:???
12
她倒是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可不知什么原因,她这次居然没有揪着不放,甚至还阴恻恻地笑了下。
中午吃饭时,大家看着满桌子惨不忍睹的菜无从下手。
明星本就注重身材管理,他们匆匆吃了几筷子就撂下碗。
我好歹是第一次下厨,看他们这么不给面子,不禁托住下巴,惆怅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坐在我对面的顾默尘突然加快了干饭的速度。
他吃得快且急,仿佛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让大家有一种我做得其实很美味的错觉。
然而当所有人目光投向他时,一向张狂骄傲的少年一抬下巴:「看我干什么?吃啊,怎么,你们是嫌难吃?」
其余嘉宾:我都多余看他这一眼,真造孽啊。
他们默默捧起了手里的碗。
第二天的录制结束后,我照旧躺着刷微博,发现小号多了一些回复,几乎都是在反驳我夸我自己的评论。
「我承认顾琉仙好看,但是她的人品我可不敢苟同。」
「就是,心机深,心眼还小,我最讨厌小白花了。」
「就她还想蹭顾默尘的热度呢?虽然顾默尘嘴巴臭,但人家好歹实力甩她几条街。」
平时去我大号骂我就算了,反正是公司运营的账号,我眼不见心不烦。
现在都欺负到我小号上来了,叔可忍婶不可忍。
我立马化身键盘侠,噼里啪啦一顿回复,怼完后神清气爽。
……
综艺录制第五天时,导演组终于把第一期的视频剪辑出来,并在各大网站播放。
因为有我弟这个流量王,再加上我和林沫的陈年旧事,节目一经播出,立马就吸引了一大批吃瓜群众。
不光是各家粉丝,还有等着做素材的嘴毒博主们,以及准备蹭热度的其他明星,都虎视眈眈地守在电脑前。
13
节目播出当天,所有人罕见地没搞事,早早地吃了饭就回房间休息。
我这几晚天天刷微博,洗完澡就熟练地打开手机。
一搜节目,果不其然,底下还是一群骂我的。
「果然不管再看顾琉仙多少遍还是很讨厌她这个做作的样子。」
「她为什么非要那么说话?不嫌恶心吗?本来长得挺漂亮的,就是一开口想掐死她。」
「那么两个小行李箱还要别人帮忙,活该被林沫骂,怼得好,就不该惯着她。」
「卧槽,为什么顾默尘会搭理她啊。」
「看她可怜吧,或许是公司的要求,没看见小尘脸色很难看吗?」
「只有我觉得顾默尘和顾琉仙两个人相处起来怪怪的吗?」
「就顾琉仙那种人,谁跟她相处起来都怪好吧,她就不该上这个恋综,搞不懂节目组请她的意义在哪里。」
由于喷我的人太多,我估算了下自己的战斗力,冷笑了声关了手机,准备美美地敷个面膜睡觉。
然而刚敷上,那个万年不搭理我的经纪人突然一个电话 call 过来。
我刚接通,他就急吼吼地说:「快看微博热搜,你牛啊顾琉仙,你居然上热搜了?」
我第一反应是谁家的黑粉那么厉害,都把我骂上热搜了。
怀揣着看热闹的心情,我点开微博,只看见#顾默尘顾琉仙 故事夫妇#这个词条明晃晃地挂在热搜上,后面跟着一个「爆」字,显得那么地格格不入。
下一秒,我的房间门被我弟打开,他抱着平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完了完了姐,咱俩一起上热搜了,故事夫妇,什么鬼啊?」
14
我俩一起点开热搜,点赞评论最高的微博是一个盘点:
「盘一盘故事夫妇在恋综里那些心动的互动瞬间。」
紧接着,从我和我弟在酒店门口开始,每一张截图下都有一段说明:
「众所周知顾默尘脾气暴躁,在圈内是出了名的不给面子,管你是一线女星还是影后,他都能甩脸色,就是这样一个小霸王,却愿意替顾琉仙拎箱子。为了不让顾琉仙和阿浩组
CP,他爆发了巨大的潜能,把阿浩都打下了擂台,甚至在明知顾琉仙做饭难吃的情况下,还心甘情愿地吃了她做的菜!这是什么,是爱情啊!」
我脸色黢黑。
不,这是血脉的压制。
但粉丝们显然不知情,他们把我和他互动的画面做成 gif 图,反复嗑:
「啊啊啊我第一次看到顾默尘这么温柔地对一个女生,原来他竟然喜欢柔弱小白花这一款的!」
「有一说一,他俩在一起还挺养眼的,虽然偶尔的对话看起来似乎不像情侣,相处的时候也没有那种粉红泡泡的感觉,但谁说细水长流不是爱情了?」
「俊男靓女,要是真的在一起我简直嗑疯了。」
「没想到啊顾默尘这种狂拽霸气的男生在喜欢的女生面前这么乖呜呜呜好可爱。」
「听话的小狗,谁不喜欢呢,顾琉仙看起来这么柔弱,居然治得住他。」
「呃呃楼上的真的觉得顾琉仙柔弱吗,我怎么觉得她对林沫说话的时候有点暴露本性的嫌疑呢?」
「不管了先嗑为敬,希望他俩锁死。」
我和我弟的目光在「锁死」两个字上定格,随后分别掏出手机和平板,用小号给这条评论点踩。
随后长长松了口气。
我弟说:「还好不是骂我的,否则这次回去又要被经纪人念叨。」
我安慰地拍了拍他:「别气馁,这次没挨骂,保不齐下次就挨骂了呢,网络的舆论总是瞬息万变的。」
我弟:「??姐,闭上你的乌鸦嘴。」
咳,我没想到,我居然一语成谶。
15
在我和我弟的邪门 CP 火起来的第二天,一篇名为《故事 CP?真以为他们像你们想的这么纯情?》的帖子热度迅速攀升。
帖子内容言简意赅,附带的图却劲爆无比。
图片上,分别是我弟从我的酒店房间里进入和出来的画面,前后隔了半个多小时,拍摄时间也标得清清楚楚。
我俩本就骂名缠身,靠着 CP 粉掰回来的一点点名声,顿时摔了个稀巴烂。
这下不光是黑粉,我俩的 CP 粉也迅速回踩。
「原来早就搞到一起了,这是公费恋爱呢?真恶心!」
「这顾琉仙看着纯情,私生活这么乱,果然明星不能看表象。」
「啊啊啊顾默尘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我以为他不近女色呢。」
「呵呵,不近女色?他前后进去半个小时,在里面干了啥想必不用我说都知道了吧?」
我弟盯着这条评论看了足足半分钟,脸色越来越黑,眼看着在爆粗口的边缘。
我倒是被骂习惯了,凑过去问他:「怎么气成这样,以前又不是没被骂过。」
我弟指着那条评论:「他居然说我只有半个小时!」
语气倒还显得挺委屈。
我拍拍他:「反正是子虚乌有地造谣,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若是我和别人被这么造谣,我肯定也气得七窍生烟。
可对方是我弟,我反而放心下来。
大不了就公开我俩的关系。
反正之前隐藏也只是怕其中一个塌房影响另外一人。
可现在我俩名声半斤八两地臭,谁先塌谁后塌,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16
不过第二天,我就知道我想错了。
当我穿着整洁的小白裙,一脸含蓄笑容地出现在餐厅时,林沫率先冷笑了声:
「还有脸出来啊?」
我坐下用餐,微微偏头:「这话怎么说呢?」
「网上的事你是眼瞎没看见?你的那些丑闻都铺天盖地了,我要是你有羞耻心,我早就退出综艺录制了,你还好意思觍着脸吃饭。」
「子虚乌有的事而已,我犯不着生气。」我优雅地用着餐,抬头看见我弟揉着一头乱发满脸起床气地走过来,朝他打了个招呼。
不知为何林沫突然生气,压低声音凑近我说:「你放屁,我明明看见墨尘从你的房间里出来,还是大晚上,你俩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手下一顿,笑容收敛了几分:「视频是你传的?」
林沫自知说漏嘴,顾左右而言他:
「你也只是表面看着清纯,内里就是个放荡不堪的女人,也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生出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我要是他们,我恐怕都想一头撞死。」
我脸上的笑容就在她这一句句话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父亲是一名科学家,母亲是一名医生,我和我弟从小崇拜他们,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们。
林沫见我沉默以为是我羞愧,喋喋不休继续说:
「有娘生没娘养的下……」
话未说完,我突然抄起面前的盘子盖在了她的头上,里面的意面和酱顺着她的头发缓缓落下。
林沫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尖叫了声:「顾琉仙你这个疯子,我要跟你拼了!」
我自然也不甘示弱,扑过去和她扭打起来。
我弟见状,吓得花容失色:「姐,你下手轻点,别给人打进医院了。」
17
我弟的战斗力很强,我自然也弱不到哪去。
如果不是公司让我维持小白花人设,以我的力气能徒手拧断别人的脑袋。
三分钟后,林沫被我压在地上,头发凌乱,双目赤红,两条腿毫无形象地乱蹬,嘴里骂道:
「顾琉仙,你完了,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她的威胁很有成效,节目录制刚结束,我回到公司就被经纪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顾琉仙,你在干什么,你居然在综艺上打人?我不是让你维持好你的人设吗,柔弱的小白花会干出和人扯头发,还把人压在地上打的事吗?」
「……」
经纪人气疯了,他仿佛已经预料到视频被放出来以后,我将被骂得多惨。
他狠狠地揉了揉眉心,说:「算了,你这段时间就别接工作了,回去休息吧,哦对了,你和顾默尘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小霸王真的喜欢你?」
这是要冷藏我的意思了。
我朝他笑了笑,没说话:「你们直接和我解约算了。」
经纪人双眼放大:「你……」
「反正也不打算继续用我了不是?老娘早就受够你们给的这个破人设了,有架不能干,有资源不能抢,你当我是傻子呢,赶紧解约吧。」
「你是不是疯了,你的名声已经臭了,现在解约就等着回去喝西北风。」
「呸,我特么稀罕?」
一番口舌之争后,我成功把经纪人血压气高,他以最快的速度上报了老板,拿到了我的解约合同,恶狠狠地甩到我面前。
那模样,仿佛我是什么狗皮膏药,恨不得把我狠狠甩掉。
临走前,他冷笑着说:「没有公司给你公关,这次你就等着被骂死吧。」
三天后,事情被曝出来了,如他们所料地,我又上了次热搜。
不是挨骂,是洗白。
18
首先,我和我弟之前被百万人踩的「故事夫妇」超话,摇身一变成为了「故事姐弟」。
粉丝换了一种方法嗑生嗑死:
「我天他俩居然是姐弟,其实我之前就有怀疑过,没想到是真的啊。」
「哈哈哈哈你们看见没,顾默尘一看见顾琉仙就怂了,我之前还以为是爱情,没想到这是血脉压制啊!」
「我之前听他们的对话,还以为是在说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没想到他们说的是自己小时候的事。」
「喜欢闯祸的天然呆姐姐和替姐姐收拾烂摊子的全能弟弟,谁懂啊我真的笑死。」
「没想到顾琉仙那么柔弱,一个眼神就能让顾默尘顿时收敛戾气,变得乖巧,这反差真的笑发财我了。」
「楼上的,顾琉仙可不柔弱,没看见她压着林沫打吗?」
除了嗑 CP 的,还有对我打林沫这事,提出理性客观的评价:
「有一说一,虽然林沫总凹耿直人设,可这次真的做得过分了。」
「是啊,偷拍,还未经本人允许上传到网络上,要是追究起来,都能送她进去踩缝纫机了吧。」
「我觉得顾琉仙打得好啊,要是我被她这么羞辱,我也会上手的。」
「顾家姐弟上个恋综,马甲掉了,人设还崩了,真的笑死,不过他俩的相处方式和性格我倒是很喜欢,比之前那矫揉造作的样子顺眼多了。」
「啊啊啊我巨爱,请他俩多上一些综艺,我就喜欢看他们互动!」
「综艺里很多细节都能看出她不是单纯的小白花啦,这种在忍耐边缘爆发的样子真可爱,粉了粉了。」
「纯路人,转粉了,姐姐真是颜好又耿直。」
一时间,夸赞我和我弟的话络绎不绝,路人和粉丝加起来比黑粉数量庞大许多倍,我俩的热搜在微博高挂不下。
在一众嗑 CP 和夸我的话中,有个不那么起眼的号突然说:
「咳,我好像发现了顾琉仙的小号。」
19
我的热度太高,凡是关于我的东西,很快就被众多点赞评论顶了上去。
紧接着,我的小号后台就炸了,一秒就刷满了 99+的消息。
我曾经发过的微博、吐过的槽、点赞过的东西,都被粉丝全部截图,我甚至来不及反应。
「卧槽哈哈哈哈哈,顾琉仙的微博小号居然叫巴黎瑰尔·卡斯兰!」
「楼上的这是什么意思?」
「川渝网友来解答,意思是把你龟儿胩撕烂。」
「……6666!」
「哈哈哈哈顾琉仙在吐槽自己演技差的视频下这么回复:博主是没长眼吗,明明哭戏感染力那么绝,打戏也都是实打实的本人上场,还是说你喜欢看瞪眼噘嘴的演技?没品位!」
「笑暴富我,第一次见正主亲自下场撕。」
「我记得这个 ID,前段时间我们在综艺底下吐槽,她还去为自己发声呢,不过被网友怼了。」
「顾琉仙真的好喜欢骂人,我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是她的小号还是顾默尘的。」
「哈哈哈一个夹着嗓子装腔作势的女星,私底下居然这么张狂不羁。」
「我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顾默尘一看见她就像是看见瘟神。」
我看着后台跳跃出的无数私信和回复,捂住了眼睛。
得,这下好了,人设崩得离从前十万八千里远。
这边网友们激情地吃着我的那些陈年旧瓜,那边我弟也听说我和原来的经纪公司解约的消息,立马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姐,咱现在还避嫌吗?」
「避个屁,我还是回去混吃等死吧。」
我弟的声音听起来很同情:「姐,别气馁,要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我突然灵光乍现,抢过话来:
「要不然我给你做生活助理吧,我记得上次有媒体爆出来你把你的生活助理骂哭了,她第二天就辞职了嘛不是,正好我有空,你给我随便开点工资就好了。」
我弟:「……」
他一阵沉默,把「要不然你回去开火锅店吧」咽回了肚子里。
见他不说话,我语气危险地问:「怎么?你好像不是很愿意?」
我弟:「没有,我十分愿意。」
「好,我明天就来上班。」
这下好了。
轮到他同情自己了。
20
热搜出来第三天,林沫因为涉嫌侵犯他人隐私被警察蜀黍请去喝茶。
她进入警局的画面正好被路过的网友拍下来发到了网上。
网友们之前被她当枪使,不明不白地黑了我那么久,心里自然有怨气。
新一波的网络舆论压到了林沫身上。
不论她后续是否承担法律责任,光是网友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公司没有办法,只能放弃她这个人,宣布和林沫解约。
官宣出来那天,我弟正在参加一个线下的活动。
他头天没睡好,到了现场后被要求和其他几个主演互动,他满脸写着莫挨老子。
就在工作人员为难的时候,站在台下的我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要不怎么说姐弟连心呢。
顾默尘非常准确地捕捉到了我的笑容,紧接着,他脸上的不耐烦立马荡然无存。
后续的活动十分乖巧配合,看得主持人连连称奇。
因为是直播的活动,我俩的互动自然也被拍进去。
网友们笑得前仰后翻:
「哈哈哈哈,底下那个助理是顾琉仙吧?」
「顾默尘怎么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我真的好好奇啊!」
「前一秒暴躁小狼狗,后一秒温顺小奶狗,顾默尘变脸也太快了。」
「楼上的,顾默尘就不能是个人吗?」
我弟长相帅气,业务能力强,就是脾气差了些。
不过之后的活动只要有我,他都会按捺住自己的脾气。
网友们很快乐,甲方们也很欣慰,只有我弟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蓝牙不要乱连,会翻车
下车买烟时,男友忘了关蓝牙。
我们全家在车里静静地听他和妹子聊语音。
好巧不巧,这位妹子,是个假千金,刚被我爸认回家的那位私生女。
01
我生日那天,我亲爹去别国出差。
我弟就如同一匹脱缰的野狗,立马提议去某高级餐厅包个场子嗨一嗨。
当然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嗨,因为我妈和他女朋友也在。
听说我妈决定把那辆杰伦同款的迈巴赫开出来时,刚拿到驾照三个月的男朋友吴川自告奋勇地说要当司机。
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结果我们看着他慢吞吞地走进驾驶座,慢吞吞地系上安全带,慢吞吞地连接手机导航,虽然车里有自带的导航系统。
之前确实没开过车,第一次连蓝牙整得手忙脚乱,我弟都在后座咂了咂嘴。
外面已经有同学窃窃私语,还有拿出手机拍照的。
不过,我倒是不怕有人编派我傍大款啥的。
毕竟在学校几年以来,老娘的富已经尽人皆知。
学校距离那个餐厅并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导航语音却被打断了十几次——
他的微信一直在弹出新消息。
我妈都忍不住调侃:「小吴平时挺忙呀。」
吴川脸上出了微汗。
终于到了餐厅楼下,他逃也似的拿起手机打开车门:「你们先去吧,我去买点烟和酒水啥的。」
然后就拿起手机跑进了便利店,我们都没来得及告诉他高级餐厅啥都有。
我弟的女朋友尤晓萌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姐……
「我觉得,他不太对……」
然后她就闭了嘴。
因为下一刻,我们就都知道他不太对劲儿了。
车里的蓝牙突然传来一个令人作呕的做作女声:
「川哥哥,你什么时候到呀?你到了之后老规矩把地址发给我,曲君落的生日,没有我怎么行呢~爱你么么哒!」
20 秒的语音,播放的途中音量越来越大,想必是吴川在便利店点开语音发现没声音,便调大了音量。
我妈摆摆手:「把蓝牙断开。」
我弟却突然插嘴:「这不是那个野种的声音吗?」
尤晓萌:「卧槽?」
他说的野种,我们都心知肚明。
周绮,我爸前阵子刚带回来的私生女。
而我的心情,从震惊,到愤怒,现在又突然觉得有趣了起来。
「看来,她不光勾搭了我的男朋友,还想来破坏我的生日呢。」
我弟:「怎么说,姐,弄她?」
我妈:「不,渣男贱女都有问题,可不能只追着女的搞。」
我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咱家的野种可以留着我们慢慢玩,而这位外人,要先得到惩罚。」
我弟:「我们一起,送他上天?」
我补完大红的唇妆,笑得更灿烂了。
「先捧他上天堂,再踹他下地狱。」
02
周绮是和吴川一起出现的。
虽然两个人是先后进的门,但是吴川的袖子还是皱的,显然刚才被什么脏东西攥过。
一进门,我就按往常的性格,先是装作惊讶然后不待见的样子。
「姐姐,对不起,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是我自作主张求爸爸同意来给你庆祝的,你别生气。」
明里茶香四溢,暗里耀武扬威。
我朝周绮走过去。
她以为我要把她怎么样,顿时苍白了脸,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我径直越过她,挽起吴川的胳膊。
如果是以前,一定是牵手,不过现在有点恶心了。
我温柔地笑着:「来啦。今天开车辛苦你了。」
吴川温柔地摸摸我的头:「为我的落落,做什么都不累。」
周绮又僵了一下。
我妈说:「好了好了,一起喝酒吧。」
周绮理了理她的白裙子,故意挨着吴川另一边坐下了。
所有人笑而不语。
果然,不一会儿,她就站起来,整个人几乎和吴川叠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努力越过吴川给我敬酒一样:「姐姐,祝你生日快乐!」
在吴川看不到的角度,她扬起一个恶毒的微笑:「人生很长,每一个生日都要『好好珍惜』呢。」
果然,毫无新意地,把酒「不小心」洒在了我的高定裙子上。
我记得她曾经很想要这条裙子来着。
笑死,我穿过了就要毁掉的意思吗?
她立马眼含泪花道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啪!」
我扯起桌上服务生刚换上的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擦手。
周绮的头都被我打得偏了过去。
吴川也被我突然的发难吓到了,半晌:「落落,你怎么……」
「哦,不爽而已,发泄一下。」我看着他笑。
然后他就低头夹菜了。
「姐姐!」周绮见吴川一句话就缩进了他的鳖壳,失控地叫出来,小白莲的滤镜差点掉光了。
但没等她说第二句,我妈就打断了她的话。
不过是对我喊:「曲君落,你在干什么?
「不就是一条高定裙子吗?你要多少没有!何必这么小家子气?」
嚯,不愧是我妈。
这不就是在骂周绮小家子气吗?
她继续说:「有什么脾气自己私下慢慢发,当着大家的面摆什么脸色?」
中译中:你要打私下随便打,怎么能放到台面上说事呢?多败坏大家兴致呀。
「你要是再这么大公主脾气,就给我出去,别说我是你妈!」
「好嘞。」我扭了扭手腕,又是一个巴掌扇在周绮脸上。
我对我妈说:「我就是个公主啊?我又不是什么野种。」
我弟喷出一口酒,对着杯子点了点头。
「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吧。」我转过头对周绮说。
「理解一下哈。你只是疼了两下,我失去的可是亲情啊!」
「你……」周绮咬牙切齿地想说什么,我抬起手制止了。
然后熟练地把没喝完的酒从她头上浇了下去。
周绮的白裙子变成了酒红扎染。
我妈继续无缝衔接:「曲君落!你这么任性有什么好处吗,啊?」
我点点头:「有的。我爽了呀。」
「那你滚出去!自己出去爽!」
「哦。」我把酒杯扔进周绮怀里,大步离开。
周绮无助地看着大厅里,试图找个靠山。
我妈「生气」地去了卫生间。
我弟的女朋友掏出口红开始补妆。
我弟沉浸式打着游戏,甚至还笑出了声。
而吴川,此时屁都没敢放一个。
03
宴席不欢而散,所有人都走了。
听我弟说,吴川把场上所有的菜和酒水都打包带走了,甚至我弟的半盒烟都没落下。
半夜的时候,吴川发信息敷衍地安慰了一下我。
我没有回。
确切地说,我压根儿没看到。
因为我和家里人换了个场子继续嗨了一夜。
顺便商量了一下接下来怎么玩渣男野种。
比如说今天。
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当吴川喊我吃午饭的时候,我欣然答应,并提议一起去补过个生日。
于是,我带着吴川到了市中心一家高档西餐厅,吴川直接「贴心」地给我点了最贵的食材。
蓝鳍金枪鱼、帝王蛙啥的,平时只少量供给顶级餐厅的顶级食材,他全点了一圈。
我忍不住开始同情周绮。
一想到这儿,吃得更香了,一点没剩。
吴川看我心情挺好,又点了两首小提琴曲。
两个小时后,服务生带着账单来的时候,一脸抱歉地告诉我,我的信用卡刷不了了。
我「这才得知」,我妈停了我的信用卡。
看着 18 万的账单,我脸色煞白。
「怎么办……」我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扯着吴川的衣袖,「要不,我们想办法凑凑……」
吴川脸色铁青。可是在服务生的注视下,他硬着头皮说:「没事的落落。你等我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间。」
没人看到,他走向卫生间的时候,我和服务生击了个掌。
虚荣心,曲君阳诚不我欺。
十分钟后,应该是已经收到了转账的吴川握着手机回来付了款,还给了八百的小费。
也不知道,这顿饭,我的野种妹妹是为我消费了 17 万呢,还是 17.9 万呢?
出了餐厅,我乖巧地靠在吴川肩头:「亲爱的,还好我有你。」
吴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他摸摸我的头:「当然,我的落落永远有我。」
「不过落落,」他摩挲着我的头发,「从前我觉得,你稍微任性一些,有些小脾气不打紧的,但是这次……」
他故意顿了顿:「这次要不是我稍微存了点奖学金,打工也挣了一些,可能真的够呛。
「所以落落,我觉得,你可能还是要收敛一些脾气。」
我良久没说话。
「落落?我这么说……你生气了吗?」
我:「怎么会。」
我怎么会生气呢,我是差点没憋住笑呀。
还存了点奖学金,还为我们打工,我应该录下来给我的野种妹妹听听的。
吴川似是松了一口气,继续说:「落落,说到底,我是担心你。你看,咱妈和你一样是个有态度、有性格的人,但是最后就没落到好,还多出来一个周绮不是?
「当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嘴笨。我是说啊,落落你的脾气,将来容易吃亏。」
呵。呵。
还指点上我妈了?
我温柔地摸上他的脸:「我知道你心疼咱妈,不过说真的,咱不用操心她。
「她本身就是家族联姻,和我爸没感情的。有周绮之后我爸还给她补偿了 25% 的股份和三个亿的珠宝,她小日子爽着呢,咱还是同情同情贫穷的自己吧。」
对不起,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吴川的眼里闪过一丝难堪。
「不过亲爱的,你放心,我努力改掉和我妈一样的脾气。」
「但是呢……」我后退一步,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遇到周绮这种事,只会比我妈更心狠手辣。
「我会让对方永世不得翻身。
「你不会背叛我的吧,亲爱的?」
吴川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不自然地笑了笑。
「怎么会呢,落落。」
我又盯了他许久,然后笑着说:「好。」
可得好好珍惜当下呀,渣男。
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04
之后的一周,吴川联系我的次数明显变少了。
甚至我喊了他几次一起吃饭,他都推托说最近研究项目很忙。
我本想着趁这个空隙玩玩我的野种妹妹,可她却先对我动手了。
这一天,我到实验室后,像往常一样放下包包就去洗手消毒,回来的时候听到室内一阵骚乱。
我的野种妹妹赫然站在那里,眼泪汪汪的。
桌上原本一共有两瓶试剂,现在一瓶在她手上,另一瓶,打翻在我的包包上。
试剂是有腐蚀性的,这个包算是废了。
而周绮本人,熟练地做出眼泪汪汪的样子:「姐姐,对不起……看你这几天不忙,想来找你玩,结果……」
旁边的师姐已经看不下去了。
「玩?你是不认识实验室几个字吗?小学毕业了没?要不要给你买本字典?」
周绮哽住了。
她环视一周,看到一个师兄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便突然脑子抽风过去一扯人家的袖子:「这位哥哥,这一点试剂的损失应该不会影响你们做实验吧?
「我知道姐姐一直这样,做事过度认真,想来把小事说大了也正常……其实你们都不会计较的,对不对?」
那位师兄推了推眼镜。
然后说:「会。」
周绮:「啊?」
师兄:「实验室的人,就是要过度认真,不是什么蠢货都能做科研人的。」
师兄牛逼。
「还有,」师兄说,「这个试剂的纯度目前国内很难做出来,需要进口。
「你耽误了一屋子的人。」
周绮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给吓的。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大家,我赔钱,我现在转账……」
我比出一个 6。
周绮连忙转了 6 万。
我冷笑:「我说的是 60 万。少一分我就打电话给爸爸。」
这一集应该叫私生女的大出血。
我收到她转账之后,又 360 度录了个视频。
然后当着她的面发给了我爸。
「曲……姐姐!不是说好了转账就不会发给爸爸的吗?」
「哦。」我收起手机。
「我现在又说不好了。」
按爸爸的性格,接下来应该会断了她的零花钱了。
可惜,她以后不会再有领曲家零花钱的机会了。
周绮仍然恨恨地站在那里,师姐终于忍不住指指她的手:「你真的要一直拿着试剂吗?」
周绮的眼泪又要出来:「我花了 60 万,还不能拿一会吗……」
师姐打断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试剂吧,是用进口的澳洲深海动物,片成片后放在湿热的地方,等发霉之后长出肉芽,再把肉芽用酸溶解得到的……」
说罢,还捏了捏鼻子:「我们一般都戴口罩和手套才取用的……」
周绮飞一般地放下试剂。
片刻,走廊尽头传来水声和干呕声。
我们纷纷向师姐竖起大拇指:「把试剂说成蛆汤,师姐牛逼。」
师姐得意地笑:「对付这种小绿茶婊,你们都还嫩。」
不过那时我还没注意到,我的手机被周绮动过了。
05
等我从实验室出来,发现吴川已经在实验楼外等着我了。
脸色还……有点绿?
我若无其事地走向他:「今天怎么来这里等我了?
「曲君落,我再不来,你是不是三胎都要生出来了?」
这人脑子抽什么风了?
吴川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举到我眼前:「你自己不觉得,有男朋友的人不应该这么没界限吗?」
他的朋友圈里,我的微信发出来一条朋友圈。
拍的是实验室里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学长的侧脸。
配文字:「岁月静好。」
咱就是说,一个大屎盆子扣下来了?
我掏出自己的手机,还真是我发的。
还仅对吴川一个人可见。
我的野种妹妹可太有意思了。
我淡淡地说:「我包坏了,有人动过我的手机。」
吴川冷笑:「谁会那么闲着?」
我正想回一句「你说呢」。
却蓦然想起,我的手机锁屏密码,并不是谁的生日。
而是我的第一篇论文发表的日子。
这种密码,除了我,只有吴川知道。
那么周绮是怎么给我解锁的呢?
呵呵。
这一对儿可太有意思了,联合制 PUA 可还行。
如果说之前发现他勾搭周绮,我主要是愤怒,现在就只剩失望了。
我决定看他接下来怎么作。
我抿着嘴,低着头,没说话。
「落落。你要知道,我一直很爱你。
「你脾气不好我可以接受,你花钱大手大脚我也可以包容。
「可我没想到,你是个如此不检点的人。即便只是精神上,我也没办法接受。
「落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抬起头,眼里挤出泪花:「所以,你觉得我花钱大手大脚?」
吴川:「落落,我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这样,就算我愿意包容你,我的父母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我立马「六神无主」了:「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对你一心一意,朋友圈是假的……」
吴川打断我的话:「好,我相信你。」
我:「啊?」
吴川:「我暂且相信你没有心猿意马,可是我们不门当户对,我好怕……我怕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嚯。
「那……川,那……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呢?」
我继续套。
他继续梦:「我的要求不高,也不要太多……其实你稍微省一点点零花钱出来为我们做做打算就行。」
来,梦得具体一点。
「那我应该怎么做?」
吴川咽了咽口水:「我父母生我养我太不容易了。我想,在我们毕业结婚之前,给我爸买辆车。」
听听,熟悉的话术。生你养你不容易。我妈生我养我就容易?
「那……你要多少?」
「80 万,就落落你两个包的钱而已。你省一省就有了。」
我感觉脸被什么东西嘣了一下。
大概是吴川的主意打得算盘珠子都飞出来嘣到我了吧。
不过,要演戏可以,要钱,没有。
我听话地点点头,提起我手上被周绮弄坏的包:「好,等我再换一个包,就为了你攒钱。」
我看着他目光里的精明逐渐被套现失败的失望取代。
良久。
吴川说:「落落,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呢。少了个 80 万的车,可不失望嘛。
我们不欢而散。
一天后,我看到了周绮的官宣朋友圈。
06
我其实差点想租个炮车放个喜庆,被我妈按住了。
我妈表示,这对狗男女真是有趣极了,虽然他们联手合作了偷手机的事件,但野种妹妹是想用来抢走渣男,而渣男只是想用来 PUA 我并获取钱财。
所以,我们大胆地猜测,周绮的官宣朋友圈应该只对我可见。
于是,在我弟曲君阳的强烈要求下,我也发了几个令人作呕的伤春悲秋的朋友圈。
当然,也只对渣男和野种可见。
尤晓萌说,这是要抬高渣男的心理,让他觉得两个富家千金对他爱得死去活来,马上他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然后,他继续白日做梦,我继续和家人享受富人的生活。
至于周绮给我整废的那只包是某 H 家的鸵鸟皮 kelly,我还挺喜欢的,决定再去买一只。
这个牌子的店里买包其实有个不成文的规则——配货。
店里一般明面上摆不了几个包,你去问,柜姐也只会说目前没货。
但当你在店里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够多了,柜姐就会一脸神秘地带你进「小黑屋」。
然后给你拆包你的专属包包。
所以我去了店里,二话不说,先报了我老妈的名字,然后就是一通扫货。
柜姐听到了我老妈的名字,直接去喊店长了。
我坐在店里的沙发上,喝着柜姐倒的饮料,自顾自地玩手机。
这时,一阵刺鼻的香味传来。
「川哥哥,陪人家看看包包好不好呀?」
我一抬头,哦嗬,周绮正挽着吴川的胳膊。
看到我,两个人都是一愣。
还是吴川先反应过来:「落落,你怎么在这里,我……」
「买包。」我冷冷地打断了他,「我前几天和你说过。就是让你觉得很失望的那件事,再买一个包包。」
「落落,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是不是那个意思都不重要。」我指了指周绮,「原来你最近说的研究项目很忙,是这种忙法。」
「我……」
「曲……姐姐,你误会了!」周绮本来想直呼我全名,但店里有人,生生改了口。
「我看川哥哥今天好不容易有空,让他陪我逛个街而已。」
「嗯,而已。」我重复了一句,「川哥哥这个称呼真不错。」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周绮眼珠子一转:「姐姐不是被停信用卡了吗?看来日子过得还是很滋润呢。」
我轻轻一笑,指尖玩弄着刚刚拿过来的手表:「谈不上很滋润,买个包还是小意思。」
周绮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转头喊柜姐:「我要买包,birkin 黑金 25。」
我差点一口饮料喷出来。
上来就两手空空地喊最难买的包型和配色,柜姐估计得气死。
柜姐果然差点翻白眼:「不好意思,没货。」
「你说什么?那你们店里还有什么包?都给我拿出来看看。」
柜姐和我都差点笑出声。
「不好意思,目前店里没有包包现货呢。」
「你们偌大一个店,居然连一个包包都没有?你们是不是欺负人?」
我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饮料:「我的好妹妹呀,店里一般一个月才来个几十款包,有钱人又那么多,当然不是什么暴发户想要就能有,你说是不是?」
「曲君落你……」
吴川打断她的话,沉声望着我:「落落,你有些过了。」
「你俩要不要把对方的膀子撒开再和我说话?」
我喊了一声柜姐:「有帽子吗?绿色系的,给我配一顶。」
柜姐正好端着给我倒的水,瞬间看明白了当下的局势,语气轻蔑地说:「这个颜色的帽子可不常见,我给您拿一条绿色的丝巾吧。」
吴川脸色铁青。
「落落,我和周绮她真的只是……」
我抬起手:「不用和我解释了。
「吴川,你说你对我很失望。
「现在,我对你也很失望。」
此时,店长忙完了手里的事,向我走来。
「您好,您是想要挑选 kelly 包对吗?
「我们这里为您预留了三款普皮和两款特殊皮,您请跟我来。」
周绮和吴川脸色极差地目送着我的背影进入小黑屋。
被周绮弄坏的那款鸵鸟皮还真有,原本的是纯白色,现在有一款相似的奶白色,我欣然收下。
我没想到的是,出来的时候,他俩竟然还杵在那儿。
周绮正在和柜姐闹:「你不是说没货了吗?凭什么她还有的挑?我刚才可是听到有五个 kelly 给她挑的!
「我买个 birkin 凭什么不给我挑?」
我一个白眼儿翻过去。她见状上手要扑过来,被吴川拦下来了。
吴川说:「落落,你说过不再花钱大手大脚了的。」
我:「啊,我没有啊,我今天都没买钻石手镯啥的,我只是为了补个包顺便带点东西啊?」
我叹了一口气:「可能我们之间,差距真的太大了吧。」
这句话本来是想刺激吴川,结果却刺激到了周绮。
周绮突然疯了一样,开始扫货。
四双鞋、三条裙子、五个包挂,甚至还拿了一对镇纸……
她手里一堆配货,却没有一个男士用的。
鞋都能给她穿成蜈蚣了,却没想过给吴川买一双。
难怪吴川脸色越来越差。
笑死,塑料关系啊。
又扯下一堆丝巾之后,周绮气势汹汹地问柜姐:「我可以买 birkin 了吗?」
柜姐一脸蒙逼。
我冲着柜姐眨眨眼:「去吧,带孩子看看吧,孩子还没进过小黑屋呢。」
周绮终于如愿以偿地去选包了,也无视了我的嘲讽。
顿时室外只剩下了我和吴川。
我冷笑着说:「你受不了我买个包,却能接受我的好妹妹胡乱花钱呢。
「我以前好歹还给你买条围巾。」
「落落,我……」
周绮很快就出来了。
因为柜姐给她的是我上一次来店里挑剩下不要的深蓝色。
她趾高气扬地像一只被喂得太肥的蓝孔雀,跺得地面都在颤抖。
她掏出一张卡:「结账。」
柜姐给她打包的时候,她恶毒地看着我:「没记错的话,姐姐的卡被停了吧?」
我好笑地问她:「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上次吃饭的钱还是我……」
吴川慌乱地打断她:「是我不小心说出来的。」
我轻笑,也没戳破。
周绮结完账后,店长亲自过来给我结。
我当着他们的面,用余额结了账。
一边转账,我一边笑着对周绮说:「还要感谢我的好妹妹,前几天给我转了 60 万。」
「姐姐,谢谢你今天的请客。」
周绮的脸色立马变了。
「你!你不是说那是赔偿实验室的试剂费用吗?」
「嗯,怎么不是呢?」我晃了晃手提袋,「上次我把你的事迹告诉爸爸之后,他直接给实验室的负责老师打了一笔钱。
「所以,这一笔就用不着啦。」
我提着大包小包走出门,又回头:「还有哦,我今天之所以能随意挑选,是因为我用的我妈的名字。
「我的亲妈可是这里的顶级 vip 哦~
「啊,也对,毕竟不是谁的亲妈都是正儿八经的豪门贵太太的,你不懂也正常。」
周绮摇摇晃晃,一头倒在吴川的怀里。
会心一击。
傍晚,周绮给我发了一条微信——
「曲君落,你给我等着,你很快就要身败名裂了!」
07
「身败名裂?」我妈用指尖揉着太阳穴,「来者不善。」
尤晓萌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一个脑子里只有抢男人的女人,威胁另一个女的身败名裂……」
过了一会儿,她支开我弟,问我:「你和吴川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被他拍到什么……就是,过于私密的照片?」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果断摇摇头。
「我可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所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事的。」我妈揉揉我的头:「落落放心,有妈在呢。
「他们闹出什么幺蛾子,都有我们来处理。」
我自觉应该没什么把柄,才有底气地回到了学校。
虽说有家人兜底,但心里还是有隐隐的不安。
第三天,我眼皮跳得厉害。
晚上,就有关系好的同学打来电话:「君落,你快看看贴吧,出事了!」
贴吧已经搭了很高的楼层。
发照片的是一个匿名账号。
标题起得很浮夸:
「血脉偾张!曲家豪门千金果然是『肤白大长腿』!」
点开之后,照片全是偷拍角度,似乎是一点衣料子都没有。
虽然有些地方打了马赛克,但打没打也基本没差了。
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拍过这种东西。
可是这一刻,我承认,我真的慌了神。
我颤抖着手,给我妈打了电话。
我妈出手迅速,十分钟后,帖子已经被炸了。
可是,谁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截图保存了呢?原贴已经有几万浏览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周绮,果然是阴险狠毒。
毕竟,没有脸的照片,怎么证实真假呢?总不能自己露脸再拍一组澄清吧?
我弟担心我,开着一辆普通的大众来学校,偷偷把我接回了家。
到家后,我妈抱住我,拍着我的背说:「没事的落落,妈妈有办法。」
在家人的安抚下,我终于缓过了神。
我再次仔细回想了下,确定吴川绝无可能有机会拍……这种照片。
我笃定地告诉他们,这不是我的照片。
第二天,我妈就查到,这几天,周绮和吴川开房很频繁。
「我明白事情始末了。」
我妈说:「这个主意应该是周绮出的。她想让你身败名裂。而吴川,只怕是想用照片 PUA 你。既然你确定你没让吴川拍过这样的照片,那么……
「总得有人给他提供素材。
「我去,这孙子拍的是周绮的照片?」曲君阳捶了一拳桌子,「他这几天频繁开房,就是想有……物料?」
我也瞬间想明白了。我冷笑:「只怕是吴川欺骗周绮说手里有我的把柄,而周绮急着要弄我,所以一再催促他发照片的吧?
「可惜,周绮根本不知道这个男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生。
「对啊,只要没拍到脸,说是谁的就是谁的呗!所以他便直接拍了周绮的照片用了。」
「好一对狗男女。」我怒极反笑,「但凡他们有一个好下场,我都不姓曲。」
「姐,这事儿不用你说。」
我妈抱着我说:「落落,你放心,妈妈明天就发布他们开房的帖子打脸!」
我突然从我妈怀里出来,说:「不。」
所有人疑惑地望着我。
我把一只水晶杯扔到空中:「让子弹飞一会儿。这期间,我要吴川血本无归。」
杯子落地后,摔得尸骨无存。
08
我们猜得没错,这两个人真是有趣得很,同一件事,各怀鬼胎。
周绮果然打电话来嘲笑我了,言语之间极尽侮辱。
我挂掉电话,顺手剪辑了一下电话录音,发给爸爸。
而吴川,在我这几天没有任何主动联系他的倾向后,终于按捺不住,傍晚在宿舍楼下等到了我。
出乎我意料,他一上来就抱住了我。
就仿佛前几天买包的事情没存在过一般。
我还没开口,他就满是深情地说:「落落,我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相信这不是落落你的照片,虽然你之前会发别人的朋友圈,但我相信落落你绝对不会到乱搞的地步!应该是有人看不惯你的性格陷害了你。
「但是没有关系。落落,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发现我最爱的还是你。落落,我会对你负责,我会包容你的一切。
「我们结婚好不好?」
这一串噼里啪啦的说辞下来,我心里一串黑人问号。
微型耳机里,传来曲君阳呕吐的声音:
「我呸,真他妈恶心死老子了,这 PUA 玩得倒是炉火纯青啊。」
「还看不惯你的性格,这是在暗示落落你的性格他驾驭不住啊。」老妈说。
「快,别愣着,先稳住他。」
我忍着恶心反手抱住他。
「川,还是你最好了。」
「我答应你,我们结婚。」
吴川松开我,两眼兴奋地冒出精光。
「真的吗,落落,你答应我了吗?」
我点点头。
「不过,婚姻大事,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假装感动地吸吸鼻子,「我得问问我妈。」
「好,我等你。」吴川深情地再次抱住我。
在他看不到的背后,我露出复仇的笑容。
第二天,我告诉吴川,我妈同意了。
曲家可以出钱包办一切,包括他父母的房子,包括他曾经提到过的 80 万的车。
但是,我说,我妈当初结婚的时候,是我爸亲自为她挑选的十克拉的钻戒。
我「体贴」地和他商量,我也想要他亲手为我挑选购买一枚钻戒,但是知道他的家庭条件,所以只要三克拉的就好。
「这样,她也能放心把我交给你啦!」
吴川「为难但义无反顾」地答应了。
答应得很爽快,爽快到蹊跷。
我立马让他们去查查资金来源。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周绮没钱了,也不可能愿意花钱给我买钻戒。
但吴川家里也拿不出那么多钱买大牌钻戒。
唯一的可能,是他的科研项目经费。
我弟笑得别墅外的保安都能听得见:「刑,真刑,这可太有判头了!」
之后,我和吴川去了 tiffany 专柜。
柜前已经有一对小情侣在看戒指了。
男生不满地嘟囔:「你说我们拿这钱买什么不好,钻戒这东西就是智商税啊!」
吴川下意识地跟着点了点头。
就听到女生问:「怎么智商税了?」
男生:「钻石和煤球的成分一样,都是碳。」
吴川甚至低声附和了一句「对」。
结果女生说:「那你和周杰伦还都是个人呢。」
柜姐可能是努力回想了这一生所有痛苦的事,都没忍得住,当着他们的面笑出了声。
当然,我也是。
只有两位男士没有笑。吴川终于老实了。
柜姐说,三克拉以上的钻戒需要等时间定制,而且上了三克拉,钻石就相对保值了,所以贵很多。
于是我立马懂事地选择了 2.9 克拉的现货。
可不能让他买了保值的钻石啊。
我要让他尽可能买溢价产品,这样他将来想变卖的时候,才能血本无归呢。
为了进一步增加他将来的变卖难度,我把戒指圈号报小了两个号,柜姐表示,改了圈号就不能退款了。
我对柜姐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付款的时候,看着 90 万元的账单,吴川深呼吸的频率都有点快。
但对着我,他只是温柔地笑。
甚至袒露诚意地把发票递给我。
我抬手推了回去:「你留着吧。到时候亲手给我戴上戒指就行啦。」
这等挪用经费的烫手发票,我可不敢碰。
不知道将来他发现,这枚 90 万的钻戒回收价格最高不超过 25 万时,会是什么反应呢?
09
一切办妥,子弹飞了许久,该给这场闹剧画上句号了。
还没等吴川问我车房的事,我妈已经一声令下,顿时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吴川和周绮搂搂抱抱地去开房的图和视频。
标题:「曲家千金果然开放!艳照门后又当街与神秘男子卿卿我我,疑似入住情趣酒店!」
我妈和我弟还贴心地给各个平台买了热门,连我弟的女朋友尤晓萌都忍不住给某音买了个最高金额的推送。
于是,虽然谣言从未结束,但风向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此时,再恰到好处地安排水军发出灵魂拷问:「可是这个人不是曲家千金吧?曲家千金不是曲君落吗?」
有「好事者」热心回复:「她算个狗屁千金,她是曲家的,但只是个私生女!假千金!」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周绮的真实身份。
私生女,小三的孩子。
加上很多人都知道我和吴川交往过的事实,很快大家就拼凑出了事实:
曲家私生女知三当三,和她妈妈一样抢了男人,还去开房拍了艳照,艳照还「不小心」发出来了。
自此,渣男野种双双锁死,臭名远扬。
我也恰到好处地拉黑了吴川的所有联系方式。
等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顺便」给他垫付挪用的科研经费时,我只是问他:「还记得吗?我说过。
「背叛我的话,会永世不得翻身的。
「你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而周绮这边,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况我们也没打算给她包。
等爸爸出手平息事宜的时候,周绮已经被下了最后通牒——
再闹出任何幺蛾子,就滚出曲家。
搞定了这一切,我满意地躺在我妈腿上,敷着六位数的定制面膜看着杂志。
周绮赶去学校想抓花我的脸,都没进得了学校就被我的同学师姐们扔了出去。
据说当时实验室的师姐还戴上了防毒面具:「哪儿来的二手狐骚味?真臭,大家赶紧回去消消毒,别沾上了晦气!」
我差点给师姐送面锦旗。
原本我想就此收手,可我弟却不答应。
他露出玩味的笑容:「渣男配野种,可一定要锁死到结婚才行啊!」
然后,曲君阳花大价钱查到了他们经常开房的酒店,买通前台和保洁,把他们住的房间的断子绝孙用品都做了手脚。
然而曲君阳根本低估了他们的底线。
保洁打扫的时候,发现压根儿没有半点做措施的痕迹……
具体细节就不说了,就算是尊贵的会员也看不了。
而周绮,我也已经分不清她到底只是喜欢抢我的东西,还是真的爱上了吴川。
她怀孕的时候,还得意洋洋地给我拍了个孕检单。
我反手转发给我妈,我妈迅速把孕检单打印出来,连同之前的私密照片一起,打包匿名寄给了吴川远在乡下的父母。
10
我妈出手果然够猛,给的是主宅的地址。没几天,吴川父母居然直接想强闯曲家,和保安起了冲突。
他爸动手要打保安,他妈直接准备躺在地上碰瓷。
我爸的脸色和屎一样。
我知道,周绮的好日子要来了。
二老果然没让我失望,开口就是要 5000 万的嫁妆,外加曲家主宅的继承权。
他们说周绮这种不检点的女人,除了他们家宝贝儿子,已经没别人要了。
现在给 5000 万,他们就「考虑考虑」给周绮一个名分。
我和曲君阳笑得能把水喷到院墙外面去。
而我爸,直接甩出了吴川非法挪用公费的证据,告诉他们,不滚的话,就送吴川去吃牢饭。
最后三个人灰溜溜地走了,打车费还是自己出的。
不出意外的话,他全家的积蓄都要用来补这份买戒指的窟窿了。
而周绮,不过是一个随意养着的女儿罢了。
这次曲家丢了脸,甚至影响了股价,这个可有可无的私生女,自然是随意舍弃的。
我爸很快发布声明和周绮划清界限,然后把她扔了出去。
她的卡被全部停用,她的包包、珠宝、大牌衣服,一个都没能带得走。
我原以为这就是她的结局,但我显然低估了她的不要脸和恶毒。
为了钱,她和吴川一样,谁都可以。
吴川同时吊着我和周绮。
而周绮,试图去勾搭我亲弟,曲君阳。
而尤晓萌也不是吃素的。
在某天我弟和朋友们出去玩的晚上,周绮蹲点去骚扰我弟,据说腰上的赘肉差点打在我弟脸上了。
我弟吓得第一时间跑路并和女朋友报备,而尤晓萌直接报了警,称有人进行「不可描述」的交易。
然后穿着廉价的镂空粉色睡裙的周绮就戴上了亮银色的对镯,坐上了会响的豪华专车。
据说当时盛况空前,很多人拍了照。
笑死,免费热搜了解一下?
我也向学校举报了吴川挪用经费的事实,虽然吴川倾尽全家的财力补上不用坐牢了,但开除是免不了的。
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是他收拾行李离开学校。
他歇斯底里地问我为什么要骗他买钻戒。
我冷静地看着他:「这是我送你和周绮的新婚礼物呀。喜欢吗?
「请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哦。幸不幸福的不重要。
「还有。以后,别碰蓝牙了。多丢人啊。」
一个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私生女,和一个被学校开除一无所有的渣男,天造地设。
对了对方彼此,他们再也不会有别的人选了。
11
后来,他俩不出所料地,结婚了。
因为一个嫁不出去,一个娶不着媳妇儿了。
听说周绮死活不让吴川一家把钻戒变卖掉,甚至不惜用打胎来威胁他们。
毕竟这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奢侈品了。
我妈笑得差点把面膜扯成两半。
我妈还告诉我,当初我答应吴川买车的时候,他们就觉得能拿捏定我了,居然已经背着我给一辆玛莎拉蒂付了首付!
这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能想象到他们今后的人生,守着不到三克拉的钻戒和缺尾款的玛莎拉蒂,每天为了欠款累成狗的样子。
而周绮最爱斗,以后和恶公公恶婆婆可以斗个够了。
不过,我们可没有太多闲心关注这个。
我们忙着干大事呢。
自从有了私生女这档子事儿,我们就忙着搞公司股份了。
算算我们姐弟和我妈手里的股份,感觉距离推翻我爸,自己当家做主的日子不远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奶奶的规矩
高富帅男友第一次带我回家,他奶奶就给我塞了个大红包。
可我回家打开红包数钱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夹着一根针!
1
我是三个月前认识男友周镜南的。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个有钱人。
我在便利店打工,有小混混为难我,是他为我解的围。
后来他总来便利店买东西。
一来二去,我们就确定了关系。
有一天,我发现他从一辆黑色的豪车上下来,而且车上还配有司机。
合租的室友说那车的标志是劳斯莱斯,我才知道他居然这么有钱。
我们发展神速,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他主动邀请我去他家见见他妈和他奶奶。
我觉得才好了这么短时间就见家长,有点快……
室友却说我多虑了,有钱人的速度都很快,因为时间值钱。
「嫁入豪门以后,记得带带姐妹啊!」
男友说,他父亲早亡,作为家里的独子,他很早就踏入社会做生意了。
家里唯一的亲人就是奶奶和妈妈。
我第一次去他家,他奶奶坐着轮椅,被他妈妈推出来。
他奶奶表情很凶,看我的眼神充满敌意,好像很不欢迎我。
她很不情愿地给了我一个大红包。
很厚,估计有一万块。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回家数了很久。
数着数着,就数出一根锋利的针!
险些把我的手指头戳破了!
我把这件事告诉男友,男友也很惊讶。
他说这红包其实是他事先准备好的。
他特意让奶奶在第一次见未来孙媳的时候,给我个大红包,想让我高兴高兴。
红包是他亲自从 ATM 取了包好的,不可能有针。
唯一接触红包的人,就是奶奶了。
可奶奶为什么要在钱里藏针呢?
我有点难过。
「奶奶是不是不喜欢我……」
男友安慰我:「怎么会,她才第一次见你,过两天我接你去我家住几天,你们相处一下就好了。」
过了两天,男友开车来接我,我收拾好行李在楼下等他。
就在我上车之前,突然从旁边巷子里冲出来一个人,往我身上泼红色油漆。
然后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宋安!你抢别人男朋友,不怕下地狱吗!」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认错了人,但她分明喊的是我的名字啊。
男友让我赶紧上车躲避。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不认识那个人,也不懂她的疯言疯语,整个人都蒙了。
男友的司机冷冷看了我一眼,递给我一盒湿巾。
我一边擦脸上身上的油漆,一边往外看。
透过车窗,我看到外面谩骂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
她脸色惨白,戴着黑色的渔夫帽,在跟男友大声争执。
推搡间,她的帽子也掉了,我发现她的头发几乎没有了!
2
她一边哭,一边质问男友:
「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啊!为什么为了她,你可以这么狠心地离开我!」
男友板着脸,一直安慰她。
最后,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给她。
然后他回到车上,对司机说了句,开车。
车子从那女孩面前驶过,我看到她满眼幽怨地看着我。
我质问男友怎么回事。
那个女孩是谁?
为什么会说我抢了她男朋友?
男友解释说,那女孩是他的前女友。
因为他奶奶见这女孩第一眼就不喜欢,女孩也不尊敬奶奶,男友和女孩曾为此大吵,然后就分手了。
分手后没多久,她又确诊了癌症晚期,经常回来纠缠男友。
男友看她可怜,就一直给她钱让她看病。
最近估计她是看到了男友跟我在一起,以为男友另结新欢才跟她分手的。
所以一时想不开,来泼油漆报复我。
看得出来,男友是真的很敬重他奶奶。
凡是他带回家的女孩子,都要先过他奶奶那一关。
只要是他奶奶不喜欢的人,就别想进他家的门!
「我从小是奶奶带大的,她年纪大了,前几年生了场大病,下半身也瘫痪了,大夫说她没几年活头了,所以无论什么事,我都会顺着她,尽可能不忤逆她。」
听男友这么说,我突然有点害怕他奶奶了。
我觉得他奶奶是个特别难对付的人,尤其是发生了昨天「红包藏针」的事……
男友摸了摸我的头,安慰我,
「放心吧,你这么乖巧,奶奶一定会喜欢你的。」
男友带我在外面洗了个澡,收拾干净以后,又去商场买了一堆衣服包包,全部刷的男友的卡。
我换了一身新衣服去男友家,尽可能让自己忘掉白天发生的事。
我们到男友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了,男友的奶奶已经睡午觉了,是男友妈妈出来接待的我们。
这是我第二次见他妈妈了,他妈妈很有气质,也很和善,一点架子也没有。
她对我很周到,沏了茶,给我洗了水果,还让我不要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就好。
男友正式带我参观了一下他家。
他家依山而建,周边很僻静,人烟稀少。
只有一层,但面积非常大,且装修是典型的中式庭院风格。
门前院子很大,种了一排罗汉松,池塘里还养了许多锦鲤。
他家奇珍异宝很多,随处可见,看起来都价值不菲,我甚至还在一处玄关上看到一支挂着的老式猎枪。
男友还跟我开玩笑说:「放心,枪里没子弹的。」
男友带我住进了东南边的一个房间,我们在房间里闹腾了一下午。
晚上他妈喊我们吃饭,我们才醒。
我们收拾了一下去到客厅,饭桌上我见到了他奶奶。
我主动示好,叫了声「奶奶好」。
谁知他奶奶看到我,表情瞬间就变了,脸一黑,拿起面前盛汤的碗,径直朝我砸了过来!
汤水打翻,溅了我一身!
3
我吓了一跳,尴尬地站在原地,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奶奶。
上回见面,她在红包里藏针。
这回见面,她直接拿碗砸我。
我在想,是不是下午睡过头了,没有早点出来跟她打招呼,让她觉得我不礼貌了。
于是我一边哭,一边给她赔不是。
男友急忙给我擦眼泪,然后压低声音跟他奶奶说:
「奶奶,安安是我女朋友,我很喜欢她,我对她很认真,想娶她进周家,我希望您能试着接受她!」
他奶奶恶狠狠地盯着我,然后推着轮椅,转身就走,竟然连饭都不吃了。
男友妈妈给男友使了个眼色,男友夹了几样菜端进他奶奶屋。
我和他妈妈继续在客厅吃饭。
他妈妈一直安慰我:「不好意思小宋,吓着你了吧,镜南他奶奶以前脾气没这么差,自从前几年动了一次大手术,脾气就变差了许多,你多担待,别跟她计较。」
我一边摇头说没事,一边低着头吃饭。
她妈妈又说:「其实奶奶她人不坏,就是规矩多了点,你慢慢就习惯了。」
我也不知道她说的奶奶的规矩到底是指什么。
晚上回屋,我跟男友说,要不我还是走吧。
男友死活不同意。
「你这么轻易就放弃我们的感情吗?」
我说不是我放弃,是人家老人家已经表示不欢迎了,我赖在你们家里,讨人嫌干吗?
男友却跟我讲了他奶奶的身世。
他说他奶奶 10 岁被卖到地主家,给人当童养媳,一直在爷爷家干粗活。
长大以后嫁给爷爷,爷爷就去打仗,死在战场上,奶奶守了一辈子活寡。
前两年奶奶突发脑血栓,先是变哑不能说话,后来下肢瘫痪,连路都走不了了
她可能也觉得憋屈,所以脾气越来越差吧。
「我听说,我妈当年嫁过来之前,也受了我奶奶好大的气,奶奶常说,要进周家的门,必须守周家的规矩。」
「对了,吃饭的时候,阿姨也说奶奶规矩多,到底具体是些什么样的规矩?」
男友说,是周家老祖宗立下来的三条规矩。
凡是要进周家门做周家媳妇的,都要经历一遍,通过了,才能嫁进来。
男友的奶奶,男友的妈妈,都经历过。
4
男友没告诉我具体是什么规矩,只说明天他妈妈会找我,具体跟我说。
「安安,无论多艰难,你能为了我们的将来,尽量忍耐克服一下吗?
「我答应你,等过了奶奶那一关,我们就结婚,搬出去住,不和她们住一起。
「以后你想怎么作都没人管你,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给你请十个用人天天在家伺候你,好不好?」
我扑哧一笑,受不了他的软磨硬泡,喃喃地应了。
第二天,男友一早就出去忙工作了。
我跟男友妈妈在客厅用了早饭,他奶奶依旧不肯出来见我,在屋里单独吃的。
早饭后,男友妈妈带我进了一间类似佛堂的地方。
佛堂里面配有独立的浴室,里面有个大浴缸,已经半满了,花洒开着,热气腾腾的。
男友妈妈让我脱衣服。
我一愣,这是要给我泡澡吗?
这是什么奇葩的操作?
男友妈妈说:「周家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做周家的儿媳妇,都要沐浴熏香,寓意做人清清白白。」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我打心眼里有些抵触。
可我很爱男友,可以说,他满足了我对男人的所有幻想。
我也真的很想嫁给他,跟他永远在一起。
所以虽然觉得心里别扭,可想到他昨晚的叮嘱和央求,我还是照做了。
男友妈妈还安慰我:「都是女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脱了衣服进了浴缸,男友妈妈开始往水里洒一些类似中草药的东西。
我好奇地问了一下:「这些是什么啊?」
叶子的纹理看上去很特别,从来没见过。
男友妈妈解释说:「只是寻常的艾草,泡一泡对身体好的,放心吧。」
我「哦」了一声。
她又点上了香,味道也是浓重的草药味,点上她就出去了。
我闻着香泡了一会儿,竟然泡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友妈妈喊我起来,我才发现已经泡了将近一个小时。
人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乏乏的。
回去以后,我还特意百度查了查艾草长啥样。
可网上查到的,跟今天泡澡时见到的,根本就对不上。
也就是说,今天泡澡时加入的草药,根本就不是艾草!
我甚至在百度图片里输入「本草纲目」,查阅了大量的图片,都没有找到今天泡澡时的那味草药。
男友妈妈给我泡的到底是什么?
她又为什么要故意撒谎,说那是普通艾草呢?
5
晚上男友回家,我把白天发生的事跟他说了。
男友还安慰我,其实那些草药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具体是什么,他妈妈也不知道。
他让我不用担心,只是走个流程而已,重要的是「祛邪祟」的寓意。
他妈妈之所以骗我说是艾草,可能也是怕我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觉得有些荒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哪能乱泡啊?万一泡出毛病来怎么办?」
结果男友也急眼了,「你的意思是我妈会害你吗?」
我跟男友交往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他跟我黑脸。
我们俩一晚上没再说话。
我心里盘算着明天早上就收拾东西走。
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睁开眼,我看到男友跪在我面前跟我道歉。
「安安,昨晚是我语气重了,不该跟你发脾气,她们毕竟不是你的亲人,你信不过也是正常的,但我你总该信吧,我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谁要想害你,我会跟谁拼命的。」
然后他打开一个黑丝绒的盒子,里面是一串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宝石项链。
他给我戴在脖子上,带我去照镜子,从后面抱住我。
一瞬间,我还是心软了。
心想这么疼爱我的男朋友,又怎么会害我呢?
大概是我看恐怖小说看多了。
我们在浴室里温存了一会儿,他就先出去看看早饭好了没。
我在浴室照了会儿镜子,那串宝石项链挂在我脖子上显得格外突兀。
这么贵重的珠宝,我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
这样的生活简直想都不敢想,这样好的男朋友现实中真的存在吗?
就这么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我突然注意到,我右边脖子上接近锁骨的位置,莫名多出来一个小红点。
我趴在镜子上仔细看,确实有个血点子,之前从未注意过。
就像打吊瓶留下的针眼子,很细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我其实身上一直有这种小血点,胳膊上腿上都有。
也看过医生,说是体质问题,不影响生活,不用担心。
不过以前确实没注意到这个位置有没有。
我虽然有些疑虑,但也没多想。
吃过早饭,男友又带我出去购物,大包小包买了很多东西。
中午他又带我去了一家私家餐厅,吃了大几千。
临走的时候,还碰到了他的一个朋友。
他朋友跟他差不多大,估计也是带妹子过来吃饭,见到我们,一个劲儿地调侃。
「周镜南,可以啊!又带妹子出来消费,怎么,这是又换人了?」
男友尴尬地笑了笑,不打算搭腔,搂着我准备走。
结果对方越调侃越来劲。
「你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上个月好像还不是这个吧?这一个打算什么时候换掉?」
他这么说完,连我都有点生气了,一点好脸色也没给。
男友板着脸瞪了那男的一眼。
对方可能也觉得玩笑开过了,有点尴尬,讪笑着搂着女伴走了。
出来以后,男友似乎没打算提刚才的事,还是我停下来问他:
「刚才那人是谁,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6
其实从我认识男友,到我们在一起,我一直都有种感觉。
这么好的男人,又高又帅,事业有成,大气疼人。
这样的人,会跟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谈恋爱吗?
而且发展神速,三个月带去见家长准备结婚。
可能吗?
是我上辈子拯救过地球吗?
虽然男朋友每次都用「缘分」两个字去解释,但我始终有疑虑。
刚才他那个朋友,说他上个月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之前我们在我家楼下碰到的那个所谓「前女友」,也说我抢了她的男朋友。
难道,男友真的一脚踏两船?
「安安,刚才那个是我发小,从小损我损到大的,他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能信。」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敢接话?」
「我什么时候不敢接话了?」
「还不承认?你刚才甚至连介绍我跟你朋友认识都不敢。」
见我真的生气了,他又苦笑着拉我手。
「我们都这么好了,你还不相信我吗?他那人嘴碎爱调侃人,我怕他胡说八道惹你不高兴罢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跟他对峙,让他给你解释清楚,好不好?」
我怎么可能真像他说的,跑去跟人对峙,岂不像泼妇一样。
看到男友那副无辜又淡定的样子,我也只好不再纠结。
下午男友开车带我去看了一套靠海的别墅,户型、装修、地段,都没得说,是很多人奋斗几辈子都买不起的水准。
他说婚后我们就住进来,还把钥匙给了我。
「安安,等把奶奶和我妈她们搞定,咱们就搬过来住,我所有房产家产都归你管,这你要是再不放心我,那我只好把都命给你了。」
我们在别墅里温存了好久。
稍晚些时候,男友接了个电话,说是工作上临时有事,就让司机先送我回家。
男友的司机常年戴着墨镜,沉默寡言,偶尔摘了墨镜,看我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回到家,男友妈妈推着他奶奶,在院子里晒太阳,我主动上前跟她们打招呼。
男友奶奶坐在轮椅上,手里握着根楠木拐杖,一如既往地见了我立马黑脸,跟条件反射一样。
男友妈妈倒是很和善,一个劲儿地说我好话,
「妈,镜南眼光不错,您这孙媳妇很懂事,也很守规矩。」
结果奶奶听完不仅黑脸,还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仿佛我进她家门是晦气,是家门不幸!
这时,司机停好车从门口进来,男友妈妈说晚上还要去接镜南,让司机留下来一起吃饭。
我不禁感叹,男友他妈跟他奶奶简直天壤之别。
他妈妈对司机都那么好,他奶奶见了我却跟仇人一样。
可就在男友妈妈跟司机在一旁攀谈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腰被什么硬物狠狠戳了一下。
回过头,就看到男友奶奶举着拐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那眼神,就仿佛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似的……
7
我正想凑近些,问问奶奶是什么意思。
男友妈妈却突然走了过来,她站在奶奶身后,双手扶着奶奶的轮椅,
「好了,外面吹风久了该着凉了。」
说完就要推奶奶进屋,奶奶看我的眼神变得像之前一样,阴冷狠毒。
我始终觉得不妥,总觉得男友妈妈像是故意不让我跟奶奶单独相处似的。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阵咳嗽。
我回头一看,是男友司机。
「肖师傅是感冒了吗?我听您开车的时候一直咳嗽,我包里有感冒药。」
我正要掏出来给他,他却仿佛没听见一样,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从我身边径直走了。
我站在原地很尴尬。
本来只是出于好心,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和男友奶奶一样,都是怪脾气……
「别理他,他对谁都这样。」
回头原来是男友妈妈已经站在了我身后。
「但他人不坏,嘴很紧,话不多,这样的人,用着也放心。」
说完,男友妈妈人畜无害地朝我笑了笑,带我重新去了那间佛堂。
「昨天沐浴熏香过了,今天该念经了。」
我不解:「念经?」
男友妈妈微笑着点点头。
「是啊,这也是周家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做周家的儿媳,要有耐心和恒心,通过背诵经文来磨炼坚毅的品行。」
我听完简直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像是在演甄嬛传,有种太后在教导妃嫔抄经礼佛的感觉。
「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尽可能每一句都记在心里,最后能完完整整地背下来。」
我一听头都大了,有种回到学生时代背诵文言文的既视感。
然后,她开始念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东西,说是梵音版的《心经》,叫我不必理会意思,只要一句一句跟着念就行。
可我总记不住,不是念错了,就是发音不标准。
几遍下来,都背不通顺,我也有些挫败感,好几次都想打退堂鼓。
看来我是真的不适合做豪门儿媳。
男友妈妈却十分耐心地安慰我:「别着急,慢慢来,耐下性子用心记。」
就这么她念一句,我念一句的,一直到晚饭时间,我也连完整的一遍都没背下来。
男友妈妈没有怪我笨,还让我吃饱饭,睡饱觉,明天再继续。
我吃过饭,就回了屋,想着明天还要背诵心经,不想让男友妈妈觉得我笨,背这么点儿东西都背不下来。
所以我回屋后就用手机搜索了梵音版的《心经》,准备笨鸟先飞,晚上恶补一番。
结果我下载下来听了一遍,却发现,我在网上搜的《心经》,跟白天男友妈妈教我的版本,完全不一样。
一个字都不一样!
我还担心是我下载的版本不对,特意找了好几个版本来听。
可每个版本都跟男友妈妈教我念的不一样!而且差距很大。
她教我念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梵音版的《心经》!
她为什么又在撒谎?!
8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心慌得不行。
我总感觉,这个家里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男友妈妈,男友奶奶,男友司机,男友前女友,男友发小……
感觉和男友有关的每一个人,都古里古怪的!
就连我深爱的男友,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
这个周家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当即我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连夜走。
就在准备出门之前,男友周镜南却突然回来了。
他看到我拎着行李箱,问我这是要去哪儿。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讲了。
男友表情很诧异,支支吾吾也解释不清楚。
我跟他表明了去意,说我配不上他,也确实不适合做他们周家的儿媳,算是婉转地跟他提了分手。
男友抱着我,居然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安安,你不是经常问我,我后背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吗?我一直不肯说,怕吓着你。
「那是我奶奶小时候打的,小时候只要我不听她的话,她就会拿长鞭打我,我妈妈也是,但凡有一点儿违背奶奶的心意,奶奶就会打妈妈,妈妈性格软弱,从来不敢反抗……
「但只要我们不违背她的心愿,她大多数时候,对我和妈妈都很好,我和妈妈,也很敬重她,但也是真的很怕她,一直到我长大以后,任何事都不敢忤逆她,我甚至还为此去看过心理医生……
「关于妈妈教你背的经文,那确实不是心经,我也查过了,查不出来是什么,只知道是周家祖上口口相传传下来的,是庇佑子孙后代康祥的符文,奶奶当年也是这么教妈妈背下来的。」
我坐在床边不知道说什么好,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男友背后确实有好几道很深的疤痕,我之前还问过他怎么回事,他只说是小时候挨的打,也没说是谁打的。
我当时也只是心疼他,却没追问,没想到,竟然是他奶奶打的!
他和他妈妈之所以守着这些莫名其妙的「祖训」,也是因为被打怕了,从心理上不敢违背奶奶的意愿?
所以始作俑者,都是他奶奶吗?
男友在这样畸形的爱之下长大,确实得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有些心疼,摸了摸他的头。
男友越哭越大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安安,这些话,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我妈从小到大都没跟我有过一次正经的谈话,她只会躲在房间里哭。
「我把你当成最爱的人,最信任的人,才告诉你这些。
「如果连你也离开我了,那我真的不知道,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还有什么了……」
他看我依旧不说话,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份诊断书给我看。
「安安,有件事一直没有跟你说,医生告诉我,奶奶的血栓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吞咽和消化,可能熬不了多少日子了,她的身体各个器官都在慢慢衰竭。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去评判对错,也不想去记恨她什么,我只想在她最后的时日里,尽可能满足她的一切心愿和要求,让她能在临终前,看到她的孙子成家立业。
「安安,就当是为了我,别再去纠结这些事了,留下来陪我送奶奶走完最后一程,好吗?」
9
我终究是狠不下心,留了下来。
第二天,男友说要出差几天时间,大概这个月十五回来,让我安心在家里住,有什么需要的,让司机去买。
我也决定不再纠结那些所谓的「规矩」和「祖训」。
就当是满足老人家的心愿,配合着把戏演完就是了。
好在那听不懂的经文不算长,经过几天的努力,跟着男友妈妈反复地念叨,我终于能自己完整地背下来。
男友妈妈很满意,也很高兴。
还当着奶奶的面,特意表扬了我。
「妈,您这未来孙媳妇很争气,经文都完完整整地背下来了,镜南挑人的眼光真是不错。」
男友奶奶听完这话,竟也破天荒地第一次朝我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甚至还从水果盘里挑了一个桃子,递给我吃,给我都惊到了。
我想我一定是做对了什么,才让奶奶终于对我有了好脸色。
想起男友昨晚说奶奶病入膏肓的事,回了房间,我特意去查了查有关她病情的康复方法,虽然知道完全治愈的机会不大,但或许能帮奶奶延缓病情,也说不定。
这么一查,就查到了深夜,我一看表,12 点多了,刚想关电脑上床睡觉。
突然,我听到门外有轮椅滑过的声音。
这家里除了奶奶,没人坐轮椅,可这个点了,奶奶怎么不睡觉,还滑着轮椅在外面走动?
我急忙披了件衣服,起身推门出去查看。
外面走廊一片漆黑,连个人影也没有。
这时,轮椅滑动的声音又从前面黑影处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仿佛在引导我往前走。
我跟随着轮椅的声音,一步一步往前走。
周家庭院内的设计很复杂,房间很多,我来了这么久,都没研究明白整体的房屋构造。
我顺着轮椅的声音,来到了一处房间前。
这个房间我之前注意过,好像一直是关着的,周镜南向我大体介绍过每个房间是干吗的,但唯独没介绍这间。
这里没有别的房间,轮椅的声音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似乎是特意引导我来这里查看的。
几乎是下意识,我握住门把手,试图打开门。
可惜,门被上了锁,打不开。
这让我更加好奇了,这里面到底存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还要上锁?
那个轮椅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身后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10
我被这声吓了一跳,心脏突突地跳。
回头一看,是男友的妈妈。
她不知何时不声不响地站在我身后,也不开灯,看不清楚表情。
「阿姨,我听到外面有声音,是这边传来的,担心家里进了贼,所以过来查看一下。」
男友妈妈顿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你毕竟还没嫁过来,到处乱走,乱进房间,让奶奶知道,会生大气的,奶奶最讨厌别人在家里乱走动,还有,我再提醒你一句,也别随便单独去奶奶的房间,奶奶不喜欢人随便打扰,知道吗?」
我觉得确实是自己不懂礼貌了,毕竟还不是一家人,深更半夜在主人家里随便乱逛被抓现行,实在是太尴尬了。
这要是让男友奶奶知道,好不容易对我的好印象,又该泡汤了。
结果男友妈妈却突然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宽慰我。
「没事,下次记住就好,我不会告诉奶奶的,家里都有安保系统,不会进贼的,真有什么事,不是还有小肖在嘛,你就放心吧,回去好好睡。」
我点点头,跟她寒暄了几句,就回屋睡了。
第二天起来,我本想给男友打电话,把昨晚上的事给他说说,结果男友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吃过早饭,我当着奶奶的面,跟男友妈妈提议。
「阿姨,我昨晚查了一些医学方面的资料,像奶奶这种情况,其实有很多通过后期理疗慢慢康复的案例,我可以帮忙联系一些这方面厉害的专家,来给奶奶看看,您觉得怎么样?」
我说完这话,男友妈妈,男友奶奶和男友司机,都沉默地看着我。
奶奶的眼里甚至有泪花闪过。
男友妈妈也欣慰地笑着说:「你这孩子,真是有孝心,其实我们早就打听过各种渠道,前后来了五位名医,都说没得治,已经错过最佳干预时间了。」
我表示遗憾,却也尽了心了。
仔细一想,以周家的财力和人脉,估计能请的能看的,早就看过了,能治早就治了。
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多陪陪奶奶了。
气氛叫我弄得突然有点沉重,我正想换个话题。
这时,奶奶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一看,竟是个长命锁。
11
我和男友妈妈都愣了。
我看了看那长命锁,不大,像是旧时的玩意。
男友妈妈解释道:「这是镜南他奶奶当年进周家做童养媳时,奶奶的婆婆送给奶奶当聘礼的,奶奶把她送给了你,看来是打心眼里认可你这个孙媳妇呢,快收下吧。」
我想给她退回去,「奶奶的聘礼,我哪能收,太贵重了。」
昨天奶奶还给我一个桃子,今天就又送我她戴了那么多年的长命锁……
一时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奶奶虽然不能说话,却把我的手推回去,执意要我收下。
「奶奶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吧,别不懂事,这也是奶奶的一片心意。」
我不好推脱,只好收下了。
吃过早餐,我又给男友打了电话,本想跟他说说奶奶送我长命锁的事,可他却始终没有接。
我又给他发了微信,他到了晚上才给我回,我又一个视频通话打过去,他直接给我挂断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信息给我,只说在忙,一会儿回我。
以前男友工作再忙,哪怕在开会,都不会不接我电话。
这次,他好像是故意不敢跟我视频似的。
我总觉得男友这次出差,有些古怪,现在仔细回忆一下,他好像连出差去哪里,都没跟我说。
这时,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我以为是男友给我回了,结果却是之前合租的舍友发来的。
「你跟你的周总裁分手了吗?」
这条消息让我摸不着头脑,赶紧回复她:「没有啊,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舍友给我发来一张照片,我打开一看,上面竟然是男友搂着一个陌生女孩子出入商场。
舍友是商场的柜姐,今天刚好看到,就拍了下来。
她看到也很意外,以为我们分手了,所以才发信息问我。
没想到,他是背着我一脚踏两船!
难怪不接我电话,也不敢视频,原来是陪着另外一个人!
我突然就想起来,之前我们在饭店门口遇到他的那个发小,说他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
那时候我还傻乎乎地信了他的鬼话……
我一边哭,一边收拾好行李。
这一次,我再也没有任何理由留在这里了!
收拾完,我就去敲司机的门,要求他连夜开车送我回家。
男友妈妈听到动静,出来问我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走,为什么哭。
我擦了擦眼泪,「阿姨,这么久实在叨扰了,是我不配做您家儿媳妇,您让周镜南自己回来跟您解释吧。」
男友妈妈拦着我不让我走,「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跑出去我怎么放心?你先别急,坐下来跟我好好说说怎么回事,如果是镜南对不起你,我一定替你做主!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我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讲给男友妈妈听。
男友妈妈倒是没有向着她儿子说话,帮理不帮亲,骂她自己儿子不好,一个劲儿地安慰我,还给我倒了一杯热牛奶。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喝下那杯热牛奶没多久,就不省人事,直接晕了过去。
12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关在一个密闭、黑暗、狭小的木质空间内。
我的手脚被绑着,嘴上被封了胶布。
动不了,也喊不了。
我记得我是喝了男友妈妈递过来的热牛奶才晕倒的。
所以那杯牛奶一定有问题。
男友妈妈一定有问题。
男友出轨,男友妈妈谎话连篇,甚至还给我下药。
这是一对什么样的母子啊!
她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只好翻过身来,跪着用头往上顶,试图打开这个封闭的空间。
尝试了几次,都撞不开。
就在我绝望放弃时,我听到外面有响动。
一道裂缝打开,刺眼的光透了进来。
我看到眼前站着的人,是男友周镜南。
他看到我惊恐的样子,却十分淡定,怜悯地摸了摸我的头,
「别怕,已经进入十五了,过了今晚的月圆之夜,我就放你出去,再坚持一下。」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眼前的男人仿佛变了一张嘴脸,像个陌生人一样。
而下一秒,我发现我居然置身于一个暗红色的棺材里!
棺材的正前方,摆着一张黑白人像,人像前摆满了贡品。
而那张黑白人像的正主,居然是男友的奶奶!
我的第一反应是,男友的奶奶死了……
但转念一想,不可能啊。
我甚至昨晚吃饭的时候,还看到男友奶奶了。
她怎么可能死了?
就算她死了,她的遗像前,为什么是我躺在棺材里?!
我满脸疑惑地看着男友。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复杂和阴晴不定。
「要进周家的门,必须遵从三道规矩:
「第一道是沐浴熏香,寓意清清白白;第二道是背诵经文,寓意恒心和毅力;第三道是睡棺材,寓意勇气与魄力。
「过了这三道坎,才配做我周家人,这最后一道坎还没过,你怎么就想走呢?」
说完,他撕开我嘴上的胶带。
我立刻质问他:「周镜南,你什么意思?你和你妈妈编出这么一堆谎话来骗我,到底什么目的?」
他突然开始大笑,笑得像个疯子,
「哈哈哈,谁是我妈?她根本就不是我妈,我妈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被我爸爸家暴打死的,连我背上的疤,也是我爸打的,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我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奶奶死呢?」
我听完也是一脸的震惊,「那……那个自称是你妈妈的女人,是谁?」
「她是我给奶奶请的『大夫』,她有法子替奶奶『治病』,一条人命,换奶奶一年的命,泡药草,念咒语,睡棺材……只有经历完全部仪式,你们才能替我奶奶去死。」
我恍然大悟,却又一时间不敢相信。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阴毒邪恶的「仪式」,偏偏周镜南还如此相信。
「所以那天在我家楼下见到的女孩,就是在我之前,你的猎物?还有我舍友见到的你的新的出轨对象,也是你的新猎物吗?」
「是啊,上一个女孩,就没你那么多心思,只要给她足够的钱,她什么都不会怀疑,为了嫁入豪门,她心甘情愿睡棺材,她丝毫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还真以为那些只是我周家的规矩,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迷惑人的眼睛。」
他一边说,一边摸我的脸,「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我一阵作呕,扭动着身子挣脱他,「你疯了?换命这种事你也信?真能换命,还要医院做什么?」
「你不是也信吗?否则你怕什么?」
我无言以对,我是无神论者,这种事情我的确不相信。
但那天在我家楼下遇到的那个女孩,就是周镜南给他奶奶用来换命的第一个女孩。
周镜南说,换命后,她得了癌症。
我也确实亲眼见到了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换命一说吗?
13
周镜南给我重新封上了嘴,关在了棺材里。
他说,过了今晚的十五月圆夜,换命仪式就算成功了。
到时候,我会横死,不是意外死,就是得绝症死,就像我之前那个得癌症的女孩一样。
然后他奶奶就会多活一年。
他和他那个所谓的「妈妈」,不过是用「祖宗规矩」当幌子,编造出一场骗局,为的就是骗女孩子心甘情愿完成「续命」的仪式。
事后即便她们有所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
因为她们确实都是自然死亡。
这种事,如果真的成立,即便是警察调查,也调查不出来什么。
这口棺材,怕是一直就藏在那个锁门的房间里。
也许周镜南的奶奶从始至终就知道她孙子的所作所为。
那晚轮椅滑动的声音,是奶奶在引导我发现真相……
还有奶奶给我的桃子和长命锁……
是奶奶在暗示我「逃命」!
从我进周家的第一天,奶奶就在救我,是我太迟钝……
现在是十五的凌晨,过了今天,十五月圆夜后,就是我的「死期」……
如果那个「续命」的仪式真的有效,我现在就已经被宣判「死刑」了。
我躺在棺材里,一点一点地数着时间,死亡的气息在一分一秒向我靠近。
就在绝望之际,棺材从外面被人重新打开。
我睁开眼,来的人,居然是周镜南的司机,肖焕!
他朝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给我撕开胶带,解开绳子,扶我从棺材里出来。
「小点声,他俩都睡了,我悄悄送你出去。」
我差点哭出来,万分感激,说了声谢谢,就要跟着他走。
可我们走到门口,就看到周镜南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像鬼魅一样,站在黑影里,笑着问:「你们去哪儿?」
肖焕把我挡在身后,板着脸对周镜南说:「算了,生死有命,放过她吧。」
周镜南冷笑,「她不过是关心过你一句,你至于这么上赶着吗?要不是看在你是林姨的儿子,我早把你赶出去了,让开,别坏我好事!」
我一愣。
林姨的儿子……
他口中的林姨,就是林淑岚,是之前冒充周镜南母亲的那个女人……
难怪之前周镜南的「母亲」对一个司机都这么好,这两个人居然是母子!
周镜南估计也没想到肖焕会背叛他,气得揪住肖焕的衣领,两个人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
这时,我看到慌了神的林淑岚,行色匆匆地跑过来,对周镜南说:「镜南,出事了,奶奶她……」
周镜南停下手,急忙奔向奶奶的房间。
然后,我就听到周镜南大声呼喊着奶奶。
我和肖焕对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跟上去,跑到奶奶的房间查看。
还没进屋,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只见奶奶倒在血泊里,手腕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
14
周镜南抱着奶奶冰冷的尸体,哭得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我眼泪下意识地就流了下来。
我心里明白,奶奶是为了我,才自杀的。
她不想用别人的命,去换自己的命。
她不想看着她的亲孙子,走上万劫不复的道路。
所以,她选择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来结束这场闹剧……
她死了,我就不用死了。
周镜南的眼睛哭得通红,他回头瞪着我,
「都是因为你!是因为你,奶奶才自杀的!奶奶现在死了,你以为你就逃得掉吗?」
我知道他已经疯了,我下意识地往后退,
一旁的肖焕也意识到周镜南现在情绪不稳定,小声说了声「快走」,然后拉着我就往外跑。
我跟着肖焕往院子外跑,回头的瞬间,我看到杀疯了的周镜南,居然把玄关处挂着的老式猎枪取了下来!
他甚至把试图阻止他的林淑岚给推倒在地……
「他疯了吗?!」
肖焕也看到了他拿枪,意识到情况不对,把车钥匙递给我,让我赶紧开车跑。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快跑!」
然后他挡在车前,拦着周镜南。
我哆哆嗦嗦地发动车子。
我眼风似乎看到周镜南举着枪,对着肖焕,让他闪开。
我听到林淑岚喊周镜南放下枪……
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
然后我听到了枪声!
随后是林淑岚撕心裂肺地哭喊……
15
周镜南被执行死刑后,我为他安排了和奶奶的合葬。
他生前唯一的亲人就是他奶奶,死后,希望能如愿和奶奶永远在一起吧。
我去看过周镜南和奶奶后,也去看了肖焕。
肖焕的墓前,蹲着一个穿黑色风衣,形容枯槁的女人,是林淑岚。
听说周镜南失手杀了肖焕后,林淑岚就疯了。
记得事后我曾问起林淑岚:「所谓的『续命』『换命』一说,是真的吗?」
林淑岚苦笑着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续命的方法,那个得癌症的女孩,不过是她找来演戏骗周镜南的,病例全是她一手伪造的。
为的就是让他相信,她的法子,是真的可以给老太太「续命」。
老太太有命活一年,她就能靠这个骗术,多挣一年的钱。
「我只想多弄点钱,留给儿子,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自己造的孽,这么快就报应到我儿子身上了……」
也许,活在这个世上,才是对林淑岚最大的惩罚吧。
16
我重新回到打工的便利店。
一切回归正常。
唯一不同的是,我把奶奶送给我的长命锁,一直戴在脖子上。
后来有个来店里买烟的常客老是盯着我看。
终于有一天,他主动开口,问我愿不愿意把这长命锁卖给他,他愿意出 20 万买下。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奶奶送我的长命锁还挺值钱。
我就托信得过的朋友去专业机构鉴定了一下。
结果那边回话说,初步鉴定那长命锁是产自汉代,制作工艺十分罕见,保守估值可能要上亿……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你有没有被原生家庭伤得遍体鳞伤过?
搜索他的名字,我甚至找到了他另一个女儿的微博,吃喝玩乐、名牌珠宝、阖家欢乐……每一条都是被宠爱长大的证明。
她知道我的存在吗?
知道有一个仅仅比她大六个月的姐姐吗?
知道这个姐姐从小被喊野种,又在刚出生的时候没了母亲,彻底成为无父无母的孩子吗?
——————————————————————
从小我就知道,我的家不一样,家里没有爸爸。
我的爸爸攀上了高枝,在妈妈还怀着我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迎娶了领导的爱女。
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此,不知道他叫什么、多大年纪、长什么样。
直到外婆病重,第一医院说林主任的手术已经排到了一个月之后,男朋友想帮我加塞,但他只是住院医,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眼看着外婆的病越来越重,表姨说漏了嘴,说要不让周渔联系她爸爸看看,说不定会有床位呢。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爸爸跟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而且在第一医院有不小的人脉。
外婆呵斥了表姨,让她不要废话,「大不了不治了,我这把年纪也活够了。」
我关上门,问表姨要了姓名。
方建业,原来我的爸爸叫方建业。
在搜索引擎上查这个名字,跳出许多新闻报道,官网上还有他的联系电话。
电话接通了。
「喂,哪位?」
「我是周渔,」我的指甲掐进掌心,「爸爸。」
……
我们约在市政府外的咖啡厅见面,在此之前,我查阅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知道他的妻子叫李萍,在第一医院做副院长;他的女儿叫方若雅,大学刚毕业。
面前投下了一小块儿阴影,是方建业来了。
他看了我一会儿,说:「你跟你妈妈长得挺像的。」
我也打量他,笑一笑:「是吗?记不清了,妈妈死得早,我已经不记得什么了。」
方建业的笑容一僵,终于不再客套,低声说:「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们。」
你们。
他说你们。
原来他一直知道有我这么个女儿,却从来不闻不问。
我努力压抑内心的委屈和愤怒:「您有您的苦衷,我明白的。」
方建业流露出欣慰的表情,说:「一晃你都长成大姑娘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
终于等到这一句。
我说:「外婆生病了,很严重,但是约不上第一医院的林主任开刀。您能想想办法吗?」
他沉默片刻,说:「第一医院不行,C 大附医怎么样?」
「林主任是这种病最权威的专家。如果附医能行,今天我也不会冒昧地打电话给您。」我说,「而且,您爱人是第一医院的副院长,不是更合适吗?」
方建业苦笑:「你不懂,就是这样才不行。」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目光投到了窗外的街道上,行人脚步匆匆,梧桐叶悠悠飘落。
我忽然想明白了,原来他老婆不知道我的存在。
更想明白的一点是,在他眼里,那个家庭的稳定比我外婆的生命重要许多。
方建业转回目光,做了决定:「这样,我联系附医的朋友,帮你外婆先办住院。我转两万给你做医药费,不够再问我要。」
我的亲生父亲,想用钱打发我,而且我在他眼里,只值两万。
「我不缺钱,」我说,「我读大学的时候就开了摄影工作室,虽然不如你们赚得多,但还不至于敲诈勒索。」
方建业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瞧你说的,怎么能说敲诈勒索呢?这是我该做的。」
他看了看手表,起身要走:「那就先这样,回头我找好附医的朋友,给你回电话。」
我打断他:「我给你十万吧,你给外婆办第一医院的住院手续。」
他皱眉,显示出一点父亲的威严:「周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吗?
还要我说几遍呢?外婆除了癌症外,还有很多慢性病,附医的治疗水平远远比不上第一医院,去第一医院尚可有一线生机,去附医就只能等死。
我怎么能让她等死?
赶跑喊我野种的臭小子的是她;我生病时不眠不休地照顾我的是她;年近七十了还在串珠子为我攒学费的还是她。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方建业扬手:「这里买单。」
我追了出去,轻轻喊他:「爸爸。」
他不耐烦地回头:「周渔,不要让我——」
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都在抖:「求你了,爸爸。我保证第一医院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保证不影响你的那个家庭,求你,求你了。」
那天,方建业沉默了许久许久,我能看出他在犹豫,犹豫亲生女儿的哭求,到底值不值得他赌上失去幸福家庭的风险。
方建业让我回去等电话。
我以为他同意了,很高兴地回去跟外婆说,林主任马上就会给她开刀啦。
「那可是林主任,第一医院的一把刀,治谁谁好。」
外婆却笑也没笑:「你表舅舅、表姨妈都托不到关系排号,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哪来的本事?」
我飞快找借口:「我大学的学长在第一医院做医生,你忘啦?就那个程靖,你还记得吗?」
老太太淡淡地说:「你是不是去找你爸爸了?」
我的话头猝然顿住,狠狠地打了个磕巴。
外婆一贯温和,此刻疾言厉色:「周渔,再难的时候我都没找过他,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你这一辈子,只有他欠你的,没有你欠他的!」
我的眼泪簌簌而下:「可是你病了,你病得很重,能让你长命百岁,我欠他又怎么样呢?」
外婆冷冷地说:「人活着就在一口气,他方建业看不上我女儿,看不上我外孙女。我老太婆也看不上他,不稀罕他来施舍!」
我哭得更厉害了:「可是我需要,我需要你活着,没有你我怎么办?」
外婆剧烈地咳嗽起来,我慌忙给她顺气:「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她咳嗽渐渐平息,躺回床上:「我这一辈子,带出了你妈妈,带出了你,都是个顶个的漂亮能干。我老太婆活这几十年,够本了。」
她伸手过来擦我的眼泪,手指粗糙了,手背上有老年斑了,可是仍然和记忆中一样温暖,一样温柔。
「小鱼儿,人都是要走的,没有谁会长长久久陪你一辈子。要坚强点,知道了吗?」
我哽咽着说知道,但我不知道,这是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早晨,我做好早饭喊她,发现老太太没了呼吸。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而她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表姨和表舅帮着处理后续各项事情,我跪在遗像前痛哭。
我的外婆是个很倔的老太太,年纪轻轻做了寡妇,却没二嫁,支早餐摊、收废品,一点点把我妈妈拉扯大。
我妈妈早逝,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却为了我强撑着没倒下,把年轻时候的家伙事拾掇出来,在夜市摆了夜宵摊。
城管看见她都不忍心罚,因为老太太的年龄比他们的父母都要大。
这么要强的老太太,这么要强的老太太,临到了,不愿意我欠方建业的情,自己就先去了。
你怎么这么要强,怎么这么要强?
香灰掉落,砸在我的手背上,很烫,很痛,却不及我心痛的万分之一。
我的好朋友、在第一医院做行政工作的夏璐,拉过我,把我的手放在水下冲洗,然后轻轻抱住了我说:「小渔,你还有我。」
外婆下葬后,我失眠得厉害,精神也很差。
工作室里的小伙伴惴惴提议说我可以休息几天。我想了想,实在没必要。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
晚上失眠?没关系,刚好加班修片子。
吃不下东西?那就更好了,那么多人减肥减不下来呢。
我用大量的工作来挤占头脑,杜绝任何一丝悲伤的可能。
直到第二天中午我醒来,游魂般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有一袋吐司。
是我喜欢吃的蔓越莓口味,但我不记得我买过,也许是夏璐带来的。
我正要拆开,发现吐司已经过期了,标签上的生产日期,是外婆去世的前三天。
我突然绷不住了,攥着吐司袋子,蹲在冰箱前号啕大哭。
我刻意忽略的外婆不在的事实,像巨浪一样拍向我,好疼,可真疼。
她养的吊兰还水灵灵,但鱼缸里的金鱼,因为没人喂食,一个个都翻了肚皮。
她平时爱坐在摇椅上看电视,我从前嫌弃那嘎吱嘎吱声真吵。现在不吵了,却安静得叫人心慌。
一直觉得这筒子楼里的二居室太小,今天才发现,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太大了。
物业打电话给我,让我下去挪一挪车,下大雪了,树木可能会折断,砸坏车他们担不起责。
我抓起手机和钥匙下楼。
不知道这场雪是从什么时候下起来的,地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几个小孩儿在打雪仗,笑声一片,眉眼都是飞扬的,看上去真开心。
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心头难得涌出一丝温暖。
手机突然震动,是我不熟悉的号码。
「喂?」
方建业的声音传来:「周渔,我帮你问过了,第一医院实在不行,我请了附医最好的医生主刀,你带你外婆去办住院,就说你是我的表外甥女。」
我忽然就能感到漫天的寒意,今天下雪了,今天可真冷。
我打断他:「不用了。」
方建业的声音提高了:「周渔,你不要任性。你知道许医生有多难请吗?我找了好多关系才托到最近的时间。」
我笑了一声,说:「不用了,我外婆已经去世了。」
他的话头猛然止住,只余下呼吸声。
我对着电话那边,平静地问:「方建业,死的怎么不是你啊?」
嘟嘟嘟……
他挂断了电话。
我忽然感觉站不住,攥着电话,深深地蹲下来,眼泪直直地砸进雪地里,融出一个又一个小凹痕。
几天前,在外婆的葬礼上,我守灵到天明,表姨搀我去休息的时候,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说她心疼我,又说方建业真不是个东西。
原来,二十多年前,方建业已经跟我妈妈谈婚论嫁了,但那时他又看上了领导的女儿,于是边跟妈妈谈恋爱,边去接近李萍。
他担心跟李萍谈不成,于是仍旧哄骗妈妈说自己会娶她。
等到方建业把李萍娶到手的时候,我的妈妈已经怀孕七个月了。方建业想用一万块钱私了,要她去流产。妈妈当然不肯,她和方建业不同,她要这个孩子,哪怕会承受诸多流言与非议。
可是,可是,老天真不公平。
受到伤害的人,没有好结果;贪婪无德的,反而一路顺风顺水。
方建业仕途春风得意的时候,妈妈难产死在了手术室里。外婆让方建业来送妈妈最后一面,他却说自己正在老丈人家陪酒,没工夫过来。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外婆为什么不肯让我去找方建业,又为什么要说「我要你这一辈子,只有他欠你的,没有你欠他的」。
因为她早就看穿了,方建业这种人没有良心可言,利益至上是他永恒的生存法则。
我啊,一直被人保护得太好,好到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其实也生存着卑劣的小人。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过得这么好?
我攥紧了手指,指甲掐进掌心。
这一刹那,我是真的想要跟方建业鱼死网破。
我打开微博,找到方若雅的主页,一条一条认真看下去。
依然是岁月静好,依然是万事快乐。
就在前不久,她还发了一条动态,写的是:老爸最好了,悄悄给我买了最想要的包包!
日期是我外婆去世那天。
我在苦苦等待方建业回音的时候,他早就想好了要拒绝我去第一医院的请求,却用缓兵之计拖延我,还有空去给他女儿买一个包。
我忍不住攥紧了手指,心里的恶意快要把我吞没。
我忍着愤怒,一条条微博翻下去,从头看到了尾。
有一条微博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方建业的生日。
照片拍了全家福,包厢里,方建业端坐主位,转盘中央一个硕大的蛋糕,蜡烛摇曳,他正在许愿。
我保存下这张照片,特意把一处圈了起来。
我想,我大概有办法报复了。
我打了个电话给客户,客户姓黄,之前找我拍过全家福的艺术照。
她小女儿跟我学过一段时间的摄影,我想着攒个人脉,当时没收钱,还给小姑娘额外拍了一个 MV。
现在,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喂,黄阿姨,我是小周啊,您上次说您丈夫在哪个单位来着?」
黄阿姨的丈夫跟方建业在同一个单位,她告诉我,单位的正职半个月前被提拔到厅里了,留下一个空缺,几个副职都削尖了脑袋想坐上去。
她又叹气:「反正我们家老黄大概是没机会喽。另一个副局的老丈人从市委退下不久,现在市里的一把手,那从前可是他提拔上去的。」
我笑了笑,问:「不管权力再大,提拔首先要合规合法吧?」
黄阿姨说:「那当然了呀,但问题是,人家年龄、资历都摆在那里,任期内又没犯过什么错误,你拿什么挑刺呀?」
我心说那可未必。
几天前,我把方若雅的微博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方建业今年的生日蛋糕上,插着「44」的蜡烛。
他不可能才 44 岁。
表姨告诉我,他是我妈妈的高中同班同学,当年拜访我外婆的时候,亲口说比我妈妈大了一岁,以后会好好照顾我妈妈。
妈妈如果还在世,今年应该 47 岁了,而方建业应该 48 岁了。
一个简单的逻辑是,方若雅既然敢把插着「44」的蛋糕发到社交平台上,就证明在她眼中,方建业今年 44 岁是个事实。
两个事实相互矛盾,其中必定有一个是假的。
那么,到底哪个会是假的?
我回到了母校,方建业和我妈妈也曾就读于此。
我找到了我的高中班主任,寒暄过后,我说明了来意:「前不久我外婆也去世了,她告诉我,其实我爸爸妈妈都在一中念过书。老师,方便的话,我可以去档案馆看看他们俩的档案吗?」
班主任一直知道我是个孤儿,当下就打电话给档案馆的老师,给我行了方便。
尘封的档案里,蓝黑色的钢笔字迹,一笔一画地写着:方建业,男,汉族,1973 年生。身份证也能跟 1973 年对得上号。
1973 年出生的方建业,是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 1977 年生人?
我拿手机把这一页档案拍了下来,又给黄阿姨发了微信,问她:一个公务员,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把自己的年龄改小呢?
她很快回了消息:很多啊,比如说报考的时候把自己改成应届身份,那可报的岗位就多;再有就是方便提拔,提拔是有潜规则的,你年龄到了界限,再能干也不会提拔你做局长。
我握着手机沉思。
不要看现在互联网如此发达,政务信息一网联办。但纸质化的户籍和身份档案逐步转移为电子化,也就是这十几二十年的事情。
在此之前,纸质化办公有很多空子可钻,身边「因为派出所登记的民警听错了名字」而被迫换了名字的例子,并不罕见。
方建业通过什么方式操作的修改年龄我不管,但是有一条,是铁板钉钉的——
根据我党的纪律处分条例规定,
不管方建业是一开始就改了年龄,还是为了晋升改的年龄,他敢私自改动档案,就要记他一个处分。
在晋升的节骨眼上爆出这个事情,方建业,你还能如愿以偿吗?
我以「工作室以后要主打家庭合照,拿你们的做范本」为由,提出免费给黄阿姨一家拍摄照片。
黄阿姨当然喜滋滋地答应了,我特意拍到了六点钟才收工,她过意不去,说要请我吃饭。
正合我意。
席间,我问黄阿姨的丈夫:「刘叔叔,方建业是不是您同事啊?」
他的眉心不易察觉地一皱:「你说老方啊?是啊,你认识?」
表情变了,语调也变了。
他不喜欢方建业。
我笑了一笑:「是啊,方建业是我舅舅的同学,今天听我舅舅提了一嘴,说方建业这个人,越活越年轻了。」
刘叔叔若有所思地重复一遍:「越活越年轻?是什么意思。」
我关上门,笑吟吟地说:「他和我舅舅同龄,但是呢,我舅舅今年过 48 岁生日,方建业却过的是 44 岁的生日。您说,这是不是越活越年轻了?」
刘叔叔一瞬间就懂了,面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即轻咳:「小周啊,你说这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我把手机上拍到的方建业个人档案页、班级毕业照给他看。
他把方建业的身份证号和出生年月的数字放大,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再看向我的时候格外和蔼:「小周啊,方便的话,把这两张图发给你黄阿姨。」
我知道,他要有所动作了。
我笑着收起手机:「好嘞。」
这件事做完之后,我仍然辗转反侧。
只靠这一件事是不够的,让别人去反击也是不安心的。
我要上个双保险,让方建业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首先,查一查法律条款。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诽谤罪为: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零一条规定:
我又打电话给毕业后做律师的大学同学,再度确认了一遍。
他说,只要我客观地陈述事实,既不会构成诽谤罪,也不会构成侵害名誉权。
他还提醒我:「记得,不许带许多人去,容易被判扰乱公共秩序罪。但如果是你一个人的话,就没关系,大胆地去吧!」
电话最后,他好奇地问我:「跟谁有那么大仇啊?」
听我说完事情的始末后,他笑道:「周渔,你放心好了,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他不敢起诉你的。」
方建业敢不敢是另一回事,但我首先要做到无懈可击。
我又去了一趟方建业的初中,如法炮制,看到了他的初中档案和毕业照,同样拍摄了下来。
接着,我写了一封举报信,把所有证据一一罗列上去,请律师朋友修改了措辞,援引了法条,准备向纪委实名举报。
此外,我印了许多张传单,字体很大,内容就只有一句话:实名举报方建业篡改档案年龄、违纪违规!
律师朋友善意地提醒我:「周渔啊,既然要做,就做得漂亮些。下周巡视组要来检查,你就在那个时候同时向巡视组和纪委递交举报信,双管齐下!」
我听取了他的建议,耐心地等待着下周的到来。
我的行动,方建业并不知道,甚至他还以慈父自居,关心我的情感状况。
一开始,他语气挺温和:「小渔啊,你也到了该恋爱的年纪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对象?」
我平静地说:「不用了,我有男朋友。」
他笑了笑:「你说程靖吧?」
他是为程靖来的。
程靖是我的男朋友,也是第一医院的住院医。
他以前跟我抱怨过,说副院长明知道他不是单身,还总把自己的女儿往他这边推,感觉怪怪的。
从前我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副院长和她女儿有点不要脸,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副院长就是李萍,她的女儿就是方若雅。
世界真小,兜兜转转,寡廉鲜耻的人总能扯得上关系。
我点头:「看来你都知道了。」
他意味深长地道:「你知道程靖家里什么背景吗?他这样的人,以后结婚肯定是要找门当户对的姑娘。对你,他也就是玩玩罢了。」
呵。打着关心我的旗号,实际上还是为了方若雅。
此刻我倒不觉得悲哀了,我只是想,他这样满心只有利益算计的人,是真的爱女儿吗?还是爱她给自己带来的价值和好处?
我似笑非笑:「方若雅就门当户对吗?」
他脸上显示出一丝自矜:「那当然,你和若雅怎么能相提并……」
他刹住了话头,看了一眼我的表情,咳嗽一下:「当然了,你也不要灰心,离开了程靖,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别的青年才俊啊。」
我像看怪物那样看他。
有的人衣冠楚楚,脑子里装的全是阴暗龌龊。
「你因为攀高枝抛弃了我妈妈,所以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样?照照镜子吧方建业,你真让人恶心。程靖,我还偏要定了!」
方建业脸色一变:「周渔,你果然是冲着若雅去的。你小小年纪,心机未免太深了!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若雅,她人很单纯,不像你小小年纪就混社会。」
贱不贱呐?
他上赶着找骂,我当然不会客气:「你女儿为人单纯,倒贴的本事是跟你学的吗?你不知道吧?她晚上十点钟还来敲程靖的门,这就是你出身书香门第的好女儿!」
方建业勃然大怒:「周渔,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我平静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方建业,以后别找我了,你好好地跟你的娇妻爱女过一辈子吧!」
回到家后,我查了查近十年市委在任的领导,果然找到了姓李的那一个,年龄也能对得上号,的确是个有实权的人物。
也难怪,方建业宁愿做陈世美,也要攀上他的关系。
再根据他的任职年限,检索纪委监察委的任用通告,看一看其中哪些人的调动关系,跟市委有关。
绝大部分时候,我愿意相信,人民公仆没有私心,都是一心为人民的。
但是今天,我不得不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方建业和他背后的人。
我不会向本市的纪委监察委举报了,我要直接向巡视组举报。
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但是方建业必须付出代价。
周一很快来到了。
巡视组莅临我市检查工作的通知,也登上了各官的媒体平台。
在国家监委网能看到,巡视组在进驻我市的前一周,就已经公布了多种信访举报渠道。
时钟走到了九点整。
我打开邮箱,输入巡视组的电子邮箱,把早已编辑好的 PDF 和信件正文键入,按下发送键。
发送成功。
我安静地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即使它早已熄屏。
战斗状态解除了,疲惫涌上四肢百骸,或许该去睡一会儿了。
吵醒我的是手机铃声,屏幕上显示的是座机号码。
我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打开窗,让冷风把我吹得清醒些。
「喂,哪位?」
如我所料,电话那头是第一巡视组。
巡视组说,这是他们来到本市收到的第一封信访举报邮件,他们很重视,正在对相关人员一一进行核实排查。
他们发现,档案内容的确与被举报人的初高中个人档案材料有出入,但被举报人提交了身份证,身份证上确凿无疑地写着他出生于 1977 年。
电话那边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仿佛在等我的回答。
我笑了笑,说:「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方建业的年龄和身份证的办理日期?如果他身份证最早的登记信息是在户籍和身份信息管理系统电子化之前录入的,捏造或修改的可能性也很大吧?」
只是划掉年龄重新写,又不是杀人越货,难度系数实在太低。
何况,在方建业担任公职之前的两三年,他的老丈人,可正是公安系统的一把手。
公安系统管着户籍和身份信息,剩下的还需要我多说吗?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电话那边继续说了下去。
巡视组说,不能排除有这个可能。他们将继续追查下去,如果能找到被举报人的出生档案或是溯源早于身份证二度变更日期的信息,也同样可以作为参考依据。
我又说:「正常来说,公民都无法接触到自己的档案,读书时由学校保管,工作后直接由学校邮寄给用人单位。方建业是怎么接触到个人档案,并把初中和高中时还正常的档案信息修改掉的,其中肯定有人在帮他。而且,经过了几次组织部门的档案清理,方建业却没有被查出问题,保护他的人也许大有来头。」
电话那边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回答说,请我放心,巡视组存在的目的就是严肃党风党纪,开展全面政治体检。他们会重视我提出的相关信息,如果发现有其他公职人员牵涉其中,绝不会姑息。
电话最后,巡视组给了我保证,说他们进驻两个月,在两个月内,一定专人专项负责,会尽快给热心群众一个答复。
我安心地吃了午饭,夏璐给我发微信,跟我八卦李萍,说正开着全院大会呢,突然李萍就被「请」去喝茶了。
我但笑不语。
巡视组果然言出必践,方建业那儿估计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甚至他岳父、他妻子都被带去问话了。
李萍是副院长,在医院里也有党内任职,自然也是巡视组「重点关心」的对象。
很多人不明白,权力是人民群众赋予的,是为了给人民谋福利的,不是用来欺压、轻视人民群众的。人一旦被权力异化,迟早也会被权力识别、被权力抛弃。
等着吧,让子弹飞一会儿,看看它会连续打中几个人。
工作室的小同学在群里发微信:渔姐,第一医院在美团上下单,让我们给拍团建照,你去吗?
嗯?程靖要团建吗?
我愉快地打字:去,当然去!今天我来主摄!
跟医院负责对接的行政寒暄了几句,原来团建是一早就定好的。
虽然副院长被请去喝茶了,管理层一时惶惶,但这些跟底下的医生、护士们关系不大,他们依然兴致勃勃地期待着半年一度的全院大团建。
医院虽然有专门的宣传人员,但大团建里他们也被放了假,全部外包给工作室。
正热闹着,方若雅一脸冷漠地推开包间的门,啪一下打开所有的灯。
明亮的灯光下,她脸色格外难看,眼神仿佛要喷火。
「周渔,你让我好找!」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欢快的伴奏音乐在飘荡。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工作室的另一个小伙伴发来的微信:渔姐,渔姐,刚来了个女的,问我你在哪儿,说是你的好朋友,我就告诉她了。现在想想有点不对劲,你小心点啊。
同时,还有来自我高中班主任的未读消息:周渔啊,有一个自称是方建业女儿的人,过来问了档案老师是谁查看的档案,我看她气势汹汹,你还好吧?
我分别回了个笑脸。
收起手机,抬头看方若雅,慢条斯理地笑一笑:「我行得正,站得直,没什么难找的。」
她看上去气坏了:「我爸爸和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整他?你讨厌我冲我来啊,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的人?!」
这句话似曾相识。
上周,方建业威逼利诱我离开程靖,用的台词也是: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若雅。
好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好一朵盛世白莲花。
真是闻者落泪呢。
我冷笑:「你算哪根葱,配我讨厌吗?你爸爸可不无辜,他弄虚作假修改档案,用不正当手段谋取职务和利益。他这么有手段,怎么没教过你几分?」
方若雅冲了过来,手臂高高扬起,啪——
巴掌没有落下,程靖拦住了她的手,稍稍施力,把她推了出去。
「有事说事,不要动手。」他沉下脸。
不知道是谁悄悄关掉了伴奏,于是站着十几个人的包间里,竟然安静到落针可闻。
方若雅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靖,眼睛里涌出了泪花,哽咽:「程靖,你为了她这样对我?」
夏璐藏在人后,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听见:「周渔是他女朋友啊,不这样对你,难道这样对她?可真拎不清。」
有人小声笑了,很快被身边的人提醒,闭上了嘴。
方若雅愤恨地咬了咬唇,从包里拿出手机,对着程靖说:「你以为她有多好?实话告诉你吧程靖,她根本就是为了气我才跟你在一起的!」
她按下播放键,方建业和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
「小渔啊,你也到了该恋爱的年纪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对象?」
「不用了,我有男朋友。」
「你说程靖吧?你是为了报复若雅,才跟程靖在一起的吗?」
「程靖,我要定了!」
……
真厉害,原来方建业早就想置我于死地了。
原本我还有一丝犹豫,犹豫我是否下手太重。但现在看,我的犹豫完全是多余的。
他早就留了一手,把所有内容都录下来,筛出自己想要的内容,逐一拼接,掐头去尾,成了我别有用心的「证据」。
程靖沉默下来,周围人都沉默下来。
刚才各种停留在方若雅身上的目光,都纷纷投向了我。
怀疑的、揣测的,甚至看完我之后又同情地看向程靖的。
方若雅冷笑着说:「程靖,她从头到尾只是把你当成利用工具,根本没有半点真心!」
我打断她,平静地问:「这段录音里的另一个人,是谁?」
方若雅警惕地说:「怎么,你想转移视线狡辩吗?」
我笑一笑:「你不敢说,是不是心知肚明,这录音根本就是经过剪辑拼凑的?可惜你关公面前耍大刀,今天碰上了我。我是学新传出身的,你敢不敢把音频给我,让我看看音轨的变化?!」
方若雅死死盯着我:「你当然会把结果往偏向你的那一边说了,我凭什么要给?」
我笑得更开心了:「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难道不是应该理直气壮地说这音频就是完整的而我在胡说八道?」
她意识到自己的逻辑漏洞,涨红了脸,一时语塞。
我继续说:「既然你不愿意告诉大家,音频里跟我对话的人是谁,那么不妨让我来说。」
她又冲过来试图拦我。
这次,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直接扬起手,快准狠地打在了她脸上。
「这一巴掌,是你们家欠我的。」
她被我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我。
我甩了甩手腕,脸色平静:「跟我对话的人叫方建业,是你的爸爸,也是我血缘关系上的父亲。二十多年前,他认识了李萍,也就是你的妈妈,得知了你外公外婆的职业和家境,就此决定追求她。
「男欢女爱,本无可厚非。最不应该的是,他一边追求李萍,一边继续对我妈妈承诺说未来一定会娶她。你知道你高洁正直的爸爸为什么这样做吗?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攀上高枝,他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方建业把李萍娶到手的时候,我的妈妈已经怀孕七个月了,方建业想用一万块钱私了,要她去流产。他仕途春风得意的时候,我妈妈难产死在了手术室里。」
我攥紧了手指,一步步走近她。
KTV 的反光镜里,我看见自己的表情已经扭曲了。
「方若雅,你问我你爸跟我有什么仇——人命的仇,你拿什么还?」
她被我逼到了墙角,仔细看小腿竟然还在发抖。
温室里被保护得很好的娇花,真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你疯了,周渔,你疯了!」
我凑近她耳朵,用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最好小心点,说不定哪天我真的疯了,会找你泼、硫、酸。」
她恐惧地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离开她几步远,声音恢复正常大小,轻飘飘地掷下最后一句话:「对了方若雅,你不知道吧?他年龄的问题,还是你的微博告诉我的。」
冲娇生惯养的小公主露出一个微笑,我说:「可真是太感谢你了,把这么大一个把柄送到我手上来。」
我打开门,外面的光亮透进来。
我对着包间里惊呆了的众人轻轻鞠了一躬:「实在抱歉了,打扰大家团建。下次我请客,请大家去越山温泉玩儿,就当给大家赔礼了。」
高跃赶紧圆场:「嗨,这话说得,没事儿啊,没关系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我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苦笑了一下。
对他们而言,这一出闹剧无非是为茶余饭后增添了谈资,但对我而言,却是把过去的伤口再血淋淋地撕开。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我不会强求的。
只是……我的目光落在程靖的身上。
从方若雅播放录音后开始,他就一直沉默不语。
我读不懂,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味。
我真心地喜欢他,却也的确向他隐瞒了我的家庭关系。查方建业的档案、写举报信,我统统都瞒着他。
瞒着他并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我有些自卑。
是的,我要承认,尽管我在方建业和方若雅面前那么笃定,但程靖太好了,好到我觉得我不配。
一个被父亲所厌弃的女孩,一个从小就没有母亲的女孩,在幸福美满家庭里走出的男朋友面前很容易感到自卑。
长夜里,我从梦中醒来,偶尔看见程靖熟睡的面孔,我会想,这么好的他,如果知道我是个孤儿,他会怎么想呢?他的父母会怎么想呢?
我不愿再看他的表情,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晚上,我接到了巡视组的电话。
电话那边说,已经查到了事情的始末。
为了报考最好的单位,方建业把自己的年龄修改到符合报考的条件。90 年代不比现在,有老丈人保驾护航,负责人事档案的同志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巡视组说,连同离退休的同志在内,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都接受了调查、接受了处理。调查过程中还发现了其他类似事件,由于与我举报的内容无关,因此不再向我告知结果。
党的十八大以来,反腐败决心十分坚定,反腐没有例外。离退休的公职人员有违纪违法行为的,依然要依法接受处罚,做降级、撤职、开除处理,其待遇也一同调整。
方建业的岳父以权谋私,一旦被深究,拔出萝卜带出泥,注定不会有一个体面的晚年了。
我习惯性地登录微博,查看方若雅的主页,发现她已经把所有内容清空了,只留下一句忘记修改的 slogan:这里是小雅,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像个笑话。
黄阿姨请我喝咖啡,眼角眉梢都是喜气。
「哎呀小周,我跟你说,这回啊,你可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她是人精,夸奖要到位,但具体的事情又不说,滑溜好似泥鳅。
她把公众号界面亮给我看,就一行字,字数少,信息量大,内容是某局人事调整,刘某某任某局局长。
在这场小型的权力斗争中,最终的获胜者是刘叔叔。
我笑一笑,拿小勺搅咖啡,不动声色:「这跟我没关系,还是刘叔叔为人正直又有能力,组织才会提拔他。」
黄阿姨一愣,随即赞许地笑道:「是呀是呀,小周你年纪虽然小,说话做事却老道。有男朋友了吗?阿姨有个侄子,一表人才,刚留学回来,还没谈对象,你看有没有时间,让他请你吃饭?」
我尝了口咖啡,好苦,苦到我心里去了。
「阿姨……我有男朋友的。」
尽管我的男朋友,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有联系过我。
和黄阿姨分别后,我慢吞吞地走回小区。
天上又飘起了雪,装点了黯淡的黄昏。
有情侣走在路中央,被吹了个正着,男生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披在女孩头上,为她遮去风雪。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真好,真让人羡慕。
我迟疑着打开手机,打开微信,犹豫要不要给程靖发消息。
恋人间最重要的信任一旦破裂,就很难修复了吧,何况,我好像的确不是很配得上他。
手指在键盘上打字:程靖,我们分手吧。
停顿了很久,却一直没按下发送键。
突然有人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身后,是熟悉的嗔怪:「下雪了,你怎么不打伞啊?」
是程靖,举着伞,肩膀还落了雪。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回答:「忘带伞了。」
他说:「要是我不过来找你煮火锅,你是不是还想多淋一会儿雪?」
我这才注意到他还拎着一大袋食材,我迟疑地问:「你不是来跟我分手的吗?」
程靖板着脸:「瞎说什么呢一天天的,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分手啊?」
「可是 KTV 那天你明明就不高兴了。」
他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揽过我肩膀:「那天是不高兴了,但主要是对我自己。小渔,我们恋爱这么久,我居然一直不知道,你小时候那么苦。」
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我的眼圈悄悄红了,而这个直男还在认真检讨他自己:「我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当得也太不称职了,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你那么要强,应该不想让我安慰吧。所以我就去问了问我爸妈,我爸妈说,用不着安慰,往后,用行动去呵护就成了。」
程靖傻乎乎地笑了笑:「宝贝,以后我做你的爸爸,我做你的妈妈,虽然没有幸福的童年,但你会有美好的未来。」
天空还在下雪,一点一滴,莹白剔透。
从那天以后,方建业再没打过电话给我,彻底地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表姨跟我说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一直在念叨,说外婆是个要强的人,当年许多亲戚劝她,女儿没了,怎么着也得找方建业要赔偿款。
她硬是不,她说,要了赔偿款,方建业会自以为两清了。她老太婆虽然穷,但绝不会拿女儿的命来换钱。
我带着程靖去妈妈和外婆的墓地里上了香、烧了纸钱,轻轻跟妈妈说话:「对不起呀,妈妈。我知道得太晚了,报仇也不够心狠手辣。但我想,你一定不希望我为那个人渣搭上自己的一生吧?」
我报仇了,但也仅限于此了,我要去过我自己的人生了——
外婆说过的,人啊,把自己过好了,就是对坏人最好的报复。
灰烬慢慢飘上了天空,妈妈和外婆一定都听见了吧。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男生失去了很好的女生会后悔吗?
自始至终,我都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替的是妹妹沈洛。
我干的是替身的活,赚的是男人的钱,钱不能丢,心更不能丢。
傅凌坤重新找上我时,我微笑拒绝:不好意思,档期太满不接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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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洛说我是个嚣张的情妇。
她小脸气得通红,站在我对面,与我一模一样的长发垂肩,素色长裙,唯一的不同是,她楚楚可怜,我气焰嚣张。
沈洛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楚笑,我就出国一年,你就把傅凌坤勾引走了?!你要不要脸!」
我双臂环抱,朝她挑眉:「脸是什么,能吃吗?」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含泪花:「你真以为你赢了?你信不信,傅凌坤爱的还是我?你就是个替身还不自知!」
我猛地抱紧胳膊,面上却笑得不屑:「爱不爱的不知道,反正傅凌坤每晚都得睡我,还不止一次。」
我扬起下巴,给她看我脖子上的红痕:「前几天的刚下去,这又种上了。要不是我措施做得好,现在你都能看到你小外甥了。」
沈洛眼泪滚滚而下,指着我发抖:「楚笑,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怎么会跟我是同一个父亲?!」
我低下头,冷笑。
我也想不通,我们怎么会是同一个父亲。
但我还是有礼貌地回答她:「大概是因为你妈跟我一样不要脸,插足婚姻抢人丈夫,才有了你这么个私生女?」
「你!」沈洛涨红了脸,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抬手便打了我一巴掌。
我摸摸脸,朝她挑眉,反手就是一耳光甩在她脸上。
她自幼锦衣玉食,我却什么罪都遭过,我们的力气不可同日而语。
沈洛的脸顿时红肿起来,眼泪跟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惊吓得倒退两步。
我拿出手机,打算叫保安赶她出去。
谁知她突然眼睛一亮,捂着脸便朝门口跑去,边跑边叫:「凌坤,我好害怕!」
我心一沉,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门口,满身寒气,面沉如水。
是傅凌坤回来了。
他将沈洛拥进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动作温柔至极。
沈洛在他怀里朝我挑衅地笑。
我心拔凉。
看傅凌坤的动作我便知道,我这仗还没打就输了。
也是,我只是沈洛和傅凌坤赌气分手出国时的替身,不过托了与她长得相似的福。
而且还是我趁虚而入、主动献身的。
一个替身,怎么还妄想取代正主。
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我笑着朝他走去,想去接他的公文包:「凌坤,你回来了?」
傅凌坤静静地看着我,面色不善,十分陌生。
明明昨晚我们还深夜欢爱,早上我帮他系好领带,送他出门。
但此刻,他与沈洛抱在一起,显得我像是入侵者一般。
我那点渺小的希望不断下沉。
沈洛在他怀里哭得委屈:「凌坤,我好后悔出国,如果不出国我就不会失去你了……」
傅凌坤低头看她,满眼温柔,摸摸沈洛的头发。
他摸一下,我的希望少一分。
一直等到沈洛停止抽噎,傅凌坤才抬眼,无波无澜地看着我,口中问的却是沈洛:「楚笑欺负你了?」
我咬咬牙,什么都没说。
沈洛哽咽着道:「笑笑姐她就是脾气急,其实我没别的意思,我今天贸然来找你,笑笑姐生气也是应该的……」
说得十分可怜。
我垂下眼,一言不发。
傅凌坤的神情已说明一切。
我怎么辩驳都是白搭。替身没有辩驳的资格。
我知我输了。
就像我妈输给她妈一样。很彻底。
傅凌坤朝我眯起眼,眉头紧拧:「楚笑,你来的第一天,我就教你要认清自己,要识相识趣。」
我咬了咬唇,自嘲地笑,朝傅凌坤摊摊手:「傅总,我识相得很,这场戏你们演,我退出。」
傅凌坤顿了一下,不说话。
我低了低头,调整表情,扯出一个笑容:「傅总晚些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们谈谈分手的事吧。」
说完,我不等他回答,大步走出了别墅。
不管心里多乱,但我的大脑不乱。
我知道此刻懂事一些,放弃得干脆一些,以傅凌坤的个性,分手费也会给得大方一些。
我就是这么市侩,人丢了,钱不能再丢掉。
抬脚跨出门的时候,我听到傅凌坤在我身后唤我:「楚笑。」
我心跳快了一拍,回头看他,不知还在期待什么。
沈洛也抬头望着傅凌坤,紧紧搂着他,柔弱无靠如一只小猫,细碎地哽咽着。
傅凌坤看看我,又看看沈洛,最终低头替沈洛擦了眼泪,垂眸对我道:「晚点我跟你谈谈。」
我转身出门,愿赌服输。
2
当晚,傅凌坤将房本、金卡及股权文件送到我面前,告诉我他要跟沈洛订婚了,希望我们今后再无瓜葛。
我低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叠文件,可以让我一辈子吃喝不愁。
我点头、微笑,让唇角上扬,与沈洛的表情做到九成相似:「好呢傅总,这几年多谢您照顾。」
傅凌坤抬眉看我,眼中几许意外。
似乎没料到我的淡定。没有哭闹、没有挽回,接受得如此欣然。
我把他的馈赠收起来,笑得更加真诚:「谢谢傅总的礼物,请傅总放心,我会彻底从您眼前消失,绝不纠缠。」
傅凌坤眉头缓缓拧起:「楚笑,分手你很开心?」
我低了低头,笑着纠正他:「不是呢傅总,是拿到礼物很开心。」
傅凌坤眼中满是黑沉沉的怒气。
过了几秒,他起身离开。
我不懂他在气什么。
他的白月光终于回国了,我这个替身也该下台了。
我识趣难道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么。
而且我跟着他的时候,每时每刻都把自己的表情声音、穿衣打扮调整到与沈洛九成相似,堪称最佳平替,怎么都对得起这笔钱。
怎么沈洛一回来,我做什么都不对了呢。
我拿着我的分手费,看着窗外启动跑车的他,慢慢收回从前的心思,淡淡笑了笑。
呵,男人。
3
傅凌坤离开当天,我从替身变成富婆。
我脱下素色裙子,卸掉脸上的淡妆,将衣柜里纯情的衣服全部扔掉。
那都是傅凌坤买回来的,是沈洛的风格,不是我的。
我穿起大红短裙,出门把头发染成棕色,烫成复古大波浪,在唇上点出一抹殷红。
这才是我,楚笑。
我买了一堆我喜欢的衣服鞋子回来,带着购物的愉快回到傅凌坤赠送给我的别墅门口。
我这人成长坎坷,注定没心没肺、薄情冷血。
也许一时会动心,但却不会放任自己沉溺情爱。
只因我没这个资本。
现在我只想过好日子,比沈洛更好的日子。
想让我妈过好日子,比沈洛的妈更好的日子。
刚接近傅凌坤时,我想得很清楚,我要的不是傅凌坤的人。
我要他不菲的分手费。
至于中间的偶尔心动,就权当是感冒一场。
我下了跑车,正要回家,一个人影猛地窜到我的面前。
我一看,是沈洛。
她冷着脸:「你跟傅凌坤要了多少分手费?」
我挑眉:「多得你想象不到呢。毕竟我服务好,金主很满意。」
沈洛鄙夷地冷笑:「服务再好又有什么用,你不过就是只讨饭的鸡,看着傅凌坤疼爱我,然后自己躲在角落哭。」
我被她逗笑了:「沈洛,你真以为我像你那么放不下傅凌坤呢?」
我凑近沈洛,缓缓道:「从头到尾,我从未爱过他,我只爱他的钱。你得到他的人,我分走他的钱,我们是双赢,你觉得呢?」
我知道我是在睁眼说瞎话,可我怎会在她面前示弱。
沈洛难得没说话。
她一个劲看着我身后。
我觉得不对。
身后有股寒意。
我一回头,傅凌坤站在我身后。
面沉如水。
我怎么忘了,沈洛挑衅我,必然是要让傅凌坤看的。吃一次亏不够,怎么又吃一次。
沈洛朝傅凌坤跑去,小碎步看着十分柔弱:「凌坤,你怎么追来了,我只是想找笑笑姐讲和的,你干嘛不放心?」
傅凌坤将她搂在怀里,动作温柔,眼睛却依旧盯着我:「楚笑,你好样的。」
我咬唇强笑:「多谢傅总夸奖,傅总进来喝杯茶?」
他冷哼一声:「不了,恶心。」
他搂着沈洛,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出了会儿神,默默转身回家。
当夜,我把我妈从老破旧小区接到了别墅里居住。
安顿好我妈,夙愿达成一半,我安心回房睡觉。
床很大,身边很空,没有怀抱可以取暖。
我自幼怕寒,很多个夜晚,都是缩在傅凌坤怀中才能入睡的。
此刻我觉得冷。
我没有我以为那么善忘。
4
我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一醒来,我来到书房,指尖拂过书桌,静静发呆。
曾经很多个夜里,傅凌坤在这里处理公务,而我为他泡杯茶,坐在一边陪他。
我是个合格的情人,沈洛会做的事我做,她不会做的事我也做。
比如,在傅凌坤做各种决定的时候,好奇地问问题。
比如,把他所有的投资决策记得死死的。
比如,他最近比较看好的创业公司的名字,我在梦里都能倒背如流。
这几年,我把他的投资思维、商业经验,完完全全拷贝了下来。
我是他最好的徒弟。
手又拂过他的茶杯,我给自己泡了杯茶,学着傅凌坤的样子,坐在书桌后面。
傅凌坤很大方,他给我的分手费,足够我去投资了。
他带我参加过的应酬不少,留给我不少人脉。
我在书房喝完茶,然后起身洗漱,换上裙子和高跟鞋,打了几个电话,出门见人。
我在他跟前装了一年沈洛的平替版,等的就是这一天。
我开始往上爬的这一天。
其实从我妈和我离开沈家那天起,我就知道,做老婆不如做老板。
起码老板不会被裁员,老婆却随时有可能下岗。
一开始接近傅凌坤时,我就不只想做情人。
我想做傅凌坤。
接下来的几天,我日夜忙得不着家,有时也会被迫应酬。
我在傅凌坤面前从不喝酒,可现在却穿着最性感的衣裙,喝着最烈的酒,与各色老板周旋。
他们知道我被傅凌坤抛弃后,都愣了愣,随后看看我白皙的皮肤,同情地拍我的胳膊手背大腿。
我无所谓,只要先打进这个圈子,我不怕付出什么代价。
所谓的自尊,都要在强大后才有资格谈论。
只是大家好歹都是体面人,除了各种暗示和留电话,也没什么过激举动。
除了这一次,我遇上个老不修,一个劲灌我酒,将我拉去其他包厢动手动脚。
我浑身无力,极度怀疑酒里被下了药,咬破下唇让自己意识清醒,胡乱拨出号码找人求救。
几分钟后,夜店老板带着保安赶来,拉开那老不修,将我扶出包厢。
半小时后,傅凌坤出现在我面前,带着一身寒气,瞪着我露在外面的一身雪白。
最危险的时候,我唯一能记得的,是他的号码。
看到他站在我面前,我松了口气,朝他勉强一笑,便任由自己睡去。
等我再醒来,人已躺在酒店。
我听到傅凌坤的声音从浴室传来:「洛洛先睡,我处理完事情就回去。」
声音是我从没见识过的温柔。
心里还是有些酸楚的。
当初男欢女爱之际,也曾意乱情迷,希望他那双眸子里只有我一人。
也曾撒娇想跟他要个承诺,只是在他皱眉的第一秒,我便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从此绝口不提。
我叹了口气,等他打完电话,走到我面前。
他抬手扔给我一件长裙,吊牌也没拆,不知他连夜从哪弄的。
裙子从头包到脚,是纯洁的白色。
「楚笑,看你像什么样子。」他居高临下看着我那缩到大腿的贴身红裙:「自甘下贱。」
我刚扬起的笑容慢慢凝滞。
他扬扬下巴:「就那么爱钱?我给的还不够你花,还得出去陪酒?」
我垂下眼,下床穿鞋,站在他的面前,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傅总说对了,我就是下贱,不然怎么能甘心情愿给人做替身。」
「你说什么?」傅凌坤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我昂起头,第一次没有对他笑脸相迎:「傅总,我再下贱,你也睡了一年。我再下贱,也没有劈腿旧爱。我再下贱,我也是个婚生女,没去抢别人爸爸。」
傅凌坤厉色更甚。
我咬牙冷笑:「傅总没穷过,大概不知道穷人永远都怕钱不够。您有点何不食肉糜。如果傅总真关心我,倒不如回去问问您的心上人,为什么会出生,为什么会害得我从大小姐变成穷鬼,为什么抢走我的男人还要告诉我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傅凌坤面色松动了一瞬。
大概是他从没见过我流泪,震惊了一瞬。
我抹了把泪,自己也震惊了一瞬。
我以为我只想往高处爬这一件事,以为这么多年磨难下来,我早已摒弃正常人的一切情绪,以为伤心、开心、爱恋、嫉妒,这些感情离我很遥远。
可我从没想到,我心里有这么多不甘,这么多不平。
我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跑出去,叫了辆车回家,路上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来。
曾经我也是被疼宠的小公主。
后来却沦落为私生女的替身,沦落为被人肆意猥亵的玩物。
凭什么。
我不服。
5
那天过后,傅凌坤再没联系我。
但之前谈的投资,都异常顺利,还有几个不错的公司主动找上门来。
出去应酬,也没有人再对我动手动脚,十分客气。
唯一的可能是傅凌坤替我打过招呼。
这些好意我照单全收。
我这人穷怕了,特别善于利用。
只要能让我往上爬的资源,哪怕来自前金主,我也欣然接受。
事情突然开始一帆风顺,我也有了余裕,便去报了 MBA 课,边学习边扩充人脉。
我还注册了公司,慢慢招兵买马。
跟人要花戴,终究不如自己买花戴。
我好学,脑子活,韧性强,还擅长人际关系,慢慢在圈子里也有了一锥之地,有些圈子里的酒会,也开始邀请我去。
就如这次,某位大佬过生日,我与他儿子是 MBA 同学,也收到了邀请。
我到的时候,发现我爸也在邀请之列。
想来也正常,我爸好歹也算个成功商人,在这个城市有点头脸的人物。
大家都知道他名利双收,却没人知道他一穷二白靠我外公起家,也没人知道他骗光了外公留给我妈的钱以后,把小三和私生女接回家,将我们一脚踢出家门。
他连我都不认,只因我妈离婚后让我随母姓,不再姓沈。
他觉得我答应我妈改姓,就是大逆不道,是跟他决裂。
从那以后,我和我妈什么穷日子都过过。
曾经连电费都二十块二十块的交。
也曾经深夜提着根棍子在乱象丛生的城郊结合部走回家,只为省几十块的出租车钱。
现在我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与傅凌坤一左一右疼宠沈洛,突然有点想笑。
这世界上的事,有时候真没道理可讲。
世人传颂的爱情,从来都不是从一而终,而是能者居上。
很没有性价比。
我收回视线,准备换个地方去交际。
可惜我刚抬脚,就被沈洛看到了。
她脆生生唤我:「笑笑姐!」
我想装听不见都不行,她跑上来挽我胳膊:「怎么看到爸爸都不打招呼!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还在生气吗?」
然后不由分说把我拉到我爸跟前。
我爸重重哼了一声,满眼厌弃。
他瞪着我:「你跑到这儿穿成这样,是又想勾引凌坤?」
我笑得娇媚,看了傅凌坤一眼:「你觉得是么?」
傅凌坤打量着我紧身的小礼服,双眸幽深不说话。
我爸又训我:「你从哪学的这些狐狸精手段?你妈怎么教你的!」
我挑眉:「我跟你现任老婆学的啊,毕竟她就是靠这个把我赶出去的,我得好好学呢!」
沈洛的脸涨红了:「楚笑,你怎么能骂长辈呢!而且我妈和爸爸是因为爱结合的!」
我被逗得不行,低头道:「结合?是野合吧。」
「楚笑!」
「啪!」
傅凌坤的警告声和响亮的巴掌声同时响起。
我爸狠狠抽了我一耳光。抽在我耳朵上,耳朵嗡嗡直响。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所有人都面露诧异,只有我正对面一个高挑的男人,举着酒杯,兴味浓厚。
他的眼神刺激了我。
我不喜欢让任何人看到我的狼狈。
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能爬到高处,把被父亲抛弃的屈辱忘记,把丢掉的尊严捡起来。
可我已经这么努力了,却还是被打,被当猴看。
「沈成明,你算老几,凭什么打我。」
我捂着耳朵揉了揉,狠狠推了我爸一把。
「凭我是你爸!」他怒气丛生,又扬起了手。
可没等打下来,傅凌坤握住了他的手腕。
傅凌坤面无表情看了我爸一眼。
我爸慢慢把手放了下来。
沈洛在一旁看看傅凌坤,又看看我,扯了扯傅凌坤衣角:「凌坤,你放开我爸,你力气大,我爸岁数大了疼不得。」
我捂着还在嗡嗡响的耳朵,又被逗笑了。
傅凌坤伸手抓住我,拉着我大步往洗手间走。
我莫名其妙被他拉着走,经过那个带笑的高个男人时,甚至还听到他跟我打招呼:「嗨。」
我顾不得理他。
我被傅凌坤拉得脚步踉跄。
到了洗手间门口,傅凌坤才放开我,摸摸我的脸:「疼吗?」
我一阵委屈,闭了闭眼,让眼泪回去。
傅凌坤注视着我上挑的眼线,眼神更深了些,低声道:「是你先骂了洛洛的妈妈,你做得不对。一会儿回去给洛洛道个歉,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猛地睁开眼。
我都怀疑是我幻听。
「傅凌坤,你脑子坏了!」我出离愤怒。
我甩开他的手:「你凭什么让我道歉?你是我的谁?不过是前任金主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傅凌坤眯起了眼:「楚笑,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过是我的前任金主,咱俩已经银货两讫,你凭什么让我道歉?你懂什么你就来充和事佬?!」
我今天格外暴躁。
傅凌坤让我跟沈洛道歉。
呵。
我之前还想象过,也许傅凌坤心里也有我那么一丝影子。
现在觉得是我犯贱。
人要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看不清自己分量时,就总是犯贱。
傅凌坤握住我的手腕,疼得我直冒冷汗。
他的眼神很危险。我知道他真的动怒了。
他面色平静,眼眸幽深,看着我问:「楚笑,只有金主能让你听话是吗?」
我赌气不说话。
他又贴近我,俯身看我,与我鼻尖相抵:「你开个价。」
我:「???」
我怀疑我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我诧异地问。
傅凌坤缓缓说道:「你开个价。我重新包你。」
我是真的被滑稽笑了:「你要劈腿?要绿沈洛?」
我希望他说是,又希望他说不是。
傅凌坤看着我裸露在外的锁骨,喉结滚动,眼中燃起两团陌生的火焰,是以前欢爱时都不曾有过的。
「楚笑,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打扮和脾气。」他哑声道。
他手覆上我的锁骨:「我不会做对不起洛洛的事。但我希望你能待在我的保护之下,乖一点,不要再做让自己吃亏的事。」
我眼泪都出来了,是笑出来的:「傅总这是想找个柏拉图小三是吧?可我怕麻烦没耐心,一向只献身不陪聊。」
傅凌坤眼神又暗了几分,捏住我的肩膀,想要说点什么。可刚张开口,就被身后的笑声打断:「凌坤,你那个小女朋友找你呢。」
声音清冷,带着讥诮。
我和傅凌坤同时看过去,是刚才面露嘲笑那个高个男人。
他朝我眨眨眼。
我发现他和傅凌坤好像,都是骨相凌厉、五官俊美的相貌。
他朝我伸出手:「你好,傅若明。」
6
我知道傅若明。
傅凌坤的叔叔,傅家的老来子,能力卓著,坊间传说傅凌坤的父母对他忌惮不已,将来争夺家产绝对是一场血雨腥风。
而傅凌坤也是最常拿来与他比较的,毕竟两人只差五岁,都出类拔萃。
傅凌坤警惕地看着傅若明,不动声色将我护在身后。
傅若明又笑了:「你是想让这姑娘再挨她爸一巴掌?」
傅凌坤滞了一下,回头冲我低声道:「快点回家,等我电话。」
迟疑了下,他又提高声音:「离陌生人远点。」
说着,他匆匆走向大厅。
我隐约看到,沈洛已经泪汪汪扑向他,投入他的怀抱,跟他哭诉着什么。
心像是坠了块秤砣,一直下沉。
傅若明倚在墙上,似笑非笑打量我。
我强压住心头火看他:「您看什么?」
「看你什么时候哭。」他低头看了眼腕表:「还能憋多久。」
我立马就把眼泪憋回去了:「您有这时间不如去脑科看看,脑梗发作还有多久。」
傅若明低声笑了。
他朝我伸手:「交个朋友。」
我知我应长袖善舞,毕竟傅若明很值得巴结。
可我此刻实在没心情。
我摇摇头,转身走了。
走到拐角,我不经意回头,见傅若明还站在原地,双目灼灼盯着我,隐隐带着几丝兴奋……
酒会后,我开始诸事不顺。
说好的合作没有了,公司业务也出问题。
我知道不对劲,私下一打听,是我爸做的手脚。
给傅凌坤面子的那些人,在我一个前任情人和我爸这个准岳父中做选择,当然选我爸。
我咬紧牙关,四处想办法,可我不如我爸人脉广,现在也没机会积累自己的实力。
我焦头烂额,四处乱撞,被人看了不少笑话。
有人不知出于好心还是假意,劝我再找个金主算了。
他们说我长相好,会来事,很快就能找到接盘的。
我不愿意,依旧坚持想办法。
直到有一天,有人叫我参加酒局,说有贵人给我引荐。
我当时已无他法,只能参加。
刚进包厢,就看到主座上坐着个男人,骨相凌厉五官俊美,跟傅凌坤有几分相似。
只是比他爱笑,长着一双笑眯眯的桃花眼,正在打量我。
他朝我点头:「又见面了。」
我狠狠咬唇,才逼自己笑出来,坐在他对面:「傅总。」
「叫我若明。」他朝我举杯:「交个朋友。」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的若明。」
7
酒局结束,傅若明喝了很多。
走的时候,他要我扶着他。
我听到有人在我们身后嬉笑:「楚笑又有靠山了,要翻身了。」
还有人说:「这次找的是傅凌坤的叔叔,这下傅家有好戏看了,这叔侄俩水火不容。」
「要不说红颜祸水。」
我装听不见,暗自告诉自己,只有站在高处,才不会有噪音。
傅若明在我头顶低笑:「这次能憋多久?」
我深吸口气:「您要我憋多久,我就能憋多久。」
傅若明看了眼腕表:「半小时吧。」
他开车门,我上了他的车。
我近乎自暴自弃了。
反正我是情妇出身,天生不如沈洛命好,却还想过得比她好。贪心不足,就有惩罚。
傅若明和我一起坐在后面,手撑着腮,眯眼看我,唇角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我不看他,随便他把我带到哪去。
过了十分钟,他突然开口:「再忍二十分钟。」
我看了他一眼,他看着窗外。
又过了十分钟,他又开口:「再忍十分钟。」
窗外夜色浓重,幽暗的路灯映出一片密林。
我这才发现,我们走的是高速,已经到了市郊。
我毛骨悚然,不少惊悚片的片段闪入脑海,再看身边这位,一路笑眯眯的也不怎么说话,更觉得恐怖。
「你想带我去哪?」我往后缩了缩。
他看看表:「还有几分钟。」
我头皮都麻了,偷偷摸手机,想要报警。
他笑了,手绕到我身后拿过手机:「不如再等几分钟?报假警会被警察叔叔追究的。」
我脸都吓麻了。
我不想死。
我还没有扬眉吐气,没有报仇。
时间开始变慢,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近乎哀求:「我什么都可以做,求您别伤害我,我还有心愿没完成。」
傅若明哈哈大笑,示意司机停车。
他率先下了车,朝我招手。
我不想下车,可司机催我下去:「傅总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那么大的身家赔在你身上,你觉得可能吗?」
我半信半疑,主要也是没办法,只能下车。
傅若明叫我到他身边,指着面前一片幽暗湖水:「不用憋了。」
我看看周围,这才发现,我们不知何时来到了傅家老宅附近。
傅家老宅在市郊,老牌的富人区。保安会二十四小时巡逻。
我放下心,紧接着惊吓后的委屈与后怕山呼海啸向我袭来。
我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鼻涕一把泪。
眼泪这个东西,要么流出来那一瞬间,就赶快制止它,不然一旦开闸,便是泄洪,能让你将曾经历过的所有委屈加倍哭出来。
我坐在地上嚎啕,姿态十分难看,嘴里还骂骂咧咧。
我不服,为什么,凭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爸不要我,为什么傅凌坤离开我。为什么我什么都守不住。
我哭了个稀里哗啦。
傅若明在我身边静静等着,一直等我哭不动了,才扶我起来,拿纸巾给我擦眼泪鼻涕。
我抽抽噎噎,可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有种从来没有过的痛快。
我疑惑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傅若明嘴角扬了扬:「想看看你能犟多久。」
我觉得他有病,但我不敢说。
我只能转移话题:「这个地方还挺幽静的。」
傅若明看着湖面,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很适合哭。」
8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跟傅若明搭上了茬。
更莫名其妙的是,坊间流传他是我的男金主,传得有鼻子有眼。
传言的好处是,我的事业又顺利起来,而我抓紧这难得的平稳期,加快发展。
我想总有一天,我能熬到任何人都扼不住我的咽喉。而我也不需要再靠任何男人的名头,可以独自立在顶峰微笑。
但传言也是有坏处的。
坏处就是,傅凌坤当真了。
他半夜敲响了我的房门,酩酊大醉,逼问我:「你是不是和傅若明好上了?!」
我皱眉,却仍然把他迎进来,给他煮好醒酒汤,盖好毯子,让他休息。
从前我就是这么照顾他。
可现在再做这些,恍若隔世。
他不错眼地盯着我,招手让我过去。
我端着汤走到他身边,他要我俯身。
我俯下身子,傅凌坤朝我靠了过来,嘴里低喃:「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为什么我忘不了你。」
我心里莫名悲伤,但还是提醒他:「你有沈洛了。」
他像是被一巴掌打醒,收回了探向我胸口的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直到天明。
天亮后,我疑惑地看着傅凌坤。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留宿。
但这房子都是他送的,我也就由着他。
等到早上七点,傅凌坤才起身要走。
他边洗漱边问我:「你和傅若明是不是真的。」
我倚着浴室门笑,眼神贪婪地在他身上流连,却什么都不告诉他。
凭什么他疼着宠着沈洛,而我身为无足轻重的替身,还得跟他报告分手后的私生活。
傅凌坤没得到答案,冷着脸走了。
临走时他看了我一眼:「傅若明是狐狸,你玩不过他。」
他犹豫了下:「那天我的建议,你随时可以考虑。」
我微笑送客:「傅总慢走。」
门「砰」的一声被甩上。
我垂首,在门后站了许久,然后昂首挺胸,出门去战斗。
9
傅若明最近频频见我,甚至办公的时候、应酬的时候,也会让我陪在一旁。
传言中,我是他的宠妃,说不定以后就是傅家新的女主人。
如果傅若明在家产之争中获胜的话。
连我爸都给我打来电话,我没接,他厚着脸皮把电话打到我妈手机上。
他已经十多年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们母女了。
我拿过手机,将他号码拉黑,心里是从没有过的爽。
但我不敢把传言当真。
傅若明到现在连碰都没碰过我一下。
他脑子好像有病。
我有时候怀疑他在把我当继承人培养。
我在他的办公室,就是陪他办公,像是在跟老师学商战,时不时他还考考我。
我陪他应酬的时候,他向别人介绍,也要说我是他的小徒弟。觥筹交错间,教我怎么谈判,怎么布局。
傅凌坤说傅若明是只狐狸,他说的没错。
但这只狐狸脑子里在打什么算盘,我真的看不透。
我只知道我成长飞快,比跟傅凌坤暗戳戳偷学时,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有他的教授与庇护,我一日千里。
我与他的关系,甚至都惊动了傅家老爷子,老爷子发话,要见见我这个勾引完侄子勾引叔叔的狐媚子。
他到现在连沈洛都没见过。
闹到这个阵仗,我猜,也许傅若明真的对我有意思,在傅老爷子面前都显露过?
但下一秒,傅若明一句话就打掉了我的猜测。
他埋头批文件,头都不抬,对老爷子派来的助理说:「没必要见。」
我坐在旁边,多少感受到一丝尴尬,却只能强装笑颜。
助理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丝鄙夷。
我装没看见。
等助理走了,他依旧在批文件。
我却总觉得心里有股怒火熊熊燃烧。又不知为何而烧。
连傅凌坤与沈洛和好时,我都没有这么生气。
我知道我不知好歹,可这几年,他是第一个对我无所觊觎,没有鄙夷,给我尊重的人。
他养肥了我的胆子,我当场把脸拉了下来。
傅若明批完文件,端起杯喝咖啡,瞥见了我的脸色,愣了一下,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生气了?」
我扯出一个假笑:「没有。」
「那你是嘴唇痒?」他饶有兴趣地看我。
我松开牙关,放过我的下唇,低下头不说话。
傅若明起身走了过来,第一次对我做出个尚算亲密的举动。
他摸摸我的头顶,清冷的声音带着笑意:「我说的是你没必要见他,不是他没必要见你。」
语气中的疏离,让人听不出来他口中那个「他」,说的是他的亲生爸爸。
我多少有些诧异,抬眼看他。
却第一次发现,他眼眸很深邃,让人看不清神色。
10
拒绝傅老爷子的助理后,傅家老太太也派人来找我,命令我去见她。
傅若明冷笑一声,照样回了一句:「没必要。」
我觉得奇怪,却不敢多问。
结果几天以后,傅凌坤告诉了我答案。
他冷着脸把我拦在了家门口:「楚笑,为什么要选择傅若明?」
我摊手:「那你为什么要选择沈洛?」
傅凌坤拉着我的胳膊僵了僵。
过了会儿,他冷笑:「你口口声声看不起沈洛是私生女,自己还不是选了个私生子?」
他又道:「因为你,傅若明把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惹火了,老爷子放话了,傅家继承权没私生子的份。」
我僵住了。
傅凌坤捉住我的肩膀:「楚笑,他没了继承权,就给不了你什么了。」
我突然觉得很愤怒,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便抬头瞪他:「你又能给我什么?情妇的身份?将来让我再生个私生子女?你们傅家是都好这口是吗?」
傅凌坤怔了怔。
他看起来困惑又懊恼:「你以为我想这样?!你跟着我这一年为什么要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为什么分手了才让我知道你会下蛊?!」
我是真的气笑了。
白月光与朱砂痣,可真是男人永远的困扰。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我没空跟他拉扯,我一心想去看傅若明。
傅凌坤被推得发愣。
他怔怔看我,良久,才低声道:「我后悔了,还不行吗?」
我没顾得管他说什么,掏出手机找傅若明的号码。
他又道:「如果你愿意回来,我可以反悔。」
我依然不往心里去,挥手赶他:「傅总还是去忙吧,傅家好大的产业,够你忙活一阵子的。」
傅凌坤的声音冷了下来,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楚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可以把沈洛放……」
「凌坤。」我抬起头,打断了他。
刚分手时,我夜夜都梦到他说这句话。
可他为什么不早说。
为什么要在我遇到傅若明之后说。
我以为我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傅凌坤。
可偏偏傅若明出现了。
我在他身边才知道,原来被尊重重视的感觉,让人上瘾。
原来能力日渐强大带来的安全感,比容貌姣好要多得多。
而现在,我只想到傅若明身边告诉他,只要他愿意,我会陪着他。
不管将来是穷是富。
种下善因,他就该得到善果。
我看着傅凌坤,眼眶酸涩。
我得深吸一口气,才能逼自己把话说出口:「我要去找傅若明了,你也该走了。」
傅凌坤双眸中有痛苦一闪而过:「我要订婚了。如果你回来,我可以换人。」
他又上来拉我,我却闪身躲开:「傅老爷子不喜欢我这种周旋在叔侄间的女人,你跟我订婚,不怕傅老爷子再取消你的继承权么?」
傅凌坤手一僵。
我立在原地朝他笑:「算了吧。那么庞大的家产,放弃了可惜。我看沈洛和你很适合。」
傅凌坤一向果断,这是我唯一一次见他犹豫不决。
他甚至跟我说,让我等等,等他彻底在傅家立稳。
我苦笑,目送他颓丧远去。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11
傅凌坤上了车,一阵烟尘后,消失在我视线中。
我心里有那么一瞬,空落落的。
但也只是一瞬。
我急着给傅若明打电话。
拨出号码后,那边响起等待音。
我焦急不堪。
过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却不说话。
我更着急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那边沉默了一瞬,轻声道:「往西边车道看。」
我莫名其妙,照他的话往西看。
一个修长的身影,倚在车道边的香椿树上,朝我笑弯了眼。
我惊了,快步迎上去,小心翼翼打量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声啊?」
刚才和傅凌坤拉拉扯扯,不知他看到了多少,我心里发虚。
傅若明笑意更深:「刚来。今天突然想喝酒,就来找你了。」
我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提起来:「你没事吧?我刚才听说……」
「听说我是私生子,是么?」傅若明搂着我肩膀,带我朝他的车走去,坦荡得把我堵到无话可说,只能绞手指。
他让我上车,一路往市郊开去。
我发现这路有点熟,有点像是去傅家老宅的路。
我忐忑问他:「你是要带我去跟他们撕逼么?」
傅若明愣了愣,片刻后,爆出一阵大笑。
他把车靠边停下,不由分说把我揽向他,在我额头上响亮一吻:「你脑子坏了吧?」
我体谅他现在精神不稳定,就不计较他又亲我又骂我的分裂行为了。
他招呼我下车。
我下车一看,好么,这不是那天他逼我哇哇大哭的湖边么。
我一头雾水:「我今天不想哭。」
傅若明没看我。他静静看着那一潭湖水:「我小时候,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就跑到这儿放声大哭。在这里哭没人笑话,没人看不起,也没人告状。」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双眸不带笑意,只有几许与年纪不符的苍凉。
他依旧看着湖水:「我妈和傅家老太太斗了几年,没坐上正妻的位子,疯了。进了精神病院。我八岁开始在傅家独自讨生活。」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被针扎了。
可我不知怎么安慰他,只能默默握住他发凉的手,把我的体温传给他。
他反握住我:「傅家人都有情人,有私生子女,傅凌坤也有两个私生妹妹。」
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我听出他声音里的悲伤,往他身边靠靠,试图温暖他:「这样不公平。」
傅若明搂住我:「我小时候转不过弯来,总觉得是傅家老太太害了我妈,我该恨她。可再大点,我觉得不是。」
他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傅家老宅:「我该恨的,另有其人。」
我点了点头,深有同感。
这也是我为什么从没有主动招惹过沈洛的原因。
我知道我该恨的是谁。
傅若明搂我坐在草坪上:「所以啊,我一直有个梦想。我想让傅家再没能力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疯女人,恶女人。」
我听着有点不对。
他带着笑意,可这笑意,太冷。
「你想干什么?」我紧张了,甚至想给他买一本刑法。
傅若明微笑,低头看着我的眼睛:「但这条路踽踽独行,我走得很孤单,直到在酒会上看见你。你憋着泪逞强时,我突然就想起小时候。我想我终于找到能同行的人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桃花眼不再笑意盈盈,眼尾还泛着红晕,看起来很脆弱。
可更加诱人了。
傅凌坤说我下蛊,但此刻我只觉得,真正会下蛊的是傅若明。
面对这双眼睛,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朝我俯下身来,吻上我的唇,轻柔却坚定,吻得我喘不过气。
良久,他在我耳边叹息:「笑笑,我一个人走了太久了。」
12
我和傅若明正式在一起。
人们都说,我捡了个傅家弃子,脑子坏了,可我却很快乐。
原来契合的爱人,可以治愈所有的痛。
原来相拥着取暖,可以抚平所有的伤。
几个月后,傅凌坤订婚,也正式成为傅家继承人。
我和傅若明一起去了订婚宴。
傅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嫌恶我,连话都不跟我说。
我爸察言观色,连骂都不骂我了,仿佛不认识我。
我和傅若明被隔绝在角落,像是两个传染源,所有人经过我们都加快脚步,生怕与我们打招呼。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我怕傅若明失落,便拉着他要走。
可傅若明嘴角挂着笑意,拍拍我的手背:「我得看着你彻底死心。」
我被气乐了。
现在我满心是他,哪里还会记得过去的幻梦。
我只惦记他一个。
傅凌坤意气风发,与人觥筹交错。
沈洛娇小可人,依着他满脸幸福。
他们敬酒时,一转脸看到了我和傅若明。
我远远对他们招了招手,用口型说了句:「幸福。」
傅凌坤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我看见他朝我迈出脚步,又被沈洛不动声色地揪回去了。
我笑着摇摇头,像是看一个老朋友失态。
一个恩怨已尽、无爱无恨的老朋友。
一个莫名其妙对着我红了眼圈的老朋友。
我抬头戳戳傅若明:「可以走了吗?」
傅若明嘻嘻一笑,低头对我来了个深吻。
霸道的占有欲十足。
然后搂住我肩膀,朝傅凌坤挥挥手,带我离开。
我哭笑不得,平时运筹帷幄、步步算计的傅若明,怎么今天这么孩子气。
他却很认真地告诉我:「打仗之前,要先安军心。我可不想你心里还惦记着别人。」
我翻了个白眼,心里却觉得甜。
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
13
订婚宴后,傅凌坤正式接过了傅家所有的财富与权力。
这场家产争夺战,以傅若明惨败结束。
人们都说傅若明是被我迷昏了头脑,本来他的胜算比傅凌坤大。
我听了传言,只是笑笑,没时间生气。
我加班加得不分昼夜,哪有空管这种流言蜚语。
傅若明也是,丢了傅家产业后,他反而更忙了。
就在他第二次带我去湖边那天晚上,我才知道,他在外面另有公司。
不显山露水,却实力强劲,是他用傅家的资源喂大的。
现在已有能力反吞傅家。
傅若明在傅家日久,他知道傅家产业所有的弱点,这家公司,就是傅家的克星。
而我的公司,在他帮助下,也在迅速成长。
傅若明说,他不能给我傅家掌权太太的身份,也不能让我获得世人的鲜花掌声与艳羡。
他唯一能给我的,是让我自己获得权力金钱、鲜花掌声的本事。
他说对一头小狼来说,饲喂她,给她肉吃,远不如教她狩猎,帮她占领一片草原更实惠。
我深有同感。
当你所拥有的东西都是靠本事拼来的,你就不会再患得患失,如履薄冰。
至少不会对着镜子千百次地练习怎么更像另外一个女人。
也不会害怕任何人不要你,不管那个人是你的父亲,还是爱人。
傅若明给的,是这世上我能想出来的最好的礼物与承诺。
14
一晃两年过去了。
这两年我们再没见过傅家人。
直到今日,傅家老太太过世。
她郁积于心,重疾缠身,终于不支。
我与傅若明回去吊唁。
傅凌坤也在。
他憔悴不已,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知他身心俱疲。
傅家老爷子养在国外的私生子长大回国。
据说颇得傅老爷子欢心。
傅老爷子余威犹在,硬生生将傅家的产业给他分了一份。
老太太防了傅若明许多年,将傅若明的妈妈逼疯,却没防住国外韬光养晦的小四,一气之下撒了手。
而傅凌坤的私生妹妹见到现成的例子,也找了记者大肆宣扬身世,势必要分一杯羹。
傅凌坤压力极大。
大约这压力传到了沈洛身上。我头一次见沈洛面容枯槁,甜美不再。
她朝我走来,直勾勾瞪我:「你给傅凌坤下了什么迷药?」
我莫名其妙:「你疯了?」
她咬牙切齿,难掩一脸疲态:「两年了,傅凌坤要我穿红裙子,穿高跟鞋,烫大波浪,要我学你的一切。就连晚上那个时,他都要喊你的名字!」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我这才发现,沈洛的妆容、发型、衣服,全盘像我,如同照搬。
我觉得荒唐可笑,可又笑不出来。
风水轮流转,现在沈洛做了我的替身。
我应该得意,却只觉厌烦。
我抬头看傅若明:「走吧,累。」
傅若明最后看了一眼傅老太太的遗照,牵起我的手:「走。」
我们转身离开。
沈洛在我身后咒骂我,声音尖利失态。
我顿了顿,终究没转身。
15
傅老太太的葬礼后,傅家的哄闹依旧。
但很快,他们就没心思闹了。
傅家好几项支柱业务被狙击,市场份额大幅缩水。
傅家老爷子与儿子违法经营偷税漏税垄断不正当竞争,大段大段黑历史被爆出来,引来调查,傅家全家能全身而退的只剩下傅凌坤一人。
股市动荡,股东抛售,银行催账,傅家的资金链咔吧一声断了。
一夜之间,大厦倾塌,傅家一落千丈,再也不可能出现小三小四私生子私生女了。
这个世界上,不再有这个豪门存在了。
傅凌坤一瞬之间,失去了所有,从众星捧月,变成人人避之不及。
我托人送给他一张卡,将他当初给我的分手费一分不少还给他。
他不同昔日,我也不再是当初。
现在我不需要靠任何人的分手费度日。
傅凌坤把卡退了回来,托人带了句多谢。
我知瘦死骆驼比马大,他的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也知他有真本事,早晚能翻身,便将卡收回,不再提起。
倒是沈洛,当初跟傅凌坤情比金坚,傅家倒台后却第一时间离婚。
可她行动这么迅速,也没保住沈家。
作为依附傅家产业生存的公司,我爸一辈子引以为傲的心血,在傅家覆灭的半个月后,查出一堆黑历史,难以为继,宣告破产。
我爸公司破产那一天,夜色很美。
我与傅若明站在窗前,看着月色举杯。
他朝窗外夸张地指,手指恨不得朝天竖起:「月亮很亮。」
月色下,他手上的戒指折射出幽幽银光。
我被他逗笑了,学着他的夸张,对着窗外伸出无名指:「是呢,把我的戒指照得好亮啊。」
他把手伸向我的,十指交握,两枚婚戒,静静依偎。
我们谁都没说话。
良久,他笑眯眯开口:「傅太太,谢谢你让我不再孤单。」
我靠近他怀里,轻若无声地回他:「也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拥有了自己的力量,从此不再害怕被任何人抛弃,包括你。
月色很美,怀抱很暖,我心甚安,如此便好。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何为救赎
我中奖一千万,爸妈找到我,做主分钱。
谁都有份,就我和我姐没有。
「你是个女娃,留钱在身边做什么?
「不就是两块钱买的,我给你两块钱,你重新买就是了。」
这算盘打得,全国人民都听见了。
可我早就兑奖,准备跑路,一分都没想给他们呀。
1
我中奖一千万的消息不胫而走。
「彩票呢,拿来给你爸,让他去兑奖。」
「我们都打算好了,五百万给你哥,可以盖房子娶媳妇。另外,你堂哥弟、表哥弟一人二十万,剩下的留给我和你爸养老。」
我看着神情激动的爸妈。
还有一边九个眼冒金光的堂哥弟、表哥弟。
「那我和我姐呢?分多少?」
「你姐都嫁人了,分给她做什么?你以后也要嫁人,找个有钱有房子的婆家就行,没必要留钱。」
「那这彩票是我买的,我总得分点吧。」我又道。
「不就是两块钱,我给你两块钱,你再买就是了。」我妈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再说一千万呢,我们只分八百万,不是还有两百万。」
我气笑了:
「那两百万要缴税。」
我妈义正词严:「就当你得到那二百万不就行了。」
好家伙。
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全国人民都听到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我敛了脸上的笑。
我爸一听,扬手就要打我脸。
被我紧紧抓住手腕:
「我早已经不是那个因为吃一块肉,就被你一巴掌扇倒在地的可怜孩子。
「更不是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软弱货。」
我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砍柴刀:「你们想要钱,今天死几个在这里,我多买点纸钱烧给你们。」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玩意儿。」我妈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嚎嚎大哭。
2
我老家在贵州山区,我爸妈重男轻女晚期,没救那种。
小时候我和我姐就要做很多家务,洗衣做饭打猪草,翻地掰苞谷、浇粪除草。
我哥很懒,什么都不做,却能吃好喝好,一个月一件新衣裳,还能去学校读书。
我能去读书是我姐愿意嫁给村长家的傻儿子,换我去读书。
我姐抱着我哭:「二妞,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再回来。」
我的名字「元舞」是支教老师取的。
我兴高采烈地去找姐姐分享这个好消息,发现她被打得浑身伤痕。
她告诉我她不疼。
只要我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就可以给她撑腰。
我每次考试都能考第一,我哥倒数第一,他就欺负我。
趁我睡觉剪掉我的头发,带着男同学脱我裤子。
有一次他一个同学把我摁在草垛子里,他就在不远处望风,任由我挣扎哭泣。
回家还告状我不知廉耻,跟男同学拉拉扯扯。
我爸妈根本不听我的解释。
我妈先打我一顿,掐烂我的脸。
我爸再上场对我一顿拳打脚踢。
我姐挺着肚子跑回来,威胁我爸妈:「你们再敢打小舞,我就跳池塘淹死。」
我爸妈确实不再打我了,但是把我捆着关在猪圈。
我饿得跟猪抢吃。
我哥就站在边上哈哈哈大笑:「你以为有了名字,你就是人了?你不过是我家养的一头猪、一条狗。
「你读书有什么用,以后爸妈肯定要卖掉你,换钱给我娶媳妇。」
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后来每每想起都恨得咬牙切齿,想要活剐了他。
我姐没有回来,但是村长来了我家,不知道跟我爸妈说了什么,我被我爸抓住丢到水池里,差点被溺死。
是一个族伯看不下去,把我捞起来,才救下我一条小命。
我姐生了一个儿子,我爸妈很高兴。
我也特别高兴。
去看我姐的时候,她偷偷塞给我一个蛋,还有五块钱:
「拿着,快把蛋吃了。」
她看孩子的眼神,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
她喜欢抱着我:「小舞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出人头地。」
姐姐满月后带着儿子回家。
我妈煮了一碗肉,可是姐姐没有留在家里吃饭就走了。
吃饭的时候,我去夹肉。
肉还没夹到碗里,我爸一巴掌扇我脸上。
把我从板凳上打摔在地。
我脑子嗡嗡作响。
「吃吃吃,你是猪啊,赔钱货就是赔钱货,早点卖了了事。」
我妈也起身踢了我几脚,还扇了我几个耳光。
我哥在一边笑嘻嘻地吃肉,甚至还伸脚踩在那块肉上。
挪开脚后看着我:「给我捡起来吃了。」
「吃。」我爸跟着附和。
我怕再被打,伸手捡起猪肉塞到嘴里。
第一次没有吃出香味,就觉得好难吃,根本吞不下去。
后来我就不敢吃猪肉了,更不敢上桌吃饭。
都是他们吃剩了,我将就吃点。
有人说我姐那孩子不是我姐夫的,是她公公,就是我们村长的。
我气不过跟人撕扯在一起。
她们好几个,我没能打过,被她们打得鼻青脸肿。
回家后没有得到爸妈的安慰和撑腰,只有他们的一顿混合双打。
我姐来看我,我哭她也哭。
她给我擦泪:「小舞,我送你去镇上读书好不好?」
我真的太想逃离这个家了。
根本没有想过,我姐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在镇上学费是我姐付,吃喝用度也是我姐出,礼拜五回家干活,礼拜天到学校读书。
我学习成绩很好,老师鼓励我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我姐来镇上看我,她挺着肚子。
「姐,你又怀上了。」年幼无知的我还挺高兴。
我姐笑着,又给我一个鸡蛋,塞给我十块钱:
「饿了就买个包子馒头吃,姐下次来看你,再给你。」
我用力点头。
我考上高中的时候,我爸妈是坚决不允许我到县城读高中。
村长又来了我家,和我爸在堂屋里说话。
我偷偷听了句,村长说:「大妮又怀上了。」
我姐已经生了两个儿子。
我希望她生个女儿,又不希望她生女儿。
我去县城读高中的时候,我姐给我准备了很多东西,还有二百块钱。
「要把钱藏好,不要丢了。要好好读书,一定要考上大学。」
「姐,等我出人头地,一定给你撑腰。」
我姐笑。
我那傻姐夫也嘿嘿嘿直笑,然后跟两个大外甥玩泥巴。
我终于如愿考上大学,远离那个小山村,来到大都市。
姐姐再给我生活费我拒绝了。
我已经长大,太清楚这些年她给我的钱从何而来,也知道她的屈辱和不容易。
大学四年,我也攒了些钱,中奖是意外。
我中奖后,第一时间给我姐打电话。
我要接她离开小山村,和我一起去别的城市生活。
她却拒绝了。
我知道她是舍不得三个孩子,也可能舍不得我那傻子姐夫。
只是我没想到,我姐没来,我爸妈带着元家的懒汉来了。
3
我手里的砍柴刀磨得又快又锋利。
别问我为什么要准备这个,实在是年少时的遭遇,让我不得不防。
「你个臭婊子,赶紧把彩票拿出来,否则把你带回家卖给老光棍,他们可喜欢大学生了。」
我哥跳起来,指着我就骂:
「别以为你拿着个砍柴刀,我就怕你……啊,我的手指。」
我一刀划过去,可惜没把他的手指头砍下来,就是划破皮。
但是好吃懒做的他,哪里受过这种伤,当场就惨叫出声,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我妈也不鬼哭狼嚎了,怒吼一声:「天杀的小婊子,敢动手打你哥,我锤死你。」爬起身就要朝我扑过来。
我抬脚踢在她腹部。
我听着她的嗷叫痛呼声,心里隐隐有些痛快。
我爸这次倒是格外地镇定,居然没有出手。
我那几个堂哥弟、表哥弟早就一窝蜂跑出去,生怕殃及到他们。
我说过,要钱也得有命花。
他一手抓住我妈,一手抓住我哥,冷冷地看着我:「你把彩票拿来,我这次就饶了你。」
「如果我不呢?」我反问。
「你翅膀硬了,以为我收拾不了你是不是?」
「有什么招,你尽管使出来,我要是怕了,一头从这窗户跳下去。」
我甩了甩手里的砍柴刀。
我哥吓得直叫:「爸,爸。」
「赶紧送你宝贝儿子去医院吧,要是去迟了,指不定感染细菌烂皮烂肉。」
我哥一听,害怕得尖叫:「爸,爸,我要去医院。」
我妈更是心疼得直喊心肝,催促我爸赶紧走。
「等去给儿子看好,咱们再来收拾她。」
他们来的时候理直气壮、浩浩荡荡。
走的时候狼狈又可笑。
我知道他们是要去商量对策。
毕竟这些年,我和他们记忆里那个可以随便打骂、折辱的小可怜已经完全不一样。
我敢朝他们亮刀子,敢跟他们对着干、飙脏话。
人走屋空,却留下一地烟头。
躲在屋子里的合租室友出来,面带担忧:「元舞,那真是你爸妈?」
我深深吸口气:「是啊,如假包换。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我会尽快搬走。」
起身开始收拾屋子。
我没有想过他们回来,更没有想过能准确找到我的位置。
我站在阳台给我姐打电话。
「他们来了。」
「谁?」姐姐愣了愣后忽然尖叫出声,「爸妈他们去找你了?」
「嗯。」
「小舞,你赶紧走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不要给我来信,也不要给我打电话。」
「姐,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怕他们了。我可以给你做靠山,可以给你撑腰。姐,我过几天就回来。」
「小舞,你不要回来。」姐姐说着已经开始哭,「小舞,算我求你,不要回来。你走吧,走远远的。」
我能去哪里?
在那个遥远的小山村,有我唯一的亲人。
即便要走,我也要带着她一起走。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挂电话后,素来温柔的姐姐,竟把她婆婆打了一顿。她大姑子得到消息回来,她把她大姑子也打了。
我爸妈他们很快商量好了对策,那就是利用舆论逼我。
他们先是跪在小区门口,面前撑着一块牌子,写着我中奖千万,却一分不给家里。
我哥都三十好几了还没娶媳妇,我要是给上几百万,就可以盖房子娶媳妇,还能生儿子传宗接代。
他们算盘打得好。
可惜当今的吃瓜群众不傻。
「这是哪个原始部落出来的土著,都 2022 了,还要妹妹拿钱给哥哥修房子娶媳妇,是脑壳坏了吗?」
「封建社会都亡了。」
「这一家三口,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
「真豁得出去,跪着大门口逼亲闺女,啧啧啧,那闺女真是世纪大冤种。」
他们以为舆论会伤到我。
却不想我早就完好无损,打包好东西,请了两个拳脚功夫十分了得的保镖,坐上回去的飞机。
他们已经进不去小区,就去我学校门口闹。
我都毕业了,而且是优秀毕业生。
对于他们这种脑残行为,学妹们更是不屑。
「都三十几了,还是个没断奶的巨婴,忒丢人。」
「我要是他,解下裤腰带,找个荒郊野岭吊死算了。」
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大都市开销很大,吃喝住样样要钱。
就他们抠抠搜搜攒下的那点,没几天就挥霍了。
我坐等他们身无分文,乞讨回家。
4
姐姐见到我的时候,又哭又笑: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不要回来么。」
「姐。」
好几年不见,我紧紧抱住她。
她很瘦,穿得也很单薄。
我好心疼,也很愧疚。
傻姐夫站在一边嘿嘿直笑:「小舞,小舞回来了。」
我觉得他好像没有以前傻了。
我姐还以为其中一个保镖是我男朋友,得知是保镖后略微失望:「是该找个保镖,把事情办好就走吧。
「然后找个靠谱的男人结婚成家。」
姐姐真的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为我打算考虑。
「姐,你跟我走吗?」
姐姐坚定地摇摇头:「小舞,我走不了了。」
「你姐夫那个样子,离不得我。三个孩子还小,也离不得我。」
「姐,你是不是和村长做了什么交易?」我急切地问。
她忽地红了眼眶,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我答应他一辈子留下,照顾你姐夫,直到把三个孩子抚养成人。」
我想问她,村长是不是欺负她了?
但这话我不敢问。
姐姐已经很苦很苦了。
「你姐夫对我很好。
「那天我和他妈、他姐打架,他护着的人是我。
「小舞,不要听村里人的闲话,那三个孩子是你姐夫的,他虽然傻,但男人本性还是有的……」
姐姐这话我不信。
但我不敢深究。
「姐,你不跟我走,我就留下陪你。」
「你真傻。」
她说我傻。
其实她比我更傻。
我在镇上买了三间三层楼的街面,铺面我打算拿来给我姐开馆子,楼上我们住。
风风火火找人装修。
然后准备考公。
我要去镇政府部门上班,哪怕是个小文员。
只要进编制就好。
叔伯婶娘们一个个马屁得紧,开口「小舞本事了」「小舞福气好」「小舞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就知道不一般」。
如今真是出息。
我外公那边的看到我嘴脸就不一样了。
开口就问我借钱。
「借五十万,你表弟要结婚了,我们也打算在镇上给他买套房子,买了房子还要装修,结婚要办酒,女方还要彩礼,处处都要花钱,五十万恐怕还不够。」舅舅说。
外公立即开口:「借什么借,小舞不差这点,你是她舅舅,直接给就是了,就当她孝敬你的。」
真的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小时候我可没得他们一毛零花钱。
我笑得格外嚣张:「我有钱啊,就不给你们。」
气死一个算一个,气死两个算一双。
我把叔伯、舅舅他们都得罪光。
就快要老死不相往来。
我爸妈他们终于凄凄惨惨戚戚地回来了。
我妈看见我,就哭:「你真是狠心啊,你怎么这么狠心,把我们丢在那边,差点就饿死了。
「你良心被狗吃了啊,你一个人吃香喝辣,还买房子,我告诉你,赶紧把房子过户给你哥,否则我跟你没完。」
我笑得格外灿烂:
「请问要怎么没完?」
「我们不认你是元家人,跟你断绝关系。」
我立即鼓掌:「那真是太好了,我也不想认你们呢。」
断绝关系,我求之不得。
做梦都会笑醒。
「……」
我妈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她有些下不来台。
我爸冷冷地看着我。
一段时间颠沛流离,他老了很多,背好像也驼了。
已经成了一个老头,再也不是一巴掌就能把我打死,从没拿我当人、当女儿看的男人。
但是这一刻的他,依旧想要打我,或者说打死我。
毕竟我要是死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我那几百万。
我不傻,所以请了两个身体倍儿棒、拳脚功夫了得,能以一敌十的保镖。
我爸先走的。
我哥死死盯着我,他凑近我耳边说:「元舞,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把你当年在草垛里被人强 x 的事情说出去。」
「可以啊,只要你敢说,他敢认,我就可以把你们送去监狱。」
当年我小,挣扎不开,他在一边望风冷眼旁观,甚至这件事情他就是主谋。
但我相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妈用力把他拽走。
他回过头来看我的眼神,和当初站在猪圈外嘲笑我、看着我被人强 x 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心里慌了瞬。
又很快镇定下来,我已经长大,我有钱,我有人保护,我不怕他。
我不怕他们。
5
他们回来了,我姐很担心我,带着姐夫来镇上陪我。
我求之不得。
有姐姐在身边的日子,真的太安逸了。
姐姐做的菜都是我最喜欢吃的。
就是姐夫很讨厌,天天跟我抢姐姐。
「那是我媳妇。」
「是我姐。」
「我媳妇。」
我们每天都要斗嘴几十遍。
他是真的心疼我姐,买菜都是他拎,我姐就提个小包付钱,一颗糖非要我姐姐吃过,留一点点给他,他才会吃。
家里的重活都是他来做,只要好好跟他说,他都能做得很好。
晚上和我姐姐也会弄出点动静来。
他一点不傻。
加上三个大外甥,家里就更热闹了。
他们被姐姐教得很好,不会欺负人,更不会耍赖,还勤劳、刻苦读书。
我和姐姐的小馆子开起来了。
请了一个大厨,两个帮忙的服务员,生意不好不坏,每天算账除去所有开销能赚四五百。
姐姐欢喜得整个人都年轻好几岁,也舍得买点新鲜水果回来吃。
姐夫总是先喂给她,才笑嘻嘻地自己吃。
我很欢喜。
我希望姐姐过得好。
有希冀,平安顺逐一辈子。
我妈那天背着菜站在门口,喊了声:「大妮。」
姐姐脸色微微变了变,上前去问她:「啥事?」
「你爸病了,你有钱吗?给我点钱。」
「我能有啥钱,这馆子又不是我的,我们一大家子在这里白吃白喝,小舞没把我们撵出去已经仁至义尽。妈,你不是存了两万嘛,拿出来给爸看病。」
我妈一听就开始哭:「那是我攒了一辈子的私房钱。」
我在隔壁听得格外想笑。
我记得有一次我病得都快死了,我爸不给我治。
我妈说她没钱,让我听天由命。
却转头给她宝贝儿子买糖,买衣服。
而我需要的药,支教老师买了送到我家,才五毛钱。
她不是没钱,她是自私。
她没有心,她枉为人母。
我姐到底心软,还是跟我妈去药店买药,还把她的菜都买下来。
我不会阻止我姐。
因为她本就是一个心善的人。
当年心善是为我,如今心善是身为子女,逃不脱的命。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管。
我妈隔一天就背菜来,我姐都给得比外面高一些。
每一次都刻意避开我,当然,我也刻意避开她。
我终于考上公务员。
顺利进入镇政府,成了一个小文员。
那天我姐紧张地把我拉到一边:「小舞,咱爸妈买了一个姑娘回来。」
好家伙,人口拐卖。
不用猜,都知道是给我那烂心肠的懒货哥做媳妇。
这事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肯定要帮那姑娘一把。
所以我报警了。
直接打去的县公安局。
那边来得很快,四个公安先找到村长,再到我家,把那可怜的姑娘解救出来,并把买主我爸抓住。
我那坏心肠的哥吓得钻到床底下,还尿了裤子。
警察顺藤摸瓜,抓到人贩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大功德一件。
我高兴得很,整天都乐呵呵的,比中了彩票还欢喜。
我意外的是,我妈居然没有来找我姐哭。
送菜来后,拿了钱扭头就走。
应该是当家做主的滋味很好。
男人,就让他在牢里待着,等以后放出来,也没脸出来见人。
我猜透我妈的心思后,不得不说她真是个狠人。
更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除了我姐,每一个都黑了心肝,烂了肚肠。
其中也包括了我。
6
我爸被关了大半个月后放出来。
当初确实是人贩子先找到的他,也知道他想给儿子娶媳妇。
花了三万块钱。
如今钱没了,儿媳妇也没了,鸡飞蛋打。
我妈隔了两天来送菜,脸肿得老高,走路一瘸一拐,显然是被打了。
见到我姐,她泪眼汪汪地哭诉:「他打我,你爸他居然打我。
「他怎么可以打我。」
我在一边差点笑出声。
果然刀子要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
早些年,他们打我、虐待我的时候,她可没有这么矫情。
我幸灾乐祸,高兴得多吃了半碗饭。
姐姐看我一眼,心疼地给我夹菜。
「妈怀你的时候,算命看相的说是个儿子,结果生出来是女儿。」
我嗯声。
我早就知道了。
我也压根不在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没有任何期待。
父爱也好,母爱也罢。
我只要有姐姐就够了。
我妈好几天没来送菜,村里人来传信,说是摔断了腿。
我姐回去看望,回来后深深叹息一声:「是被打骨折的。」
谁动的手,不言而喻。
活该。
「妈想我拿点钱给她看病。」
「她那两万块呢?」我问。
「爸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有两万块钱,让她拿,她不肯才被打的。」
我抿了抿唇。
当然是我说出去的。
要不然,她藏得严严实实,谁会知道。
「小舞。」
「姐。」
「算了吧,好吗?」
我看向姐姐,沉默了好一会后点点头:「只要他们以后不来找我麻烦,我就不去算计他们。」
「小舞,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你做得太多,被人知晓对你名声不好。
「善恶到头终有报,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别脏了你的手。」
我扑在姐姐怀里,哽咽出声:
「姐,我听你的。」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
正因为知道,就算心中恨意浓浓,我依旧选择退让。
不过有句话说得很对,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我爸妈居然闹离婚。
原因也简单,我爸要我妈把钱拿出来,不拿出来就离婚。
我妈死活不给。
这离婚的事情就闹得人尽皆知。
两个人不只闹离婚,还打架,不过是我妈单方面挨打,她也是个能人,腿都被打骨折了,也不肯把钱拿出来。
只会托人带信给我姐,让我姐回去看她。
我只能开车把我姐送到村口,在村口等她。
我又看见了当初把我压在草垛子里的人。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男孩,如今已是个男人,还结婚生子,这会正拉拽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生。
女生不停地挣扎尖叫,哭着求他放开。
「小雪乖,让叔叔玩一会,叔叔给你钱。你不是要买作业本,叔叔给你买。」
我在车里立即打电话报警。
又把打棍藏在身后,下车怒喝一声:「放开她。」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才邪笑道:「原来是你呀,怎么着,当年被我玩了,今儿又送上门来。」
「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者说是我心里憋着的那股子恨。
我甩出打棍朝他打过去。
他松开小雪踹了我一脚,我仰倒在地上疼得喘不过气来。
被他拽着头发往一边的林子里拽。
小雪跑出去早就不见人影。
「小娘皮子,不愧是大学生,真嫩。」
我知道,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我抓住一块石头,等他往我脖子上啃的时候,一石头砸他头上。
他疼得叫出声,我趁机又砸了两下。见他躺在地上呻吟,我才起身跑出林子。
他在后面追我。
眼见离车子越来越近,他一下子把我扑倒在地。
抓住我的脚,像拖死狗一样往林子拖。
「姐、姐夫。」我嘶喊出声。
他也怕真有人来。
犹豫的瞬间,我一脚踹在他胯下。
他吃疼的时候,我又补了一脚。
被他抓住脚腕,掀翻在地:
「臭婊子,今天弄死你。」
我被他拽住往林子里拖,绝望地闭上眼睛。
今天,我可能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不许欺负小舞。」
「姐夫,救我。」
我姐夫虽傻,但是真的有一身好力气,两拳就把人打倒在地。
又几拳下去,人已奄奄一息。
「姐夫。」
我不希望他沾上人命。
「小舞。」
「姐夫,我冷,把你的衣服脱给我。」
「哦,好。」
姐姐慌张地跑来,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窝在她怀里,浑身瑟瑟发抖。
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亦有几分大仇得报的激动。
警察来了,把我们都带去派出所。
他居然说我勾引的他,对猥亵小雪一事拒不承认。
小雪是谁?我也不认识,更不知道她家住在何处。
我想过找到小雪,最后想想算了。
她一个小姑娘,想来和我当年一样,吓坏了,根本不敢出来指认。
可是,让这么个禽兽逍遥法外,我又不甘心。
我决定公开这件事情,把幼年的伤口撕扯开。
「小舞,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真的站出来,会被人指指点点。以后你还怎么嫁人?」
「姐,我不能退缩。」
我没有告诉姐姐,我其实早就不想嫁人了。
老天爷还是长眼睛的,在我把伤口撕开放在烈阳下,居然有人前来报案,说她们在幼年时,也被侵害过。
小雪也来到派出所,做证那天我是为了救她。
跟随她的还有几个小姑娘,也是遭受过侵害的人。
这个案子比想象的更大、更耸人听闻。
禽兽、畜生都不足以形容他。
而这些小姑娘,多数是留守儿童,她们的爸妈都在外面务工,想着赚钱修房子,让她们有衣穿、有饭吃。
却不想会被恶魔盯上。
但他被判处死刑的消息传来。
小雪带着几个小姑娘来看我:「小舞姐姐。
「这个送给你。」
是她们凑钱买毛线编织的一条围巾和一双手套。
「谢谢。」
谢谢她们站出来,也谢谢她们的勇敢。
而我,也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了。
7
我爸妈离婚了,我爸带着我哥住到邻村寡妇家去了。
我才知道,原来那是寡妇生的儿子,跟我妈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恨我,恨我是个女儿。
所以我爸打我的时候,她没有丝毫心疼,很多时候还是她挑事,让我爸打我出气。
偏偏就这么个人,居然在养好身体后,又背着菜来饭馆卖。
知道我不待见她,来的时候都避开我。
我不想姐姐为难,装不知道。
我工作上有了调动,是我主动申请去的妇联。
我想,这才是我应该待的工作岗位。
我喜欢下乡去宣传。
那些村民对我是又敬又怕,工作开展得很顺利。
我们镇的镇长换了,新镇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有小姑娘议论说他还单身,更有人毛遂自荐。
那天去汇报工作。
我特意打量他几眼,文质彬彬,瞧着一身书卷气,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我欣赏,却没有别的心思和想法。
离开的时候,他喊住我:「元舞。」
「镇长。」
「我听过你的事,你很勇敢,在妇联工作做得很好,不出意外很快就可以升迁了。」
我有些讶异,我去妇联也才半年而已。
升迁也太快了些。
「不单单是你工作做得好,也有上级对你勇于救人的事迹有关。」
我恍然大悟。
原来还有奖励呀。
「谢谢领导。」
能升迁,我当然开心。
「那加个微信?」
「好。」
我也好奇看了吴镇长的朋友圈,除了几条宣传消息,啥也没有。
我也就没当一回事,很快把他抛之脑后。
从妇联小文员到组长,我收获不少恭喜。
但是真心假意就不知道了,毕竟小小的办公室,都各自交好。
我没有想到的是,吴镇长会来我们小饭馆吃饭。
点上两菜一汤,一个人坐在角落位置吃。
瞧着还怪可怜的。
「吴镇长。」
「小元同志。」
一来二去,我们也慢慢熟悉起来。
比如买到新鲜溪水鱼,也会给他留着,有新鲜蔬菜、水果也喊他一声。
「小舞,你都二十九了,该考虑人生大事了。
「我看吴镇长就不错。」
我惊诧地看着姐姐:「姐,你可真敢想。」
我和人家吴镇长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可是从省里下调,迟早是要回去的。
我不干不净,有那么几个钱,可也是配不上人家的。
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我可不敢做。
「可万一,万一人家看上你了呢?」
我姐可真敢想。
情人节前几天,吴镇长问我有没有空,情人节一起看电影。
「?」
「吴镇长,我可能没空。」
「为什么没空?是觉得我玩弄女同志感情?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想追求你?」
既然都挑开了。
「我的过往您打听清楚了吗?」
「我知道,我看过你的档案,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和毛病,你也不用防备着我,觉得我是冲着你的钱来。
「我父亲是做生意的,母亲在政府上班,我还有个哥哥,行商。
「或许你那些钱在小镇很多,但在我眼里,也就那样。
「小元同志,我们如果在一起,可以一起奋斗上进。
「还有一点,我曾经结过一次婚,两年前离婚了,我今年虚岁三十五,没有孩子,有一些存款,省里有房子、车子。」
我觉得,这算是诚意十足的自我介绍了。
「我考虑一下。」
我依旧觉得,自己配不上。
「那我购买县城的电影票,到时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再去看电影。」
真要拒绝吗?
我知道,自己舍不得拒绝。
我也想过一点点往上爬。
也想过找一个志同道合的男人,携手一生。
但我的经历,有几个男人会喜欢?
考虑了几天,情人节那天下班回来,还是好好打扮了一番,等着他来接。
人生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巧克力,和男人一起吃饭、看电影。
他只是牵了我的手,亲吻了我,就把我送回家了。
我以为,会发生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呢。
我其实都做好准备的。
我们算是正儿八经地谈恋爱,没有藏着掖着。
那次我喊他吴镇长,被他狠狠地亲吻后,改口喊他「清润」。
他的名字,如他的人一般。
温润如玉。
我们是五一长假去的他家里。
他父母比我想象的随和,他哥哥嫂子也很好相处,侄子、侄女乖巧懂事。
他妈妈单独跟我聊天的时候,我紧张得背脊心都是汗。
「你的事情我听清润提起过。」
我紧紧握拳,已经做好被她嫌弃、奚落,让我离开吴清润的准备。
「那些都不是你的错,我们也不会以此来贬低你。
「从你的言行举止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姑娘。
「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结婚后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我被这几个问题问蒙了。
「阿姨,您……」
「我寻思着十一结婚,或者元旦,你觉得呢?」
我哪里能觉得。
我脑子一团乱麻。
「我觉得妈的提议很好,小舞同志,可愿意接受我的求婚?」
我稀里糊涂地点头。
他把早就准备好的戒子给我戴上。
我和清润的婚礼,没有太多梦幻,也没有请很多朋友。
简单、郑重。
他把所有钱财都给我做聘礼,他爸爸妈妈也给了很多。
「新郎,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我看向姐姐,她哭得一塌糊涂。
却又带着笑和祝福。
我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却有个待我极好、给我温暖的姐姐。
我没有变成彻底的坏人,她居功至伟。
8
婚后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丰富多彩。
他是个很会生活也享受生活的男人。
饭做得也很好。
我常笑,自己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
虽然 13 岁之前过得猪狗不如。
如今苦尽甘来,满满都是幸福了。
那天,我姐打电话给我,说我爸从屋顶上摔下来,腰椎摔断了,那寡妇把人抬了丢我家门口。
我妈就让他待在门口,不给进门。
我爸就在门口嚎叫,喊自己要痛死了。
老天爷来个雷把我这个不孝女劈死。
我妈用臭抹布堵住他的嘴给丢到了猪圈里。
我听我姐说的时候,笑得肚子都疼了。
吴先生给我揉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我让他赶紧送我去医院,我可能怀孕了。
到医院检查,果然有了两个月身孕。
可把吴先生吓得不轻,狠狠地批评我一顿。
我知道我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在向我示好。
她十分清楚,儿子靠不住,我姐有点小钱,但是三个儿子以后读书、结婚、生子,都需要一大笔钱,根本管不了她。
她把主意打在我身上。
我只想送她两个字:「做梦。」
我哥,也不能说是我哥,跟他亲大嫂勾搭上,被他大哥捉奸在床,两兄弟打了个你死我活,最后他大哥死,他被抓去,等着他的就是牢狱之灾。
至于要在里面待多少年,我当然希望是一辈子。
我爸快要不行的那天,我姐强行把我拉了回去。
我站在门口,他已经被清洗干净,穿上寿衣,就等咽气了。
他看向我,张嘴喊我:「小舞。」
我没有理他,也没有进去。
他瘦了,老了,也卑微了。
人人都说,人死如灯灭,让我进去看看他,跟他说几句话。
就说我原谅他了。
我不。
我不会原谅他。
他是我一辈子的噩梦,如今我都三十了,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我晚上依旧会从噩梦中惊醒。
吴先生很多次抚摸着我身上的疤痕,眼中都是心疼,女儿也会用小手戳着,然后给我呼呼。
「小舞,小舞……」
他朝我伸手。
我淡漠地看着,看着他眼中都是失望。
看着他慢慢地把手放下去,慢慢地咽气。
我心中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个恶魔终于死了。
眼泪落下的时候,我不知道是因为悲伤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爸爸,还是解脱。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打我,不能扇我巴掌。
吴先生紧紧抱住我:「有我在,别怕。」
「嗯。」
我爸丧事是我姐操办的,钱也是她出。
我妈好几次坐在我身边,想跟我说话。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会原谅你们,我会来,是不想人说闲话,是不想我姐为难。
「还有,你离我远一些,我看见你,就想起你曾今对我的辱骂和毒打。」
她想说对不起。
我需要的永远不是对不起,不是迟来的愧疚和虚情假意。
吴先生升迁去县城的时候,我决定搬走。
馆子留给我姐。
「小舞……」
「姐,这三间铺子我留给你,是我作为妹妹应该报答你的。这三套房子给三个孩子,是我作为小姨能为他们做的。
「你不要拒绝,以后她都得你来照顾,生老病死我都不会插手,顶多在她噎气的那天,站在门口冷眼看着。
「姐,我不是铁石心肠,我只是太恨他们了。不论她多么卑微,多么后悔,我都不会原谅,你不要劝我。」
姐姐这次没有拒绝:
「小舞,以后好好过日子,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
我离开的那天,我妈煮了鸡蛋。
她递给我的时候,我没接。
「小舞……」
我没有理她,坐上车后离开。
这一生,我都不会再喊她一声「妈妈」。
因为她不配。
而我也不需要她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至于她,与我何干,与我无关。
「妈妈。」
她不配。
——
「我美丽的元舞同志,请下车看看我们的新家吧。」
吴先生抱着口水直流的女儿,朝我伸出他宽厚温暖的大手。
我「噗嗤」笑出声。
把手放上去。
他坚定不移,紧紧握住我的手。
他说过要牵着我的手,走过一生一世。
这誓言,真好。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只对温柔有瘾
公司新来了一个法务,听说是国外重金挖过来的。
长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只可惜是我前男友。
看到我的第一眼,他就开启嘲讽模式。
「看来这么多年,你过得也不怎么样嘛。」
直到他看到了我手上的钻戒,脸色突然变得阴沉。
「你结婚了?」
「可不是,孩子都有了。」
1
今天是我来公司这么久,女同事最漂亮,说话最温柔的一天。
平时我拿着发票去财务报销,都等提前准备一副耳塞。
今天财务的王姐夹着娃娃音,把发票双手递给我。
「对不起哦,开头写错了,请你拿回去重做吧。」
我倒吸一口冷气,快步离开。
至于为什么这么反常。
因为我们公司新来了一个法务。
长相帅气,国外重金聘请而来。
就连老板都笑成了一朵花,亲自去门口迎接。
据说他还是单身,因此女同事们都铆足了劲。
我也做出了小小的改变。
拼夕夕上买了个九块九的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
果然,下班的时候,我就遇到了新来的法务。
我的前男友——池邵。
几年不见,这小子已经开上大奔了。
「在等车啊。」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居然这么久了还没买车,当初不是说要甩掉男人做女强人吗?」
这男人的嘴还是一样贱!
我瞪了他一样,正巧电话响起。
滴滴司机告诉我,堵车了不来了,让我取消订单。
真是倒霉!
我正打算再打一辆,池邵突然脸色一变,死死拽着我的手。
「你结婚了!」
很好,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晃了晃手中的钻戒,露出幸福的笑容。
「是啊,儿子都已经一岁多了。」
池邵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捏着我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我呼痛,他才终于松开。
「那你老公对你也不怎么样嘛,怎么冷的天还让你打车回家。」
「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啊。」
我听到池邵小声爆了粗口,转身气鼓鼓地往停车场走。
分手后的重逢挑战。
我完美成功!
只不过才高兴了不到一天,第二天领导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法务说那边缺个助理,你过去顶两天吧,等人事那边招聘到人了,你就回来了。」
我顿时欲哭无泪。
「这么多人,怎么唯独叫了我啊!」
「池经理说资料显示你英语最好,所以就找你了,好好干啊,不要给我们部门丢脸。」
池邵!
果然是他!
就因为我先提了分手,所以想尽办法报复我是吧!
我抱着箱子走进了法务部门,池邵就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打着电话,还给了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旁边的同事小姐姐帮我腾出一个桌子,然后递给我一个本子。
「池经理那边缺人手,去吧。」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办公室。
池邵用流畅的英语和那头的人在说着什么。
我也不管,直接找位置坐下。
池邵一愣,和那边说了再见。
「好吧,我跟你说说今天的工作,十点的时候联系吉安公司的法务,商量这次产品信息泄事件,下午四点,约已经离职的 jack 面谈……」
池邵滔滔不绝讲安排,我赶紧记录。
他的话戛然而止。
我抬起头。
「怎么了?」
池邵目光灼灼盯着我。
「你的戒指呢?」
2
完了,今天没戴!
「不会为了气我,在网上买了个假的吧?」
池邵一语中的。
我长叹一口气,捂住脸装作害羞的样子。
「哎呀,昨天和我老公亲热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他了,我就摘下来,今天忘带了。」
池邵的笑容僵硬在嘴角,随后逐渐消失。
「是吗,工作吧。」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心情大好,开开心心地拿着小本子走出办公室。
其实做助理挺轻松的,但是如果上司是池邵,那就另当别论。
「这咖啡太甜了,换一杯。」
池邵第三次抿了口咖啡,随后放在一边。
好想揍他!
「你到底想要怎样,你以前也不喜欢喝苦的!」
池邵指尖微顿,冷笑了一声。
「人都是会变的,不就跟当初你变心一样吗?」
我就知道这小子记仇!
「行,我给你换一杯。」
我刚要伸手去端,池邵伸手挡住。
「算了,就这杯,你煮的咖啡太难喝了,出去。」
真是大爷!
我转身离开办公室,回到工位上。
亲眼看着刚才还被嫌弃的咖啡现在已经被池邵喝了一大口。
口不对心,说话难听。
这就是当初我认识的池邵。
当时他还是大学里的辩论社社长。
经常把对方辩手说得哑口无言。
而作为对方的辩手,我是承受攻击最多的一个。
但是这不妨碍我看上了池邵这种高冷装逼的气质。
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挑战自己。
可惜追求池邵的人太多,我只是其中一个。
直到有次在关于恋爱的辩题上,池邵突然向我发问。
「请问对方三辩,按照你方的思维来看,如果我向你表白,你是不是会答应?」
当时已经被辩论杀疯眼了,我立马回答。
「答应,怎么不答应,我昭告天下的那种。」
那是我唯一一次赢了池邵,正高兴的时候就收到了一束花。
「既然如此,那你答应我吧。」
我拿下了高岭之花这事,至今仍然广为流传。
是学校里最出名的爱情事件,众多学弟学妹大喊磕到了的程度。
然而真相是。
因为我们都嘴上不饶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毕业立马分手,各奔东西。
真是孽缘!
「小林,池经理叫你。」
我的思绪被拉回来,认命地拿着本子往里走。
「请问你老人家又有什么事情?」
「给我订一份午餐,我饿了。」
「好的,吃什么?」
「随便。」
「川菜?」
「太辣。」
「广式茶点?」
「太甜了。」
「日式寿司?」
「我要吃热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
「池邵,你到底要怎么样,存心折腾我是吧!」
结果声音太大,我发现大家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纷纷看过来。
池邵不慌不忙抿了口咖啡冷笑。
「你跟我少说也吃了不下三百顿饭了,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我听到了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3
论流言蜚语是怎么诞生的。
短短三天的时间,我和池邵的事情不胫而走。
甚至衍生出了无数个爱情故事。
去上厕所的工夫,我已经听到了三个不同的版本了。
我累了,毁灭吧。
这个班我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最后领导把我叫去了办公室谈话。
「林林,你和池邵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一起过,后来分手了。」
「真的吗?」
领导兴奋地搓手。
「老舅,我拜托你清醒一点!」
我的领导就是我老舅。
这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在我妈看了无数职场潜规则之后,毅然决然把我塞进了我舅舅的公司里。
「林林啊,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知道我把池邵挖过来花了多少钱吗。」
我舅比了个手势。
「这个数,我当时心痛死了,但是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那现在这个人才估计是保不住了,毕竟池邵看见我就要呛我两句,我们分手的时候闹得挺不愉快的。」
当初池邵的妈请我喝茶。
把我从头到脚贬低了一顿,我不服气,同样骂了池邵一通。
最后还是不解气,再加上我当时和池邵大吵了一架。
最后我直接提了分手。
「不不不,舅舅可是过来人,分手闹得越凶,越是因为忘不掉。」
舅舅开心地递给我一份合同。
「入职合同就签了两年,我还在想两年之后怎么留住池邵这个香饽饽呢,幸好有你。」
看着我舅猥琐的笑容,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把池邵拿下了,有你在,池邵说不定就不走了。」
回应他的是我的白眼。
「林林啊,到你为公司做贡献的时候了,年终奖双倍行不行。」
「不行!舅舅,你这样休怪我正月剪头发啊!」
我离开办公室,全然不顾我舅舅的哀号。
下午的时候,我和池邵一起出门约见前同事 Jack。
他因为泄露公司文件被革职,但是在法务方面还有些程序需要处理。
签完保密协议后,jack 揉揉眉心,突然看向我。
「诶,小林,最近变漂亮了,一点都看不出来你还在带孩子。」
池邵的手突然一顿,抬眼盯着我,眼神意味不明。
Jack 浑然不觉,接着说。
「我记得上次见的时候,那孩子说话都磕磕绊绊的,只会叫妈妈,现在说话应该流畅不少了吧。」
我尬笑了两声。
「是,流畅多了。」
「带孩子真是不容易,你还要上班。」
我点点头,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
和 Jack 告别之后,已经快临近下班时间了,这个时间回公司也没有必要。
池邵看了眼手表。
「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我瞥了他一眼。
「随便!」
让你前几天折腾我。
只不过我的道行显然不够。
池邵开车到一家火锅店前,我坐在车上不肯下车。
「哎呀,不想吃,等会吃完一身的味道。」
「是你说的随便的,再不下车就一个人在车上。」
狗男人。
就会拿捏我!
4
此刻正是饭点,火锅店人不少,我们勉强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池邵若有所思看着窗外,我一个人玩手机。
「你孩子多大了?」
他突然发问,我抬起头,愣了几秒才回答。
「快两岁了。」
「你不是说你二十五岁之前不会结婚吗?」
池邵目光灼灼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为什么突然又结婚了?」
当初我和池邵在一起时,某次路过婚纱店,我被橱窗前的婚纱吸引。
池邵特别认真地问我想什么时候结婚,我回答二十五岁之后。
「遇到合适的人就结了呗。」
精湛的演技,我都忍不住为自己鼓掌。
「有这么喜欢他吗?」
池邵语气严肃。
「喜欢到放弃原则,他到底有多合适你。」
听听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我一往情深呢。
「喜欢啊,起码他不会我说一句就反驳我一句,平时都让着我。」
一句话让池邵哑口无言。
看来他也清楚当初我们分手是为了什么。
一顿火锅,池邵只顾着低头吃饭,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旁边其他桌的人气氛融洽,大家有说有笑,只有我们只顾着低头吃饭。
吃完饭,池邵送我回家。
车停在楼下,他抬头看着上面。
「你就住这儿?」
「对。」
「我记得你说,你将来买房要买绿化好的,看着心情好。」
「我还说我将来能成为百万富翁呢。」
我打开车门下车,正打算挥手说再见,却发现池邵也下车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忘了让服务员倒茶了。」
「所以呢?」
「我口干,想去你家喝口水。」
池邵说得十分自然,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不太方便。」
「哪里不方便!」
池邵挡在我身前。
「是我这个前男友拿不出手吗?还是你怕被你老公孩子看出什么来了?」
他的脸上都写着今天一定要上楼。
可是我生怕他看出什么,我们俩就这样无声地僵持着。
「林林,站在那儿干什么呢?」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
林浩抱着孩子站在我身后,看着我们二人。
「怎么不上楼,在这里吹冷风。」
池邵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尤其是在林浩怀里的孩子指着我叫我妈妈之后。
他的脸色黑得都快能滴墨了。
「这是你老公孩子?」
我点点头,赶紧走到林浩身边挽住他的手。
「老公,你是下来接我的吗?」
林浩微微一愣,在接收到我的眼神之后立马点头。
「对,我和宝宝一起来接你。」
「哇,谢谢宝贝。」
林浩怀里的孩子看着我叫妈妈。
似乎是我们一家三口的模样深深触动了池邵。
他捏紧了拳头,许久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先走了。」
说这他拉开车门上车,关门的声音我听了都心疼车。
直到车离开了。
林浩猛然甩开我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别耽误我找对象。」
5
「我还没嫌弃你呢!」
我冷哼一声往电梯口走,林浩抱着孩子跟在我身后。
怀里孩子不停叫着妈妈,我摸摸他的小脸问道:「今天不是去看医生了吗,怎么说?」
「老方法,多引导。」
林浩叹息了一声。
「妹妹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浩是我哥,他怀里的孩子是我的侄子。
我嫂子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生下来的孩子先天不足,两岁了,除了爸爸妈妈,什么都不会说。
因为一次林浩来公司接我正巧带着孩子。
孩子叫我的时候,又被路过的 Jack 听到了,导致他一直以为是我的孩子。
我也懒得再解释。
「今天那小子谁啊,长得挺帅的。」
「我前男友,公司新来的法务。」
「舅舅高薪聘请的那个,可以啊,看样子就对你念念不忘。」
我鞋一脱,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哪有怎样,不合适,不然当初也不会分手。」
「万一人家现在改变了呢?有机会就要试试,别跟你哥我一样,现在没机会了。」
说起我嫂子,林浩又长叹了一声,转身逗弄小孩。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池邵不一样了吗?
好像确实是,变得更加成熟富有魅力。
只可惜嘴巴还是这么毒。
可是不得不承认,自打分手之后,我身边连个斗嘴的人都没有了。
第二天,我带着黑眼圈去了公司,却发现池邵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这个内卷第一人今天没来?
人事路过的时候,我悄悄打听了一句。
「哦,好像是请病假了。」
池邵病了?
他那个铁打的身体,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的爱好就是跑步和爬山。
谈了三年我都没见过他生病。
该不会被昨天的事情刺激了吧?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我给他发了短信,那头的人没回复。
池邵的病假一请就请了一个星期。
作为他的助理,我每天在工位上闲得快长草了。
一个星期后,池邵终于回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表达一下同事之间的关怀,就收到了调令。
人事招到合适的助理了,我可以回自己部门了。
部门领导还给我开了个小小的欢迎会。
一群人给我鼓掌,搞得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你不知道啊,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部门好安静啊,没有你讲的笑话,大家都快不行了。」
好家伙,原来这就是我的作用。
自打我回到原来的部门,见池邵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我们在不同的楼层,部门之间联系也不紧密。
除了在下班的时候点头示意外,再也没了联系。
我刚要上前打招呼。
池邵已经开车离开了。
不过这样也好。
优秀的前任应该当对方不存在才对嘛。
只不过我还没放松两天。
我舅一个电话,把我叫去了办公室。
刚踏进办公室,就听到里面的鬼哭狼嚎。
「林林啊,你可一定要救救舅舅啊!」
6
「怎么了,您这是哪一出啊?」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人。
「舅舅的公司要倒闭了呀。」
「是吗?」
我拿出手机。
「那我可得准备准备,看看跳槽去哪里。」
舅舅不说话,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林林,现在是公司存亡的关键时刻,你怎么能说出这种丧气话呢。」
哇偶,我突然罪恶感满满。
要不是上个星期舅妈说他喜提新车,我都差点相信了呢。
「说吧,到底怎么了?」
舅舅擦擦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把我拉到一边坐下。
「现在事情很严重,昨天我去池邵办公室,看到池邵在准备司法考试。」
我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他都没有律师资格证,你们还找他进来!」
还开这么高的价格,他才是走后门的吧!
「哎呀,不是,他在准备国外的司法考试,我怀疑两年之后,他就要出国,并且极有可能不回来了。」
我心头一紧,哦了一声。
「那你把他价格开高点,看能不能挽留吧。」
「他要是出国,工资不会比现在还要少的!」
舅舅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这些年创业的艰辛。
「林林,现在就是你帮舅舅的时候,那天的事情我都听林浩说了,你肯定是把人家弄伤心了,去哄哄吧。」
「没事吧你!」
我生气地站起来。
「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还得哄他,我不管,你自己解决吧。」
「那我要和姐姐说说送你去相亲了。」
一句话让我破防了。
眼瞧着现在又僵持不下了,我突然看到了救星。
法务新来的小助理,此刻正仰头在门口偷窥。
我一把推开门把她拉进来。
「是来找老板的吧,快进去吧,我先走了。」
说着我就要离开,没想到小助理却拉住我的手。
「不是的林姐,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池经理这两天又请假了,他说让我送一份文件,我一忙就给忘了,可是我刚刚听说我妈食物中毒去医院了,这文件你能帮我送吗?」
小助理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搞得我不知所措。
「这事吧……」
「也不是不行!」
还没等我同意,舅舅一把抢过文件塞进我的手里。
「林林,你去送,让人家去照顾生病老母亲吧。」
你怎么不去!
我瞪了他一眼。
小助理对我连连道谢,最后跑出办公室。
舅舅开心地挥手。
「去吧去吧,算你外勤。」
无奈之下,我只能拿着这份文件打车去了池邵家。
我们当初就在本地上的学。
现在池邵住的房子是我当初临近毕业时梦寐以求都想买的。
只可惜我的工资跟不上房价的涨幅。
当时池邵还笑话我。
「房子还没修好呢,你就打算买了,也不怕烂尾。」
但当时我就想买这套房子,甚至幻想着和池邵一起住在里面的场景。
没想到,后来我们分手了,他还是买了曾经吐槽过的房子。
……
我敲敲门,里面没有应声。
我又给池邵打了电话,还是没人接。
该不会没人接吧。
可是这份文件是重要文件,我也不敢随便扔在哪儿了。
池邵家是密码锁,我打算试试运气。
7
池邵这人挺注重仪式感的,总喜欢把各种有意义的日期设置成纪念日。
我在输入他的生日,他毕业的日子,都显示密码错误之后放弃了。
可能几年之后不一样了吧。
我看着密码锁,突然灵光一闪。
输入我们当时在一起的日子。
「滴,密码错误。」
我在期待什么!
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我有些生气了,手放在键盘上随手输入了一串数字。
「密码正确。」
嗯?
我刚刚输入的什么?
我心生疑惑走进家门,却发现池邵就站在玄关处,手里拿着手机,上面似乎是密码锁的开锁界面。
好吧,原来是从里面开的。
「我试了好几次,都没打开。」我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
池邵目光落在我身上,缓缓地开口补充了句。
「密码是我们分手的纪念日,提醒我永远不要忘了这一天。」
谁会把这种日子当作密码啊。
我放下文件,正打算离开,却发现池邵瘫倒在沙发上,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你没事吧?」
我赶紧凑上去,却闻到了一股酒味,果然在脚边看到了几个散落的酒瓶。
「你喝酒了?」
不上班在家里借酒消愁吗?
池邵睁开眼睛看我,我这才发现池邵连眼角都是通红的,看起来像个狐狸精似的,极具风情。
我的心脏突然加快跳动,赶紧移开视线。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池邵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根本不打算理我的时候,他才终于吐出几个字。
「心里不舒服。」
「那要不……你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心理医生会教我怎么把前女友追回来吗?」
我的手突然一顿,对上池邵的视线,他的眼眶泛红、湿润。
「为什么这么晚了,你都结婚了,我还能怎么办,我没有机会了。」
说着他开始抽泣,嘴巴里念念有词。
我小心将耳朵凑过去。
「怎么这么绝情?为什么不愿意等等我,这么快孩子都有了,我怎么办。」
他一个人开始小声抱怨,随后从沙发角落里拿出一个抱枕紧紧抱在怀里。
这个抱枕是当初我送给他的,也是分手以后,我唯一没有要回来的礼物。
池邵和我分手大吵一架后,把所有我送的东西全部退了回来,唯独不见这个抱枕,我还以为他已经扔了呢。
「狠心!绝情!不讲道理!说分手就分手!」
池邵抱着抱枕开始控诉我,眼泪却滴落在抱枕上。
我在一旁看着心里面同样难受,只能凑过去坐在他身边。
「那分手的时候,你怎么就同意了呢?」
「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想分手,你薄情寡义,丢下我出国了。」
当年我以为池邵会挽留我,池邵以为我说着玩的。
或许彼此都不成熟,才是我们分手的主要原因。
「我后悔了。」
池邵突然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泪水从他眼角滑过,流进我的手心。
「我不该和你吵架,不该答应分手,我应该缠着你的,我后悔了。」
他止不住地抽泣,我问出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那你在国外的几年谈恋爱了吗,有没有想我?」
8
「想,特别想,我提前毕业就是回来找你的,我不想再僵持下去了。」
池邵突然将抱枕甩向一边,扑进我怀里。
「我以后都不吵架了,你喜欢听什么我就说什么行不行?你别走。」
池邵哭得梨花带雨,我立马掏出手机录像。
「那以后听谁的?」
「都听你的。」
「谁管财政大权啊,家务谁做啊。」
「我做家务,把钱都给你。」
我心满意足地关掉视频。
池邵宿醉之后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必须留点证据。
「你喝醉了,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吧。」
我艰难把池邵送上床,结果这人拽着我的手死活不肯撒开。
「我不让你走,除非你亲我一下。」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后退。
没想到池邵看到这一幕又开始抽泣。
「你果然是不喜欢我了,现在还嫌弃我。」
喝醉的池邵比三岁小孩还烦,我被烦得没办法了,只能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可以了吧,好好躺着!」
「不要亲额头,没感觉到,重来!」
真想把这个人扔出去。
我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正打算离开,他的手突然扣住我的后脑勺,嘴唇追上来。
一吻结束,池邵终于乖乖躺着休息。
我给池邵熬了醒酒汤放在床头才离开。
真打算离开,舅舅又发来消息。
「怎么样?能不能拿下池邵?」
「……」
这一天天的。
我关掉手机没回复。
池邵病假结束回公司,又恢复了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样子。
只是午休的时候,他直接把我堵在茶水间。
「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
果然,池邵忘得一干二净。
想起那个吻,我立马摇头。
「什么都没发生啊?」
池邵脸上还带着怀疑的神情。
我立马喝水掩饰尴尬。
看到我的戒指后,池邵脸色突变,冷哼一声走了。
还好还好。
戒指保平安。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我瘫在沙发上躺平。
舅舅舅妈送来两条鱼,两人张罗着要给我杀鱼。
我躲在外面玩手机,刚打算摇人打游戏的时候,手机传来消息。
居然是池邵发来的一张截图。
上面是我们接吻的照片。
变态!
这人在自己卧室里装监控!
欣赏睡颜吗?
「这就是你说的什么也没发生?」
我赶紧回复。
「那是个意外。」
「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怎么说?」
「都是你强迫的!」
我紧紧捏着手机,心里大骂池邵。
「但是你答应了,而且后来你有机会走的,但是还给我煮了醒酒汤。」
居然又被这人抓住逻辑漏洞了!
我把手机扔在一边没回答。
手机却一直振动个不停。
实在没法,我只能重新打开。
「算了,我现在不想纠结这些。
「你什么时候离婚,我不介意做继父。
「离婚协议书的模板我都准备好了。」
说着池邵居然真的发了一份文件来。
好家伙,下一步是不是要亲自上场帮我打离婚官司了?
「离婚?什么离婚?」
我佯装疑惑回复一句。
「你不打算离婚还亲我!你不想对我负责!
「你想背着你老公搞婚外情?
「你等着!」
9
池邵恶狠狠地回复一句。
我笑得找不到北,正打算解释的时候,大门被敲得哐哐作响,
舅妈好奇的额出来看。
「谁来了,门敲得这么大声。」
我打开门,池邵站在我家门口,怒气冲冲地盯着我。
「你怎么在这儿?」
池邵笑得阴恻恻。
「我怕你把离婚协议书给你老公的时候他不高兴,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所以就在楼下等着。」
池邵突然咬牙切齿。
「没想到你居然不打算离婚,那我就亲自上来和你老公谈谈!」
说着他就要往里走。
池邵冲进客厅内扫视一圈。
「你老公呢?你们分居了?」
好家伙,真是盼不得我一点好。
「池邵,你怎么在这儿!」
舅舅端着刚片好的鱼肉走出来,疑惑地看着我。
「王总?」
池邵捏紧拳头,直勾勾盯着我。
「这就是你不打算接受我的理由?」
闻言,舅舅吓得立马躲在舅妈身后。
「别误会啊,我就是她舅舅而已。」
舅妈也连连点头。
池邵的脸色突然变得如沐春风。
「真是不好意思,来得着急,没给二位带礼物,我能和林林说两句吗?」
舅舅舅妈赶紧点头。我被池邵拽进卧室之前,舅舅还给了我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池邵直接将门反锁,将我挤在角落里。
「你到底有没有结婚?」
还没等我说话,池邵摘掉我手上的戒指,仔细查看。
「Made in Yiwu?」
「干吗,看不起义乌制造啊,外国人用了都说好。」
池邵扑哧一声笑出声,将我揽入怀里,放低声音。
「带这种假货做什么?我给你买一个真的不好吗?你喜欢什么样子的都可以。」
还没等我说话,池邵已经将额头贴上来,神情专注又热烈。
「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告诉我,孩子和老公不是你的对不对,告诉我,其实我还有机会的对吧?」
我叹了口气,将事情真相说出来。
听完后,池邵的眼里掩藏不住的喜色,在我唇上亲了一口。
「我就说林林不会这么狠心,哪里舍得把我扔下,分开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
「和你想我一样想呗。」
池邵笑了笑,弯腰将头埋进我的颈窝里。
「那就是很想很想,想到夜不能寐对吧?」
「也没有这么想啦。」
池邵顿时不说话了。
「不过呢,我还有个你不知道的好东西要分享给你。」
我打开手机,点进相册,将池邵喝醉当天录的视频,播放给他看。
池邵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
10
我拿下高岭之花的消息又一次不胫而走,再次收获了同事们的注目礼。
连带着我舅舅最近都走路带风。
「池邵说了,只要我撮合你们结婚,他可以再签两年。」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我把事情告诉你妈了,她赞成得很。」
果不其然。
刚刚下班,我就收到了来自母亲的夺命连环 call。
走进家门,刚一坐下,我妈就把户口本扔在我脸上。
「赶紧给老娘结婚!老大不小了还打算啃一辈子老啊!」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带着池邵回了家。
我妈惊喜地连连点头,临走前塞给池邵一个大红包,再三叮嘱他常回来玩。
我就知道我的颜狗属性是在她那里继承的。
以至于后来的好长一段时间,我妈都在旁敲侧击问我什么时候结婚。
「池邵是个好孩子啊,再不结婚就晚了!」
「这可是个潜力股,一定要把握住。」
我舅舅和我妈开始连环催促。
在池邵给我侄女介绍了一个相当权威的医生之后。我哥也加入了催婚大军。
一家三口齐上阵。
我勉强点头答应,先暂时同居。
搬行李的时候,池邵整个人喜气洋洋,走路带风。
就跟开屏的孔雀没什么两样。
白天一起上下班,晚上住在一起。
天天盯着一张帅脸,感觉心情都美丽了不少。
池邵最近去隔壁市出差。
这天我正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门铃响了。
难道是池邵回来打算悄悄给我一个惊喜?
打开门,我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来的不是池邵,是他的母亲邵女士。
据池邵所说。
邵女士出生书香门第。
父母在文学界都十分有威望。
恐怕这也是邵女士不喜欢我的理由。
用她的原话就是。
「你这种商人家的孩子,身上都是铜臭味,配不上我们池邵!」
邵女士见到我,没有丝毫惊讶。
「果然是你和池邵在一起了。」
「请进吧。」
我还是给邵女士倒了杯茶放在茶几上。
邵女士环视家里一圈,最终视线落在我没扔的外卖盒子上。
我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池邵出差了,不在本地,您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邵女士打开包包,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见面礼,算是补上之前的吧。」
她的举动让我一愣。
我还以为她又是想来拆散我们的。
「我从来没见过池邵这么倔的孩子,知道是我把你气走之后,就再也没和我说过话。」
邵女士长叹了一声。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儿子,可能是因为有我这个狠心拆散儿子姻缘的妈妈吧。」
不得不说,邵女士和几年前相比,变化很大。
两鬓长出了许多的白发,苍老了不少。
「池邵说,除非把你追回来,否则不踏进家门一步。他研究生的学费都是自己打工赚的,那个时候他消沉得很,整个人瘦骨嶙峋,我悄悄去见过他,梦里面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邵女士垂下头,眼睛盯着茶杯又是一声叹息。
「上个月,他爸过生日,他送了个礼物,这是他这几年唯一一次联系我们,我就知道,你们应该是和好了。」
邵女士只是来小坐了一会,说了两句话就打算离开了。
临走前,她非要把盒子塞进我的怀里。
「补上我的见面礼,彩礼到时候我会多给一点,算是我的见面礼,对不起。」
她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上一次我看着邵女士离开的背影,她仰着头,像是只高贵的天鹅。
这一次,她步伐慢了不少,垂着头。
这个骄傲的女人终究为自己的儿子放低了身段。
晚上,池邵出差回来了。
对于邵女士的到来,他并不吃惊。
「那这个礼物怎么办啊,太贵重了些。」
一个祖母绿的翡翠手镯,我打开了时候都愣住了。
「给你你就收着吧。」
池邵将衣服扔在一边,着急地把我往房间里带。
「着什么急!脑子里就会想这事!」
我推开他看着手里的盒子发呆。
「好像大家都希望我们结婚,一下就顺利了,感觉好不真实啊。」
「哪里顺利了!」
池邵冷哼一声,头枕在我的大腿上。
「我们分开好几年,得知你结婚的时候,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我要是真的结婚,你怎么办啊?」
我好奇地看着池邵的侧脸。
他突然偏头看着我冷笑。
「撬墙脚啊,努力让你离婚,知道你结婚之后我把婚姻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没有道德!」
……
在十月黄金周的时候,我和池邵领了结婚证。
这是我见过他笑得最傻的时候。
领证前一天,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不时起来检查证件,又翻翻攻略。
领完证走出民政局。
我和池邵的家人都在门口等着。
大家脸上都是喜悦的表情。
这就是我要的幸福。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在家人的祝福陪伴下走进婚姻殿堂。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暗恋攻略
我暗恋我的保镖。
他却总是对我爱搭不理。
我给校霸一万块,让他霸凌我,想以此引起保镖对我的关注。
计划实施当天,校霸当着我的面给保镖点了一根烟,谄媚道:
「哥,你家小公主的脑子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保镖微眯着眼,朝我吐了一口白雾,「童天琪,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
啧,一不小心吐真言了。
1
我爸巨有钱。
有钱到从小我就被贼盯上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高三那年,我被保姆绑架了。
救我的是一名退伍军人。
我爸索性直接聘用了他,让他留在我身边,当我的私人贴身保镖。
还真别说,自从他在我家住下,我噩梦也不做了,心情也不阴郁了。
每天最期盼的事就是早上起来能看到他。
高考结束后,我提出要去云南旅游。
其实我是想和大叔来一场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旅行。
出发的前一晚,我彻夜难眠。
有紧张,有兴奋,还有少女怀春的悸动。
我一个芳龄十九的准大学生,彻彻底底在爱情的漩涡里沦陷了。
可第二天,还没来得及荡漾,就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机场值机时,我偶然在他钱包里发现了一张漂亮女人的照片。
我没忍住,开口问了他:「那是你妹妹吗?」
男人讳莫如深地看着我,摇了摇头,嗓音低沉:「她是我的命。」
我说不出当时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爱情的花朵还没绽放,就被人连根拔起,枯萎了。
一路上我都一直闷闷不乐。
想好的告白,亲亲抱抱举高高一个都不能实现了。
落地当晚,我随便找了个酒吧,打算借酒消愁。
不胜酒力的我,几杯入肚便醉意上头。
大叔坐在我对面,始终保持着那张扑克脸。
我微醺地睨着他,憨笑出声:「陪我喝几杯吧。」
男人面无表情地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酒水润湿了他的薄唇,我自下而上仔细端详着他,高挺的鼻根之上是一双深邃而又墨黑的丹凤眼。
五官立体分明,一头利落的寸头,坐姿笔挺,单坐在那儿,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禁欲感。
我没话找话,自顾自地聊起了天:「你当兵期间救过人吗?」
男人闻言,表情竟有一丝龟裂,微蹙着眉,哑声提醒:「你喝多了。」
「或许吧。」我杵腮歪头,手指无聊地在桌子上画圈,「我换个问题吧。你有很爱很爱的人吗?」
说完,我抬头对上他的眸,心没由来地紧缩了一下。
「有。」
听到这个意料之内的答案,我眼眶一热,喉咙哽咽。
艹,我真是没事找虐,不见棺材不落泪。
刚想起身去卫生间平复心情,男人先一步拿起纸巾帮我擦掉脸上的眼泪。
擦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突兀,连忙收回手,神情淡然地说了句:「喝好了吗?回去吧。」
2
我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辗转难眠。
大叔其实是个渣男,对我欲擒故纵?
不对不对。
他要是养鱼,怎么会直接承认有喜欢的人。
可他刚刚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帮我擦眼泪?
难道对我有好感?
看着不像是脚踩两条船的人呀。
「啊!」我烦闷叫了一声,从床上起身,穿好拖鞋直奔大叔的房间走了过去。
站在房门前,我又开始踌躇未定。
人家可能就是随手帮个小忙,我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越想心越乱,站在原地,我烦躁地开始折磨我的头发。
「童小姐。」
闻声,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循声看了过去。
只见大叔手里夹着根点燃的烟,神情有些颓然地向我走了过来。
「找我有事吗?」
我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你……」刚刚为什么会帮我擦眼泪?
「你带充电线了吗?我手机快没电才发现忘带充电线了。」
话落,我在心里深深鄙夷了一下自己。
背后各种胡思乱想,在人家面前又怂得一批。
「稍等,我去拿给你。」
他的手机在此时突然响了起来。
临开门前,我清晰地听到了电话那端传来了年轻女孩的声音。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心像针扎一般,又疼又麻。
关好门,我直接扑到床上,将头埋在被里默默落泪。
童天琪,你就这么喜欢他?
第二天红肿的眼睛给了我答案。
我坐在自助餐厅里,无精打采地切着盘子里的荷包蛋。
男人早早吃完,漫不经心地盯着我磨洋工。
「清哥。」
闻声,我和大叔双双循声看了过去。
见到来人,我心不由一窒,竟是照片里的那个女人。
我下意识转头看向大叔,只见他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大哥,不是说她是你的命?
你这个反应……
未免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
3
女人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朝我看了过来,脸上的笑意却比起刚刚淡了些。
「有什么事吗?」大叔嗓音冷冽,仔细听还带着一丝怒意。
女人欲言又止,频频看向我。
哦,懂了。嫌我妨碍他们聊天了。
我主动端起盘子准备离开,「那个,你们聊着。我再取点吃的。」
刚迈出几步,身后便传来女人的娇嗔声:「清哥,昨晚是我冲动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难怪大叔态度冷淡,原来是小两口闹脾气了。
本以为这趟旅行是结束单身之旅,到头来却变成了吃狗粮之旅。
我这命真苦。
不行,我得吃点什么应应景。
接了杯咖啡,抓了一大把糖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在倒第三包糖时,他们两个人来到我面前。
「小朋友,咖啡本来就是苦的,如果不喜欢可以换果汁。你倒多少糖也盖不住它的本味的。」
小朋友?
侮辱我 165 的身高,还是侮辱我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
这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真是让人火大。
她刚刚看向我时,我就莫名感受到了敌意。
这声小朋友说她不是故意叫的,鬼都不信。
或许是我和大叔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东西,她吃醋了。
可我并未做出任何出轨的行为,也没要跟她抢男人。
我行得正坐得直,被她毫无理由地针对,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我将手里剩余的糖包扔到桌子上,哂笑:
「小姐姐,你如何看出来我不爱喝?谁又规定咖啡里不可以放糖?按照你的说法,星巴克只准买美式去奶去糖?但凡买了别的口味,就是不爱喝咖啡?」
女人面色一僵,被我怼得从脖子红到了脸。
她求助地睨向大叔,楚楚可怜,像似受尽了委屈一般。
我端起咖啡一饮而尽,茶意精湛地绽放出一抹真诚的笑:
「小姐姐,我这个小朋友年纪小,说话比较冲,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说完,我觑了一眼大叔。
最好别帮这个女人说话,不然我今天在这儿给他们表演一场单口相声。
见对方二人双双噤了声,我满意地放下咖啡杯。
吃醋生气,找你男朋友去。
阴阳怪气地针对我?
对不起,小朋友脾气大,不惯着。
4
我回房间撸了个淡妆。
虽然心情不美丽,但不能因为个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暗恋就一直消沉下去。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拍点好看的照片,证明我童天琪曾到此一游。
要不我爸总说,他这个闺女人小心大。
我妈死后第三年,我爸就领回来一个新女朋友。
他以为我会歇斯底里地反对抗议。
没成想我欣然接受,还主动找到他,让他不用顾及我,自己喜欢就好。
要说心里对此一点都不介意也不真实。
可人要往前看,我总不能要求我爸为我妈单身一辈子。
何况那时的我,身患残疾。
本来就是我爸的拖油瓶,不能再成为他追求下半辈子幸福的阻碍。
我给大叔打了个电话,称自己要去洱海。
很快,大叔就租好了车,通知我下楼。
刚要上车,身后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童小姐,留步。」
我顿住脚步,循声回头,只见大叔的女朋友朝我们走了过来。
她娇羞地看了一眼大叔,羞赧开口:「童小姐,我是一个人来的。人生地不熟的,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同行。」
我偏过头看向大叔,想听听他的意见。
可对方并未表态。
也是,带不带他女朋友,他也做不了主。
毕竟他受雇于我家。
我不是法海,棒打鸳鸯的事儿我也不屑干。
无非就是多一个人搭车,我索性成全了他们俩。
须臾,我们一行三人抵达了洱海。
我站在岸边,连绵不绝的苍山若隐若现地匿在白云之间。
成群的白鸟从蓝天划过,时而有邮轮在一望无际的洱海里匀速行驶。
我朝着天空大喊了一声,心情顿时畅快了许多。
「帮我买点鸟食儿,我要喂鸟。」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大叔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看出了一丝笑意。
「那是红嘴鸥。」
哦,还不是鸟?
大叔离开后,他女朋友主动靠前站在我身边,自报家门:
「童小姐,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曲玲。」
我并不想跟她有过多的交集,默声点头算是回应了她。
谁知对方又继续搭话:「你喜欢清哥吧?」
我错愕地转头,对上她笃定的眸。
「看来我的第六感没错。」曲玲讥笑一声,「但他不可能会爱上你。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
我扭回头,望向自由翱翔的红嘴鸥,喃喃道:
「我不会做出任何破坏别人感情的事儿。至于他能不能跟你白头偕老,是你们俩的事儿。感情需要自己好好经营,而不是一味地恶意揣测别人。」
曲玲瞬间敛起脸上的假笑,面目随即变得狰狞,
「你说我和你一起掉进水里。清哥是会救你,还是我?」
5
「无聊!」
还不等我话音落下,对方猝然向水那方倒了过去。
我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她,却被对方借力拉下了水。
洱海的水瞬间灌入我的口鼻之中,我无助地在水里扑腾,每每想喊救命,气息都被倒灌的水给淹没。
我求救地看向安然无恙站在岸边的曲玲。
她无动于衷地朝我狞笑,似乎在享受着我濒临死亡的状态,双眸中尽是狠戾与愤恨。
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混沌。
整个身子沉重无比,就连拍打水面的动作也随之变得越发无力。
「童天琪!」
此时传来大叔急切的声音。
曲玲闻声,瞬间变脸,佯装焦急地在岸边大喊:「清哥,快救救童小姐。」
我很快被救了上去。
大叔不停地帮我拍打着后背。
片刻后,我咳出了水,后怕地大口喘着粗气。
曲玲站在大叔的身侧,故作担忧地问道:「童小姐,你还好吗?真是对不起,刚刚我被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进水里。好在你及时拉住了我,我却因为一时惊慌失手把你拽进了水里。」
她话音才落,我抬手就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
在我想打第二个时,大叔抬手拦下了我。
「放手!」我冷声命令。
大叔依然握着我的手腕,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我们先回酒店换身衣服,不然容易感冒。」
「我叫你放手!」我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情绪逐渐失控。
从他手中挣脱无果,我随即抬起另一只手,又给了曲玲一巴掌。
只见她的脸上瞬间显现出两个明显的巴掌印。
她捂着脸,双眼含泪地看着大叔,哪里还有刚才那般丑陋的嘴脸。
见她故扮柔弱,我怒意更甚,薅住她的头发就往河边走。
大叔再次出手控制了我的双手,沉声劝道:「先回酒店再说。」
回酒店?
到时候恐怕你早就把你的心上人藏好,还能让我出气?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哽咽出声:「你知不知道,刚刚你的命差点要了我的命?」
大叔不由分说地横抱起我,疾步向停车场走去。
我在他怀中挣扎,头顶陡然传来一声暗哑的声音:「她不是。」
「她不是我的命。」
6
大叔把我送回酒店房门口,「快进去换件衣服吧。等你情绪稳定了,我会带曲玲来跟你道歉。」
我诧异抬头,不确定地问他:「所以你是相信我的,也认为她是故意拽我下去的对吗?」
男人顿了一下,眸色沉了几分,「不管曲玲是不是故意的,她差点害你溺亡是事实,理应跟你道歉。」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原来他并不是相信我,而是想尽快帮曲玲解决好这件事。
我忽略掉心中的酸涩,出声叫停了他的脚步,「你刚刚说她不是你的命,」
大叔面色一僵,一时间沉默不语。
没否认,却也没承认。
我越发肯定他们之间并非是情侣关系。
「这是我的私事。」他的声音中透着几分不耐。
见他又要离开,我下意识要去拉他的手腕,却被他当即躲开。
看着空落落的双手,以及大叔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我咽下苦涩,低声呢喃:
「曲玲根本就不是你女朋友吧。而且,你其实知道我喜欢你。」
不等他有所回应,我连忙继续开口,生怕慢了就会失去跟他袒露心声的勇气。
「所以在机场你故意让我看到钱包里的照片,在酒吧让我认为你有喜欢的人。你在用这种方式间接拒绝我,让我尽早断了念想,对吗?」
曲玲才见我一面,就看出我的小心思。
而和我朝夕相处的大叔,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暗恋他。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其实不用他回答,我大概也知道答案。
「我可以辞职。」
可以了。这五个字已经充分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强撑着笑,隐匿好自己的悲伤,佯装无恙地打趣: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直说不就行了。非要绕这么大一圈。做不成情侣至少还是朋友,至于要辞职这么严重吗?行了,刚才就当我放屁。各回各屋吧,我得赶紧冲个热水澡。」
大叔晦涩不明地盯着我,沉声「嗯」了一声,「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应付地点了点头,迅速关上了门。
转身冲进卫生间,站在花洒下,水声瞬间吞没我的哽咽。
不喜欢就不喜欢。
谁稀罕?
好吧,我稀罕。
一时的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
至少我知道了他并没有什么女朋友。
追夫路漫漫,任重道远。
不能因为一次小小的挫折就打退堂鼓。
我给自己做了一溜十三招的心理建设。
最后,终于说服了自己,不摘下这朵高岭之花不罢休!
7
我用蒸汽眼罩敷了会儿眼睛。
放空期间,脑子里已经策划出好几组追夫计划。
想得正起劲儿,门铃声突然响起。
我摘掉眼罩,起身来到门口打开了门,只见曲玲一脸委屈地杵在那儿。
站在她身侧的大叔出声提醒:「给童小姐道歉。」
「对不起。」曲玲小声嘀咕一句,脸上写满了不甘愿。
我倚靠在门上,假装扣了扣耳朵,提高分贝道:「什么?我耳朵进了好多水,听不清。麻烦你大点声儿!」
曲玲本想转身就走,却被大叔拦住。
我借机添油加醋:「别拦着。不是真诚的道歉,我也不稀罕。但咱俩的仇可没完。」
曲玲被我激怒,转身就对我怒吼:「我已经道歉了,你不要得寸进尺。无缘无故被你打,我还没让你跟我道歉呢。」
话音还未落,我猛地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速度快到就连一旁的大叔也没反应过来阻止我。
我甩了甩微痛的手,漫不经心地说道:「小姐姐怕不是对无缘无故有什么误解。你差点害死我,还想让我道歉。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你个没教养的臭丫头。看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说话间,曲玲被我激得失去了理智,眼看就要冲过来打我一顿。
大叔再次拦下了她,冷声警告:「你冷静点。」
曲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大叔哭诉:「你让我怎么冷静?她接连打我这么多下,你连帮都不帮我。你是不是爱上她了?你一定是爱上她了!」
大叔双眸染上了薄怒,「又发什么疯?」
「我疯?对,我最爱的姐姐为了保护你被人捅成马蜂窝,我不疯才怪!」曲玲的声音接近嘶吼。
她指着我,继续质问大叔:
「你爸是上市公司老板,你妈是大律师,如果不是喜欢这个臭丫头,你能甘愿做她身边的一条狗?我告诉你,顾清,只要我在的一天,你别想背叛我姐。你欠我们的是我姐的一条鲜活的生命!你们想在一起,可以,把我姐还给我!」
8
我错愕地看着发疯的女人。
没想到她和大叔竟是这样的关系。
这样想来,大叔也不算骗我。
那个救了他的姑娘的确是他的命。
只是,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来困住另一个的一生,会不会太过霸道了。
就像我妈死后,我爸重新找第二春一样。
逝去的人可以用来缅怀,但绝不是让还活着的人永远活在过去。
而且,这个女人所表现出来的占有欲,绝不仅仅是替自己的姐姐抱不平。
她也在惦记大叔。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好不承认的。用你姐来困住一个男人,会不会太不讲道理了!」我突兀地插了一句。
许是我把她的小心思暴露了出来。
曲玲扭曲的脸上蔓上了杀意。
双眸阴鸷地盯着我,歇斯底里地怒吼:「放屁!你想跟他在一起是吗?别想了!只要我还活着,你们俩别想在一起!」
「你!」我话才说一半,猝然被大叔喝止:
「都少说两句!」
他眉头紧蹙,压着火气对我说了句:「你先进去。」
见我迟迟不动,他强制把我推进房间,而后又把房门关上。
等我再打开门,大叔已经拉着疯癫状态的曲玲进了他的房间。
所以大叔身上背负了一条人命才锁心锁爱吗?
不过他家里条件应该不差钱,当初为什么答应我爸留下来当我的保镖呢?
9
对面大叔的房间没有任何动静发出。
我不由好奇心作祟,蹭着小步来到他门前,将耳朵紧贴在门上,想窥探一二。
「清哥,对不起。我刚刚又冲动了。」
房间内传来曲玲抽泣的声音:「我知道你最爱的人始终是我姐,又怎么会爱上别的女人。我是被那个臭丫头气得失去了理智才口无遮拦,说了些有的没的。」
几秒钟的静谧后,随即传来男人的一声叹息,「下不为例。曲玲,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想总提我姐的死,更不该怀疑你对她的感情。」曲玲几度哽咽,啜泣道:
「可我忘不掉我姐毫无生气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从小就想当一名有名气的记者,为百姓发声,揭露世间恶行。这么一个善良勇敢的女人,还来不及在她喜欢的行业大展身手,就活生生被凶徒一刀一刀捅死了。」
面对曲玲略带责怪的哭诉,大叔沉声低喃了一句:「是我对不起你姐。」
「这也不能全怪你。最该怪的是那群泯灭人性的混蛋,对顾叔叔有意见,心生怨恨想拿你开刀报复顾叔叔。恰巧你休假回来,和我姐才见上面就……」
「清哥,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比我姐更爱你。」
听到这儿,我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房间。
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憋闷而又压抑。
曲玲姐姐的死宛如紧箍咒一般,操控着大叔的人生,甚至成了他的心结。
同时,也是横在我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想追到他,除非把他的心结打开。
但解开心结又谈何容易。
要么大叔自己慢慢释然,可身边总有个「念咒」的曲玲,不给他任何释然的机会。
要么曲玲的姐姐死而复生,显然,异想天开。
思及此,我下意识叹了口气。
难道就这样放弃大叔吗?
10
我在网上找了家规模比较大的侦探社,怒砸五万块,把大叔的照片和个人信息发了过去,让他们尽快把大叔女友的全部信息查出来发给我。
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们第二天一早就把我想要的资料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浏览着资料,不由感叹,大叔的女朋友的确是个漂亮又优秀的女人。
翻到资料的最后一页,我瞳孔猛地一震。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我连忙拿着手机敲开了大叔的房门。
询问的话在见到大叔的状态时,又被我咽了回去。
只见他神情萎靡,双颊泛着不自然的红,身上传来刺鼻的酒气和烟味。
我偏头向屋内探了探,茶几上堆满了被捏扁的啤酒罐,烟灰缸里也积满了烟头。
大叔是又想起女友的死,借酒消愁了吗?
「童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自动忽略掉对方的问题,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上面的滚烫让我心下一惊。
「大叔,你发高烧了。」我担忧出声。
「清哥发烧了?」曲玲突然出现。
她疾步来到门前,伸手要触碰大叔的额头,却被大叔及时躲开。
曲玲只好悻悻收手,「我去给你买感冒药。高烧硬挺着,很容易烧成肺炎的。」
说完,不给大叔任何反应时间,转身就要离开。
她脸上的焦急,以及急切离开的脚步,把她不单纯的小心思展现得淋漓尽致。
「有事吗?」
大叔沙哑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转回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恍然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
可大叔正在生病,此时显然并不是质问他的合适时机。
我摇了摇头,准备转身回房。
身后却陡然传来大叔的声音:「这次回去,我准备离开了。」
我惊诧回头,压在心里的疑问终是没忍住,「你舍得吗?」
大叔挑了挑眉,不解反问:「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开了头,我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你当初选择留在我身边,并不是为了我爸提出的高薪吧。」
大叔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斜倚在门上,不答反问:「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我翻出手机里的资料,面朝他举了起来。
在确保他看清手机内容后,我缓缓说出了他女朋友的名字:「曲美美。」
谁知,去而复返的曲玲在此时突兀地应了句:「嗯?」
11
我和大叔双双错愕地看向曲玲。
刚刚她下意识的反应,就好像是有人在叫她本人的名字一般。
只见她脸上划过一抹惊慌,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一副心虚的模样。
不等我开口质问,她先主动做起了解释:「我正查这儿附近哪有药店。你突然叫我姐的名字,我差点以为我姐死而复生了。真是吓了我一跳。」
这解释越听越有一种欲盖弥彰,不打自招的感觉。
见我和大叔谁都没应声,曲玲撑起一抹不自然的笑,生硬地转换着话题:
「清哥,你头孢过敏吗?我刚刚走到电梯突然想起来,发高烧一般都需要吃点消炎的。」
我很想当场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探究竟她到底是曲玲还是曲美美。
大叔却先一步开口:「不用麻烦了。我房间里有药。我和童小姐还有事要谈。」
曲玲一反常态,并未对我表现出任何的敌意,反而善解人意地说了句:「既然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房了。」
我指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不解小声问了句:「你不会没听出来吧?她刚才很可疑。」
「这是我的私事。」看来他并不想继续跟我讨论曲玲的身份问题。
他如此淡漠的态度,让我心里涌上一抹涩意。
「好,那不聊她。这个你要怎么解释?」我再一次举起手机。
大叔紧抿着双唇,双眸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见他并未否认,我连声追问道:「所以,我做手术那天,在病房跟我说祝我早日康复的那个陌生男人其实是你?」
大叔默声了片刻,点了点头。
当年曲美美被宣告脑死亡,浑身脏器都有或轻或重的钝伤,唯一能捐献的只有眼角膜。
好巧不巧,捐献日期就是我做手术的日子。
一个巧合是偶然,多个巧合就是必然。
当我看到资料时,心中就有了大概的猜测。
我就是那个受捐者。
「你留下,其实是为了守护她的眼角膜。你救我也不是见义勇为,而是为了救下她的眼角膜。你平日里对我的所有关心,都是因为我眼睛里有属于她的眼角膜?」
我连声斥问,把心中的愤懑与不甘一股脑儿地宣泄了出去。
看着他即便面对我的质问,也没表露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我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原来一个人爱得太过炙热,最后被灼伤的是自己。
12
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大叔的呢?
或许是他像英雄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或许是他不自然地拥我入怀安慰我时,让我感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亦或许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对我的关心,让我误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有了不一样的存在。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我眼睛里的眼角膜,是他死去的女朋友捐献的。
他一直守护的也并不是我,而是曲美美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
13
15 岁生日那天,我和我妈遭遇了车祸。
一死一伤。
死的是我妈。
伤的是我,我失明了。
但我还有重见光明的机会,只要换一双眼角膜。
我却拒绝了治疗。
如果不是我提出要吃黑天鹅蛋糕,我妈就不会亲自驾车带着我外出。
自责、愧疚、悲怨整整在我心里压了三年之久。
直到我爸交了新女友,彻底从我妈去世的阴霾中走出来。
才推心置腹地跟我说:「你这个孩子对别的事看得都挺开,唯独你妈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但是未来的日子还长,爸都走出来了,你也该走出来了。琪琪,你知道你身上哪里最像你妈吗?你的眼睛。爸希望你用这双眼睛代替你妈继续看这个世界,到时候去她墓前讲给她听,也算是她生命的一种延续。」
我考虑了一个月,最终点头同意了手术。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决定,也让我成为了曲美美另一种的延续。
14
回房后,我立即订好了回程的机票。
独自坐在床上,越想越憋屈。
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以我的自作多情开始,以我的狼狈不堪结束。
他乱我心神后,拍拍屁股就想全身而退。
凭什么?
我愤愤不平地再次敲开了大叔的门。
越过对方,直接闯了进去。
见大叔面无表情地杵在门口,我阴阳怪气地讥讽道:
「今晚我就回去了。你跟眼角膜的相处时间只剩最后几小时了!」
面对我的挑衅,大叔面色如常地随手关上了门,指了指沙发:「随便坐。我先去换件衣服。」
他太过冷静了。
冷静到我所有怒火宛如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丝毫的回应。
挫败感让我的怒意更生。
看着他走进房间,我撸着袖子,冒然推开了房门。
一幅秀色可餐的画面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赤着上半身的大叔不耐地说了句:「出去。」
我充耳不闻地倚靠在门上,肆无忌惮地盯着他壁垒分明的腹肌,故意吹了声流氓哨,
「大叔宝刀未老,身材不错。不过你千万别误会,可不是我想看。而是你心爱的眼角膜想看。」
见他脸色沉了下来,我顿感解气,不作不死地继续说道:
「现在想想,我喜欢你应该也是受眼角膜的影响。你那么老,性格又无趣。真不知道我当初到底喜欢你什么?」
大叔闻言,直接将手里的白衬衫扔在床上。
似笑非笑地向我走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我认怂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想支棱起气势,不想一开口便破了功:
「不……不带动手的。打我就相当于打你心爱的眼角膜。」
见对方离我越来越近,我决定先下手为强,直接像考拉一样跳到他身上,「老人家火气大对身体不……啊!」
我挑衅的话才说一半,人就被对方抵在了墙上。
身后是冰冷的墙,身前是炽热的胸膛。
我被夹在中间,冰火两重天。
但认什么都可以,绝不能认输。
我双手猝然托住他泛红的双颊,上面的温度依然灼热。
看来大叔的烧还没退。
我微不可见地吞了口口水,睨着他有些干裂的薄唇,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暧昧旖旎。
下一刻,我闭上眼睛为自己壮胆,横冲直撞地送上自己的双唇。
一声响亮的吧唧声落下,我明显感觉到大叔全身的肌肉骤然变得紧绷。
我小鹿狂跳地从他身上下来,双手捂住发烫的双颊,为了缓解此时的尴尬,别扭地解释:
「刚……刚刚不是我亲你,是你亲爱的眼角膜亲你。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我刚想转身跑开,手腕却被大叔抓住。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期待。
难道大叔终于开窍,意识到自己对我是喜欢的?
15
「几点的飞机?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拉住我只想说这个?
一抹失望涌上心头。
「还是别了。我讨厌分别。」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同行的要求。
说完,我甩开他的手,却在下一秒又被对方拉住。
「辞职之前,我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听到这句话,我视线瞬间变得模糊。
垂下头,我胡乱擦着眼泪,「我只要一想到我们每一次的对视,你都是通过我去看另一个女人,你的每一次守护和关心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我的心就好疼。大叔,我是童天琪,从来不是什么曲美美!」
一场幼稚的挑衅,最后以不欢而散结束。
回家后,大叔再也没出现过。
我爸为了我的安全,又帮我雇了一名私人保镖。
所有人都没看出我的异常。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身体和内心各过各的。
身体过得有多充实,内心过得就有多空虚。
尤其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每每想到一墙之隔住的人再也不是大叔,那种踏实感就宛如他人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我辗转反侧,起床来到阳台,手里把玩着大叔留在房间未带走的香烟。
时不时放在鼻下嗅一嗅,闻着这熟悉的烟草味,仿佛他还在我身边一样。
突然,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只来得及看到闪灭的尾灯。
心没由来地开始狂跳。
鬼使神差,我光着脚跑了出去。
大门前的空地上,散落几支烟头。
我随即转身跑到监控室,查看了门口的监控。
当见到大叔颀长落寞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我连忙给他打去了电话。
一声……
两声……
三声……
铃声每响一次,我的呼吸都不自觉地跟着放缓一次。
终于,电话被接通。
在听到那道熟悉而又低沉的一声「喂」时,我压抑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话语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尖酸刻薄:
「你刚刚为什么来我家?」
「想你的眼角膜了是吗?我要不要干脆把它们还给你?」
电话那端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嗓音低沉地呢喃了一句:「抱歉。」
听了他只有两个字的回复,我怒意更生,「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我家当什么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话音还未落,对方那边猝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随之响起了一声刺耳的撞击声。
顷刻间,时间仿佛静止。
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我颤抖着喃喃了一句:「大叔?」
迟迟没等来对方的回应,我心咯噔一声,惴惴不安地跑出监控室,抽噎道:「大叔,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
「大叔,你快说话,千万不要有事。」
片刻后,电话里陡然响起了大叔沙哑的声音:「我没事。」
听到他平安无事,我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
不顾颜面,也无谓结果,只想把心里话一并向对方倾诉:「大叔,我好想你。你可不可以回来?」
良久,那端传来一声叹息,「给我点时间。」
16
挂断电话,我飞奔回房间。
亢奋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
躺在床上,我开始冷静分析大叔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
他锁心锁爱,是因为背负一条人命。
如今,他的态度有了变化,会不会是因为当初曲美美的死另有蹊跷。
我立即拿出手机,又找到上次合作过的侦探社,要到了曲玲家的地址。
或许答案就在她身上。
几日后,我一早来到了曲玲家楼下,决定深入虎穴一探究竟。
正要摁门铃,猝然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
「你来我家做什么?」从电梯出来的竟是曲玲,以及在她身边的大叔。
大叔脸上划过一抹错愕,显然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出现。
我佯装淡定地轻咳一声,「我想跟你聊聊。」
曲玲诧异反问:「你要跟我聊?」
「方便请我进去坐坐吗?」
曲玲看了眼大叔,双眉紧蹙,神情已经明显表现出拒绝之意。
「一起进去吧。」大叔主动开口。
就这样,我顺利地进入了曲玲的房子。
17
我和大叔刚坐下,曲玲的手机响了起来。
听电话的内容是让她去取一个到付的快递。
趁她出门,我连忙起身,开始观察整个房间的布局。
曲玲家不大,里面的摆设一目了然。
唯独有一处比较怪异,房间本该是长方形的构造,在衣柜旁边突兀地凸出了一面墙。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看着打在墙面上的镜子。
鬼使神差,我抬手用力地推了推。
哪知镜子是活动的,险些失去平衡摔倒。
我堪堪稳住身体,诧异地看向别有乾坤的镜子。
没想到这竟是道暗门。
大叔紧随其后来到我身侧,「小心,有没有碰到哪儿?」
我摇了摇头,就势彻底将镜子推开,直接表明了来意:「我就是想搞清楚当初死的到底是谁?」
言外之意,我严重怀疑曲玲就是曲美美。
可话音刚落,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时间失了语。
大叔在见到里面的情况时,脸上也显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原来当初死的真的是曲玲,而如今活着的其实是曲美美。
「大叔,自己的女朋友你都分不出来吗?」
18
看着大叔不算好看的脸色,我当即噤了声。
他们俩当初是相亲认识,因为大叔身份的特殊性,估计两人见面的次数也不会多。
她们俩姐妹还是同卵双胞胎,外表极为相像。
再加上曲美美有意按照她妹妹的风格穿衣打扮。
也难怪大叔没认出自己的女朋友。
我走向写着曲玲名字的牌位,心中不禁生疑,既然大叔的女朋友是曲美美,当初替大叔挡刀的为什么会是曲玲?
曲美美又为什么假扮她妹妹?
我回头看了眼大叔,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想必曲玲也喜欢大叔吧,否则怎么会甘愿牺牲自己去替大叔挡刀?
蓦然,门外传来摁密码的声音。
大叔及时把镜子复原,小声叮嘱:「先想办法尽快离开。」
我和大叔疾步来到沙发坐了下来,佯装若无其事地翻看着手机。
待曲玲放好快递,大叔出声说道:
「我家里突然有点事儿,你姐的东西下次再给我吧。」
「怎么会这么急?」曲玲跟着起身,挽留之意很明显。
大叔偏头看了我一眼,「你爸联系我说找不到你。走吧,先送你回去。」
我当即配合道:「哦,好。」
曲玲冷笑一声,毫无预兆地说了句:「你不是辞职了?为什么还要送她?」
说话间,她走到我和大叔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在房间里装了隐形摄像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何必再演。」
我惊慌抬眸,与曲玲对视。
对方的双眸中充斥着杀意与愤恨。
她怒不可遏地谩骂:「当初你怎么没被淹死?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暴露!」
大叔上前一步,护在我身前。
对方见此,整张脸变得极为扭曲,近乎嘶吼道:「自从她出现,你开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我姐才死几年,你就变心了?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我没忍住,再次推开镜面,指着里面的牌位,顺势回怼:
「曲美美,你神经错乱了吗?死的明明是你妹妹。当年,你跟大叔才是情侣,为什么跟大叔约会的反而是她?你妹妹死后,为什么你又顶替她的身份?」
19
「闭嘴!」曲美美双手捂着脑袋,不停地喃喃自语:「我是曲玲,不是曲美美。不对,我是曲美美,才不是曲玲那个小贱人。她觊觎我男朋友,甚至每天都在日记本上写她对清哥的爱慕之情。要不是我发现了她的日记本,还不知道她这么不要脸。」
我和大叔面面相觑,看曲美美的状态,显然是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我试探性地又问:「既然你恨她,为什么还要给她设牌位?」
曲美美神情恍惚地看向我身后的牌位,兀自嘟囔着:
「因为她总阴魂不散缠着我。可我也没想到那些人会狠到这种程度。」
那些人?
大叔随即追问:「哪些人?」
「就是……」眼看曲美美就要把当年真相说出来,谁知她又突然意识清醒过来。
双眸阴狠地瞪着我,「你和曲玲一样,都该死。凡是要跟我抢清哥的,都要死!」
说话间,她毫无预兆地朝我冲了过来。
大叔一把将我揽入怀中,躲开了曲美美的进攻。
对方见状,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尖叫一声,怒斥道:
「清哥,你不能喜欢别的女人。如果那些人发现我没死,还会来杀我的。除了你,没有人能再保护我了。」
大叔垂眸看了我一眼,低声说了一句:「别怕,到我身后去。」
我点了点头,走到他身后,紧攥着他的衣角。
「我可以保护你。」大叔沉声道。
曲美美神情一愣,诧异问道:「真的吗?你不要骗我。清哥,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大叔躲开曲美美要拉他胳膊的双手,「前提是你告诉我对方是什么人?」
面对大叔的问题,曲美美迟疑片刻,缓缓开口:
「他是本地有名的慈善企业家。我接了个采访他的任务,同事告诉我他背景复杂,为了拿到独家劲爆新闻,我暗中跟踪他,却意外撞破他杀人。我明明已经很小心,可在离开时还是被他的人发现了。」
「我抱着他的杀人证据夜不能寐,接连几天都收到他的恐吓短信。虽然是陌生号码,但我知道就是他。就在你休假回来的第二天,我又收到了他的短信。他说不把证据交给他,他让我活不过今天。我当时真的好怕。按照他的狠戾程度,就算我把证据给他了,恐怕也难逃一死。」
「恰巧,曲玲知道你回来了,跑到我家说买了香水要送给我。无事献殷勤,她就是想跟我抢男人。她就是这样,表面不争不抢,但从小到大暗地里没少跟我抢东西。」
「既然她那么爱抢,一不做二不休,我装作身体不舒服,让她穿着我的衣服,梳我平时的发型,代替我去赴约。我换上她的衣服和发型紧随其后,亲眼看着那些人在她身上捅了一刀又一刀。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哈哈哈哈哈,我松了一口气,多亏我有个双胞胎妹妹。」
曲美美脸上显露出极为变态的笑,显然她此刻的状态已经意识不到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20
「那些杀人证据呢?」大叔淡漠地问了一句。
曲美美一脸疑惑地嘀咕着:「证据呢?证据呢?哦,我想起来了,离开前,我把证据摆到了明显的位置上。等我接到物业通知,说家里被盗,我就知道这件事彻底结束了。」
之后的事,不用说我也大概猜出七七八八。
那时大叔以为是自己父亲得罪了人,才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曲美美顺势把自己的事瞒了下来,一边以曲玲的身份心安理得地生活,一边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大叔身上,让他出于愧疚被她操控着。
这个女人的「聪明」真是都用在了歪门邪道上。
大叔趁着曲美美忘我狂笑,拉着我走向门口。
曲美美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把尖刀,从后方朝我冲了过来,「清哥是我一个人的,你别想活着离开。」
千钧一发之际,大叔用胳膊替我挡了一刀。
见状,我抬脚就把曲美美踹倒在地。
看着大叔胳膊上狰狞的伤口,我怒意更甚。
拿起玄关上的摆件就要向曲美美砸过去,却在半途被大叔挡了下来。
「你快开学了,别惹事。」
这都什么情况了,还惦记我开不开学?
我佯装听话地放下了手,待他松懈之际,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将摆件砸在了曲美美的身上。
屋内瞬间响起女人哀叫声。
我心中顿时畅快了许多。
敢杀我?
敢伤大叔?
见我又要动手,大叔用玄关柜上的绳子绑住了曲美美的四肢,而后迅速带我离开,报了警。
来到楼下,我在附近药店买了碘伏和纱布,先简单处理了一下大叔的伤口。
等待出警期间,我担忧地问了句:「大叔,曲美美会被定罪吗?」
大叔掏出手机,播放了一小段录音。
好家伙,没想到大叔把刚刚我们之间的对话全部录了下来。
「把所有的证据交给警察。一切由法律定夺。」
我点了点头。
就算她不被定罪,恐怕也难逃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命运。
21
事情告一段落,我以为大叔心结已解,我们可以谈个甜甜的恋爱了。
谁知这家伙一直对我爱搭不理。
我找到校霸,答应给他一万块,让他霸凌我,想以此引起大叔对我的关注。
计划实施当天,大叔按时赴约。
我给校霸使了使眼色。
没想到这个不靠谱的竟然主动掏根烟递给了大叔,还不忘挖苦我一句:
「哥,你家小公主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大叔微眯着眼,朝我吐了一口白雾,「童天琪,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
啧,一不小心吐真言了。
校霸吹了声流氓哨,跟大叔勾肩搭背地揶揄我:「哥,原来这不是小公主,是小桃花呀!」
大叔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
校霸跟老鼠见到猫,当即把手放了下来,摸着鼻子说:「我哥马上休假回来了。」
世界真是小,校霸他哥竟然跟大叔是战友。
看他们熟悉的样子,好像还是关系不错的战友。
我撇了撇嘴,瞪了大叔一眼,「这就是最近你对我爱搭不理的原因。你要回去了?」
大叔沉声「嗯」了一声,眸色沉了沉,「好好学习,不乖会有人跟我汇报。」
我瞥了一眼「不靠谱」,闷声嘀咕:「你是我谁呀,凭什么要求我好好学习?」
大叔上前主动拉起我的手,不等我有所反应,人就被他拥入了怀里:「你是我心爱的眼角膜。」
闻声,我怒踩了一下他的脚。
大叔单手夹着烟,嘴角噙着淡笑,揉了揉我的头发,「再踩我,我就要亲你了。」
原来大叔竟是这样的男人!
老不正经!
说亲还不快点?
我疯狂压抑着要翘起的嘴角,故意又踩了他一脚。
「坏丫头。」大叔将只抽了半根的烟扔掉地上,步步紧逼把我抵在墙上,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双唇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的相亲男友
相亲遇到大学老师,为了拒绝他,我说我喜欢野的。
后来我双眼噙泪还被要求背诵经济法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人玩得比我花。
01
「绵绵,这是小俞,你们年轻人自己聊聊,阿姨有事先走了。」
介绍人完全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把我往相亲对象对面一丢,就自己跑路了。
我尴尬到脚趾都可以在地上抠出三室两厅了。
如果可以,请连我一起打包带走好吗?
谁能想到我的相亲对象竟然是俞白舟!
我的目光恰好落到俞白舟交叠而放的长腿上。
他穿了一条银灰色的休闲裤,勾勒出修长的腿型,只是看一眼,我就移不动脚了。
「顾绵绵?」
我下意识地立正站好,喊了声:「俞老师好!」
没错,我的相亲对象是我大学时的助教。
就真的离谱!
俞白舟并没有纠正我的称呼,而是冲我抬抬下巴,示意我坐到对面去。
出于对老师这个职业打心眼里的「崇敬」,我立马就坐下了。
「俞老师您有什么指示!」
俞白舟轻笑一声,低沉的嗓音一直钻进我心里。
他声音淡淡的,一如四年前温柔儒雅:
「顾绵绵,我们今天是相亲,不是上课。」
艹(某种高贵植物)。
我都差点忘了这茬了。
我非常有眼力见地表示出自己的诚意:
「俞老师您放心,回去后我绝对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绝不抹黑您的形象。」
俞白舟不置可否,叫来服务员替我点了份提拉米苏和一杯卡布奇诺:
「不急,先吃点东西。」
这……这熟悉的相亲流程。
吃东西,看电影,再牵手手。
我战战兢兢吃小蛋糕的时候,俞白舟终于是给了我致命一击:
「有想看的电影吗?」
我瞪大了眼看着俞白舟。
我拿你当老师,你竟然想泡我?!
02
我被俞白舟吓跑了,连单都忘了结。
回家后我妈就开始追问我情况。
我只能告诉她,我和俞白舟不合适。
「不合适,不合适,你都二十七了!不是十七!顾绵绵,你非要等你爸进棺材了才肯结婚是吧!」
我紧抿着唇,眼睛瞬间就酸涩了。
正准备迎接我妈的炮轰,她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我妈给了我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转身拿起手机。
「喂,林姐啊,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麻烦您再帮忙……
「男方对绵绵很满意?大学老师?我满意,当然满意!没问题,我来做工作!」
俞白舟对我很满意?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如闻天雷。
架不住我妈一再拿我爸压我,我终于答应再和俞白舟见一面。
地点我定,鉴于上次是俞白舟付的账单,我约在了一家川菜馆。
这次我和服务员说好了,我来买单。
俞白舟穿着一身休闲西装,一米八几的身高和俊朗的五官让他在一进门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我。
坐下后俞白舟问我:「喜欢吃辣的?」
见我点头,他若有所思地也跟着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喂,这种记女朋友喜好的神情是闹哪出啊!
我赶紧解释这顿饭的来由:
「俞老师,我今天约你是想麻烦你和林阿姨说下咱俩不合适。」
俞白舟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两下桌面:
「哪里不合适?」
当然是哪里都不合适!
我舔舔嘴唇,拣了个最能动摇他的理由。
03
「您是我老师,师生恋,不太好吧。」
哪承想俞白舟立马就给我驳回了:
「你上大学那会已经满十八了,并且,你毕业了。」
我一下被噎住了,搜肠刮肚半天才找到另一个绝佳的理由:
「我喜欢野一点的男生,您懂吧,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俞白舟从里到外都是斯文温柔那挂的,之前上课时连重话都不曾说过。
所以我坚信,这个理由一定能让俞白舟知难而退!
可惜我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
俞白舟眉头一挑,嘴角突然荡开一抹笑。
整个人瞬间就变了气场。
从斯文进化成了斯文败类。
直戳我心巴。
在我颤抖的目光中,俞白舟慢条斯理地将西装外套脱掉,露出贴身的白衬衫。
隐约可见手臂和腹部的肌肉线条,格外勾人。
我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俞白舟起身走到我面前,单手擒住我的下颌,整个上身朝我俯身下来。
清冽的男性气息将我包裹住,俞白舟好看的唇线就在眼前。
我心脏怦怦直跳,在是接受他的吻还是主动凑上去中挣扎。
「这样……够野吗?」
04
嗯……怎么不算呢?
我不太记得俞白舟是怎么哄骗我的。
只知道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成了他女朋友。
他……好像在谈一种很新的恋爱……
和俞白舟谈恋爱后,我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多大变化。
他依旧在我之前就读的省会大学当老师。
我也依旧在我这十八线小城市里宅家画画。
周末他会开两个小时的车来找我,一起吃饭或者看电影。
碍于他老师的身份,我从来不敢主动找他。
聊天界面的第一句永远都是他开头。
恋爱一个月,我仍旧没想通他为什么要找我做女朋友。
毕竟我们不管是职业还是家世,都差得很远。
他的父母都是经济学领域的领军人物,而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还挣扎在温饱线上。
俞白舟选择我,完全是向下兼容。
图财不可能,图色?
我们之间的亲密接触只限于牵个小手,甚至我完全感受不到他对我的冲动。
要说图色,过于牵强了哈。
所以去省城 A 市参加同学聚会的事,我都没和俞白舟说。
动车票买的是周五晚上,车开动后我坐在座位上用 pad 勾线稿,就听见手机响了一声。
这个点,除了俞白舟没有其他人找我了。
信息很简单:
「在做什么?」
我给他回过去:
「在勾线稿。」
俞白舟的回复很快:「出门了?」
05
我仔细把自己那连标点符号才五个字的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俞白舟是怎么从哪里看出我出门了的。
对方也似乎明白我的疑惑,发了条语音信息来:
「通常这个点你都在刷剧,在画线稿应该是因为没网。」
俞白舟的声线带着点疲惫的沙哑,透过耳机磨得我心里有点痒痒的。
我脑子里甚至控制不住地对俞白舟产生些不可描述的幻想。
还是动车的提示语音将我揪了回来。
平复了好一会波荡的心情,我才给俞白舟回了消息:
「嗯,去参加同学聚会。」
一直到动车停靠,我都没等到俞白舟的回复。
因为时不时拿手机出来看,我计划在动车上完成的线稿,最后只画了一半。
收拾 pad 的时候,看着线稿上的人物,我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夭寿了!
线稿上的人物眉眼竟然有几分像俞白舟!
俞白舟一直没再发消息过来,以至于躺在酒店床上的时候心里还怪空的。
而第二天的同学聚会比我想的还要枯燥得多。
虽然都是同学,但是社会的锤打让大家都变得更加生分。
举个杯,都得在意谁的酒杯要低些。
「绵绵,你和那个谁这次是真分手了?」
说话的是大学和我同寝室的于淼,当初我谈恋爱了,也是她第一个发现的。
见我点头,于淼兴奋地挽住我的手,就开始跟我拉家常。
临出门我才知道她的目的。
「绵绵,我有个表弟,今年二十五,帅得一塌糊涂。
「他现在就在门口,你们认识一下。」
06
敢情又是一个相亲局。
我是真的栓 Q。
我想说自己有男友了,但是想想这群人都认识俞白舟。
而以俞白舟对我的态度,未必是希望其他人知道我们之间关系的。
于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于淼的表弟确实如她所说帅得一塌糊涂。
我们目光相撞时他正斜倚在一辆宝马上,指尖还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精致的样貌更加偏于少年感,眉眼间都是不羁。
烟雾缭绕中更衬得他格外野性。
非常符合我的审美,够野!
「怎么样,绵绵,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点个头,今晚,他就是你的!」
瞧瞧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吞了下口水,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狼子野心。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绵绵有男朋友了。」
07
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胸口跟装了头小鹿似的,疯狂地在我心口蹦跶。
俞白舟!他怎么会来?!
他穿了一身风衣,显得整个人更加颀长。
眉目间带着倦意,眼神却牢牢锁在我身上。
走到我身侧时,更是自然地将我圈在怀里,彰显所有权。
在场的人都是俞白舟教过的学生,自然也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俞老师!」
俞白舟一一点头示意。
等到于淼时,语气陡然变得冷漠:
「我和绵绵感情甚笃,就不劳你费心给她介绍男朋友了。」
于淼也非常有眼力见,冲俞白舟点头哈腰一顿,直接拽着一脸茫然的表弟闪人。
一行人醉的醉,跑的跑,最后独留我和俞白舟站在路边吹冷风。
虽然俞白舟一句话都没说,但我却莫名觉得他好像很生气。
「那个,俞老师……」
和俞白舟在一起时,我总是会下意识喊他老师。
俞白舟转过身,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眼底压抑住的情绪。
我突然就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俞白舟垂下眼眸,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丝绒方形盒子。
08
好了,我是真的准备跑了。
一个月从恋爱到求婚,俞老师,你这是上了高速了吧。
「俞老师,婉拒了哈,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俞白舟并不理会我的拒绝,径直打开丝绒盒子。
露出躺在里面的一根红手绳。
这就尴尬了,敢情是我自作多情。
俞白舟牵过我的手,将手绳替我戴上:
「从见面就想送你的,但是又怕吓到你。」
红绳下面绑着一个小吊坠,是个金铃铛的形状。
我动了动手腕,小金铃铛发出几声悦耳的响声。
「咦,是真的铃铛呀。
「我胆子大得很,不至于被这个吓到啦。」
这小铃铛挺好玩,我一边兴致勃勃地拨动它发出声音,一边想着该送什么回礼给俞白舟。
却听得俞白舟一声轻笑,带着点暧昧的尾音:
「不是这个。」
09
?我不解。
凑近了想听他的解释,却蓦地一下被他带进怀中圈住。
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我甚至可以听见他胸膛里不太沉稳的心跳声。
俞白舟浑身的肌肉紧绷着,相贴的部位像是有火一般灼烧得我脸颊发烫。
「以后你会知道的,先让我抱一下。」
我不敢做声,毕竟嘴唇紧贴的部位太过尴尬。
我怕我一开口,俞白舟以为我要嘬他。
俞白舟很老实,说抱一下就真的只是抱一抱,别的啥动作都没。
就是手劲挺大,勒得我肋骨疼。
「绵绵。」
这是俞白舟第一次不带姓地叫我。
透过胸腔,声音好像变得更加沙哑沉闷,激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嗯?」
「算了,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这个俞白舟不愧是老师,很懂得怎么吊足人胃口。
大概是喝了两口小酒这会子冷风一吹上头了,我借着酒气,咧开嘴泄愤似的用牙齿给他胸口肉来了一口。
虽然没怎么敢用力。
直到听见俞白舟闷哼一声,将我搂得更紧,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夭寿了,俞白舟不会以为我是在勾引他吧?
人在面临社死场面时,力气总是出奇地大。
我猛地一把推开俞白舟,埋着头就往公交车站方向跑。
一直到了车站,才有勇气回头看了一眼。
俞白舟没有追过来。
10
我心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总之不是很得劲。
可刚一抬头,却看见一辆白色 SUV 停在了路边。
俞白舟那张一如初见时温柔儒雅的面孔映入眼帘。
「已经过十点了,最后一班公交已经没了。上来,我送你回酒店。」
我看了一眼手机,果然已经临近十点半。
我被俞白舟淡定的外表欺骗,呆呆傻傻上了贼船。
听到落锁的声音时,我心头一颤,突然就有种危机感涌上心头。
果然,俞白舟温柔的声线徒然变得危险起来:
「绵绵,撩完就跑好玩吗?」
我赶紧解释:「我喝了点酒,刚刚那纯属酒后乱性,俞老师你别误会。」
「哦,是吗?」
俞白舟拉长了尾音,似笑非笑,突然将车停在了路边停车位。
唉?干什么?
安全带被解开的声音很脆,俞白舟清冽好闻的气息几乎是在瞬间包围住了我,让我无处可躲。
「我也喝了点酒,所以是不是也可以酒后乱性?」
俞白舟根本没给我拒绝的机会,略显冰凉的唇贴上来的时候我脑子里跟放烟花一样,噼里啪啦炸了好半天。
竟然还有空质疑了一下俞白舟话里的真实性,毕竟他开着车来的,而且嘴里没有一丝酒气。
呵,诡计多端的男人。
可惜我的思考能力只坚持了一会,就拜倒在了俞白舟柔软的薄唇下。
和他的人一样,俞白舟的吻起初还只是温柔的摩擦试探,紧接着便忽地灼热起来。
如同带有魔力一样,让人无法抗拒,只能顺从地接受。
分开时,我竟然还有点依依不舍。
就在我以为今晚必定会发生些什么时,俞白舟接了个电话。
11
电话那端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声音略有些耳熟:「白舟,郎朗的情况不太好,你快来医院吧。」
从俞白舟立刻就变得沉重的嗓音我知道,这个郎朗对他一定很重要。
「我马上来。」
是他的家人吗?
我立马识相地准备下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有事就先走吧。」
俞白舟虽然看得出心情不好,但是并没有给我置喙的机会:「先送你回酒店。」
下车后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俞白舟便已经发动了车,留给我一鼻子尾气。
我发现我和俞白舟之间的关系,好似有了进展,却又似乎在退步。
从 A 市回来那天,我给俞白舟发了消息,出于礼貌还询问了下郎朗的情况。
可俞白舟只回了我四个字:「一路顺风。」
他似乎并不希望我深入到他的生活,我们之间的了解仅限于他对我的,而我对他一无所知。
这种不安的情绪,更是在于淼的一通电话后达到了顶峰。
她欲言又止,问我是不是真的在和俞白舟谈恋爱。
在收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于淼叹了口气:
「绵绵,分手吧。」
12
?
我知道于淼这样说,那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又忍不住给自己找理由。
「哈哈,你不会是还想把你表弟介绍给我吧,咱就是说,婉……」
于淼打断我:「绵绵,俞白舟有未婚妻,我亲眼看到的。」
我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于淼继续道:「还记得冯沁学姐吧?我今天看到她了,她和俞白舟一起参加活动,还有俞教授和李教授,李教授介绍冯学姐时,就说的是儿媳妇。
「你知道他们这个圈子的,如果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会拿出来说。
「绵绵,我不希望你受伤。」
电话挂断后,我忍了十分钟才哭。
MD,我的反射弧怎么能这么长。
那天俞白舟接的电话,对面女孩子的声音,现在想想,还真是冯沁。
他们明明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为什么俞白舟还要和我相亲?
是觉得这样逗我好玩吗?
我抹干眼泪,直接买了最近时间的动车票。
我要去找俞白舟问个清楚。
真要是渣了我,非得给他两比兜不可。
可当我真的冲到俞白舟办公室,看到冯沁风情万种地和俞白舟说笑的模样,又瞬间没了底气。
他们实在太般配了。
冯沁当初在学校便是风云人物,后来还去了麻省攻读博士。
回国后却选择在大学教书,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为了什么。
俞白舟好像感应到什么,慢慢抬起头朝门口的方向看过来。
我下意识往旁边一躲,没让他看到我。
手腕上的铃铛随着我的动作发出一声轻响,我赶紧用手捂住。
「绵绵?」
我很没骨气地趁俞白舟追出来前跑了。
却没想到的最先找到我的人是冯沁。
13
我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我虽然是被小三了,但是归根结底还是破坏了她和俞白舟的关系。
冯沁却落落大方地朝我打招呼:「顾绵绵?我记得你,我们同专业不同级。」
我只能尴尬地说了声「冯学姐好」。
可冯沁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我意料:
「不用紧张,你和俞白舟交往的事,其实我都知道,但是没关系,反正最后他一定会和我结婚。」
我这才知道原来冯沁和俞白舟是青梅竹马,两家父母也早就有了默契。
俞白舟找上我,不过是出于对父母包办所有事情的不满。
我这个没有一项可以入俞白舟父母眼的女孩,是他报复的手段。
「顾绵绵,我和俞白舟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以后会走什么路,所以我不介意你现在继续和他保持恋人关系。
「但是我奉劝你一句,不要陷得太深。」
陷得太深吗?可是她好像忘了,一脚已经踩进流沙里的人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全身而退了。
冯沁走后,我才发现俞白舟给我打了好多电话。
我看着未接来电里的数字一个个增加,想着和俞白舟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里却只觉得越来越冷。
我怎么会真的相信他那样的人会爱上我呢?
我给俞白舟发了分手短信,然后拉黑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过后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可笑。
本来就只是拿我当个消遣的,估计几次电话不接,俞白舟就转头找别人了。
我这样好像还挺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过还好,我这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天晚上我就给于淼打了电话,让她把表弟介绍给我。
又野又欲的小狼狗他不香?
14
不过半小时,小狼狗就加上了我微信。
一口一个姐姐,都快给我哄迷糊了。
俞白舟打开我房门的时候,小狼狗正在给我发语音电话:
「姐姐,我去找你吧,我看了下不远。」
我挑眉看着俞白舟瞬间黑沉的脸色,笑眯眯地回了句:「好啊。」
结果还没等到对方的回话,语音通话就被人强行挂断了。
我有点生气,从俞白舟手中抢过手机,正准备再打过去,却被连人带手机一把扑倒。
「绵绵,你是故意想激怒我吗?」
俞白舟的怒气显而易见,他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额头青筋暴起,嗓音沙哑而低沉。
和我对视的黑眸中复杂的情绪翻涌滚动,形成一股骇人的暗流。
演
继续演。
是觉得露出这种为我吃醋的表情,就能让我觉得他是真的喜欢我?
笑死。
我冷漠地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起身:「俞老师,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俞白舟沉默半饷,硬声道:「我没同意。」
这下我是真笑了:「分手又不是离婚,还得两个人同意了去扯张证?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吧。」
我用尽力气将俞白舟推开,见他眉眼低垂着愣神,便转头去书桌上将手链拿了递给他:
「还给你。」
我本来准备快递给俞白舟的,既然他自己来了,那就直接给他吧。
俞白舟并没有接,他微抬起头,眼神像是被主人抛弃而淋了一场大雨的金毛,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和难过。
声音也干巴巴的:「绵绵,至少告诉我为什么,死刑也该有个判决书不是吗?」
15
俞白舟这个要求很合理,并且我也不想颠倒角色搞得像是我才是过错方一样。
所以我告诉了他真相。
本以为这样俞白舟就无话可说了,结果他却像是被打开了任督二脉,听完我的话就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我深刻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憋着气就将俞白舟拽起来往大门推。
俞白舟却抓住了我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看着我道:「绵绵,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本来还想拒绝,但是俞白舟的眼神实在太过真诚,配上他这张斯文败类的脸,真的很糊脑子。
俞白舟跟我妈打了招呼,就拉着我坐上了他那辆白色 SUV。
我脑子跟灌了糨糊一样,加上有点晕车,到了陌生房子门口才反应过来俞白舟竟然开车把我带到 A 市他家里来了。
我为数不多的警觉心此刻砰的一下全部爆发,缩着肩就想往电梯方向跑。
可俞白舟已经打开了门。
一条黄白相间的大狗瞬间就冲了出来,先是兴奋地在俞白舟腿上扑腾了两下,又转过头嗅了嗅我。
我一动不敢动,生怕给我来上一口。
毕竟俞白舟这条,一看就是田园犬,还是非常护主那种。
「郎朗,进来。」
俞白舟喊了一声,比我膝盖还高的狗子就甩着尾巴慢悠悠回去了。
原来郎朗是一条修勾勾。
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依照修勾勾对俞白舟的听话程度,我现在跑,大概率会被叼回来,所以我选择了自己乖乖进去。
进门后,俞白舟一边给郎朗顺毛一边问我:「眼熟吗?」
16
我老实点头,这狗两眼圈一边黄毛,一边白毛,像极了我大学时捡的那条刚断奶的狗子。
难道是一胎二宝?狗妈妈带球跑,然后被狗爸找到的剧情我已经在脑补上了。
「这就是你大学时捡的那只。」
啊?我不是给送人了吗?
当时我在学校里捡到后在宿舍养了一段时间,结果还是被宿管阿姨发现了,所以我只能抱着狗蹲在马路边找领养。
我记得最后领养狗的也不是俞白舟呀?
我狐疑的目光把俞白舟从上扫到下,再从下扫到上,试图用眼神逼问出真相。
大概是我刑讯逼供的能力太出众,俞白舟摊摊手:「狗是我让人帮忙领养的,当时如果是我去领养,你大概率不会同意吧?」
我回想了下,点点头。
俞白舟当时还是我的助教,如果来领养狗,出于对他的畏惧,估计也不会把狗给他。
「那当时和我聊了一个月的人也是你?」
这是当时的领养条件之一,因为担心领养人是一时兴起,过后就把狗抛弃,所以我定的领养条件之一就是要和我保持一个月的联系,每天发狗的视频或者图片给我。
俞白舟点点头:「所以,你现在明白,我对你并不是出于什么报复又或者是玩笑吧?」
那谁知道?
看我不回话,俞白舟轻叹口气,伸手将我搂在怀里:
「我送你回酒店那天下午,郎朗生病了,我陪它在宠物医院待了半天才去找你,冯沁只是刚好碰上的。
「不跟你说郎朗的情况,也是因为我想等郎朗康复了再带你过来看它。
「我对冯沁从来就没有过男女之情,你如果不信,明天我就带你去和我爸妈说清楚。
「绵绵,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我心里喜欢的人都只有你。」
俞白舟突如其来的表白成功让我心脏停跳了几秒,脑子里不仅是炸烟花了,差点飞出个载人火箭。
「你的意思是你很早之前就喜欢我?」
17
俞白舟实在太过优秀,我没办法相信他竟然会暗恋我。
可他又确实承认了。
俞白舟目光在我嘴巴位置停留了会,而后略显冰凉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拂过,压低了嗓音在我耳边轻笑道:「绵绵,我怕会吓到你。」
也是,如果俞白舟一开始就跟我说他暗恋了我四年,我肯定非但不信还拔腿就跑。
「好吧,勉强原谅你了。」
俞白舟的笑声像是带着钩子,顺着我的耳朵一路钻进心里,惹得我不自在地扭动了下身体,却似乎因此和他贴得更近。
近到能感觉到他陡然变得灼热的体温。
「那么,绵绵,该我算账了。」
一直卧在我们身侧的郎朗也似乎感觉到了变得危险的气氛,呜咽一声,夹着尾巴小跑到了阳台躲得远远的。
「算、算什么账?」我看着俞白舟半眯起的眼眸,下意识就想跑,却被俞白舟一把扯进怀里。
他的力气很大,丝毫不像他外表表露出来的那种温和无害。
俞白舟摊开手心,之前被我取下的手链静静躺在掌心。
呼,是说这个啊。
我松了口气,伸手准备去拿回来,却又被俞白舟躲开。
他眼神危险地看着我:「于淼那个表弟,你好像挺喜欢?」
我慌忙摇头:「不喜欢,不喜欢。」
不敢喜欢。
俞白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手指绕着我的手腕画着圈。
他笑得很好看,我却看得很心惊。
「绵绵,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这个吗?」
俞白舟将红绳重新替我戴上。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和我贴得没有一丝距离的男人勾起嘴角,灼热的呼吸打在我耳垂上,声音缓慢而有磁性。
可说出的话却让我瞬间想跑。
妈妈,我的男朋友他是个变态!
18
当天晚上,俞白舟送了我个红绳 PLUS 版本。
手脚都有份,还挂着一排小铃铛,一动就零零零响个不停,给阳台的郎朗演奏了一晚上的《铃儿响叮当》。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揉着腰,发自内心地夸了他一句,俞老师,玩得挺花。
然后成功被压在书桌上,哭着背了一小时的经济法。
MD,你但凡换个科目,我也不至于被折腾一个小时!
吃了没好好学习的亏!
正当我以为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俞白舟却又拉着我起床:
「昨天不是说好今天带你去见我爸妈吗?」
见、见父母?
我以为俞白舟只是说说而已的。
可是现在这样子,显然他是来真的。
「绵绵,我希望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穿上衣服的俞白舟,温柔得和刚才像是两个人,我被温柔型的俞白舟蛊惑,同意了这场赴约。
和其他家庭上门拜访不同,我和俞白舟父母的第一次正式见面约在了餐厅。
约定的时间过了快半小时,两位家长才姗姗来迟。
他们神色匆匆,只是随意扫了我一眼,对于我的问好也并不搭理。
显然,他们非常瞧不上我。
说实话,气氛挺尴尬的。
我咬着唇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时,俞白舟的手自然地牵住了我的。
我紧绷着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轻柔地安抚,心情立马就好了许多。
很快我发现俞白舟的父母似乎不只是瞧不上我,他们对俞白舟也是态度疏离,言语间都是不屑。
「我和你爸在整个学术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你呢,先是为了一个女孩子不肯出国非得在这教什么书,现在又带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朋友回来。
「你是想让我们一家的脸都被你丢光吗?幸亏还有你哥在,真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19
虽然俞白舟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受伤的情绪,但是从他握住我的手轻颤了一下,我知道,这些话对他打击也是很大的。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俞白舟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父母哥哥都是学术界的泰斗,他自己也事业有成,这样的人应该是没有烦恼的。
可现在,我却只觉得心疼俞白舟。
眼看着两位教授级的人物说话越来越难听,我终于是忍不住在未来公婆面前暴露了真面目。
「既然对白舟不满意,我建议二老赶紧生个三胎,啊,不,我觉得您二老可以试试定制个机器人怎么样?绝对乖巧听话。」
俞白舟的爸妈闻言瞪大了眼,气得拿餐具的手都在颤抖。
大概因为我是个外人,他们没办法对我大骂特骂,于是只能把怒火都撒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白舟,你看看,这样素质的女孩,怎么配做我们俞家的媳妇!你要是不和她分手,今后就不要叫我们爸妈了!」
我心一紧,下意识去看俞白舟。
他已然站起身,沉着脸,声音不卑不亢:「今天带绵绵来,不是征求你们的同意,所以不必用这些来威胁我。
「我很抱歉我的人生没有按照你们设定的轨道行进,但是我的答案还是和四年前一样。」
说完便拉着我的手离开。
坐在车上时我才后悔刚刚话说重了点,毕竟对方可是俞白舟的父母。
可俞白舟却并不给我机会去道歉,直接一脚油门就开到了家。
进门后更是迫不及待地将我抵在门后激烈地接吻。
我趁着脑子还没迷糊,赶紧先问自己的疑惑:「四年前你就和你爸妈闹翻过?」
而且还为了一个女孩子放弃了出国的机会。
好吧,我承认,我酸了。
俞白舟勾着我脖颈边的碎发,缓缓俯身。
他眼神紧盯着我,声音低哑勾人:「是啊,而且,这个人你认识。」
我鼻子酸涩得差点就松了泪关,逼问他到底是谁。
随着俞白舟的吻落下来的还有他的呢喃:
「一直都是你啊,我的月亮。」
番外(俞白舟视角)
顾绵绵总喜欢追问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动心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某次在食堂偶遇,她和朋友坐在邻座,讨论着想要去自学板绘。
「人生还这么长,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热爱的到底是什么呢?大不了就是回到原点!」
那股热血沸腾的劲,让我都忍不住侧目。
那时的顾绵绵,身上像是有光。
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了轨道,就连来当助教,都只是为了更好地申请国外某大学的博士生资格。
可是看着身侧自信满满的少女,我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去触碰那道光的想法。
再后来,我遇到了蹲在路边抱着一只小狗找领养的顾绵绵。
说实话,我对这种养了小动物又抛弃的行为是非常讨厌的。
因为一时兴起而去养猫猫狗狗,开心时逗弄一下,不开心时就抛在一边,最后又因为没时间、没精力等各种原因弃养,不去管会造成什么伤害,就像我父母。
可当她劝退一个个想要领养的人,我又觉得我好像错了。
她很认真的地跟每一个想要领养的人说:「狗是我捡的流浪狗,不是品种狗,如果要领养,第一必须接受它的平凡。
「第二领养后就要对它负责,必须连续一个月给我发狗的图片视频。」
本来就是一只小土狗,又这么严苛的要求,直接劝退了那些只是一时兴起的领养人。
女孩挺执着,我陪着她等了三个小时,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符合她要求的领养人。
「放心,我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
那一瞬间,这个名叫顾绵绵的女孩,钻进了我心里。
我让朋友来帮忙领养了狗,并且借此机会加上了她的微信。
人前刻意维持的温柔,不过是我靠近她的手段。
只有我自己知道,内心对她的占有欲已经逐渐堆满,只等爆发的时刻。
毕业典礼上,我看着开心抛撒学士帽的女孩,第一次违背了父母的意愿,拒绝出国。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表白,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过好在,我的月亮最终还是回来了。
这一次,我会用系着铃铛的红绳,将她牢牢锁在身边。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有没有男主追妻火葬场 男二上位的古言?<|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大婚当日,清冷夫君一剑刺进我的胸膛。
他杀妻证道,飞升而去。
我神魂归位,修为圆满。
抹了抹唇边溢出的血,我颇为感伤:「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1.
大婚当日,谢长渊一剑刺入我的胸口。
寒光霜色间,衬得他眸光如雪。
鲜血从我唇边涌了出来,我却笑了,看着他说:「你果真舍得杀我。」
谢长渊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涟漪。
他薄唇微抿,似要说些什么。
可还不等他开口,一身洁白如仙的女子站至他的身侧。
「明鸢,你别怪他。」
宋清漪看着我,目光和善,向我解释,「长渊命中有杀妻之劫,可他舍不得动我,只有委屈你了。」
2.
宋清漪是谢长渊的表妹。
如今我才知道,什么叫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兴许是想让我死得明白,宋清漪悲天悯人道:「长渊并非凡俗中人,你不过普通凡人,与他本就不该有交集。」
说罢,她缓缓叹息:「偏你痴恋长渊,如今你死得其所,也算不负此生。」
3.
谢长渊一剑霜寒十四州,杀妻证道,带着宋清漪一道飞升上界。
无人替我收尸。
我躺在地上,往事如走马观花般一一滑过眼前。
4.
救下谢长渊那年,我十七岁。
外出采药时,意外遇见了昏迷在山间的谢长渊。
身量消瘦的少年不知生死,躺在地上,满身血痕,惨烈恐怖。
我动了恻隐之心,吩咐家仆将他救起。
带回家后,日日守在他身侧,等他醒来。
喂药照顾,不假于人手。
擦干他面上的血迹后,我不由一怔。
他生得实在俊秀,像天边的仙人,可望而不可即。
5.
家仆告诉我,我救下的人醒了。
我放下手中的账本,马不停蹄地跑到谢长渊房中。
他伤还未养好,一张白玉般俊秀的容颜苍白如纸。
「是你救了我吗?」
谢长渊狭长的墨眸朝我看来,清淡无比。
6.
大夫告诉我,我救下人的失忆了。
谢长渊眉头微凝,带着几分不知所措:「我只记得,我姓谢,其他的都记不得了。」
「既然如此,不如你就叫谢安吧?」
谢安谢安,平平安安。
谢长渊笑着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显然也很喜欢。
他笑起来的时候狭长的眉眼去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7.
兴许是没了记忆,谢长渊那段时间格外黏人。
我是救下他的人,又是他第一眼看见的人。
他便格外依赖我。
药铺很忙,偶尔有外人来寻我,我同人说几句话,他便一言不发地坐在窗边。
等我回首找他,湿漉漉的眼中满是委屈。
「你好像忘记我了。」
他抿了抿唇,冲我小声抱怨。
8.
我开了一间药铺,有时忙,便待在店里。
谢长渊替小厮来给我送饭。
见我还在忙,他轻声道:「你先吃饭,我来帮你。」
他进了柜台,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手掌相触之间,谢长渊洁白如玉的耳垂红了大半,连带着脖颈也粉了一片。
我大着胆子问他:「谢安,你当我夫君好不好?」
谢长渊没说话,望着我,忽而一笑:
「傻瓜,哪有女子先说这话的?」
9.
我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一时心花怒放。
恰好有批药材要我去取。
出发前,谢长渊伸手替我理了理袄领。
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薄薄的肌肤透着青色。
系好领子,他望着我一笑:「明鸢,我等你回来。」
10.
我一回来,便风尘仆仆地进了谢长渊的院子。
他正坐在窗前,擦拭着我救他时一道带回来的佩剑。
「谢安,我回来啦!」我面上浮了笑意。
听见动静,他回眸看我,眸光清冽。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11.
谢长渊冲我微微弯身,眉目间清冷矜贵,端的是世家公子的风流仪态。
我呆呆应了一声,心却空了一拍。
我的谢安,好像不见了。
12.
谢长渊记忆恢复,向我致谢后便要离开。
我拦下他:「我救下你前,你浑身都是伤,外边一定有许多仇家。
「待在我这,尚能自保。
「若是你有什么要做的,不妨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谢长渊气息微凝,缓缓道:「我还有一个表妹,名宋清漪,不知道姑娘能否替我找到她。」
13.
我将宋清漪领进了门。
她是谢长渊的表妹,我便也爱屋及乌,时时关照她。
我怜惜她体弱多病,每次喂她吃药前,都会细心地递给她一颗蜜饯。
宋清漪接过手中蜜饯,望着我,柔柔笑了:「明鸢姐姐,你想当我表嫂吗?」
我脸红了大半。
「我瞧表哥,也很喜欢你呢。」宋清漪垂下眸子,令我看不清她眼底的思绪。
她仰头朝我一笑:「你当我表嫂,好不好?」
14.
我自是高兴。
直到那日,我听见宋清漪在房问他:
「长渊哥哥,你本就是历劫而来,仙人曾告诫过你,倘若你要飞升,必定要杀妻证道。
「如今就有一个好人选摆在你面前,长渊哥哥你难道要视而不见吗?」
谢长渊沉默半晌,静谧中,他缓缓道:「她于我有恩。」
宋清漪却冲他凄惨一笑:「谢氏全族,满门血海深仇,你若不成为天上的仙人,如何能报仇雪恨。
「纵使明鸢于你有恩,可她痴恋于你,你还她一场夫妻情分,也算仁至义尽。
「更何况我生有心疾,须灵境中千年的还枯草入药才可治愈」
宋清漪哭得梨花带雨:「你不杀她,还是说,你要我去死?」
15.
门开了一道口子。
我听完全程,悄悄离去。
谢长渊何等敏锐的人,一定听见了我的动静。
我佯装全然不知,笑着问他:「我离开前,你的承诺还作数吗?」
男人雾霭沉沉的眸光定定落在我身上,说出来的话语也变得艰难晦涩:「作数。」
16.
婚期如约举行。
药铺歇了业,挂上「东家有喜」的牌子。
喜房内,宋清漪替我理了理衣裙。
镜中照出我的倒影,她忽然道:「明鸢姐姐今日真美。」
外边锣鼓喧天。
喜娘迎着谢长渊进来。
喜帕挑起的瞬间,我撞进谢长渊的眼底。
他见我红衣盛妆,眸光一怔。
我弯了眼,冲他粲然一笑:「夫君。」
17.
胸口的痛渐渐麻木了起来。
我倒在地上。
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隐隐间,就竟看见那道缓缓离去的红衣身影,回了回首。
我用力弯了弯唇角,唇齿一张一合,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
「其实……我愿意的呀。」
18.
雪洒在我面上。
我神魂归位,修为圆满。
谢长渊修的是无情道,我修的却是多情道。
如今又了却一桩情劫,我坐起身,一把抹干净唇边的血渍,叹了口气: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19.
飞升上界后,我刚入洞府,就看见底下服侍的侍女正看着话本,笑得乐不可支。
见我来了,她立刻收起话本,脆生生喊了句:「明嫣仙人。」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嘱咐道:「老规矩,若是有什么动静,出关之后告诉我。」
这几百年来,每次情劫一过,我便会闭关几年。
免得遇上我那些刚刚飞升的「前夫」们,闹出什么事端。
我这人极其懂事。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爱过再出现在对方面前,就不礼貌了。
20.
修炼时,光阴不过弹指一瞬,等我出关后,才发现收在我座下的侍女身量也长了些,越发伶俐可爱。
「明嫣仙人!」她甜甜地叫了声,如数家珍地跟我说着这些年闭关的事。
「仙尊来了一趟,知道您在闭关,便让人不许打扰。
「十派宗门大比刚过,是凌华派掌门首徒谢长渊取得了魁首。
「据说那谢长渊是个凡世飞升的天才,他天生剑骨,与凡尘俗世断情绝爱,如今不过几十年,便炼成金丹修为,还生得一副如玉容颜,惹得不少仙子爱慕。」
听到谢长渊的名字,我倒不觉意外。
我那些前夫,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谢长渊能达到如此高度,也是他自身造化。
侍女掰着手,眸光转了转:「算算日子,也该到我们青云宗做客了。」
我喝着灵茶的手一顿,茶水堵在口中,差点没一口气喷出来。
21.
「对了,还有一桩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侍女拍了拍脑门,「魔尊墨夜最近也从魔界飞升上界,奉上灵石宝物,请碧落堂堂主帮他寻凡间旧爱。」
修真界分堂一宗三堂六派。
虽说碧落堂通晓仙凡魔妖事事不错,可魔界也有自己的手段,何人需要墨夜亲自从魔界不辞辛劳,跑到仙界来寻?
我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知道墨夜魔尊要找的女子姓谁名谁吗?」
「好像是唤作「明鸢」,真巧,与明嫣仙人您有几分相似呢。」
不巧,正是我历劫时用的名字。
22.
这事说来话长。
墨夜本是我三百年前的情劫,那时我与他,也算是恩爱了一阵。
他是手执万千兵马的罗刹将军,我是他救下的罪臣之女。
可我手拿却是虐文女主剧本,
他白月光命不久矣,需要以天命之人的心头血入药,好巧不巧,那个符合的倒霉蛋就是我。
我虽是去历劫,又不是真去送死。
被捅个窟窿也就罢了,真要去以身献血,那可是散尽满身修为的事。
所以在察觉到墨夜的意图时,我便装着含泪咽了气,转手捏了个手诀,幻化了个假身便逃之夭夭。
虽然过程颇为惊险,但好在情劫顺利渡过。
只是我没想到,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能引得墨夜坠魔不成,甚至不惜上穷碧落下黄泉,都要找到她。
「凡间诸事,按理来说都是十殿阎罗掌管,可墨夜魔尊闯了忘川,也没见着他心上人死后的魂魄,自是转世投胎,应该放弃才是,怎么跑到上界来找人了?」
侍女脸颊鼓鼓:「据说执掌忘川的鬼君告诉他,魔尊要寻的人不在人世,而在天边。」
23.
还不等我多想,洞府前便出现了一道传音镜。
我师尊忘尘一脸肃容:「离镜仙君,似乎要醒了。」
我听闻不由一怔,心中一紧:「徒儿立马过去。」
青云宗供奉着的离镜仙君,有人说他是最接近神阶之人。
这也是青云宗能凌驾六派之上的原因。
上界虽然相比妖界魔界灵气充沛,可奇怪的是千百年来,居然无人能飞升。
离镜真人已沉睡近千年,如今有转醒之意,的确是令人震惊。
我到时,一众峰头堂主皆面容沉沉。
师尊冲我看来,叫了我与我小师妹的名字:「明嫣,明慧,你们随我一同进去。」
后山禁地大开,我与师妹紧跟其后,站在法阵之上。
旋即转眼,又是一番天地。
24.
洞府内瀑布飞流而下,转而一瞬凝结成冰蔓延开来。
连带着开在缝隙里的灵花灵草也被裹了寒霜,一触即碎。
玻璃似的镜面寒意瘆人,映出我的倒影。
我们进来时,躺在白玉床之上的男子缓缓睁眼。
他三千青丝如雪,眸光低垂,面容圣雅高洁,真真是琉璃为肌玉为骨,不似凡人真仙人。
我曾赞谢长渊姿容出众,风采过人。
但与眼前人比起来,不过是个赝品罢了。
就是……好像有点眼熟?
25.
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平安渡过情劫的。
还记得那世我的情劫,是一名得道高僧。
我则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魔教妖女。
正派魔道,本就水火不容,更何况我的情劫还是一名僧人。
那人定性极深,即便我在寒潭中极尽撩拨,他也能依旧坐怀不乱。
我不愿乱人道心,仔细想想,自认倒霉,拍拍屁股走了。
26.
师尊连忙叩首下拜。
「离镜仙尊!」
我思绪飞散,身边的师妹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跟着行礼。
我踌躇片刻,犹豫着开口:「师……师爷?」
洞府内气息寒了一瞬。
离镜缓缓抬眸,面色极淡,眸光轻动,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见他如此,我心中松了口气。
离镜仙尊何等身份,怎么可能与我一道历劫。
想着我历劫时用的那些撩拨手段,不由老脸一红。
27.
师尊转身冲我吩咐:
「明嫣,你有体质极阴,待在仙尊身边,修为一定大有进益。
「日后便由你来服侍离镜仙尊,若有需要的物什,直接向库房支取便可。」
说罢,又向离镜请示:「这是鄙人收下的首徒,如今已经元婴修为,服侍在仙尊身边,不知可否。」
离镜微微颔首,长如蝶翼的羽睫轻扫,自带一股威压。
男人声如翠玉:「我刚刚苏醒,道心不稳,神魂还未融合,日后不用时常来我身侧。
「若有要事,玉简传音即可。」
离开洞府后,我却忍不住回首。
明慧问我:「怎么了,师姐?」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离镜仙尊,会是这等神仙风姿。」
我勾唇一笑,隐隐之中,却总觉得有人在窥视着我。
28.
既不用待在离镜身边,我算着凌华派上门的日子,主动去掌事堂接了任务。
修真界常有上神留下的洞天福地开启,分为上、中、下三等,里面遍布天地材宝,每当开启时,各大宗门都会派人去历练一番。
「明嫣师姐,您真要带着外门弟子去秘境吗?」
掌事堂的人微微讶异。
「既是门派弟子,自然该一视同仁,我常年闭关修炼,如今闲暇时,自然要多为宗门做贡献。」
我浅浅一笑。
掌事堂的弟子红着脸将令牌交到我手上。
29.
出发那日,御剑至传送阵前,看着底下那拥挤的人头,我不由一怔。
一个简单的炼气期任务,怎么还有筑基的弟子,不仅如此,还混杂了几个金丹期的。
见我来了,这些弟子纷纷红着脸低下头去。
明慧见我讶异,凑到我身侧,小声道:「师姐你声名在外,既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又是师尊收下的首徒,宗门里想一睹你风采的人不知何许。」
「你平日不在宗门,要不就深居简出,如今好不容易带一次任务,自然是令宗门里的弟子们挤破了头,若不是秘境中有等级限制,怕是人就不止这么几个了。」
我转眼看向明慧:「你怎么也一道来了。」
明慧狡黠一笑:「师尊怕师姐你遇见琐事不好处理,于是让我一道跟着来了。」
30.
人都已经来了,我微微颔首,下了飞剑。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大师姐……」
我浅笑着应了一声,又将秘境中的规则一一说了,随后将手中的魂灵浮在空中。
「虽说此次只是一个下等秘境,但难保不会有其他事情发生,秘境传送的位置随机,若有不测,一定要捏碎自己的本命魂灵,向我同其他弟子求援。」
看着弟子一一上了法阵,我同明慧捏了个法诀,瞬间便到了洞天秘境开启之地。
刚落定,便听见有人惊呼。
「你们瞧,那是不是十派宗门大比上拿下魁首的谢长渊?」
31.
我瞬间隐匿了气息,戴了轻纱裹面。
在凡间时,我化身的容颜与我真身有七八分相似,虽说谢长渊不一定真认得出来是我,但还是小心为妙。
顺着众人的目光,我也跟着不着痕迹地朝凌华派那边看去。
人群之中,身着青衫的男子面容清冷,身姿飘逸,即便是在一众人之中,也是鹤立鸡群。
而他身侧还跟着一个身着黔彩云衣的女子,不是宋清漪还能是谁。
她浅笑嫣嫣,正在同身边凌华派的弟子说话。
宋清漪虽身有顽疾,又无灵根,但人人都知道她有个天生剑骨的表哥,是凌华派掌门爱徒,自然不会少了她好处。
就这样靠着丹药堆积,她竟也到了筑基之境。
我本来想着去历练的多半是外门弟子,谢长渊这样一飞升便拜入掌门座下的天才,自然不在此类,所以才接下了这个任务。
可是我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宋清漪患有心疾,而这个秘境之中恰好有还枯草。
只是此物易化,须及时服用才有效果,难怪谢长渊跟宋清漪会跟着一道来。
32.
我目光停在谢长渊身上时,那股被窥视的感觉不由越来越重,隐隐还可以察觉到一丝怒意。
我眉羽轻蹙,觉着实在奇怪。
33.
福地将开,身侧的弟子向我回禀,拔高的声调中隐隐有几分炫耀的意味。
「明嫣师姐,青云宗弟子已全部到齐。」
一时间,所有目光汇集于我。
34.
宋清漪隐隐见着一个瑰丽如仙的身影,以及耳边对那个女子的盛赞。
入门以来向来冷冽清贵的男子眸中,隐隐可见红意。
飞升上界后,谢长渊心冷如冰,可每次听着与那人相似的名字时,却免不了道心不稳。
宋清漪眸光轻转,安慰他:「表哥,鸢姐姐已经转世投胎,你不必放在心上。」
虽说如此,兴许是女人的直觉,宋清漪的目光还是时不时地朝我投来。
进去之前,宋清漪特地找了青云宗的弟子套近乎:「你们明嫣仙人,也是凡人飞升的吗?」
35.
「我们仙人怎么可能是凡间女子,修真界第一美人听说过没有,那就是我们明嫣真人。」
宋清漪摸着心头的不安,仍不死心:「是吗,兴许是我看着明嫣仙人与我凡间时的密友明鸢相似,明嫣仙人真没有下凡历劫过吗?」
弟子挺了挺胸,有荣与焉:「这位仙子,你想多了,区区凡夫俗子,如何能见我们明嫣仙人一眼?」
见那弟子对我极为推崇,宋清漪不得不跟着笑笑,说了几句恭维话。
我看她神色,多半是打消了心头疑虑。
想想也是,何人会想到谢长渊于凡间杀妻证道的俗世妻,居然是修真界声名赫赫的明嫣仙人。
36.
谢长渊没有再朝我这边看来。
他身姿清冷,站在最前端,领着凌华派的人一道进了秘境。
我心底松了口气。
等看着门下弟子尽数进了法阵,便也跟着踏了进去。
刚入秘境,混乱中,便有一只大掌将我牢牢抓住。
37.
我一时不察,强行被拉离了明慧身侧。
天旋地转间,便进了秘境。
魔尊墨夜捏着我的下颔,面色冷戾。
他看向我,冷呵一声:「明鸢姑娘,明嫣仙人。」
「你连名字,都要骗我?」
38.
我实在没想到在暗中窥视我的那人居然是墨夜。
更不知道他何时发现我的身份,宋清漪的话语又听见了多少。
墨夜黑眸沉沉,浑身上下魔气四溢,更衬得那张本就阴鸷的容颜越发戾气十足。
我尴尬极了,替自己狡辩:「可能历劫时,仙凡有别,说话便带了些口音。」
这理由找得实在是好。
可惜墨夜不信。
39.
他浑身上下魔气滋长,一身玄色衣裙,眉目如墨,令人不敢逼视。
「无妨,如今寿元漫长,你若有心,有的是时间补偿我。」
说着便伸手将我揽住,我拿出法器,旋即转身:「魔尊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继续在凡间未完成的礼数。」墨夜定定看着我,「你我已过三书六聘,是拜过天地、行过大礼的夫妻。
「如今就差最后一步。」
我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墨夜一字一句道:「入洞房。」
40.
我如同当头棒喝。
「此事万万不可!」
我连连摆手。
见他凑近,我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从须弥芥中拿出法器。
往事如烟,若不拒绝清楚。
若是那些人一个个找上门来,我只有一个人,怎么够分?
41.
可墨夜没有动作。
他垂下眸,凑到我身侧,软了气息:
「是我错了。
「明嫣,跟我一道回魔界,好不好?
「我保证,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42.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墨夜,你既贵为魔尊,又何必拘泥凡间情事。」
「你说得如此好听,岂不是心里还在惦记着那个天生剑骨的小子?」墨夜见我不应,墨眸浮出一片怒色,「我刚刚可是听清楚了,你与他在凡间,是不是还有一段情?」
43.
谢长渊不知何时从青树后走了出来,一张清俊面容苍白如纸,目光极淡:
「原来真是你。
「所以,你便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的真实身份,因为我于你而言,不过也是一场命数?」
我头大如斗,不明白谢长渊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墨夜冷笑一声,冲着谢长渊道:「来得正好。
「你就是勾引她的那个小狐狸精?
「今日就让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
好一派……正房风范。
44.
墨夜出手极快,毫不客气。
谢长渊不愧为天生剑骨,即便是与墨夜交手,几个回合来也未落下风。
但墨夜将近太虚修为,若不是洞天福地里有限制,恐怕谢长渊最后还不是他的对手。
我趁着他俩交手,悄悄……溜了。
45.
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带着弟子从秘境中历练完回宗门后,谢长渊便带着凌华派的弟子来了。
美名其曰:「切磋交流。」
墨夜自然不甘下风,带着仙宝法器上门,说要与青云宗共议「仙魔大事」。
46.
我虽日日躲在我的洞府,却也不是个事。
抓出空隙,谢长渊便出现在我身前,用一种格外复杂的眼光看我:
「明嫣。」
47.
恰巧离镜仙尊传音,说他神魂已稳,即日便可去他身旁修炼。
望着镜中幻化出来的影像,我心头微动。
我指着镜子残存的影像。
心一狠道:「看见没,那才是我的心上人。
「你们,不过是他的替身而已。」
48.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此话一出,墨夜与谢长渊皆是面色一变。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如何受得了被人当替身的气?
见两人眸底神色暗沉不定,我终于松了口气。
这下总算该知难而退。
我心头美滋滋的,收起东西就准备回自己洞府。
一垂首。
镜中离镜神姿高贵,长袖如云,正静静望着我。
糟糕,传音还没结束!
49.
我借着宗门琐事,在洞府中赖了几日。
直至离镜仙尊那边一派风平浪静,才敢小心翼翼地上门侍奉。
入了洞府,他坐在寒玉床间,双腿屈膝,眉目平和。
「拿去。」玉简缓缓飞至空中。
我接过玉简,用识海一翻,居然是上古秘籍。
离镜虽说为人高贵冷淡,但对人是真的好。
天地材宝,法术秘籍,随随便便就丢了出来。
我心里坚定了要抱上这颗大腿的决心:「谢谢师……仙尊!」
离镜淡淡望我一眼:「既然有心,便好好修炼,不要与无关之人多做纠缠。」
这话……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
50.
我如同醍醐灌顶:「定然是那些人打搅了您修炼。」
离镜居然也不可置否。
我拿着鸡毛当令箭,找到师尊苦口婆心地劝说。
没想到第二日师尊向离镜汇报宗门事务时,特地提一嘴:「进来门内多繁杂,可是叨扰了你?」
离镜却只是望了我一眼,淡淡应了。
他可真是个好仙呀!
51.
我心生雀跃,离去时面上都带着笑意。
没想到刚出内门,便看着宋清漪在等我。
她浅笑晏晏地拦住我去路。
我眸光淡淡,步履不停,径直从她头上御剑飞去。
「明鸢姐姐,你还在怪我吗?」
52.
宋清漪面色微变,楚楚可怜道:
「若你早与我们说明你的身份,当初又何如会闹出那些事端。
「你本是修仙之人,自然知道一剑于你而言不算什么,何苦弄得我与表哥愧疚不安?」
我不由勾唇一笑:
「难道就因为我神识强大,你们的那点痛,我便要心无芥蒂地受了?」
这话实在好笑,于凡间,我也是一片真心对待他们。
如今就因为我修为强大,身份高贵,便该对之前事情毫不计较?
53.
宋清漪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小声道:「可你怎么能这样伤害表哥,表哥飞升之后,便勤学苦练,到处找法子,就是为了将你复活。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表哥对你的一番真心?」
我眉梢轻扬:「那可惜了,这样杀妻证道的真心,还是留给你享受吧吧。」
宋清漪忽然惊呼一声:「表哥,你怎么在这?」
谢长渊不知道何时解了隐匿身形的法术,现出真身。
我有些厌烦,都筑基了,还搞这些争风吃醋的小手段。
我自是知道谢长渊在附近,方才那番话,也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54.
谢长渊看着我。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席地而跪。
宋清漪眼中的得意一点点灭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谢长渊:
「表哥,是她欺骗我们在先,她对你的好,不过是装出来想要利用你历劫罢了!
「你为何还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谢长渊却对她的话理也不理,只是看着我。
他轻轻道:「明鸢,我后悔了。」
55.
「迟了。」我收回眸光,「一世情,一世缘,我们之间的因果,早已于凡世间了结,望谢仙君自重。」
我御剑而去。
将两人抛在身后。
56.
修真界流传起我一脚踏两船的秘闻。
不用多想,便是宋清漪那厮搞出来的。
我烦不胜烦,跑到离镜洞府中躲清静。
他本就修为高深,得他指点,我的修为也是一跃千里。
慢慢地,便发现那眉目淡漠冷寂的模样,与我历情劫时的僧人一模一样。
57.
我魂不守舍回了洞府。
忽然一阵魔气袭来。
是墨夜。
墨夜冷冷道:「明嫣,我给过你机会选择,可你日日待在别的男人身边,我只能出此下策。」
一股威压行至,墨夜脸色一变,唇间流出一行黑血。
是离镜的神识。
他不用出手,已让墨夜溃败至此。
墨夜眼中魔气冲天,却还是执着地看我。
「明嫣,跟我走。」
已然是入了情障的模,「我虽然在凡间负了你,但你同样也利用我渡劫而去,我心无怨言,如今只想与你重新开始。」
我微微一笑:「那有谁说过,情劫不能有好结局吗?」
说到底,落得这样的结局,都是他们自己选的。
墨夜身子一僵,渐渐颓败下去,不再多言。
58.
离镜如玉身姿渐渐显出,他淡淡看我,转身离去。
我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我叫住他:「仙尊,您在凡间历过劫吗?
「我当年历劫之时,遇见一名僧人,与您有几分相似呢。」
离镜眉目微低:「你历劫几番轮回,竟将每个人都记得这么清楚。」
「他不一样。」
喜欢是真喜欢,不然也不至于放弃百年修为,含泪走了。
59.
离镜白玉似的耳垂染上一抹薄红,身姿却如同仙人,飘然离去。
我忙不迭地跟在他身后,颇为自恋地想。
那离镜现在对我这么好,其实是不是当初也对我有些意思?
60.
算算日子,又要到历劫的时候。
离镜不见我,我便在他洞府前传音。
「仙尊,弟子要去凡间历劫,怕是这些日子不能侍奉在仙尊身边。」
见没有回应,我便要转身离开。
「增进修为,也有别的办法,不需历情劫。」
洞府大开,离镜神色淡漠,「你是极阴之体,我极阳之躯,阴阳调好,乃是正道。」
还有这等好事?
我略略犹豫:「这样,算不算欺师灭祖?」
难得地,我看见离镜神仙似的面容,黑了一瞬。
61.
我与离镜合籍大典之日,青云宗一派喜气洋洋。
谢长渊同凌华派掌门一道来贺。
他清瘦了许多,一双眸子静静看向离镜。
离镜眉目轻抬,淡漠高贵,显然未将谢长渊放在眼中。
他转眸,看向我:「明嫣真人……恭贺……你新婚之喜。」
临行前。他将游历时取得的护心鳞片交至我手中:「我不在你身边,有它替我护你周全。」
谢长渊薄唇微弯,笑着望我。
笑着笑着,眼睛便红了,踉跄着,忽然喷出一口鲜血。
是心头血。
他杀妻证道的道心,终究是碎了。
62.
翌日,宋清漪找上门来。
我本不欲见她,令座下侍女将她打发走。
离镜顺了顺我的墨发:「有因有果,你便去了却这一桩事吧。」
我还是见了宋清漪。
她看见我,遥遥向我施了一礼:「明嫣仙人。」
我淡然不语。
「我知道你恨我。」
她没等我开口,或许也并不需要我开口,只想找我倾诉。
「可是原本我才是与表哥定下婚约的那人。」宋清漪目光怨毒,「你痴恋表哥,占了我的位置,落得那般下场,也是你咎由自取。
「更何况你不也同样是历劫而来,利用了我和表哥,又有何脸面责怪我们?
「说到底,你装着仙风道骨的模样,不过是个抢占别人男人的贱女人!」
她眼眶红了:「如今表哥身死道消,你总算满意了?」
63.
我淡淡道:「若你有意嫁给谢长渊,我也会决不多言,可你愿意吗?」
宋清漪面上笑意僵住,面色一点点灰败下来。
她自是不愿。
即便宋清漪爱慕谢长渊,又如何舍得自己的性命,更不用说,谢长渊能飞升上界,她也可跟着不费吹灰之力坐享其成。
放下唾手可得的仙人生涯,让她去死?
宋清漪怎么可能愿意。
我看着宋清漪癫狂的模样。
请人将她送回了青云派。
64.
可如今谢长渊身死道陨,她又无根基,不过被丹药强行堆积起来的修为罢了。
日日看着自己容颜老去,可身边的人却一如往昔正值俊秀。
这比令她死还要难受。
宋清漪仙元到头那一刻,颤颤巍巍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以她的气运,能够飞升上界,已经是常人难求之事。
既然已经飞升上界,何必执着于情爱小事。
倒不如提升修为,专注眼前。
可惜她囿于往事,固步自封。
这是她是缘法,也是她的孽障。
65.
又是一年历劫之时,我掐着手指算着日子。
离镜白发如瀑,垂在我眼前,指间翻过一页古籍。
我撑着下巴问他:「当初历劫之时,你究竟有没有对我动心过。」
「差一点。」
他淡淡道。
差一点,差一点什么?差一点动心,还是差一点没动心?
「差一点,就破了戒。」
66.
离镜成了记忆中的白玉僧。
我冲他嫣然一笑。
他反手握住我的掌间,我们并肩而行。
是呀,谁说情劫,不能有好结局?
(全文完)<|eot_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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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纪念日当天,绿茶女穿着我男友方知远的毛衣,来敲我宿舍门。
三人对峙,方知远直接把饮料淋在了她身上。
「洗干净再还,或者直接赔钱,二选一吧。」
1
今天是我和方知远恋爱两周年的纪念日。
结果一大早,邵梓涵就穿着我男朋友的毛衣来找我。
「姐妹,我感冒了,你宿舍有药吗?」
我当着她的面,在药里倒了半杯洁厕灵。
邵梓涵吓得脸比墙白。
「你怎么会穿着方知远的衣服?」
因为是生日礼物,所以我特意亲手在胸口绣了一颗爱心,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邵梓涵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反正方知远人就在楼下,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拉着邵梓涵下了楼,一出门,就看见方知远手捧玫瑰站在路边。
他打扮得异常帅气,还用发胶抓了头发,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我翻着白眼走过去。
方知远愣了愣,「宝贝,我今天不帅吗,你怎么没有扑上来把我嘴亲烂?」
帅你个头。
「我送你的衣服,怎么在她身上。」
我指了指躲在后面的邵梓涵,方知远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方知远皱起眉,「我的衣服怎么会在你身上,你什么时候偷走的!」
「啊?这不是我偷的!
「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衣服,那天球赛,我去给你加油,天气有点凉,我看架子上有件衣服,就先套在身上了。」
「后来我在表白墙上发了寻物贴,也没有人回应,对不起,夏夏,你不要误会」
装,继续装。
真能编瞎话,别演话剧了,直接改行去写剧本吧。
我眯起眼,用眼神和方知远达成了密电通话。
「她还去给你加油了?」
方知远疯狂摇头,发送求饶信号,「姑奶奶,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邵梓涵还在解释:「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吵架,我没有别的意思,知远哥,我把衣服洗干净还给你!」
方知远皱起眉,「你穿过了我还怎么穿。」
邵梓涵柔柔弱弱地抽泣着,「对不起,我,我给你买件新的好不好。」
方知远抬起手,把给我买的奶茶,泼了她一身。
邵梓涵错愕地捂着胸口,珍珠挂在她头发上。
「脏成这种程度,再说洗干净,还算你有点诚意,或者直接赔钱,二选一吧。」
邵梓涵红着眼眶,即便这样,也没有冲方知远发火。
「赔多少?」
方知远转头温柔地问我:「宝贝,这可是你对我的爱,在我心里不能用金钱衡量,还是你来开价吧。」
我不客气道:「原价一千八,另外还有我的刺绣手工费三千,姐妹,微信还是支付宝?」
2
邵梓涵直接哭着跑开了。
方知远沉默了十秒钟后,扑通跪了下来。
幸亏是单膝。
不然我得折寿。
「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上次打球,我把毛衣搭在了球架上,结果就给弄丢了,一直没找到,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去了她那里。」
我拉他站起来。
「赶紧起来,丢人。」
「不丢人,别人会以为我是在跟你表白,要是没人看着,我就两条腿都跪下了,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弄丢毛衣的。」
不用想,一定是邵梓涵把衣服偷走了。
这个绿茶女,故意挑在今天,穿着方知远的衣服来向我示威,想要引起我们的争执。
一路上,我阴阳怪气。
「魅力无边啊方大少,都有人为你触碰法律底线了。」
方知远气得眉头紧皱,「她是不是有病。」
「是啊,她早上来找我,说她身体不舒服,问我有没有药。」
方知远恶狠狠地说:「你怎么没在药里下点洁厕灵毒死她?」
我竖起了大拇指。
真爱情侣,心有灵犀。
我和方知远在同一个学院,大一开学没多久,我俩就火速官宣。
在师范学院僧多粥少的大环境下,鉴于方知远有张不错的脸蛋,喜欢他的女生不在少数。
邵梓涵一马当先,从大一茶到大三,一直在锲而不舍地追求方知远。
她和方知远都在话剧社,后来方知远知道我不喜欢她,就主动退了社团。
为此,邵梓涵还哭了好几天。
她到处跟人说,方知远这样优秀的演艺人才,不应该被埋没。
这事传到我耳朵里,版本就变成了——
「方知远的女朋友是母老虎,妨碍他正常社交生活,连他最喜欢的表演社都逼他推掉,太不懂尊重了。」
我莫名其妙就背上了「母老虎」的骂名。
邵梓涵从不在明面上有所表示,对外一直说,她跟方知远是好哥们,但暗地里小动作不断,经常在朋友圈发些暧昧的话,惹人遐想。
原本我们只打算看场电影,商业街吃顿烤肉就行。
有人上赶着给我们送经费,方知远直接带我去了一家黑珍珠餐厅。
拍完合照,我发完朋友圈,还把照片和账单私发给了邵梓涵。
「感谢姐妹慷慨解囊。」
第二天,校园表白墙上的一则哭诉帖爆火。
有人投稿,说自己捡到东西寻主无果,结果失主找上门后敲诈勒索,还贴出了两张聊天记录。
我一看,好家伙,这不是我的头像吗。
邵梓涵只给自己打了码,生怕认识我的人看不出是我,内容是我发她的账单,还有那句慷慨解囊。
此时,我的心情还很平静。
直到点开第二张聊天记录。
有人发消息,安慰邵梓涵。
「真喜欢那件衣服,我再给你买件新的,我白天都是演给她看的,你别伤心。」
3
一进方知远公寓的大门,我就把手机甩在了他面前。
「解释。」
「啊?」
方知远迷茫地抬起脸,他正吭哧吭哧地给我剥栗子。
我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气消了一半。
这小子,还不知道自己被演了。
看完手机,方知远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原本阳光温柔的黑眸里浮现一丝阴鸷。
「她有点不知死活了。」
我就知道,又是邵梓涵自己在唱独角戏。
方知远手上的青筋凸起,看到我目光里带着思索,他立即勾起了嘴角,尽可能放缓语气。
「宝贝,多吃两颗栗子,别生气,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放心。」
这么久以来,方知远对邵梓涵的侵扰熟视无睹,并非因为不厌恶。
我知道他在顾忌什么。
刚在一起的时候,方知远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再用那群富二代的手段戏弄人。
但前提是,对方是好人。
我抱住他的脖子,「老公,我不喜欢她,你可以动手的,不给点教训,她还会继续给咱俩添堵。」
我明显感觉到方知远的肌肉一紧。
「你喊我什么?再喊一遍。」
我甜甜地歪头对他笑,故意拖长尾音,「老公——」
方知远扔了手里的东西,直接把我压在沙发上。
4
我和方知远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混世魔王。
他并不和班上的同学社交,而是和他圈里的一些朋友,去校外消遣。
这群人喜欢追求刺激,并且非常自我,常以过分的手段捉弄人取乐。
我们之所以变得熟络,就是因为我出面,阻止了他们戏弄人。
大夏天,中午十二点,他们居然要那个女生,穿着羽绒服在操场跑步。
我看着女孩几乎要昏过去,立即上前指责一旁看戏的人,其中就有面无表情的方知远。
可我却反被那个女生骂了一顿。
「你别多管闲事!你是不是也想挣这个钱?」
我愣住了。
方知远走过来,当着我的面,掏出一沓百元钞票,扔在了地上。
「要钱,还是要我道歉?」
女生弯腰把钱捡了起来,看得出来有些委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
我顿时觉得无语。
「美女,你要不要也来一圈,你比她漂亮,我们给你双倍的钱。」
我冷笑,直接转身。
「姐妹!等等!你羽绒服借我用一下!」
方知远及一众富二代直接傻眼,看着我把羽绒服套在了身上。
挣钱嘛,不丢人!
我跑完一圈下来,再次经过他们眼前,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看热闹的人反倒是开始担心了。
「她这么跑,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她难道感觉不到热吗,我靠我都看不下去了。」
方知远的目光一直定在我身上,两圈结束之后,我大汗淋漓,伸手来要报酬。
方知远哽了一下,「没那么多现金。」
我调出了收款码。
方知远也没废话,直接转了账。
「支付宝到账,六万元。」
听到机械女音提示的瞬间,心清凉,心飞扬。
「谢谢谢谢,各位下次有心情看节目,再联系我哈,我随时有空。」
自此,方知远不知道哪儿根筋不对,黏上了我。
他好奇,为什么我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
我说,我喜欢钱。
不违法,不违反道德底线,只要能挣钱,让我干啥都高兴。
高温跑步,体力劳动,多光荣。
方知远是从小到大没缺过钱的人,理解不了我的心情。
他说,我是他遇到过最有趣的人。
他第一次表白,被我拒绝了。
方知远五雷轰顶,「为什么?」
「我说过,我只在不违反道德底线的前提下挣钱。」
「你意思是,跟我在一起违反道德?」
「不,我不能因为喜欢你的钱和你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笑了,「你又自私又傲慢,还目中无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方大少较劲上来,九头牛拉不住。
「那你帮我改,改到你满意为止。」
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方知远对外宣称我们是男女朋友,并且有模有样地开始追求我。
刚开始,方知远只是赌气一样,把让我喜欢上他当成一种游戏。
后来的相处中,他把对我好当成了习惯,他把哄我开心当成一种成就,而我也逐渐对他萌生了感情。
我是个直肠子,喜欢讨厌全都写在脸上,高兴难过,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夏叶,你是我见过最真诚的女孩。」
经过我的耐心教导,如今的方知远,是阳光可爱的忠犬好男人。
是我一个人的好男人。
邵梓涵被方知远的皮囊和富二代光环吸引,她看到的只有方知远对我多么贴心,对于方知远骨子里的恶劣,一概不知。
5
整整一个星期,邵梓涵没有在我面前出现。
再见面,居然是在方知远朋友的生日会上。
邵梓涵穿了身银色的晚礼裙,极其奢华。
她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既不想被人看来出自己没见过世面,又实在难掩内心的激动。
人群中,我俩四目相对,邵梓涵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在向我炫耀。
我才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戴了一条项链,上面镶了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石。
「夏夏,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装作看不见她,和身边同行的女伴转向了甜品台。
邵梓涵故意跟了过来,还「不小心」踩到了我的裙摆。
我红色的裙摆上立即多出了一块灰不溜丢的印记。
「哎呀,对不起夏夏,我不是故意的。」
我笑着说:「没关系。」
然后拿过女伴手里的蛋糕,直接朝她胸口盖了上去。
「我是故意的。」
邵梓涵脸僵住了,她的钻石项链完全淹没在奶油里。
她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我居然敢做出这么粗鲁的举动。
周围人的目光立即聚焦过来,人群出现骚乱。
「什么事?」
方知远和生日会的主人翁杨凌朝我们走来。
这两个男人,身材笔挺,气宇轩昂,虽然没有聚光灯,可他们自动会成为吸引他人注意的主角。
这样一比,我家方知远实在是帅得太突出了,就连杨凌也盖不住他的风采。
邵梓涵像是看见了救星,红着眼眶,扑到方知远身前开始解释。
「知远,夏夏是在和我开玩笑,你不要怪她。」
女伴瞠目结舌,小声问我:「她是不是把你俩角色搞反了?」
我用胳膊肘捅捅她,「看戏,别大惊小怪。」
方知远皱眉看着邵梓涵衣领处的泥泞,「夏夏,道歉。」
邵梓涵低着头,暗暗用得意的眼神看我。
我不无委屈地反驳:「为什么要道歉,她怎么会在这里!」
方知远面无表情,「是我邀请她来的。」
我瞬间变脸,气焰像是泼妇,直接上手去抓邵梓涵的脸。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男朋友,你这个第三者,我今天要拔了你的皮!」
邵梓涵吓得尖叫,想躲到方知远身后,可我距离她不过一米,一个箭步就揪住了她的头发。
我一边骂一边挠,邵梓涵被吓蒙了,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为了这一刻,我来之前特意磨了指甲。
邵梓涵的哭号声惨绝人寰,方知远适时地上前阻止我。
「闹够了没有!」
他抓住我的手,邵梓涵立即捂着脸,哭着躲去了方知远后面。
我泫然欲泣,「好啊,你还要护着她,行,那就祝你们白头偕老!」
说完,我扬长而去。
杨凌一早也认识我,他追出来,想替方知远解释,一出门就看见我在快乐自拍。
「不好意思啊,没提前通知你,擅自给你表演了个小节目。」
杨凌一头雾水,正疑惑,方知远也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他一改方才的冷漠,心疼地握住了我的手仔细察看。
「你的手打疼了没有,怎么还有血。」
「挠她挠破皮了吧,没事,她脖子上的钻石不会是真的吧?」
「怎么可能,咱家钱都在你手里,十九块九包邮买的,我要是突然说喜欢上她,她肯定也不信,这不得假装出点血吗。」
杨凌看傻了。
「方知远,我以为你和夏叶在一起后转性了,没想到你们两口子合体玩得更变态了。」
方知远没理他,问我:「打过瘾了吗?」
我满意地点头,「可以了,收工。」
方知远摸了摸我的头,眼里满是宠溺。
「可是,我还没玩够呢。」
6
我和邵梓涵在宴会上的闹剧,很快就在他们朋友圈子里传开。
在外人想来,我和方知远肯定会吵架,分手。
可是我选择了「忍气吞声」,接受了方知远和邵梓涵两个人不清不楚的关系。
方知远虽然没有公开承认,但他默许了邵梓涵的种种炫耀行径。
于是,邵梓涵被冠以「毁容小三」的外号,方知远这两年树立起来的好男人形象崩塌,浪荡公子的人设站稳脚跟。
至于我。
反正在他们看来,我本来就不大正常,干出什么事,他们应该都不意外。
所有人都知道我贪钱,不少人私下里开始说,我根本不爱方知远,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钱和他在一起的。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这话一定是邵梓涵放出去的。
为了应付邵梓涵的聊天,方知远特意花钱雇了个陪聊,每晚和邵梓涵互动一小时。
周末,方知远让司机送我去了最繁华的奢侈品购物街,一进门,我就看到了正在衣架前挑来挑去的邵梓涵。
柜姐看到我,一时间也替方知远尴尬。
以前他都是带着我来的。
我摘掉墨镜,摆出恶女人的嘴脸,「我要她手里拿的那件。」
邵梓涵立即放下了手里的衣服,「夏夏,既然你喜欢,你先试。」
啧啧,她倒是也挺会演,在方知远面前,摆出一副妾室害怕大房的嘴脸。
她又拿起另一件。
「这件我也要。」
邵梓涵选哪个,我就抢哪个。
逐渐地,柜姐的表情越发明媚,笑容越发夸张。
结账时,我刷的是方知远的卡。
邵梓涵气得咬牙切齿,可方知远不开口,她就只能无奈放弃。
「知远,我们换一家店吧。」
方知远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他俩前脚出门,我后脚就要求退货。
柜姐的脸瞬间垮了。
搞笑,我们家钱有用。
我特意休息了几分钟,买了杯咖啡,才踱步进了下一家店。
一看到我,邵梓涵就高度戒备,身上换了件高定的洋装。
我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起了当季新品的杂志。
邵梓涵见我不抢,松了口气,笑着对方知远说:「就这一身吧。」
方知远点了点头。
就只是,点了点头。
邵梓涵表情有些不自然,「知远,别的我不需要了,只要身上这两件。」
方知远恍然大悟地说:「啊,要付账吗?」
他看向我的方向,「可是我的卡都在她那里,我的钱,归她管。」
7
邵梓涵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涨红了。
我当然不可能给她结账。
碍于柜姐鄙夷的眼神,邵梓涵咬牙自己掏了腰包。
我阴阳怪气道:「原来某人还有这么丰厚的家底呢?我怎么记得,你前不久刚申请了贫困生奖学金?」
邵梓涵按密码的手一顿,慌张掩饰道:「你记错了!我怎么可能申请那种东西。」
邵梓涵家庭条件算不上困难,但绝不是富裕人家。
想凭家里给的生活费买下高奢套装,可能性不大。
我和方知远交换了一个眼神。
事情好像变得更有趣了。
没过两天,我接到了一通来自方知远继母的电话。
「夏小姐,我想和你见面单独谈谈。」
方知远非要陪我一起去,我答应他,把手机藏在口袋里,和他始终保持通话。
他怕我出意外。
方知远的母亲在他九岁时病逝,第二年,他爹就把小三扶正。
如今的方夫人,带着比方知远只小两岁的儿子,招摇进门。
那一刻,方知远终于明白,他的妈妈为什么会每天以泪洗面,身体每况愈下。
他痛恨第三者,更痛恨自己的父亲。
家庭的不幸,导致他性情大变,走上了叛逆的道路。
从一开始,方知远就向我坦白了他的家庭情况,对于这位方夫人,我没有任何好感。
见面当天,我提前十分钟到达了饭店,一进包厢,方夫人一脸严肃地坐在里面。
外面气温零上七八度,她居然在房间里穿皮草。
装什么大尾巴狼。
「夏小姐,最近我听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言论,需要当面向你求证。」
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吧,我不会因为方知远见异思迁就抛弃他,我会等他改过自新,您不用给我赔偿……
「真心过意不去,您非要想表示也行,不用太多,十万八万的,我勉为其难收下。」
方夫人气得瞪圆了眼睛,尖声怪气地叫道:「你果然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的吧。」
眼看她一脸兴师问罪的架势,我把眼睛瞪得比她还大。
「当然不是!我和知远在一起,是因为他对我好,他既温柔又体贴,既浪漫又成熟。」
方夫人露出了质疑的眼神,「你说的是方知远吗?」
在她面前,方知远时刻都像是会扑上来,把她脖子咬碎的野兽。
「您不了解他而已,在我心里,方知远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电话那端正在偷听的家伙,一定高兴疯了吧。
方夫人冷嗤,「传言果然没有错,你为了钱,还真是不择手段,他那种顽劣不堪的人,亏你夸得出口。」
我抓了把瓜子,「您有话直说。」
方夫人高傲地抬起下巴。
「我们方家,不会接受你这种女人,离开知远,我已经为他找到合适的订婚对象。」
我朝她吐了口瓜子皮,精准落在了她脑门上。
方夫人尖叫,指着我「你你你」个没完。
「太没诚意了,起码也得掏张支票做做样子吧。」
方家连你这种女人都能接受,怎么就接受不了我。
方夫人一拍桌子,「目无尊长,举止粗鲁!」
「难为您,还能说出来两个成语,您高中毕业了吗?好像没有,那看来方家不要求学历。」
方夫人突然哭了起来,她掏出手机,委屈地说:「老公,你听见了吗,这丫头欺人太甚。」
谁还没男人了。
我也掏出手机,「老公,你听见了吗,你继母逼我和你分手,还要你和别人订婚。」
我把手机调成外放,方知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你什么时候,有资格对我的婚事指手画脚了?」
我挑衅地看着方夫人,示意她也把手机外放。
她心虚地对着电话自言自语:「老公,你先忙吧,我自己跟小远沟通,不用担心我。」
装腔作势,我猜电话那端根本没人。
一时间,包间中只剩沉默。
就在这个尴尬的节骨眼上,邵梓涵微笑着推开了包厢门。
「不好意思阿姨,我来晚了。」
8
邵梓涵像一个扬眉吐气的孔雀,穿着她那身昂贵的高奢套装,一口一个阿姨,把方夫人哄得云里雾里。
这女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还和方知远的继母搭上了线。
「您刚才说,为方知远选定的结婚对象,不会就是她吧?」
邵梓涵适时地显露出委屈的表情,「我和知远是真心相爱的,夏夏,求你,成全我们吧。」
也许出于小三对小三的怜惜,方夫人的眼眶居然还湿润了。
湿润你妹啊。
方知远赶来接我的时候,邵梓涵正哭得梨花带雨。
方知远毫不客气地说:「既然你那么喜欢她,那就干脆让她给方绍清当老婆,我不和他争。」
方绍清是方知远的弟弟,也就是如今方夫人的亲儿子。
邵梓涵迟疑了片刻,仿佛真的在考虑,这句话的可行性。
方夫人却勃然大怒。
「胡说八道,你不要的女人给你弟弟,什么意思!」
邵梓涵脸色一变,却没敢为自己辩驳。
方知远拉起我就走,连看都没看邵梓涵一眼。
关上门,方知远迫不及待地把手机调成了外放。
他刚刚给我使了眼色,要我把手机藏在了餐布下面。
电话里,方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不是说已经得手了吗?他怎么对你这么冷漠!」
「您放心,单独相处的时候,知远对我可好了,眼下只是演戏给那个女人看。」
方夫人不解:「难道,夏叶手里攥着他什么把柄?」
「夏叶十分歹毒,逼着方知远签订了财务合约,以他们的共同名义买了一大笔基金。」
「按照合约,如果方知远提分手,这些钱就都归夏叶了,所以只能等夏叶主动提出分手才行。」
方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没关系,和方家的资产比起来,那点钱不算什么,你早点爬上他的床,我想办法让他娶你,以后方家的钱,就都是我们的。」
邵梓涵似乎有点犹豫,「他能听您的吗?」
方夫人诱哄道:「只要你能拍下你俩的私密照片,为了不给家族抹黑,他爸肯定会答应让你们结婚的……」
10
我掐住方知远的耳朵。
「你还跟她单独相处过,连合约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方知远手举过头顶发誓。
「天地良心,从来没有,她又在胡说八道。」
方知远委屈巴巴地说:「我可是奉你旨意,才对她出手的,你不能秋后算账。」
我当然是在开玩笑,我对方知远百分之百分信任。
我能猜到,方知远告诉她这些,就是为了抓出她背后的人。
自从奢侈品店之后,方知远调查了邵梓涵的消费记录。
最近,她的消费水平直线飙升,明显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一定有人给了她资金援助。
一连串的整蛊后,邵梓涵依旧死皮赖脸地黏着方知远,不禁让人怀疑其目的不单纯。
没想到,她背后还藏了个方夫人。
邵梓涵没有途径联系方夫人,但方夫人想找她,不过是一通电话的事情。
这两个坏女人,算盘打得噼啪响。
邵梓涵提到的合约真实存在。
不过真实情况是,方知远为了追求了我,自己主动把签了字的合约,递到了我面前。
我捅了捅方知远的腰,心里有点窝火。
「你知道的啊,我喜欢钱,你要是被她们骗变成穷光蛋,我就不跟你好了。」
方知远轻轻在我额前落下一吻。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我会准备一份大礼送给她。」
回学校路上,方知远把他的计划讲给我听。
我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你好坏,我好爱。」
11
元旦假期,方知远的几个朋友相约度假。
他们在郊区租了冻别墅,步行十分钟,就有一处滑雪场。
此次出行,方知远破天荒约了方绍清一起。
方绍清一心想融入这个圈子,可惜,杨凌他们和方知远从小一起长大,方知远不待见他,自然没人愿意搭理方绍清。
方知远不仅是方家长子,手里更握着他母亲留下的巨额遗产。
方知远的母亲不仅在方氏企业占股,在自己娘家的公司,也有一笔可观的股份。
去世前她明确立下遗嘱,把自己的全部财产悉数留给了方知远。
碍于方知远手里的股份,方绍清表面对他很是忌惮。
方知远主动邀请,他屁颠屁颠地就跟来了。
如果不是为了看戏,我一点也不想来。
我不想见到方绍清,这家伙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总像在算计这什么。
真正到了别墅,我的心情豁然开朗。
方知远知道我情绪不佳,特意提前精心布置了我们的房间,用玫瑰花装饰了一整面花墙。
红色玫瑰组成了一颗巨大的爱心,周围是粉色玫瑰的点缀。
方知远笑着问我:「喜欢吗?」
我激动不已,拿着手机疯狂拍照。
方知远一副讨赏的表情看着我,我鼓励似的摸了摸他的头。
「老公真棒!」
「就这?」
他带点凉意的手往我衣服里钻,我赶紧制止他。
「大白天的,你就不能等晚上。」
我们拿好装备,高高兴兴准备去雪场撒欢,到了地方,却发现邵梓涵居然也在。
大冷的天,邵梓涵为了凸显身材,羽绒服里居然穿着露脐装。
这女人,居然跟到了这种地方来。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讶异地看向方知远。
方知远拍了拍方绍清的肩膀。
「你不是没带女伴吗,正好,等下游戏,你俩凑一对吧。」
方绍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哥,不合适吧,她不也是你女朋友吗?」
方知远挑了下眉,「我的女朋友,只有夏叶一个人。」
杨凌在一旁起哄:「只是凑个游戏搭档而已,不用在意,邵小姐想必不介意吧?」
邵梓涵没有半分不情愿的意思,乖巧地站到了方绍清身边。
远离人群时,杨凌悄悄凑过来问我:「这女人,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她到底喜欢谁?」
「她谁也不喜欢。」
她喜欢的是钱。
12
所谓的游戏,不过是比赛谁划得速度快。
邵梓涵显然不会滑雪,中途一直摔倒,好几次还压在了方绍清身上。
她明显故意往方绍清身上贴。
方绍清豪门少爷的气质没养成,但把纨绔子弟的恶习全都沾了一遍。
换作平时,有女人投怀送抱,方绍清肯定来者不拒,只是碍于邵梓涵特殊的身份,他有所顾忌,一直在推拒。
又或许,他早已知道,邵梓涵和他妈之间的「合作关系」。
多了这么个累赘,方绍清玩不痛快,早早提前回了别墅。
邵梓涵借口身体不舒服,也跟了回去。
我有点担心,「让他们两个坏蛋在一起独处,该不会串通一气吧?」
方知远气定神闲。
「她好好感谢我还来不及。」
晚上,大家在别墅一起办酒会聚餐。
方知远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
方绍清热络地和每个人攀谈,不放过和众人拉近关系的机会,不管谁找他喝酒,他都来者不拒。
邵梓涵端着酒杯来回游逛,转头看到我和方知远,她主动走过来。
「夏夏,其实,我是想跟你道歉,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我一阵恶寒,她的话能有几分真心,谁也说不准。
「不必,你如果真的有诚意,就少出现在我面前。」
邵梓涵也不管我接不接受,径自喝干了酒杯里的酒。
我看她自信满满走上了楼。
至于去了谁的房间,那就不得而知了。
13
邵梓涵安分了一段时间。
准确地说,是消失了。
学校里不见她的人影,就连她们宿舍的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邵梓涵请了病假,具体什么病,没告诉我们。」
我和方知远的生活重回平静。
过年的时候,方知远带我回家见了他爸。
原本他爸对我有些不满,觉得我家庭条件普通,配不上他家。
可经历了前段时间的风波,方知远「花花公子」的名声远扬,他爸又开始担心,没有正经姑娘乐意跟方知远谈恋爱,如今对我一百个满意。
方夫人皮笑肉不笑地给我夹菜,各种眼神警示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是好捏的柿子吗?
「阿姨,您比上次看起来又年轻了不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方父疑惑,「你们之前见过?」
方夫人连忙遮掩,「街上偶然遇见的,碰巧而已。」
想必邵梓涵突然「失踪」,对她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她应该给过邵梓涵不少钱,不然邵梓涵也不会任她摆布。
方父举起酒杯,正要发表感言,别墅大门的门铃突然响了。
方夫人起身去开门,门外,邵梓涵裹着厚重的羽绒服,一脸娇羞。
「阿姨,我给您准备了一份新年礼物。」
邵梓涵意有所指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方夫人的眼睛瞬间亮了。
「快快,进屋来,外面多冷,知远,你看谁来了。」
方知远认真仔细地给我剥螃蟹,眼都没抬一下。
坐在一旁的方绍清,脸都白了。
方父皱起眉头,「这位是?」
方夫人处于兴奋劲上,完全不顾自己而自己的脸色,大发戏瘾。
「老公,之前我跟你提过,她也是知远的女朋友,孩子大过年的跑过来 肯定是有话要说。」
她亲切地拉住邵梓涵的手。
「好孩子,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阿姨给你撑腰。」
邵梓涵不负所望,眼眶瞬间湿润。
「我怀孕了。」
方父大怒,一拍桌子,「方知远,怎么回事!」
邵梓涵把手从方夫人手里抽了出来。
「伯父,孩子是绍清的。」
方夫人的笑容戛然而止。
「你胡说什么!我们绍清,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绍清六神无主,哀求地看着方父,「爸,跟我没关系!」
一片混乱之中,邵梓涵掏出了在雪场别墅里拍的照片。
她和方绍清亲昵地搂在一起,情态不堪入目。
方绍清见无法抵赖,口无遮拦:「哪儿来的野种!我明明做了措施!」
邵梓涵装无辜的本事一绝,「你不相信,就去做穿刺,做亲子鉴定!」
方父气得把手里的酒杯都摔了。
方夫人当初教给她的手段,变本加厉,全被邵梓涵用在了她亲儿子头上。
14
方知远带我出了门,我们一路开车上了山。
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台,面对满天星野,我俩坐在车的前盖,他从背后抱着我。
「对不起,宝贝,没能让你过个好年,明天我就陪你回家。」
我知道,如果可以,他不想让我受半点委屈。
但他才是受害者。
我有恩爱的父母,和谐的家庭,幸福的童年。
如今还有亲密的爱人。
但方知远的家庭,为他提供富裕生活的同时,却也为他带来了诸多不幸与折磨。
或许这次我们共同面对的,只是他人生坎坷中轻描淡写的一笔,
我看着他的眼睛。
「也许未来,我们还要面对很多问题,但只要你坦诚对我,真心爱我,我都愿意和你一起面对。」
闻言,方知远感动得一塌糊涂,啄木鸟一样狂亲我,把我脸亲得湿漉漉一片。
气氛欢愉之际,方知远的电话响了。
是邵梓涵。
「救救我,他们要逼我去流产!你帮帮我,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方知远冷漠地说:「关我屁事。」
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真是不知道,邵梓涵哪儿来的勇气,还想让方知远帮她。
我不禁唏嘘:「可惜啊,居然拿自己的青春和人生开玩笑。」
听我语气里的感慨,方知远有些紧张。
「宝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
我认真严肃地说:「不,你没有错,就该让他们恶人互相折磨。」
一切都是邵梓涵自己咎由自取。
她不该插足别人的感情,不该贪慕钱财出卖自己,更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和无辜的生命做筹码,她的每一步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怪不得旁人。
去雪地别墅前,方知远找邵梓涵,进行过一次开诚布公的交涉。
方知远明确表示,自己对她毫无兴趣,还向她揭露了方夫人的骗局。
方夫人根本不会帮她嫁给方知远,她之所以找到邵梓涵,不过是为了抹黑方知远,在公司和家族的人面前败坏方知远的名声,好以此衬托自己的儿子。
邵梓涵自己也有这种担心,她的贪念不止于此。
所以她主动要求,让方知远为她提供和方绍清见面的机会。
「只要你帮我见到方绍清,我就保证不再继续纠缠你。」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敢让自己怀孕。既然方绍清说他做了措施,想必邵梓涵还采取了一些极端手段。
真是疯得彻底。
她一心想嫁入豪门,可一般的豪门她压根接触不到。
方夫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方家的破绽,要不是她给了邵梓涵希望,邵梓涵也不会咬死了方家人不放。
15
我们直接回了方知远的公寓。
第二天,等我们坐上了回我老家的火车,方知远才得知邵梓涵流产的消息。
八卦来源,是杨凌这个大喇叭。
他想找方知远还原真相,结果发现方知远居然还不知道。
「你们家的事情你自己都不知道?微信群里传疯了好吗!」
昨晚,邵梓涵不同意流产,作势要走,方夫人追出门,两人撕扯了几个来回。
方夫人情急之下,也不知有无无意,居然把人从台阶上推了下去。
巡逻值夜的保安正好目睹了全过程。
邵梓涵大出血,当即被送往医院。
孩子没保住,索性人没事。
她从急救室里出来,第一句话,就是要把害死她孩子的人告上法庭。
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和方知远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出了这么一句情绪。
方知远沉默了片刻,问:「宝贝,如果我以后不能继承我爹的财产,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我笑了,方知远如果决定和他爸断绝父子关系,那我做梦都会笑醒。
他的痛苦,几乎全部来源于他的家庭。
「就算你和家里断绝关系,就算你变成穷光蛋,我也会依然爱你。
「虽然我很喜欢钱,但我更喜欢你。
「我希望你活得快乐,做你想做的,选择你认为正确的生活方式。」
方知远顿时变成了大型犬,把头埋在我肩上蹭来蹭去。
「宝贝,好爱你,我会努力挣更多更多的钱。」
突然,他起身把背包从置物架上取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了厚厚一叠文件。
「夏叶,我能用我妈留给我的股权,向你求婚吗?」
「不能,这又不是你自己挣的,不算数。」
「那我挣够多少,你愿意嫁给我?」
「看我心情,上不封顶。」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校草他不对劲
女扮男装替我弟上学没几天,我就发现校草舍友不对劲。
他看我的眼神,感觉时时刻刻要把我扑倒拆吃入腹!
每天盯着我,就怕我跟漂亮妹子交往过甚。
我怀疑他暗恋我弟。
为了防止祖国大好花朵走歪了!
我决定远离他!
结果就被他壁咚在墙角里!
深眸紧紧盯着我说:「我这么大,你看不见?」
01
我弟叫叶枫,校霸一枚,人称 K 大叶爷。
没有人敢惹他,路过的狗看到他,都要夹着尾巴逃跑。
不过因为颜值逆天,所以特别受欢迎,表白墙上一大半都是他的名字。
最近我发现一件事,占据另一半表白墙的校草室友,好像暗恋他!
因为我弟跑去参加一项秘密集训,时间周期有点长,请假被驳回了。
而我虽然跟他是异卵双胎,但从小就是学霸,连续两次跳级,所以早他两年就毕业工作了。
最近正好刚完成一个项目,在家里闲着无聊,加上我俩长的极像,小时候爸妈都经常认错我们,就一脑热答应替学。
看着钟越每天不但主动帮我洗衣服收衣服。
袜子鞋子他也没放过,勤快得堪比小媳妇。
特别现在,我刚拒绝他要帮我洗脚的请求,他看我的眼神就特别不对劲!
像是要把我扑倒,拆吃入腹!
我知道我弟受欢迎,但完全没想连男生都拜倒在他的魅力下。
看着他俊俏的脸孔,连我的心都微微松动?
也不知道我那不着调的弟弟会不会被掰弯,为了防止这个可能,我思考着,要不要不动声色地远离他。
可他不给我机会。
就像现在,我们刚吃完饭。
我那俊逸帅气的校草室友钟越,就叫住我。
「叶枫,下午跟我一起去图书馆看书。」
完了,他又想和我弟单独相处了。
我立刻摇头回答。
「不去,我要和妹子约会去!」
我觉得我这样说,他肯定能明白,我弟性向和他不太一样,他也是时候放下对我弟的情愫。
谁知,钟越清冷的深眸直直盯着我。
一字一句问我。
「再、说、一、次!」
我仿佛从他故作坚强的眼神里,看到了强忍的伤心和难受。
要是我再拒绝,他就会毫不犹豫从二楼食堂跳下去。
我特别为难。
眉头也紧紧蹙着。
想要狠下心,可又怕钟越受不了打击,真的做出什么上热搜的事。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无动于衷。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
还是妥协:
「我说的是和你去图书馆。」
钟越紧绷的眉眼,一下就柔和了下来。
完了!
他可能真的特别喜欢我弟!
02
我要崩溃了。
钟越他不能因为喜欢我弟,就强压着一直逼我做题啊!
他应该知道我弟和我一样,最讨厌学习了!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逼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我必须再次提醒他,我(弟)讨厌看书。
我偷瞄了一眼钟越。
小声咳了一声,他立刻抬头看向我。
我惊呆了,钟越到底有多喜欢我弟,我这么轻微的动作,都能让他瞬间从知识的海洋里抽身。
说明他时时刻刻在关注着我(弟)。
我正犹豫怎么说。
他声音冷淡地说道:「嗓子干就喝水、尿急就去厕所、有话就快说。但是!想去约会,不可能。」
我叹了口气。
钟越他知不知道自己暗恋我弟,暗恋得有多明显。
我觉得不能让他越陷越深。
我得重拳出击。
我抬着下巴,不服气地反驳。
「凭什么不能和妹子去约会。」
我才刚说完,钟越周围的气压骤降。
看向我的目光特别冷,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地球给炸了。
他冷声问我:「你想和哪个妹子去约会?」
嘶!
他打听这个干嘛?
该不会想对妹子做什么违反刑法的错事吧!
我偷偷咽了下口水。
为了保护妹子的安全。
我只能干笑着解释。
「我只是假设一下,你别生气啊。」
钟越狐疑地审视了我好几秒。
才冷冷地说道:「不想我生气,就安分点。」
我心里咬牙切齿。
为了妹子的安危,我忍!
03
终于到了周末。
我一蹦三尺高,立刻邀宿舍的人打游戏放松。
「快快快,带漂亮妹子上分了,名额有限,快上号。」
我话音还没落下。
钟越倏地抬头,紧盯着我。
「你要带哪个漂亮妹子上分?」
我去,他不会又想搞事吧!
我连忙找借口。
「就之前玩游戏匹配到的妹子,现实中不认识的!」
钟越目光里带着怀疑看了我好几下,这才没说完。
我松了口气,赶紧登入。
才登进去。
「一越之钟」就迫不及待发来邀请。
我立刻转头看临床靠坐在墙上的钟越。
他没看我,却不知怎么知道我在看他。
有些生气地催促。
「看什么看,进组。」
钟越他也太恃宠而骄了,这什么口气。
我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好扬威一下我校霸的名号。
我的手往拒绝的按键点去。
「把要带的妹子一起拉进来。」
我吓得手一滑,就点了确定。
可是,我现在哪有时间纠结拒不拒绝。
试探的问钟越。
「真要拉妹子进来?」
钟越估计嫉妒到失去理智了。
直接骂道:「你刚才的话是在放屁?」
我嘞个了去,钟越真以为喜欢我弟,就能无理取闹?
看我怎么治你!
我二话不说,把昵称为「YY 家的小可爱」的妹子拉进了组。
「哼!」
钟越当即冷哼一声。
语气凉凉地看着我说道。
「叶叶家的小可爱?!」
钟越的眼瞳颜色是偏浅的琥珀色,看着别人的时候,自带生人勿近的清冷淡漠。
这会儿看着我,更是平静到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我的妈呀!
钟越他该不会已经嫉妒到疯魔了,连我都想一并嘎了吧!
为了半夜睡觉的时候,不被钟越给嘎了。
我连忙解释。
「碰巧、碰巧而已。YY 不一定是叶叶。」
钟越脸色这才好了一点。
幽幽地扫了我一眼,这才点了匹配。
可一进入游戏。
钟越见选了辅助的妹子,要跟着选了射手的我。
当即开了语音。
「辅助,跟我。」
我很不开心。
正常情况,辅助一开始就该跟着射手的。
钟越再嫉妒妹子,也该以游戏为重。
我也开麦强势说道。
「那个……我一个人可能打不过对面两个人。要不,让辅助先跟我?」
我转头,就发现钟越目光凉凉地斜睨着我。
心里有些心虚,他不会发现我的借口太蹩脚了吧?
我正想着要不要补救一下。
钟越突然开口了。
「你的射手的确很菜,算了,辅助,去跟着他吧。」
我凸(艹皿艹)!
钟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床板给拆了!
04
钟越他似乎是个严重的恋爱脑!
打游戏的时候,完全不看一下局势,只要我有危险,他不管是玩的打野还是上单,都拼了命来救我。
比如现在,我在下路清兵,突然被对面三个人抓了。
我一激动,就冷笑出来。
「敢来抓爷,看爷怎么虐死你们……我去!兰陵王这个老阴 B 偷袭我,我错了、救我、谁快救救我!」
我话音都没落下。
这局打李白的钟越像神一样跃进战圈,直接一个大。
瞬间就把脆皮兰陵王给秒了。
「一杀!」
我见此立刻配合钟越,将敌方射手和辅助灭了。
「双杀!」
「三杀!」
钟越拿了三杀,潇洒离去。
我看着钟越 13/2/4 的战绩和自己 3/5/10 的战绩,偷偷吐槽。
我一个射手,十个助攻,可见我品德多良好,人头都自动让给打野了。
「您的队友(辅助)被杀了。」
中路那边,突然传来辅助被杀的通报声。
随即辅助妹子忍不住吐槽。
「打野,你够可以的,为了救射手,把我扔中路就跑了?」
我无语抽了抽嘴角。
钟越他针对妹子,能再明显点吗?
他好歹是个大老爷们,怎么吃起爱情的醋来,这么小心眼?
05
我觉得我得多搞点人头,这样才能硬气地让辅助来跟我。
这会儿刚打完龙,我就要偷偷往上路补兵。
钟越清冷开口。
「射手跟着我。」
钟越他几个意思,再想粘着我,也该游戏为重啊。
我又不是辅助,跟着他,会分走经济的。
我没理他,就往上路走。
才走一半,没有隐身的兰陵王从草里出现,一下贴我身。
「又是兰陵王这老六,他是暗恋我吗,全程盯……」
我还没说完,钟越上来就一个大带走了兰陵王。
我都没反应过来。
上单队友看不下去,直接吐槽了。
「打野,射手是你媳妇吧?我被三个人围攻,你在我旁边经过看都不看一眼,就去救射手了?」
我在心里狂点头。
钟越这下该清楚,他暗恋我弟的举动有多明显了吧。
连打个游戏的路人,都看出端倪来了。
我得避个嫌。
对钟越提醒道:「你别专程来救我了。」
钟越听完深眸幽幽地扫了我一眼。
好像有些不开心。
我只好安慰他。
「队友会有意见的。」
钟越听完,勉强点头。
「那你跟紧我。」
我差点被他整的没脾气了。
他就这么离不开我弟?!
我偷偷反抗,没有跟着他。
钟越脸色越来越黑,我心里偷笑。
多这样打几局,我应该能成功让他戒掉在游戏里爱黏我弟的习惯。
游戏险胜后,我立刻开下一局。
谁知,钟越这个不要脸的,发现我选了射手,就直接抢了个辅助位。
搞得妹子被迫选法师。
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对钟越问道:「你怎么选辅助啊?」
钟越面无表情的说道:「保护你。」
我觉得不对劲,他怎么突然这么直白了?
该不会想跟我弟表白了吧?!
我要不要趁两个舍友去吃饭。诱惑他表白。
然后借此和他说清楚?
我干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哪里需要保护,你就这么想黏着我?」
现在的气氛刚刚好。
我觉得钟越应该会忍不住向我(弟)告白吧?
我眼神带着鼓励看着他。
可钟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上下扫视了我很久。
随即冷嗤一声说道。
「你打个百里,都能嗷嗷叫着辅助去保护你。玩个后羿,满场乱窜,带着辅助一起不知道被抓死多少次!没我提醒,从来不知道跟团。就这样你还敢说你不需要保护?」
我:「……」
这走向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我无语地看着钟越。
看他表情那么淡然。
我心里一梗,我总算知道钟越身为校草,都大三了为什么还没谈过恋爱了。
刚才这么好的氛围不知道表白就算了,还故意贬低我。
就他这样的,恐怕老死后火化了,也剩个嘴还是硬的!
06
今天是五月二十号。
我十分开心,因为我弟估计快要回来了。
连钟越周末压着我去图书馆,我都没太大的怨气了。
这天舍友们都说要去嗨歌。
我连忙答应。
钟越毫不意外地跟着来了。
我没想到会在 KTV 遇到不能遇到的人。
「叶叶!」
随着欢快的一声呼唤。
我看到前面打扮精致的一群小美女。
为首身材高挑的长发美女就是我最好的闺蜜浅浅。
游戏昵称「YY 家的小可爱」就是她。
她特别高兴地冲过来,就挽住了我的手臂。
我吓得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边的钟越。
看到他脸色黑如锅底的时候,连忙把手抽了出来。
就怕钟越嫉妒到发狂,没忍住直接对浅浅动手。
我压着嗓子对她挤眉弄眼地开口。
「男女授受不亲。你、你自重啊!」
浅浅终于反应过来我现在的身份是我弟。
她忍着笑,对我挤眉弄眼。
「谁让你长这么帅,我才没忍住的。你们要唱歌吗?一起啊!」
我另外两个室友,看着浅浅那群小闺蜜,猛猛点头。
生怕慢了一秒,美女们就不和他们一起唱歌了。
07
包厢里。
我如坐针毡。
浅浅坐在我身边,死活要和我合唱情歌。
我根本不用转头,都能感受到角落属于钟越无比灼热的死亡视线。
他一直默默没吭声,让他去点歌,也完全不动。
我强烈怀疑,他是不是在角落憋大招。
等读条满了,就随时暴起,给我们一个狠的!
一想到这,我头皮发麻,哪还顾得上自己唱的什么歌。
我甚至不清楚,我们是怎么出 KTV 的。
好不容易在门口送走了浅浅和她的闺蜜们。
我才有勇气偷偷去瞄旁边的钟越。
才转头,就一下撞进他深不可测的幽深冷眸中。
妈呀!
钟越那是什么眼神啊!
我下意识就想拔腿跑路。
衣领被揪住了。
我差点吐血,我身高 175,穿个内增高,就是 180 的大帅哥了!
奈何钟越身高 188。
轻而易举就把我提溜住。
他声音特别冷漠的开口。
「跟我来一下。」
我很快就被钟越拉到巷子里。
他把我壁咚着堵在墙角。
我吓得不轻,赶紧说道。
「冲动是魔鬼,冷静,冷静啊!」
钟越却像是听不见,周身气场强大。
他眼睛直直盯着我。
缓缓靠近我。
带着淡淡酒气的呼吸,都喷洒在我脸上。
接着,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08
「你和钟浅浅,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倏地瞪大眼。
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钟越已经嫉妒到失去理智了吗?!
他知不知道自己根本没立场这样质问我?
难道他已经忍无可忍,想要表白了?!
我是不是要推波助澜一波,让他表白,然后顺势和他说清楚他和我弟是没可能的?
想到这。
我下定决心。
对他重拳出击。
「她、她说有点喜欢我。不过我已经拒绝她了!我对她完全没那个意思!」
钟越听完,眼神凌厉地审视着我的表情。
似乎在判断,我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看他一直不说话。
我趁势问他。
「你这么在意我和她的关系吗?」
我以为钟越不会回答。
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吐出一个字。
「嗯。」
嘶!
钟越他这么直白?
看来是真的要表白了。
我赶紧问他。
「为什么?」
我明明心里清楚他是喜欢我弟。
可一想到钟越这样风姿绰约的校草,马上要表白。
我还是紧张到心跳逐渐加快。
我看着他薄唇轻启。
徐徐说道:「因为,配不上。」
我 ciao!!!
钟越你什么意思!
我弟怎么就配不上浅浅了?!
他好歹是 K 大校霸,和我一样优点一箩筐。
比如……
额……
动手能力强?把隔壁校霸门牙打掉了两颗?
还有……
尊老爱幼?防止表妹吃糖吃坏牙,就自己吃了?
再比如……
爱护同学?下雨天为了淋雨的同学不自卑,就把其他同学的伞抢了?
算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钟越他简直太过分了。
就因为他暗恋我弟,就能这样故意贬低我甚至 PUA 我弟?!
钟越绝对想彻底打击我弟的自信,让我弟觉!还争着当我辅助,离不开我!」
钟越沉默得更久了。
他看了我好几秒,才道:「你玩的是射手,是持续输出核心,你打崩了的话,游戏几乎不可能赢。但你射手玩太菜,不辅助你,很容易输。」
我:「……」
我感觉自己已经心梗了。
「我在你眼里这么差劲?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交往!你别说是要为民除害!」
钟越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语气却很真诚。
「因为喜欢。」
钟越这么直接的告白,让我老脸一红。
「为、为什么会喜欢我?」
钟越似乎在回想。
而后嘴角的笑容更明显了。
「可能是你拿着烤肠在逗小狗还不给它吃,当着小狗全部吃掉的样子很有趣。」
「也可能是你以为我被同学欺负。努力踮起脚张牙舞爪,居高临下恐吓同学的样子,很可爱。」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
钟越他这是真的喜欢我?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后悔不及的前夫
老公骗我换房子,然后悄悄把别墅给女神住。
后来签完离婚协议时,他哭红了眼睛:「媳妇,我真的错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说,只是破产而已。」
「媳妇,那咱们能再婚吗?」
「抱歉,我已经和别人再婚了。」
1
老公给我买了套,两百八十平的大平层。
我兴奋地发朋友圈秀恩爱。
正回复着朋友们酸掉牙的留言,闺蜜电话就来了。
「茜茜,你知道顾腾飞女神回来了吗?我刚才办事的时候,看到你老公把你之前住的那套别墅,送给了她。」
我兴奋的心情顿时一凉。
这别墅是我和顾腾飞住了整整三年的蜗居,里面的装修是我亲自盯的,家具也是我精挑细选的,甚至连花园都亲自打理。
我有多喜欢这个房,顾腾飞不可能不知道。
结果他却哄骗我,新小区是学区房,以后孩子读书方便。
到头来却只是给他女神腾位子,我气得牙疼!
2
刚到别墅,就看到院子里停着顾腾飞的车子。
我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老公,你也在别墅这边吗?真巧,我过来找东西。你帮我开下门。」
「你先等我一下。」
顾腾飞有些慌张地应道。
我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后,顾腾飞才打开了门。
他那张帅气的脸,是我一如既往喜欢的禁欲风格。
我走过去,扯着他的领带往前拉,笑了:「怎么衬衫领口都脏了?」
上面是粉底液的痕迹,我可以断定,女神的妆应该是花了。
就跟我现在碎了的心一样,残破又狼狈。
女神能哭,因为她擅长的是表演。
我不哭,因为我需要的是,冷静处理事情的能力。
顾腾飞拉住我想要往里走的脚步,说道:「妙龄遇见了点事情回国了,我把这房子卖给她了。你想找什么,我去找。」
怎么,连遮掩一下都不屑?
直接摊牌了?
卖?
骗小孩儿呢!
这房子价格不低,她楼妙龄买得起吗?
「顾腾飞,咱们离婚吧。我不想和别人婚姻。」
3
我跑,顾腾飞追。
结果顾腾飞被撞飞。
原本在别墅里面的楼妙龄跑了出来,非要跟着一起上救护车。
车上面,顾腾飞迷迷糊糊地伸出手。
我按着他的伤口,他抓住了楼妙龄的手。
他直接惨叫。
我对着医护人员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失手了,麻烦再给我一些纱布。」
4
楼妙龄是顾腾飞的女神,也是顾腾飞的青梅竹马。
她是歌剧院的大咖,不到二十五岁就闪婚嫁给了上市集团的太子爷。
我跟顾腾飞是大学同学,遇见都不打招呼那种关系。
再次遇见,是他暗恋失败喝得酩酊大醉,不小心点了拼车,和我拼单了。
他喝醉了,抱着我大哭,我无奈把他捡回家。
谈了半年,顾腾飞就跟我求婚了,说想要和我有个家。
现在他手牵着她。
医生也把通知书递给了楼妙龄。
楼妙龄腼腆地朝我笑了笑:「沈茜,还是你来吧。」
得,小三给正房让机会。
我笑着签下名字,然后问楼妙龄:「楼小姐打算以什么身份继续留下来?可惜了,新中国也不许纳妾。要不然,我还能让你继续照顾腾飞。」
楼妙龄红着眼眶离开,然后隔天卷土重来。
顾腾飞清醒的第一时间,楼妙龄就冲了上去,对顾腾飞关怀备至,我在旁边默默录视频。
「顾腾飞,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如果你不是为了照顾我,也不会让你们为难……」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顾腾飞激动地喊:「不行,你不能回去。你回去的话,你老公再打你怎么办?茜茜是个很好的女人,她肯定会理解你的。我……我只是怕你受伤而已,我会跟茜茜解释清楚的。」
我在旁边笑出了声。
真是太可笑了。
我站在旁边这么久,顾腾飞看不到?还给我发好人卡?
他是当我死了吗?
「我不理解,顾腾飞,我沈茜当着你的面清楚地告诉你,我一点也不理解。你不配做我的决定,更不能问也不问我,就把我们的婚房给卖了。」
我翻白眼,一点儿不客气地当面录像。
这些都是以后起诉离婚的证据,我得保存好。
而现在的我,不会像是之前顾腾飞胃病住院的时候一样,对他嘘寒问暖。
现在他,脏了。
沾了狗屎的巧克力,就算看不出来。
我也咽不下去!
5
顾腾飞终于发现了我。
也终于发现对他百依百顺,愿意在家做全职太太的我。
也有发飙的时候。
「茜茜,你不要生气。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妙龄无处可归,我以为你这么善良肯定会答应……」
「哈?」我笑出声,走过去眼神冰冷地盯着顾腾飞。
「腾啊,那是我打理了三年的家,不是你逞英雄的刀。楼妙龄她是国家一级舞蹈演员,她出事可以找他们团,可以找妇联。可以找律师,找警察。
可她不应该找你,一个已婚男士。好了,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
我在录视频。咱们的关系,离婚冷静期后就结束。不妨碍你二婚的精彩,接盘侠的期待,和你心心念念地初恋了。
拜。」
我话说得狠,出了医院以后直奔闺蜜家,大口灌酒。
闺蜜听我把事情说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妙龄她的确惨,听说要被净身出户。可我查过了,她婚前名下就有三套房子了。她怎么可能真的无处可归……」
「我知道。是顾腾飞自己倒贴上去的,所以才更恶心,急于离婚。我以为嫁给了真爱,可真爱终究抵不过天降女神。」
为了顾腾飞能够好好吃饭,我把工作都辞了,每天给他按照三餐做饭。
他不回来,我就给他送到公司吃。
公公婆婆每年生日,都是我一个人在张罗安排,顾腾飞出个面就行了。
我是真的以为,顾腾飞放下了暗恋,选择了我。
可现在,楼妙龄甚至没跟他发生什么实际上的关系,顾腾飞就把婚房都倒贴上去了。
楼妙龄勾一勾手指,挤一挤眼泪,比我累死累活做三年都管用。
「你找她去啊?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我去帮你出气!」闺蜜豆豆拉着我,想帮我一把。
我摇摇头:「不用。我现在只想要干脆利落离婚。」
没想到,顾腾飞脑子不好,还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跟他一样恋爱脑。
他跑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满脸真诚地说:「茜茜,你大伯家的集团跟妙龄老公家有合作。现在对方一直纠缠妙龄不肯离婚,你能让你们家想想办法吗?」
6
我冷漠地看着他,觉得他是不是为了楼妙龄做了颅脑手术。
专门把他的脑子,给丢掉了。
「咱们今天来说的,是离婚协议的事情,和分割财产的事情。」
虽然顾腾飞做的事情伤害了我,也恶心到了我。
可我想要做个体面人。
他愿意吃屎,我不愿意和他亲嘴,分开离婚就好了。
但是我没想到,顾腾飞拿着勺子还想要喂我吃一口屎?
夫妻患难与共,可不是这么共的!
「离婚的事情,等解决了妙龄的危险情况以后,咱们再谈,好吗?茜茜,你以前那么善良,遇到喝醉的我,都愿意伸出援手。现在你难道忍心看妙龄挨打受苦吗?」顾腾飞满脸写着正义。
我也满脸认真地点头:「我当然可以看。你要是现在有楼妙龄挨打的现场直播,你让我坐着看走着看躺着看,我都看得了。」
对于一个出了事情,就靠在我男人肩膀,住在我婚房里面的女人。
我怎么可能会看不了她挨打呢?
同情心用在小三身上?那该看脑科的人就是我。
我拍了拍顾腾飞的肩膀,递出离婚协议书:「签了,我去申请。还得冷静期呢。我怕到时候楼妙龄的孩子,都赶不上登记出生证了。」
「我跟妙龄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茜茜,你能不能别想那么多?」顾腾飞着急地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抱住我。
我直接一个达咩拒绝。
「还是没发生吧?我就问你,她有没有靠在你怀里?你有没有帮她擦眼泪?你们有没有一起待在晚上的房间里面?你还帮她盖被子了吧?」
顾腾飞完全惊呆了,愣愣地说不出话。
仿佛是在怀疑,我在家里面装了监视器。
可我没那么做。
我只是把顾腾飞对于女神的幻想,给说了出来而已。
这些事情,是我不小心翻到他年少轻狂写下的日记本,最浪漫的事情。
他没跟我做。
跟楼妙龄却全做了。
顾腾飞喃喃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如果我签了这个,你是不是就愿意帮妙龄这个忙了?」
我冷笑。
「顾腾飞,你可真伟大。」
用自己的婚姻,来帮楼妙龄离婚。
是我的爱,就那么低入尘埃吗?
懒得跟他掰扯,浪费时间。
我点头:「好,只要你签了,我去跟我大伯说。」
顾腾飞拿起笔,慢慢地写下了他的名字。
我拿着申请直接去递交,回家就去找了我大伯,没说离婚的事情,只说了楼妙龄求到了顾腾飞的面前。
我大伯直接板着脸,把我的旺仔牛奶给拿走,严肃认真的说:「她的事情,你们小夫妻怎么敢掺和?还不快把人联系方式给我删了。」
我歪着头,一脸问号地看着我大伯。
「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就跟你交个底。这个楼妙龄,她去澳门赌博输了三个亿……」
好大一个卧槽。
女神爱赌博,难怪豪门不敢要了。
我从发现顾腾飞有奸情开始,就心如止水的心态,一下子爆炸了。
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我的夫妻共有财产啊……」
输了爱情和婚姻可以。
可如果顾腾飞把钱给了楼妙龄……我杀了他的心都有!
7
我打电话给了顾腾飞公司的会计。
这些年我虽然没有去公司,可我从小是看着家里面管理基金长大的。
不可能对钱一点管理概念都没有。
我可以不用那些钱,我也可以等顾腾飞慢慢赚钱。
可身为女主人,我也必须知道我口袋里面有多少钱。
给曾经用两个包包收买的会计大姐打电话,我只问最近转出去多少钱了,公司账面上还有多少钱了。
会计大姐快速给我调出了账,告诉我说:「茜茜啊,转出去那些钱还不够吗?公司账面上可没多少钱能用了啊。」
「还不好说。姐,你先跟我说,总共转出来多少的账?」
「老板从公司转出去的钱,大概是 800 万。」
我听得脑壳抽抽地疼。
800 万,对我来说不算全副身家。
可听到顾腾飞已经给楼妙龄这么多钱,却还打着只是帮助的口号,我彻底服了。
果然恋爱脑的逻辑,天下无敌。
他如果承认,钱是拿去包女人了。
我都觉得他坦荡。
可现在顾腾飞说拿去「帮助」楼妙龄,那这钱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还啊。
「如果再也有转账的需求,跟我说一声。」
挂了会计电话后,我从黑名单翻出来了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喂,你好。」
「欧阳霆。是我,沈茜。我想跟你谈一谈你前妻,跟我即将离婚的丈夫搞在一块儿的事情。」
8
「稍等我一下。」欧阳霆那边应该正在开会之类的,我听到他说会议继续,让秘书做记录的话。
接着就是脚步声,很快就听到他开口跟我说:「那也是我即将拿到离婚证的前妻。你是为了她,才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的?从那次相亲之后,这还是你第一次和我联系。」
我原本的怒火,被欧阳霆低沉带着调侃的话,被整成了恼羞成怒。
「都多少年的事情了,你现在还翻旧账有意思吗?」
当年我第一次相亲的对象,就是欧阳霆。
可他上来,就说要和我结婚,直接把我给吓傻了。
又看他拿出身体报告跟智商检测,基因分析数据……
我直接当场告辞。
回家以后跟我爸妈大闹一通,再也不许他们给我安排相亲对象。
没想到,多年以后我会抓奸到欧阳霆的头上。
「所以现在是不算旧账,算新账?」
欧阳霆声音又恢复了冷漠:「我跟楼妙龄已经提交了离婚申请,她和我并无太大的关系了。她用了你们的夫妻财产。这事情,我对你表示充分的同情。」
「就这?」我被他的语气到了。
欧阳霆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气大伤肝,多喝热水。」
我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我就不能指望一个直男工作狂,懂得我的暗示。
「欧阳霆,我想要和你合作,保住我的利益不被侵害。」
我直接摊牌了:「你能互帮互助一下吗?我帮你甩掉那些纠缠不清的债务,你帮我出面做个坏人,收拾我前夫?」
「你得到的好处,比我的大。」
我当然知道,现在他已经开始跟楼妙龄走程序了。
欧阳家这样的豪门,当初肯定给楼妙龄签了婚前协议。
所以,事情办成了最大受益人肯定是我。
我正打算再给欧阳霆盘算一下,能给他公司什么好处,欧阳霆忽然说:「其实,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嫁给我。」
如果不如欧阳锋的语气太正经,我都怀疑他是在开我的玩笑。
这么多年,这老兄怎么还是这句台词?
「我还没离婚……」我忽然觉得,这也算是诱饵。
让小三的老公帮我离婚,顾腾飞要是知道的话,那表情……肯定能让我出口气。
「我帮你。」
「那等我离婚了,再谈结婚的事情。现在,你先说一下,你能怎么帮我。」我在脱离了恋爱脑以后,完全清醒了。
什么也没有自己重要。
这个婚,必须干脆利落地离掉。
而且,是让我自己属于不败之地。
欧阳霆语气依旧非常商业化:「咱们见面详聊。」
9
等到我见到欧阳霆的时候,我发现,这家伙一点儿都没变。
帅是真的帅。
可一张嘴,就让我想要当场暴走。
「等你办完离婚协议,咱们就结婚。这是我的体检报告和资产介绍,你看一下……」
「先让我离婚完成,咱们再谈。」我可以肯定自己的态度非常真诚。
可欧阳霆一口就拒接了我。
「之前相亲,你也说回去考虑,之后你就把我拉黑了。还让长辈告诉我,咱们不合适。」欧阳霆拿出谈判的架势,把不知道啥时候起草好的结婚协议递给我。
我心底大叫,好狡猾。
他怎么知道我又打算过河拆桥。
「其实,这次结婚我势在必得。你一旦离婚,家里肯定也会催婚。到时候你会再次被安排结婚对象。有了顾腾飞的这个前夫在,你和家里面的人还会相信你自己选男人的眼光吗?」欧阳霆敲了敲桌子上的结婚协议,把协议朝我面前推了推。
「你可以看一看,结婚协议。」
生意场上的结婚协议,不就是划分清楚钱和股份的数学题吗?
我觉得欧阳霆这次来和见面,嘲讽我的意图,比合作的意图要明显得多。
生气地把协议拿起来,我瞪大眼睛。
「你要把你名下的财产,都转移到我名下?你们集团明天要破产了吗?我看起来像是接盘侠?」
欧阳霆深呼吸一口气:「沈茜,我是把全部身家都给你了。你说我看起来老奸巨猾,这是我表明娶你的诚意。
我等你大学毕业,第一次跟你求婚准备了三年。可你转头就嫁给了顾腾飞,我娶了家里安排的楼妙龄。现在证明,我不能听家里的安排,你也不适合自己找对象。
和你结婚,我除了能确保自己喜欢你,不会婚内出轨,钱随便你花。
其余的,我没有了。你愿意吗?」
「钱随便我花?」我听着欧阳霆的告白,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什么等我大学毕业?
我跟欧阳霆不就是在我十五岁的成人礼,他被我家里邀请,成为我的舞伴而已嘛。
从那之后,我就没见过他啊。
「对。」欧阳霆像是头疼,伸手摁着太阳穴:「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等我离婚完,我再回答你。」我咬紧牙关,才控制住自己点头的冲动。
10
顾腾飞再找我的时候,我的态度变得非常的好说话:「我打完电话了,对方拒绝了。说知道了你们的奸情,不会再放过楼妙龄。」
「沈茜,你是怎么跟欧阳霆说的?你别相信他诋毁妙龄的话,他都不算男人。妙龄出了事情他就不管妙龄了,还对妙龄家暴。」顾腾飞在电话那边气得大吼。
我看了下,敷衍的嗯嗯两声。
如果欧阳霆不是男人的话,那更好了。
不用和他睡,还能霸占他的全部财产,世界上还有比这样更好的事情吗?
老公活着,就可以开始继承他的遗产。
我感觉顾腾飞这波操作,是在帮欧阳霆助力加分。
「对了,之前我堂哥介绍你那个项目,你做得怎么样了?」
之前为了我,家里面项目很多都会介绍给顾腾飞做。
顾腾飞还以为是他自己牛逼哄哄,年少有为:「做得挺好的。就是……你哥那个项目越做越大。」
项目越大,需要追加的资金就更多。
我想到公司账单上,已经被顾腾飞搜刮干净的钱,笑了。
「那你要好好加油,这个项目可不能落下,要不然公司一整年就都白忙活了。」我跟以前一样,鼓励着他努力。
可却不再跟以前一样,一听他语气为难,就主动开口说钱的事情。
「等下。」顾腾飞终于忍不住了:「那个……茜茜,你之前不是说你的定期快到了。现在公司在追加投资,你那边方便吗?」
「方便什么?」我笑了,顾腾飞终于发现他把公司都掏空了吗?
「就是现在如果你有钱的话,我觉得你哥的项目还可以做得更好。我不想要现在轻易放弃,能不能先给我转点钱?」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脑子有病,不知道我们要离婚了吗?还借钱?想屁吃呢?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打开微信开始发消息。
「有其他电话打进来,不小心挂断了你的电话。公司的钱全部都用完了吗?我怎么记得,前两个月你还跟我说想要转两百万给我?」
聊天录音现在可不算证据了。
微信的聊天记录,才是掌握主动权的制高点。
「我手上也没钱了,要不然我回家去跟我爸妈借钱给你?你要多少?」
顾腾飞原本还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的聊天框。
听到我要回娘家,马上就回了我消息:「不用,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男人,果然都是爱面子的。
11
我打电话给欧阳霆,嫌弃着:「你别给我送燕窝鱼翅了,没人是这么追求的。」
我看着屋子里面刚刚收到的七八盒东西,无语凝噎。
钢铁直男年轻的时候,直来直往。
一上年纪追求女性,就开始在养生的道路上狂奔吗?
现在给我送续命的人参精华,实属是太早了吧!
「那你喜欢什么?」
「我当然是喜欢你把顾腾飞的公司给收了。顾腾飞现在项目上已经没有钱了,他在我这边要不到钱的话,肯定得出去找钱。」
还有楼妙龄在,顾腾飞现在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照顾江山美人了。
一边是公司的钱不够,一边是楼妙龄这个红颜知己。
我这个妻子,不再给他钱装逼了。
顾腾飞肯定会找外援。
以前我心疼他的面子,现在我要剥了他的皮!
「你希望我注入资金给顾腾飞的公司?」欧阳霆问我。
我笑笑:「不,资金我给。我是希望借由你的名义,把这个公司给买下来。」
这个公司从一开始,就是我跟顾腾飞熬夜定下来的事业。
都要你很好,我凭什么出钱出力帮他完成属于他的恋爱脑梦想?
人脏了,可以不要。
钱脏了,洗一洗,还是非常好用的。
「我可以给你重新开一个公司,你喜欢多大的,我都可以给你。」欧阳霆毫不犹豫地说。
我叹一声。
这就是有钱人,朴实无华的占有欲吗?
这也就是我之前不想要嫁进豪门的原因,因为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欧阳霆,你不能这样俗不可耐了。开口闭口就给我开个公司,你是想要累死我吗?我是要靠着自己,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你懂吗?」
「我不懂。」欧阳霆理不直气也壮。
「那我要这个,我只要这个,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想要,现在你懂了吗?」我决定不跟他逼赖赖,直接干脆开口说的:「你给不给我!」
欧阳霆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几分钟,才开口说:「我没办法拒绝你。」
一个星期以后,我从堂哥那边打听出来的消息。
顾腾飞接了个新项目,对于项目的力度投入了很多。
因为多了个大项目,我又不再给他钱了,他只能努力工作。
楼妙龄那边没办法抓住他薅羊毛,对我的小动作不停。
我收到了楼妙龄给我发过来的好几次道歉短信,都非常的精彩。
「对不起,沈茜,我不知道我跟顾腾飞接触会让你这么生气,我以为同为女人你会体谅我。」
「沈茜,顾腾飞照顾我,我只是感激他,才去医院照顾他的。你不要因为我,就不去医院看顾腾飞,可以吗?」
「顾腾飞好几次都在我面前说起你,你难道不心疼他吗?看着他身上的淤青,我实在是心疼他承担那么多……」
我直接呵呵。
用着红颜知己的身份,花了属于我的钱,现在楼妙龄还发这些暧昧短信给我。
看了他身上的淤青?那就说明顾腾飞脱衣服了。
同为女人,我只想要让楼妙龄滚远点,对她一点同情也没有。
所以在能领离婚证的当天,我给楼妙龄发消息。
「那么想谈,就谈吧。希尔顿酒店下午一点。」把消息给发出去,我蹲在家里吃着老母亲给我炖的补汤。
我妈看我拿着手机笑出声,问我说:「你最近咋回事?整天吃补品把你吃得跟煮熟的螃蟹一样,红彤彤的。」
我伸手摸了摸脸,啃着欧阳霆让人送过来的新西兰大苹果,嘿嘿笑说:「我得对自己好一点啊。而且,我还年轻,说不定啥时候养好身体,就能生个孩子了。」
嫁给顾腾飞这么多年,他一直说等公司稳定了,再生孩子。
现在要离婚了,那我自己想要怎么生,就能怎么生。
「生孩子好啊。顾腾飞打电话跟我说了,说你最近在跟他闹脾气。
既然你当初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他,那就好好跟他过日子。
听说最近他的公司不错。
你也盯着点,别跟以前一样,只知道在家里头等他。
女人要是在公司没话语权了,慢慢地在家里也就没了话语权……」
以前要是我妈跟我说这些,我会觉得她的话太啰唆。
可现在我忍不住在老母亲的脸颊上,啪唧亲了一口:「妈,我当然会掌握主动权了。」
顾腾飞这个男人当然是不要的,不过离婚的事情就没必要跟她说了。
我怕我她知道了楼妙龄的事情,会拿着四十米的长刀去剁了顾腾飞。
12
到公司的时候,顾腾飞正焦头烂额。
「老板,这个文件今天必须转账了,还有这个……」
「顾腾飞,你忘了今天我们要去领离婚证的吗?」我靠在办公室门口,凉凉的说。
顾腾飞愣了一下,秘书马上非常聪明的转身走人。
「什么离婚证?」顾腾飞看着我的表情,很精彩。
我笑了:「咱们两个人的离婚证,今天可以去领取了。」
「媳妇,之前咱们不是说好冷静冷静吗?」顾腾飞走过来,想要把我拉到办公室里面。
我直接一个达咩,拒绝他碰我。
顾腾飞看我就是保持微笑,却不肯关门,像是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对我一个多月不回家,都以为我在耍脾气,所以电话也没有一个。
我呵呵一笑:「走,现在就去。」
顾腾飞急了。
「媳妇,我说过了,我跟妙龄是清白的。
房子给她,只是因为我帮她一个忙而已。
你知不知道妙龄的前夫,是怎么对她的?要是我的话,妙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以前明明是那么善良一个人,为什么你就不能同情一下妙龄呢?」顾腾飞满脸写了不明白。
这些理由说出来的时候,他还用一脸失望的表情看着我。
「因为我不同情她啊。这不就是理由了吗?离婚吧,你去好好照顾她。」
我敲了敲手机,提醒说:「九点就可以开始办理离婚手续了,走吧。」
「我不离婚。」顾腾飞直接回到办公椅上坐下来。
我就知道,恋爱脑很难清醒。
除非像是我这样幡然醒悟,遇见人渣,自己打通任督二脉。
要不然,他这种症状严重的,就只会想要享受齐人之福。
「离婚。要不然的话,我会用家族的股份,让我堂哥直接撤销你公司的项目。
这个项目现在公司已经投入了所有了吧?一旦我哥撤销,他可以用违约金来赔。
你却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甚至公司还会直接破产。
到时候,你就真的帮不了楼妙龄了。」我叉着腰,非常优雅从容地拿出文件。
顾腾飞看到公司,刚刚接手的新项目上面,法定代表人是我。
整个人的表情……就很精彩。
惊讶,不信,羞愧,接着就是愤怒。
「你为什么要把公司掏空?为了离婚,你已经不择手段了吗?」顾腾飞气得跳脚。
「不不不,请你看清楚。」我笑得奸诈:「我这个项目是非常合法的。掏空了公司钱的人,是你。你喜欢帮楼妙龄,就全力去帮助她吧。公司,是我的了。」
顾腾飞被我气疯了,到处拿东西乱砸泄愤。
看他发红着双眼瞪着我,我都怀疑他要咬我了。
结果他没有。
他坚持说我冤枉了他,误会了楼妙龄,迟早我会发现,我才是那个大错特错的人。
我耸耸肩:「你要是没钱,就真的没办法去帮助楼妙龄了,到时候希望你跟她能好好共患难。」
顾腾飞骂我:「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那么龌龊,沈茜,你现在是在用我的事业来威胁我吗?你怎么那么无理取闹呢。
我在外面努力的时候,你在家里面做全职太太。
你想过我的辛苦吗?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累?
连妙龄都能够体谅我创业,你现在用我的事业来威胁我。
好,离婚就离婚。
我告诉你。我们夫妻居然走到这样的地步,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我打开门,就是为了让顾腾飞难看。
快刀斩乱麻。
激怒他是离婚最快的办法。
13
很快离婚手续就办完了。
我看着小本本非常的满意。
「你会后悔的,到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回头求我。」
我呵呵笑:「好,到时候我绝对不会跪下来求你。」
「她不会有机会后悔的。」欧阳霆不知道啥时候来的,正在民政局门口等等我。
话才说完,迈巴赫的后备箱直接打开,满车子的蓝色妖姬散发出了金钱的气息。
「哇,纯正的蓝色妖姬耶。」旁边有小女生直接喊出来。
「土豪,好想跟他做朋友。希望等我离婚的时候,也有土豪这样出来为我庆祝单身……」
我看到小情侣们,都用复杂又期待的眼神看向我们。
这种尴尬又狗血的剧情,让我尴尬的差点用脚趾抠出三房一厅。
顾腾飞的眼神在我跟欧阳霆身上转来转去,直到欧阳霆走过来,给我递过来一个保温瓶:「今天刚刚炖好的燕窝,吃吧。」
「沈茜,你居然出轨?你不要脸。」顾腾飞气得要冲上来。
不过被欧阳霆的保镖控制住了。
看着他这被刺激得发狂的样子,我心里倍儿爽。
我曾经吃过的酸甜苦辣,现在也轮他来吃一次了。
「准备好了吗?」我问欧阳霆。
欧阳霆点头,从秘书手上接过来平板递给我,我打开摄像头就看到了包下的酒店房间里面,热闹非凡。
旁边的顾腾飞还在骂骂咧咧,我打算把平板递给他。
这种精彩的戏码,其实我恨不能投影到广场显示器上看,可这不太合适。
我只能可惜地叹了一声。
看着酒店里面精彩的监控画面,我把平板递给还在不断叫嚣的沈腾。
「看吧。」
用那双被糊了狗屎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全力帮助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沈腾满脸愤怒地瞪着我,直到我把平板怼到他脸上。
他才终于注意到视频里面是他心心念念纯洁无瑕,可怜无助的女神。
「我会带妙龄走的……」
「放屁,妙龄一直跟我联系,我们说好之后会结婚的。」
「妙龄,我已经转给你三千万了,你答应我会跟我回家见父母……」
大屏幕上,楼妙龄在酒店房间里面被四五个男人围在中间。
那些男人先是争执,接着就是破口大骂,到最后动手。
那些男人终于爆发了:「妙龄,难道你真的为了骗我的钱,才跟我联系的吗?」
「你说话啊……我把我爸的房子都卖了,收到你的短信就来找你。你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男人……」
顾腾飞傻傻地看着屏幕:「这是……怎么回事?妙龄……妙龄说她一出事就找我了,她谁也不敢相信,她只相信我能帮助她……」
我走上去,拍了拍顾腾飞的肩膀:「楼妙龄要了你多少钱?几百万吧?啧啧啧,比起这些人,你还算付出得少的。这样的你,离了婚的你,拿什么竞争过这些男人?」
欧阳霆在旁边,帮我补刀:「楼妙龄很久以前就有赌瘾了。
刚结婚,我就发现了,所以马上和她进入了离婚程序。这么长的时间,你是被她骗得最少的一个……」
「幸亏你没什么钱。」我补充了一句。
对比起其他被楼妙龄找上的男人,沈腾真的只能算是小虾米。
我语气里面的嘲讽,简直是毫不掩饰。
顾腾飞被保镖放开了,看着楼妙龄被几个男人围着,最后哭着跑出酒店的画面。
「你可以等一下,楼妙龄马上就来。」欧阳霆对着顾腾飞说:「如果你们马上结婚,也不会耽误时间。」
我看着狡诈如同老狐狸的欧阳霆,感觉他是真的全身心都很期待,顾腾飞跟楼妙龄结婚啊。
看着完全傻了眼的顾腾飞,我只觉得可悲。
送上了自己的全部,来弥补女生的赌债,却发现自己只是一颗小石子。
14
「咱们走吧……」我对欧阳霆说。
「媳妇,老婆你别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顾腾飞扑过来要抱住我,被欧阳霆直接挡开。
就在这时候楼妙龄被带了过来,一看到欧阳霆,就马上跑了过来。
「啊霆,呜呜,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出门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吧……」
楼妙龄根本没看,被她撞开的人是顾腾飞,抱住欧阳霆的大腿就开始哭。
「家暴?迫害?楼妙龄,你是想要收律师函吗?」欧阳霆直接把人推开,保镖马上上前把她给拉走。
「没有,啊霆,你没有打我。都是外面的人在乱说,呜呜你不要和我离婚,我真的很需要你……」楼妙龄表演到一半的时候,终于发现我在旁边了。
她吓了一跳,接着朝着旁边看过去,就看到满脸发青的顾腾飞。
而刚才在酒店里面的那些男人,也被欧阳霆的人带过来了。
他们清楚地听到了楼妙龄的话,我差点就掏出口袋里面的瓜子开始磕起来了。
不过很可惜,欧阳霆不给我这个机会:「我跟她已经离婚很久了。
你们谁愿意做接盘侠,请。
毕竟,我也打算再婚了。」
然后拉着我上车。
15
我跟欧阳霆结婚了,他把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了我的名下。
我爸妈对顾腾飞失望透顶,也默许了我的快速再婚。
从那之后,我只知道顾腾飞破产去国外了。
至于楼妙龄,据说彻底开始做交际花,到处坑钱还赌债。
而我,努力在「沈总」的经商路上走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再也不要做恋爱脑的傻女人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嫡公主她清醒万分
我的驸马突然悔婚,要和一个孤女拜堂成亲。看他誓死要护她周全的那幅样子,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人。
1
寒冬腊月的冷风凌厉,宫中的白玉石路,雪刚融化,极其难走。
可祁清风却愿三跪九叩整个皇宫,求娶那孤女为妻,真是情深意切!
我直直挡在了他面前,冷声问:「祁清风!你想作甚?难不成还真要为了一个孤女,退了与本宫的婚事吗?」
祁清风嗓音低沉:「请公主莫要折辱她,她有名字,叫林晓涵,我与晓涵两情相悦,望公主成全。」
我顿时哑口无言,两情相悦?那我算什么?若眼前人是别的男子,我保证,他早已死无全尸了。
可眼前人是祁清风,是我生病昏厥,会守在宫门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只为在我醒来时,能第一眼看到他的祁清风。
是我被人嚼舌根子时,站出来不顾一切维护我的祁清风。
是因我一句想吃糕点,无视世人异样的目光,亲自下厨的祁清风。
我眼眶酸涩,却低低笑起来,在他耳畔冷声道:「何谈成全不成全,皇家颜面,你都敢拂,若是想让相府遭忌惮,你就跪!」
祁清风灿烂若星河的眸子闪过一丝犹豫,可转瞬间,他又继续三跪九叩着。
我让侍女抬来一顶轿子,大大方方坐在上面,抱着暖炉,跟在祁清风后面。
为了娶林晓涵,他堂堂相府嫡子,竟不顾相府众人性命。
呵,真是孝顺。
没一会儿,父皇身侧的大太监意料之中来请祁清风去御书房。
我轻瞥了大太监一眼:「本宫随你们一同前去吧。」
2
于是,我与祁清风共同到了御书房,只不过我是坐在柔软舒适的玫瑰椅上,他则跪在寒冷刺骨的地板之上。
祁清风又将同我的那套说辞,讲给了父皇听。
我嗤笑,我的父皇在诸多皇子中杀出血路,登基为帝,可不是好惹的。
我忍着他,不代表父皇亦然忍着他。
果然父皇摆了摆手,让人将孤女林晓涵带上大殿,我清楚看见,祁清风毫无波澜的眸子闪烁着浓郁担忧。
心下仿若被针扎了般疼,我望向林晓涵,她花容月貌,明眸皓齿,长得极好,可我始终不敢相信,我与祁清风的多年情谊,抵不过她的短短几日。
父皇冷声问林晓涵:「相府嫡子为了你,要退了与皇家的亲事,你作何感想?」
林晓涵眨着如水的杏眸,不卑不亢道:「民女觉得有情人终成眷属,民女与清风一见钟情......」
话音未落,我就出口打断她:「本宫不舍得看有情人分离,林姑娘既然爱慕清风,那等本宫嫁入相府了,亲自用一顶小轿,迎林姑娘入府做个通房丫鬟吧。」
有情人终成眷属?呵,真是搞笑,我偏偏要让她知道,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任何东西都如蝼蚁般渺小甚微。
林晓涵微笑的面孔僵住了,她泫然欲滴:「小女子虽家境贫寒,可做通房丫鬟,公主未免太折辱我了。」
见美人哭泣,祁清风顿感心疼,嗓音强硬:「公主殿下!我的正妻只会是晓涵,哪怕你嫁入相府,我亦然不会待你好!」
公主殿下?我惊诧了片刻,祁清风从未喊过我公主殿下,他总是宠溺的喊明月或者公主。
如今为了林晓涵,竟与我如此生疏,还威胁起我了?
林晓涵怯懦开口:「望公主成全我与清风。」
她梨花带雨,惹人心疼,我却只觉心烦,猛然站起来,冲到她面前。
「啪」一声响,场面安静了几分,林晓涵捂住红肿的半边脸,不敢置信望向我。
我朱唇轻启:「本宫从不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善人,别在本宫眼前哭,你的身份,就只配做个通房丫鬟。」
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三无孤女,让她当通房丫鬟,我都嫌她不够格。
林晓涵瞪大瞳孔,咬牙切齿道:「公主上来便打人,未免太不讲理了些。」
我抬起手,又甩了她一个巴掌,方才缓缓开口:「本宫是雪国唯一的嫡公主,哪怕今日杀了你,你也要受着!」
林晓涵转头看向我的父皇,无声啜泣,仿若想让我的父皇,收拾我这个「不讲道理,嚣张跋扈」的女儿。
显然,她的想法落了空,我父皇开口道:「只要明月高兴,这雪国少一个百姓也无妨,照样运转。」
祁清风见我与父皇共同咄咄逼人,连忙站起来将林晓涵护在身后。
「皇上,公主,别再折辱晓涵了,要杀要剐朝臣来。」
我凝望着他与林晓涵紧紧握住的双手,愣了神,骤然想起往昔我害怕时,他亦然会悄悄握住我的手。
他说,有他在,不怕。
我鼻翼酸涩,缓步走到林晓涵身侧,用极低的声音道:「以后夹紧尾巴做人,今日因为祁清风,本宫暂且放你一马。」
话罢,我再也看不下去祁清风护着别人,便向父皇告了辞。
3
皇家不同意退婚,相府不允许儿媳换人,林晓涵嫁给祁清风的事情,便只好作罢。
听闻祁清风忤逆爹娘,强硬要将林晓涵接入相府住。
听闻祁清风以林晓涵名义,为贫瘠孩童办学堂。
听闻祁清风求着一个六品官,将林晓涵收为义女。
我独自待在明月宫,心情异常复杂,林晓涵无权无势,祁清风便为她创造名声,为她制造身份。
我素来知道祁清风好,可那份好,如今转移到别人身上,让我愈发难受。
「真的两情相悦吗?」我痴痴笑着,低声呢喃,「祁清风,我永远不会放手的,你我之间,纠缠不休。」
雪国驸马不准入朝为官,我怜惜祁清风的才华斐然,向父皇求了恩准,允许祁清风为官。
祁清风娘亲病重,我遍寻天下名医,将他娘亲从阎王手中抢了过来。
我待祁清风这么好,他怎么能移情别恋?!
侍女此时匆忙走过来,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鸿胪寺少卿之女林晓涵,邀您去长乐湖单独一见。」
我凤眸微眯:「单独一见?好啊,让她稍等本宫片刻。」
我倒想看看,林晓涵要作什么幺蛾子,便一袭红衣,独自去了长乐湖。
方才到达长乐湖,我就看到了粉衣娇嫩,肌肤白皙的林晓涵,她朝我屈膝行礼,就将我邀到了一艘船上。
船在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水面上移动着,林晓涵凝望着我道:「苏明月,你抢不过我的,知难而退,才是聪明人。」
她直呼我名,看来是想撕破脸面了,我讥笑:「你一个孤女,哪里来的自信,与本宫抢人?」
林晓涵挑眉:「不怕告诉你,祁清风只会爱我,而你再纠缠下去,必定一败涂地。」
她自信洋溢,我却总觉她的话语有些奇怪,未等我思索怪异之处在哪里时,她就主动朝寒冷的湖水跳了下去。
林晓涵大声呼救着:「雪国嫡公主杀人啦,救命啊,救命......」
呼救的声音弱了下来,我却敏锐看到她在湖水中分明游刃有余,更何况我没推她。
这是诬陷我咯?我环顾四周,果然在一艘船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我从头上取下一根玉簪,朝水中扔去,惊起一阵波澜,血液瞬间将湖面染红。
林晓涵扑腾了几下,便朝我的船游来,紧紧抓住船上凸起的部分,以此自保。
林晓涵看了一眼祁清风所在的船快到这边了,便断断续续道:「公主......公主殿下,为何要......害臣女?」
我看着她仿若受了天大委屈般的模样,冷笑连连。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袖剑,弯腰朝着她的手腕狠狠划了下去。
她受了疼痛被迫松手,倒在了湖面上,我低笑:「想以命污蔑本宫,那就去死好了!」
4
林晓涵终究活下来了,祁清风跳入湖水中,将她救了上来,请来大夫医治,不眠不休守她了两日。
林晓涵醒了之后,祁清风便气势汹汹进到明月宫,当着宫人的面,不由分说扇了我一巴掌。
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吼着:「苏明月,你恶毒狠辣,居然要置晓涵于死地,快去给晓涵磕头道歉。」
我眸光黯淡了一瞬,总觉我的少年郎变了,变成无能狂怒的傻子了。
我朱唇轻启:「祁清风!你知道你在同谁说话吗?!普天之下,能有资格让本宫磕头的,只有帝后,凭你刚刚的话语,本宫完全可以斩了你!」
祁清风不管不顾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意欲杀人,就应该道歉。」
我无奈扶额,眼前之人可是一岁识字,五岁作诗,七岁舌战百官,十二岁上阵杀敌的惊世之才啊。
怎么会如此蠢笨莽撞!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祁清风张了张嘴,似乎想继续说下去,我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掐住他的脖颈。
「本宫告诉你,若本宫想杀谁,随意给那人冠上个不敬之罪,让母后下道懿旨,本宫甚至不用亲自动手,那人就死了!」
祁清风逐渐呼吸不上来,他眼眶微红,呆呆唤了声:「明月......」
我骤然松手,抿了抿唇:「你回去跟林晓涵说,本宫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她一马,再放她一马,但本宫不是放马的,让她谨慎行事!」
祁清风黑曜石般的眸子望着我,里面洋溢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我却直觉他在伤心。
是的,他在伤心,伤心什么呢?伤心我想取他性命吗?!
可明明是他不管不顾帮着林晓涵来斥责我,他有什么资格伤心!
等我抬眸望向他时,他眼中的情绪早已消失不见,仿若从未出现过。
祁清风固执的让我去给林晓涵磕头道歉,我烦不胜烦,直接让人把他赶了出去。
5
民间传起来我心狠手辣,公然残害官家小姐林晓涵的事情,甚至有数不胜数的官员之子,共同弹劾我,要让我受罚。
我躺在公主府的贵妃榻上浅眠,脑海中思索着这件事,总觉处处透着疑点。
雪国虽治安太平,可仗势欺人的人自然有,往日里也不见官员之子如此团结正义,为受害者讨公道。
更何况弹劾我的官员之子中,不乏世家权贵,在众人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怎么会查不出真相如何?
我唤来侍女,让她去查查林晓涵近日的动向,所做之事。
侍女办事效率极快,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她说林晓涵在民间大会上,一曲艳天下,世家权贵的公子,都快将鸿胪寺少卿的府邸踏烂了,只为求娶她为妻。
我低声呢喃:「不应该啊,世家权贵的公子自幼见识多,美人当然也见过不少,怎么会被林晓涵的一支舞,迷了心魄。」
六品官员的义女,嫁给名门望族当正妻,她怎么配?!
未等我仔细思索,父皇身边的大太监就来了,他面露忧愁,朝我行了一礼:「公主殿下,皇上请您去议事堂一趟。」
我给了侍女一个眼色,侍女会意,往大太监怀里塞了一锭金子,十分礼貌:「公公可否告知,此去为何?」
大太监摇了摇头,只说让我理解父皇,我霎时便明白了,这是父皇迫于压力,要责罚我了。
只是我没想到,为了区区一个林晓涵,竟将议事堂都用上了。
我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便跟着大太监朝议事堂而去。
方才走到门口,里面吵吵嚷嚷,七嘴八舌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我大概听了个七七八八,皆是说着什么,公主心狠手辣,娇纵蛮横,应该责罚,以约束其行为,让其为百姓考虑的话。
我踏了进去,向父皇行礼后,便抽出发髻上的金簪,朝其中一个吵嚷最凶的官员扔去。
金簪擦着他的耳畔,插到了红色柱子上,那官员是文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立刻噤声,唇角抽搐着,双腿微抖。
议事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我一袭红衣飘扬,凤眸凌厉扫视了全场,唇角微勾:「议事堂上七嘴八舌,跟菜市场一样,各位官员与其为了一名女子,逼迫天子,不如多关心那些食不果腹的普通百姓。」
父皇碍于仁政,常听取谏言的形象,许多话不便说出口,那便由我来说。
说赢了皆大欢喜,说不赢,大不了挨一顿打。
我冷笑:「天子发俸禄给你们,是为了让你们为民着想,而不是为了让你们,因为一名女子,吵的不可开交!」
话音方落,祁清风便开口了,他白衣如玉,丰神俊朗,站在众官之首,让人移不开眼。
「公主说的对,可林家小姐,同样是雪国百姓,若是无视公主的草菅人命,百姓寒心,社稷难安!」
极其好听的声音,说着让我讨厌的话,可我脑海中总是浮现起他那日伤心的眸光。
若是对我无情,又怎会伤心,可若是对我有情,又怎会为了她人来斥责我。
我的少年郎啊,如同一团雾般摸不透,看不清。
祁清风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将一件小事扯到了社稷难安,国家动荡的大事上。
不愧是七岁舌战百官的少年天才,可如今将他的能说会道,对向我,让我心中仿若被刀划了般疼。
6
我最终没能说过祁清风和一众大臣,父皇当众杖责了我二十。
祁清风却仍嫌不够般,请求天子允林晓涵登议事堂,让我向她亲自道歉。
我忍着臀部传来的疼意,望着那意气风发的男子,痴痴的笑着。
他是我的青梅竹马啊,如今这般羞辱我。
白衣孱弱,走路缓慢的林晓涵被祁清风小心翼翼扶了上来。
我嗓音虚弱:「对不起。」
那一瞬间,心中仿若有什么东西散了,脑海中的迷雾,我再也不想揭开。
无论如何,祁清风如此待我,我都不会再爱他了。
林晓涵如小白兔般红肿着双眼,朝我走来,她心疼的握住我的手:「公主受苦了,臣女不敢怪公主。」
百官纷纷低声议论着林晓涵的善良,可只有我听到她在我耳畔低语。
「苏明月,有我在,你迟早是死路一条,而我会荣华富贵,受人敬仰。」
我被人抬了下去,暗自讥笑着林晓涵的异想天开,她不会以为凭着些不入流的伎俩,就能要一国公主的命吧?!
7
但显然我小瞧了林晓涵,她制造出一种名为香水的东西,讨得了雪国贵夫人们的欢心。
她广开医馆,免费给百姓看病,甚至连药石无医的鹤顶红,她都能轻松治好。
她轻而易举建造了防水的东西,取名为河堤,使百姓们赞声一片。
父皇迫于林晓涵在民间的威望,为了博个民心,赐了她郡主的身份。
而相府夫人终于松口,竟说动丞相拿出了丹青铁券来退了祁清风与我的婚事。
公主被退婚,一时之间,我被天下嘲弄,而林晓涵却在百姓们的祝福中,嫁给了祁清风。
二人成婚之日,我并未去观礼,反倒在公主府酩酊大醉,彻底释怀。
我是雪国嫡公主,父皇极为宠我,自幼众星捧月长大,通读兵书,勤练武艺。
世人只知父皇宠我,因此允我与寻常女子不同,世人不知,我还学帝王之术,父皇是把我当皇太女教育的。
世间好儿郎无数,我无需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唤来父皇派给我的暗卫楚子瑜,吩咐他时时刻刻盯着相府的风吹草动。
倒不是我旧情未了,而是林晓涵处处举动,引起来的波澜,都很怪异。
8
不负我猜测,楚子瑜向我汇报,林晓涵开了酒楼,青楼,胭脂铺,糕点铺......大到青楼,小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她涉及了众多行业。
其中不乏有被抢了生意的商铺看不惯她,上门寻衅滋事,可总是有数不胜数的世家权贵替林晓涵出头。
久而久之,林晓涵的生意愈发红火,假以时日,她便要掌握雪国财脉了。
我眸光幽深:「一个孤女,若有此才能,缘何之前从未大放光彩?」
楚子瑜恭敬道:「公主殿下,林晓涵的身份,属下没查到。」
我摇了摇手中的琉璃盏,思绪深远,凭着林晓涵的惺惺作态,心思不正。
我会让她在雪国混不下去,至于祁清风嘛,我要他跪在我眼前乞怜。
未等我出手对付林晓涵,素来健朗的父皇却先病了。
这病来的毫无征兆,却使得父皇缠绵病榻,连醒来都难。
与此同时,边疆的溪国又公然向雪国开战,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溪国是马背上的国家,虎背熊腰,骁勇善战,只是溪国常年寒冷,粮食收成极少,靠着抢一些小部落的粮食,方才堪堪够生存。
这种国家怎么敢与五谷丰登,繁荣昌盛的雪国打?!除非有人给溪国送粮食!
父皇缠绵病榻,溪国公然宣战,一定是有人在暗中针对着雪国。
耳畔间骤然响起了林晓涵那日的话语。
「苏明月,有我在,你迟早是死路一条,而我会荣华富贵,受人敬仰。」
她想让我死!可我是深受宠爱的嫡公主,怎么会轻易死。
除非雪国易主......但雪国易主,商贩定然也亏损众多,这种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的事情,林晓涵能做出来吗?
9
无心思索这些,当务之急是稳住后宫嫔妃,母后膝下独我一女,父皇又多日未醒,夺嫡之战,一触即发。
若是不管不顾,雪国便会外有溪国攻打,内有皇子残杀,腹背受敌。
我一袭红衣似火,朝宫中而去,途中侍卫奴婢见着我纷纷行礼,眼眸中却看不出一丝敬意。
我明白,他们或许以为雪国要变天了,可他们不知,雪国怎么变,我都是雪国最尊贵之人。
我径直到了凤鸾殿行了一礼后入座,看着这场闹剧,母后鬓边生了些许白发,她脸色憔悴,一句句安抚着底下叽叽喳喳的嫔妃们。
「皇后娘娘,您膝下仅有一女,自然不愿认清事实,盼望着皇上醒来,可雪国朝廷不稳,外有溪国来犯,当务之急,是选出太子,稳定朝纲,稳定军心。」
说话的是德妃,她膝下育有三子,自己又是尉迟将军府嫡女,若争皇位,她势在必得。
其他嫔妃皆附和着德妃,有的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的想巴结德妃,为以后找好出路。
我暗自嘲讽着,若真立了太子,那太子的母族,还会让父皇醒来吗?!
我挑眉:「德妃眼中的事实是什么?是父皇醒不过来嘛?诅咒天子,当斩!」
我凤眸含笑,直直的望着德妃,到底是将门嫡女,德妃并未怯场。
她冷声道:「本宫是为民着想,公主若是曲解本宫的意思,那本宫无话可说。」
德妃不准备辩解,她仗着尉迟将军要在前线抗敌,便已经认定后宫之中无人敢动她,气焰嚣张。
我却运起轻功,转瞬间到了德妃眼前,抽出发髻上的玉簪,插在了德妃的腹部。
玉簪染血,透着妖冶的红,我低低笑着:「无话可说,便是默认你在诅咒天子了,那本宫就替父皇给你点教训!」
德妃疼的黛眉紧蹙,凌厉的眸子中染满恐惧,我直接无视,将玉簪拔了出来,拿出锦细细擦拭着。
「来人啊,德妃诅咒天子,念尉迟将军为国出征,饶她一命,然活罪难逃,将德妃关三月禁闭。」
我不紧不慢的吩咐着,又让人请了名医来给德妃看伤,略施小戒罢了,她有个会打仗的好爹,不能杀。
德妃被拖了下去,其他嫔妃均吓得不敢说话,完全没了刚刚共同逼迫母后的气势。
我冷声问:「不过德妃说的没错,是该立太子了,哪位娘娘膝下的皇子,想当太子?」
其他嫔妃都是机灵的,自然知道我并不是真想立太子,何况枪打出头鸟,德妃尚且这般下场,她们更不敢言语了。
我唇角微弯:「那便别让本宫见到诸位再争抢太子之位了,朝堂之上,本宫自会先代替父皇听政,另外,今日之事,谁传出去,本宫让他脑袋分家。」
尉迟将军在前线打仗,我却动了德妃,多少有些影响,不如直接让宫中传不出去消息。
待到大局已定之时,尉迟将军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嫔妃们纷纷心有怨怼却不敢言,而我留了些暗卫保护母后,便自顾自退下了。
10
翌日清晨,我一袭绣着九尾金凤的红裙上了朝堂,坐在龙椅旁边的千年檀木椅上听政。
朝臣自然诸多反对,可在我杀掉一个微不足道,却反对剧烈的大臣后,纷纷噤了声。
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强者才有话语权。
祁清风丰神俊朗的脸上尽显不满,却不敢言语。
见百官不语,我挑了几名骁勇善战的将军携十万士兵去边疆支援。
之后,我一边寻着天下名医来救治父皇,一边下了旨意,将林晓涵的商铺全部查封。
无论林晓涵是否给溪国提供粮食,我都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
期间诸多世家权贵皆来为林晓涵讨公道,我冷笑着送走了一个又一个。
后面直接烦了,下了令,若是为林晓涵讨公道的,两条路可走。
一是撞死在公主府前,且看我会不会善心泛滥,去让林晓涵的商铺照常运转。
二是横刀自缢在林晓涵的商铺前,看我的人敢不敢违抗我的命令,让林晓涵的商铺照常运转。
好笑的是,居然真有太师的嫡子撞死在公主府前的柱子上,大声喊着,世道不公,妖女作祟,祸害雪国。
我让人将他的尸首送去了太师府邸,赐礼安慰了一番后,便无意解释过多,悄然将太师府所有人软禁了。
太师嫡子的死,反而更坚定了我对付林晓涵的决心。
堂堂太师嫡子,受着进退有礼的教育熏陶,怎么会不顾颜面,为了一个有夫之妇出头?!
林晓涵这人太怪异,不能留。
好在溪国人少,打起仗来,即使有粮食,进攻速度亦然极慢,倒是给了我处理大局的时间。
11
我遍寻名医十日后,一位不速之客,如我意料中的上门了。
林晓涵白衣如仙,黛眉杏眸,朱唇皓齿,气色极为红润,看不出来慌张模样。
我倒是好奇,她缘何如此镇定自若?正常人被封了商铺多日,早焦头烂额了。
林晓涵唇角微弯,势在必得般附在我耳畔低语:「公主殿下假公济私,封了我的商铺,不会真以为我无路可走了吧?不怕告诉你,我的目标是那把金黄龙椅,挡我路者死!」
我笑意不及眼底:「太狂妄自大,可不是件好事,拭目以待吧。」
这些时日,我一直让楚子瑜盯着林晓涵,总算发现了些许端倪。
林晓涵随身携带了一个玉佩,那玉佩奇形怪状却晶莹剔透。
楚子瑜曾亲眼见到林晓涵多次独自进了屋子,便能凭空拿出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林晓涵喜奢华,衣裳首饰,天天不重样,唯独那玉佩始终如初,很难不令人怀疑。
「苏明月,你的父皇,醒不过来咯,再过三日,他就彻底没命啦。」
林晓涵仿若做足了准备,口无遮拦,亦或是她想让我自乱阵脚。
但无论她目的如何,我是被彻底激怒了。
我抽出袖剑,朝她腹部捅去,血液渗到了我的手上,方才消了我些许怒火。
敢动我的父皇,真是作死,我连捅了三刀,奇怪的是林晓涵察觉不到痛般,眉眼弯弯,笑意柔柔。
她朱唇轻声吐出一句话:「苏明月,这就急了。」
我敏锐察觉到她腰间的玉佩,闪烁过一丝亮光,想必能让林晓涵不痛的秘密,便在这玉佩上面了。
未等我摘掉玉佩,一道道脚步声传来,白衣儒雅,清风霁月的祁清风领着相府暗卫而来。
他见林晓涵受伤,忙大步流星过来,将林晓涵小心翼翼,抱在怀中。
方才谈笑自若的林晓涵在他怀里气若游丝,脸色苍白,竟连说话都无力了。
可我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祁清风紧绷着脸,未曾言语,抱着林晓涵去找大夫。
12
那日之后,以祁清风为首的世家权贵极力反对我当政,若是一个两个尚能轻易解决,可近乎是满朝堂的大臣了。
不过我一点都不慌,派去边疆的探子来报,溪国将士粮食短缺,再难打进雪国半步。
我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唇角微弯:「这邪物落在本宫手里了。」
楚子瑜按我的吩咐,将林晓涵随身携带的玉佩偷了过来。
一切都将迎刃而解了。
次日清晨,我站在朝堂之上,将玉佩当着百官的面摔碎,又让侍卫把玉佩碎片捡起来,装在荷包里,递给我。
我连渣子都不愿意给林晓涵留,与此同时,上一秒还面带不满的百官,下一秒便困惑不解的蹙眉。
「如今父皇昏迷不醒,溪国来犯。」我朗声道,「本宫暂代父皇掌管朝政,雪国在本宫的治理下井井有条,民心安稳,百官之中可有人反对本宫当政?」
我没夸大,在父皇昏迷后,我亦然未曾疏忽民心,常常去安抚民众,将扰乱民心者杀,坚信雪国者赏。
百官纷纷高呼公主管得好,臣自然不反对,我将眸光投向了长身玉立,脸色煞白的祁清风。
他迎上我的目光,薄唇紧抿,仿佛有千言万语难言般。
我却移开了目光,没什么好说的,尽管林晓涵蛊惑人心,祁清风身不由己。
但祁清风对我造成的委屈与伤害,是不可磨灭的,那便如此吧,互不干扰。
下了朝堂后,我去了太师府,毕竟太师嫡子撞柱丧命于公主府前,是该给个交代的时候了。
我携着太师和一众侍卫去了相府,二话不说进了相府少夫人的屋子,将林晓涵抓住。
我无视林晓涵的声嘶力竭,环顾屋子四周,暗叹着造化弄人。
这间屋子大到屏风,小到茶具,皆是我与祁清风一同选的,没想到最后便宜了林晓涵。
收回思绪,我抬起林晓涵的下颚:「废物东西,凭着蛊惑人心,竟妄图夺帝位,做梦!」
林晓涵跪在地上,面色屈辱,她吵闹着:「苏明月,你这个小偷!你还我玉佩!」
我低低笑着,晃了晃手中装着玉佩的荷包:「就在这里哦,没了这个东西,你什么都不是。」
随即,我抽出了袖剑,一道声音却猛然从玉佩中传了出来。
「万人迷系统察觉到宿主有危险,立刻送回原世界。」
片刻,林晓涵便凭空消失不见,我身后的太师惊诧不已。
他张了张唇,一下子仿若老了十几岁:「哈哈哈,我儿竟被妖物迷心去撞柱,哈哈哈哈。」
到底是官场中游刃有余的太师,脑子不蠢笨,只可惜唯一的儿子丧命了。
13
我派人将精神恍惚的太师送走,下一瞬,祁清风便踏了进来,他黑曜石般明亮的双眸,见到我时,潸然泪下。
我从未见过祁清风哭,他向来有礼,走到哪里都是温润儒雅的模样,受人敬仰。
若是以往他哭起来,我肯定要心疼到连忙哄,可现下今非昔比了。
我径直要走出去,却被当在门口的祁清风拉住了手腕:「明月,对不起,我不想那般对你的。」
我甩开他的手,轻声道:「无需道歉,你我早已,形同陌路。」
我回了皇宫,不出所料,玉佩碎裂,林晓涵消失,缠绵病榻的父皇醒来了。
与此同时,边疆溪国没了粮食,自然不敢再犯,溪国国主亲自赴雪国议和。
父皇将此事全权交于我处理,大殿之上,我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凤眸微合。
听着溪国国主开出的丰厚条件,枣红马千匹,虎皮百张,并年年向雪国进贡千只牛羊。
我抬了抬纤细修长的手,笑的天真无邪:「可若是将溪国打下来,那溪国的东西,不就都是雪国的了吗?」
话落,溪国国主眉心就扎了根银针,「扑通」一声,他应声到地,甚至来不及反应,眼眶睁大,死不瞑目。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溪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不会容忍溪国存在于这天下!
溪国国主丧命之后,溪国便群龙无首,极好攻破。
14
我亲自携着十万将士远赴边疆,与尉迟将军共同杀向溪国。
十日下来,连破溪国数座城池,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雪国嫡公主苏明月这个名字,响彻天下,令人闻风丧胆。
我骑着汗血宝马,立于溪国国都下,灌入内力的声音,传到城墙之上。
「尔等开城门投降,尚有活路,否则,杀无赦。」
我摆弄着手中的红缨枪,眉眼弯弯,静静等待着溪国将领的垂死挣扎。
不出所料,站在城墙之上的男子冷哼着:「一介女子,竟妄想灭我溪国,真是搞笑。」
我未曾言语,运起轻功,在空中只余残影,片刻后便到了溪国城墙之上。
手中红缨枪抵着方才说话的男子,我明媚一笑:「真是好骨气,可惜,浑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我将红缨枪往前送了些许,直直插到男子喉咙中,血液横流。
男子倒在地上,我拔出红缨枪,踩着他的尸体,冷眼环视着周围拔出剑刃,却不敢上前的溪国士兵。
我勾了勾手,笑的妖冶:「上来啊,莫当懦夫。」
许是被我话语激到了,溪国士兵纷纷如飞蛾扑火般来送死。
我在众多银白色剑刃中游刃有余,随着我的步伐,一个个溪国士兵逐渐倒地。
杀到最后一个之时,他缩在墙角,怯懦道:「公主,我投降我投降!为表诚意,我告知你,雪国丞相意欲联合溪国谋反,此次战争便是雪国丞相策划的。」
我唇角微弯,美眸眨了眨,一幅天真无邪的模样,吐出来的话却让士兵脸色煞白。
「投降啊,晚了。」话落,便将染满鲜血的红缨枪刺在了士兵的心口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溪国所有能威胁到雪国的人,都要去死。
这个士兵既然连丞相联合溪国意欲谋反的事情都知道,想来很受器重,那就更要死了。
我悠哉悠哉朝下一望,粮食充足,将士众多的雪国与饥肠辘辘,将士稀少的溪国相比,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15
凯旋回朝之日,父皇率领百官站在雪国京城之前,迎我归来。
父皇赐封我为皇太女,我在百官既诧异又信服的眼神中,指了指不惑之年的丞相,朱唇轻启:「皇太女的册封仪式无需急,先将通敌叛国的相府众人抓起来再说。」
丞相沧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压下情绪开口:「公主可不能血口喷人啊,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
我眯了眯凤眸,从怀中抽出在溪国皇宫中搜查到的信封,递给了父皇。
父皇本慈祥和蔼的表情霎时沉了下来,他吩咐禁卫军:「先将丞相和相府嫡子抓起来,传朕圣旨,相府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话落,禁卫军们便将丞相和祁清风团团围住,祁清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掐死了离他最近的禁卫军。
抽出那禁卫军锋利冰冷的剑刃,祁清风护着丞相,仿若硬生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我朝他走去,禁卫军自动让道,两道意味深长的眸光在空中交汇。
「祁清风,垂死挣扎,是毫无意义的。」我轻声道。
祁清风苦涩一笑,他率先挥出长剑向我而来,我不过几招便将他制服。
我将刀横在他脆弱脖颈上面,眉目轻佻:「十二岁上阵杀敌的惊世奇才,不过如此。」
其实祁清风的武功高强,但那又如何?自幼仗着青梅竹马的关系,他习武时,我在一旁吃糕点。
我次次观摩他的招式,细细找出制服方法,毕竟帝王之术,本就无情。
爱祁清风的前提是,他不危及我的利益。
16
相府被满门抄斩,我却将祁清风救了出来,世人皆道祁清风好福气,有皇太女的爱慕,哪怕相府通敌叛国,都能逃了死罪。
而我在府中单手挑起祁清风下颚,反复打量后,轻嗤:「世人怎么会认为我爱慕你这种玩意儿。」
美则美矣,但看久了便也生厌了。
祁清风不悲不喜,他如今手脚拷上了金链子,寸步难行。
他眼梢微红,轻声问:「明月,你当真不念旧情?你五岁狩猎乱跑,掉落陷阱,我跳下去在阴冷的环境里,抱了你一夜,等着来救援的人。」
「你九岁时,险些落入虎口,我徒手搏虎,身受重伤,救你一命,在林晓涵未出现前,我将你如珠如宝捧着长大,你现下这般对我......」
男子丰神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悲伤和失落,我却轻笑:「笑话,本宫若是念旧情,如今的阶下囚,就是本宫了!」
丞相若是夺得帝位,血染皇宫,我一个前朝公主拿什么去活?
一个祁清风与雪国的万里河山,孰轻孰重,我自然能分清。
祁清风貌似还想开口,可我挑眉打断了他的话语。
「祁清风,你如今唯一的作用就是引蛇出洞了。」
我不允许蛊惑人心的林晓涵和万人迷系统,这种危险的存在。
她尚且活在人世,我就辗转难眠,这种存在,终究会卷土重来。
以防万一,我定要杀了她,或许祁清风自己都不清楚,林晓涵的怪异之处。
雪国公子中比祁清风身份尊贵的人,不是没有,可林晓涵却偏偏接近祁清风,不惜锋芒毕露与我抢人。
我坚信,只要祁清风在我的府邸,静待林晓涵自投罗网便好。
到时,我就送他们夫妻去阎王那里做深情鸳鸯。
17
我日日派人盯紧祁清风屋子的动向,皇天不负有心人,侍卫向我汇报,有个面孔生的婢女进了关押祁清风的屋子内,久久未出。
我携带着一群侍卫,浩浩荡荡朝屋子而行,里面传来女子一道道小声的呜咽。
我眉目一冷,侍卫立刻会意,将门踹开,只见女子怜惜的抚摸祁清风,嘴里念念有词。
「她怎么能这样对你,她怎么可以?!我带你走。」
女子自顾自说着,忽视了祁清风眼眸中一 闪而逝的恶心,我却看见了。
祁清风不过是想借着女子逃出去,继续筹谋雪国帝位罢了。
「带他走?」我幽冷清脆的声音乍然响起,「你想怎么带他走?林晓涵。」
林晓涵回首,不慌不忙道:「苏明月,你区区一个平凡古人,自然是没见识了,我今日说走就走!」
我轻笑着看她,这些时日,我大概琢磨透了,那玉佩碎裂,因此林晓涵对众人的蛊惑方才失效。
但玉佩护主,在林晓涵快死时,将她救走,而近日玉佩隐隐有恢复原样的趋势。
我一不做二不休,将玉佩送到了道观里,布了重重阵法。
我看林晓涵如何走,果然林晓涵片刻后便黛眉微蹙,不敢置信的呢喃:「怎么走不成呢。」
我一剑刺穿她的心脏,后挥了挥手,让下人牵上来一条狼犬。
我唇角微弯:「喂狗吧。」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一道机械声。
「宿主死亡,任务失败,在原世界里彻底丧命,魂飞魄散。」
狼犬激动地撕咬着林晓涵的尸体,没一会面容姣好的女子便血肉模糊。
我抿唇,有些意犹未尽:「真是太废物了,还不够我玩的呢,这种人仗着个系统,想夺我的荣华富贵,那便魂飞魄散吧。」
18
册封皇太女大典那日,我让人将鞭痕累累,骨瘦如柴的祁清风拖上来。
一袭大红色绣着五爪金龙朝服的我,指了指祁清风,贯彻内力的声音响遍全场。
「妄图谋反之人,皆诛九族,无一例外。」
话音方落,我的暗卫便拔出长剑,朝祁清风心脏处刺去。
男子唇角流出鲜红血液,他苍然一笑:「苏明月,你对我,可曾有过半分爱意?」
十多年相伴,我却在他习武时,都细细观摩思索着对付他的方式。
他或许不敢相信,我能这般无情。
而我悄然一笑,恰如初见,吐出的话却让祁清风心如死灰。
「祁清风,在家国百姓面前,小情小爱,如沧海一粟般渺小,本宫承雪国子民供奉长大,理应将他们放在首位。」
后来,直到我登基为帝之时,文武百官,天下百姓皆记得那日我的雷厉风行。
而清风霁月的祁清风,在漫漫的时间长河之中,便不值一提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一个人阴暗起来可以阴暗到什么地步?
1
我叫陈鹏,是个自由职业者。
发现妻子第一次在外面有人是在三年前的圣诞节。
我偶然看到她手机里弹出来一条称呼她为宝贝的消息,随后妻子告诉我她有事要出门,而我悄悄跟在她的后面,亲眼目睹她跟一个男人进了酒店。
我并没有像其他被戴了绿帽子的人那样大吵大闹,而是感觉非常好笑。
她回家之后我还很主动的跟她调情,然后跟她亲热,我能够感受的到她的抗拒,但是我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我承认自己有些变态,但是我就喜欢这种她不知道我知道她秘密的感觉。
我跟妻子结婚已经八年了,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别人都很羡慕我。
可就是这样一个和谐而又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因为妻子的背叛的行为,即将变得支离破碎。
发现妻子出轨后,我偷偷做了亲子鉴定,发现儿子是我亲生的,女儿却不是,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真相。
我原本是一个乐观随和的人,心理抗压极强,可亲子鉴定的结果,一下子摧毁了我那颗坚韧的心。
从这之后,我的内心开始逐渐阴暗,甚至变得有些扭曲。
如果在正常人看起来,我接下来应该更宠我的儿子,但恰恰相反,我更加疼爱这个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
我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每天跟她讲故事做游戏,送她上学放学,给她买最爱吃的汉堡。
当然,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对她好其实是我复仇计划的一部分。
妻子叫粱燕,说实话她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她善于打扮自己,每次装扮过后也是妥妥的一个大美女。
我很喜欢她,朋友当中也不少人羡慕我,说我娶了一个端庄而又得体的女人,艳福不浅。
最初,我也这样认为,还为此沾沾自喜。
可后来我才发现,她这人不光身材好,性格还外向,很有男人缘,这就让我有点介意了。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可她偏偏男人缘好到爆。
妻子在我们当地一家公司做现金出纳,在我印象里她这几年总共和三个男人发生过关系,第一个是他们公司的总经理,第二个是采购经理,第三个仓库经理,总之公司的进销存系统负责人全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今天上午的时候,妻子告诉我他弟弟粱磊要来家里玩,让我送完孩子之后买些羊肉,晚上一起涮火锅吃,我点头应允。
我的岳父岳母都是中学老师知识分子,小舅子则是一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街溜子。
他高中毕业后开始在社会上瞎混,好在老两口给他搞了一个函授大专学历,逼着考了一个教师资格证,又豁出去老脸给他安排了个小学做体育老师。
来之不易的工作小舅子非但不珍惜还惹是生非,更要命的是居然爱上了网赌,每月的工资花光不说,还欠一屁股网贷,讨债的人天天堵在学校门口,小舅子也就被开除了。
「姐夫,你知道这个网站吧,我告诉你,听我的,你给我一块钱,明天就能弄到两万!」刚推开门,小舅子就开始给我推荐起那些博彩网站。
「小磊,不是姐夫说你,这些东西能不玩就不玩了,趁你姐没回来,我还有点私房钱现在转给你,能还多少是多少吧!」说完话之后,我转给他五千块钱。
从妻子出轨之后,我对小舅子的态度也大为改观。
我变得异常和善,从不对他发脾气,还经常给他零用钱,甚至帮他还贷款,因为他也是我复仇的一枚棋子。
「姐夫,我……」粱磊显然是被我的行为感动到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有些哽咽。
我摆了摆手,「小磊,我出去买羊肉了,今天晚上咱兄弟俩好好喝一杯。」
赌狗是不会上岸的,我知道这五千块钱在我买羊肉的途中他就会花光,但我心里异常痛快,我甚至能想到姐弟俩接下来因为我反目成仇打成一团的画面。
2
我越想越兴奋,回来的路上又花一千块买了两瓶白酒,今天晚上确实要好好地喝一杯。
到家之后,从小舅子沮丧的表情就已经看出,五千块又打了水漂,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叫他帮我一起洗菜。
把孩子从学校接回来后,我又给妻子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下班路上注意安全。
紧接着,我精心地在餐桌上叠了一束玫瑰,盯着周围这些我最亲密但又似乎最遥远的人们,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妻子埋怨我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酒,我说小磊好不容易来一趟,都是一家人当然要隆重一些。
吃酒吃过一半,妻子接了一个电话,她告诉我闺蜜找她有事,她要出去一下,不用管她,让我们继续吃。
我当然明白妻子的小伎俩,临出门前我拉着她的胳膊,「老婆,别舍不得花钱,逛街的时候给自己多买点衣服。」
妻子走后,我打开手机,我早就在她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监视软件,她每一次的开房记录我都截图保存好,因为这些都是以后我复仇用的东西。
把小舅子送走之后,我开始给女儿讲故事,把剥好皮的葡萄塞到她嘴里,跟她打闹捉迷藏,我把她宠成了公主。
我让她飞扬跋扈,目的很简单,她已经不能没有我,不过假如我跟妻子离婚,我绝不会要她,我就想让她跟着妻子,让她们母女生恨,斗个你死我活。
想到这里,我内心突然非常畅快,工作的激情瞬间增大。
对了,我靠在网上炒基金赚钱。
妻子出轨前,我会把自己赚的钱原封不动的全部都上交上去。
妻子出轨后我想过要转移财产,在咨询过律师之后发现这些都是非法的,研究了好长时间我才想到了办法。
我把自己收入的两成拿出来做家用,而剩余的那些给儿子买了一份成长型的保险,毕竟在这个家里,儿子是唯一一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我这几年的的收入并不低,即便是两成都会有接近六千元,我告诉妻子这是我的真实收入,因为我在家几乎等同于全职爸爸的角色,妻子也并未怀疑,她做出纳也会有一些灰色收入,算起来每月也有一万左右。
我老家是农村的,父母没有任何收入,房子是岳父岳母付钱买的,两人没有房贷车贷房贷,一万六的收入在这个小县城可以说达到了小康,我们商议好每月存款六千,剩下的一万做家用。
妻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我变态的心理又涌了上来。
我揽住她的腰吻上去。
可能是心生愧疚的缘故,妻子并没有反对我,但她那种欲迎还拒的心理让我得到了说不出的满足。
说实在的,妻子的出轨,让我彻底像变了一个人,加上亲子鉴定的真相,似乎唤醒了我阴暗的一面。
我好像个疯子一样!
真的,此刻,我就是一个疯子!
妻子洗澡睡过去之后,我则打开手机观看之前保存的那些证据。
为了防止丢失我注册了好几个网盘账号,甚至还将其保存的 u 盘里藏在自己的老家。
别人眼中的这种羞耻与侮辱,在我头上却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我要做的是慢慢积累,一直等到最后再爆发。
几乎每个周末我都会去趟岳父岳母家,目的很明确,表表孝心,提前为最后的大爆发做准备。
3
第二天是周六,妻子说公司要加班。
我在商城花了两万二给岳母买了一套按摩椅,然后又给老丈人买了两条软中华,这钱花的一点也不心疼。
岳母跟岳父都是那种传统的人,即便我有一种入赘他们家的感觉,但他们二人并没有为难歧视我。
相反,他们处处帮我,让我能够在这个城市立足,所以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有三分之一的感情是为了报答他们。
当然剩下的三分之二,是为了报复。
「小鹏,家里的电器都是你买的,你还有孩子要养,工资也不富裕,以后可不能买这些东西了!」岳母指着家里的电视机,空调,还有那套旋转餐桌,这些都是妻子出轨之后我给他们添置的。
岳母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从她的眼睛里能够看得出来,她还是满心欢喜。
我把烟递给岳父,熟练地拆开箱子,把按摩椅摆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说道:「爸,妈,您二老上课时间长了颈椎不好,这个按摩椅专门负责治疗颈椎的,钱不钱的无所谓了,我家住的房子都是您二老买的,没有您二老,我在这里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说到这里,我略微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哽咽,「妈,您上来试试,试试舒服吗?」
「哎!小鹏啊,你,你比小磊那个败家子可强多了!」感性的岳母被我的情绪感染,也有些泪眼婆娑。
我抬起手装作擦泪,其实是为了挡住了我冷笑的嘴角。
「姐夫,你来了啊?」小舅子经不起念叨,推门走了进来。
原本的温情被小舅子的意外出现给打破了。
岳母阴着一张脸坐在按摩椅上,一句话也不说。
至于岳父,看到梁磊后,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二话没说,气得直接扭过头去。
这场面,实在是太滑稽了!
「哎呦,小磊回来了啊。」我急忙招呼了一声,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氛围。
梁磊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这几年为了给他还贷款,岳父岳母钱的钱让他败了个底朝天,他轻易不会回家。
凭我对小舅子的了解,他这次回来,肯定有所企图!
果不其然,梁磊告诉我们,他跟一个女孩谈恋爱已经谈了半年了,现在两人准备要结婚,女孩没别的要求,就只想要一套房和一辆车。
听完梁磊的话,岳父勃然大怒,「这些年给你攒着买房的钱全让你小子败光了,你现在还有脸来跟我要钱买房买车,我拿什么给你买?」
梁磊从小娇生惯养,岳父的话让他非常不满,他扯着嗓门朝岳父喊道:「你能给我姐买房,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买?」
小舅子没大没小的,说的话又很冲,岳母听后气得扬手就想要打他。
我见状,连忙拦在前面,「妈,您别激动,小磊说得没错,他现在既然想要结婚了,肯定是准备改过自新了,您二老放心,小磊呢就是我的亲弟弟,房子和车的事,我来想办法。」
说完,我情不自禁地又笑了,因为一个异常邪恶的念头在我脑子里产生了。
4
我的话让梁磊顿时喜笑颜开。
「姐夫,我可就全靠你了!」他丝毫不顾及父母就在身边,直接揽住我的肩膀,「姐夫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回家之后,我就把这事开门见山地告诉了妻子,想把房子抵押出去,而抵押得来的钱给小舅子作房子的首付。
不料,我的话让妻子瞬间就怒了,「陈鹏,你平时给小磊塞钱买东西也就罢了,把咱们的房子抵押出去给他买房?亏你想得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不争气的样子,你脑子是不是让驴给踢了?」
妻子说到这里,突然哭笑不得地盯着我,「陈鹏,小磊到底是谁的弟弟?为什么你比我还要关心他?」
我抓住妻子的手,苦口婆心地解释道:「老婆,当初要不是爸妈给咱们买下房子,咱俩也不能过得这么舒坦,虽说小磊是有些不着调,可再怎么说,他也是爸妈的亲生骨肉,现在有难了,咱俩不帮谁帮?」
说完这番话,我心里不禁又冷笑了起来,但脸上却还保存着刚那种谄媚,那种低姿态的仰望。
妻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的话,她张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一半了!
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妻子自己的名字,而且还做了婚前财产公证,房子属于妻子一个人的。
所以呢,房子抵押出去和不抵押出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抵押出去拿到钱给一个赌狗买房?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就乐开了花。
因为我知道,小舅子永远改不了他那好赌的毛病!
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件事的结局,肯定会全部打水漂。
「那抵押得来的贷款可以给小磊付首付买房,可是抵押贷款怎么还?」妻子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亲爱的,这件事我会跟妈好好谈一下,要么让小磊还,要么就咱跟咱妈两家一块把债务接过来。」说到这,我又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老婆,等小磊结了婚有人管了,就轮不到咱们操心了。」
「唉!」妻子万般无奈,叹息声中其实已经同意了我的提议。
妻子一直做现金出纳,跟银行的人也非常熟,抵押贷款根本就轮不到我出面。
而我也不想出面,毕竟签名按手印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之后的征信,就小舅子那副尿性,我估摸着到时候他们全家人都得变成老赖。
办房贷那天,我开车拉着小舅子去银行。
透过妻子跟房贷专员打闹的动作以及略带暧昧的言语,让我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弄不好他们两个也有关系。
我跟小舅子要了支烟,还没点上,就突然控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5
「姐夫,你怎么了?」梁磊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诧异地看着我。
我连忙收起笑容,不过说心里话,我打心眼里就是高兴。「没事儿,姐夫就是高兴,就是高兴。」
见小舅子还是不明所以,为了掩饰我脸上的那种兴奋,我连忙找了个理由。「我想着房子的事给你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车了,车子问题好解决,你们结婚的时候,我给你买一辆。」
「谢谢姐夫,你对我太好了,我能有你这样的姐夫,真是三生有幸。」
我心中一阵窃喜,拍了下他的肩膀。「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客气了,以后你给我争点气就行了,爸妈年纪大了,别让他们再操心了。」
「放心吧,姐夫,我一定洗心革面。」梁磊笑着说道,内心却打着他的如意算盘。
我看着小舅子那得意的神情,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我们笑的原因不同,毕竟都各怀心思。
「小磊,贷款总共三十年,每月还两千七,你可得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贷款还不上房子可就收回去了!」小舅子签完字之后,妻子一脸庄重地敲打他道。
「知道了,姐,你怎么跟咱妈一样磨磨唧唧的。」梁磊有些不耐烦地把购房合同塞进包里。
妻子无奈地摇摇头,又盯向我,「陈鹏,你先回去接孩子,我跟宋经理还有点公司上的业务要聊。」
说到宋经理的时候,妻子暧昧地将头发拢到耳后,那个动作撩得宋经理心里直痒痒。
看到这里,我已经心知肚明,这两人八九不离十,有不正当的关系。
我赶紧拉住宋经理的手,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们两个人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宋经理,梁燕公司的事可就拜托您了,您可得多上点心,尽可能地多帮帮她,免得她回公司被老板骂,拜托了哈!」说完,我轻轻地婆娑了一下宋经理的手背,同时我看到了宋经理眼神中的窃喜。
哈哈,这种能看透别人心思的快乐,我真是太喜欢了!
回去的路上我告诉梁磊,如果贷款真的还不上了,就打电话给我,我来帮他想办法。
小舅子感激得不行,「姐夫,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等我以后发达了,肯定好好报答你。」
「好,那我等着,等着你发达的那一天!」
妻子回来的时候,她嘴唇上口红的色号都变了,我无暇关注这些,而是把她回来的时间点记在自己的证据簿上,这以后可有大用处。
在床上妻子居然很主动,着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刚从外面偷了回来,还这么主动,不是心虚是什么,是害怕我发现破绽?
「陈鹏,你说小磊到底能不能改掉他的那些坏毛病?」
面对妻子的主动,我显得有些抗拒。我借口腰疼,终止了她的狂热。「你要相信小磊,浪子回头金不换,小磊都发誓了,再说了现在有女朋友管着他,绝对没问题。」
「但愿如此,希望从今往后,我这弟弟能彻底让我省心。」
「会的,好了,累了吧,快睡吧。」
妻子见我实在没那意思,正好收起那种因为愧疚而要弥补我的念头,翻过身去睡了。
我扭头看了下妻子,忍不住诡异一笑。
6
我那赌狗小舅子的脑子有问题我是清楚的,但我没想到他的脑子居然这么有问题,贷款合同签了还不到半个月,梁磊居然利用这份合同做了一个二次贷。
二次贷只有五万块钱,一个小时不到让他输了个干干净净。
梁磊为了堵窟窿,又做了几份假的网签合同,找非法小贷公司弄了十五万,一把梭哈,余额又变成了零。
我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可万万没料到,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
「小磊,不是姐夫说你,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不碰赌了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和你姐的?」我强忍住内心的喜悦,刻意佯装出一副责备的样子。
但我脑子里却在想着,小舅子,好样的,超额完成了任务!
「姐夫,我求求你了,你借我两万,我就要两万,有了这两万,我立马就能翻身,姐夫你放心,我已经掌握他的套路了。」
「不行,不能再赌了,赌博害人害己,我不能再让你碰了,别说两万了,两千都不行。」
「姐夫,真的是最后一次,你看着我玩,你看着我玩行不行?!」梁磊眼泪跟鼻涕横飞,他蹲坐在我身边,几乎都要给我跪下了。
「小磊,两万块钱我有,如果放在昨天之前,我肯定拿给你,可是……」说到这里,我朝着自己最敏感的位置重击了一下,剧痛让我瞬间从椅子上滑下来。
就这样,我顺势跪在了小舅子的面前。
要想复仇计划成功,我必须要演好这出戏,要演好这出戏,就一定要哭出来。
7
其实,我的内心是不痛苦的,必须保持肉体的痛苦,对自己的暴击让我的神经得到快速地收缩,眼泪也随即喷涌出来。
「姐夫,你怎么了姐夫?」梁磊见状,当场就蒙了。
我在小舅子眼里始终是一个照顾着他的好姐夫形象,此刻我突然变得如此懦弱,让他根本无法适应。
「小磊,你姐,你姐她……你姐外面有人了!」我环抱住小舅子的肩膀,鼻涕和眼泪全部都流到了他的脖子里。
「不会吧?姐夫,你别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啊?」梁磊轻轻把我推开,略有些严肃地问道。毕竟出轨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把怀疑妻子跟银行信贷宋经理有染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又拿出了我自己所掌握的部分证据。
「小磊,我不想活了,我这么爱你姐,我把她当成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可她呢,她居然……居然……」说着我继续嚎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弓起身子,用头重重地撞向身旁的衣柜。
我的冲力够大,再加上自己是故意为之,小舅子根本就拉不住我,结果我脑袋直接磕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流了一地。
「姐夫,你不能死啊,想想孩子!想想我!」梁磊慌了,一时都有些说秃噜嘴了。
「姐夫,你别管了,我去找那个狗男人算账!」梁磊说完站起身就想往外冲。
见状,我死死拉住他的衣服,「小磊,不行,你把事情捅破了的话,我跟你姐就彻底过不下去了!我求你了!你别去!千万不能去!」
我跪在地上开始给小舅子磕头,鲜血把地板砖涂成了红色。
梁磊只能蹲下身子暂时替我简单包扎,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跟我说什么。
人的生命没有那么脆弱,多道口子不一定会死,虽然我心里在冷笑,但脸上却保留着不甘,无奈,手足无措。
「小磊,你答应我,这件事只有咱们两个知道。」我抓住梁磊的手,苦苦哀求道:「小磊,我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姐!」
梁磊虽然十分为难,可还是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露出释然的笑,然后掏出手机给妻子打了过去,按下免提键之后,我示意小舅子噤声。
「老婆,你快下班了吧,我有点事找你。」
「什么事?」妻子问道,声音平淡里带着一丝疲惫。
「小磊找我借两万块钱,你批准一下吧。」我故意装出轻松的姿态。
「陈鹏,我他妈告诉你,你就是个傻逼,梁磊那个王八蛋,他拿合同去贷款了你知道吗?你居然还想借给他钱?我告诉你,一开始把咱们的房子抵押出去给他付首付,我就不同意,你非得在这乱整,出馊主意,现在怎么弄吧!」妻子突然对我大发雷霆起来,嗓门之大,是从未有过的。
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幻想出她此时的面部表情,肯定不是一般的狰狞。
我慌乱地把免提键关掉,然后又装作关心地问道:「老婆,这些事你都是听谁说的?」
小舅子的面部已经有些变形,他张着大嘴,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
「要不是信贷部的宋经理好心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陈鹏,你算是把这个家给败完了!这个家彻底毁在你手里了!」
虽然免提键已经关掉,但妻子歇斯底里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
「够了!够了!」梁磊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他大叫着,想要把手机从我手里抢过去。
我可没有这么傻,在他嚎叫着抢手机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挂掉了电话。
我拉住梁磊,佯装着劝慰道:「小磊,你冷静一下,你冷静一下,别激动!」
「姐夫,你放开我,那个姓宋的狗杂种,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现在一屁股烂账,我也不活了,我要跟他同归于尽!我要弄死他!」梁磊一把挣开我,推开门跑了出去。
小舅子走后,我已经笑得不能自已了。
8
真的,在我的报复计划里,根本就不想对这些奸夫怎么样,因为我感觉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姓宋的这个狗男人我却很反感,身体不行还出来偷人,图啥呢?难不成仅仅是变着花样地睡女人?
梁磊现在基本上已经疯了,就冲刚才那个架势,姓宋的这次估计要给自己送终了。
我拿出藏了多年的好茶闷上,然后点上一支烟。
本来我没想这么快就启动复仇的,可梁磊这个败家玩意儿败家速度也太快了,没办法,这是逼我要快点行动。
我打开电脑进入网盘,妻子每一次出轨我都会做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面包括文档,相册还有视频。文档我会记录我妻子和哪个男人去的哪个宾馆哪个房间,在里面待了多久几点离开,而这些都会有我的照片以及视频佐证。
每个文件夹里都会有一张特殊的照片,那就是我和女儿睿睿的亲子鉴定报告单。
我盯着右下角的统计,共计二十七个文件夹。
三年时间里,妻子出轨被我发现了二十七次,隐藏的次数我不得而知,这样一算,她出轨的频率并不低。
我把所有的东西做成一个压缩文件,还把几个视频着重摘了出来,然后做了网盘分享。
我并没有立即发送出去,我想等到明日凌晨再发布,发布的对象是我跟妻子同在的家族成员群,还有我们的共同好友。
当然,我更希望发给那些奸夫的妻子,可苦于没有联系方式,这点暂时做不到,只能再等合适的契机了。
好茶不过三,我略做喘息,就直奔岳父家。
我有岳父岳母家的钥匙,这个时间他们还没有回来,我瘫坐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过道里,把略微结痂的伤口重新恢复新鲜,让血再次流出来。
接着我打开手机所有的应用启动耗电模式,电量很快消耗掉,自动关机了。
楼梯里传开了蹒跚的脚步声,随后是老两口的交谈,他们好像是在说梁磊这次谈婚论嫁了,能不能改掉之前的毛病等等。
钥匙插入的声音让我突然有些后悔,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在报复这件事上,我觉得自己过于阴暗了,甚至有点疯狂。
正当我内心开始摇摆之时,我又听到岳母说,多亏梁燕嫁了个好老公,这话无形地刺激了我,我又坚定了自己的报复计划。
梁燕啊梁燕,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出轨之前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考虑过后果吗?考虑过离婚后儿子和女儿的感受吗?
「啊!」岳母打开灯的一瞬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我,她先是惊讶地叫出声来,当看到人是我之后又疾跑了过来。
「陈鹏?你怎么了?老梁!快,快打 120!」我脸上的血让岳母惊慌失措,她慌乱地指挥着身后的岳父。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啊!都是我不好,真的,都是我不好!」我故技重施,抱住岳母,这一刻我真的有些委屈,这些年的一切都化成了泪水,全都涌了出来。
「怎么了?小鹏,你怎么了?」岳母毕竟是个女性,又是个老母亲,我的歇斯底里一方面让她害怕,另一方面又让她心疼。
「妈,小磊,我对不起小磊啊!小磊……我找不到他了!」我没有直接把妻子供出来,而是继续打着小舅子的牌,虽然他不争气,但他毕竟也是两位老人的亲儿子,这张牌最好使。
9
「梁磊?这个败家子又怎么了?!」岳父拿来了止血带跟毛巾,一辈子大男子主义的他居然为我擦起了脸。
我省略掉前面告诉梁磊关于妻子出轨的事情,就说梁磊在听到妻子的电话之后去找宋经理报仇了。
「什么?他,他,他又贷款了?又去赌钱了?!」老丈人听完我的话,手中的洗脸盆都掉在了地上。
「爸,妈,钱没了咱们可以再赚,但是我害怕呀,我害怕小磊去把那个宋经理打一顿,到那个时候,他可就背上黑历史了!」我继续伪装着。
「小鹏,让他打去吧,不用管,打死了也就打死了,他要是死了,你就是我们家的儿子,没有他我们老两口照样过!老头子,我说的对不对?!」
岳母突然变得异常镇定,她把我扶坐到沙发上,然后盯向岳父,仿佛是在等着岳父做一个回答,一个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回答。
岳父刚才受的刺激很大,他用手轻轻抚着胸口,然后紧盯着我,「没错,小鹏,他死了就死了,你来做我们的儿子,就当我们没他这个儿子!」
我的心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我变得非常纠结,我想不到岳父岳母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就在我思索再三想到要放弃的时候,岳母的手机响了。
「妈,陈鹏是不是在你那?为什么没去接孩子?他难道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他难道非得把我折磨死才甘心吗?」妻子的声音又是句句扎心。
我突然咧着嘴笑了,我跪在地上给岳母磕了一个头,「妈,原谅我吧,我做不了您儿子。」
随即,我又把头朝向了岳父,「爸,梁燕她,她外面有人了!」
「陈鹏,你胡说什么呢?」妻子已经听到了我在电话这头的哭诉,她语气瞬间就变了。
「爸,梁燕公司的销售经理,采购经理,仓库经理,他们三个都跟梁燕有过那种关系,还有给小磊办贷款的宋经理,也跟她是相好,小磊就是因为听我说了这个,才去跟那个姓宋的拼命的,爸,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这个家啊!」我的话说完之后一阵寂静,只有我头部叩击地板砖发出的咚咚声。
「梁燕,小鹏说的都是真的?」岳母问这话的时候,嘴唇都有些哆嗦了。
「妈,你别听他在那里胡扯!别听他胡扯!你等我回去,我这就回去!」妻子的大叫声像极了一条疯狗。
「爸,妈,梁燕出轨我也能忍了,可是睿睿,睿睿不是我的亲生骨肉!」我用颤抖的手拿出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亲子鉴定书,然后递给了岳父。
「啊,这……」
随着一声撕裂的喊声,紧接着我看到岳父嘴唇发青,一只手捂在心脏的位置,跌倒在了地上。
「老梁!老梁!」
「爸!」
岳父被急救车拉走,岳母抱着我哆嗦得像个筛子。
医生说岳父是急性心梗,已经重度昏迷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请家属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听完医生的话,我逃一般地离开了医院。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嘴里嘟囔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本不想这样的,我本不想这样的……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我真没想过要伤害岳父岳母,只是想单纯地报复下妻子而已,
让她在亲人面前丢尽颜面而已,可事情怎么就失控了呢。
想到这,我的内心一阵阵的刺痛,我有些懊悔,刚才太冲动了,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要是岳父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带着一种极度矛盾而又悔恨的心情,我打的去了车站,悻悻地坐上了回老家的车。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打开手机,我就静静的躺在床上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
10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妻子的出轨对我打击真的很大,也正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轨,让我心理变得阴暗而又扭曲。
可这样的报复方式,是否真的能够平息我内心的不甘呢?
我扪心自问,没有答案。
我的父母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我也并没有打算要把这一切跟他们坦白,我只是告诉他们跟堂客起了些冲突,过几天就回去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老实巴交的父亲给我带了几包烟,「小鹏啊,人家对咱们不错,还出钱买的房子什么的,你以后对他们说话要客气些。」
我抽出烟递给父亲一根,「客气,一直都很客气。」
打开手机,我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后,借着 wifi 打开微信。
接二连三的消息顿时弹了出来,结果导致我手机不堪重负,卡机了。
我足足等了十几分钟才恢复正常。
小舅子的消息很劲爆,他发的是一段宋经理跪在地上向我道歉的视频,两人的衣服都撕扯破了,宋经理满脸都是血,看样子伤得不轻。
我看了一下视频发来的时间,差不多是岳父刚刚晕倒的时候。
妻子的消息有差不多上百条,我点了查看未读,对话框向上滑动了接近半分钟才停下。
「你死哪去了?打你电话居然关机,幼儿园刚打电话来,说没人接孩子!」
「陈鹏,你他妈的还是人吗?我跟你结婚图过你什么?我为你生孩子,做了那么多,你居然去我爸妈那里诬陷我!」
「你个狗东西,为什么关机?!你现在在哪里,马上滚来医院,回家取三万块钱。」
「好老公,你在哪里,医院这边我忙不过来了,孩子还在幼儿园,老师又打电话来了,老公,我错了,我不该凶你,你赶紧来医院行吗?」
「狗日的陈鹏,你个傻逼,你他妈的凭什么跟我玩失踪?我哪里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说的那一切都是自己凭空猜测的,都是扯淡,我心里爱不爱你,你难道不清楚吗?」
看到这里,我冷笑了一声,妻子一会儿对我辱骂,一会儿又向我道歉,没了我,她的生活已经乱成了一团糟,至少在最需要我的时候变成了乱麻。
可她在出轨之前,想过这些吗?考虑过后果吗?
「陈鹏,你能接我电话吗?我想跟你谈谈。」
「你死了吗?回话!」
「老公,求你了,接我电话好不好?」
「陈鹏,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居然利用小磊,他杀人了你知道吗?他被警察抓走了!」
「老公,我求你了,我错了,你接我电话行不行?」
「我错了,你看看闺女,她找你呢,找爸爸呢,你回来好不好?」
这句话的后面附着闺女睿睿的一段视频。
我轻轻点开,加载了几秒钟后,我看到了闺女的那张被我宠坏的脸。
「我吃汉堡,我不要在医院!」
「睿睿,姥爷正在住院,这里是医院,你小点声,你快跟爸爸说,让爸爸赶紧回来。」
「我想吃汉堡,爸爸就会给我买,你为什么不去给我买?你个臭妈妈!」
看到这里,我刚想笑,眼泪却哗地一下涌了出来。
对,我的初步目的虽然达成了,可转念一想,要是离了婚,对女儿的伤害太大了,我那么宠她,她什么都依赖我,要是我不要她的话,对她太残忍了!
之后的微信,妻子几乎都在乞求我,让我赶紧出来,因为现在整个家庭所有的重担全部都放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各种忏悔。
岳母居然还给我发了一段语音,大意就是就算梁燕对不起你,但我还是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家人,现在在家里忙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问我能不能出面帮着忙活一下。
我把所有消息都标记为已读,伸个懒腰准备出门,又来了一条微信消息提示。
「陈鹏,你赢了,爸死了,你这次满意了吧?」
我为之一顿,内心世界轰然塌陷。
11
岳父葬礼那天,小舅子因为故意伤人罪正在被公诉开庭。
梁燕在在灵房里嚎啕大哭,我闺女睿睿则大闹灵台,还打翻了供桌。
岳母搂着我儿子,泪似乎已经快哭干了,她像傻了一般,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这情景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残酷。
我混在吊唁的人群里,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精神以及心灵上的谴责,我冲进灵堂里,用尽全力拿头撞击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
人都已经死了,还谈及什么恨与不恨?
我突然感觉这一切荒诞无比,身为罪魁祸首的我似乎才最应该是成为骨灰盒里的那个人。
按照计划,我只是想报复下妻子,结果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岳父对我那么好,对我比对他亲儿子还要亲,而我却间接地害死了他。
我就是个疯子,更是一个罪人!
我瞥了一眼妻子,显然,我的突然出现让她似乎有些惊慌。
而我刚才的表现则稳定了她的心神,她心里清楚,我已经原谅了这一切。
红白理事会的负责人给我戴好黑纱,穿好孝服,示意我跪在妻子旁边,我连拖带爬地过去,跟妻子并排跪好。
我鬼使神差地去拉妻子的手,她略做抗拒,又顺从地握在了一起。
吊唁的人开始逐一行礼。
我看到了排在后面的一对夫妻,那男的正是我妻子的领导。
我心里有些犯恶心,快到他时我便躲到一旁抽烟,斜着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家属答谢!」
妻子的领导揽着妻子的肩,在一旁安慰道:「梁燕,要振作起来,坚强起来!」
我冷笑了一声,骂道:「畜生!」
但妻子的领导随即把手划到我女儿的脸上,他笑眯眯地捏了捏睿睿的脸。
领导的举动让妻子的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那种祥和,那种侵入骨髓里的爱意。
我瞬间反应了过来。
这是他们三人在我眼里的第一次同框,这一幕对我的冲击力太大了,直接摧毁了我内心的最后那道防线。
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睿睿那么可爱,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有一张圆圆的肉脸,笑起来很迷人,也特别治愈,明明是我的贴心小棉袄才对,可为什么偏偏是那个畜生的?
梁燕,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出轨寻求慰藉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给别人生孩子,让我来当这个冤大头?
我越想越崩溃,本想原谅她的那颗心,这次被彻底刺激到了。
我把烟头用力地碾碎,打开手机,把所有的证据毫不犹豫地都点了发送。
此刻的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又疯了!
现场吊唁的亲朋好友很多,先是有一个人掏出手机,紧接着收到信息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面面相觑,低声耳语,然后开始对着梁燕指指点点。
梁燕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怂恿领导离开。
我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快步冲了过去,把手机拿给了梁燕领导的妻子。
尽管有些荒唐,但是我想让这个女人知道真相。
梁燕的领导看到视频后,脸色骤变,放弃了对梁燕的安慰,甩开妻子的手,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梁燕领导的妻子当场崩溃,骂骂咧咧地追了出去。
接下来,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了哭声,没有了悲伤,一群看热闹的人戳着梁燕的脊梁。
他们那幽怨、愤怒、惋惜、无奈等等一系列的眼神,足以把她撕碎,社死!
梁燕好像中了魔魇一般,她站起身子却又突然跌倒,又站起来,又一次跌倒,她开始抓狂大喊,怨恨的尖叫声刺进我了的鼓膜。
「陈鹏,你个疯子!」
「你就想报复我对不对?」
「你这样做,不就是想让我当场社死吗?」
「你成功了!你满意了吧?」
「陈鹏,你不得好死!!!」
现场混乱起来,紧接着便开始失控,场面越来越乱。
我看到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内心淤积的不甘与屈辱,似乎瞬间得到了释放,我忍不住又笑了,只是笑中带着泪花。
12
「陈鹏,笑什么呢?」
感受到有人推我后,我猛地坐起身子,睁开惺忪的眼,发现妻子正站在我面前。
我去,原来是个梦!
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做这样的一个梦,梦到自己妻子出轨了不说,还多了一个女儿!
「做了个梦,怎么,我在梦里还笑了?」我笑着问道。
妻子白了我一眼,指了指睡在我旁边的儿子,「亏你笑得出来,你也不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让你在家带儿子,你睡着了也就罢了,还把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把儿子晾在外面,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我连忙拍了下脑门,把被子盖在儿子身上,看到儿子睡得这么香甜,我忍不住俯下身子,宠溺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赶紧起来做饭去,一会有惊喜给你。」
「什么惊喜?」我好奇地看着妻子,心想,孩子睡着了,这正好是个机会!
妻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瞥了我一眼,指了指我。「你想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你没机会了,看看吧。」
说完,妻子把包打开,递给我一张纸。
我接过一看,愣住了,是一张 B 超单子,只见上面写着:子宫体积增大,形态饱满,宫腔内可见 3.3×1.8×2.1cm
回声,内可见卵黄囊,探及胎芽及原始心管搏动。超声诊断,怀孕。
「老公,找人算过了,是个女孩,你有小情人啦,惊喜不?」
「真的吗?」我跳下床,一把抱住妻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从去年开始,我们就计划着要二胎,在妻子排卵期,一直小心翼翼,各种配合,可始终没怀上,可没想到,现在妻子居然真的怀上了。
有了儿子,再来个女儿的话,就可以凑成一个好字,简直完美!
妻子突然挣开我的胳膊,「好了,快去做饭吧,一会儿子醒了该饿了。」
我点点头,收拾了一下,便去厨房忙活了起来。
今天是圣诞节,加上妻子怀上了二胎,我心情大好。
我做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还精心地在桌子上叠了一束玫瑰,然后又跑出去,花了一千块钱买了两瓶好酒,我决定晚上放开了喝一回,好好地庆祝下。
回来后,我开始招呼妻子和儿子吃饭,待他们坐下后,我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榨的果汁,接着给自己倒上一杯白酒。
我酝酿了几秒钟,来了句开场白:「老婆,谢谢你,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你辛苦了,我爱你,来,我先敬亲爱的老婆一个。」
「你干什么,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害臊!」
我冲儿子笑笑,端起酒杯,绕到妻子身边,刚想和她碰杯,这时她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忽然响起。
我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那条微信消息里的宝贝两个字是那么扎眼。
我佯装没看见,和妻子碰了下杯子后,把酒一口闷了。
这个酒,是我最喜欢喝的,因为喝了不上头。
然而,不知怎地,今天晚上这才刚喝了一杯,我就感觉上头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一曲挽歌
我是本朝最受宠的公主,然后我朝亡了。
我被接到另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成了这里最受宠的妃子。
可是,我总是有一点……想回家。
1
亡国那天的记忆其实都不大能想起来了,实在是过于久远。
只记得我还没从床上爬起来,我娘就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塞给我一个布包,她整个人都发着抖说:「阿婉,快走。」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说:「娘亲,我不想这么早就起来玩儿。」
「阿婉有点困。」
她收起平常慈祥的模样,叫来跟着她的贴身嬷嬷将我郑重地交出去。
屋外慌乱的叫喊一声高过一声,她握着我的手跪在郑嬷嬷面前说:「阿郑,我就这一个女儿了,求求你,带她走。」
我觉得没睡醒的人是我娘,我上头还有两位皇兄呢,他们只是出去玩儿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伸手想让她起来,但是我娘只是一味推着我向外走。
我只能随着郑嬷嬷一起往外走,还不忘冲她摆着手,「娘亲,快来找我哦。」
我不太喜欢郑嬷嬷,她总是会逼我学很多很多的规矩,还不给糖吃。
常常会板着脸对流着泪的我说:「公主,奴婢为你好。」
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娘亲爹爹和皇兄都会给我糖吃,只要我流眼泪就不会再让我学规矩了。
只不过我流泪的时候娘亲也会流泪,说是她没照顾好我才让我变成这副样子。
爹爹会安慰她,说也怪他。
我不太喜欢他们一起哭,于是我就不哭了,我们就又一起去吃好吃的酸角糕。
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怪他们,直到有一次我出门去捡风筝听到两个小宫娥的谈话,她们说:「公主小的时候脑子烧坏了,所以才看上去不太聪明。」
「怪不得,我说她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她们没再说下去,因为皇兄正从宫外回来,本想给我他新买的木人儿却抓住了我在听别人的墙角。
我有些慌乱地想要跟他解释,他却阴沉着脸捂住我的耳朵命人将那两个宫娥拖走。
第二天我拎着药瓶想找她们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只遇到了郑嬷嬷说要我去背书。
满页的字密密麻麻,我很快就忘了那两个小小年纪的宫娥。
但我记着了,我是脑子不太好的孩子,书上说这叫傻瓜。
现在这个宫里的人也总是叫我傻瓜,但是没有娘亲也没有爹爹,我不敢大声骂回去,自然也没有皇兄给我撑腰。
于是我只能瘪着嘴,回到床上去坐着。
「阿婉怎么了?」
换了常服的傅言初背着手走进来,笑着问我。
我揉搓着手指想皇兄送给我的木人儿,早就找不见了,更不开心了。
「怎么了?嗯?」
傅言初是我刚跟郑嬷嬷踏出皇宫时遇见的第一个人。
他身着一身铠甲高高地坐在马上,眼神冰冷残酷,手中箭矢却呼啸着朝着我飞过来。
郑嬷嬷翻身把我压在身下。
「噗呲」一声,很细小的声音,面前的人就在我的眼前流下泪来。
「公主,奴婢……不能送你走了。」郑嬷嬷支起身子护着我,我在她身下瞪大眼睛蜷成一团,余光却能看到有更多的箭朝着我们刺过来。
「郑嬷嬷……」我忍不住哭出声来,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叫嚣着好像要将我钉在地下。
郑嬷嬷护在我身上,嘴角却滴落下来血丝,我手忙脚乱地去帮她擦。
「嬷嬷、嬷嬷……别吓我……阿婉害怕、阿婉害怕。」
郑嬷嬷的身子都在抖,却还是勉强睁开眼睛跟我说:「公主,活下去……活下去。」
我想,如果我不讨厌郑嬷嬷了,她能不能站起来重新教我规矩。
应该不能,因为我被傅言初一把拉起来的时候回头看她,她背上扎了好多箭,像个刺猬。
2
傅言初并不是很在乎我开不开心,他坐在我身边用学堂师傅的语气问:「晚饭进了吗?」
我想点头,又想起他说不能骗他,所以摇头。
「为什么不用?」
我揉着手不抬头看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太想看见他。
「阿婉,讲话!」
傅言初压低了声音,就是不高兴的前兆,所以我不敢不回这句话,只好小声说:「想要个小木人儿。」
傅言初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他说:「只要个小木人儿?」
我还想说我也想家,但是每次说到这个傅言初的脸色就变得很差,他生气的时候会摔东西,摔了东西之后又会有一大堆人走进来说我不该惹他生气,我不想挨训,所以没说。
「要什么样子的?」傅言初强硬地将十指穿过我的手指,造成十指相扣的假象。
我轻轻甩了甩没甩动。
「都好。」
「那就做个我们两个人的怎么样?」傅言初像是很满意自己的决定,透过烛火打量着我的神色。
我想要个小兔子,但说了他也不同意,所以我说好。
傅言初更高兴了,捏着我的脸说:「阿婉真听话。」
我一直听话,当年傅言初把我带回来扔进大牢,没多久我就被一群人摆弄着穿上了红色喜服带进了洞房,傅言初扯掉我头上喜帕时手上都带着狠意。
喜帕缠着钗环,扯得我当即就流下了泪。
我还记得这张脸,就是他杀了郑嬷嬷,所以我手脚并用地往里爬,想要离这个人远一点。
傅言初常年征战手劲很大,轻轻松松就把我拎回床边。
「老子还没哭你哭什么?」
我又被他拽得疼,动手去扒他的大掌:「疼……」
他掐起我的下巴像是要卸掉它一样,我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
「哼,真是个傻子。」
他说完这话就把我脸一扭,自己脱了衣服躺下去睡了,我也不敢动,就抱着床脚睡了一晚。
天还没亮就有人来敲门:「殿下殿下,该去上朝了。」
他恼火地坐起来又看见了床尾的我,恶劣地笑了一下说:「上个屁朝,老子今天洞房!」
那天是小雪,北城的冬天好冷好冷,冻得我直哭。
也可能是因为疼,反正哭了好久。
直到傅言初不耐烦地翻过身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威胁:「再哭就再做。」
我颤抖着摇头,觉得自己有点像小时候养的一只小白猫,漂漂亮亮的可怜极了。
不过……死得有点惨。
我还是别像了。
从那之后傅言初对我稍微好了一点,但我还是害怕他。
虽然他极力用漂亮的皮囊掩盖自己的暴戾,但我觉得成效并不大。
过年的时候傅言初带我进宫吃饭,我坐在下首听着身边人七嘴八舌的讲话才大概明白了一点,我现在是傅言初的侧妃。
皇上想把我这个亡国公主赐给他做正妃,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皇上拗不过他才把我降成了侧妃。
我其实不太明白这二者的区别的,我只想去更衣。
但我觉得我天生带一些听到别人讲小话的本领,比如我刚走出来就听见有人说:「皇上把那个亡国公主赐给邕王就是希望他收敛一点,别压过太子殿下了。」
「是吗?」
「那公主是个傻子!皇上把她赐给邕王估计也没想让她活着,到时候人一死不就能找个错处敲打一下邕王了,谁知道邕王还带她进宫来,皇上脸都绿了。」
我抬起头,没能看见绿脸的皇上,却看见了脸色难看的傅言初。
我都没看见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就被傅言初提溜着拎出了宫。
傅言初马车都没坐,骑了一匹快马带着我就回了府。
我颤颤巍巍地抱住大门不肯上前一步,大腿根部磨得生疼,胃里翻江倒海地想吐,风只往脑袋里扎,我直觉他现在的恐怖。
「松手。」傅言初冷着嗓音说:「我不说第二遍。」
我汹涌地流着泪,小声地控诉他:「又不是我要听的……」
「你还敢说!」
「你不讲理!」我也提高了声音流着泪看他,他气急了一甩袖子走了。
我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有人来叫我,我才迈开脚步往屋子里走去。
月亮弯弯的挂在天上,我想,这里没有家乡好。
我忍不住想,要是还在家里,家里人才不会这样对我,我讨厌这里,也讨厌傅言初。
3
那天之后傅言初好多天都没到我的院子里来,我一个人其实不太好,因为院里的人都是看傅言初脸色的人,他来的时候还好,屋子里暖洋洋的,他不来,我炭火都没有几块。
所以我虽然害怕他,但也希望他来。
就像我虽然讨厌学规矩,但是每次结束之后都能有一块甜腻腻的糖,那我也喜欢规矩。
可是傅言初一直不来,我的日子变得有些难熬。
所以我披上披风,循着路子去傅言初的书房找他。
没见到傅言初,他没让我进门。
我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是被我撞破了他其实应该杀了我这个事实之后,他觉得他确实应该杀了我吗?
这个逻辑好难懂,我晃了晃脑袋晕头转向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家里没有北城冷,那我也是怕冷的,每到这种时候娘亲和爹爹就会送很多好看的外套给我,都是毛茸茸暖和和的,我最喜欢那个粉色的,可惜没带出来现在也没有了。
在家里的时候还有暖手炉,我喜欢红色雕花的那个,抱着能暖和一整天。
我想,我其实是有点想家。
我想知道傅言初怎么才能来看我,我觉得屋子冷,跟着服侍我的人也不在乎我冷不冷,她们都不理我。
我绕了一圈,将前段时间傅言初非要教我写字的纸扔进去烧了。
火花窜得老高,我上前凑凑得了一瞬的温暖。
随着纸张化为灰烬,温度也随之降低。
我咬着唇打量着周围,搬了个小塌将傅言初所有纸张和留在我这里的衣服都拿过来放好,一个个地往火盆里扔。
我边扔边念念有词地说:「这不怪我,不怪我,我不能做冻死鬼。」
所以当傅言初一脚踹开我的大门时,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满目火光和惊讶地张着大嘴的我自己。
他的脸色比我面前的炭盆还黑,打横把我抱起,连着踢倒了好几个下人。
大家在门外跪倒一片说着王爷饶命,他只是当着我的面说:「这院里的人都赶出府去,在侧妃身边伺候的所有人,杖毙。」
我有点想瞪他,他又不耐烦地皱着眉头看我,我只能重新低下头来,在心里埋怨他不捂我的耳朵。
「又不高兴?」他像是遭遇了什么世纪难题一样想不出来怎么处置我,只好把我带回他的院子。
我大病一场,太医说是惊吓过度引起心心中郁结。
我腹诽着说,我就是想家。
傅言初觉得太医胡说八道,一脚将人踹出门去换了个太医来。
连着三个太医都说同样的话后,他在一个深夜摇醒了我问:「为什么害怕?」
我抱着被子躲在里面,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
隔天,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跪在我面前说:「奴婢是新来服侍侧妃娘娘的,奴婢叫春阳,是大齐人。」
大齐,是我家原本的都城。
自那天起,春阳就贴身伺候我,我们一起住在傅言初的院子里,过了个暖和的冬天。
开春的时候,春阳跟我说府里要添女主人了。
我问她,这样的话是不是傅言初就不用总是跟我睡觉了。
春阳面色有点难看,装作听不见似的摆弄面前的碗筷,我不死心地重新问了一遍,回答我的是傅言初。
「滚出去!」
我提着裙子就跑,没走出一步就被抓了回来,春阳小跑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屋子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不安地坐在他对面,筷子也不敢拿起来,头也不敢抬。
「你就那么不愿意待在我身边?」
我有点为难,待在傅言初身边是好的,因为除了他欺负我之外就没有人欺负我,但是不在傅言初身边人人都欺负我。
所以我坚定地摇头说不是,傅言初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甚至兴致勃勃地帮我布菜,不过他布得我都不喜欢吃。
「周尚书家的独女,很是温和,不会对你不好。」
他这话说得好像很为我着想,我也就不好意思讲可是我爹爹只有我娘亲一个人这种话了,但我在心里悄悄骂他。
惊蛰那天,鞭炮从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响起来,吵得我睡不着。
春阳从门口溜进来到床边捂住我的耳朵说:「侧妃再睡一会儿吧,新娘子进门还早着呢。」
我看着蒙蒙亮的天问春阳,万物复苏,已经死去的人会重新回来吗?
春阳为难地看着我,我坐在窗边苦涩地说当然不能。
万物回春,生命不能。
我早就知道,也一直记得。
一直……一直记得。
4
周书仪进门的第二天叫我去敬茶,我问春阳我为什么要敬茶,春阳说这是侧妃对正妃的礼节。
我摆弄着衣服上的毛线球说:「就是我矮她一节的意思是吗?」
春阳犹豫着点头。
我甩甩袖子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说:「不去!我不去!」
傅言初上朝去了,我被抓到周书仪的院子里请家法。
简单点说,挨了顿打。
傅言初来看我的时候眉眼间都是戾气,我嘟嘟囔囔地问他:「谁说她脾气好的?你骗我。」
傅言初牙都咬得嘎嘣响,漂亮的脸蛋上起了一层愤怒的红。
我瞟着他的脸,捏着他的手摆弄。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说:「睡吧。」
我握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她让我搬出去,我搬到哪里去?」
周书仪说我不知道规矩,她以后慢慢教我。
她说我学规矩的第一步,就是从傅言初的院子里搬出来。
所以我问傅言初,我要搬到哪里去。
傅言初没办法只好脱了鞋袜上床来,搂住我说:「你哪也不去。」
我扁了扁嘴说:「我想回家,你要是让我走了,就把我送回家吧。」
春天了,娘亲会去给我做桃子味的米糕,配甜甜的花露。
我有点想家,很想娘亲。
傅言初闭上了眼,我觉得他是在装睡,可我怎么晃他也晃不醒,只好抵着他的胸膛睡了一觉。
傅言初的怀抱很暖,我想,他是在护着我。
这很危险,他好像察觉不出来。
醒过来的时候,春阳说周书仪告诉我以后都不用去学规矩了。
我问为什么,春阳没说话,但是傅言初此后一个月都没来我房里。
听说他住在周书仪的院子里。
现在我的日子没有那么难过,因为春阳护着我,傅言初又处理了我原来院子里的人,没人再敢克扣我的用度。
所以我跟春阳扎了一个秋千在院子里,我指着藤架问她:「这里会结葡萄吗?」
「会的。」
春阳正在绑风筝,她放我一个人玩儿,等她绑好了就转过来问我:「侧妃,要不要去放风筝?」
我开心地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去了小花园。
花园里的花儿开得漂亮,我指着一个红色的问春阳,「像不像傅言初?」
顶漂亮的脸蛋和身段,顶火爆的脾气和性格。
我上前去想掐一朵下来,却被那花儿身上的刺扎出了血,一下子就红了眼圈。
还没等我落下泪来,春阳就挤眉弄眼地示意我看后面。
我转过身,就看见傅言初搂着周书仪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然后我哭得更凶了。
「又哭什么!」傅言初快步走过来看我指尖上冒得血,俯下身去轻舔了一下说,「好了。」
随着这点血消散的还有我受伤的证据,于是我更委屈了,指着那朵花儿说:「本来想……送给你的。」
傅言初平了眼角伸出手来揉我的脑袋:「好了好了。」
说着就使唤着人把那朵花剪下来修好送到我手上,我啜泣了半天得了傅言初一连串的保证才将花儿递给他,他捏捏我的脸说:「别哭了,我带你吃好吃的。」
我摇摇头指着春阳手中的燕子风筝说:「今天要来放风筝的。」
所以不去吃好吃的。
傅言初拿过春阳手中的风筝开始放线,周书仪的脸色变得很差,她走过来跟我面对面站着,我愣愣地对上她的眼神,不知道她为什么瞪我。
于是我下意识往傅言初身边站了站,扯他的衣角。
傅言初抬起眼来看我一眼才侧身挡住了我:「她又不懂事,你何苦跟她一般计较。」这话是对周书仪说的。
周书仪立刻气恼起来:「你少拿她不懂事说话,我说了教她规矩你不让,她现在连礼都不行以后就要爬到我头上来了!」
我摇摇头说:「我不太喜欢头顶,太高了。」
我恐高。
傅言初被我逗得笑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说:「没事儿,以后会有别的人对你行礼的。」
我也不太明白这句话,唯一能听出来的就是我不用行礼了,高兴了好一阵子。
半年之后,傅言初又娶了两个姑娘。
5
周书仪大发雷霆,趁着傅言初不在把我叫过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我觉得她跟傅言初其实很般配,两个人都很喜欢摔东西。
我迈着小步躲着她摔下来的瓷碗,还是不小心被碎片划伤了胳膊。
周书仪猛地停下来,直直地看了我好久才说:「你……」
我觉得有些糟糕,周书仪什么手段没见过。
我这点藏着碎片割伤自己的把戏都不够她看的。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惊异地看了我很久,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似的说:「算了,你走。」
我不明所以地被赶出来,被她找来的太医看了好久,包扎了伤口之后又把脉,看得我都昏昏欲睡了他才站起来。
晚上傅言初没我地位,都是他的真心。
其实他应该杀了我的,在每一刻。
可他纵容着我走到今天,现在也来不及了。
周书仪是个好人选,她母家实力雄厚,她会教养我的孩子,安稳地做皇太后。
我朝,自此重新开始。
但我说了那么多句假话里有一句话是真的,只不过傅言初从来没听到过。
我真的想家。
想我温柔的母亲,想我慈祥的父亲,想我稳重的长兄,想我活泼的二哥。
也……有一点点想严格的郑嬷嬷。
希望他们都有给我准备糖。
我起身转了个圈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纱裙想,我真的很像那只漂亮的小白猫。
死得很漂亮的那只小白猫。
一语成谶。
身体急速下坠的时候,我又想起我在春阳信里写的话。
「人各有命,这就是我的命,不是你的。」
婉歌,挽歌。
一首悲歌。
不过错曲。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欣然若梦
室友抢了我的男朋友,我去找竹马哭诉,谁知她又看上了竹马。她一把挽住我的手,目光却望向宋翊。「欣然,你们是不是要出去吃饭啊?刚好我也没吃,要不一起吧!」
宋翊白了她一眼:「要饭是吧?给你 500,一边待着去!」
01
我和江彦分手那天,室友徐佳佳哭得厉害。
「对不起啊欣然,我不是故意要插在你们中间的。是江彦骗了我,他说你们已经分手了,我才跟他在一起的。」
说完还偷偷拿眼角瞥我一眼:「欣然,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听到这番睿智发言,我心中一阵恶心。
忍不住冷哼一声:「不知道是吧?哪天我去睡了你爹,我也跟你说不知道。」
徐佳佳挂满眼泪的脸僵住了,哽咽着不说话。
倒是一旁的方静开了口:「姚欣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佳佳又不是故意的!」
我冷笑:「那我要不要给她立个牌坊?」
方静见说不过我,转身安抚起徐佳佳来:「佳佳,你别哭了。有些人啊,就是没有同情心,咱不理她。」
这暗戳戳地说我的话,听得我直反胃。
她心里那点小心思,我可清楚得很。
刚入学第一天,徐佳佳表明了身份,自称是系主任的侄女,还是个富二代。
而后有意无意地展示出她的各种「好东西」。
Prada 的鞋子、LV 的包包、雅诗兰黛的护肤品……
只不过除了护肤品之外,其余的都是假的。
估计是用在脸上的东西,怕用假的毁容吧。
我懒得戳穿她,谁知方静当了真,捧起了徐佳佳的臭脚。
02
本来心情就差,还得在宿舍看她们上演一出大戏,更烦了。
我刚想出门,手机响了一下,是宋翊的微信。
「在吗?晚上聚餐,你妈让我来接你。」
我回了个「好」,拿起外套便出门去了。
我爸和宋翊他爸是多年的朋友,妈妈之间关系也还不错,因此经常搞聚会什么的。
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觉得拘束。
不过比起在宿舍看戏,家族聚餐就显得温馨得多了。
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在校门口又碰到了徐佳佳和方静。
徐佳佳看向我,脸上是止不住地得意:「欣然,你也在等车啊?刚好我和方静要出去吃饭,要不要一起啊?」
我懒得理她们,索性不说话。
方静见我沉默,小声笑了一句:「没了有钱的男朋友,估计在等公交车吧?」
有钱的男朋友?是指江彦吗?
原来徐佳佳以为江彦是有钱人,才横插一脚把他抢走的。
我真的要笑死。
恋爱一年多,江彦倒是从我这里捞了不少好处。
穿的用的几乎都是我给他买的,连裤衩子都不例外。
还经常开我的车出去招摇过市。
这会儿刚分手,估计江彦手上还有点小钱。
我倒要看看,等过段时间江彦没钱了,徐佳佳会是什么反应。
想想竟然还觉得有点期待呢。
03
刚想到一半,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轰鸣。
眼前是一辆极其拉风的红色法拉利,正停在我和徐佳佳中间。
徐佳佳眸光一闪,望着车上的人,对着方静小声说道:「这不是金融系的系草宋翊吗!他怎么在这里啊?」
宋翊放下车窗,朝着我的方向淡声道:「上来啊,还愣着干什么?」
没等我做出反应,徐佳佳却羞怯怯地向前迈了两步:「帅哥,这样不好吧?」
宋翊皱眉,瞥了徐佳佳一眼:「大姐你谁啊?我说的是你背后的姚欣然。」
徐佳佳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圈,扭头望向我,眼中满是震惊的神色。
「欣然,你认识宋翊啊?」
呵,我不仅认识,还跟他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
不过倒也没必要跟她解释这么多,我只说了声「嗯」,便准备上车了。
谁知徐佳佳竟一把挽住我的手,目光却望向宋翊。
「欣然,你们是不是要出去吃饭啊?刚好我也没吃,要不一起吧!」
宋翊白了她一眼:「要饭是吧?给你 500,一边待着去!」
说着竟然真的掏出 500 块钱扔给了徐佳佳。
宋翊突如其来的一怼,让徐佳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我忍住想笑的冲动,向他投去了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宋翊这小子,从小就爱怼人,小时候我被他怼哭过好多次。
当然每次都以他挨揍收场。
没想到今天他把这项技能用在了徐佳佳身上,真是让我身心舒畅。
简直大快人心哈哈哈!
04
我甩开徐佳佳的手上了车,她愣在那里,脸黑得像炭。
宋翊睨了她一眼,朝她挥了挥手。
徐佳佳眼中一亮,又哈巴狗似的贴上来:「帅哥,你找我?」
宋翊:「大姐,你是路障吗?你挡着路我怎么开车?」
徐佳佳「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识趣地让到了路边。
引擎发动产生的轰鸣声传入耳膜,远处徐佳佳和方静的身影逐渐缩小。
不过想也能想到,她们此刻脸上是怎样尴尬的表情。
我只觉身心舒畅,朝着宋翊竖起了大拇指:「宋怼怼,不愧是你!」
宋翊没答话,却在等红灯的间隙,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句:「你和那个江彦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俩分手了?」
好家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都是一个学校的,宋翊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我也没打算瞒他。
我望着窗外,叹了口气:「那个渣男劈腿了,跟我室友在一起了。」
宋翊望向前方,神色淡淡:「该不会是刚才那个女的吧?」
我瞬间握紧拳头:「对!就是她!」
我本以为宋翊会跟我一起骂徐佳佳两句,谁知他嘴角竟勾起一丝微笑:「渣得好。」
我:「???」
拳头瞬间硬了,趁着绿灯还没亮,伸手捶了他一拳。
「宋翊!你到底是谁的朋友?」
05
绿灯亮起,宋翊没搭理我,自顾自地开着车。
眼中似乎还透着几分笑意。
我怀疑他是在幸灾乐祸。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开进了一幢豪华酒店的停车场。
这家酒店是宋翊他家开的,每次聚餐都来这里吃,菜都吃腻了。
刚进包厢,就看见我妈正拉着宋翊妈妈的手聊天。
「你家宋翊多好呀,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对象了啊?」
宋翊妈妈摇头叹气:「哎,还没呢。我倒是羡慕你,有个乖乖软软的女儿。不像我家那小子,看到就想揍他!」
见我来了,宋翊妈妈忙挥着手,示意叫我过来坐。
我向我妈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她却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似的,忙站了起来,伸手招呼宋翊:「哎!宋翊,你到这里来坐。」
卧槽!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这不坑娃呢吗?
于是,在我妈的促成之下,我坐在了宋翊和他妈之间。
宋阿姨拉着我的手,开启了拉家常模式:「欣然啊,你有没有对象啊?」
这话我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接。
说有吧,我和江彦已经分手了;
说没有吧,我妈是知道我谈恋爱的事的,到时候又要被盘问为什么分手。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时,身旁的宋翊开口了:「她没有,刚分的。」
06
「什么?分手了?」
我妈听了这话,「噌」地站了起来:「这不好事吗!祖坟冒青烟了哈哈哈!」
我捂着脸不想说话,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阿姨却没给我这个机会,拉着我的手接着说:「欣然啊,你看我家宋翊怎么样?要不你俩凑合凑合得了。」
这是什么魔鬼发言?我怎么回啊?救救我!
我再次向我妈投去求救的眼神,却看见她和宋阿姨都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两个人眼睛都亮了,活像两只匍匐在黑夜里的大野狼。
我妈这是……投敌了?
无奈之下,我偷偷跺了宋翊一脚。
他轻哼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给他妈夹了根青菜。
「妈,别光顾着说话,吃点菜,都凉了。」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我爸又提出请宋翊一家去我家新开的 KTV 唱歌。
KTV 包厢里,我爸搂着宋翊他爸的肩膀,唱着《朋友一生一起走》。
明明是挺温馨的画面,不知为何,我却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一年前的班级聚会,江彦拉着我唱了一首歌。
歌唱到一半,他忽然捧着鲜花走到我面前。
当着所有人的面,单膝下跪:「欣然,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07
江彦的声音与同学们的起哄声一起,在脑海中回响着。
伴着嘈杂的音乐和我爸公鸭嗓子般的嘶吼声,吵得我脑袋生疼。
我看着摆在桌上的酒,伸手倒了一杯。
而后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直到头晕目眩,双颊通红。
我还想再倒一杯,伸出的手却被另一只手紧紧抓住。
耳边传来一个低沉却温和的男声:「欣然,别喝了。」
我妈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忙摸了摸我的脸:「呀!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我喝得糊里糊涂,咧着嘴喃喃道:「高兴嘛,嘿嘿嘿。」
「这傻孩子!」
我妈伸手在我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扭头对宋翊说道:「宋翊啊,要不你先把欣然送回家吧,我们再玩一会儿就回去。」
宋翊点头「嗯」了一声,拎着我就出去了。
我喝得半醉,却还是忍不住吐槽:「宋翊!你大爷的!你知道『怜香惜玉』这几个字怎么写吗?」
他闻声将我放下,笑道:「不知道,要不你教教我?」
我白了他一眼:「大直男,怪不得没有女朋友。」
随后踉跄了两步走到窗口。
冷风吹在脸上,醉意便没有那么浓了,连刚刚涌起的伤心也似乎削减了一些。
我一向是很坚强的,女儿有泪不轻弹,除非有人安慰我。
转过身来,肩上忽然搭了一只大手。
宋翊望向我,眼中含着几分怜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08
很好,谢谢你,我本来不想哭的。
可是宋翊看向我的眼神,好像在看着一只落水的小狗。
顷刻之间,我感觉自己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不禁撇撇嘴,委屈地哭了起来。
宋翊将我拿到身前,拍拍肩膀:「来,肩膀给你靠。」
还知道安慰我,算他有点良心!
我趴在宋翊肩上哭着,从低声抽泣逐渐转为号啕大哭。
胸中情绪喷涌而出,我哭得正起劲,忍不住扯着嗓子骂了一句。
「江彦!你个王八蛋!宇宙无敌大傻 X!」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姚欣然?」
这个声音,好像是……江彦?
我愣了一瞬,回过头去,却刚好迎上江彦的目光。
此刻,他正夹着烟靠在走廊的墙上,望向我的眼神先是惊讶,随后凝重起来。
他走过来,指着宋翊问道:「他是谁?」
他,他是谁?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揪着宋翊的衬衫,把人家衣服都哭湿了。
被江彦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捉奸在床似的,立马松了手,站在一边。
江彦看了看宋翊,又看了我,眼中浮出愠色。
他指着宋翊,怒道:「你是不是早就跟他在一起了?姚欣然!你绿我!」
09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讲!!!
我顿时慌了手脚,刚想解释,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
明明是江彦劈了腿,而且我和宋翊根本就没做什么,我心虚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抬眼看向江彦,此刻他表情凶悍,眼中藏着怒火,好像随时要吃人。
哦?原来劈腿的人也怕别人背叛他啊?
那不正好?
我索性顺着江彦的话说:「对啊!怎么样!你活该被绿!」
江彦愣了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随后伸手指着宋翊,往身后的包厢里走去,边走边说:「小子!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片刻之后,旁边包厢的门开了。
江彦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纹着花臂的社会青年。
一群人把我跟宋翊围了起来。
卧槽!这回玩大了!
我有些怂了,拉着宋翊的衣袖小声说:「要不我们去找我爸吧?」
谁知宋翊却说了句「不用」,说着将我护到身后,还把外套脱了下来:「帮我拿一下。」
我接过宋翊的衣服,一句「好的」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他走到人群中间,一拳揍在江彦脸上。
接着又一脚踢翻了走上前的一个小混混。
场面一度混乱……
我从没见过这么精彩的场面,嘴巴不自觉地成了「O」形。
宋翊也是真的能打,一打五竟然完全不落下风。
如果不是要保持形象,我都要给他扣「牛 X!666!」
10
打斗的声音太大,吸引了不少人探出头来看,其中包括我爸。
我爸刚探出头想瞧个热闹,一看我和宋翊站在中间,大喊一声「卧槽!」
他慌忙推开门走过来,对着江彦的屁股就是一脚:「你谁啊!敢在老子的地盘上动我干儿子!」
江彦没见过我爸妈,本来是打算今年过年带他回家的,可他却劈腿了。
我爸自然也就不认识他。
踹了一脚觉得不解气,又喊路过的服务员:「小刘!把人都叫过来!我要发飙!」
没一会儿,走廊上又多了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把江彦一群人围在了里面。
江彦见来了这么多人,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他有些慌了神,对着我爸哭道:「叔叔,我们没打他,是他打了我啊!」
我爸看了看鼻青脸肿的江彦,又扭头看了看毫发无损的宋翊。
对着江彦道:「打你怎么了?」
「啊?」江彦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爸又补了一句:「你觉得有问题?」
江彦慌忙摇头:「没,没问题!是我错了,对不起!」
11
我爸见他态度诚恳,便说只要他跟我和宋翊道歉,便放他们出去。
江彦望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愤懑,张口却是……
「大哥大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江彦一群人走后,宋叔叔走到宋翊面前,面色不悦。
「臭小子!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打架!」
我忙解释:「叔叔对不起,宋翊是为了我才跟他们打架的。」
宋叔叔看了我一眼,又望向宋翊,冷哼了一声:「哼,如果不是欣然替你求情,我今天非得揍你!」
这话才刚说完,宋叔叔便走到我爸面前,勾着他的肩膀笑:「怎么样,我儿子猛不猛?」
我爸伸出大拇指:「猛!有你当年的风范!」
我和宋翊相视一笑,同时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早,我在家里床上睡得正香,室友小梅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欣然!你快打开微信看看,你被人挂在学校表白墙上了!」
迷蒙中我回了句:「哦,这不正常吗?人家这么美,被人捞也是常有的事,不稀奇。」
小梅却急了:「自恋狂!不是跟你表白,是挂你呢!说你是捞女,总之你快看看吧!」
捞女?挂我???
我顿时来了精神,点开学校表白墙一看,还真是挂我!
墙墙发布的动态上,贴着我坐上法拉利的照片,配文是:「英文系 21 届女生姚欣然傍大款,坐法拉利出入学校。」
12
一翻评论,底下全是骂我的。
「怪不得我经常见她穿名牌衣服,背大牌包包,原来是被人包了啊。」
「也难怪啊,人家长得那么漂亮,被有钱人看见不也正常吗?这世道,笑贫不笑娼啊!」
「楼上别乱说啊,万一是人家自己的车呢?」
「怎么可能是她的车啊,她平常都住学校,只有周末才回家,你见过哪个有钱人住宿舍的?」
看到这些,我气得整个人都在抖。
说我傍大款?我傍谁了?宋翊吗?
可那张照片上连宋翊的影子都没有,只能看得到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
我平常住宿舍很多人知道,但我周末回家住这件事,却只有我们宿舍的人知道。
宿舍一共四个人:我、小梅、徐佳佳和方静。
那天看到宋翊来接我的人只有徐佳佳和方静,拍摄距离这么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张照片是谁拍的。
我又仔细翻了一遍评论,果然在一群 diss 我的号里发现了徐佳佳的微信小号。
我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一边想跑去学校撕了徐佳佳,一边又想自证清白。
想来想去,还是先自证清白比较重要。
我赶忙从床上爬起来,把我家的别墅、花园以及停在车库里的迈巴赫拍了下来,一股脑全部发给了墙墙。
二十分钟后,墙墙又发布了一条动态,是我刚刚发给他的那些照片。
配文是:「姐不需要傍大款,姐本身就是大款。」
13
自信满满地点开评论区,本以为可以洗刷冤屈,没想到骂得更狠了。
「哟!这是她家?谁信啊!随便拍个酒店,再拍个公园就说是她家了?」
「就是,迈巴赫也是找的网图吧?」
「有些人喜欢做梦,梦着梦着就以为是真的了。」
「哈哈哈,这该不会是包她的人住的地方吧?自爆卡车?」
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不信呢!
评论区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眼看着事情就要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时候墙墙又更新了一条动态。
配文是:「针对今天姚欣然同学傍大款的传言,我觉得有责任澄清一下。首先,这辆法拉利是我的;其次,姚欣然是本市姚氏集团的千金,也是我的未婚妻。我希望谣言到此结束,若再有人恶意传播谣言,我会向肇事者发出律师函。」
点开图片,有宋翊和那辆法拉利的合照、购车合同,甚至还有我们一家和宋翊一家拍的合照。
这条动态一发,评论区瞬间变了样。
「卧槽!反转了!」
「我就说嘛,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这不是金融系的宋翊吗?他和姚欣然是情侣?妈妈!我塌房了!」
「姚欣然还真是千金啊!那个姚氏集团好像在本市很牛哦,各种领域都有涉及。」
「我才听说姚欣然和江彦分手了,怎么又变成宋翊的未婚妻了?不能给我们留点帅哥吗?」
「和宋翊比起来,江彦就是个 der。」
14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我又躺倒在了床上。
好想摆烂,但越想越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宋翊说,我是他未婚妻?
这小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不行,我得问问。
我拿起手机,给宋翊发了条微信:「听说,你到处造谣,说我是你未婚妻?」
宋翊秒回:「没有造谣,本来就是,你自己说的。」
我黑人问号脸:「我什么时候说了?」
宋翊:「6 岁那年,在幼儿园里,你说长大了要嫁给我的,不记得了?」
我:「???」
放下手机,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宋翊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该不会真是幼儿园吧?
我拿被子蒙着头,心中突然有一种异样的塌房的感觉。
当你发现,多年的兄弟竟然把你当成老婆,你是什么样的感受?
信息量太大,我感觉我已经死机了。
毁灭吧!这个疯狂的世界!
表白墙事件过后,我成了整个学校舆论的中心。
感觉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轻声议论。
徐佳佳也没闲着,和江彦两个人四处高调秀恩爱。
这天我刚走进教室,就看见徐佳佳正歪在江彦身上。
两个人你侬我侬,腻歪到让我觉得恶心。
徐佳佳还特意向我这边望了一眼,投来一个略带挑衅的眼神。
我没搭理她,随便找了后排一个空位坐下了。
15
课还没上,前面一排的两个女生就开始八卦起来了。
「哎,你听说了吗?姚欣然和江彦分手了,又和宋翊好上了。」
「啊?可是江彦现在不是正和徐佳佳在一起吗?所以他俩到底是谁甩了谁?」
「肯定是姚欣然甩了江彦啊!宋翊那么帅,见异思迁也很正常吧?」
「有道理哦,是我的话我也选宋翊。」
眼看着在她们口中,我就要成为脚踩两条船的大渣女了,我忍不住咳了两声。
两个女生似乎忽然意识到我还活着,忙住了嘴。
可还没消停多久,两个人又齐声叫起来。
「哇!宋翊!宋翊!是宋翊哎!」
我一脸无语,这俩人疯了吧?宋翊在金融系,怎么会跑到英文系的课堂上来啊?
谁知下一秒,我身旁的座位忽然一沉,扭头一看,宋翊竟然不声不响地坐到了我旁边。
周围响起一阵起哄声,前排的两个女孩此刻已经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
连徐佳佳和江彦都听到了动静,扭头望向我们,两个人均是面色如铁。
我捂着脸,轻声问宋翊:「你不上课,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宋翊浅浅一笑:「今天早上没课,来陪我未来的老婆上课,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觉得耳根「唰」地红了,憋了半天才骂出一句:「臭不要脸!」
16
众目睽睽之下,宋翊坐在我旁边,我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心中警铃大作,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旁边这个狗男人他对我有意思!」
我迅速回顾了一下自己和宋翊经历过的一切,越想越觉得羞耻。
我跟他不仅在一张床上睡过,甚至在一个盆里洗过澡(不过那都是十岁以前的事了)。
前几天他还为我打了架,现在回想起来,还挺帅。
我把书架起来,假装在看书,实则用余光偷偷瞄向宋翊。
他正低头看着书,从这个角度看,五官的轮廓硬朗,鼻梁高挺,长长的眼睫自然垂下,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
还……挺好看。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我呆呆地盯着书本,魂却早已经飞到天外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又偷偷瞄了宋翊一眼,却刚好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慌忙收回视线,假装在看书。
一只手将我的书本放倒,耳畔传来略带磁性的男声:「我好看吗?」
我一瞬间慌了,忙骂道:「谁看你了,我看书呢,自恋狂!」
宋翊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我的书,轻声笑道:「你的书拿反了。」
我:「!!!」
卧槽!这也太丢人了吧!
现在换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吗?
我像只鸵鸟一样把脸埋进书里,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17
醒来的时候已经下课了,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宋翊两个人。
我「噌」地跳起来,一边收书一边问道:「都下课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宋翊也站了起来,顺手帮我理了理头顶的炸毛,眼中含笑:「我看了一下你的课表,下节没课,就没叫醒你。」
「哦,这样啊。」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我这才发现,宋翊此刻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而他的外套,在我身上。
还……挺贴心。
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抬眼看向宋翊。
他站了起来,身材颀长,挺拔如松。
我愣愣地看了片刻,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个问句。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是不是瞎了?」
宋翊见我站着不动,俯身问:「怎么了?着凉了?不舒服?」
说完伸手在我额前摸了摸,「不烫啊。」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整张脸都烧得难受。
走出教室,宋翊送我回宿舍,我们俩肩并肩走着。
校园里人来人往,人群中传来阵阵嬉笑声。
垂着的手忽然被另一只手轻轻握住。
我挣扎着想要甩开,却被握得更紧。
心中仿佛有一根弦被轻轻触动。
不由自主地握紧他的手,十指紧扣。
18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悄悄问小梅:「你觉得宋翊怎么样啊?」
小梅回答得一脸认真:「个子高、长得帅、学习好、还很有钱。」
随后又笑着补了一句:「跟你很配。」
我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才刚刚跟江彦分手……」
小梅伸手戳了戳我的脑袋,说道:「你傻吗?那个江彦渣了你,难道你还得给他守上三年?像宋翊这样的男生,多少女生盯着呢!你不抓紧把他拿下,以后有你哭的。」
我「哦」了一声,埋头吃饭。
一个多月之后,徐佳佳突然在宿舍里发了疯。
她开着免提,冲着手机那头大吼:「江彦!你个骗子!你说等我生日的时候送我一只包包的!现在都过去好几天了,包包呢?」
对面传来江彦的声音:「佳佳,你别生气。我这几天手头紧,凑不够钱。要不你先借我 2000,等买完包包之后再还你?」
徐佳佳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你竟然还问我要钱?江彦!你是个男人吗!你之前不是开一辆奔驰车吗?你把车卖了给我买!」
江彦沉默了半天,才开口:「佳佳,那辆车……是姚欣然的。」
19
「骗子!」
徐佳佳挂断了电话,趴在桌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完之后,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质问道:「姚欣然!你是不是故意的?江彦根本就是个穷光蛋,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喝着咖啡,气定神闲地回道:「哦?我怎么知道你不喜欢穷光蛋啊?你之前不是还说,就是喜欢江彦这个人,就算他是要饭的,你也要跟他在一起吗?现在他要去要饭了,你跟他在一起,不是正好?」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徐佳佳气得一张脸憋得通红,眼泪还挂在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躺在床上的方静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徐佳佳,你装什么柔弱呢?差不多得了。」
想是没料到方静的突然背刺,徐佳佳连声音都打了抖:「方静,你说什么呢?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谁跟你是朋友?」
方静从床上坐了起来,接着开怼:「你之前说你是系主任的侄女,可系主任压根就不认识你!
「你还说你是富豪千金,结果抠得跟什么似的!人家欣然才是真千金,你还诋毁人家!
「上次你在表白墙上挂欣然,你当大家都不知道吗?」
20
徐佳佳可能不知道,自从方静知道我是富豪千金之后,对我的态度就明显好转。
我只用了一点闲置的化妆品,便让方静成功倒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骂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便升级为揪头发。
我拉着小梅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两个人已经去了导员办公室。
两人各警告一次。
作为补偿,我又给了方静一些大牌化妆品。
此后只要徐佳佳敢说一句夹枪带棒的话,方静立马冲锋狂怼,弄得徐佳佳都不敢在宿舍说话了。
徐佳佳这边算是消停了,可最近江彦不知道又抽了什么风,开始不断换小号给我打电话。
我不接,他就蹲在我宿舍门口,每次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有一天夜里,江彦的室友汪磊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姚欣然,你就过来看看江彦吧。你不知道,他这段时间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颓废了。」
我张口就是一句:「关我屁事?」
汪磊似乎愣了一下,片刻之后,电话那头传来江彦的声音。
带着几分醉意,和哭腔。
「欣然,之前是徐佳佳勾引了我,我一时把持不住才辜负了你。
「现在我知道错了,我发现我爱的还是你,我不能没有你。
「你回来好不好?」
我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你爱的是我的钱吧?」
江彦哽咽着:「欣然,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我继续输出:「对,就是这么看你的。要死的话死远点,别死我手机里。」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21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以为江彦应该死心了。
谁知他竟然在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堵我。
他垂着头,似乎真的瘦了一大圈,眼眶通红地看着我。
「欣然,我……」
江彦话还没说完,我兜里的手机忽然亮了。
是宋翊的微信:「你有没有江彦的微信?」
我:「???」
宋翊:「我被他女朋友缠上了,让他过来把人领走。」
接着,宋翊便发来了几条录音过来。
我手欠,当着江彦的面点开了。
里面传来徐佳佳的声音:「宋翊哥哥,其实我喜欢你好久了,只是一直不敢跟你表白。
「江彦是个软蛋,根本不能给我想要的。都是他死缠烂打,我才勉强跟他在一起的。
「我知道你跟欣然关系好,我跟她也是很好的朋友。
「我不会拆散你们的,只要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能来找我,我就很开心了。」
我震惊了,江彦也震惊了。
随后,宋翊又发了定位过来,竟然就离我们不远。
好家伙,这俩人也算是有默契了。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堵人?
江彦疯了似的跑了,没跑几步就看见了宋翊和徐佳佳。
他眼睛红得像鬼,先是举起拳头看了一眼宋翊,思考了两秒之后,直冲向徐佳佳。
「徐佳佳!你他妈也绿我!」
22
我走到宋翊面前,轻声问:「你被堵了?」
宋翊点头:「嗯。你也被堵了?」
我点头:「嗯嗯。」
随后我俩站在一边看江彦和徐佳佳打架。
徐佳佳一个女生,自然打不过江彦,三两下就被放倒在地。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徐佳佳身上,疼得她嗷嗷直叫。
我叹气,这江彦真是人渣啊,打不过宋翊,就打徐佳佳出气。
我当初是瞎了哪只眼?竟然看上这种人!
正想着,眼前忽然一黑。
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捂住了我的眼睛:「别看了,会做噩梦。」
宋翊将我轻轻揽进怀里,随即拨通了报警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江彦和徐佳佳进了派出所。
第二天,双方父母都来了学校,见面就互撕,打得不可开交。
那场面,可真是精彩绝伦。
最后,学校准备给江彦记大过,但在徐佳佳父母的坚持下,开除了江彦的学籍。
徐佳佳至今还躺在医院里,但是听她父母话里的意思,是不打算再让她上大学了。
他们准备趁机讹江彦家一笔钱,然后等徐佳佳出院就让她嫁人。
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有点可惜。
我是希望江彦和徐佳佳白头偕老的。
最好给他们锁死。
毕竟这俩人,任何一个放出来都是对无辜青年男女的祸害。
但事已至此,这个结果也只能勉强接受了。
23
一个月之后,是我的生日。
宋翊突然掏出两张周杰伦演唱会的门票,说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演唱会当天,现场灯光闪烁,掌声轰鸣。
我和宋翊坐在前排,手里挥舞着荧光棒,跟着旋律打着节拍。
台上的周杰伦正唱着脍炙人口的歌曲。
「我轻轻地尝一口你说的爱我,还在回味你给过的温柔……」
我正唱得起劲,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呼吸声。
转过头去,正迎上宋翊的目光。
此刻他的鼻尖正抵在我的鼻尖上,距离近得让人呼吸困难。
我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宋翊,你……」
他没说话,伸手捧住我的脸,吻了下去。
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舌尖传来柔软的触感,让人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他的手慢慢攀上的脑后,轻抚我的头发,而后加深了这个吻。
我恍惚间听到了心跳加速的声音,不知道是我的,还是他的。
周围响起一阵尖叫声,台上的周杰伦拿起麦克风,言语中透着欣喜的意味。
「哎哟,让我们给这对情侣一点镜头,祝他们长长久久哦!」
镜头切了过来,大屏幕上显示出我和宋翊拥吻的画面。
烟火在此刻点燃,所有人都欢呼着、尖叫着,带着真挚的祝福。
宋先生,以后的路还要一起携手走过,要长长久久哦~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少爷是个恋爱脑
追了我很久的学弟居然是黑帮少爷!
毕业那天,他问我:「学姐还没考虑好吗?」
我微笑拒绝:「我是妈宝女,不想离开妈妈太远。」
学弟伤心地走了。
第二天,我全家都被掳走!
1.
有生之年第一次经历被绑架,我跟我爸妈吓得缩成一团。
我妈更是吓得失去理智,哆哆嗦嗦地问绑匪:「大哥,我晕车,能让我坐前面吗?」
光头大哥嘴角抽了抽:「阿姨,您看我这年纪,您叫我大哥合适吗?」
我妈立刻改口:「小弟,我晕车,能让我坐前面吗?」
光头大哥把脸一扭,不想再看到我妈。
但是,奇葩通常是成群结队的——
我爸向来惜命,小心翼翼地问:「小老弟,能帮我系一下安全带吗?这样不安全。」
光头大哥忍无可忍,凶狠地警告我们立刻闭嘴!
前排开车的司机这时突然回头,提醒道:「你别太凶,等下把那小姑娘吓哭了,跟少爷告状的话,少爷会扒了你的皮。」
整车就我一个人能称得上是小姑娘,于是我下意识地接话:「什么少爷?」
光头大哥和司机都没回答。
我逐渐冷静下来,打量了一下绑架我们的人。
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但没有真的对我们动粗。
除了我爸被绑了双手,我跟我妈是自由的。
而我爸是因为一开始试图反抗,对方无奈之下才把他绑了。
这么看来,好像这场绑架有点太客气了?
2.
二十分钟后,我们被带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我们一家三口被推着往里走。
本来不用推的,但那房子实在太大太豪华,我跟我爸妈都是第一次见。
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谁不迷糊?
走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到了一个类似客厅的地方。
我不确定是因为这个客厅大得离谱,站下几百号人绝对没问题。
左瞧瞧右看看,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学弟!
我疑惑地跟他打招呼:「萧蹬,你怎么也在这里?」
萧蹬笑着回道:「这里是我家。」
「你家?那他们……」我指着绑架我的那几个人,「他们是谁?」
萧蹬:「我的手下。」
我被他的话绕晕了,理了好几秒才理出一个头来——
「是你绑架了我和我爸妈?」
萧蹬又笑了,声线温柔:「学姐,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不是绑架你们,是请你们来我家做客。」
「……」
恕我少见多怪,这辈子第一次被人以这种惊心动魄的方式请上门做客。
萧蹬让其他人都下去,然后他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爸妈虽然还没搞清楚情况,但还是第一时间站到我面前保护我: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萧蹬友好地看向我爸妈,又耐心解释:「叔叔阿姨别紧张,我是学姐的男朋友。」
我爸妈惊呆了,又猛地回头质问我:「秦惜惜,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他成年了吗?」
「……」
虽然萧蹬长得幼了点,但他只比我小一岁,绝对成年了。
不等我解释什么,萧蹬再度语出惊人:「叔叔阿姨请稍等,我爸妈正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会跟你们商量我和学姐的婚事。」
我爸妈差点晕过去。
而我,忍无可忍,抬手给了萧蹬一个大逼兜:「谁要跟你结婚!你不要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萧蹬把我的手拉过去,低头吹了吹:「学姐,打疼了吗?」
我:「……」
我爸妈:「……」
客厅里的气氛诡异到让人窒息!
而这时,萧蹬的爸妈到了。
萧蹬只介绍了一句:「这是我爸妈。」
我僵在那里。
出于教养,我应该跟他爸妈打招呼。
但我不敢打招呼!
我怕这个招呼一打,萧蹬会以为这是我同意跟他结婚的讯号!
如果他爸妈因此看我不顺眼,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那我真是谢天谢地。
然而——
上面有句话说得很对,奇葩总是成群结队。
萧蹬的父母完全不在乎教养不教养的,只问我爸妈彩礼要多少。
我爸妈呆若木鸡。
萧蹬却趁机把我拉到了另一个地方。
3.
他们家实在太大了,我严重怀疑,就算萧蹬松开我的手,我都不一定能跑得出去。
「我要回去找我爸妈。」
萧蹬:「学姐放心,我爸妈肯定会照顾好你爸妈的。」
「我没同意跟你结婚!」
「那学姐要怎么样才同意?」萧蹬靠近我,一脸的情深入骨,「要我以身相许吗?我可以。」
「……」
说实话,一开始我并不反感萧蹬。
只是因为他比我小一岁,我怕以后相处起来自己会很累。
但他现在逼婚我,把我的反骨都给激发出来了:
「松手,我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萧蹬:「我也可以入赘。」
「……」
这是什么神经病!
我正要骂人,远处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学姐别怕。」萧蹬抬手捂住我的耳朵,又将我温柔地往他怀里带,「应该是我的那些手下在玩,不小心走火了。」
「什、什么走火了?」
「学姐你说呢?」
我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打枪的手势。
萧蹬点点头。
「所以,你是黑帮少爷?」
「如假包换。」
「那我拒绝跟你结婚,你会不会把我嘎了?」
闻言,萧蹬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而我从他的笑容里,品出了一种变态的味道。
4.
我爸妈跟萧蹬爸妈很愉快地谈妥了彩礼问题。
因为太愉快,他们离开的时候,甚至把我忘了。
我很气愤,也很着急。
但是不敢在萧蹬面前表现出来。
黑帮少爷这个身份有着太大的震慑力,我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命交待在这里。
然而,萧蹬的举动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吃完饭之后,他微笑问我:「学姐,你今晚是留下,还是我送你回家?」
黑帮都是这么客气的吗?
还是说,他在跟我玩一种很新的套路?
比如:我逃他追,我插翅难飞。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更加小心翼翼地问:「可以选第二个吗?」
「让我送你回家?」萧蹬皱了皱眉。
我当即就怂了,立刻想摇头。
但萧蹬突然又叹了口气:「行,那就我送你回家。」
我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是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怕他待会儿在路上对我做点什么。
小说里不都写着,黑帮少爷霸道专横以我为尊,还很喜欢刺激。
他们的车都是中间有挡板的,万一在车上……咳!
萧蹬应该不会吧?
5.
上车之后,确实发生了一点事。
但不是萧蹬对我做了什么,而是他的仇家要半路截杀他。
萧蹬告诉我,刚才他那一下的犹豫,就是怕他亲自送我回家会给我带来麻烦。
我:「……」
他是不是对「麻烦」二字有什么误解?
这是麻烦吗?
这是生命危险!
听着外面砰砰砰的声音,我吓得缩在萧蹬怀里一动不敢动。
我只能轻声求他:「那什么……以后我们当不认识行不行?你别再来找我了!」
我可不想跟电视剧里一样,被他的对家给绑架了!
结果……这个念头刚在我的脑海中落下,我们乘坐的车辆就翻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学姐!」萧蹬试图靠近我,但他的脚被座椅卡住了,根本动不了。
外面砰砰砰的声音还在继续。
防弹玻璃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从裂成蜘蛛网的玻璃看出去,能看到萧蹬的手下正在冲入重围救我们。
萧蹬让我做好准备:「等下光头他们到了,你就跟他们先走!」
「那你呢?」
「放心,我死不了。」
危急关头,他能以我为先,我真的很感动。
正当我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车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
「少爷,快出来!」
白天绑架我们的光头和司机正把萧蹬往外拉。
他们的眼里完全没看到我。
光头力大无比,直接把卡住萧蹬的座椅给掀翻了。
然后,他们当着我的面,把萧蹬拖了出去,把我一个人留在原地。
刚才的那份感动还在我胸腔里不曾散去,局面瞬间就变成这样了!
真是去年买了个表!
6.
我被萧蹬的对家给绑架了。
这么狗血又刺激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这辈子都够吹的了。
萧蹬来救我了。
又好像……不是来救我的?
绑架我的那伙人的头头叫黑鬼。
确实长得很黑。
他跷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木椅子上,冷笑道:「萧大少爷这么有种,一个人来?」
萧蹬满脸无语:「不是你让我只能一个人来?」
黑鬼:「你还挺听话的嘛。」
萧蹬:「……」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了,怎么有种他俩在打情骂俏的既视感?
黑鬼这时又说:「那小妞对你这么重要,值得你以身犯险?」
萧蹬:「你会杀我?」
黑鬼:「舍不得。」
我:「???」
所以,不是我的错觉,他俩真的在打情骂俏?
我差点原地裂开!
好在这时候萧蹬想起了我,对黑鬼说:「把她放了。」
黑鬼:「那你跟我走。」
萧蹬嗤笑一声,少年的狂妄在这一刻彰显得淋漓尽致:「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黑鬼也笑了,指着我一字一句道:「你要是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就杀了她。」
萧蹬:「随便。」
我:「……」
草泥马!!!
我一个女主角居然沦为炮灰,我顿时怒了:
「萧蹬,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萧蹬闻言转向我,特别委屈:「学姐,我要活着才能爱你,你说是不是?」
「呵……」我朝他绽开一个冷艳的笑容,「你哪位?我们认识吗?」
萧蹬:「……」
我又迅速去说服黑鬼:「快点放了我,以后我都不会跟他再见了,他是你的!」
黑鬼听完我的话,眼里居然闪过一丝亮光。
而萧蹬的脸色……黑透了。
说时迟那时快,萧蹬黑着脸朝我冲了过来。
接下来有一小段时间我是懵逼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耳边又全是那种吓人的砰砰声,还有一声忍痛的闷哼。
萧蹬抱着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然后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他眉头紧蹙,低着头快速地在给我解绑:
「学姐,别怕,我一定救你出去,我死了都不会让你死。」
好几秒没听到我回应,他抬头看我。
而我,被他肩头的血迹吓蒙了。
「萧蹬,你、你好像……中、中……」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这么语不成句。
萧蹬却对我温柔地笑了起来,又摸了摸我的头:「没事,小伤。」
「你流了好多血!」
「嗯,有点疼,但死不了。」
「很疼吗?」
萧蹬点头:「学姐可以帮我止疼吗?」
「我不会……」
「你会。」萧蹬往前逼近,他的呼吸热热的,落在我的唇上。
「学姐,亲我。」
7.
我严重怀疑,萧蹬是《情深深雨濛濛》看多了,杜飞附身!
周围的混战还没结束,他居然有心情跟我打情骂俏。
也不看看,我已经被吓得手脚发软了。
「那个……我们先出去吧。」
萧蹬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委屈地问:「学姐真的连亲我一下都不愿意吗?」
「……」
这环境,实在不太合适啊。
但萧蹬装起可怜来,很像一条没人要的小狗。
我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就心软了。
等到萧蹬第三遍问我的时候,我已经是默许的态度了。
我俩都太沉浸于这种暧昧的氛围,压根没有注意到,四下突然安静了。
萧蹬一点一点靠过来,而我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俩即将亲上的瞬间,耳边突然传来惊叫声:「宝宝!你受伤了!啊啊啊!我的宝宝受伤了!」
是萧蹬的父母赶到了。
他妈妈正心疼地看着他,都快要哭了。
而萧蹬……想杀人。
那种刀人的眼神,把他妈妈吓得缩到了他爸爸身后。
他妈妈小声地说:「老公,我好像坏了我们宝宝的好事,你看,他是不是想打我?」
他爸爸:「是的。」
萧蹬:「……」
8.
去医院的路上,我问萧蹬:「你爸妈一直把你当宝宝吗?」
萧蹬语气沉重:「宝宝是我的小名。」
「噗……」
我知道不该笑,但我真的忍不住。
堂堂黑帮少爷,居然有这么个软糯糯的小名。
萧蹬也觉得很丢脸。
但他爸妈给他取小名的时候,他压根还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妈不想动脑子,就直接把宝宝当我小名了,我爸什么都听她的。」
「那你的大名也是你妈取的?」
萧蹬点点头:「她说生我的时候,一蹬腿就生出来了,所以就叫萧蹬。」
「……」
好随意,好草率。
9.
到了医院,医生要给萧蹬处理伤口。
他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哼哼唧唧装委屈,意图很明显。
我安抚他:「别闹,先处理伤口。」
萧蹬:「想要学姐亲亲。」
医生护士都在旁边呢,他竟撒娇得如此自然!
他不脸红,我都脸红了!
「学姐,亲亲可以止疼,我好疼。」
旁边的护士实在看不下去,出声拆台:「打了麻药,你感觉不到疼。」
萧蹬:「……」
正好他的手下过来,问他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
萧蹬低笑了一声,语气懒懒散散,却又暗藏杀气:「敢动我的人,我要他死。」
「好的少爷!」
萧蹬挥挥手,光头等人迅速退下。
他又看向我。
而我一抬眼,发现他眼尾都红了。
该死的!
刚才下命令的时候又帅又狂,怎么突然就可怜巴巴了?
最糟糕的是,我又心软了。
亲亲亲,往死里亲,把嘴亲烂!
10.
我和萧蹬是真没有接吻的命。
第一次被他父母打断了,第二次被我父母打断了。
我爸妈来了,怒气冲冲又惊魂未定。
我妈说,是萧蹬妈妈给她打电话,她才知道我被绑架了。
萧蹬妈妈觉得我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肯定需要父母的安慰。
啊这……好贴心!
萧蹬:「……」
然后我妈又说:「我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们决不能让你嫁到那么危险的家庭去!」
还不等我开口,萧蹬就飞快接话:「阿姨,我入赘也可以。」
我爸妈:「……」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就连旁边的护士,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专心致志地看好戏。
我妈阴沉着脸,给了我爸一个眼色。
然后我就被我爸一把拽了过去,严严实实地藏在身后。
我妈随即对萧蹬说:「我们不同意惜惜跟你在一起,也不同意你入赘到我们家,再见!」
萧蹬:「……」
11.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我爸妈带到车上了。
车门紧锁,我爸妈用一种审问犯人的眼神盯着我:
「秦惜惜,你是主动交代,还是等我们打你一顿再交代?」
我弱弱地反问:「交代什么?」
「那个萧蹬到底是谁?」
「就……就是黑帮少爷。」
我妈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晕过去。
我爸因为太过激动,蹦起来的时候撞到了车顶。
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声音过后,车厢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然后,我妈痛心疾首地问我:「秦惜惜,我是不是生你的时候忘了给你生脑子?黑帮少爷是什么好对象吗?马上分手!」
我十分理解我妈的担心,谁不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呢?
今天是我命大,没有被他的对家弄死。
万一下次运气不好,可怎么搞?
于是我安抚我妈:「妈,你放心吧,我没有跟萧蹬在谈恋爱,所以也不需要分手。」
「那他刚才还说要入赘我们家?」
想起刚才萧蹬迫不及待的样子,我有点想笑:「因为他是个恋爱脑。」
我爸妈:「……」
考虑到萧蹬黑帮少爷的身份,冷静下来后,我爸妈让我跟萧蹬说清楚。
「既然没在谈去在办。
我妈之前还担心,像他这种大少爷,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不会照顾人。
现在看来,还是先入为主的偏见太大了。
萧蹬的恋爱脑,让他成了样样都会的好男人。
19.
我爸出院回家的那天,我特意叫了萧蹬。
他居然穿了一身正装!
高定的衣服把他整个人衬得更加挺拔,但他又很局促。
我悄悄调侃他:「准女婿这么紧张呀?」
萧蹬:「学姐别闹。」
「放心吧,我爸妈不会为难你的。」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萧蹬大概是太高兴了,进了病房后,张口就来:「爸,我来接您出院!」
我爸被叫蒙了:「这是……我昏迷的时候我女儿已经办完喜酒了?」
萧蹬:「……」
我跟我妈在旁边憋笑憋得肚子痛。
听说恋爱脑是治不好的。
那以后的日子,应该会一直这么甜蜜幸福吧。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神奇当铺
我无意间进了个当铺直播间。
里面的主播又拽又毒舌。
「主播,我想用我 20 斤肥肉换盛世美颜!」
「我是当铺,不是肉铺。」
「主播,我想用毕生八卦能力,换赚钱能力。」
「年纪不大,想得挺美。」
我想到了网上的梗,也兴冲冲地评论,「主播,我愿意用生育能力换两个亿!」
他瞥了眼屏幕,「对不起,本当铺不做赔本的买卖。」
我:?
啥意思,说我子孙后代加起来都赚不到两个亿呗!
1
无意间,我刷到了个直播间。
名字挺有意思,叫「啥也没有当铺」。
怀揣着好奇的心情点进去,里头出乎意料地热闹。
有人想找主播当 20 斤肥肉,有人想当八卦能力。
还有个更绝的,「主播,我用本人最珍贵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换去清华的名额,可以吗?」
我整个人笑喷了,这孩子是奇才啊!
主播倒是挺淡定,他扫了眼屏幕认真地回道,「『五三』不行,学习力可以。」
如果真当了学习力,那不就成什么都学不会的小傻子了!
评论全是「哈哈哈」,那孩子心也挺大,「反正我也没有学习力,愿意愿意我愿意。」
我感觉挺好玩,也跟风在下面发,「主播,我想用生育能力换两个亿!」
主播弯了弯唇角,「对不起,本当铺不做赔本的买卖。」
啥意思!
说我子孙后代都赚不了两个亿呗!
开了个当铺直播,还真以为自己是杜德伟了。
我反手就是一个举报,多迟疑一秒就是对我子孙后代的不尊重!
之后我也没把这件事儿放心上。
没想到过了两个月,这天我吃饭,突然听到几个人小声讨论,「你们听说了没,清华有个大一新生,刚开学智力陡然下降,教啥都不会,最后被家长接回去了。」
「所以说啊,填鸭式教育真不行……」
后面说了啥我没听见,整个人有点懵。
猛地就想到了那天想拿五三换清华的网友。
虽然心里想着不可能,但还是下意识打开了某音开始搜那个当铺直播间。
在线人数不多。
只有 18 人。
我才进去,主播就笑了。
「哟,这不是那天交易失败,气急败坏反手举报我的小姑娘么?」
这人记忆是有多好。
两个月前的 id 居然还记得!
我犹豫了很久,才在评论区输入,「当了学习力去清华,真的成交了?」
男主播大概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扬了扬眉,「嗯」了声。
然后反问我,「怕了?」
当然没有!
我赶紧发,「我也有想当的,真心实意的。」
「说来听听。」
手指在键盘上打得劈啪作响,「我想把我的事业全都当给你,换个能让我吃喝不愁、养我一辈子的金大腿。」
想了想,我又补充了句,「我觉得你的腿就挺金的,能不能让我抱抱?」
下一秒。
对不起,您已被主播禁言。
我:?
咋的,玩不起吗!
2
我是个 180 线小演员。
和我同批毕业的同学,现在大小都混成了腕儿。
就我,每天蹲在剧组门口找活儿干。
直播间被禁了言。
我只能默默窥屏。
正蹲着,突然听到了一道女人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哟,这不是我们班当年的表演课代表么。上学的时候不是挺拽的,怎么现在沦落到戏都接不到了?」
她居高临下睥睨着我,「看在咱们是同门的份儿上,你可以求我。只要我高兴,我就让导演给你个小角色。」
我反应了半天,才认出来,「你是刘芳芳?」
然后我由衷感慨,「你不说话我都认不出你来了,现在变得可真好看。」
听到我称呼,刘芳芳立刻变了脸色。
「叫我苑羽,什么刘芳芳。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活该你接不到戏!」
说完也不稀罕再搭理我,扭臀摆胯进了门。
刘芳芳是当年我大学同学。
还没毕业就攀上了大树,被资源硬是砸成了当红花旦。
其实我早就知道。
干这行实力不是硬道理,资源才是。
我想了想,确实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我在某音注册了个新账号,重新进入「啥也没有当铺直播间」。
疯狂刷屏。
「主播,我用事业换你当我爸爸,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啊?」
「如果事业不行,爱情你也可以拿走。我想了想,当个孤独的死肥宅赖在你身边,我也可以接受!」
然后。
屏幕显示:「对不起,您已被主播禁言。」
我:……
拉黑我成瘾了是不是!
3
偶遇刘芳芳这事儿我也没放心上,毕竟我俩以前交情也不深。
没想到这人晚上居然发了个状态。
「
宛羽:今天是不太开心的一天,拍戏偶遇大学同学,当年挺有天赋的小姑娘现在能拍的戏越来越少,可惜之于还有点难过。真希望这个行业能蓬勃发展,让有才华的人都能实现梦想。」
下面还配了一张极其矫揉造作的噘嘴自拍照。
评论一溜烟全是:「姐姐不难过,还有小羽毛们陪你!」
「人美心善,活该姐姐发大财。」
「宛羽真的是个特别感性的偶像,无论走多远都不忘初心,希望你一直走花路。」
于是,凭借这条虚伪的状态,当天#宛羽惜才#还被强行刷了波热度。
操作直接给我整懵了。
刘芳芳说得这位大学同学,该不会是我吧?!
白天不是还说我没眼力见儿,活该接不到戏,怎么晚上还难过上了。
我偷偷用小号在下面评论:「贵圈就因为你这种双面人太多了,才让那些有才华的无路可走。既然这么可惜,那就把你的资源给人家呗。」
发完后不出几秒。
大批水军对我的小号进行了惨绝人寰的连环攻击。
吓得我赶紧退出了 APP。
突然我手机震了两声。
我点开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非常粗糙。
就是对着白纸拍的一张照片,上头用圆珠笔写了俩字:当铺。
昵称:啥也没有。
心脏「咯噔」了一下,紧接着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那个主播?
他怎么会知道我联系方式的。
我想拒绝,但是手一抖就点了通过。
几乎是立即地,那边发来了个信息,「是不是你想进行交易来着?」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就又发来了一条,「v 我 2000 江湖救急。」
什么鬼!
「你是那个把我拉黑的主播?」
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嫌麻烦,直接飞过来了一条语音。
就说了四字,「是我,急用。」
声音低沉清冷,和直播里的男主播一模一样。
我心里的问号手拉手都能绕地球一圈了,心里琢磨这是什么新型诈骗方式吗?
之前把我拉黑禁言了,现在有什么脸跟我要钱!
正无语呢,那边又发来了条状态,「给不给,不给我找别人了。」
他还挺横!
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咬牙当真转了 2000 块钱过去。
「工作不景气,我就这么多钱全给你了。」
立刻接收。
几分钟后,他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声音明显轻松多了,「让你转你就转,不怕我是骗子啊?」
「那你是骗子吗?」
「不会欠你的,今天算你在我当铺当了 2000,等价还你个礼物。」
就在我还在疑惑还什么礼物的时候,我手机又震了两声。
居然是万年不联系我的经纪人。
「安安,好消息。接了个剧本给你,小角色戏份不是很多,但是是张导的戏,也算个机会。我把相关资料发给你,好好准备。」
紧接着我收到了经纪人发给我的报价和剧本。
赫然就是两千块。
这次我再不能联想到什么就是傻子。
反手一个截屏就给那位「啥也没有」发过去了,「这就是你的礼物?」
「嗯哼。」
我直接语音怒吼,「不是说好得等价么?我那两千可是直接转给你了,你动动手指就行了。怎么你这礼物还得让我花半个月去剧组啊,而且导演还是圈内出了名严格的张导。我不服,你、你这酬劳怎么都得给我两千五才行!」
等了半天没回应。
我又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一个红色感叹号差点没闪瞎我的狗眼。
我真不明白这人是怎么做到的,这么穷还能这么拽。
4
我接下了那个小角色。
毕竟已经搭进去了两千,要是这个机会再错过,等于亏四千。
没想到等我到剧组的时候,才发现这部剧的女主居然是刘芳芳。
显然刘芳芳也不是很想看见我,「你怎么在这儿?」
语气里满是嫌弃。
「和你一样,拍戏呗。」
闻言,刘芳芳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居然还能攀上张导的戏。」
「都是拖了您的福。」
在刘芳芳疑惑的视线中,我故意说道,「不是你说希望有才华的人都能实现梦想么,大概是你许的愿显灵了吧。」
然后还咧了咧嘴,「希望你常开金口,多多许愿。」
刘芳芳被噎住,看着我脸色变来变去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突然,一道不耐烦地男声打破了沉寂。
「一屋子工作人员就等你自己,当剧组是你们家后花园,可劲儿溜达呢?」
声音耳熟到离谱。
循声瞧过去,我整个人惊呆了。
面前这个穿着裤衩背心,表情暴躁到好像谁欠了他二百五十万的男人,不是那个主播是谁!
我声音颤抖,指着他,「你、你……」
话还没说完,我直接被他怼了回来,「你什么你,没你的戏份就边儿等着去。」
然后看向刘芳芳,「说你呢,全组人等你俩小时了,到底拍不拍了?能拍就拍,拍不了就滚蛋。」
刘芳芳在圈里,谁不是对她表面上恭恭敬敬的。
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当即脸就垮了,她几个助理走上来,「你谁啊,怎么跟宛老师说话呢?」
另一个瞥见了他的「导演助理」工作牌,说话更不客气了,「不就是个臭助理,也敢狂成这样。赶紧道歉,不然宛老师一句话,立刻撤了你的职。」
「宛老师?她来得确实挺晚的。」
说完看了眼时间,「最后问一遍,拍不拍,不拍我找别人顶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刘芳芳面子挂不住,「张导呢?让张导过来看看他下面的狗都是怎么叫的!」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要提醒刘芳芳,对这个背景神秘的男人放尊重点;还是该提醒这个主播,刘芳芳后台确实很硬最好别招惹。
后来我想了想,他俩谁吃亏跟我有什么关系!
于是我明智地选择闭嘴看戏。
大概是吃瓜的表情太过明显,主播扭头指了指我,「你,想不想当女主?」
吃瓜居然吃到自己头上,我看了眼刘芳芳愤怒的目光。
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主播也不管我答没答应,朝我勾了勾手,「跟我过来。」
正好我有话要问,犹豫片刻还是提步跟上。
「你真是那个借我两千的当铺主播?」
「周彻。」
「啊?」
我没反应过来,随后意识到他在告诉我他的名字。
「所以你到底是当铺老板,还是导演助理?」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又想到刚才周彻说得话,「不对,如果你真能一句话就换掉宛羽,让我当女主,那也不至于找我借钱周转。所以你到底是谁,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想多了,换你当主演,我可没这个能耐。就是带你在导演面前晃晃,吓唬吓唬宛羽团队罢了。毕竟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认怂不符合我人设。」
闻言,我抽了抽嘴角,「冒昧问一句,您什么人设?」
「你刚不说了,当铺老板啊。」
他挑了挑眉,「当铺老板,怎么也得有点面儿,不能在外头被人喷得跟个孙子似的不还嘴吧。」
所以,我没认错,他就是那个当铺主播。
那他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当什么导演助理……
心里的一堆问题都没问出口,他突然伸手朝前推了推我,「到了,过去吧。」
「去哪儿?」
「找导演啊,随便找他说几句话,自我介绍、问路、问剧本,随便你,让宛羽那边的人瞧见你跟导演说话就行。」
我差点被气笑了,这还真是把我当枪使了!
就这,高低不得再给我加五百块钱表演费啊。
看见我的表情,周彻愉悦地弯了弯眼角,「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5
实际上,我和张导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几年前张导到我的大学选演员,挑中了我参演一部电影作品。结果开拍前我出了意外,不得已只能临时换了其余演员。
那个人,就是刘芳芳。
也因为那部剧,刘芳芳一炮成名,然后凭借资源越走越远。
而我在卧床半年后,失去了所有机会。
毕竟年代久远,我也不能确定张导是不是还记得我这个倒霉鬼。
周彻嫌我磨磨蹭蹭,直接拽着我走到了导演旁边介绍,「张导,这咱们请的演员,安安。」
没想到张导瞧见我一愣,随即笑了,「我认识,那年我还想挑她当主演呢,现在都这么大了。我记得你当时腿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业内传闻张导在剧组就是个大魔王,没想到居然还挺平易近人。
我赶紧回道,「已经康复了。」
张导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想到什么顺带问了周彻一句,「对了,我听说你房租到期了,钱凑够了没?」
我耳朵立刻竖起来。
周彻脸上没什么表情,「够了。」
张导摇了摇头,「钱不够就跟我说,我们之间不必那么客气。」
「不用,最近遇到了个小傻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彻在说完这句话,我总感觉他若有似无的看了我一眼。
这是不是多少有点不礼貌了!
大概是我们相谈甚欢的样子让刘芳芳信以为真,她跟助理嘀咕两声之后,快步走了过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刘芳芳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跟张导道歉,「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刚才临时接到了个新闻采访耽搁了,我让助理给大家订了奶茶,算赔个不是。」
声音轻巧地,就仿佛刚才的不快没有发生过。
张导毕竟过去和刘芳芳有交情,对方都这么说了也没追究,扭头吩咐工作人员准备开拍。
张导走后,刘芳芳对我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
「插上鸡毛真以为自己能变凤凰,还想跟我抢主演,你也配。」
就很莫名其妙。
其实我跟刘芳芳大学里接触并不多。
记忆里她打扮得有点土气,人也很孤僻,不太喜欢参加集体活动。
和现在判若两人。
刘芳芳怎么样跟我关系不大,我现在更好奇的是周彻的身份。
我戏份不重,大多数时间都在旁边等待。
利用空档我开始回看周彻以前的直播,这才发现了蹊跷。
周彻直播间里面的观看人数每次都特别少,固定只有 18 人。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于是借来了其他演员的手机打开某音平台,搜索「啥也没有当铺」。
结果显示为空。
怎么可能!
我不相信,又换了另一位演员的手机试了几遍,仍旧找不到这个当铺直播间。
「去哪儿了呢……」
疑惑间,突然一道声音从上而下劈落,「在找什么?」
吓得我差点没把手机丢掉。
抬头,周彻站在我面前,双臂环胸挑眉看向我。
鸡皮疙瘩顺着我的手臂直接爬上了我的脖颈,「你、你怎么来了?」
周彻捻了捻拇指,「怕我?」
我干笑两声,「怎么可能。」
6
怎么可能……不怕。
我根本就是怕死了!
吃饭的时候,我不受控制一直盯着周彻。
就想知道他身上到底藏了什么古怪。
没想到我偷看周彻被刘芳芳发现了,她可能是误会了我和周彻的关系,嗤笑,「我来的时候还好奇,张导的剧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原来有关系户啊。也对,不就是个小配角,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要紧的。」
没指名道姓,但视线在我和周彻身上转了一圈,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向我和周彻的目光一下子就不对了。
我颇为同情地看了眼刘芳芳。
心里想着:编排我就算了,居然还胆敢编排周彻,简直就是对周彻的能力一无所知!
结果等到晚上,周彻对刘芳芳的报复我没等到,等到了刘芳芳在网上发的又一条白莲花状态。
「 宛羽:早就知道这一行有太多的不公,但仍在努力坚持。不比那些有伞的孩子,没有后台的我只能撸起袖子加油干!」
配图是自己的一张噘嘴自拍。
宛羽说得含糊不清,立刻引起了粉丝的怜爱。
「大美听到旁边几个小姑娘讨论。
「你看过最近特别火的那个直播吗,男主播贼帅哈哈哈。」
「就是当铺的么,我昨天还去许愿用 20 斤肉换盛世美颜呢,结果被喷了!」
耳朵动了动,「什么直播?」
见我问,他们大方地把手机扭过来,「就是这个,叫『啥也没有当铺』直播间,挺好玩的。男主又帅又拽还毒舌,说是当铺其实就是陪大家聊天,吐槽生活吧,巨解压!他才开播两天,粉丝量就破
20 万了。」
啥也没有当铺直播间。
心跳加速,我飞速进入直播间,迎面就看到了周彻那张脸。
镜头里他扫了眼屏幕,随即扯了扯嘴角,「新来的朋友 id 看着有点眼熟啊。」
真的是他。
我有太多想问的问题。
最后却只是评论,「主播,咱们直播间是什么都能当么?我想把我的事业全都当给你,换个能让我吃喝不愁、养我一辈子的金大腿,可以吗?」
周彻笑意加深,「本主播的腿就挺金的,考不考虑抱一下?」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拒婚影帝前夫
作为一名十八线小糊咖,我作天作地。
影帝未婚夫,踹了。
网友黑我,怼到天亮。
女主加戏,拖到水里单方面殴打。
没想到把自己的咖位越作越高。
后来我自爆是影帝前女友,被网友们骂得狗血淋淋,说我痴人说梦。
影帝大人却表示,他正在努力求我复合。
1
我被姐妹刘念逼着参加电影《藏身》的首映礼。
观众福利环节,被选中上台。
我人都傻了。
哆嗦着站在台上,看都不敢看男主傅骁。
主持人把我拽了过去:「请这位观众挑选,你要让傅骁用男主的哪一面,向你深情告白?」
这次傅骁饰演的角色有两面形象,一明一暗。
可她哪知道,这对我来说压根就不是什么福利。
而是煎熬。
傅骁,是我前夫。
我想了想回:「让他,就用他本人的形象,向我告白吧。」
傅骁本来就冷的脸更冷了几分。
主持人赶紧圆场:「呵呵,这位观众可真是幽默……」
话还没说完,傅骁就一个侧身,挡住了主持人的视线。
他低头看我。
面容冷峻。
台词天花板的他,声音很僵。
「我喜欢你,你呢?」
我怔了一下。
啊这……情节和前世不对啊……
是的,我是重生的。
傅骁的确是我前夫,可他准确来说,是我上辈子的前夫。
……
两年前,傅骁陷入解约风波,假黑料空降,一夜之间墙倒众人推。
只是各种解约合同,就让他搭进了所有身家,一无所有。
前世,在他最黑暗的日子,我义无反顾选择了和他隐婚。
今生,我重生在了和他隐婚的前一天。
我拒绝了前世的老路。
傅骁真的很好。
可是我藏在阴影里,藏着藏着,连我自己都找不到方向了。
我看着他越来越好,越来越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我感受不到傅骁的爱,就连我爱傅骁这件事,也渐渐从我的生活中抽离。
我的心理出现了问题,生活作息开始颠倒,头发开始大把大把的掉,最后死在了和他刚结婚时居住的出租屋里。
那时,电视上正在直播他的领奖画面,我看着他的俊脸,心跳骤停。
傅骁,我停止爱你了。
重生醒来,我和傅骁睡了个分手觉后,第二天就找了个理由把他打发出门,拿着行李留了张字条,跑了。
我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成为一名小演员,糊到现在。
……
前世,也有观众福利这个环节。
当时,傅骁当场拒绝,毫不留情。
所以,他乖乖按照流程来,我很意外。
但也只是一小会儿。
我就笑颜如花拒了他。
「不好意思傅骁,我有男朋友了。」
在众人惊愕中,潇洒转身。
和当时把傅骁踹掉时一样果断。
我根本就不用担心傅骁会受打击。
他的低谷时期,从《藏身》正式上映后就会结束。
很快,这部由新导演拍摄、全剧演员除了傅骁全十八线的小成本悬疑剧,会成为国庆档的最强黑马。
一举拿下三十五亿票房,成为国内悬疑电影口碑、票房之最。
而这,只是傅骁翻红的开端。
他刚出道时,媒体报道就说他「星路坦荡、一飞冲天」。
《藏身》之后,人们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一飞冲天」。
两个月后,一部《飞天》横空出世,让他爆红亚洲。
一年后,好莱坞甚至为他量身定制了一部《黑火追踪》,让他成为全球巨星。
被人黑怎么办?
傅骁用实际行动告诉你。
只要足够火,再多的流言蜚语,都不能阻挡他登顶的路。
2
刘念是这部剧的女三号,就坐在第一排最边上的位置。
我离开时,她偷偷跟了上来。
对我的惊叹可谓绵绵江水:「牛!就凭你能拒绝傅骁那张让我流哈喇子的脸,我给你跪了!」
最后刘念把我带到了休息室,说首映式结束,她就来找我。
「待会儿请你吃饭。」
休息室里没人,刘念一走,我就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个觉我睡得并不好。
我记得进来的时候,房间里温度不低的啊,怎么把我冷得直打哆嗦。
睁开眼,好家伙。
身边坐着傅骁,他修长的手指正拿着遥控器把玩,再看空调温度。
16℃。
我搓了搓手臂,目光从傅骁身上划过。
被狗咬了还能怎么着?
真的咬他一口不成?
我决定默默走开。
但他非要强调自己的存在感,抬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这么急?做贼心虚?」
呵……
「我心虚什么?」
踹他这件事,我绝对是底气十足。
我重生回来,可不是为了吃前世吃过的苦!
他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坐吧。」
你让我坐我就坐啊?
我果断坐下。
「是我自己想坐的。」
傅骁似乎又冷笑了一声,然后高高在上地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抬手松了松领带。
「说吧,为什么分手?」
好家伙,不愧是他,分手都两年了才开口问这句话。
不过他这动作什么意思啊?
我往旁边挪了挪:「你该不会是想打我吧?」
他动作顿了一下,脸也似乎黑了几分:「回答。」
于是我用最弱的语气,说出了最牛的话。
「分手信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你不行短小精干满足不了我所以我就是要分手行不」
傅骁猛地起身,翻身把我往沙发上一摁,一条腿半跪在我双腿之间。
「徐芝芝,说实话!」
「……」
傅骁的眼眶有点红,这表情让我有点意外。
就算是他最黑暗的日子里,我都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大多时候他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就算是对我,他身上似乎也总有一层寒霜。
此刻我甚至不由得想,前世他知道我死讯的时候,是不是有那么一丁点可能,也会为我红了眼。
但我很快清醒了。
就算他会为我难过,又怎样呢?
我爱他时是真的。
不爱时也是真的。
为了彻底划分界限,我不介意再狠一点。
我抬手将额前一缕碎发撩至耳后,然后看着傅骁轻轻一笑。
「傅骁,你是个聪明人,我为什么甩了你,难道你自己想不明白?」
我抬手把傅骁推开。
「傅骁,我喜欢的是没破产的你。而现在,你什么都不是。」
「徐、芝、芝!」
傅骁发狠地看着我,说实话我有被吓到。
还好这次我是有备而来的。
知道傅骁在这,我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点开照片,翻出一张 P 图。
男方是圈内赫赫有名的富二代,女朋友最迟三个月就会换一个的花花公子。
果然,傅骁睫毛一颤。
「很好,徐芝芝!你别后悔!」
撂下这句话,傅骁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坐了回去。
后悔?
怎么可能。
傅骁,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就是离开你。
3
刘念晚上带我去吃了自助海鲜。
虽然她这位《藏身》女三号的片酬并不高,但还是比我俩以前当十八线糊咖拿到的酬劳多一些。
她端着酒杯感谢我:「芝芝多亏你当初推荐我来《藏身》参加试镜,要不是你,我就错过这么好的角色了!」
我笑着和她碰杯。
前世《藏身》的女三可不是刘念。
我之所以推荐她来,是因为作为一名看过 N 遍电影的资深老粉,我绝对相信,她比原主更适合这个角色。
「念念,你的苦日子到头了。」
这部电影,可谓是人均飞升的地步,虽然没傅骁厉害,但以后,资源是不愁了。
「苟富贵,勿相忘啊。」
当然了,这句话我纯属玩笑。
我事业心不强,只想在娱乐圈当一条咸鱼混饭吃。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藏身》上映的第三天,我在网络上小火了一把。
黑红的那种。
原因很简单,傅骁成功翻红了,再次进入了大众视野,然后,当时鲜少有人问津的首映礼就被人扒了出来。
我在现场拒绝傅骁的行为,引起了很多人不满。
又被发现,我是娱乐圈小糊咖后,不满发酵,很多人跑来我的账号骂我。
甚至有人直接问候我祖宗十八代。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十八线外也好意思拒绝我们骁神!」
「你也配?」
……
呵,我连傅骁都敢怼,还怕这群网络小刁民?
我重活一世,可不是来受气的。
直接大号下场。
「你没祖宗?你祖宗要是知道你嘴巴这么干净,非半夜爬起来在你坟头蹦迪!」
「有句话说得好,什么人看人就是什么人,你看我是玩意儿,其实玩意儿是你自己,洗洗心脏吧,有点黑。」
「我不配你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要是比我长得好看我就勉强承认你配!」
……
直接怼到凌晨一点。
然后洗澡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被电话吵醒,一接听,就听到了经纪人激动地叫喊声。
「啊啊啊啊啊啊芝芝我就知道,你长了一张必红的脸!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人!你不愧是我这些年力排众议也要保下的!我真的」
「亲,说人话。」
我经纪人是毒舌,我听不惯他夸我。
「恭喜你徐芝芝,你爆红了。」
「……」什么玩意儿?
「你看微博,你以一己之力占了微博热搜前五个榜单,一夜之间,涨粉二十万,现在还在疯涨!」
经纪人给我加油打气,
「芝芝,我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有人直接把自己怼到四线的!我已经收到好几个节目邀约了,你再加把劲,继续怼网友,争取再涨涨!」
「……」
有毒吧?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打开微博,扫了一眼最近评论,竟然高达十万多条,直接发了个新的。
「谢谢诸位,刚才我经纪人打电话说,因为和大家对骂,我已经从十八线升到了四线,感谢大家为我升线加薪。」
很快就有我的小黑子评论了。
「……什么?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给他点了个赞。
很好,我不开心,大家都别开心。
下午,经纪人给我丢了几个戏份邀约过来。
「这几个剧的班底都不错,其中还有两个电影,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我扫了一眼,满脸黑线。
没喜欢的。
全是恶毒女配的角色。
「不接。」
糊人也是有脾气的好吗?
经纪人立刻对我好说歹说,说到最后,毒舌属性藏不住了,电话里把我骂了一通。
还是没用。
我挂了电话,选择早点睡觉。
但我到底是屈服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抵挡了黑子们的千军万马,却败给了房东。
房东来催房租了,而我……穷。
我选了电影《风月》里的炮灰女配尔笙。
出境时长不超过五分钟,因为陷害女主,被女主一剑穿心的那种。
4
可是谁来告诉我,为什么傅骁会出现在《风月》片场?
白衣如仙,黑发如墨,眉心一道金印。
这装扮是……
女主师尊夭华?
因为夭华戏份也不多,在正片里,仅在女主回忆中出现过,所以前世这个角色,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扮演。
这辈子,傅骁怎么会对这个角色感兴趣的?
我纳闷的同时,我的下线戏份开拍了。
原本以为十分钟就能结束。
没想到女主竟然临时加戏。
原定我台词结束,她就应该一剑杀了我,结果她抬手给了我两个耳光不说,还一脚把我踹进了身后的泉水里。
现在虽然是盛夏,可我们在的地方海拔高特别冷,工作人员都穿的夹棉外套,泉水更是冰冷刺骨。
我一掉进去就浑身打颤,瞅着导演没叫停,又重复了一下最后一句台词。
暗示女主继续。
结果她拿着手里的剑扭头看向傅骁:「骁哥,你看这样改好不好?」
呵……怪不得要临时加戏。
原来是加给某人看的。
还骁哥?
就傅骁这种冷面影帝,会鸟你?
结果,傅骁不仅理了,而且还浅浅扬了一下嘴角。
目光却是看着我的。
「不错。」
导演也在旁边附和了两句,让我去把衣服烘干,再拍一次。
行吧。
既然导演都认可,那我就照做。
拿钱演戏,敬业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等我换好了衣服再来,没想到女主竟然接二连三出幺蛾子。
要么忘词,要么忘记动作,要么打喷嚏……
很好。
我拿敬业对你,你把我当猴耍是吧?
于是在她第四次抬脚踹我的时候,我一把拽住她的脚,把她一起拖了下去,接着一个翻身把她摁在了水里,抬手就揍。
所有人都看懵了。
大概这辈子是第一次看到女演员在拍摄现场打架……哦不,单方面殴人。
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有人慌忙下水,把我从女主身上拉开。
女主从水里被拽起来的时候,妆发全乱了,像鬼一样吓人,她缓了好半天才有精力嚎啕大哭。
「徐芝芝,你怎么这么粗暴?」
我开口就骂。
「我不仅粗暴我还粗鲁!陈子璇,你再给我装模作样试试?信不信我就算是当鬼也要拉你垫背?」
大概是被我凶狠的样子吓到了,陈子璇不敢说话了。
导演脸都黑了,说要把我换了!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女演员!要不是被人拦着,你是不是要弄出人命?」
我打了个喷嚏:「倒也不至于。」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私又惜命。
正打算去换衣服滚蛋,傅骁竟然帮我说话了。
「她演得不错,继续吧。」
他没看我,表情冷淡得吓人。
「我只有今天有档期。」
折腾了一圈,戏份还是按照原来的进行,这一次陈子璇没出幺蛾子,五分钟就完成了。
我去换了衣服出来,正好是傅骁和陈子璇的戏份。
其实他俩的剧情并不在我死之后,而是会被剪辑到穿插在回忆里的。
主要是夭华教导女主的画面。
我看着傅骁单手负于身后,那眉眼柔和嘴角微勾的模样,不禁有些恍神。
倒是有几分慈师的感觉。
看了一会儿,我准备走人了,刚转身,就听到傅骁冷淡的声音。
「……罚你在泉水里打坐一个时辰。」
嗯?
我悄悄问旁边一个工作人员:「剧本里没这情节吧?」
「你刚刚换衣服去了不知道,这是傅老师刚才主动要求添加的……」
啊这,他该不会是为了帮我「报仇」吧?
这个想法刚生出来,就被我否定了。
傅骁这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我做这种事?
5
一回酒店,我倒头就睡。
现在我也是有流量的人了。
明儿还要早起飞去 C 城赶行程。
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我用冷水洗了把脸,拖着行李就往外走。
没想到和傅骁撞了个正着。
我瞥了他一眼,果断选择绕道,他却挡在我跟前。
「徐芝芝,看来你在你富二代男朋友心里,地位也不怎么样啊,你来这里拍摄了五天,他没一天来探班,不仅没来,还和网红传起了绯闻。」
傅骁打开手机,给我看他口里的八卦新闻。
我那位「富二代男友」怀里正搂着一个网红往酒店走。
毕竟人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我的男朋友嘛。
我当然「原谅」他咯。
我说傅骁,有钱人都是这么玩的,他在外面找多少网红我不管,只要他能给我钱,我就高兴行不行?
「行啊,你喜欢钱是吧?」
傅骁拽着我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我愣了一下,不由得感慨没想到我俩住得这么近。
接着就被他一把推到了床上。
他解开了自己白衬衣的第一颗扣子。
「徐芝芝,我现在也可以赚钱了,你是不是可以让我为所欲为?」
我沉默地看着傅骁。
心想我是不是选错了分手的方式?把他刺激成了一个变态?
以至于这位无心无情的影帝大人,竟然一脚迈上了犯罪的道路。
但我能怎么办呢?
论力气,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反抗,还可能让我受伤。
于是我决定躺平。
「行吧,你想来就来吧,等你完事了我就去报警,让你去局子里好好反省去。」
「……」
他把扣子扣了回去,侧身坐到我旁边。
「滚吧徐芝芝,你早晚会后悔回来求我。」
我爬起来。
「哦,这你就想多了,我保证,我就算是一个人死在外头,都绝对不会来求你。」
那个时候我还爱他,都一个人咬碎了所有的苦楚吞下去,更何况现在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屁。
傅骁抬头看我,眼眶有点红,表情有点狠。
「话不要说太满!」
我冷哼转身,头也不回往外走。
走到门口,一阵眩晕传来。
我心想我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傅骁的面前。
结果门还没打开,人就往后倒了。
……千万别撞到后脑勺啊。
死了还好,要是没死影响智商,我会哭的!
还好,落地之前,一双手接住了我。
傅骁,干得漂亮。
我发烧了。
被傅骁送到了医院。
因为整个人神志不是很清醒,所以我很不乖。
医生给我扎针,我挣扎得像是被杀的猪一样。
傅骁不得不一个翻身,直接把我压在了病床上。
我气得要死,张嘴就骂。
「傅骁你个天杀的,你王八蛋你没良心啊你,我以前对你那么好,你还要帮人一起来宰我?我真的是瞎了眼!」
然后我嘴巴就被他的手给堵上了。
我骂人不成,张嘴就咬,最后把自己咬困了,歪头睡了。
一睡醒,傅骁就冷着脸把药拿了过来。
「起来吃药。」
态度极其不好。
凭什么啊?
凭什么喂个药还这么拽?我天生欠他的?
「不吃。」
「……徐芝芝,你别闹了行吧?」
「要么求我,要么让我病死。」
傅骁抿了抿唇,要不是场合不对,我都怀疑他想伸手把我掐死。
就这么盯了我半晌后,他神色突缓。
温柔消融冰冷,连带着他的眉眼都染上了三月春光。
「好了芝芝,求你吃药,吃了药,病好了,我什么都答应你,行不行?」
我恍惚了一瞬。
连带着眼睛都有点酸涩。
我扭头看向一旁,抬手把药拿了过来,一口闷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手上的牙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把水杯从我手里拿过去。
「哦,狗咬的。」
等烧退了,我趁着傅骁去帮我拿药的时候跑了。
上了出租车后,我登录了以前的聊天账号。
当时为了让他彻底脱离我的世界,分手后我就换了电话号码,然后申请了新的聊天账号。
这个账号,我已经很久没登录了。
本以为大概率会登录失败,没想到成功了。
置顶的就是傅骁。
我很意外,他竟然给我发了上百条消息。
大致扫了一眼,从最开始的「你去哪了?」「你在哪?」「徐芝芝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诸如此类的霸道性言语,变成了之后的服软。
「好了,你回来吧。我不生气了。」
「你回来,我们立刻去领证。」
「乖,我真没生气了。」
……
最后一条消息的日期……
是我出道后,第一次搭着主角上热搜那天。
女主女配在红毯上斗艳,边上是露了半张脸的我。
他果然不爱我。
我爱了他那么多年,他就给我发几百条消息,就放弃让我回去了。
踹掉他,果然很明智。
正想着,他消息过来了。
「你在哪?」
嗯?这么巧?
不过反正我登号也是为了找他。
我回:「我住院花了多少钱?我转你。」
「你就为了这个?」
「……不然呢?」
他隔了好久,甩了个账单过来。
我把钱转了过去。
留下一句「两清了」就退了账号。
6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了下一个目的地。
我这次的角色,是《十二月》的女配青栀。
是我接到的,为数不多的非恶毒女配。
青栀,男主师父,他心里的顶级白月光,主要活在回忆里。
我的妆造只有两套,一套洁白无瑕黑发如墨,头上没有任何繁杂的装饰,却仍让我显得高洁无瑕。
还有一套,就是临死之前的战损装,穿着白色铠甲,头发高扎,身上全是血,凄美又悲壮。
第一天我刚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被夸了。
就连导演眼睛都一亮。
「芝芝,这个风格出人意料地贴合你!」
那是!
我好歹当过傅骁他媳妇。
傅骁是谁啊?
当红小花往他的方向摔倒,他直接面无表情后退一步的那种。
他眼光能差?
导演还让人多给我拍几张物料,待会儿放官博里。
……
我知道导演想借我最近的热度为剧宣传。
但他也没想到,效果会出人意料的好。
我那几张生图,竟然直接冲到了热搜榜。
还给我吸了不少颜粉。
「就冲着徐芝芝这脸,我觉得我能接受她毒舌了!」
「毒舌挺好的啊,毒舌很可爱啊!」
「终于有人发现我的宝藏了,芝芝超好看的好吗?关键是我追了芝芝这么久,她绝对纯天然!」
就连我在公司的待遇都提升了。
经纪人当天就来电告诉我,他打算给我招个小助理。
我直接拒绝了。
「不要助理,助理花钱。」
我的戏份五天就能拍摄完毕。
第五天的下线情节,是和「魔王」对戏。
看到「魔王」的时候,我人都傻了。
这不就是那位,我拿给傅骁看的花花公子我男友王轩吗?
更傻的还在后头。
拍摄结束,我换好衣服出来就和他碰上了。
此时他已经换了一套白色的奢侈品牌西服,一头黑发梳成油光锃亮的大背头。
放荡不羁。
「芝芝,一起去吃饭?」
「不去。」
「这么不给面子?」
「嗯,是。」
王轩大概也没想到我这么直白。
但他什么女人没见过,被拒绝,虽然有点不高兴,还不至于让我难堪。
甚至还夸了我一句「有意思」。
我笑着接受了他的夸奖,和他选择了相反的出口。
刚走出去就被人拽住手腕,猛地摁在了墙上。
我抬头,在阴影里,看到了傅骁那张冷厉的脸。
「不是说王轩是你男朋友吗?」
我去,他怎么来了?
我愣了好一会儿,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啊,我俩分了,不行吗?或者,我俩就只是单纯地寻找刺激,行不行?」
「徐芝芝!」
我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但我实在很难以感同身受。
我叹了一口气。
「好吧傅骁,我实话实说,和你分手,不是因为傅家破产,也不是因为你不行,更不是因为我移情别恋了。」
「我就是不爱你了行不行?」
他人狠狠颤了一下。
「不可能。」
我静静地看着他。
「我是不是还爱你,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他终于放开我,转身离开。
7
写下来几天我空档,我定好回去的机票,决定好好宅几天。
晚上刷微博,偶然看到了傅骁的热搜。
原来他这次,是来给《急速》客串的。
搞不懂,他的行程怎么比前世,多了这么多?
我又翻了翻自己的评论区,给几个夸我地点了个赞便早早睡了。
翌日一早,我收拾妥当出门,到机场时正好十点。
还有十五分钟飞机起飞。
我检好票入场,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周围的声音都变得空荡了起来。
心里没来由得慌乱。
我停下脚步,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还差一步登机,我突然停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
《急速》这部电影,前世出了一个很大的意外。
一名演员的车刹车失灵,在拍摄现场直接冲下了悬崖,当场死亡。
傅骁,饰演的是哪个角色?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第一次,没人接。
第二次,终于有人接通了。
「喂?」
是他助理。
「傅骁呢?」
「骁哥在拍摄呢。」
「他饰演哪个角色?」
「吴迪。」
那个意外死亡的演员,就是饰演的这个角色!
「让他停止拍摄!让他接电话!」
「这个……抱歉,骁哥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拍戏。」
我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我想也没想,扭头就往外走。
我告诉自己,傅骁不会有事的。
他是要在娱乐圈登顶创造神话的男人,他一定不会有事。
可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到了最后,我已经疯了一样跑了起来……
我终究是来晚了。。
我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有医护人员抬着一个人上了救护车。
我腿都软了,脸色苍白走过去,拉着站在最前面一个人。
「是谁?是……是傅骁吗?」
「……是。」
8
我没资格探望傅骁。
想要看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媒体记者、粉丝,还有当地拍戏的明星。
里面有真心的,也有凑热度的。
我被挡在安全线外,第一次觉得这么崩溃。
我不知道怎么说这种感觉。
我明明觉得自己已经不爱他了,可是他真的命悬一线,我又觉得自己的心脏缺了一个口子。
等了一天,我受不了了。
我拿出了我和傅骁的合照。
「我是他女朋友,让我进去!」
……
一番折腾后,我终于看到了傅骁。
隔着玻璃,看着他身上插着管子,戴着氧气罩,脸色苍白得不像样。
傅骁,你一定要活着。
七天。
我守了傅骁整整七天。
瘦了十斤。
还好,终于等到他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到我时,似怔了一下,然后就如拨云见日般,突然一亮。
他抬手,我把手递给他,任由他握住。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摇头阻止他继续。
「傅骁,你要好起来,你要向所有人证明,那些泼在你身上的脏水都是无中生有,你要用实力打败你的敌人。」
「真的,虽然我不敢爱你了,可是你永远是我心里,最好的那个人。」
虽然你的最好,不是对我。
虽然我对你失望了,但你还是那个最好的人。
「傅骁,最后一次说再见。」
说完这句话,我找到医生问了傅骁的情况,得知他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后,选择了离开。
回到出租屋后,我倒头就睡,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手机早就关机了,我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去厨房拿了一杯牛奶、给自己煮了一碗小面,吃饱喝足后又去拿手机。
这才发现,我又被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
原因无他,就因为我自爆傅骁女友身份的这个举动。
其实最开始还是有人和我共情的,可接下来,有人在网上翻出了我在《风月》片场殴打女主的视频。
我立刻变成了「为出名不顾一切」的代表性人物。
「徐芝芝怎么这么恶心?人血馒头好吃吗?」
「我吐了,徐芝芝我一生黑!」
「太恶心了徐芝芝!」
……
我白眼一翻,直接发了个网友。
一句话都没提傅骁。
「黑子们你们懂个锤子啊,我打人,那是因为有人找打行吗?你们要是继续找打,站我面前来,我照打不误!」
看着飙升的评论。
嗯,懒得看。
九成九是骂我的。
只是我没想到,傅骁竟然会帮我说话。
「芝芝不会乱打人。」
「我和芝芝,是我的错。」
简单两句话,立刻让舆论逆转。
现在傅骁的人气是真的恐怖啊!
还有拍摄现场的工作人员站出来帮我说话。
「我可以证明,徐芝芝不是乱打人,是因为对方随便加戏,还故意替她下水……」
……
反正已经用现在的手机号给傅骁打过电话了。
干脆就拿这号给他发了短信。
「谢谢。」
过了很久他才回我。
「应该的。」
9
傅骁受伤很严重,他的康复期也很长。
在这段时间里,《飞天》上映。
和前世一样,这部电影让他爆红亚洲,再加上之前的《藏身》,两部大爆之作,让傅骁的地位彻底稳固。
傅骁,成了公众心里最年轻的百亿影帝。
而我呢,因为傅骁前女友这个身份,升至二线,也迎来了自己的首部电影《天边暖阳》的女主。
《天边暖阳》是一部婚恋的都市言情剧,女主是一个普通白领,男主是一个销售,剧本看似平淡,但却很打动我。
经纪人给我递本子的第一天,我就毫不犹豫点头答应了。
当然了,这电影不火。
因为前世我听都没听说过。
合同签约两天后,我大为震惊。
《天边暖阳》的班底,竟然是《藏身》的原班底!
可是,刘捷刘导的第二部电影,不是一部缉毒电影吗?怎么会是婚恋类?
而且许多知名演员都盯着他的下一部作品,这橄榄枝怎么落我头上的?
男主更是我连名字都没听过的新人!
离了大谱!
等电影开拍,男主穿着西服站在我面前时,我终于知道了原因。
什么新人?
根本就是傅骁本人!
「你挖坑等我跳?」
好家伙,沉默了近三个月,原来是在这里等我呢?
傅骁看着我,淡淡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觉得他的笑容有几分什么都依我的宠溺。
「临时救场,芝芝莫怪。」
鬼才信你的临时啊!
我扭头看向刘捷,满脑子都是「临时解约」要赔多少钱?
傅骁又看着我问:「你该不会是害怕和我对戏吧?」
「……狗 P!」
我下意识爆了粗口:「演就演,谁怕谁啊?」
可是真的到开拍,我又后悔了。
电影开端相当温情,就是普通的夫妻日常。
上班、吃饭、逛街、睡觉等等。
我后悔,不是因为拍摄困难。
实际上,我和傅骁对戏,很多时候都是一条必过……
只不过正是因为太顺利了,勾起了我埋葬在灵魂深处的习惯。
我们彼此之间太熟悉了。
甚至不需要演戏,就能把夫妻之间的相处自然而然地表达出来。
比如,我抬手摸腰,他就知道我是腰疼,会伸手来帮我揉。
比如,吃青椒炒肉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用说,他就会帮我解决青椒。
还有,我们一起靠在沙发上的时候,他会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手臂从我的腰后伸过搂住我,另一只手还喂我吃东西。
就连刘捷都啧啧称奇,哪壶不开提哪壶,
「芝芝,傅骁,你们不愧是前男女朋友啊!」
连续十几天的拍摄下来,我越看傅骁,越觉得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熬到了男女矛盾,我心里终于舒服了许多。
却迎来了我第一个连续 NG 的点。
扇傅骁耳光。
连续 NG 了十次,刘捷有点小生气了。
「徐芝芝,你现在气他,很气,他把你们俩人原本打算买房子的存款都拿去投资了!现在投资失败,你幻想了很久的家没了!你很气,你这么生气,扇耳光不应该只是摸脸而已!」
倒是傅骁的声音轻缓如常。
看着我的眼睛有零碎的温柔。
「来,芝芝,狠狠打。」
我蹲在地上调整情绪。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当初我一个人待在宽敞别墅里的画面。
我很孤独,我很彷徨,也很生气。
我终于忍不住了,我给傅骁打电话,求他回来陪我。
「芝芝,很快……相信我。我很快就回来。」
又是这句话!
每次都是这句话!
一年我们见面的时间,连半个月都没有!
傅骁,我……等够了!
……
我站起身向刘捷点头示意。
很快,再次开拍。
我一巴掌狠狠落在了傅骁脸上。
「傅骁,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到底还有没有我们的家!」
我泪流满面。
真的痛。
毕竟深爱过,愈合的伤疤再揭开,还是有化脓的痕迹。
傅骁抬手抱住我。
「芝芝,是我的错。」
「芝芝,你做得很好。」
「芝芝,你名字说错了,不是傅骁,是傅云。乖,我们再来一遍。」
我:「……」
10
《天边暖阳》结局以男女主离婚收场。
我和傅骁的最后一场戏,就是男女主离婚。
两人拿了离婚证,站在民政局门口对视很久,最后深吻,果断分别。
这一场戏不好演。
要把那种深爱和痛苦同时表现出来。
但我和傅骁,却是一条就过。
我看着眼前的傅骁,他虽然是在演另一个人,我却只是在看他。
我甚至觉得,要是前世,我和傅骁也能体面离婚,该多好?
看了他好久,我往前一步,抬手抱住他。
有点不舍,却也满是祝福。
「从此以后,你就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但是我相信你足够强大,从什么地方跌倒,你就可以从什么地方爬起。」
我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笑着流出了眼泪:「傅云,加油哦。」
他看着我,抬手又把我拉入了他怀里,然后扣住我的下巴,低头狠狠吻住了我的唇。
他用力地让我一怔,接着就抱着他开始回应。
回应到嘴皮都被磨破了,我抬手将他推开。
「傅云,再见。」
最后转身,走出镜头后,我这才朝着傅骁看去,却见他还站在原地看我。
那眼神,看得我心一颤。
这时,刘捷喊了「Cut」,然后激动地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傅骁!
「太棒了傅骁!你和芝芝不愧是「知晓 cp」啊!
「……」
嗯?什么鬼?
我拿到手机登录微博,才知道刘捷在自己的号上放出了我和傅骁的接吻花絮。
花絮只有十秒,却吸引了一堆 cp 粉。
一大堆 cp 粉都在刘捷的微博留言,问我和傅骁到底有没有复合。
甚至还把我们送上了热搜。
「……」
为了不消耗 cp 粉们的感情,我转发了刘捷微博。
「没复合,谢谢大家关心。」
没想到杀青宴上,我刷到了傅骁的回复。
「暂时没复合,不过一直在努力,谢谢大家关心。」
我嘴角抽搐着把傅骁拉到了小阳台。
「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怎么可能复合?」
他喝酒了,身上有淡淡的酒香,白皙的皮肤上染着一层绯红。
他俯下身来看我。
「不用这么近……」
我推了推他,他却抓住了我的手。
「芝芝,再试着爱我一次好不好?」
我颤抖着手甩开了他的手。
「不好。」
那样的火坑,我吧不想再跳第二次。
11
拍摄结束后,我有个长达两月的假期。
我打算去国外散散心。
登基之前,经纪人递给了我一个盒子。
「到了目的地再看。」
四个小时后,我落地入住当地酒店,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是信。
「给芝芝」,右下角还有写信时间。
是傅骁写的。
大概有五十多封。
每一封的信封都不一样,最上面的这一封,落款时间距离现在,甚至已经过了整整四年。
我从来都不知道,傅骁竟然给我写过信。
我拿出第一封,原本打算打开的,但是犹豫很久,终究没有拆开。
我又把它放了回去,然后休息,接下来的时间,按照原本计划到处去玩。
玩了大半个月,一天深夜,房屋突然颤动。
我放在床头柜的水杯都掉了下来,水杯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打碎,只是白开水倒了一地。
我火急火燎地从床上爬下来,躲到了旁边的矮桌下。
短短几秒,我想了很多。
甚至想到了我会不会再次死去,然而上天眷顾,地震停止了。
我第一次经历震感这么明显的地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紧张,这时手机响了。
我爬到床上摁下了接听。
「徐芝芝,徐芝芝是你吗?」
是傅骁的声音。
我握紧了手机,许久才回:「傅骁,是我。」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傅骁的声音有点哽咽,「如果我再失去你……芝芝,我会死的。」
我心跟着一颤。
我挂掉电话,终于打开了傅骁的信。
一封,又一封。
像是第一次走进他的内心。
第一次窥探到那个曾经让我无比渴望的神秘世界。
11
2018 年 6 月 4 日天气晴
芝芝,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我想说,我从来没有当着你的面夸过你,可我一直觉得你真好。
我的身边有你真好。
你会爱上我真好。
世界有你真好。
芝芝,明年我们一定还要在一起。
2018 年 8 月 23 日天气晴
今天是我的生日,芝芝,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我从来都没有收到这么好的礼物。
当然了,我不会让你这个小傻瓜知道。
你如果知道,一定会很得意。
2019 年 1 月 5 日天气小雨
芝芝,我有点想你。
过年真是麻烦。
我有点不喜欢过年。
因为过年你就会回家。
其实我想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哎,我肯定比你想象中的更粘人是吧?
我也没想过,我竟然是这种玩意儿。
……
2020 年 2 月 1 日天气晴
芝芝,我买了戒指。
打算向你求婚。
其实你暗示过我很多次,但我都没反应。
我知道你这个小傻瓜还偷偷伤心了。
我怎么可能不娶你呢?
我这么爱你。
绝对胜过我自己。
2020 年 2 月 6 日阴天
求婚……被我取消了。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向你求婚。
2020 年 3 月 7 日阴天
芝芝你刚刚对我说,明天就去领证。
我知道我应该拒绝你的。
现在娶你,只会苦了你。
可是拒绝……我真的舍不得。
徐芝芝,我要娶你,我要用命给你最好的。
相信我,我会用命去爱你。
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傅太太。
2020 年 3 月 8 日晴天
我被甩了。
徐芝芝,干得漂亮。
为什么连你也骗我?
打你电话也不接,给你发微信也不回。
徐芝芝,你会后悔的!
2020 年 4 月 6 日小雨
你真的不理我了吗?
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徐芝芝,你回来!
……
2020 年 8 月 3 日晴天
很好徐芝芝,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出道了。
你早晚会乖乖回到我身边的。
……
一封又一封信,都不长。
从我和傅骁交往第一年到后来片场重逢。
看得我眼眶都有些湿润。
傅骁……
原来,他没有不爱我。
终于,我打开了最后一封信。
看落款时间,是傅骁车祸醒来后不久。
「徐芝芝,我回来了。」
「我知道,现在的你,是傅夫人对不对?」
「那个小子,竟然敢这么对待我的傅夫人。」
「乖乖,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不该恃宠而骄,我错了,这辈子,你恃宠而骄惩罚我好不好?」
「因为,没有你的人生,太难熬了。我连三年都没熬过……就死了。」
傅骁,竟然死在了那一场车祸里。
现在在他身体里的,是 N 年后,那位登顶的傅影帝。
我真正的前夫。
他也重生了。
12
一些可以被遗忘的记忆渐渐苏醒了。
是,傅骁从来没有说过爱我。
但他对我,从来都是不同的。
他允许我的无理取闹,他会给我按摩,甚至会围着我买的粉红色围裙,乖乖给我做饭。
前世,我们的关系渐行渐远,他也试图修复。
他突然回家抱住我,只是……我会把他的手扒开。
他会夸我,只是我从来都不听。
我死之前,我俩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把我抱得很紧。
就连声音都在发抖。
「芝芝,这部剧拍完,我就退圈,专心陪你好不好?」
「芝芝,不要放弃我。」
「真的,求你……」
我没有回音,后背,传来一阵冰凉。
他抱着我哭了。
重生之后,这是我第二次疯狂地想要见到傅骁。
我立刻买了回国的机票。
上飞机前,我联系了他的经纪人,让他偷偷给了我地址。
终于,我气喘吁吁来到了他面前。
他刚洗了澡,发梢还滴着水,看着我的表情有些愕然。
我瞪了他一眼,进去关门,问他,
「上辈子,你看到我尸体的时候,有没有很嫌弃?」
他低头沉默。
许久才开口。
声音微哑。
「没有。」
「芝芝,当时我……痛得都快要死掉了。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究竟欠了你多少。」
「芝芝,我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
「芝芝,可不可以不要放弃我?」
我有些鼻酸。
不禁想着《天边暖阳》里,我扇他耳光的情节。
「《天边暖阳》?」
「是我写的,我找刘导来拍的。」
果然啊……
我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有错的。」
生命只留下爱情,放弃了自己的价值,所以我才会钻牛角尖,心理出现问题,以至于之后对他的难处和付出都视而不见。
「至于机会……」
我笑出了声。
「傅影帝,这就看你表现咯。」
他的眼眶微红:「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我张开双臂,率先抱住了他。
十个月后。
傅骁比前世人气更高更旺。
当年人气最高男主角奖项,更是毫无疑问属于傅骁。
灯光璀璨里,他拿着奖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下了舞台。
下方的嘉宾和群众,竟然很有默契地自从让开了一条小道。
最后,他站在了我面前。
他把奖杯递给我。
「夫人,我所有的荣誉都属于你。」
「和我回家吧。」
我还没回答,周围就响起了一片惊呼。
「知晓 cp 万岁!」
「知晓 cp 牛叉!」
我笑着看向镜头:「那么,我该答应他吗?」
一瞬间,所有人都斩钉截铁,上万人的声音,同时汇聚成同一句话——
「徐芝芝,答应他!」
我没有去接傅骁的奖杯。
这是只属于他的荣耀,是他奋斗而来的,与我无关。
我选择抬手抱住了他。
他拿他的荣耀,我抱我的他。
——正文完——
番外之傅骁
登顶这天,我选择了退圈。
加上这个奖项,我把国内外所有的电影男主奖都拿了个遍。
灯光璀璨里,我手握奖杯,脑海里,却只有她的脸。
失落的、高兴的、雀跃的、羞涩的。
每一个都是我的最爱。
这一次离开之前,我抱着她许诺,这是我最后一部剧,拍完之后我就退圈。
现在,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我不仅要兑现这个诺言,我还要告诉全世界,她是我的傅太太。
我看着直播镜头,忍不住浅笑。
「今天,我只想感谢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的傅太太。」
台下一片哗然,我却觉得更开心。
我知道徐芝芝一直很想公开。
但我不能。
不是担心公众。
我从来不怕舆论,我若怕,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傅骁了。
我怕的是那些藏在黑暗里的蛀虫。
那些人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
可是现在,我不怕了。
因为他们的威胁已经不存在了。
我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保护她了。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结婚证,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
「我想谢谢她在我最黑暗的人生里嫁给我,陪我走过荆棘、黑暗,送我明媚阳光,送我她的世界。」
「我要告诉我的傅太太,以后未来人生,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让她快乐。」
「从今天,我傅骁正式推出娱乐圈,只做她的丈夫。」
……
我不是话多的人。
但那天我应该说了很多话。
因为下面观众越来越安静。
到了最后,甚至有哭声传来。
等我落下最后一个字,就是掌声雷动。
离开讲台后,我在原位置上坐了一会儿就呆不住了。
我定了机票提前离场,我一刻都不能多等了。
当天凌晨我到了家里。
我以为我会得到一个拥抱。
她以前就喜欢这样,突然冲过来抱着我。
可是等我推开门,什么都没有。
我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
我电话联系了一些她可能联系的人。
没有,都没有……
我开始慌了。
我找人帮我定位了徐芝芝的手机,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在那个房子里。
那个出租屋。
我们最困难,却也是最幸福的小屋里。
我笑着开车前往。
笑着推开了出租屋的门。
目光,却陡然凝滞。
我的芝芝,一动不动躺在地板上,嘴唇都开始发乌了。
我突然就懵了。
站在原地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走过去颤抖着去摸她的手。
冰冷。
又去探她的鼻息……
她死了。
就在我宣布退圈的当天。
我抱着她,没有落泪,却比落泪更痛苦。
「芝芝……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她对我太好了。
好到我恃宠而骄了。
我总想着,把手里的事情做好。
证明了自己,事业有成,再回头看她。
因为反正,她都会等我。
我也习惯了她等我。
「芝芝,我错了……」
可是悔恨无用。
芝芝,我用余生惩罚自己吧。
后来……
我带着她的骨灰,走遍了她说过的,所有她想去的地方。
看她要看的风景,体会她曾经没落的孤独,感受她的痛苦和难受。
最后日复一日,心力交瘁,不到三年,终于抱着她坐在海边,吹着咸咸的风死去了。
但我不伤心。
芝芝,这是我最好的结局。
若时光可以倒流,我定不会再让你感受孤寂。
再后来,我真的等到了时光倒流。
看着徐芝芝,我才知道我前世错得有多离谱。
我的芝芝,从来都不是怕舆论怕被攻击的人。
她在我面前温软可爱,却有可以抵挡一切的盔甲。
傅夫人,今生,一起携手登顶吧。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当霸总变成我的小娇妻
和老板灵魂互换后,刷到他在朋友圈发照片。
「老公不在家,一个人寂寞,转我一百块,解锁神秘惊喜。」
文案下附有一张自拍,照片上双腿纤长,身材窈窕。
我『噌』地一下从会议室主位站了起来。
「江……江总,怎么了?」
一旁的高管颤颤巍巍的开口。
「会议暂停。」
我绷着脸,随后迈着长腿走出了会议室。
面无表情地给对面发了条语音。
「江屿礼,劝你把那条朋友圈删掉,否则我不介意用你这副身体立马去找十个流量小花。」
1.
我,十八线美艳小糊咖,在骂了无良上司一顿后,竟然莫名其妙的和他灵魂互换了。
我惊恐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喉结,心底顿时涌起荒诞的感觉。
我小心翼翼地向裤子摸去……
晴天霹雳!!
「你往哪摸呢?」
顶着一张我自己的脸站在我面前,江屿礼黑着脸说道。
此刻的办公室内空气死寂,我和江屿礼面面相觑,逐渐崩溃。
「咱俩…….灵魂互换了??」我颤抖着开口。
相比于我的惊恐,江屿礼反倒是镇定许多。
「嗯,看这情况应该是?」
我立马掏出手机上某乎提问:急急急,和别人灵魂互换怎么办!
很快有不少网友回复,有雷劈法、触电法、跳楼法……没一个靠谱的!
「目前,大概,应该是变不回去了。」
我大摇大摆地坐到老板椅上,趾高气扬地对着江屿礼说道:「既然用了对方的身体,我们就约法三章吧,有什么意见吗?」
「有。」江屿礼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支着头,
话刚说完,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我连忙坐好,压着声音喊了一声『进来』
要不怎么说老板会享受呢,助理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穿着黑色包臀裙,身段窈窕修长。
看见江屿礼,助理一愣,咬着娇唇,湿漉漉的眼眶微微发红看着我。
我被小助理那眼神莫名涌上一股愧疚。
「咳,你先出去吧。」我对着江屿礼说道。
此时的我正坐在会议室里替上司负重前行,坐在主位上,将江屿礼的面瘫脸拿捏得死死。
开完会议,我立马打开手机联系了下我的经纪人,询问江屿礼有没有在认真工作。
经纪人愣住,似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关心一个十八线黑料满天的小糊咖。
今天有一场线上粉丝互动,我进入直播间。
屏幕上,一张漂亮的脸映入眼帘,嗯,不错不错,有按时工作。
过了很久江屿礼都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一支男士香烟,偏头点上。
烟雾缭绕中,卷发慵懒地垂下来,秋波潋滟的双眸,媚眼如丝。
看到江屿礼抽烟的瞬间,我吓得手机都掉了。
很好!这个仇,我记住了!
2.
我回到家,将今天的工作交给江屿礼后开始做饭。
倚靠在沙发上的江屿礼神情冷冽,眉眼都没抬一下:「我不吃,别等我。」
我心疼不已地看着自己劳累的身体,上前抢过他的文件。
「不行,你这是在害我的身体!饿谁都不能饿着我。赶紧滚过来吃饭。」
他冰冷地看了我一眼,周身气压低到不像话,一个字也没说,拿起文件转身去了主卧,『啪』的一声关了门。
一看到江屹礼生气,我立刻想到生气的危害,会内分泌失调、提前衰老、长色斑、伤肝伤肾……
我整个人都慌乱了。
再这样下去,我那副完美健康的身体会被他糟蹋成什么样子!
顾不得想太多,立刻起身先去哄人。
「我错了,先出来吃饭好不好?」
低沉清冽的声音中带着温柔。
屋内的江屿礼依旧没搭理我。
我急得直跺脚:「亲亲,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我错了…….」
还未说完,门被打开了。
江屿礼黑着脸眉心直跳:「许念念,你给我好好说话!」
我乖乖点头。
「嗯嗯,我们先吃饭吧?」
见他肯坐在桌子上,我连忙替他夹菜。
「多吃点,明天有一场线下活动,我明天给你准备准备。」
江屿礼脸一僵,咬着牙开口:「我拒绝。」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板,这可是你给我安排的,好好干啊,看好你。」
「哦对了,记得护肤,快快快,到点了。」
我赶忙拉着他来到卧室。
江屿礼看着面前的一堆瓶瓶罐罐陷入了沉思。
幽幽开口:「这些都要往脸上糊吗?」
我白了他一眼;「美丽要付出代价的好不好!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一股尿意窜到脑门,我一慌,赶忙去找江屿礼。
「大兄弟,我想去洗手间。」
我尴尬地看着他。
算来算去还是失算了!!!
沉默了片刻,江屿衍说道:「我帮你扶着?」
????扶什么!!
我一脸惊恐:「不行不行,你不能用我的手啊啊啊啊啊!!」
我的手要不干净了!!
江屿礼面色铁青。
「那你说怎么办?」
两个人站在马桶前,这个姿势实在是尴尬!
我轻咳了一声尴尬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3.
有的女明星表面光彩照人,殊不知人后,生活不能自理。
一阵释放后,我黑着脸走出厕所。
坐到沙发上,朝他勾了勾手。
「江总,我相信你是条正人君子,是绝不会做出那种事的对不对?」
江屿礼眉头一拧,不悦地看着我:「许念念你什么意思?」
「哼,谁知道呢?」我偷偷嘟囔了一句。
江屿礼瞥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去洗澡了。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道询问声。
「你这个怎么解开?」
这语气,尴尬地让我想自杀。
我淡定地回答:「后面有个扣子,你解开就行?」
又过了一会儿,江屿礼冷声道。
「你过来,帮忙。」
听到他的话,我的内心早已千军万马瞬间奔腾而过,但我仍然表面风轻云淡地踏进洗浴间。
啧,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欣赏我的身体,赏心悦目的同时还莫名有点上头。
体内似乎窜着火。
我鬼使神差地低头,当即吓得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江屿礼,你快看,你发小耍流氓啊啊啊!!」
江屿礼快速扯过一旁的浴巾包裹住自己。
「滚出去!」
4.
我一脸郁闷,这算不算耍自己的流氓啊!
虽然这个身体是江屿礼的,可生出想法的是我。
我真的,很对不起自己!!!
我把自己藏在沙发毯里尖叫,半天才感觉自己恢复正常,心绪平息。
听到浴室门打开的瞬间,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礼貌友好地问道:「那个,浴室里有一瓶身体乳和精油,你涂了吗?」
江屿礼撩起眼皮,冷笑反问我:「你觉得我一个大男人会用这种东西?」
「亲亲,多体谅一下我好不好,我可是个明星,肤白貌美就是我的工作。」
江屿礼怒冲冲地把头甩到一边,没理我。
不愧是我,生起气来都这么美!要爱上我自己了怎么办。
我轻声哄他:「别生气了嘛,对我身体不好啦。」
江屿礼:「……...」
他拧着眉,侧目睨着我,「许念念,别用我的嘴说这样的话!」
吓得我赶紧闭嘴,拿了一瓶玫瑰味的身体乳给他涂。
那股小火又蹿上来了,我脑抽,手重了一下。
江屿礼一脸震惊地看着我:「许念念你有病?」
回过神,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给自己抹怎么了,用力点也不行?」
江屿礼黑着脸。
「可你用的是我的手。」
「……」
5.
第二天一早,我没理会江屿礼的怨气,带着他去做了个造型。
一身纯白色的露肩长裙,将玲珑曼妙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秀发垂在肩头,肌肤光洁细腻,妩媚动人。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江屿礼缓缓吐出两个字:「真丑。」
我真的会谢,原来我这美貌在大佬眼里不值一提。
江屿礼踩着高跟鞋转身走了出去。
一个踉跄,江屿礼向前摔了过去。
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要摔个狗啃泥,我下意识就伸手抱住他。
啊,我好瘦,我好轻。
没等我吃够自己的豆腐,江屿礼用力推开了我,将脚上的高跟鞋麻溜地脱下,朝着我便扔了过来。
「许念念你大爷的,再让我穿高跟鞋我马上就去跳楼。」
我一个伸手接到了鞋,本来还想发一顿脾气,但一听到跳楼两个字,吓得差点就要给他跪下来。
江屿礼摆着张臭脸,用那双妩媚动人的桃花眼瞪着我,眼波流转,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瞬间心中的气消了大半,毕竟谁都不忍对美人动气。
我一脸真诚:「亲亲我错了,你忍一下好不好,等活动结束我们就回家。」
听着我那上道的话,江屿礼的脸色总算好了下来。
安顿好江屿礼,我高冷地走进公司,继续替大佬负重前行。
玩了一下午的游戏,在最后通关时接到了江屿礼的电话。
我心情愉悦的接通:「喂?」
听到他声音不对,我脸色一变,关心地问他:「怎么了怎么了,我的身体怎么了?」
「肚子疼,快死了。」
我忽然想到今天貌似是姨妈到访的日子。
完蛋玩意儿,他还穿着我借来的高定裙子。
弄脏了又要赔钱!
「你赶紧去厕所,我马上去找你。」
拿了一包卫生棉来到厕所门口,我快速瞟了一眼,女厕内空无一人,我放下心来,顶着一副男人的身体快速窜到里面。
江屿礼此刻正虚弱地坐在马桶上,看得我一脸心疼。
处理完后,我带着江屿礼直接回家,本想抱着他,结果江屿礼顽强地站直身体,刚想夸赞他坚强如山,下一刻直接倒在我面前。
我一个公主抱将打横抱在怀里,不顾他傲娇的反抗,将他抱上了床。
瞬间,我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十分有魅力,简直就是偶像剧里的男主啊。
我轻声安抚他:「乖,好好休息,这几天给经纪人请个假。」
江屿礼惊喜地看着我:「真的?」
我淡定地点点头。
「嗯,违约金你帮我付了就行。」
江屿礼杀气腾腾地看着我:「想都别想。」
…….老板可真抠门!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随便你,到时候顺便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6.
半夜,江屿礼闯到我的卧室,将我拽了起来。
「靠,大半夜的吓鬼啊。」
我眯着眼睛吼他。
江屿礼捂着肚子,声音罕见的有点委屈。
「我肚子疼。」
我掀开被子立马下了床。
被姨妈磨平了大佬的棱角,江屿礼选择了妥协。
我给他贴了一片暖宝宝,泡好姜茶,耐心地吹热后亲自喂他。
江屿礼盖着被子,半死不活地背对着我。
「睡觉别乱动,我不想长黑眼圈。」
我无情地关上房门继续睡觉,毕竟明天还要为大佬负重前行。
去上班前,江屿礼亲自为我选了一套霸总标配的套装,我敷衍地看了几眼,转头就去换上了我精心准备的粉色西装。
粉色才是少女标配好不好。
踏入公司的那一刻,我接受了整个公司员工的目光洗礼,吓得我把脸绷得越紧了。
小助理见到我一愣,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洋洋得意,一不小心就崩了人设。
「好看吗?」我顺势挑了挑眉。
小助理连连点头,粉色的红晕在脸上晕染开。
啧,这该死的魅力!
到了江屿礼查岗的时间,我坐在高层会议主位上,看着他打来的视频,我暂停了会议。
于是乎,视频的画面成了我穿着一身粉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杯枸杞红枣,坐在高层中面面相觑。
瞧着他那表情,我麻溜起身出去。
果不其然,视频那头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许!念!念!你能不能别穿得跟花孔雀一样行不行?」
我连忙安慰他:「亲,别生气,生气伤肝。」
「赶紧给我去换掉!!」
中气十足的咆哮声差点没给我整聋。
我气不过怼回去:「粉色怎么了,粉色多娇嫩啊!多适合你。」
「如果你不想让你这张美丽的脸多张几个皱纹的话。」
「……我错了!马上去换!」
我拉开休息室的衣柜,里面清一色全是黑西装白衬衫。
随手拿了一件后对江屿礼抱怨:「你好无趣啊。」
「闭嘴。」
我撇撇嘴,行吧,谁让你分担了我的痛苦呢。
正准备挂断视频,我随意扫了一眼,差点当场昏过去。
他穿了件纯白衬衣。
透的。
「你……你里面,没穿吗?」
江屿礼脸色阴沉,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太麻烦。」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重重地击打在我的心灵深处。
我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告诫自己:怒一次内分泌失调,气一下血糖升高;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一到点,我飞奔回家,把他按在沙发上,拿出一件内衣给他展示。
「这个是运动款,瑜伽跑步必须穿;这款是抹胸;这款是前扣的……」
我一件件套在他身上:「给我练。」
我感到头大,想去一个人放松放松。
我转身去了浴室,按照习惯,往浴缸里滴几滴玫瑰精油,撒上了玫瑰花瓣,准备美美地泡入浴缸。
一扭头,瞥见镜子的江屿礼的身体。
我的脸轰的一下红了。
7.
翌日早晨,我感受到某处的反常,脸瞬间爆红,颤抖着去找江屿礼。
我简直欲哭无泪,这人怎么跟泰迪一样。
江屿礼被我从睡梦中惊醒,脸色很臭。
他抓起抱枕朝我扔过来。
「正常生理现象,你自己冷静冷静。」
听了他的话,我慢慢淡定下来,走姿别扭地转过身去。
「咳,你赶紧收拾收拾,今天该去片场了。」
江屿礼一脸幽怨。
「我觉得我还很虚弱……」
我内心甚至毫无波澜。面无表情开口:「可以,片酬你给我发?」
「……」
掐着点,我按着江屿礼坐在梳妆台前做了个造型,然后指向旁边一排色号的口红。
「你想涂哪个颜色?」
江屿礼一眼扫过去,疑惑地问我:「这不都是红色,有什么区别?」
这是什么直男眼神!
到了片场门口,我再三嘱咐道:「你只需要当个美丽的花瓶就好了,不要摆个臭脸。」
江屿礼冷哼一声,甩着高冷的步子向片场走去。
我魂不守舍地坐在车子后座,还时不时地向后看去。
前面的司机欣慰感叹:「我还是第一次见江总对女生这么上心。」
废话!我对自己能不上心吗。我暗自腹诽。
上班最快乐的日子就是摸鱼,偌大的办公室愣是没一个人来打扰我。
叼着二郎腿,一边『咔哧咔哧』地吃着薯片,一边掏出手机斗地主。
「薯片好吃吗?」
我正沉迷在斗地主中无法自拔,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好吃。
「许念念,我每天辛辛苦苦给你赶通告,你倒好,吹着空调斗地主。」
身体一震,我惊恐地抬头看着他。
江屿礼气得脸都绿了,我一阵心虚,赶忙上前安慰他。
「别生气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冷静过后,江屿礼黑着脸将一份文件甩到桌子上。
「你签的什么狗屁字,花里胡哨就算了,为什么后面要加个爱心?」
完蛋!下意识签成自己的艺术体了怎么办!
我咬着指甲,哂笑道: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江屿礼没说话,而是径自去了电脑前。
「赶紧换回来,你这身体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
「切,你以为我喜欢你这个身体啊,每天早上跟泰迪似的,摁都摁不下去。」
听到他嫌弃我,顿时坐不住了,喋喋不休地把一堆不满往外吐。
江屿礼瞪了我一眼,我不服,死死地瞪了回去。
「你瞪什么瞪,信不信我明天就去直播娱乐总裁铁锅炖自己?」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自闭了几分钟,我率先开口。
「所以我们有什么办法能换回来?」
江屿礼扬了扬下巴:「跟我走。」
「去哪儿啊?」我一阵疑惑。
「回家。」
「??」
一路懵着跟江屿礼回了家,走到浴室,江屿礼打开了水龙头,往浴缸里装水。
???我顿时五雷轰顶,大白天的他要干嘛!这不太好吧!
我已经自动脑补了一出粉色事件。
放完水,江屿里扭头看向我:「脱衣服。」
「!!!」他来真的?
我脸瞬间爆红:「这不太好吧?」(害羞.jpg)
「赶紧脱。」
一阵扭捏,我红着脸羞涩一笑:「哎呀,也不是不可以啦。」
「?」江屿里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扫视了我一眼:「许念念,你想哪儿去了?」
嗯?我会错意了?不能吧!
我嗔了他一眼:「我懂。」
江屿礼顶着一脑袋的疑问:「懂什么?」
我正色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开口:「江总,我愿意!」
「许念念你给我闭嘴!」
「我们试试看溺水能不能换回来?」
「…….?」
行吧。
我果三两下就把自己剥得一干二净,那条海绵宝宝的内裤格外喜人。
本想给他炫耀一番,没想到江屿礼脸色一黑:「你怎么穿这个?」
?啊?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我特意为你选的,不喜欢吗,我这还有小猪佩奇的。」
「…….」
撇撇嘴,我抬脚跨进了蓄满水的浴缸,坐在浴缸边缘,摊开腿朝他伸出手。
「过来。」
我按着他的脖子往水里浸去,快憋不住气的时候才结束了这场实验。
抹掉了身上的水渍,我冲他摇摇头:「看来不行。」
眼见江屿礼一脸郁闷地出去,我走到镜子前扫了一眼这具身体。
某处地方隐隐可见,腹部的线条清晰,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太多了,有点软趴趴的感觉。
不过就算胖了,也丝毫不减这具身体的魅力。
侧过身子,我对着镜子比了一个大卫的姿势,凹起了猛男造型。
浴室门突然打开,江屿礼面无表情地扔给我一件浴袍。
「换…….」刚说了一个字就卡住了,
「许念念。」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这样咬牙切齿地叫我名字了:「不要给我摆出这种愚蠢的姿势!」
8.
「溺水不行,难道要雷劈吗?」
江屿礼坐在椅子上卸妆,我帮他擦头发,一边擦一边自言自语。
突然,我的 表情变得诡异起来,看了那么多的小说电视剧,唯一正常的好像只有……
「还有一种方法,」我含含糊糊地说道,「酱酱酿酿……」
后面两个字说得很小声,像是蚊子嗡嗡一样。
他沉声:「好好说话。」
「就…….就是进行负距离?」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从怔愣到平静,然后又皱起眉头,拉了拉嘴角露出嫌弃的表情,
对着自己,能干下去的都是勇士。
「我要被我自己那个??」
我点点头:「嗯嗯。」
江屿礼皱了皱眉:「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要是我们这辈子都换不回来怎么办?」我问他。
江屿礼叹了一口气:「总会有办法的。」
…….大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佛系了。
「对了,你明天有场户外综艺,一定不要给我掉人设,不要板着脸知道吗?」
江屿礼挑了挑眉:「你不是要当花瓶吗?」
「…….即使我是个花瓶,我也要做个优秀的花瓶,懂吗你!」
翌日,我推掉工作跟着江屿礼去片场。
到达片场后,没有理会旁人惊讶八卦的眼光,亲自给江屿礼打伞涂防晒霜,悉心照料。
也不是娇气,实在是我的皮肤太敏感了,稍不注意就会起红疹子。
傍晚,综艺录制结束,江屿礼的皮肤就开始起红疹子,吓得我当即就带他去了医院。
看着被他抓出的血痕,我呼吸一滞,心疼得说不出话。
小心翼翼地给他上了药,一刻也不敢松懈的照料他。
又想起明天还有场重要会议需要我出面签约,我一阵犯难。
等到身上的红疹逐渐消退,我放下心来,刚准备起身离开,病床上熟睡的人突然拉住我的手,不悦地问。
「你要去哪儿?」
莫名感觉身耳根有些发热,我躲避着他的目光:「我回公司一趟,明天有重要会议我的出面。」
忽地,江屿礼清澈的眼睛氤氲着愤怒,「我重要还是公司重要?」
我:?
「当然是你重要。」看着美人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连忙安慰,「等我忙完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江屿礼阴沉着脸怒吼道:「不好,我就要你陪着我。」
我一脸无奈,之前那个高冷桀骜不屑一顾的江屿礼去哪儿了。
「你乖点,这场会议真的很重要,对公司会有很大的价值。」
听完,江屿礼黑着脸,拉过被子把自己蒙起来背对着我。
沉默了半晌,我上前掀开被子打算安慰他一番,却看到江屿礼红着眼眶,死命地咬着唇,泪水滑落在眼角。
我将他耳侧的头发抚到而后,轻声说道:「别哭啦,眼睛都肿成核桃了,不好看。」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触动了他,抬手把水杯砸到了地上。
「许念念,你到底有没有心疼过我,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
我惊呆了。
9.
不正常,实在是不正常。
抬眼看了一眼裹着被子的江屿礼,我小声地哄他:「你把被子拿下来一点,要不然呼吸不好。」、
江屿礼没吱声,死死地拉着被子不懂,明显的不愿意。
还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想着要不要再哄哄他,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
:去给我买点吃的,我饿了
这么近的距离有必要发消息吗,我一阵迷茫,却也不敢多问,生怕惹到这位小公主。
买完饭菜回来已经十点,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江屿礼一脸高冷地开口:「你今天先休息,我怕累着我自己,我把会议推到明天下午了。」
不知怎的,心底忽然涌上一股甜蜜,我勾了勾唇:「好,听你的。」
这地方的医院很小,条件也很简陋,本想趴在床边凑合一晚,却被他拉上了床,理由是怕他帅气的躯体受委屈。
两个人背靠着背,平静的表面下,是一颗紧张炽热的心在跳动。
「许念念,我们明天去看日出吧。」
听到他叫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脑袋还有些懵。
「哦好。」
五点,江屿礼拉着还在发蒙的我开车前往海边,看着灰蒙蒙的海平面,我的大脑开始犯迷糊了,歪着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醒来时已是晨曦,正对上江屿礼那温柔的眸子,我一瞬间怔愣住。
「跟猪一样,真能睡。」
「……」我就知道不应该对他抱有期待。
叹了一口气,蹲下身体示意他:「上来,我背你。」
江屿礼倒是毫不客气地趴上来,傲娇地哼了一声:「明明是我背你才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相处久了的缘故,突然发现江屿礼还挺可爱的,虽然人高冷点,嘴巴毒点。
开完会议,客户邀请我去会所玩,玩什么,懂得都懂。
我欣然同意,江屿礼特意嘱咐了我一番,不准抽烟喝酒,没来由的,我心里甜滋滋的,尽管知道他只是心疼他的身体。
推开包厢门,里面几个人玩得正嗨,见到我来了,起身招呼。
「江总来了,快去给江总倒杯酒。」顺便把会所里最漂亮的女生推了出来。
这种场子,贵少们左拥右抱都不是什么稀奇事,虽然没怎么来过这种场子,但平时应酬多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美女拿了杯酒殷勤地往我身上凑来,嘴里还娇滴滴地喊了一声:「江总。」
叫得我一阵迷糊,谁能扛住美人啊,不过这场面必须要给大佬拿捏住。
我顺势搭在了女生的手背上,撩人地挑了挑眉,声音低沉:「今天我不喝酒,乖,给我倒杯茶。」
姑娘被撩的都忘了自己在干嘛,直愣愣地盯着我,脸颊泛起了红晕。
刚想凑上去再撩撩,包厢门被一脚踹开了。
我看向来人,可不就是江屿礼吗,只不过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
歉意地对众人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被打断了。
江屿礼扛起擀面杖怒气冲冲地指着我:「江屿礼,你这个负心汉!」
10.
我一排黑人问号,这是在闹哪样。
原本热闹的包厢,此刻却鸦雀无声,一堆人看着我面面相觑。
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的我,我咬牙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深情地凝视着他,眼眸里承载着无限温柔。
「念念,不是说好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吗,风花雪月的场所,兄弟们都这么玩,你放心,我和她们只是玩玩,我的心里只有你。」
没理会众人快要惊掉下巴的表情,我拎着江屿礼走出了包厢。
看着江屿礼一脸不知悔改的样子,我气急败坏地冲他吼道:「江屿礼,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江屿礼眼神冷淡地看着我,面无表情:「行,你记得打重点。」
我气不打一处来,准备抓住他的手忍痛往他的俊脸上重重地打几个巴掌时,江屿礼阴恻恻开口。
「你打几个巴掌,我就找几个男模,到时候你上了热搜别怪我,放心,我词条都帮你想好了,就叫:惊!某十八线明星道德败坏,私生活混乱,身边男模做伴,究竟该不该封杀?」
瞬间,我所有的怒意在听见『男模』『封杀』时,熄了全部火力。
这不就是要我命吗,我盯着那妩媚的脸庞,心里万马奔腾而过,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把江屿礼的躯壳灭的粉碎!
我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面孔,很自然地牵起他白嫩的手往出走去:「走吧,我们回家。」
「我不!」江屿礼试图想甩开我的手:「你还让那个女人亲了?」
我一头雾水:「我没有,我都躲开了,你放心,我不会用你身体乱来的。」
下一秒,我被他攥着手腕来到洗手间,昏暗的灯光下,那双美眸依旧动人。
「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我感觉到自己的领带被江屿礼死死拉住,我被迫低头,刹那间,一个冰冰凉凉的吻落在我唇角。
我看着江屿礼,彻底傻住了。
「你!」我抬起手,那双手停留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放下。
「你打啊,许念念,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心?」
他的眼眶微红,眼里的泪映射着细碎的光。
「江总,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江屿礼声音喑哑,带着些许鼻音:「你非要这样吗,什么都可以当没发生过。」
我:?怎么整的我好像个负心汉一样。
「江总,我们要是能互换回来,那么我们最终桥归桥路归路,你我以后互不相干,你继续当你的总裁,我还是那个荧幕上的小明星。」
江屿礼把手里的包冲我扔过来,怒目而视:「许念念,你真当我不会生气啊?」
……我懒得理他,转身回了会所,倚靠在沙发上烦躁地点了根烟。
说实话,相处了几个月下来,说没感情都是屁话。
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是江屿礼发来的:许念念,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心动过?
我嗤笑一声,将那条微信删除,对于他的直球,我能感受到。
心动过,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那样的地位,最终站在他旁边的是和他旗鼓相当门当户对的,我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戏子又算什么呢。
手机扔到一边,我朝旁边的几个妹子招了招手:「过来给我倒酒。」
去他妈的爱情,谁稀罕。
在会所待了一晚上,第二天衣衫不整地回了公司开会,没理会那些人八卦的目光,我冷着脸进去开会。
照例掏出手机摸鱼,一条朋友圈吸引了我的注意。
11.
「老公不在家,一个人寂寞,转我一百块,解锁神秘惊喜。」
文案下附有一张自拍,照片上露出一双纤细修长的腿和窈窕的身材。
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江……江总,怎么了?」
一旁的高管颤颤巍巍的开口。
「会议暂停。」
我绷着脸,随后迈着长腿走出了会议室。
面无表情地给对面发了条语音。
「江屿礼,劝你把那条朋友圈删掉,否则我不介意用你这副身体立马去找十个嫩模。」
对面很快发来了一条消息:回家,我找到互换回来的办法了。
没来得及多想,我推掉会议迅速回家。
刚到门口就看见江屿礼倚在门前,撅着唇不满的凝望我:「你是乌龟吗,这么慢的?」
「你真的找到互换回来的办法吗?」我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江屿礼抿着唇,眼底浮起一抹酸涩,我故意忽略。
「你昨晚去哪里了?」他挡在门前低声问我。
「没去哪。」沉默了片刻,我还是撒了谎。
「骗子,你身上的口红印和香水味怎么解释?」他手指着我的衣服道。
我不耐烦地看着他:「能不能说正事?」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有些懊恼自己不应该说得那么重。
本想道个歉,谁知他的眼泪说掉就掉,跟不要钱一样。
我二话不说一把将哭红鼻子的江屿礼抱紧,软着声安抚:「别哭了,是我的不对。」
江屿礼用力推开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放开我,臭禽兽,你不喜欢我还抱得这么紧,我不要喜欢你了。」
我心口莫名疼到窒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其实是有一丝自卑的,两个人之间的隔阂阻碍太多,所以我才没主动开口。
紧紧禁锢着纤腰,一手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江屿礼,我其实是怕你看不上我,所以我才一直不敢说,我是喜欢你的。」
江屿礼的抽噎声逐渐小了,埋在怀里小声啜泣,双手死死的拽着我的衣领,哼唧的继续质问我:「混蛋,你肯定是在骗我,你昨晚都没有回我消息,你肯定是关心你这副壳子才故意哄我说好话的对不对?」
我也不是没有做过女人,但我对这种明显无理取闹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不哄,他哭得厉害。
哄他,没效果。
我实在被磨得没了办法,只能正儿八经的继续认真哄:「我喜欢的是你的灵魂,真的。」
「真的?」江屿礼搂着我的脖子,翘着唇角,非常恬不知耻地说道:「既然喜欢我,那就要表现得明显点。」
…….所以,我还要表现得多明显才算喜欢?
「对了,我找到互换回来的方法了,跟我来。」江屿礼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去了卧室。
他拿出一包纸,檀香味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
「晚上把这支香点燃,醒来就能换回来了。」
我以前是个无神论者,从不相信这些,可转念一想,身体互换这种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
时间越来越晚,房间逐渐被黑暗包裹,江屿礼点燃了那支香,很快,周围都染上了檀香味。
「你能不能答应我,我们换回来后就结婚好不好?」他躺在床上,低头埋在我怀里。
12.
「可是你父母他们会同意吗?」我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江屿礼抬头看我:「又不是他们和我结婚,你要是也喜欢我,就别管那么多,安心当我老婆就行。」
心里涌上一丝甜意,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安抚地拍了拍他:「睡吧。」
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日睁开眼睛,阳光已经照进屋内,燃剩的灰烬掉落在地上。
江屿礼推开门,把我从床上抱了起来,细心地穿好衣服,我看着他,一瞬间有些恍惚。
直到两个烫手的小本本拿到手,我终于回过神,理智渐渐回笼。
「这就……结婚了?」
果然,冲动是魔鬼。
我反悔了,转身去离婚登记那边排队。
江屿礼拉住我:「干嘛去?」
我头也不回,拿起红本本冲他扬了扬:「当然是去离婚。」
「姐,我们好不容易摆脱了姐夫终于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这才刚结婚你就要离婚了吗?」
???我表情一震,果不其然,周围人都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尴尬的我想原地逃离地球。
那表情,明晃晃地写着我是个抛夫弃子的女人。
我硬着头皮,拉着江屿礼就往外走,出了门,我凶巴巴地开口:「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立马跟你离婚。」
「你听见没有!」看到他在低头打字,我凑上去问他。
「发个微博炫耀一下我老婆啊。」他得意洋洋地给我看那条编辑好了的微博。
:震惊!女明星和素人男友的恋情曝光!
我气得眼前一黑:「你知不知道我的合同里是不允许谈恋爱的?」
「我知道啊,那又怎样,你现在可是老板娘,谁敢说你?」江屿礼一脸理所当然。
「…….」
不出意外,这条微博很快便掀起了轩然大波,承包了十几条热搜。
江屿礼的私人微博号认证内容改成了:许念念唯一老公
我对着他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的输出:「你发疯了行不行!!」
听见这话,江屿礼放下手机,猛地将我拥进怀里。
「那你叫我一声老公来听听。」
我:……油还是你油。
时光如梭,一眨眼三年过去。
我带着江屿礼来到昆兰山的姻缘树下,将准备好的红绸带平铺在桌子上,拿起笔,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上了愿望。
写完后,我满意地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江屿礼:「喏,该你写了,我不看。」
我走到那棵姻缘树下,将两个人的红绸带系在一起。
「快许愿,这里很灵的!」我拉着他衣角,兴奋地说道。
江屿礼纵容着我,陪我一起许愿。
厚厚的云雾缭绕在山间,我睁开眼,扑过去抱住他。
「快说,你许了什么愿?」
江屿礼揽着我腰肢轻笑了一声:「那你告诉我你写了什么?」
我嗔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我们在姻缘树下相拥,日落的光晕穿过云层,照映在两条紧紧依偎着的红绸带上,一起迎风飘摇。
——你是我的心心念念岁岁年年。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校霸的乖乖小兔
每晚两点半,我都会瞬移到校霸床上,并在他醒来前消失。
可是今天,他熬夜了。
穿着毛绒兔子睡衣的我无地自容。
校霸妈妈敲门询问,他笑了笑:
「没事,有只小兔子跑进来了。」
1
「兔子?哪来的兔子?」
门外的女声扬高,重复问道。
「你养宠物啦?快开门,让我看看!」
本来石化的我,被这句话吓得一激灵,直接蹦了起来。
「我、我我我我……」
「嗯?你你你你什么?」
校霸,季星云,坏心眼地学我说话,他盘腿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瞧我。
「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现在是探求这个的时候嘛,我只能让他把好奇心收收。
「一会儿跟你解释好不好,快告诉我往哪躲?」
顺便还威胁吓唬他:「你就不怕阿姨看见了,名声不保,名节受损吗!」
季星云闻言,双手一摊,毫无顾忌。
「不怕啊。」
我一愣,那确实,按他的受欢迎程度来说,好像是不用怎么在乎。
可是我在乎呀!
敲门声越来越紧促,季星云就跟聋了一样,一点都不着急。
我甘拜下风,只能服软:
「季星云,算我求你了呜呜,你、啊!」
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我向前一个大礼,直接跪进他心里。
啊不是,就是怀里。
很虔诚标准的一个叩首。
季星云面不改色地接住我,身形都没歪。
他提起我睡衣帽子上的兔耳朵,熟练地晃了晃。
另一只空闲的手,虚虚地捂在我嘴边。
见我没有反抗,他笑了笑,转头喊道:
「她怕生,下次吧。」
2
这个瞬移能力,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我其实也不知道。
只是在某一晚,我迷迷糊糊被热醒。
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家里了。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还有陌生的气息。
刚开始,我还不能动,也说不出话,就像被鬼压床。
不过也好在这样了,不然我能嚎到季星云当场失聪。
在认清楚他的面容之后,眼前又是一阵模糊,我就回到了自己家。
我安慰自己是梦。
可是谁能连续七天都做同一个梦啊!
没办法了,只能接受现实。
一个流氓的超能力降临在我身上。
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季星云?
我喜欢的,是校草骆蕴舟。
这个超能力怎么就不能精准一点。
「吓到了,还是生气了?」
季星云的声音把我拉回当下,我还趴在他腿上。
他问:「要换个姿势吗?」
这话好糟糕。
不过我同意。
结果发现,我怎么起不来的?
我双脚无力地蹬了蹬,发现上半身就像被石头压着一样。
季星云手臂看似没用力,实则巧劲全给我了,我是一点都起不来。
他还叹气:「徐小兔,你是不是故意的?」
听起来颇为烦恼。
大哥,要不您松手试试呢?
我愤怒地扑腾起来,「季星云!你撒手!」
头顶的笑声更明显了。
还有一句不甚清晰的:「时间到了……」
不等我细听,眼前景象一阵扭曲旋转,我身子腾空。
随后坠落在床垫上,轻微回弹起来。
是我熟悉的房间。
我回家了。
我连忙找出手机,点开对话框却不知道说什么。
反复输入好几次,那边发来一条语音:
「晚安。」
季星云的声音带着微弱的电流感,从听筒传出,听得我耳朵麻了。
……安个屁。
3
次日学校,我在教室门口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
单方面耍流氓,和被当事人抓个正着,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拜托拜托季星云今天请假不要来学校不要来不要来。」
我持续性碎碎念,背后撞上一个人。
「小心。」
温和又疏离的语调,我抬头,是骆蕴舟。
他伸手扶了我一把,其实是在拉开距离。
只是不走运,骆蕴舟的手表缠住了我的发尾,动作间,我痛呼出声。
「抱歉,没事吧?」
他不无关切地道歉,靠近我解开。
「没、没事。」
我一紧张就结巴,两个字也磕磕绊绊的。
骆蕴舟笑了笑:「好了,进去吧。」
我跟在他身后进门,被其他女生的视线扫射。
幸福的附加条件。
环顾四周,季星云真的没来。
我松了口气。
应该是睡过头迟到吧,对他来说家常便饭了。
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原因,接着,被打脸。
班主任表情沉痛遗憾地站在讲台上,声音像是从水里传出来一样沉闷:
「……季星云同学,在来的路上出了意外,正在医院抢救……」
谁?出了什么事?
季星云?
4
班里静默许久后,炸开了锅。
嘈杂混乱的背景音里,骆蕴舟担忧地看向我:
「徐小兔?徐小兔!」
「啊?」
我茫然地回望。
「你还好吗?」
「……」
我不知道。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夜晚。
我一点实感都没有。
就连被季星云抓包,我都还在反应中。
换好睡衣后我躺进被窝,困意排山倒海般淹没我。
再睁开眼,便是如同坠楼一样猛然惊醒。
不甚熟悉的,开着灯的房间。
挂钟显示凌晨两点半。
我坐在床上,眼前是在整理东西的季星云。
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突然出现的,穿着兔子睡衣的我。
「你……?」
床边的棒球咕噜噜滚落。
敲门声响起。
「季星云?怎么了?」
「没事,有只兔子跑进来了。」
在我脑袋一片空白之际,季星云回过神,笑了笑:
「徐小兔,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
5
我不知道。
我也想问。
季星云,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呆呆地跪坐着,眼珠子恍惚地乱转,最终停留在床头的钟表上。
上面标注着,凌晨两点半,周二。
周二,怎么会是周二?
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季星云是周二早上上学的时候出的事。
而我今夜入睡时,已经是周三凌晨了。
门外的女声还在持续询问,我耳边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膜,朦胧不清。
「妈,你先回去吧。」
季星云见我迟迟不回应,扬声安抚了句,转头就凑到床边蹲下。
他用手指戳了戳我,一点儿也不正经地唱:
「小兔乖乖,快点回神。」
手臂上的触感不像作假。
我低着头看那截儿手指,骨节分明,摸上去,也有温度。
是活的,是真实存在的。
我脑袋一团乱麻,手也就没有及时撤回,一直捏着他的手指。
现下则被他反握住。
季星云笑弯了眼,指尖跟小猫一样抓挠着掌心。
「小兔不乖。」
他撑着边沿,伸了个懒腰,看似询问,实则诱哄:
「你想对我做什么……吗?」
6
季星云满脸都写着不怀好意。
但我不解风情。
他眨着眼,「一段时间没见而已,就这么想我?」
「都等不到明天去学校了。」
他这句话说得又轻又缓,我听不清语气。
只能小声回复他:「见不到了。」
意外比你先到达我面前。
我猛然反应过来,两手啪的一下拍在季星云凑过来的脸上。
「季星云!你听我说!」
堂堂校霸见我嘴巴嘟起来,眼神里罕见地满是错愕。
我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快速输出:
「明天不要来学校,不要出门,就在家里,哪也不要去。」
「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然你会……」
「会什么?」
他突然反问。
我卡壳了,发现自己难以说出口。
我要告诉他,你可能会死吗。
这太残忍,我做不到。
季星云拿回话语主动权,问我:
「你不想见到我吗?」
这给了我启示,如果能阻止他的话。
我斩钉截铁,点头说是。
「季星云,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所以请你不要来学校。」
话音刚落,眼前倏忽闪过白光。
熟悉的失重感来去匆匆,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手机嗡嗡地发出声音,我点开对话框。
季星云那条语音条孤零零地挂在上面。
我点开,电流感浸润过的嗓音传出:
「晚安。」
我想了想,还是打了一句:
「记住,一定不要来。」
7
再次站在教室门口,我紧张地原地打转。
不知道季星云有没有听我的话。
他向来桀骜不驯,一身反骨的,就喜欢唱反调。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去,直直往他的座位看去。
没有人。
呼。
心终于放了一半。
班主任踏着铃声进门,一如往常地宣布日常任务,上课。
他没有说关于季星云的任何事情。
我想,我应该是成功了。
雀跃如同见风抽条的柳树,从我心底冒芽疯涨。
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我甚至等不及下课放学,就想给季星云打个电话狠狠夸他。
他是我不太合格的同桌,往日里不是过线就是趴着睡觉的,桌面干净,桌洞都是书本。
我心情颇好地替他整理了一番。
也有点为昨晚重话赎罪的意味在。
午饭时的喧闹如约降临。
我揣着手机准备起身,一只手率先敲响了我的课桌。
抬头看去,骆蕴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徐小兔,可以和你一起吃饭吗?」
今天的我,大概圆满了。
拯救朋友,恋情进步。
我故作矜持地嗯一声算作回复。
然后在众多女生的杀人视线中和骆蕴舟并肩而去。
骆蕴舟侧头唤我:
「徐小兔,你还好吗?」
如果说小鹿乱撞不算什么的话,我很好。
他见我垂着眼,便继续道:
「你在担心季星云,对吗?」
「我为什么要担心他?」
不要提他。
骆蕴舟蹙着眉头,隐隐担忧。
「他的情况或许不太好,医院那边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你也不要听其他人瞎说八道。」
他在说什么,季星云今天不来,不是很符合他平时的作风吗?
我干巴巴地开口:「什么情况,他这样旷课难道要记过吗?」
骆蕴舟愣了一下。
他快步走到我身前,截停了我。
骆蕴舟弯了弯腰降低高度,和惊惶抬眼的我对视。
他一字一顿,清楚直白:
「季星云,昨天出了意外,现在医院里,生死不明。」
轰隆。
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
「昨天?」
「昨天,周二。今天是周三。」骆蕴舟说,「徐小兔,你还有什么搞混了,告诉我。」
没有了。
我嗫嚅着嘴唇。
我都捋清楚了。
我确实回到了过去,但是是,季星云的过去。
我的时间还是在往前走的。
而他停留在周二凌晨。
一动不动。
8
学校里突然出现了很多流言。
关于我的。
还有季星云。
起因是,我在某节课上睡着后,喊了他的名字。
路过教学楼中间的小广场,我感受到无数探究好奇的视线。
还有窃窃私语的人。
「就是她吧,校霸对象。」
「是吧,听说他俩是同桌,日久生情?」
「以前会羡慕,现在觉得有点可怜……」
「可怜啥啊,人家还搭上校草了,牛哦。」
诸如此类。
额角突突地跳着,我忍不住揉了揉,还是感到疲惫不适。
那天骆蕴舟讲完以后,我短暂地混乱过。
晚上强迫自己入睡,去验证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事与愿违,我越想睡越睡不着,睁着眼到了天亮。
精神绷紧的后果,就是熬了没两天,我就在数学课上睡着了。
而这次,我见到了季星云。
还是那间房,熟悉的满地杂物。
我踢开脚边要掉不掉的那颗棒球,几乎是摔下了床。
季星云眼疾手快地接住我。
「徐小兔你要飞啊?」
我顾不上和他拌嘴,看着床头钟表的方向确认时间。
周二,凌晨,两点半。
果然。
反应过来后,我莫名来了火气。
「季星云!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来学校!」
由着性子发泄了一半,才想起,我的警告好像也来晚了。
最终只能失落地颓下肩膀。
季星云扶正我,替我整理了校服的领口。
然后屈起手指弹了下拉链的锁头。
「因为我想见你呀。」
我一直沉默到白光亮起。
睁开眼面对的,是几十双震惊的眼睛。
讲台上的老师哽了哽,犹豫地组织了语言:
「徐小兔同学,不舒服的话,就去医务室看看吧。」
我缓慢地站起来,说了句谢谢。
流言蜚语长着翅膀,一瞬间就飞满了天。
我本以为,最先招来的应该是老师或者校方。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些人。
9
教学楼拐角,阴影的角落里。
我被几个人围堵着,密不透风。
「你就是徐小兔,季星云的女朋友?」
为首的是隔壁班的男生,全校有名的混子。
季星云校霸的名号,就是因为收拾了这个人,才喊起来的。
在那之前,他也只是个不怎么乖巧的普通学生而已。
普通好看受欢迎的学生。
我背抵着墙,摇了摇头。
「我不是。」
「哟,还不承认?」男生笑得猥琐,「是不是因为季星云快死了,你想找下家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我嫌恶地闪避,冷声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生不依不饶:「本来呢,是想找你借点钱花花。」
「不对,不算借,季星云那小子害得我被家里克扣,应该是他欠我的。」
他伸手想挑起我的下巴,「听说你是他对象,这不就找你要了吗?」
「走开!」
我仰着头想躲,但却无济于事。
陌生的手指按在我下巴上,恶心感陡然蔓延。
男生暧昧地压低声音,言辞越发不堪:
「小兔,真是可爱的名字,不然你跟了哥哥,这笔债就一笔勾销了,你看怎么样?」
「你做梦!」
我挣扎几下,得了空隙往他脸上啐了一口。
「艹!」
「按住她!别让她跑了!」
趁他闭眼的工夫,我猛地抬脚踹过去,一阵乱七八糟的拳法输出。
这群人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我一弯腰就蹿了出去。
但是脚程上输了阵。
被人从后背抓住的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
几双手的力道毫无收敛,拉扯着我的衣服和头发,眼睛被泪水糊住,我连呼救都喊得无力。
「季星云……」
「还喊他呢,他都不知道死多少了。」
男生嘲笑道,扇了我一巴掌,还不解气,又抬起了手。
「放开她!」
熟悉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愤怒地呵斥着。
是骆蕴舟。
「嚯,小兔,你挺招人疼啊。」
我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痛,模糊的视野里,只能看到骆蕴舟的身形。
他步步走近,气势非同一般,身旁的混子有些发怵。
「劝你别管闲事,别、啊!」
和我毫无章法的拳头不一样,骆蕴舟招招狠厉,没有留情。
我落进一个温柔的怀抱里。
听见骆蕴舟冰冷的警告:
「以后不要找徐小兔的麻烦,季星云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凭、凭什么啊!」
他丢下最后一个炸弹:
「凭她是我的女朋友,我骆蕴舟的。」
10
「……然后,他就把我带走了,就这样。」
凌晨两点半,我降落在季星云的床上,简洁地讲述了整件事情。
三遍。
我说得口干
小季愁啊。
「我没事,真的。」
不要这么辛苦了。
徐小兔好多话想说。
听你的话,工作升职,结婚生子,游山玩水。
看过好多风景,见过好多人。
当然最想说的,是之前就应该讲的。
「如果我说……」
她艰难地开口,季星云早有准备地捂住:
「我知道。」
我知道如果你说了,事情会无法控制。
我知道如果你说了,我会更加意难平。
但是到这步了,我得让你了无遗憾。
季星云满含温情地印上她苍老的皮肤。
「我喜欢你,徐小兔。」
「嗯,我也是!」
13
如愿我踏过千重浪,还回到爱人身旁。
不忘你少年模样,也不惧我岁月漫长。
提心夜游的每一次,我都会默念着。
还好,我们都没有那么倒霉。
也祝愿大家,都有好运常伴。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过期情书
他跟兄弟们开玩笑:「我就算是跟狗谈都不会要周璇。」
我就是周璇。
可一个月后,他最好的兄弟把我抵在墙角表白了。
看见我身上的印痕,裴执突然发了疯:
「谁准你碰她的?」
1
「那个……麻烦你帮我递给裴执。」
我接过了那封淡粉色的情书。
这是这个月的第十一封。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裴执的小青梅,也都知道他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我。
于是放心地让我帮忙递情书。
可是和往常一样的,裴执接过时会挑眉地想一想那个女生是谁,然后再轻嗤一声:
「我的标准可不低。」
他把情书摔回我怀里:「和你一个级别的,我要不起。」
他的兄弟们都哈哈大笑。
而裴执看我的眼神里透着讽刺。
为什么呢?
因为裴执撕的第一封情书,是我的。
2
我和裴执是青梅竹马。
双方父母关系很好,于是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关系很好。
一开始的确很好。
直到某次……意外。
那是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裴执中了大冒险,有人问他敢不敢亲我。
那时候青涩的我们,偏偏又好胜心极强。
他问我:「你介意吗?」
可我只是一怔,他就吻了上来。
「啧,也不过如此。」
从那时候起,我就不是别人眼里的高岭之花、年级第一的乖乖女了。
而是,裴执的所属物之一。
3
裴执的成绩并不好。
为此,他的父母希望我能带着他一起学习。
可就在我和他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的那天,我独自站在车站等了他接近一个小时,最终等到的是朋友圈他在网吧打游戏十连胜的消息。
我打车去了那家黑网吧。
里面烟雾缭绕,裴执的腿上甚至还坐了一个女孩。
她们在为他喝彩。
而他忽地转头,对上了我的视线。
回以我了一个恶劣的笑。
4
「周璇,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裴执被父母骂了一顿,收走了所有的零花钱。
他去不了网吧了,因为我告了状。
「你不该去那种地方。」我一字一顿。
那时的我,藏着内心对他的喜欢,执拗地、自以为是地对他好。
可换来的是他与日俱增的厌恶。
裴执掐住了我的下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真以为亲了一下,就是我女朋友了?什么笑话!」
5
裴执有一张很好看的脸。
配着桀骜不驯的性格,他很快就在学校里吸引了大波人气。
很多女孩想要拿下他。
他也来者不拒,风流而薄情。
随便打个球,出色的技术就惹得全场欢呼。
可裴执毫不客气,将篮球狠狠、又毫不犹豫地砸向了我。
「抱歉。」
他漫不经心,看着我疼得抱住手臂,云淡风轻地道了个歉:
「你不会记恨我的吧?我的小青梅。」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讨厌我。
6
我渐渐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把曾经一笔一画,怀揣着少女心事写完的属于裴执的情书妥善收起来,不去关注他的事情。
可在父母面前,我们还是需要装成那副关系融洽的样子。
「裴执最近成绩有进步啊,肯定是小璇的功劳,我切了果盘,你们吃。」
裴执的母亲笑吟吟的。
裴执看起来心情也很好。
只是不动声色地给我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成绩变好,当然不是我的功劳。
而是他最近交往了年级里成绩出色的校花。
他们常常在放学后「补课」。
如果不是那天我撞见了他们在空教室接吻的话。
7
我本来已经将裴执摘出了我的世界。
可我们在同一个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
作为常年的年级第一,我刚刚获得了市三好学生的称号,需要在第二天上台演讲。
于是我提前一天,在放学后留了下来,要去找老师排练。
我路过了那间空教室。
里面的声音,细微而暧昧。
我只是侧了个头,就通过窗帘的缝隙和裴执对上了眼。
他正把女孩压在座位上。
却仅仅在抬眸的工夫,捉住了我。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又被他在心里记上了一笔。
8
校花,裴执的女朋友,是常年的年级第二,也是我的同班同学。
可和裴执谈恋爱过后,她的成绩开始肉眼可见地下滑。
这很快引起了老师们的注意。
他们把我叫了过去:「最近她有什么异常吗?或者在接触什么不好的人?」
我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可纸包不住火。
我被问话的事不知怎么地传了出去。
裴执和校花的事情暴露,他父母知道了,而他父亲脾气暴烈,把他带回家一顿打。
那天我家没人。
裴执蛮横地闯进了我的房间。
「是我小看你了。」
他将推了我一下,而我没站稳,撞上了书桌。
抽屉摔出来,连着里面的东西。
裴执抓着我手腕的手一顿。
因为我们都看见了,地上那封淡粉色的情书。
上面有我,和裴执的名字。
而他,对我的字迹再熟悉不过。
9
「哦,原来是嫉妒?」
裴执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撕了那封情书,然后捉住了我。
我挣扎着:「我没有告密。」
他挑了挑眉:「现在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
裴执拿着桌上的剪刀,剪下了我的一缕头发:
「周璇,我就是跟狗谈都不会跟你。」
10
裴执用那缕我的头发和校花邀了功。
可这也没能改变他父亲将他转学的命运。
裴执走的那天,校花哭了很久。
我以为他们会天长地久。
可也没过几天,校花就收到了裴执和其他女生亲密的照片。
而我的那缕头发,和鬓角残缺的发尾,都那么不了了之。
11
校花的成绩后来一落千丈。
她求我去帮她约裴执,就一次,她想见见他。
我没有推脱成功。
可我没想到,我去的那天,裴执在酒吧里喝醉了酒。
他认出了我,并强硬地留下我。
「周璇,这不就是你最想看到的?」
他笑得令人生畏。
于是第二天,校花收到的,就是裴执把我压在包厢门上强吻的照片。
12
校花和我决裂了。
这件事也被传了出去,我成了那个千夫所指的罪人。
「我就说她为什么要告密,原来是对裴执爱而不得啊!」
「就是,这次居然还给了她机会。明明是去帮复合的,自己上了,恶心不恶心?」
我成了被孤立的对象。
但可笑的是,她们好像都忘了是裴执自己的花心和薄情。
13
我转学过来的那天,裴执特意来看笑话:
「怎么,你也待不下去了?」
他的话语间尽是嘲讽:「周璇,你活该。」
而我只是麻木地点点头:「你也活该。」
裴执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我耳边低语:
「不过没关系,这下在他们眼里,我们不就是狼心狗肺,天生一对了?」
真的吗?
可我忽地觉得,自己开始厌恶你了。
14
裴执在哪里都很受欢迎。
才转学过来两个月,他就已经和学校里漂亮的女孩子谈了个遍。
但无一例外的,都是他提的分手,女孩子们苦苦挽留。
我听见有人指着我问他:
「那她呢?她这么漂亮。」
可裴执只是浑不在意地笑笑:
「我就是跟狗谈,都不会跟她。
「更何况,她早就是我的狗了。」
可这时,我听见有人反驳了:
「裴执,没必要这样说一个女孩子吧。」
15
陆征是裴执的合租室友,也是最铁的哥们儿。
我认识他,却不是因为裴执。
而是我刚来学校没几天,大雨倾盆,我和他一起在教学楼躲雨。
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没有人说话。
可就在雨慢慢停下时,他忽然开口:
「那个,原来……你就是裴执的小青梅?」
16
我转学过来,被分到了和陆征一个班。
裴执在隔壁班,他的现任女友是我的同桌。
为了避免校花的事情重演,我换了座位,和陆征成为同桌。
我莫名地感觉有点尴尬。
可陆征却没有。
他着急忙慌地把自己的书本整理好,又主动给我搬桌子,笑得有些拘谨:
「我还从来没有过同桌呢,不嫌弃我吧?」
陆征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而我并没有接受他热情的示好,只是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17
裴执讨厌我的事实不会因为转校而改变。
他甚至变得变本加厉。
可我越避着他,他就越来劲儿。
这天也是一样。
篮球场是去食堂的必经之路。
又有大把的女孩子为裴执的身影欢呼。
我听见球拍打在地面的声音,抬脚护住了头想跑。
可已经来不及。
「嘭——」
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
我侧头,整个人都怔住了。
只见陆征不知道从哪儿冲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我,任凭篮球砸中他的肩胛骨。
而球落了地。
裴执两三步跑过来,冷声道:
「陆征,你有病?」
18
下了场,裴执拦住了我和陆征。
彼时我正小心翼翼地试探,要不要陪他去医务室。
可陆征笑得有些神经大条:「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经得起。」
「你干什么?」
裴执在问陆征。
陆征收了笑,慢腾腾地反问:「你在干什么?」
「你砸她干什么?」
裴执话语一滞:「……关你什么事?」
「我是她同桌。」
裴执眼神复杂地看了陆征一眼。
接着,又对我讽刺地笑了笑:「魅力挺大。」
陆征拦在我身前:「裴执,别犯浑。」
半晌,他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19
裴执总是用这副胜券在握的眼神看我。
就好像,我不是他的青梅,也不是他最讨厌的人,而是他的所有物。
陆征依旧拦在我身前:「好歹你们两家多少年的交情,你别……」
「我们可不止这种交情。」
裴执忽地轻笑着打断了他:「还有些交情,听不听?」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已经来不及阻止。
裴执推了推陆征的肩,一字一顿说道:
「她的初吻是给的我,转校也是为了我,她还给我写过情书,说她有多喜欢我……你算什么?」
20
我陪陆征去了医务室。
他肩膀上多了一块瘀青,看得出,裴执手下没留情。
如果是真的砸中了我,后果不堪设想。
「你这是打架还是打球啊,没轻没重的。」
校医数落着:「这么大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哎,你过来,给他上个药。」
我点着头过来了。
他背上的伤触目惊心。
「愣什么?吓到了?」
陆征笑得满不在乎:「得亏是在我身上,真砸给你,你不得哭鼻子,都不好看了。」
我把药抹在他背上,低声控诉:「闭嘴。」
帘子外面,校医在给别的同学看伤。
「……你难过什么?」
陆征上半身没穿衣服。
我给他上药的手有点抖。
他侧头,那双常常盈着笑意的眸子静了下来:
「他这么对你,你不生气?」
我摇头:「习惯了。」
「为什么不反抗?」
「没用,」我低头轻轻给他抹药,「我越反抗他越来劲,他有病,解释不通的,他家里教育也有问题。我再去告状,他惹一顿打,他还会变本加厉地报复我。」
陆征没说话。
我吸了吸鼻子,也没说话了。
可就在我把药抹完,准备去洗手时,就被他捉住了。
他将我指尖上的沾到的药一点点擦干净:
「那你看我,怎么样?」
21
「你跑什么?」
一出医务室,我就被陆征追上来。
他一边套着校服一边跑,将自己的好身材遮了起来:「不是,我很可怕?」
「没有。」
「那你别跑。」
「……」
陆征拦住了我,声音放低了:
「你觉得我和裴执这么铁,你们的事我能不知道?」
「那你还来招惹我。」
这话说得有些许责怪的意思。
陆征一怔,笑了:「什么叫招惹啊,同桌,有没有良心,我可是实实在在给你挨了一球啊。你不得报答我一下?」
「……我没良心。」
我把「逃避」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
可他笑起来,没忍住揉了一把我的头:
「行,小没良心的。」
22
回到家,一进客厅,我就看见了裴执。
他正坐在我家沙发上,旁边坐的是我的父母。
看见他不善的眼神,我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璇,过来。」
母亲似乎笑得有些勉强:「坐过来,别急着回房间。」
我在裴执身边坐下,和他间隔了一个座位。
母亲把手机推过来,上面是一张照片。
我和陆征,并排走路的照片,他的手正揉着我的头。
「小璇,你跟妈妈说,这个男生是谁?」
我看了裴执一眼。
他的幸灾乐祸都写在脸上。
而父亲沉默着,点了支烟。
见我不说话,母亲开始语重心长:
「小璇,你现在都高三了,刚转校过来交到朋友是好事,但有些事情是底线,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知道的吧?」
「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会改的。」
而此时,我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来自裴执的微信。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告状,谁不会呢?】
下一秒,我把他拉黑删除了。
23
「我和他只是朋友,没有其他关系。」
送走裴执后,我执拗地跟母亲重复:
「转校前被孤立也不是我的问题,我是受害者,我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
而母亲只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会,但我担心,我会让裴执看着你的,那孩子从小就护你。」
「那如果我说,他撒谎呢?他现在变了呢?」
我的手紧捏成了拳,微微颤抖。
我盯着母亲,等待她的回答,突然想把裴执对我的所作所为都告诉她。
孤立,转校,欺负。
可母亲只是揉了揉太阳穴:
「小璇,那这张照片是哪来的呢?妈妈希望你能做一个诚实的孩子。」
那一瞬间,我松了手。
算了。
24
第二天去学校,我察觉到了同学们异样的眼神。
毕竟拜裴执所赐,所有人都知道了昨天下午的篮球场,他和陆征为我「大打出手」。
陆征像个没事人一样,正坐在位子上补作业。
「哎,同桌,接我抄抄呗。」
我看了一眼他空白的卷子:「你自己不写?」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无意地活动了下肩膀,又被疼得龇牙咧嘴。
他说得可怜兮兮:「看吧,小没良心的,蹂躏了我还不负责。」
旁边几个同学转头看过来,我脸上微烫:「闭嘴啊你。」
陆征便笑起来,没心没肺的。
我坐下,把写完的卷子递给了他。
可这时,我的前桌转头过来了。
裴执的现任女友,付婉。
「周璇,我们谈谈。」
25
陆征捉住了我的手腕,抬头问付婉:「你有事?」
她眨眨眼:「关你什么事?」
付婉在年级里很有名。
长相姣好,身材火辣,性格开朗直爽。
她认识的人多,跟校外的也有接触,对比我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陆征怕我吃亏。
可我只是轻轻拍开了他的手:「没事。」
我站起身来:「走吧,出去说。」
26
「这个照片,你知道的吧?」
是裴执在包厢强吻我的照片。
付婉把那张照片给我看时,我并不意外。
毕竟在转校前就闹得沸沸扬扬,她知道也不奇怪。
可她的下一句话让我措手不及。
「看这照片的角度,你是自愿的吗?」
付婉当着我的面,放大了,停留在裴执抓着我双手摁在墙上的那里。
她说:
「是他犯浑,对吗?」
27
回到教室,陆征才凑过来低声说:
「裴执跟付婉提分手了。」
付婉也刚刚坐下。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丝毫看不出失恋的样子。
我问他:「你确定是裴执提的?」
因为刚刚,回教室前,付婉问了我一句:
「周璇,要不要报复他?」
28
放学后我正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
陆征却互动叫了我:「周璇,看后门。」
是裴执。
他校服穿得随意,单手插兜,正倚在后门边上,指节一搭一搭地,正歪着头斜睨着我。
我下意识摸紧了书包带子。
可裴执直接走了进来。
他「嘭」的一声把一听可乐砸上了我的课桌:
「你妈说了,以后我送你回家……免得,节外生枝。」
他说这话时暼了一眼陆征。
而后者把那听可乐给他推了过去:
「她不需要。」
29
「关你什么事?」
裴执看向陆征的眼神微冷:「陆征,有的事不该你管。」
「那我也告诉你,别犯浑。」
陆征一字一句:「都是哥们儿,我管不着你私生活,但是对周璇,你别太过分。」
「你真看上她了?」
「够了!」
下一秒,一杯水猛地浇了裴执一脸。
我把杯子合上,仿佛下了某种决定:
「裴执,听不懂吗?我不需要。
「你要告状,要整我,随便你怎么,但是现在,请你滚出去。」
30
陆征用冰可乐冰我脸的时候,我还在发呆。
「怎么,傻了?还是说泼他那一下太利索了,爽了?」
我皱了皱眉,接过他手里的可乐:「说得跟你讨到好处了一样。」
陆征的发梢还在滴水。
当时裴执被我泼了一杯,反应很快就抓起了一旁的水杯。
然后,泼给了挡在我身前的陆征。
他抹了把脸不吭声。
而裴执把杯子一砸,走之前给我放了狠话:
「周璇,你有种别回来!」
我把可乐打开,喝了一口:「你不擦擦水?」
陆征「嗐」了声:「小没良心的,你也不给我递张纸擦擦。」
我把可乐放下,低头在口袋里摸着:「我找找。」
放学后的操场人不多,还有人在打球。
我和陆征并排坐在长椅上。
「喏,找到了……」
我一抬头,对着陆征愣住了。
因为他拿起了那听可乐,刚喝了一口。
正好是我喝过的位置。
「咳,」他耳根一红,把可乐放回去,「没看见纸巾,喝口可乐不行啊?」
31
我跟陆征在外面待了很久。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我挂断了第三个家里打来的电话。
他抬眸看过来:「你真不接?」
我淡淡道:「都这个点了,该怎么编排我告状我裴执肯定都做得差不多了,接电话干吗?挨骂啊?」
陆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怎么以前没看出你这么有个性。」
我们找了家烧烤店坐下,打算吃个夜宵。
没带钱,全靠陆征这个地主家的二傻子给。
「呦,好学生也喝酒?」
桌上摆了两瓶啤酒。
我摇头:「店主送的。」
「送?咱俩看起来不像高中生?」
「你看着像翘课带妹的二世祖。」
陆征又笑起来。
我也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他便开了一瓶,倒了两杯:「那本二世祖就带你做点二世祖该做的呗。」
啤酒的味道不太好。
我有些呛,在烧烤的香味和人群喧嚣里,我听见陆征放下了杯子:
「我也忍他不下去了。」
32
「我跟他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其实裴执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有点傲娇,喜欢说反话,嘴硬,不会去故意欺负人。
「我记得以前小时候我被欺负,他为了给我报仇,被打得一身都是瘀青,我去问他还死活不说,他爸脾气又暴,如果不是我去他家哭,我怕他被打死。
「大概是初中过后吧,我从我爸妈那儿听说,他妈出轨了,被他爸发现一顿打,他去拦,也挨了一顿。这事儿不光彩,他们家后来就变样了……裴执,就有些学坏了。」
再后来,就是那次真心话大冒险,就是他开始讨厌我。
陆征跟我碰了碰杯:「没事儿,那你忍他这么几年,也该够了。他自己走的路,自己扛。」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喝了口酒。
但下一秒,杯子就被他抢了过去:「别喝了,你又不是二世祖。」
我没忍住笑了声。
「那二世祖,你也别喝了呗。」
我凑过去,笑得眸子亮晶晶的:「喝醉了我可拖不了你回去,壮得跟熊似的。」
陆征却耳朵一红,退开了,嘟囔道:
「干吗离我这么近,你能不能守点女德?」
33
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家里灯都开着,显然都没睡。
我推门进去,顶着客厅里的视线换鞋,脱书包,没什么表情。
「小璇,过来。」
先开口的是母亲。
这次客厅里只有父母,倒是没有了裴执那个混蛋。
我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抬着头,没什么表情。
「不知道自己错了?」
这次说话的是父亲。
他下一句就变得激动起来:「在外面待到现在才回,打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璇,」母亲拉了拉父亲的袖子,「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跟上次照片里那孩子出去了?有没有干什么坏事?」
「裴执不应该都跟你们说了吗?」
我抬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内心这么平静:
「我上次就说了,我和他只是普通同学,他受了伤我陪他去医务室而已。」
「他受伤干吗要你陪?」父亲反问。
「因为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我把手里的书包砸在了地上:「因为你们以为的很听话的裴执看不惯我,讨厌我,用球砸我,如果不是他帮我挡,球砸的就是我!」
客厅里静默了一瞬间。
我吸了口气,看着父母两人愣怔的面容,笑了:「还不信吗?」
我俯身开始翻着自己的书包,摸出了手机,在给他们找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手都是抖的。
「你们看。」
我把那张,裴执强吻我的照片,递了出去。
「既然不信我说的,那就自己看吧。」
34
终于结束了和父母的谈话,我回了房间。
如释重负般地躺上床时,微信收到了消息。
是陆征的:
【喝酒没被你家里人发现吧?记得喝点柠檬水,我买了柠檬放你书包了。
【女孩子家家的,下次不许在外面喝酒了,不然我告你状啊。
【还有……你家里人的话别往心里去,裴执的话,有我呢。】
我盯着屏幕,没来由地笑出了声。
明明,和裴执合租的是他,现在更闹心的也是他。
我回想起父母震惊、诧异的眼神,心底升腾起异样的感觉。
我记得母亲当时的样子。
她把手机熄了屏,递给我:「小璇……妈妈知道了,对不起啊。但是裴执家那个情况……」
我摇了摇头:「知道了。」
我没开灯,屋子里黑着,而我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时候阳台传来动静。
我下床,光着脚踩了过去。
然后,隔着一片溶溶月色,我看见了我最不想看见的身影——
裴执。
35
裴执家离我家很近。
但是他现在按理说应该是住在学校旁边的公寓,和陆征一起。
可他此刻正坐在我窗户外,也就是围墙外的树上,歪着头打量我。
「跟陆征浪回来了?」
我面无表情,扯住窗帘就想拉,却被他叫住:
「周璇,你看这是什么?」
他手上拿了个什么东西。
我拉窗帘的动作滞住,看清楚了。
那是一缕发,用绳子绑住,那缕被他为了讨校花消气,剪下来的我的头发。
我下意识摸了摸耳边那残缺的长发。
裴执笑了起来。
他说得一字一顿:「这啊,就是你给我当舔狗的证据。」
可我根本没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那你就好好留着它孤独终老吧,混蛋。」
36
没过几天就到了运动会。
裴执难得消停了几天,市联考就被安排在运动会后面,加上运动会的篮球赛,或许他最近没空。
想到联考,我脑子里回忆起那天,付婉的话:
「裴执打算在这次考试里作弊,他已经买到了答案,但我搞到了他的交易记录。」
毕竟是女朋友这样亲密的关系,解锁他的手机,什么记录都能拿到。
那个有记录的 U 盘,已经被塞进了我的书包。
我坐在看台上发呆。
下一秒,冰可乐熟悉的触感贴上了我的脸颊。
我拿着可乐,头都不抬:「陆征,男孩子家家的少喝可乐。」
「哎,你好学生也开车呢?」
陆征极为顺手地捏了把我的脸蛋。
我拍了下他的手背:「手欠。」
他嘿嘿一笑,在我身边坐下了:「你没报项目?」
我开了可乐:「累,懒,不会。」
陆征乐了:「四肢一点都不发达啊。」
「那你报什么了?四肢发达的家伙。」
这人还在傻笑,丝毫听不出我话里的讽刺。
「我下午的篮球决赛,你来看呗。」
37
我答应了。
可到了现场,我怎么找都没找到陆征。
代替他的是个新球员。
到了球场边,我看见了裴执。
他穿着白色球衣,上面是显眼的数字【6】。
而我一眼就看见,球衣左下角那个显眼的五角星贴纸。
那是陆征的球衣。
我心底忽地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璇。」
球打在地上的声音沉重而清晰。
裴执毫不客气地捉住了我的手腕:「跑什么?不看看我打球?」
那一刻,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在我们身上。
而他忽地低头,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在我耳边一字一顿:
「或者你现在猜猜,陆征,怎么了?」
38
「啪——」
那是一声清脆的响。
我当着全校人的面给了裴执一巴掌。
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没有还手。
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了,盯着我们。
我吸了口气:「裴执,这一巴掌,是还你砸过我的球的。」
篮球落了地。
反应过来的裴执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侧脸泛红,看我的眼神极其危险:
「周璇,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
我的手腕被他抓在手里,挣扎不出来,放弃了。
「你强吻我的事,我已经告诉我爸妈了。你害我被孤立,被迫转学,害我被别人避之不及犹如洪水猛兽。裴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还认识现在的你自己吗?」
裴执的手僵了僵。
我便挣脱出来,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
「告诉我陆征在哪儿。」
可下一秒,他不怒反笑:
「他在哪儿?周璇,你有种自己去找啊!」
39
学校很大。
我一栋楼一栋楼地跑,找过每一个房间,拍着门叫陆征的名字。
终于,在顶楼的空教室找到了。
陆征就坐在里面,一张空桌子上,正吊儿郎当地透过窗户看篮球场的比赛。
裴执不在场上。
而陆征被锁在了里面。
「你怎么来了?」
看见我,他有些许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还以为你看见我不在场上就走了呢。」
隔着一扇窗户,我气得直拍门板:「你还好意思说!你就没一点危机感?!万一没人来没人发现你怎么办?!」
「这不你来了吗。」
陆征推了推门,被锁着的。
「被锁了,我也没想到裴执玩阴的,把我骗这儿来关着。没事,反正保安肯定会上来一个一个检查,到时候也能出去。」
我吸了吸鼻子:「我去给你找保安拿钥匙。」
「哎,不急。」
隔着一扇窗,我站在走廊上和陆征对视着。
他随意地往桌子上一坐,笑得蠢兮兮的:
「你看咱俩现在,像不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隔窗相望。」
我没忍住被他逗笑:「谁家罗密欧有你这么熊啊!」
40
终于开了门,篮球赛都结束了。
我知道陆征对这次比赛很看重,准备了很久。
走出两步,我没忍住叫住他:「陆征……对不起啊。」
他侧头:「什么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裴执报复吧?」
四楼的走廊很安静。
大家都在操场,教学楼空了,以至于脚步声格外清晰。
陆征轻笑了一声,也半开着玩笑道:
「是啊,可委屈死我了,你打算怎么补偿?」
我停下脚,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他却又笑了,搭住我的肩就拉我走:「行了,哥日行一善,哪会真让你还啊。小没良心的。」
我想起那天在医务室,他问的那句「那你看我,怎么样」。
可我直到如今,都不敢问,什么怎么样。
陆征身上有着干净的、像洗衣粉一样的香。
少年人有力的臂膀,仿佛勾的不是我的肩,而是勾住了一颗呼之欲出的真心。
我听见有谁的心跳声,渐渐变快。
一个不察,下楼梯,我脚下踩空。
「小心!」
陆征的手臂彻底兜住了我。
身后是冷硬的墙,身前是他温热宽阔的胸膛。
我靠在他怀里,大脑一片空白。
「你脸红什么?」
陆征忽地低下头,呼吸洒在了我颊边:
「那现在这个氛围……我是不是可以表个白?」
41
我和陆征并排走出教学楼。
球队他的兄弟们冲上来抡他:「飞哪儿去了啊!你和裴执都犯贱是吧,不来,教练气得直接把比赛推后天去了!」
我听见后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结束了,还有机会。
陆征笑着跟他们招呼:「那就后天呗,有我在,稳。」
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我身上。
我有些不自在,拉了拉陆征的衣角。
他低头,却直接牵住了我的手:「带你去吃饭?」
这个动作,无异于宣示主权。
他几个兄弟们对我挤眉弄眼,然后对着陆征比了个大拇指。
我脸上又开始烫。
手挣了挣,他却越牵越紧。
走出操场,这人才贱兮兮地低头:
「干什么啊?我很丢人吗?」
我气得去捶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就在下一秒,我们转过头,猝不及防地与另一个人对上了眼。
裴执盯着我和陆征十指相扣的手,笑得冷冷的:
「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人要你了?」
42
裴执没有多停留,只是说了这句就走了。
陆征松了口气,安抚性地摸了摸我的手背:
「没事,现在他再发疯也有我帮你分担了。」
可我却隐隐有些不安。
「我只是感觉,我已经不认识他了。」
从前小时候,裴执和我对得起「青梅竹马」几个字。
后来,或许是家庭变故,或许是学坏,就变成了这样。
陆征又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不会再让他欺负你了。」
「那我之前,是不是很懦弱啊?还连累了你……」
他笑着摇头。
「假如是我,我也会很难办。有的人变了,但你还记得他以前的好,比他坏得彻头彻尾都让人难过。」
「那你呢?」
我盯着陆征,问道:「你会变吗?」
陆征收了笑,忽地勾起我的小拇指:
「假如真的有那一天,你一定要给我甩一巴掌骂我是混蛋,踹掉我,不准委屈自己。」
43
联考前,我待在家复习。
父母对我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桌上放着母亲送来的水果。
可就在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好,距离联考只剩一天,陆征缺席时,我才觉得不对劲。
我给他打电话,十几个,都无人接听。
走廊转角,我被人拦住了。
「去哪儿?」
是裴执。
他嘴角还挂着瘀青,眼睛边上还有一道细微的血痕。
我心底的不安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陆征呢?」
他唇边勾着抹笑,样子却透着疲惫。
我的手被他捉住,而他正慢腾腾、又强硬地,钻进我的指缝,十指相扣。
裴执的眼神落在我衣襟深处,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红痕。
那是那天陆征小心翼翼,不敢深入,又带着探索留的印痕,细微到快看不见。
偏偏,裴执看见了。
他的呼吸有些重,摁着我的肩重复:「你想去哪儿?」
「不关你的事。」
「没关系。」
裴执低头,突然用力拉好了我的校服衣领,语气竟然有些卑微:
「忘了他,周璇,我们重新开始。」
44
陆征被裴执打进了医院。
我推门进去的那一刻,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面色苍白的陆征,呼吸都轻了。
「陆征。」
他睁开眼,看见我,轻哂了声:「怎么找过来的?让你担心了啊。」
陆征是外地人,一个人在这边上学。
没通知他家长,是他哥送他来的。
「这事儿怪我。」
他撑着身子起来:「我昨天犯贱,故意去激他,结果这混蛋打人下死手,这不,没打得过。不过他也够呛,没事,小伤。」
我摸了摸他眉尾的那条小小的疤。
回想起白天,裴执在我面前的卑微,我并没有半分快意。
看见陆征,就止不住地心疼。
「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说着,语气坚定:「陆征,我去让他给你道歉。」
他笑了声:「怎么让?他特么还记着你呢,别一句道歉还要我赔上一个天仙似的女朋友。」
可我没笑。
我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 U 盘递给他:
「陆征,再放任,也是害他。」
45
「周璇。」
我在医院楼下见到了裴执。
他知道我来看了陆征,他跟了我一路,没拦,也没跟着上楼。
他朝我走过来,可我后退了几步:「裴执。」
裴执停下脚,定定地看着我:「周璇,我以前犯浑,你教我改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你忘了吗?我教过的,那次在网吧,你骂我多管闲事,让我滚。」
他话头一滞,喉结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我笑了笑:「裴执,去跟陆征道歉。」
他眼睛里的笑意彻底消失。
裴执两三步走上来,捉住我的肩,声音微微颤抖:「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裴执,这跟喜不喜欢没关系。」
我推着他的手:「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连你也觉得我有病是吗?」
「裴执,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这只是一个中肯的建议。你把陆征打成那样,他完全可以去告你。」
裴执松了手:「周璇,不要他好不好,你教我,我不会的你教我好不好?」
「太迟了,」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已经变得和从前判若两人的少年,「我现在才发觉,我喜欢的不是你,是以前那个嘴硬心软,有点傲娇的小少年。所以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可换来的是你的变本加厉。」
「其实我猜得到,你家里出事后,你开始嫉妒我了。你讨厌我拥有比你美满的家庭,讨厌我活得敞亮,讨厌我这样的追求者,在你面前却高高在上,一句软话都不会说。
「裴执,那天我看见了,你把那封被撕碎的情书粘回去,把我那缕头发学着一点一点编进红绳。可你依然很讨厌我,我想不通是为什么,直到那天我听见你妈妈和我妈妈打电话,说你被确诊了躁郁症。」
我听见了裴执渐渐加重的呼吸。
最后,退后一步,向他身后匆匆赶来的裴阿姨招了招手。
「没关系,你只需要好好休息。」
而受过你那么多伤害的我,不会再怜悯你了。
46
裴执很快被做出了休学的处理。
一并交上去的还有他作弊的证据,那个 U 盘。
真相大白,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精神病,我也收到了来自很多人的道歉,包括那个校花。
不过,也有来恭喜的。
就比如付婉。
付婉察觉到裴执的躁郁症,不比我晚多少。
所以她来找了我,希望让他得到处置。
「有几次他出去疯喝多了,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她递给我 U 盘时还是笑着的:「叫你的名字,一边说喜欢你,一边骂你清高。我才觉得,他大约是真的有病。」
除了休学,我听说裴执的父母终于离婚了。
这么多年的折磨、煎熬、闹剧,最终以他的精神病结束。
裴执的母亲辞掉了工作,打算好好照顾他。
而他母亲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陆征的病床前看书。
「小璇,以前的事……我代他给你道歉,以后,你能不能,来看看他?」
可我温声拒绝了她。
陆征错过了联考,但身体恢复得很快。
他气得不打一处来,又揉我的脑袋:
「你竟然背着我把他直接干掉了,都不通知我一声,显得我很没用欸!」
我笑着安抚他:「我有用不就行了吗?」
陆征马上就能出院了。
我忽地问他:「你当时在医务室门口,是不是就想和我表白了啊?」
他一愣,不自然地动了动胳膊:「……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的答案显而易见。
「见色起意的二世祖。」
我给他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我真的是那种究极恋爱脑,喜欢裴执喜欢得死去活来,他虐我千百遍我待他如初恋,再反手告状说他最好的兄弟对我有非分之想?」
「不不不,」陆征一个劲儿地否认,「不可能。毕竟你看起来挺聪明的,我不信。」
「更何况……谁跟你说是见色起意了啊?」
47
陆征其实成绩很好。
我转校前,他就来过我们学校参加比赛。
他们一伙人,三三两两的,活像一堆混混,不良少年。
偏偏还有人开玩笑说:「陆哥,您这风姿,这不得随机迷倒一堆妹子啊?」
这人也是得意得要死:「谬赞谬赞,哥的风姿,难得一见,一堆还是谦虚了。」
我就是在这时候路过他的。
彼时我还没有被孤立,裴执的病情也还没那么严重。
「校门外有剧组,说不定你可以去应聘一个二世祖的角色。」
我抱着书,嘴比心快,说完,头都不抬地路过他。
陆征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
而我走进教学楼,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哦豁,陆哥,这个没被迷倒。」
那时候,陆征犯过的校规有一个本子那么厚。
唯独「早恋」那一条。
他转过头,看到了学校的展板。
最显眼的位置,是我的名字和照片。
——「周璇。」
陆征盯着那张照片,思考了有足足十秒钟。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算了,哥甘拜下风。」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人心里的那块儿空缺,却开始暗暗萌芽。
从此,陆征的日记本上多了两行字。
【不当二世祖。】
【想跟她的名字并排。】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绝不被迷惑的男友
我生着重病,自己的亲妹妹却把我老公骗去表白。
甚至给我发照片,劝我:「你快放手吧,一个女人,要学会自尊自爱。」
当她贴上我老公时,以为会得到回应,没想到下一秒就得到了一个过肩摔。
我老公一脸阴沉,只觉得晦气:
「想撬我老婆墙脚,你也配?」
01
收到那张起哄表白的照片时,我发了高烧。
我宠了二十年的亲妹妹给我打电话,语气娇娇柔柔:
「姐姐,你放手吧,他已经不爱你了。」
我硬撑着坐起来,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哑:
「是吗?那你让他接电话。」
不出我所料,对面听筒关了好一会也没出现齐辰的声音。
虚张声势。
我嗤了一声,这点手段还想抢我的人。
齐辰追我追了六年,从大学追到我工作,在一起后更是占有欲极强,生怕我哪天后悔了离开他。
他总担心我会回头找自己的白月光。
恋爱脑到我离开他的视线超过十分钟,他就胡思乱想,怕我因为什么不爱他了。
至于我这个妹妹,从小我就让着她、护着她,什么好东西都第一个先给她。
现在看到我老公百依百顺,跟我热恋如初。
竟然就动了心思。
上次我带齐辰回家吃饭,在饭桌上她的眼神就赤裸裸地热烈,显然势在必得。
她很漂亮,想得到男人的心轻而易举。
不过可惜,现在齐辰基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她这场戏提前被落幕。
02
我和齐辰,大学时就人尽皆知。
我性格内向,自卑怯懦。
家里父亲去世后,母亲一心扑在继父身上,放弃了我和妹妹,每个月只记得打一笔钱。
所以我把最好的都留给妹妹陆屿汐。
齐辰知道后,发誓要让我再也不会羡慕别人。
「房产证写你名,工资全上交,没有婆媳关系,有第三者我先砍自己。」
他专一真诚,不加掩饰的偏爱渐渐打动了我。
所有社交软件上全部公开,哪怕连一些购物软件他都不放过。
只为了给我安全感。
公司上市后,他将自己赚的所有钱全部转给了我。
「为了让老婆随心所欲地买买买,我只好再多努力一点了。」
他的真心,被捧着递到我的面前。
所以,鉴茶,我连教都不用。
03
二十分钟后,我呼吸困难,高烧加重。
门被推开,齐辰风尘仆仆地进来,我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舍得回来了?」
齐辰扑通一声跪在床边。
这样的动作他早已成习惯。
「老婆,我错了,我不应该被她骗出去。
「她说你发了高烧,被接回了妈家里,我就跟着她过去。
「发现不对劲我就立马赶回来了!真的!老婆你现在怎么样?」
我身体不太好,家里常备医药箱。
齐辰一边道歉,一边将药箱提过来,量出我的体温,听见我说嗓子疼,又急切地订购雪梨要给我熬汤喝。
「行了。」我伸出手,摸了摸他英气眉眼,「急成这样,哪有老板的样子。」
「对不起,老婆。」
「知道了。」我不想将病毒传给他,嚷着把我自己隔离起来。
这样的特殊时期,阳了的人成倍增长。
尽管做好防护,我还是中了招。
「隔离什么隔离,比起病毒,我更害怕让你一个人被折磨。」
说到做到,网上所有的攻略、教程,只要能让我好受点,他都愿意去尝试。
半夜我睡不着,睁开眼,他疲惫地靠在一旁。
「醒了?怎么样老婆。」
我抿唇露出一个笑,回答他:「很好很好。」
04
情况好一点后,他被我赶回了公司。
关系不错的几个员工我都加了微信。
「老板娘!在不在,在不在????」
「我们公司来了个超级大绿茶!!!」
我来了精神,飞快回复:
「怎么回事?说说。」
「有个叫陆屿汐的,自称您的妹妹,光明正大凭借关系,走后门进来了公司,现在满脑子就想做老板的秘书。」
秘书?
她激动得直接给我发语音:
「什么人啊!您是没看到她那耀武扬威的样儿,这不快来收拾收拾她!」
我挑了挑眉。
巧了吗这不是,我正准备找她说说这事。
怎么还自己跑公司来了呢?
趁着正好有力气,我化了个简单的妆,随便套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网上说了,病毒都要特别注意身体。
指不定脆弱的时候就再次钻进来了。
一踏进公司门,众人八卦的目光直直往我身上瞟,大家平时见面见得多了,关系都不错。
这会我才刚进电梯,就有几个姑娘拉着我。
「老板娘,您怎么才来!」
「陆屿汐今天高傲了一天,说当初本来应该她和老板在一起,只是出了意外,您才会成老板娘。」
「是真的吗?」
虽然是这样问,但几个人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满脸的荒唐,都当笑话说着听,我不禁也跟着笑。
年轻真好,真有活力。
电梯到了,叮的一声,我率先出去。
陆屿汐说的那个意外,是很早之前母亲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家里,让陆屿汐送过去,她恼怒地丢了一地,说不愿意。
我替她送。
就那样遇上了齐辰。
没想到后来介绍我们初遇时,陆屿汐脸色难看,像谁给她刷了一层漆。
「不该是这样的,本来应该是我才对。」
我只能无奈道:
「是啊,太可惜了。」
05
此刻,眼前人们忙得脚不沾地。
陆屿汐是新来的,谁都能使唤一下。
小张戴着新买的眼镜,极其自然地将一沓厚重的文件递到陆屿汐的桌子上。
「小陆,这个需要打印,下午五点前拿给我。」
紧接着,是不断跟过去的众人布置任务。
「还有这个,你也帮我一下。」
「这个拿着,做一下数据统计,明天早上能交出来吗?做得到是吧,那给你了。」
我看着陆屿汐的脸渐渐变红,是气的。
「喂,你们干什么?我跟老板的关系你们不知道吗?竟然把这些杂活都给我!
「我可是老板娘!」
她高昂着头,理直气壮,要是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真得被她的气势唬住。
「老板娘?你?」有人抬头。
陆屿汐听见有人接话,更开心了,一转头,和我对上视线。
我笑着扬了扬手里咖啡的包装袋。
她的身体一抖。
「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一脸迷惑:「我不能来?」
她脸色难堪。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我是老板娘的妹妹。」
门打开,齐辰揉着太阳穴的手骤然停了下来,他惊喜地迎过来。
顺着我的视线,正看见陆屿汐委屈地站在工位上,要哭不哭,顿时就沉了脸色。
「不想干可以走人,我的公司不养闲人。」
陆屿汐被下了面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咬着唇,不甘心地坐下去。
我慢条斯理地从她面前走过去,门关上之前,她拿起手机,不知给谁发了消息。
下一秒,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姐姐,你别这么得意,你还不知道吧,姐夫为了让我开心,专门将我安排在他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我:「那我夸夸你?」
06
再一次碰到她,是在洗手间。
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我们的三角恋故事,没一个人搭理她那些小心思。
她怨怼地洒了洒水,朝着我问:
「你为什么不能把他让给我呢?这么多年,你不是习惯了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吗?」
我没作声,她以为戳到了我的心事。
「而且你自己看看,你哪点配得上姐夫,学历不高,样貌不好,你俩压根就不登对。
「所以你聪明点,自愿退出,让我和姐夫在一起,这才是最合适的不是吗?」
我倒是惊讶,惊讶于她的直接。
这是连装都不想装了?
我学历不高这件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当年是她苦苦跪在地上,哀求我供她上学,声泪俱下:「求求你了姐姐,我不想没学上,我不想去工作,你一定不会就这样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我那时候多心疼她。
我放弃了自己在读的大学,跑出去打工,省吃俭用供她上学。
陆屿汐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无比自信地道:
「姐姐,你以为齐辰是真的爱你?」她言笑晏晏,话中有话,「男人嘛,心都是收不住的,要是他真那么一心一意对你,怎么可能收我进公司?
「而且你不知道吧,我跟他表白那次,换做其他人他都直接赶出去的,可他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让我别闹。
「不过是顾忌你们这层婚姻关系,不然他早跟我在一起了。」
我觉得她很陌生。
往常我只当她是被我惯坏了,性格脾气骄纵了点,但大是大非面前也分得清。
没想到她是真的蠢透了。
一门心思不用在正道上,只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自己转。
我这个样样不如她的姐姐最后却过得比她好,她不服气,不甘心,所以要抢走我的所有物。
以此来证明她才配得上这世界所有好的事物。
我深吸了口气。
「那祝你成功。」
她不置可否:「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我转身离开了这里,走出几步后我回头,只见陆屿汐扬了扬下巴,尽是高傲和自信。
我叹了口气,希望齐辰下手轻一点。
毕竟,他的手段,我从前就见识过了。
07
齐辰的占有欲强到变态。
他从小没有母亲教他什么是爱,一个人跌跌撞撞去摸索和试探。
刚在一起时我没察觉出来问题,只当他是太过于在意我,才会对我所结交的人产生干涉。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手机没电关机,他到处都找不到我。
听同学说,那天他疯了一样冲出去找我,我见到他时,他眼角通红,极其用力地扯住我,将我带回了他家。
「为什么,为什么关机?!
「把你关在家里,关起来,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消失了?!」
我被吓得一抖。
这才发现他的不对劲。
他的爱不同于正常人,这份爱里带着偏执和病态,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为什么我要去接触其他人。
为什么我不能只看他一个人。
「月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要限制你的自由。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那天他在我面前,第一次彻底释放出自己的脆弱。
我手上被绑了锁铐。
见状只能无奈地坐起来,慢慢靠近他。
「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一点一点小心地安抚住他的情绪。
从那天开始,我不停给他灌注什么是爱,什么是互相尊重。
这才有了现在的齐辰。
虽然他骨子里仍然是个疯批。
08
快过年了,齐辰黏我黏得紧,工作再忙也要抽出时间给我报备,一得空就给我打视频,撒娇说想听听我的声音。
临近过年,他终于休了几天假。
我窝在他怀里,正要享受这难得的时刻,床边的手机不停振动提示。
齐辰睡得熟,我解锁一看。
密密麻麻满屏幕的消息。
大部分都来自同一个人。
陆屿汐。
「姐夫,我有好多东西不明白,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紧接着就是一张刻意拍摄的照片,看似对着电脑屏幕的文档,一旁偏偏放着镜子。精致打造的素颜妆,纯欲的白裙,侧面打过来的柔光显得皮肤清透,看起来极其清纯。
我要是男人,也能被勾得心痒难耐。
「姐夫,我姐挺无聊的吧,她那么闷,你喜欢她什么。」
「和我说说呗,我最喜欢姐夫你这样的人,要是我早一点遇见你,应该没我姐什么事了吧?」
「别误会,我开玩笑的啦。」
几年前,为了让她大学过得好一点,我省吃俭用,自己的衣服穿旧了也不舍得扔。
一个大学学历都没拿到的女生要在社会上生存,是我从未想过的艰难。
陆屿汐三天两头哭着给我打电话:
「姐姐,大学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我连好看的衣服都没有,室友都嘲笑我是乡巴佬,凭什么啊。」
我狠了狠心,把卡里存的钱转给她,她喜笑颜开:「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我做着前台,一个月几千块,自己温饱都困难。
最难的时候,我想过走歪路。
是齐辰将我拉出那个灰暗的人生。
他红着眼,死死抓住我的肩膀,求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自己。
为了我,他第一次向自己强势的父亲低头,回来的那天我掀开他的衣服,被触目惊心的伤痕刺痛了眼,心尖密密麻麻都是酸涩。
何至于为了我这样的人被恶魔折磨。
他轻轻擦掉我的眼泪,告诉我:「别怕,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他不肯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可我能猜到。
等我到学校,发现陆屿汐却带着我给她的钱肆意挥霍,荒诞度日。
我第一次对她发火:「从今天开始,我每个月只会给你固定生活费,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醒来的齐辰见我面色不对,立马坐起来:「怎么了老婆?」
下一秒,他嫌弃地指着照片里的人:
「茶味都要溢出来了,什么东西。」
「别气别气,忘给这玩意拉黑了。」
说着,他就要动手删除,我脑子里却突然有了个想法,连忙拦住他。
「别删!」
「让她发。」
再过几天叶听女士就要回来,这些东西,也该让她看看。
09
听到是我妈要来后,齐辰腾出了好些时间陪我去商场选礼物。
真到了那天,面前的人神情镇定,看不出任何破绽。
若不是我悄悄握住他的手,都感受不到这人的僵硬。
「放轻松,我妈应该……挺好说话的。」我安慰道。
齐辰眼神稍暗,极其认真地回答:「不一样的,这是你的家人,能否得到认可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心下一暖,揉了揉他的黑发。
「好,知道啦。」
说话间,门被推开。
叶听缓缓走进厅内,我刚要开口,她打量的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我脸上,像是很失望。
「阿月,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我被她猝不及防的质问打得措手不及。
「什么?」
「你不要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处在发火的边缘,厉声道,「你抢了妹妹的男朋友,竟然还明目张胆地带到我面前?
「你是姐姐,我对你关心少,但我从小教你的道理,从不是让你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
「你们立刻就分手!我不同意!」
气氛骤然下降。
我静静地看了她半晌。
她这些年似乎过得很好,皮肤细腻,眉目如初,素色旗袍勾勒较好身段,让她仍然如同我记忆中那样温婉动人。
只是这样咄咄逼人,充满失望的神色倒是少见。
这样想着,我反而笑了起来:
「妈,多年不见,上来就是摆母亲架子啊。
「质问我之前,您有没有了解清楚,到底是谁抢谁的男朋友?」
齐辰站在我身边,早已没了之前的紧张,他大大方方将聊天记录递过去,面带嘲讽:
「阿姨,您自己看。」
叶听眼神躲闪,迟钝着翻了几页。
我几乎瞬间明白——她清楚一切。
难怪,难怪明明甚少联系的人突然告诉我有要事,让我必须带上齐辰,我满心欢喜,以为我那所谓的母亲对我有了惦记,想要看一看自己的女婿。
原来不是。
这一刻我才想起,被我刻意忽略的记忆。
当初爸爸去世,她在走之前悄悄摸进房间,问妹妹要不要跟她走。
声音很轻。
我不敢动弹,听见妹妹奇怪地问:「姐姐不一起吗?」
最后妹妹不愿意,她一个人扔下了我们。
「砰!」
陆屿汐着急地闯进来,下意识想要挽住齐辰的胳膊:「姐夫,你别生气,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她误会了!」
「不是这个意思?」他缓缓勾唇,牵出几分恶意,「那你倒是说说,这是哪场戏?」
她动作顿住。
「你这点伎俩,想演戏都破绽百出。
「少来我眼前晃。」
齐辰厌恶地甩开她,将我护在身后,像是处在爆发边缘的狮子拼命压抑着攻击性。
他转过身,瞥了一眼叶欣:
「以后就不必再见了,省得阿月恶心。」
10
那天后,陆屿汐消停了好一段时间。
公司里熟识的小姑娘给我发消息,说陆屿汐最近转了性,工作任劳任怨,见人就笑。
我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正好生活。
我派人盯着她所有动向,知道她去了别的城市,接受了我推荐的工作室,认真工作。
陆月时不时会望着窗外发呆,她藏了很多心事,我看不透。
但是,随意吧。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只要她想讲,我随时都愿意听。
03
陆月最近迷上了一篇短故事。
她捧着手机,不厌其烦地重刷,问我:「你不觉得,这很像我们吗?」
我蹭了蹭她的脸:「还好。」
余光瞥见作者名称,沅鱼。
没印象,不认识。
我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见她的视线不回,一时气极,抽走她的手机。
她不满地回头,我笑着凑过去吻她。
长夜漫漫,总有别的事能唤回她的注意。
直到很久以后,我偶然瞥见她写在备忘录的一句话,怔忪了片刻。
她说:
「两个孤独的人相遇,救赎了彼此。」
我也总在想,何其有幸,遇见就是一生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两世爱人
梁以恒的小青梅回国了。
我这个合约妻子决定退位让贤。
离婚协议奉上,梁以恒却闷声不言,将一纸合约撕了个粉碎,「我不离!」
我欲劝说,他嘀咕了一句:「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没良心。」
「?」
说好的时机一到,各自安好呢 ,怎么还扯到上辈子了?
1
当莫白把郑佳恩在机场出现的照片发给我时,我差点把梁以恒送我的巴卡拉玻璃杯给摔了。
郑佳恩,梁以恒惦记至今的青梅白月光。
她回来了,我知道有些事不得不办了。
我和梁以恒是合约结婚,各取所需。
一年前,我大学毕业,两袖清风,不带一片云彩。
梁以恒商场得意,叱咤风云,奈何催婚催得急。
我和他在江城大学的卫生间门口相遇。
他报酬丰厚,急需帮忙,我演技尚可,财心萌动。
合作比较愉快,约好时机一到各自安好。
2
梁以恒和郑佳恩的事,在墨城不是秘密,我也是知情人之一。
只不过因我生得迟了些,没能亲见他们的风花雪月,所以连个瓜边都吃不全。
和梁以恒结婚这一年间,我曾提过两次离婚,都被梁以恒无效驳回。
这天,我跟秘书预约过,由他带入总办。
「开门见山直说,我来跟你离个婚。」
梁以恒不急不慢地翻着离婚协议书,瞥了几眼,而后开口问:「苏谌帮你现拟的?」
我跳脚,「你又知道了?」
苏谌是我大学同学,法律专业,主打婚姻业务。
当然,我是他忠实的客户。
「集团月前刚和他的事务所进行合作,对你们的关系多少有点了解。」
说完,梁以恒不急不躁地喝了口茶,品评道:「比前两次写的专业。」
「!」
虽然但是,梁先生,你搞错重点了吧。
我揣着笑容走到他身边,不加思索地翻到协议书最后的签名处,用我的美甲指了指甲方那里,「这儿,这儿。」
「手麻,签不了。」
梁以恒钢笔一丢,揉着手掌。
我承认,自己有些急了,谄笑道:「小事,我来我来,保证让你不麻。」
于是乎,鄙人主动握住他的手掌,根据小时候学过的些微中医知识,缓缓摁压他手掌处的穴道。
揉着揉着,他那犀利又热烈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被盯得有些发毛。
「程羲瑶。」
「嗯?」突然被喊,下手忽重,梁以恒闷哼一声。
「这次的离婚理由是什么?我按时回家,定点吃饭,这两天也没惹你生气。」
我老实交代:「你天天工作忙可能不知道,郑小姐今天早上七点十五落地墨城,现在已经回到郑家了。」
梁以恒赞同地点头,「所以呢。」
「佳恩小姐回来了,你不去找她吗?」
梁以恒跟我装糊涂,「所以离婚理由是什么?」
「人家回来了,我……我让位啊。」
「哦。」梁以恒半天吱了一声,「瑶瑶,你就这么瞧不上我?」
梁以恒的问题,我有点不知所措,我怎么敢瞧不上他?
「没,我就是希望你早日脱离已婚身份好追人家,我总不能耽误你寻觅真爱,是吧。」
「也是,婚姻毕竟是大事,是要好好考虑。」
这就对了嘛。
「这样吧,等我有空再给你答复。」
「什么?」
我震惊且不解地看着梁以恒,奇了怪了,哪哪都正常,就是那张嘴说出的话,怎么听怎么不正常……
梁以恒缓缓起身,整理着大师亲做的西装,转身把协议书丢进了身后的碎纸机。
怎一个潇洒!
仅仅眨眼的工夫,离婚协议书被碎尸万段。
我的钱啊,苏谌跟我可是亲同学明算账的。
我的表情尽数落到他的眼里,「别心疼钱,我回头发红包补给你。」
既然这样,那暂时搁置一下吧。
梁以恒有一个习惯,钱多没处使,三天两头给我发红包。
「谁心疼了?我就做个表情活动活动面部神经。」
梁以恒明知故问:「是吗?」
也是,我在他眼里早就坐实了财迷的形象,用不着害臊。
「今天多些时间陪你,」梁以恒习惯性搂住我的腰,「先回家。」
「回哪个家?」
「你不会又把行李搬走了吧?」
闻言,梁以恒眉头紧锁。
有前科经历的我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回答道:「没––––来得及。」
话罢,梁以恒腰间力度加大,教训我。
3
众目睽睽下,梁以恒揽着我的腰,我挽着他的胳膊。
我俩约好似的,面上含笑,眼神温柔缱绻。
虽说不是第一次这样亲昵,但每次他温热手掌抚上我腰侧时,我依旧会有点紧张,出现刹那的失神。
不过,毕竟公司是公共场合,需要人设加持。
「老夫少妻好甜哦,嗑到了。」
「夫人娇羞可人,闭月羞花,梁总正当壮年,精力旺盛,肯定很幸福。嘿哈哈哈哈哈哈……」
「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现实版,小说在逃男女主啊。爱了爱了。」
「太太皮肤看着好嫩啊,我一女的都斯哈斯哈。」
……
低调点,各位,我们还没走远呢,能听到的。
六岁差的老夫少妻,行吧行吧,嗑学家的快乐。
我闭月羞花倒是真的,毕竟大学也是票选出来的系里一枝花。
梁以恒忽而凑过来,「刚刚走神的三十秒,你是在想着跟我回家,还是在想离婚后找几个男人?」
「七个!」
腰间的肉被捏了一把。
我反应过来,简直不能接受,「梁以恒,你是个霸道总裁,你怎么能学我玩梗呢?」
梁以恒眉头皱成川字形,立变冰山脸,「一天一个,周末不带休,日子还挺滋润啊。受得住吗?」
皮笑肉不笑,妥妥的阴阳人。
多说多错,我赶紧解释:「我口嗨的,没有七个,只有你一个。」
「哼,我还不了解你。」
梁以恒见多了我这副模样,习以为常,没再和我纠缠这个话题不放。
我以为这事儿翻篇了,谁知道梁以恒在我三闹离婚后,闷声干大事。
从卫生间吹完头发回屋,他早早洗完澡坐在我房间的床上,头发还滴溜着水。
不遑我多问,某人挥着吹风机示意,「过来帮我吹吹头发呗,你的亲亲老公要冻着了。」
「……」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梁以恒你还记得你的霸总人设吗?
吹风机呜呜地吹着热风,梁以恒的头发柔顺黑软,碎发有点长,手感还不错。
我吹着吹着,留意到他带过来的枕头,纳闷:「你今晚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没有,合约里并没有说不能睡一张床,之前你觉得我们不熟,我尊重你的意见。现在我觉得我们挺熟悉的,可以同床共枕了。」
大脑暂停运转的人变成了我。
「你开玩笑的?」
梁以恒拿过我手里的吹风机,摁了关闭。
失去了唯一的声响,房间骤然安静下来。
梁以恒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程羲瑶,我们是什么关系?」
「契约关系啊。」
「再说一遍。」
「假夫妻关……唔……」
梁以恒忽然单手擒住我的下巴,强吻了上来。
冰柠味牙膏的气息窜入我的鼻腔,猝不及防的侵入,抢走了我原本平缓的呼吸。
梁以恒的吻技日益娴熟。
我是个菜鸡,搞不来,全由他掌握主动权。
时间愈久,梁以恒丢下吹风机,另一只手揽我入怀。
他坐着昂头,我站着低头,竟也格外协调。
好一会儿,他放开我。
我低头,认真地观察着眼前的人。
刚才主动与我产生张合纠缠,攫取与勾绕的人是梁以恒吗?
动作一点不绅士温柔,倒有种狠狠教训我的意味。
「咱俩什么关系?」
他霸道地攥着我两只手反问,颇有我不回答不死心的意味。
我依旧有点蒙,通过他的神情,心里有点猜到他可能想听到的答案。
忐忑道:「夫……夫妻?」
梁以恒勾了唇角,点头表示赞同,全然没有刚才的霸道,「嗯,下次可不能说错了。」
「瑶瑶,休息吧。」
冰山脸秒变春风满面?
虽然之前有过这样亲昵的举动,可是今天并没有别人在场。
关键我没想着拒绝。
乱了啊,全乱了。
我盯着两米大床看了看,木讷地脱鞋,掀被,躺下,瞪着天花板。
今夜之前,曾同床共枕过一次。
那会儿我朋友蒋熙失恋,非拉着我去酒吧喝酒发泄。
半宿下来,她精神抖擞,我醉成疯狗。
据说,我当众逮着来接我回家的梁以恒跳舞,甚至赖在他房里不走。
第二天醒来,梁以恒眼下的黑眼圈重得跟冰墩墩有得一拼,是以我非常庆幸梁以恒大度宽容,没有把我暗杀。
那以后,家里再没出现过任何的酒。
梁以恒克己复礼,僧人修行,丝毫不用担心他占我便宜,倒是我啊,恐怕没有那么好的自制力。
我僵硬地躺在床上,屋顶的白灯明亮圣洁,一如新婚那夜的灯光。
莫名伤感,怅惘的愁绪铺天盖地袭来。
不知不觉,成为梁太太都一年了。
4
我和梁以恒初次见面,是在江城大学。
一场戏剧性的邂逅。
六月五号,我毕业演出的日子。小品表演结束尿遁,我在厕所走廊碰到了梁以恒。
带着味道的相遇。
当时他晕晕乎乎地靠在墙角,捂着肚子那一块,幸亏遇到我。
我不认识来自墨城的梁以恒,只当他是个遇到困难的陌生人。
见其脸色不太好,出于人道主义地问了句:「先生你还好吗?」
闻声,梁以恒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脸色煞白,想张口说话却又开不了口。
许久,他说:「我手机关机了,能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吗?」
他愣愣地看了看我,半晌没开口说话。
我朝他挥了挥手,他才应道:「麻烦了。」
及时送医,他的急性肠胃炎得到了治疗。
再然后,我们认识,熟悉了些。
梁以恒人很好,我并不排斥他。所以当他提出要带我回老宅见爷爷,合约结婚的时候,我答应了。
当时想着,既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又能获得酬金,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想来,匆匆决定婚姻是比较草率。
婚礼办得盛大,从酒品到婚纱到场地,他给我的全是墨城最好的。
我一夜登上整个墨城女孩最讨厌榜榜首,因为我抢走了她们的梦中情人。
我怀疑过梁以恒故意把婚礼办得那么盛大,是专门办给郑佳恩看的,奢侈到我怀疑人生。
他明明没和我商量,我也没告诉过他,可最后大到婚纱设计,小到伴手礼,全合了我的心意。
甚至有点好奇他怎么做到那么了解我的。
不过合约上标得清楚,时机一到,各自安好。
就这样,我们各藏心事,在完美的搭档下,婚姻一路绿灯,直至今日。
如梦如幻的经历,从天而降落到我头上。
梁以恒的成熟稳重和年龄正相关,有我一直向往的男性魅力,对外寡言少语,对内温柔体贴。
如果说我没有对他心动过,那是假话。
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其实第一眼见到梁以恒的时候,我的心就不受控地急跳。
那种感觉形容不出来,说是一见如故不太准,倒像是一眼万年,总之有一种神奇的引力推着我上前和他认识。
这才有了那句「先生,你需要帮忙吗?」
婚后生活,我不止一次沉沦进梁以恒的周到细腻。
如果没有那一纸合约在,我真的会以为我们的婚姻是真实的。
郑佳恩的事,是我们领完证没几天,我从莫白那里听来的。
莫白和我是几年的旧友。
他是地道的墨城人,和梁以恒同岁。
我年龄小,又不曾生活在墨城,加上梁家强大的公关,所以我不晓得他们口中说的那段风花雪月。
「当年墨城八卦新闻报可是用了整整一个版面,详述了梁以恒和郑佳恩青梅竹马的事。
「他们是大家公认的才子佳人,经常能拍到两人同框照。
「后来郑佳恩被送出国,他们的感情无疾而终。梁以恒化身工作机器,日夜不停,单身到现在。
「梁家爷爷给他介绍了好几门亲事,他全推了。
「大家都在说,他是在等郑佳恩回国。
「瑶瑶,你怎么能什么都不打听好就贸然嫁给他呢?他和你结婚图你什么,喜欢你,爱你?
「瑶瑶,你要清醒点啊,他把你娶回去只是为了搪塞老爷子的。」
合约夫妻的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也是在那之后,掐灭了内心不切实际的幻想,后来相处中我一直秉持着良好的艺德认真配合,完美表演,坚持不动心原则。
仅有两次,我实在没抵抗住他的魅力,沦陷进去。
一次是雨天,我出门谈漫画合作,半路上痛经发作,我又疼又吐,实在是走不动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打给了正在洽谈合作的梁以恒。
几乎是同时,接通了。
梁以恒让我报了地名,再睁眼,我躺在家里的大床上,他守在我床边,喂我喝红糖水。
那次我没控制住情绪,抱着他号啕大哭。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第二次,是我的漫画作品被同行泼脏水骂抄袭,眼看着就要被资本打垮退圈,梁以恒不知怎么知道了我的情况,动用他的私人公关,帮我完美处理了抄袭事件,查到了背后造谣之人,甚至以梁氏的名义为我担保。
我很感动,但我清醒地知道,这一切都得益于「梁太太」这个头衔。
我担心自己对梁以恒的感情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我及时抽身,想提出离婚来终止合约。
奈何,梁以恒不同意。
他说时机未到,爷爷身体也没痊愈,经不起我们折腾。
或许是内心深处抱了期望,或许是童年被抛弃过的经历作祟,尝到了温暖便舍不得离开带给我温暖的梁以恒,我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过了一年。
郑佳恩回国,骨子里的自卑让我退却,想着还不如一切由我主动结束。
可原来,我心里还是会泛起酸涩的涟漪。
舍不得梁以恒,又不敢太靠近。
5
身侧陷下去一角,梁以恒关了卧室的大灯,留一盏床头微绽着光的月牙灯。
我俩平躺在床,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气氛。
我有点紧张,又有点可耻的期待。
嗳,高估了自己的心哪。
余光瞥见梁以恒在看我,他静静地,也不说话。
我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和我一样并不高昂,甚至有些小小的低沉。
「瑶瑶,你心里真有别人了吗?」
平地起惊雷,这话可不兴说。
「假的,我以我的美貌发誓。」
我举着手发誓,他悄摸摸地按下去,「那为什么提离婚?因为郑佳恩吗?我和她没什么的。」
他没有催促,静等着我的回答。
也不全是,是我这个人对人的真心没安全感。
被他的灼灼目光盯着,我选择了实话实说:「郑小姐回国了。合约说时机一到各自安好,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
不知道是不是真冻着了,梁以恒说话的声音有点哑:「瑶瑶,这不是我们约定的时机,我和郑佳恩没那些关系,都是媒体编的。」
「嗯?」
梁以恒话锋一转,「刚才我亲你,你回应了。」
我下意识舔舔唇,「有吗?」
「嗯。」
可能是我对他的本能爱意冲了出来。
梁以恒的头趴伏在我的锁骨上,闭上眼睛,语气温软,「抱着睡可以吗?今天有点累。」
面对偶尔撒娇的梁以恒,我不忍心拒绝,应了他。
梁以恒的手臂横在我的小腹上,不多一会儿便睡着了,呼吸平缓,眉目微舒。
睡颜惹人心乱,撩拨起我的心,自己转头就睡着。
「瑶瑶。」
梁以恒突然全身抽动了一下,我猜他是做梦的时候从凳子上掉下去了,我就常干这种事。
于是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加以安抚,「我在。」
梁以恒几乎全身攀伏在我身上,像极了睡觉没安全感的小孩。
我也只敢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偷偷扣上他的十指,做一回执子之手的美梦。
困意和热意一同袭来,迷迷糊糊间,梁以恒的声音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耳边响着。
他的话逻辑混乱,没头没脑,像是呓语。
「住持说得对……」
住持?
梁以恒信佛我倒是知道,不过没听他提起过什么住持。
断断续续地,无厘头,我完全听不懂。
「虽然用了不对的方式……
「谢谢住持……
「不放手,不会放手的。」
……
后来我依稀还听见梁以恒嘟囔了什么,不过周公唤我唤得急,我沉沉睡去。
6
周五晚上回老宅看望爷爷是常规流程。
梁爷爷对我疼爱有加,和我的程爷爷很像。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老宅坐落在墨山半山腰,能在这儿养老的,非豪即富。
还记得第一次跟着梁以恒过来的时候,我差点惊过去,躺这儿永享天年。
走了小半截,梁以恒放慢脚步,看着我嘴角上扬。
我不明所以。
「笑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带你回家,心里都甜蜜蜜的。」
「……」
我小脸一红,别过头去。
梁以恒最近嘴格外的甜。
「瑶瑶来了啊。」
爷爷声音嘹亮,满脸慈祥。
看到我来,爷爷直接忽略他的亲孙子。
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爷爷会那么喜欢我?
和梁以恒回家见家长前,我在网上搜了一下梁爷爷,都说他脾气暴躁,要求严苛,没几个人能入他的眼,包括不少的名媛小姐。
我当时慌极了,自己一介平平无奇废物毕业大学生,怎么能和人家上流大小姐比。
见面前我就和梁以恒说了,如果被扫地出门,本人概不负责,合约金照旧给。
谁知进门以后,和梁爷爷见面半小时,他不仅不凶,还出奇地健谈。
他说:「不愧是孙子放在心尖上的姑娘,不错不错。」
我顺利通关。
走之前,梁爷爷取出梁奶奶生前留的手镯,交给了我。
梁以恒说,可能是我长得比较讨喜,合老人家眼缘。
我照了照镜子,小鹿般的眼睛,水灵灵的皮肤,顶着一张圆脸,攻击性为零,是挺讨喜的。
我健步如飞奔过去,上前搀着爷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没偷喝酒吧?」
「哎哟,没喝酒,我身体好得很呢。瑶瑶,今天我们接着上次的话题聊啊。」
「嗳。」
恍惚间,还以为见到了我的程爷爷。他也是这么健谈,看着晚辈满眼疼爱。
梁以恒拿好棉拖,我习惯性说了声「谢谢。」
他拧眉不满,「嗯?你这么客气是想让爷爷起疑心吗?」
「……」
搞错了,再来。
我赶紧夹了夹嗓子,甜甜的声音响起:「谢谢老公,老公你最好了。」
人不可貌相,梁以恒的喜好不可估量。
梁以恒揽过我的肩头,双目含情脉脉,「比那七个野男人还好吗?」
「额……」
幸好爷爷进厨房和阿姨聊天了,客厅只有我和梁以恒,确认比较安全,我默默地保持好距离。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还计较着呢。」
他整理衣角,「毕竟七个,夫人你说是不是?」
「……」
说话不正经,老占我便宜。
「梁先生真会说趣。」
「你刚喊我什么?」
说习惯了,以为能蒙混过去,终究没逃过梁以恒的严谨。
我抿抿唇,做好准备试探道:「梁以恒?」
不理我。
「老公?」
「嗯,我在。」
这厮……
饭桌上,美食当前,我大快朵颐。
老宅的菜简直是我的梦中情菜。
「瑶瑶啊,慢点吃,阿姨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爷爷拄着拐棍,指挥着梁以恒给我夹菜,碗里塞得满满的,幸福感爆棚。
「留点肚子,锅里还有汤呢。」
「知道啦。」
爷爷心情好,我趁着梁以恒去盛汤,向爷爷打听了住持的事。
其实自从那晚以后,梁以恒就赖在了我屋里。
也正因如此,我发现他夜里常说呓语的习惯,每次都会提到什么「寺庙」「住持」……
「你说的是静安寺的普慈住持吧。
「这得从以恒读高二那年说起。以恒那时生了一场重病,整日哭喊着全身骨头痛,还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我带他去医院检查身体,结果报告显示身体一切正常。
「我觉得可能是风邪入体,就带他去了最有声望的静安寺,见了普慈住持。
「住持和以恒聊了很久。
「说来神奇,没出三天,这孩子就精神起来了。
「不过他的性格随之改变了,从前最爱欢脱爱热闹,痊愈以后对人冷冷淡淡,也鲜少再与同龄人来往。」
梁以恒家里拜的那尊佛祖小像,原来是这个缘故。
「爷爷不怕你笑话,我非常担心以恒是那时落了病根,才不谈恋爱不接触女孩子的。暗地里没少给他介绍。
「直到有一天,他跑着回来跟我说,找到了共度一生的姑娘了。我才放下心来。
「以恒和你结婚后,性子倒是变了不少,都会和我开玩笑了。」
是啊,他还会阴阳人呢。
话题结束,梁以恒盛汤回来。
庆幸他遇到了住持,不像我无缘得见。
回家路上,我想着爷爷的话,好奇问道:「梁以恒,我今晚和爷爷聊了你高二生病的事。普慈住持真的那么神奇吗?」
「住持修行多年,一颗通透圣心,他解我难题,于我有大恩。」
以前没听过梁以恒的过去,爷爷一朝提起,我倒想起自己的一桩旧事。
「你说巧不巧?我读高中的时候爷爷也带我去了静安寺,不过正赶上住持下山化缘,没见到。」
「你也去拜佛?」
「不是,是特意去拜见住持的。跟你说你可能不信,那段时间我经常做噩梦,梦到一个女孩跳楼自杀,摔得可惨了,血淋淋的。啊!」
梁以恒突然急踩刹车,身体前倾,吓得我脑袋一片空白。
我以为是撞了车,抬头看去,前面空荡荡的,路上并没车。
再看身边的梁以恒,抚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十指紧紧抓着方向盘。
状态十分不对,我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梁以恒,你怎么了?」
他伸手贴在额头上,靠到座椅上缓了会儿,「刚才眼前突然一白,吓到你了吧,抱歉啊,瑶瑶。」
我真的被吓到了,「以恒,眼睛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不妨事。」
他摇摇头,反而对我的梦境很感兴趣。
「瑶瑶,你现在还会梦到那个女孩吗?」
「说来也奇怪,和你结婚后,她再也没在梦里出现过。」
「那就好。」
梁以恒状态恢复,车子继续行驶。
每遇红灯,我都会讲一段。
「第一次梦到那个女孩,是高二的时候。那会儿我学习压力大,噩梦缠身,精神不好。
「爷爷说静安寺的住持声望高,能解各种疑梦,就带着我去了江城。」
「每次梦到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雾茫茫的梦境中,我是旁观者。
「里面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的,主角有三个人,也没个具体的名字,我只能记得她们的声音。
「大致是双胞胎姐妹抢一个男人的古早狗血戏码。
「那个女孩是姐姐,被她的妹妹和妹夫欺骗,最后名利皆失。真相大白后,她大受打击,唯一的孩子也掉了。
「虽说是梦,但我的感受却格外真实,就像产生了某种共鸣。
「我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女孩一次次欢笑,流泪,争吵,崩溃,最后跳楼自杀。
「次次梦境结束前,脑海里都是高楼下血花绽开的画面。
「对了,有一次的梦境更奇怪,女孩跳楼后,还有一个男孩哭得撕心裂肺,结果也跟着跳了。
「画面太血腥,每次回想起我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幸好是梦!」
我不止一次被吓醒过,也开过不少安神药,但都作用不大。
说来神奇,和梁以恒住一块儿以后,她再也没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可能是阳气压的。
「如果不是梦呢?」
我忙着调低车载音乐的音量,没听清梁以恒的话,等我想再问的时候,车子已经转进了地下车库。
闪烁的夜灯下,梁以恒拉住我的手。
「瑶瑶,我说的时机,是一辈子。」
我才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我那晚的问话。
7
梁以恒那晚的余音盘旋脑袋多日。
我没有回应,成年人最擅长体面,隔天我俩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几天后,梁以恒说要带我去咖啡馆见一个人。
「见谁啊?」
「郑佳恩。」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不许躲,事关我们婚姻幸福。其实我早该带你来见她的,只是回国当天她就去了蔚城看外婆,今天才回来。」
与真人对线,我不是一般的紧张。
推开咖啡馆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男一女。
光看背影,我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
梁以恒覆在我后腰上的手趁机打了我一下,无奈提醒道:「口水擦擦。」
「……」
「郑佳恩,这位是她男朋友。」
「梁以恒,怎么样?我男友比你帅吧,我追了好久呢。」
郑佳恩自来熟,半点不拘泥。
这对白,只能说和我预想的是毫无干系。
郑佳恩如传说中一样,肤白貌美,不过美中带着傻气,没有一丝蛮横娇纵之态。
她满眼星星,秋波流转望着男朋友,后者亦是无比宠溺。
真登对啊!真帅啊!
梁以恒似知道我心里在念叨什么,瞪了我一眼。
那眼神,可凶了。
演戏后遗症,看着微微不开心的梁以恒,哄人的话我张口就来,「在我心里,老公你是最帅的!」
梁以恒死寂的脸终于多了份温情,「嗯,低调点。」
对面两人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社死!
「瑶瑶长得好漂亮,小鹿眼睛灵动有神,真是便宜梁以恒了。」
郑佳恩拉着我的手,一股劲把我从上夸到下。
我以为我够健谈的,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梁以恒镇定自若地看着发愣的我,嘴角含笑。
郑佳恩递过新婚贺礼。
沉甸甸。
我愣了,为什么和我想的还是不一样?
梁以恒趁我发呆的工夫收下,「多谢了。」
「你比我小,我叫你瑶瑶可以吧。一直只闻其人不见其面,今天终于见到你本人了。听说你比以恒小六岁呢,你们怎么认识的啊?他那个臭脾气你居然能受得了?哎,你们婚姻生活枯燥吗?」
梁以恒的脾气臭吗?
应该是温柔吧。
我略微思索。
久不说话的纪先生小声打断妙语连珠的郑小姐,语气轻柔,「好啦,你问这么多让人家怎么回答?别吓到人家。」
「我激动嘛。」
人家两个秀恩爱,梁以恒闷不吭声,把我的手拉过去十指紧扣,男人的好胜心啊。
「郑大小姐,我今天请你喝咖啡,是托你办正事的。」
「哦,对,正事。瑶瑶,不好意思啊,我之前给你们带来了麻烦。」
郑佳恩看向一旁温雅的纪先生,嗔怪道:「我当时为了刺激不开窍的他,托以恒帮了个小忙传绯闻,让媒体编得有些天花乱坠。」
「墨城媒体嘛,拍来拍去就那几家,因为我和梁以恒同一所高中又年龄相仿,所以他们常拿来当作素材。
「我们自小算是一块长大的,我把以恒当姐妹,绝无男女私情的。」
姐妹?
梁以恒就好比那个蛔虫,言简意赅:「我是直的,你别乱想。」
哦。
「我们小伙伴都受不了他那个臭脾气的,你不晓得我们知道他结婚的时候有多震惊,都在打赌他是不是骗人的。」
难怪甩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梁以恒一脸看戏不理会我,原来是我自己在多想。
我把矛头指向梁以恒,「你为什么不早说清楚?都怪你。」
他无辜道:「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事,你从来没表露过,我以为你懂我。如果不是你那天去办公室找我,我也不知道你会想歪。」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不对,我也没正儿八经问过他。
好吧,我也有错。
「瑶瑶你别多想啊,以恒他很洁身自好的,读书的时候是受女生欢迎了些,不过他感情经历为零。他跟我们炫耀过很多次,说你会开着灯等他回家,会在他喝多头疼的时候按压他的太阳穴,会给他做饭。他是真的把你放心上的。」
真的吗?
梁以恒会把和我在一起的日常分享给他的好友们。
我狐疑,偏头看向梁以恒。
他不偏不倚地错开我的视线,有些刻意躲闪的意思。
看来是真的。
事情解释清楚,郑小姐就拉着纪先生的手离开了。
我八卦因子扩散,「那个,允许我详情咨询……」
「他们青梅竹马,互生情愫。我只是他们的感情催化剂。」
「嗖嘎……」
我打开备忘录,记下这段灵感。
梁以恒坐在我身边说道:「事情解释清楚了,郑佳恩和我没任何私情,你放心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的,以后不许再提离婚了知道吗?」
「行行行,都听你的。」
「好,那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嗯嗯。」
8
回去的路上,梁助理开着车,我的反射弧折了回来。
他刚刚说了什么。
守身如玉?为我!
我犹疑地看向端坐一侧的梁以恒,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梁以恒淡定着,扭头,不急不慢地对我说道:「遵守承诺是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美德。」
他没在开玩笑。
我后知后觉,「梁以恒,你真在朋友面前经常提起我啊?」
「嗯。」
梁以恒没有犹豫地点了头。
我面上强制镇定,实际内心窃喜,一簇小烟花「嘭」地绽放开来,绚丽多彩。
和梁以恒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暧昧,突然之间,好像有了归处。
心也有了底气。
「那天你说的时机是一辈子,也是认真的吗?」
「嗯。」
同样是肯定的回答。
内心一个小人在狂欢,我激动得有些恍惚。
我凝了凝神,乘胜追击,「那你是不是……是不是喜……」
没问出口,蒋熙一通紧急电话拨了过来。
来得真不合时宜。
「不好意思。」
蒋熙操着个大嗓门,喊道:「绝了,我真的服。
「瑶瑶,我在市中心的商场碰见了一个女的,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看着也差不多大,连身高体型相差无几。
「我刚以为是你,差点上去打招呼了,结果她身边站了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我才意识到是撞脸怪。太像了吧。」
「……」
我的心情立即沉入谷底。
「瑶瑶,在听吗?」
我压了压声音,「听着呢。那还挺巧的。」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除了我的孪生妹妹程幼晨,再无他人。
「发生了什么事?谁打来的电话?」
梁以恒关怀地问道。
「没,没事。」
我没发现,自己捏着手机的指尖已经发白。
被父母遗弃这件事,是我心里最深的一根刺。
被丢的时候记忆不深,所以一直不知道真相。
程爷爷临终的时候才把一切告诉我,我其实是他收养的弃女。
我的亲生父母在世,家中有兄弟姐妹,就是蔚城的程家。
当年爷爷捡到我,好心查了当地的监控,看到我的父母故意把我丢弃在街边。
他们见我可怜,独生子又因意外去世,没留下后代,于是把我留下办了收养手续,耗尽心血把我养大。
事后他调查过我的亲生父母,也想过把我送回家,可是程家一夜举家迁徙国外,人去楼空。
巧的是,收养我的爷爷也姓程。
他们待我很好,倾其所有给我最好的生活,我的名字由程幼姚改为程羲瑶。
上一次搜索程幼晨这个名字,是在知道身世后。
当时程家在蔚城已经混得风生水起,说得上是一方富甲。
程幼晨是远近闻名的千金小姐,拥有自己的百科。
对了,他们还添了个儿子,叫程幼阳,只比我小一岁。
新闻头报上,一家四口的合照,父慈子孝,看着好不幸福美满。
若是他们没丢掉我,或许我也是其中一分子,那样在面对梁以恒时,我或许不会那么自卑,对生活的安全感也不会尽数寄托在金钱上。
原以为和他们从此不会再相见。没想到,兜兜转转又遇上了。
「梁以恒,我能抱着你睡会儿吗?」
他没多说,也没多问,张开怀抱,示意我坐过去。
我钻进他怀里,把自己埋进了他的胸膛。
越是刻意地去想,少时因为没有父母被同学霸凌的记忆就越深刻,层层累积,心里的感觉随之复杂起来。
「不用怕,我在呢,睡吧。」
梁以恒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我顿时绷不住情绪,蹭了蹭梁以恒的怀,把眼泪蹭掉,然后逼着自己闭眼,放弃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那天,我格外地黏梁以恒。
突然间觉得,除了他,我身边好像没谁可以依靠。
我拉住他的衣袖,「梁以恒,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接了个电话就这样了?」
「你不想说的事我不会逼你的,好了,躺着吧,我今天在家陪你。」
我点点头,思来想去,把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让你陪我一天,可以吗?」
因为不想一个人––––
「当然。」
好像确定了什么,我大胆地环上他的腰。
明明没那么困的,当梁以恒和我一同躺下,我抱着他的时候,通身的疲倦感很快就席卷了过来。
「梁以恒,你会抛弃我吗?」
声如细蚊,我说的话连自己都听不清,眼皮累得打架,意识松散。
腰间只感受到一掌暖意,是梁以恒的手在揽着。
我做了一个梦,这次的主角是我自己。
是我在江城读初中,因为没有父母被同学嘲笑,被老师用有色眼镜看的那段日子。
「有娘生没娘养,好可怜啊,略略略……」
「大家都有爸爸妈妈,为什么就你没有呢?所以,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妈妈不许我跟孤儿玩。」
「程羲瑶,你好好地打人干什么?你爸妈没教过你吗?喊你爸妈过来办公室!」
……
原来有些东西是深植心中的。
我孤零零地置身黑暗,越挣扎,反而陷得越深,魇在梦里。
「瑶瑶,别怕,我在这儿呢……」
白雾渐渐散去,下一秒我置身静安寺,少年时的梁以恒站在寺门口朝我挥手。
阳光正好,阴霾褪去。
少年弯眉,牵上我的手。
「我带你回家。」
9
事实证明,越害怕的东西,越上赶追着自己。
距离听到程幼晨的消息不过一个礼拜,烦琐的事情便铺天盖地袭来。
莫白约我出门喝下午茶,顺便给我送来了两张报纸。
「什么?」
我接过,一眼看见醒目的标题。
「麻雀能变凤凰,只因麻雀原本就是凤凰!」
「看!孤儿千金变身记。」
「请查收,梁太太是蔚城程家失散多年的女儿!」
配的是我的照片,突兀地放在程家一家四口的合照里。
我盯着看,报纸的边缘捏出了痕迹。
莫白对我的事是比较清楚的。
「你的亲生父母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查到了你的身份,现在蔚城和墨城的媒体都知道了梁氏集团的夫人程羲瑶是蔚城程家失散多年的女儿。
「报纸上都写疯了,原本濒临破产的程氏由于攀上了梁氏这层关系,一夜之间股票疯涨。
「对了,你的父母还特地接受了一个采访,涕泗横流说对不起你,要认回你。」
「我和他们没关系。」
我放下报纸,将桌上的冷水一饮而尽。
胃和心冰凉冰凉。
「还有这一张是八卦报上的。昨天,墨城商场街,你的胞妹和未婚夫热吻。」
「她和你长得几乎一样,传到媒体那里主角就成了你,然后『梁氏夫妻婚变情散』『他人插足,女方出轨』的标题党层出不穷。」
说得有鼻子有眼,我如果不是当事人的话,我都信了。
「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莫白不是傻子,我也不是。
如果真心想认女儿,为什么不亲自来梁家找我,而是通过无关紧要却传播力十足的媒体散播,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我不关心他们,只关心无辜被利用的梁以恒。
「梁氏受到的影响大吗?」
「实话说,这算是负面新闻。」
对于程家,我是不愿再有纠缠的。
没想到,他们居然查到了我的下落,擅自借着媒体跟我来了个认亲环节不说,还把主意打到了梁家身上。
「他们想认的不是我这个女儿,是我的夫家。」
莫白倒是对另外一件事感兴趣。「你猜梁以恒他会不会认为那个人是你呢?」
「不会!」
莫白质疑道:「真的吗?你有把握?」
「我相信我的丈夫。」
我匆匆道别,领着两份报纸,坐上了回家的计程车。
同城新闻上,我的八卦新闻头一次盖过了梁以恒。
下车后,才发现梁以恒站在公司门口等我。
他像是等了很久,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微笑着把我揽入怀里。
怀抱温暖又熟悉,住一起久了,我早习惯他怀里的味道。
公司进出的人很多,我也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梁以恒不去理会,低头问我:「这次应该没拿着协议书过来吧?」
我听出他是在揶揄我,也看出他没有受那些新闻影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是说好不提那个的吗?」
梁以恒化正经为低笑,「那我就放心跟你进行接下来的聊天了。走,我带你上楼。」
梁以恒不顾琐碎的议论声,牵着我上顶楼。
乘电梯的时候,我扯着他的衣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梁以恒,你会抛弃我吗?」
问出口,突然意识到不妥当,匆忙找补:「你什么都没听到,当我胡说。」
梁以恒明显听到了,不仅没放过我,反而把问题抛给我,「那你呢,你会抛弃我吗?瑶瑶。」
经过这段时间的拨云去雾,有些东西不言而喻。
「梁以恒,我怕只有我一个人入戏……那日,」我鼓起勇气道,「在车上,我想问你是不是–––」
「是。」
梁以恒明确干脆地回答,如同粒石投湖,激起波澜。
答案已出口,覆水难收。
「我心里有你,一直把你当成真正的妻子疼爱,不是做戏。」
曾经萦绕在我们之间的似有若无的暧昧,在他回答的这一刻得到了最终落实。
「瑶瑶,我也是人。和你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不对你产生感情呢?」
往日生活中的种种细节,其实足以表明梁以恒对我的偏爱,只是在一纸合约的禁锢下,在郑小姐和他过往的干扰下,在我对被亲人抛弃的阴影下,一切的真心都被我打上了「戏」的名义。
我忽略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的道理,我和梁以恒两位演员皆在戏中生了情。
电梯停在最高层,梁以恒把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小间,他只扫了眼我手里的报纸,便把它们搁置一旁,「你的妹妹比你差远了。」
他果然是能看出来的。
我心头滑过喜悦,不满足他这个简单的答案,期许地想从他口中探得更多。
我攀着他的胳膊,「我们俩明明长得一样,就连蒋熙都认错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模样像,眼神不像。在我眼里,你们是迥异的两个人,并不难分辨。」
「我还以为你会怀疑我出轨呢,毕竟我一直口嗨要找七个男人来着。」
「我和你闹着玩的,」梁以恒捏了捏我的脸,笑道,「咱俩朝夕相处,我有把握靠自己的魅力拉高你的审美。」
我咧着嘴,「自恋。」
我说他,他也不否认,乐着接受。
打趣后,我神色正经,「我很抱歉因为私人的事给你和公司带来不好的影响,刚才我听到了别人对你的议论,不太好听,对不起。」
「心疼我啊?」
梁以恒老不正经,说正事呢,他嬉皮笑脸不认真。
我反过来也捏了捏他的脸,「不许插科打诨,听我说。
「我本来的名字叫程幼姚,是蔚城程家的女儿,五岁那年被亲生父母丢弃在了江城。
「他们如今查到我的身份,知道我嫁给了你,所以没经过允许就擅自对外宣称,利用梁氏赢得关注,想蹭热度挽救走下坡路的程氏。
「我很抱歉给你带来烦恼。」
梁以恒吹了吹我的空气刘海,然后轻轻捧着我的两颊,「瑶瑶,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干你什么事?要怪也是怪我百密一疏,还是叫程家找到了你的下落。」
「什么意思?」
见我疑惑,梁以恒动作缓缓,把我揽靠在怀,细细道来。
「瑶瑶,其实,合约夫妻只是个幌子,我想要的,从来就是你嫁给我,成为我的太太。
「我知道你的身世,也知道你不愿和他们牵扯,所以我选择遵从你的意愿,不多问不多说,暗中好好护着你。
「瑶瑶,你要记住你没做错任何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梁以恒竟然是这样想的,难怪我和他认识不过一周,他就提出合约结婚。
「所以,婚后你那么了解我,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都是你提前下了工夫的?」
「不是,我一直就记在心里。只是我没想到,我这辈子真的还有遇到你的缘分。尽管有些发生了变化,幸好,我们遇到了。」
我略微疑惑了下,梁以恒将我圈得更紧,接着他自己的话说了下去。
「瑶瑶,这一年你时而对我亲昵,时而对我冷漠,我把握不好你的心思,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不是佳恩的乌龙事件,我怎么会知道你吃醋一年?此番歪打正着帮我确定了你的心意。
「瑶瑶,我们之间一直都是互相喜欢的,对吗?」
我慎重又赞同地点了点头,等于变相地和他表明心意。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看不惯他们肆无忌惮地利用你,我也不想你为了他们丑恶的嘴脸费心劳神。」
程家人的突然出现,带来巨大的风波的同时,也很大程度上推进了我和梁以恒坦诚心扉的沟通。
我对他们是有怨恨,但我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渴望家人的关心爱护的。
读初中的时候,经常被人嘲笑没有父母,甚至被人孤立。
知道身世的时候,我是激动的,也动过回去找父母的念头。
但念头止于见到他们的全家福。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们反倒先寻上了我。甚至还通过媒体大肆宣扬,企图通过我,间接从梁家身上榨取利益。
「我如果说我不想见他们,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漠?」
「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我全听你的,我不会觉得你该怎么样。只是有一点,做决定的时候,不能委屈了自己。你可是我放心上宠着的。」
「肉麻。」
我嘴上嫌弃,心里却是欢喜的。
梁以恒的一字一句如同冬日的火苗,一点点温暖着我的心。
他字字在理,句句说进我的心,将尊重发挥到了极致,我想一定是我上辈子积了大福才遇到他。
周身的烦闷褪去,我扬眉一笑,「你小看我了,我才不是那种舍得委屈自己的人。」
「这样想就对了。」
那天,我们坐在小隔间,抱着对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隔间外乌黑一片,我们依旧侃侃而谈。
情到浓时,我们在光下接吻,互说着动人悦耳的情话,引得对方情难自禁。
我们都不会放弃彼此。
10
我决定和程家人见一面。
时间是梁以恒派人通知的,见面的地方也是他安排的,在温家旗下的华庭酒店。
事后形容我的感受,就像看了一场戏。
梁以恒牵着我,推开门,他们都在。
五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齐涌入我的眼睛。
最先看到的人是程母乔芳。
她面容精致,穿着讲究,保养得当,周身散发着富贵气。
和她对视的时候,血缘使然,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原来我长得像母亲。
梁以恒全程牵着我,给了我很大的勇气。
「姚儿,我的女儿,我找了你好久啊。老天开眼让你和我们重逢。姚儿,你知道妈妈这些年怎么熬过来的吗?」
本该动容的场景,在她浮夸的表演和毫无情感的咆哮下,显得滑稽可笑。
我下意识排斥,往梁以恒怀里躲了躲,他伸手护住我,「自重,夫人,你吓到我太太了。」
「哦,我情绪有些激动。不怪姚儿吓到。」乔芳拿纸巾擦擦不存在的眼泪,招手喊着,「幼晨,幼阳,快过来,这是你们姐姐。」
一高一矮姐弟俩,站在两边。
「幼姚啊,一别多年,没想到你嫁了这么一个好郎婿,真是给我们程家长脸。不错不错。你俩傻什么呢?还不快叫姐夫!」
程母的话,听得我不适。
梁以恒在我手背上轻拍了拍,我的心安定不少。
程母推了推一左一右两个孩子,程父话倒是少,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
我查过,程幼阳小我一岁,在我被丢第二年他就出生了。
他的个子比梁以恒高些,只是气质却远远不如梁以恒,散发着地痞气,说起话来也是不入流。
「我不要,我姐姐只有一个,我才不要多一个人跟我分家产。」
「瞧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程母笑容变僵,撑着假笑,她没想到亲儿子会当众叫她下不来台。
啧,我其实也没想和你攀亲带故。
「弟弟不懂事,姐姐姐夫别生气。姐姐,我们俩长得可真像呢。」
说着,程幼晨往我身边靠了靠,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我鼻子惨遭重击。
程幼晨娇滴可人的嗓音和亲昵的举动,惹得我发怵。
在照片上看到她还好,不知怎么回事,见到真人听到声音,我心理上、身体上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抗拒。
厌恶感和不适感来得没道理,却又极其深刻,如同真真实实存在过。
可能是气场不对付吧。
我因为程幼晨感到不适,而梁以恒则从进门开始,目光就一直锁定在程幼晨身边那个叫明陵的男人身上。
「你们认识?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梁以恒云淡风轻道:「不合眼缘罢了。」
明陵是程幼晨的未婚夫,我们进门以后,他一直比较礼貌客套,相对低调。
「姐姐,这位是我的未婚夫明陵。」
「你好。」
明陵开口,我浑身冷流滋过,下意识攥住了梁以恒的手。
这位未婚夫的眼神看着温和,细细凝视,温和下藏着锋利,以及几分我看不懂的异样打量。
「你好。」
我微点头,梁以恒站到我身前,与他浅碰了碰手指。
本想好好吃完饭,事实证明,这只是我的奢望。
「幼姚啊,你看如今我们也相认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对吧。
「幼姚啊,如今你婆家在商场位高权重,看在姻亲份上,是不是该出手帮帮我们程氏啊?
「还有就是,幼晨刚从公司辞职,暂时没找到工作,小梁能不能通融在梁氏给安排个工作?
「我提前了解过,你们那个公关部门总监就挺适合幼晨的。
「对了,小梁啊,阿姨知道你出身高门,想来小梁你也是识礼数的。
「我们娘家嫁女儿不容易,结婚是好事,按照婚嫁习俗,彩礼什么的你应该还是拿得出手的吧。这些该有还是得有的。」
……
要求不间断,都不给我喘气的机会。
程父高高上坐,等着我的回答;
程幼晨时而向梁以恒投去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程母沉浸着指点江山,市侩样尽显,把一切都安排妥妥当当;
程幼阳不问不管,一心打着手游,不顾场合,脏话不断输出。
只有明陵,稍微正常些,低头吃菜,不接话。
各人各面,千姿百态,一览无余。
我又气愤又羞耻,这就是我的亲生父母的真实嘴脸。
见我不应声,程母接着说了其他条件。
我一句句听着,手里的筷子被我狠狠摔在桌子上,聒噪声终于消失了。
离我最近的程母被我吓一跳,「哎哟,幼姚啊,你干吗呢?吓妈妈一跳,真不懂事。」
「你算哪门子妈妈!」
我直接加大分贝。
「今天来之前,我想着就算再恨你们抛弃我,我也是你们带来世上的,应该好好感谢你们的生养之恩。
「来了之后,我只觉得你们根本不值得我去费这个心。
「麻烦你们摸着良心讲讲,你们真的有把我当成女儿吗?确定不是仅仅把我当作交易的媒介和获取利益的途径?」
「程幼姚!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父母?」
程父怒拍桌子,指着我骂道。
他的态度,只让我觉得好笑。
「程先生,当年我们真的是意外走散的吗?你敢对天发誓不是刻意丢掉我的?你当马路上的监控是死的吗?」
「你们在媒体那儿散播的舐犊情深有几分真,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我如果不是嫁给梁以恒,你们会大张旗鼓把我的身世搞得人尽皆知吗?还不是为了踩上梁家这个跳板谋取利益。当我蠢?」
情绪破壳,压不住的怒气一朝爆发。
「我的程,是收养我的程祈爷爷的程,瑶是美好珍贵之意,和你们的程幼姚没任何关系。」
「程先生,程太太,你们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也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今日过后,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再无干系。」
「程幼姚,有你这么没良心的东西吗?爸妈生你是天恩,这么点忙你都不愿意帮。」
程幼晨站起来,扯住我的胳膊,撕下了清冷温婉的假面。
「幼晨……」明陵拉着她,企图阻止,却还是被她挣脱了。
「你放开我,你个没用的东西,废物。」
「程幼姚,你别以为嫁进豪门就能麻雀变凤凰,你就是山沟里出来的垃圾,爸妈愿意认你回程家,是给你面子,你别不识好歹!」
一瞬间,我无比庆幸没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
梁以恒神色冷峻,已然动怒。
「程小姐,你再出言不逊,我不介意告你言语侮辱我太太。」
「梁先生,我–––」
「收起你对我丈夫那狐媚的眼神,他看不上你!」
我挡在梁以恒面前,撂下话,踏着高跟走出包间。
「媒体方面,我会动用梁氏公关解决,我太太的意思很明显,我一切听她的。这顿饭,你们慢用。」
喧哗与辱骂声被拦截在门后。
我杵到梁以恒怀里,不想动。
「我刚是不是情绪过激了?媒体那边好解决吗?拖不拖你后腿?」
「想哭就哭出来,别忍着。」
梁以恒总是有本事一针刺破我伪装的面具。
「我好生气,本来我没指望他们能对我有多么亲切,可是我没想到,他们这么会算计……」
我憋着气,又忍不住流眼泪,最后躲在梁以恒怀里泣不成声,半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
「我都懂。不哭了,梁太太。」
泪眼蒙眬,我洗了一把脸,「梁以恒,这下我只有你了。」
「我永远在你身后。」
我抹泪点头,把他的外套弄脏也毫不愧疚,抽噎下,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梁以恒,你不许给他们刷卡,让他们自己付钱!」
他们知道是梁以恒请客,专挑贵的东西点,才不要让他们白白占便宜。
「好好好,我回头和经理说。」
「嗯。」
我鼻音极重地点点头。
半路接到爷爷的电话,我们折返回了老宅。
新闻他都知道了。
「孩子,你受罪了。」
爷爷满眼心疼地望着我,一口一个「腌臜」,从没见过他那么生气,甚至命令梁以恒好好教训他们一通。
「我以为爷爷会劝我以长辈为先,没想到爷爷你……」
「爷爷和以恒一样,帮亲不帮理。你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就是你的后盾,不帮你帮谁呢。」
相顾难言,唯有泪千行。
我无比庆幸遇到梁以恒和爷爷,他们才是我的家人。
饭局不欢而散后,程家没得到期望的利益,破罐子破摔地在媒体面前把我污化成了一个不孝不德的家族耻辱。
尤其是程幼晨,她不惜找人 ps 我和她未婚夫明陵的亲密照,声称我抢她男朋友,往我身上泼尽脏水。
我忍无可忍,决定和他们彻底断绝关系。
为了澄清我与程家以及梁家之间的关系,我没有选择把一切都交给梁以恒来解决,而是托梁助理找到了梁氏旗下的记者采访,坦诚所有。
摄像机前,我情绪平稳地讲完原委,就像在陈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实。
采访结束,我有些累。
重历一遍心结,才有勇气彻底告别过去。
我刚起身,发现梁以恒就站在门口,微笑着朝我挥手,和梦境中的画面逐渐重合。
我以为的瞒天过海,其实他都知道。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被人一直默默支持的感觉是那么的好。
我接过他藏在身后的玫瑰,跳到他怀里,「你来啦。」
梁以恒揉揉我的头,「累了吧。」
「有点。」
「那我带你回家。」
「好。」
抬头相视,他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他。
连接视线的,是对彼此的爱。
这就足够了。
11
年前,初雪未降。
梁以恒履行承诺,带着我去了静安寺。
不幸的是,当年替梁以恒解惑算命的普慈住持云游去了,不在寺中。
在大殿拜完之后,我凑到梁以恒跟前打听,「老公,普慈住持当年怎么治好你的病的?我问过爷爷,爷爷说他也不知道。」
「佛曰,不可说。走,去寺院后面的双池看看。」
双池,左为许愿池,右为还愿池。围在竹林中间,一捧绿意中,泉水自圆口而出,喷涌在池中。
池边皆设有一圈细栏,系满了红色的许愿带,不远处是笔墨台。
青红二色视觉撞击,而左边许愿池的红带远远超过右边的还愿池。
「瑶瑶,来。」
我其实是无神论者,不过梁以恒很信奉这些,我便同他一起写下了心愿。
我写得比较接地气,顺便藏了个暗语。
持之以恒赚大钱,抱着梁以恒赚大钱。
好不容易找着一个空隙,系了上去。
旁边的红带有些旧,字迹有些模糊,不过我还是勉强认了出来。
「有缘无分,一再错过。情深入骨,共赴黄泉。一世不甘,只求来世。」
最后的落款彻底模糊,识别不出来。
只知道是三个字。
「来世……」
一瞬间,毫无征兆地,眼泪如珠落下,心疼的慌。
我不明所以,擦了擦眼泪,往相反方向看去。
梁以恒在还愿池边,正书写得认真。
我偷偷溜到他的身后,瞧清楚了他写的内容。
文绉绉的,倒也符合他的风格。
「爱意不消,复归伊始。心诚所至,夙愿终成。–––––梁以恒。」
我有点好奇,「老公,你什么心愿得成啊?」
「你猜……」梁以恒神神秘秘地,寻了个明显的地方系上。
回到家里,我巴巴缠了好久。
最后,他抱着我坐在那尊小佛像前,神情庄重,娓娓道来:「瑶瑶,你之前和我提到的梦境,其实就是你上辈子的经历。跳楼的就是前世的你。」
我登时不知该做何反应,梁以恒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而且,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真实,那天我直面明陵他们时排斥的情绪,还有梁以恒对我性情的了如指掌,他提到程家时讳莫如深的眼神……
「上一世你也叫程幼姚,一直生活在程家,是程幼晨的姐姐,是明陵的未婚妻,是自信明媚的大小姐。
「前世的程幼姚眼里只有明陵,看不到除他以外的男人,所以你们毕业就结了婚。
「婚后不久,你被家人抛弃,被爱人背叛,重重打击下,选择了轻生。
「至于前世的我,你可能印象并不深。」
「因一饭之恩,我记住了你。可我身份卑微,配不上尊贵的你,所以只能在远处默默关注着你。
「我看着他们欺骗你,伤害你,却丝毫帮不了你,以致最后你走上了轻生的路。
「那些记忆,在我高二生病那年一同涌入了我的脑海里。
「那之后,我夜夜噩梦。爷爷带我去见了普慈住持,住持佛心通透,他点通了我。
「既然老天让我想起来,肯定是有他的安排。
「于是我开始祈求上天让我们重逢。奈何今生与前世变动太大,你被程家遗弃,失了音讯。
「直到在江城大学见到你,我才知住持没有骗我。
「那时,我只有一个念头,这次我一定要提前把你娶回家保护你……」
故事其实很长,但梁以恒说得很简洁,他避去了很多细节。
我知道,他不太愿意提及,也不愿意让那些扰乱我的心情。
「所以,后来那个跟着我跳下去的男孩,是你对不对?」我心疼地触摸着他的脸,虽然只梦见过一次,记忆却是格外深刻。
梁以恒没有搭话,但他无声的沉默已然告诉了我答案。
「你太傻了。」
眼泪滴在手上,带来温热的触感。
梁以恒看着我,摇摇头。
「不傻,前世的遗憾换来了今生的圆满。我很开心。」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私人领域
大一报到,我新建乖乖女人设。
却不想还是得罪了校霸,以为和校霸就此结下梁子。
结果第二天,我桌上出现不知名早餐。
校霸突然出现,一脸自恋:「你成功俘获了我的芳心,给你个机会,追求我。」
后来,我高中真正校霸找来,眼里透着危险。
「你是孔雀吗,这么会开屏。」
1
「大家好,我叫鹿溪,以后请多多关照。」
我特意剪了乖巧的学生头,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充分保证给人的第一印象是——
哇,她好乖!
「哇,她好乖啊。」
「好可爱啊。」
看着同学们的反应,我很满意!
来这边读高中的时候,我混得太好,我爸怕我以后就这样了,所以大学报到之前,他威胁我。
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就把我赶出家门,家产都给我弟!
这不能忍。
所以我决定,新建人设,好好做人。
同桌林琳看起来很腼腆,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笑起来比我还甜。
一个没忍住,我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好可爱啊。」
林琳腼腆地笑了下:「你也很可爱。」
渐渐地,我发现林琳不仅长得可爱,还是个大学霸,可太适合我这个学渣了。
「哎林琳,早自习一直缺勤的那个,是谁啊?」
林琳凑近,小声解释:「是周崛,他是我们学校的校霸,小弟很多,没人敢靠近他。」
「哦~我懂了。」
原来和我一样啊。
周崛,突然很想认识一下嘿嘿。
下午放学的时候,老师突然叫我去办公室,给我说了一大堆,还提到了周崛。
精简一下就是,他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看我这么努力学习,觉得我是个可塑之才。
所以,要求我把周崛也变成可塑之才,因为我俩都是一类人,有共同话题。
「老师,你确定?」
班主任郑重点头:「鹿溪啊,周崛就交给你了。」
也好,我也想认识认识周崛!
要说不说,还真巧,刚出校门我就看到了周崛。
刚才班主任特意给我看了他的照片,一头红毛格外惹眼。
照片上只觉得是他的脸衬得红毛不那么的杀马特了,现在一看,但觉得红毛很符合他张扬的气质,很痞,很野。
周崛带着一帮人,似乎在堵人。
我走近了一些才看到,堵得竟然是我那可可爱爱的同桌林琳!
林琳背靠着墙,瑟瑟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这火一下就上来了,大步流星过去。
「你们想干什么!」
周崛回头,「哟」了一声,挥手让小弟给我让开一条路。
「怎么,见义勇为啊。」
我把林琳护在身后,舌尖顶了顶上颚,体内的躁动因子蠢蠢欲动。
我已经两个多月没动手了。
周崛双手插兜,睨了一眼我身后的林琳:「刚跟你说的,记住没。」
林琳咬着唇没敢说话。
我眯了眯眼睛,挡住周崛的视线:「说话注意点,你吓到她了。」
「啧,我就是那么没素质,吓到又怎样,你还能揍我啊。」
「你这样的,我一拳能打十个。」
我眨巴眨巴眼:「你确定吗?」
真的,不要激我,激将法对我可太有用了。
2
拳头攥紧,盯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我直接就是一拳!
「唔!」
周崛捂住嘴,有血从他指缝里流出。
随后,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人摁在地上。
「来,再叨叨一句试试。」
旁边的小弟蠢蠢欲动,被我一个眼神吓住。
「看来你的小弟不够忠心啊,是不是钱没给够啊?」
就这还敢叫校霸?
我把刚刚对周崛的评价收回,除了这张脸,他一无是处。
还不如苏域呢。
好歹人家小弟是敢拼命的。
拉着林琳离开,身后传来周崛的叫嚣,我置之不理。
林琳脸上还挂着泪珠,看得我那叫一个心疼。
「不哭了,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她一下破涕为笑,有些后怕地看了看身后。
「周崛家很有钱的,你惹了他,他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怕什么,我家也很有钱啊。
周崛一点武力值都没有,顶多就是个叛逆期的小屁孩。
亏我刚还觉得他很野呢,都是装出来的。
「他威胁你什么了?」
提起这个,林琳小身子就抖了抖。
「他……让我帮他写作业。」
我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她:「就这?」
林琳点头。
我悟了,这儿的校霸和我原来那儿的没法比。
林琳继续说:「他妈妈明天出差到这里,会检查他的功课,他不会,就让我帮他写。」
我呵呵笑了两声。
可真的是,小孩子过家家。
送林琳坐上公交后,我也回了租的房子,瘫在床上,肚子饿得咕咕叫。
一看手机,没多少钱了。
「哎。」
大学后我爸没给我太多零花钱,他想让我住校来着,可我不想住,就用生活费租了个房子。
我打心底里,抵触女寝。
想当初,我也是被霸凌的那个。
我高中是个贵族学校,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其间关系更是盘根错杂。
第一次在寝室被欺负,是因为我半夜起床上厕所,她们说吵到她们了。
那一次,我被三个人按在地上揍。
我也不是吃素的,揪着其中一个,让她无法挣脱。
我以为告诉我爸他会帮我撑腰,结果不是。
因为家境相当,生意场上又要往来,几家都默认当没发生过,还要我们做好朋友。
怎么可能。
也是这事让我明白,我爸靠不住,还不如我爷爷靠谱。
只可惜爷爷不在了……
可是一敌三,我终究是吃力的,经常被欺负得满身是伤。
我越反抗,她们越高兴,越过分。
直到,我遇到了苏域。
3
那时是冬天,我被关在厕所里,被泼冷水,浑身湿透。
出来后我跑到了天台上,大喊着发泄内心的愤怒和无助,粗暴地擦着脸上的眼泪。
「这儿八百年没来人,今天倒是奇迹。」
我回头,便看到了苏域。
他双手插兜,倚靠着墙壁,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要跳楼啊?看来校长又得把栏杆加高了。」
「你才跳楼!」
我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就要离开。
谁知,他抓住了我的手臂,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
「反抗也是有技巧的,她们疯,你就得比她们更疯。」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紧紧攥住。
回到寝室,我换了身衣服,吃了一大把感冒药。
不出所料,她们一回来,就锁了寝室门。
而这次,我没有再怕。
当其中一个女生满身是血地被抬出去时,其他人都傻了眼。
不知道是吃了太多药,还是感冒加重,我脑子发晕,只是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弹簧刀。
那是苏域给我的。
再醒来时,我在家。
我爸说,他不该忽略我,要给我转学,我没同意。
转学干什么,我受了那么久的委屈,就这么算了吗?
事情最后,还是私了。
看,大人的世界,利益最重要。
休息一阵后,我回了学校,而这一次,我是霸凌者。
我把她们加诸在我身上的,都还了回去!
手机突兀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看,是苏域的电话。
「喂。」
「新学校怎么样?」
声音又低又蛊。
我笑了笑:「还凑合。」
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再次遇到苏域的场景。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霸凌!
不是揪头发扇耳光,不是脱衣服泼墨水,不是当众嘲讽贬低。
他只要往那儿一站,就有人自觉跪下,瑟瑟发抖。
他就像神,睥睨着卑贱的众生。
绝对的碾压!
「鹿溪,发什么呆?」
「哦哦,没……你刚说什么?」
苏域沉默了一下,才又重复道:「我下周过去,记得来车站接我。」
「你要来?」我惊了。
说实话,我有那么点,怕苏域。
他不像周崛,张扬都写在脸上,他完全是对你笑着,然后给你一刀那种。
简称,阴鸡。
第二天,刚到教室,就发现我桌上放着一份早餐。
一脸莫名地走过去,我以为是林琳的,正要推到她那边。
结果,视线中突然出现一抹红。
周崛坐在我前面,面对着我,龇着一口大牙。
「你成功俘获了我的芳心,给你个机会,追求我。」
我盯着他嘴皮上还没愈合的伤口,书本一拍,他立马痛得龇牙咧嘴。
「脑子被打掉了?我不介意帮你捡回来。」
周崛捂着嘴,口齿不清地说:「鹿溪,我是认真的!」
我朝他笑着,动了动手腕:「好巧,我也是认真的。」
周崛噤声了,默默转了回去,背对着我。
老师上课时看到了周崛,大肆夸赞了我一番,但其实我压根啥也没做。
流言就是,有风就能起。
很快,周崛为爱上课一事就传了出去。
而周崛呢,每天雷打不动给我送早餐,深信这样就能打动我。
在我第八次把他的早餐推给林琳的时候,苦口婆心:「我真的会忍不住的,我真的想好好做人。」
可周崛明显不懂,反而龇着白牙:「你心动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唔!」
我一拳,揍在了他嘴上,转身不带走一片云彩。
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这个时候苏域快下车了,我还得去车站接他呢。
周崛跑过来和我并肩:「嘤,你好狠的心。」
「我警告你,我现在有正事,别纠缠我,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苏域这人,有点怪。
他不喜欢我身边出现别的异性。
「呵,我这人最不听威胁,我偏跟!」
我停住,侧头看了他一眼。
猛地推开他,我拔腿就跑!
「小鹿鹿!」
周崛气急败坏地大喊。
哈哈,他跑不过我。
打车到车站,因为路上堵车晚了点,彼时苏域已经等在路边。
看到我,他眉眼一横,显然生气了。
我急忙跑过去给他顺毛。
「路上堵车了,我不是故意来晚的,你……」
「小~鹿~鹿~」
一道肉麻至极的声音传来,我只觉得背脊一下麻了。
僵硬回头,就看到周崛向我奔来,仿佛带着死亡诅咒。
一只手把住我的后脑勺,把我脑袋转回去。
对上苏域微眯的眼,我浑身汗毛竖起。
「小,鹿,鹿?」
4
周崛顶着一头红毛过来,一把抱住我的手臂,晃啊晃。
「小鹿鹿,你是怕我吃醋才不告诉我的对不对,你放心,我大人有大量,不会……啊你干吗!」
苏域捏住周崛的手腕,稍一用力,他就疼得松开了我。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周崛,将我拉在身侧,手强势地搂住我的腰,微微侧目看我。
「鹿溪,解释一下?」
他声音凉飕飕的,我浑身汗毛一下竖了起来,干巴巴说了几个字:
「同学而已。」
周崛刚刚痛得龇牙咧嘴,现在听到这个,当即哼了一声,格外娇气地开口:
「小鹿鹿,你怎么从我身上下来就不认人了,我们仅仅是同学而已吗?」
苏域眼神已经晦暗,危险在悄悄来临,可罪魁祸首还没察觉到,还试图过来拉我的手。
我头疼地推开周崛,向苏域解释:「他欺负我同桌,我把他摔地上了,仅此而已。」
闻言,周崛一下叫唤起来:「那是我让着你,不然你以为……」
「嘭!」
苏域仅一只手,就把周崛摔在了地上,周遭静了一瞬。
连我都惊了。
苏域不是冲动的人,他怎么……
「啊!痛!」周崛发出哀嚎。
苏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屑开口:「需要我让着你吗。」
下一秒,他声音变冷:「离鹿溪远点,不然下次,可就不是摔一下这么简单了。」
周崛愣了一瞬,随即「哎哟哎哟」叫唤起来,语气可怜兮兮地说:
「呜呜呜我怕是废了,小鹿鹿,我明天不能陪你了,臣……退了!这一退……」
苏域横了他一眼,立马噤声。
苏域拉着我,在周崛的注视下离开。
我不放心地回头,却不想这一动作惹怒了苏域,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与他对视。
「鹿溪,是我太放纵你了吗?」
他低头逼近:「我当初就说过,别来招惹我,既然现在已经招惹了,我劝你最好听话点。否则,我会做出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心尖颤了颤,害怕地点头。
当初第二次见到苏域的时候,我就决定抱他大腿,只是没想到,这场游戏他当了真。
我表忠心,求保护,一开始苏域是不理不睬的,可耐不住我一直磨他,他烦不胜烦地同意了。
当时,他对我说:「鹿溪,你想好了,沾惹上我这种人,就永远摆脱不了了。」
我那时并没有深想,一心只想报复回去。
苏域很厉害,家境一般,但能进贵族学校,能从层层天之骄子中杀出去,成为那个耀眼的存在。
正因为背后有他,我那时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但我也不是没有付出,我给了他很多钱,他照单全收。
那时苏域对我的态度很淡,但也挺纵着我,唯一一次生气,是我高考时改了志愿。
他当时让我和他报同一所学校,我不愿意,就偷偷改了。
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苏域直接来我家门口截我,把我扛走。
那一次,他气红了眼睛。
「鹿溪,你真是好样的,想摆脱我了?腻了?」
他那时的表情,仿佛我点头就要把我撕碎一样。
「鹿溪,你烦了腻了,也得受着,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为什么?」
我不明白,我虽然抱了他大腿,可也给了他钱,我们之间就像是交易。
交易结束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是很正常吗?
苏域只是盯着我,眼里的占有欲不加掩饰,仿佛恨不得把我拆吞入腹。
那一次后,我便知道,我很难摆脱他。
5
苏域直起身子,抬手帮我把刘海整理好,恢复了那副淡然模样。
「想吃什么?」
我哪还有心情吃东西,可看他的脸色,明显不许我拒绝。
「海鲜吧。」
苏域挑眉:「确定吗?」
我点头,笑得很坏:「确定啊。」
他海鲜过敏。
来到海鲜自助,我大手一挥拿了许多,眼看拿不下了才罢休。
苏域在我身后凉凉开口:「不许浪费,后果你知道的。」
这一下让我想起以前,我和他出去吃饭,我挑食,这不吃那不吃的。
他直接把我摁在怀里,拿着筷子亲自喂我,不吃就挠我痒痒肉!
我最怕痒,可偏生被他禁锢在怀里,挣扎不了。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还老神在在的,面色不改。
渐渐地,他一伸手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就教乖了。
白了苏域一眼,我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美食盛宴。
突然,一小碟剥好的蟹肉被推到我面前,从我视线掠过的手指泛着点点的红。
我震惊地看着对面的人:「苏域你疯了!」
他海鲜过敏,连碰都不能碰!
眼下他手上已经起了红斑。
苏域面色如常,眼神示意我:「吃。」
这让我怎么吃得下?
他垂眸,继续剥蟹,声音平静:
「不吃完双倍赔偿,后果自负。」
我听懂了,不吃完我自己付钱不说,还得承受他的后果。
算了,他自己作践自己,我管不着!
还和当初一样,像个疯子。
我低头继续吃,可眼神却还是忍不住瞟向苏域。
他今天穿了白衬衫,解了两颗扣子,眼下他脖子上的皮肤已经冒了红斑。
当初我不知道他海鲜过敏,央着他给我剥,然后喂了他一个虾,他偏偏还吃了!
差点没把他弄死。
此后我就再没在他面前吃过海鲜。
但他知道我馋海鲜,会带我去吃,只是自己没动,坐对面看着我。
我以为这次他也只是看着我……
苏域又推过来一碟蟹肉,手背红斑盘踞,青筋暴起。
我心想是他自找的,懒得管,可终究又狠不下心。
他这人死犟!
于是,我只能加快速度吃,迅速解决。
「还吃吗?」
询问间他已经起身,还要去帮我拿。
「不不不,饱了饱了。」
我急忙拉住他的手,格外滚烫。
「怕了你了,疯子!」
我拉着他出了自助,他脚步不稳,浑身重量几乎都压在我身上。
艰难打了车,我刚要让师傅去医院,苏域说话了:
「去西宁路。」
声音沙哑,有些虚弱。
我横了他一眼:「去我家干吗,躺着等死啊!」
他抬手捏了下我的脸,语气无奈:「没事,想到你会来这一出,提前吃了抗过敏的药。」
我上下扫了他一眼,吃了药还这样严重?
「可能是,劣质药。」
苏域坚持去我住的地方,我只能妥协。
「苏域,不是我说你,你也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儿戏。」
「我没要求你给我剥,你搁旁边看着就行了,非得作践自己。」
苏域笑了一声:「我有病。」
我白了他一眼,可不就是有病吗,没病谁干得出这事。
到家后,我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苏域,试探性开口:
「很晚了,洗洗睡吧。」
苏域叫住我:「我还没吃饭。」
「那我给你叫个外卖。」
点好外卖,我突然发现苏域不动了!
「苏域!」
6
我扑到沙发上,他身上滚烫,双眼紧闭,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额头渗出汗珠。
完蛋,和上次要嘎了一样!
拨打 120 的时候,苏域突然伸手按住我的手。
「干吗,眯一会儿而已。」
他语气仍旧轻巧,只是眼尾泛着红,整个人看起来柔弱可怜。
我真的快哭了。
「求求你了,别用折磨自己来折磨我好吗,我错了,我不该去吃海鲜。」
他拽着我的手腕,把我拉近,反问:「还有呢?」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该私自改志愿,可现在木已成舟,你再生气也没用啊。」
「还有。」
他又重复了一句。
还有?
还有啥啊,没了啊。
见我不明白,苏域伸手按住我的后脑勺,我俩距离一下拉得很近。
心跳都停了一瞬。
他盯着我,红唇轻启:「鹿溪,你是孔雀吗,这么会开屏。」
语气里的醋味毫不掩饰。
他说的是……周崛!
我一下有些傻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可下一秒,苏域重重倒下去,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耽搁不得了,我立马叫了救护车!
去医院后,医生告诉我,苏域压根没吃什么抗过敏药。
我再一次见识到了苏域的疯。
他图什么啊!
医院离不开人,我便在这儿守着,一夜未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时却看到了提着水果篮的周崛,那头红毛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他来这儿干吗?
我扭头想躲,可周崛眼睛像装了自动定位一样。
「小鹿鹿!」
他「嗖」地跑过来,双眼晶亮。
「你怎么在这儿,那个变态欺负你了?你等着,我这就告诉我爸!」
我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你小学生啊,挨打找家长。」
「那不是我打不过他嘛。」
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我懒得跟他废话,越过他想走,却被他拉住直接拽进旁边的病房。
「妈,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儿媳妇!」
「你也有病啊!」
我吓得一把推开周崛,他直接撞门上,捂着手臂。
「哈哈哈哈哈哈,周崛你也有今天啊。」
病房里的美艳妇人直接笑开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我认识。
正是我第一次被霸凌,出面约饭局调停的人。
我当时在监控面前看着他们迎笑往来,几句话把这件事定义成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然后谈生意场上的事。
刹那间,浑身发冷。
虽然过去好几年,可我仍记得当时的无助和恐惧。
周崛妈妈起身下床,朝我走来。
「来来来,儿媳,让我看看。」
我转身欲走,却撞上一堵肉墙。
抬头,看到苏域冷淡的眉眼。
他伸手把我拉到身侧,揽住我的腰,声音凉薄:
「怕是误会了,这是我女朋友,周夫人还和以前一样,偏听偏信。」
刹那间,周崛妈妈脸色变得复杂。
我惊了一瞬,他们这是,认识!
7
苏域拉着我回到自己病房,我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们认识?」
「嗯。」
他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的欲望。
我瘪了瘪嘴,下一秒听到他问:「你也认识?」
一下,那些不好的记忆被勾出来。
我当初被霸凌的事,苏域也基本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便说了。
只是,故作轻松,不想让他看出我心底的恐惧。
苏域懒懒瞥了我一眼:「你知道那几个退学后去了哪里吗?」
当初在苏域的撑腰下,我反击回去,她们也向家里人求助,结果和我一样。
大人嘛,只看重自己的利益。
然后,她们便退学了,我的生活也终于清静下来。
苏域缓缓吐出四个字:「精神病院。」
我有些震惊。
同为富贵人家的孩子,从小接触的就和平常人家不一样,我觉得她们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出问题。
顶多就是换个学校,换个人欺负。
苏域盯着我的眼睛:「鹿溪,你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因为你遇到了我。」
是啊,如果当初没遇到苏域,没有他撑腰,我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
「离周崛远点,听到了吗?」
他声音轻飘飘的,我却听出了千斤重。
「嗯。」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会远离周崛。
不过,看得出来他妈妈把他保护得挺好,一整个天真无邪。
确定苏域没事后,办了出院,我琢磨着怎么催他回去。
「明天上课,你今天……回去吧。」
他瞥了我一眼:「你倒是挺直白。」
「我这是担心你的课程。」
「我用得着担心?」
行吧,当我没说。
苏域高中时一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普通人家的孩子挤进富贵堆里,出色的模样,冷淡的性子,狠辣的心肠,再加上拔尖的成绩,让他一度成为焦点。
那个时候谁都知道,年级第一高冷不好惹,连那些纨绔子弟都没讨得了好。
一想起这些传闻,我就好奇,当初苏域怎么就让我缠上了呢。
「苏域,说实话,你是不是看我好看,才答应保护我的?」
我当初也就只有好看了。
但和苏域这么说纯纯是贫嘴,没想到他歪着头认真地打量了下我,点头道:
「的确好看。」
这下倒把我整不会了,一下觉得脸上有点烧。
苏域抬手揉了下我的脑袋,半是宠溺半是威胁地说:「敢招蜂引蝶的话,我会生气的。」
烧个锤子烧!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快走吧你!」
目送苏域坐车离开,我才打车回家,一宿没睡,我栽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我做了个梦。
我被无数个黑影撕扯、啃咬,痛苦又绝望。
这时,一抹亮光出现,他喊着我的名字,平静又让人安心。
他一出现,黑影就被吓退了。
他向我伸出手,我鲜血淋淋的手搭上那只洁白如玉的手,一下,浑身疼痛都消失了。
他说:「反抗也是有技巧的。」
再睁眼,外面天已经黑了。
我坐起来,浑身湿透,心里一阵空虚。
看着窗外的亮光,我伸手想抓住,却只抓到空气。
我觉得我一定是魔怔了,竟然梦到了苏域。
8
接下来的日子两点一线,除了上课就是在家。
许是上次周崛妈妈和他说了什么,他没再缠着我。
一晃眼半个学期过去了,苏域竟也……一次没联系我。
我爸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本来不想回去的,可他直接说鹿衍已经来接我了!
不得已,我只能和废物弟弟一起回了家。
路上,鹿衍一个劲儿打探我有没有交男朋友。
我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关你屁事!」
他捂住后脑勺,控诉我:「我还不是为你好,爸想让你联姻,你要是有男朋友得赶紧告诉他,再来个未婚先孕更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说什么?」
他们喜欢鹿衍,宠鹿衍我是知道的。
鹿衍被欺负一点都要替他讨回公道,不像我……
可我也是他们亲生的啊,拿我联姻?
前脚威胁我乖一点,不然家产都给鹿衍,后脚安排我联姻?
这是怕我太混了,人家看不上吗?
不愧是我的好父亲。
「姐,你别哭啊,这事还没定呢,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样吧,我这儿还有点钱,你拿上,让苏域哥带你跑!」
我抹掉眼泪,拍了下他的脑袋:「跑什么,敢让我联姻,我就让他家宅不宁!」
这小子一直是苏域的粉头,以前还发过誓要成为苏域那样的人。
既然都这样了,我也懒得装乖了。
回到家时,我就看到乌泱泱一群人,其中有头红毛格外显眼。
不会吧,我联姻对象不会是周崛吧!
他家相看联姻对象的时候都不提前调查一下的?
「小溪回来了。」
我爸特别热情地来迎接我。
所有人视线转移到我身上,周崛一下喊出来:「小鹿鹿!」
「你们认识?」
周崛跑过来,一脸震惊,但仍压着声音:「卧槽,我联姻对象是你?那个变态会打死我吧。」
「你妈看着挺宠你,舍得让你联姻?」
他低头覆在我耳边说:「不怕告诉你,她只是想借鹿家的势,压根没打算……」
「周崛!」
他身后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正是他妈。
我默默给周崛竖起一个大拇指,只有他能看到,他龇牙露出一个笑。
鉴定完毕,是漏风的皮夹克。
周崛向我眨了眨眼,屁颠颠跑回他妈身边。
我爸也把我拉过去,介绍道:「周夫人,这就是……」
「不用介绍了,我和周夫人见过了,想来周夫人也还记得,我是苏域女朋友。」
不知道她和苏域有什么渊源,但他们应该不对付。
「哦对了,我记得,几年前我在学校被欺负,也是周夫人出面给两家说和,让我们做好朋友的。」
「要不是这样,我后面也不会被欺负狠了,伤了人家。」
我特意咬重了最后一句话。
圈子就这么大,谁不知道我当年发了狠伤了一个人,满身是血啊。
「鹿溪!」
我爸朝我吼。
而周围人看向周家母子二人的眼神已经开始不对劲儿了。
这种事大家都知道,暗地里也不会说什么,可摆到明面上来,就不一定了。
「我一路赶车回来累了,就先睡了,各位自便。」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提着行李上了楼。
9
一个小时后,我爸就上来了,直敲我的门。
「鹿溪,你出息是不是!给我开门!」
我把耳朵堵上,闭眼睡觉,好半天门外才安静下来。
望着床顶,我突然想,如果是在老家,和爷爷在一起就好了。
脑海里突然出现苏域的脸。
被欺负时他可以救我,那现在呢?
我给苏域打了个电话,对面很久才接听。
「鹿溪?」
他声音慵懒,透着困倦。
我在这儿心烦意乱,他却睡得香。
「说话。」
声音恢复了冷淡。
我鼻子突然有点酸,以前好几次也是这样,我有什么烦心事解决不了就找他,他总能用云淡风轻的模样帮我解决一切。
「苏域。」
一开口,我才发现喉咙有些哽。
他语气不变:「怎么,怕被联姻,直接怕哭了?」
我惊了一瞬:「你怎么知道!」
「呵。」他笑了声,没说话。
我揉了揉鼻子,平复了下心情才说:「也不是怕联姻才哭的,就是觉得,都是亲生,怎么差别就那么大,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
难道就因为我小时候没养在他们身边吗?
「哦,是在哭你那少得可怜的亲情啊。」
「……」
我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来窗边。」
我心脏突然猛跳了下。
拉开窗帘,远处突然有车灯闪了两下。
「是……你?」
此刻,我心跳剧烈,心绪复杂万分。
一个学期不联系我,却在我回家搞那么大阵仗,他想干什么?
「找个机会出来。」
「好。」
等到半夜,家里人都睡了,我悄悄溜了出去。
苏域倚在车门前等我,抽着烟。
我一下皱了眉,停住了脚步。
我不喜欢烟味,因为被烟头烫过。
苏域看到我,把烟扔下踩灭,顺势脱下外套扔在一旁。
「抱歉,等得久了,需要提提神。」
说实话,他这样子我有点陌生。
不像个大学生,反而像已经工作的、八面玲珑的人。
苏域打开车门,示意我进去。
我屏住呼吸上了车,他启动车子,风一下吹散了萦绕的烟味,我才敢呼吸。
「你带我去哪儿?」
「吃饭。」
心尖再次跳了跳。
他竟然知道……
我看着苏域的侧颜,想起他之前满眼醋意的模样,那个消下去的念头又隐隐升起。
我强迫自己别过头,生硬找话题:「你一直在等我吗?」
「嗯。」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
「忙。」
「忙什么?」
大一课业并不忙。
路边有个烧烤摊,苏域停下,扭头看我。
视线在空中交汇,我竟觉得他充满了侵略性,让我不敢直视。
垂下眼帘的同时,他倾身过来,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
「鹿溪,想吃海鲜吗?」
一提海鲜,我就想到了他上次,急忙摇头。
苏域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点了点我的额头。
「蠢。」
说完,他下了车。
我琢磨了一会儿,始终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揣着疑惑下了车。
苏域点的烧烤仍有海鲜,我急忙告诉老板取消,瞪了他一眼。
「别作死!」
「你吃,我不碰。」
我不信,但……的确馋。
10
等烧烤的间隙,我问苏域:「你怎么知道我要联姻,还特意等我?」
「周家的事我自然知道。」
他说得轻巧,我却听出了八卦之味。
我凑近些,小声问:「现在能告诉我你和周家……」
他垂眸看我,略一低头,我俩额头就碰上了。
气氛一下暧昧起来。
我觉得脸上着火一般,整个人变得慌乱,急忙退开。
可苏域拉住我的手臂,将我往怀里拽。
他凉薄中带着点点隐忍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鹿溪,你有梦到我吗?」
一下,我想起了那晚那个梦。
自那之后我没再梦到过苏域,可却一直忘不了那个梦。
「我梦到你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短短两句话,几乎要把我点燃。
我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被动地靠在他怀里。
直到烧烤上来,苏域才松开我,贴心地帮我捋顺头发。
我不敢看他,埋头吃东西,脑子一团乱。
吃到一半,我收到鹿衍的消息,说我爸知道了周家联姻是想利用鹿家,不是诚心的,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他去找我说这个好消息,结果敲半天门没反应,悄摸拿了备用钥匙开门发现,我不在家。
好端端的,我爸怎么突然知道了?
周家那个漏风皮夹克?
匆匆吃了两口虾,我擦了嘴:「我得回去了,要是待会儿我爸发现我不在,等我回去肯定把所有气撒我身上。」
苏域开车送我回去,远远地我就让他停了车,自己悄悄摸黑溜回去。
还没进去,就听到我爸愤怒的声音,大概就是说周家不识好歹什么的。
我给鹿衍发了消息,让他掩护我。
鹿衍好声好气地把我爸劝回了房间,我这才有机会溜回去。
刚坐在床上,门就被敲响,我小心脏差点飞了。
「小溪啊,开门,爸爸有事和你说。」
我急忙换上睡衣,才开门。
「我刚都听到了,别告诉我周家不成,你又想把我嫁给别家。」
我爸脸色立马板了起来:「啧,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女儿,我会害你不成。」
「只是周家骗到我头上了,这口气不出,我心里不快,我看你和周崛好像挺熟……」
「嘭」的一声,我直接关了门。
「鹿溪!」
我捂住耳朵,气得睡不着。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利用我!
我明天就回学校,他们爱咋咋地。
11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悄悄出了家。
没想到,鹿衍在外面等我。
「姐,这个给你!私奔去吧!」
我看着他手里的卡,陷入了沉默。
默默把卡收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鹿衍抓住我的手,两眼泪汪汪:「姐,你和苏域哥一定要好好的啊。」
我浅浅地疑惑了一下。
他说:「你不知道吗,苏域哥听说爸要你和周家联姻的时候,就一直在这儿等你回来,他对你真的,用情至深!」
「还记得爸妈带我们去老家的时候,撞见他被那周家三夫人逼迫吃海鲜,还是你给他解了围。」
「你说什么?老家?海鲜?」
这下我真的傻眼了。
我好像,不记得这一茬。
「哦,你当时发着高烧,但爸妈都没发现,结果吃了海鲜这种发物之后一下子严重了,去医院治了好久,差点烧坏脑子。」
「也是因为这事,爷爷骂了爸妈,发了好大一通火,然后把你留在老家休养,要上高中了才接回来。」
我呆愣地点点头,脑子里仿佛有一角被慢慢撕开。
六岁之前,我和爸妈一起住,鹿衍比我小一岁。
但中间记忆断层,我好像突然到了爷爷家,而后便一直在老家生活。
其间爸妈倒也经常回来,只不过……对我有些冷淡,爷爷也不许他们接我回来。
直到十五岁我才被接回来,因为爷爷病了,无法再照顾我。
满脑子疑惑地往外走,我细细回想,可却想不到任何关于苏域和周家的事情。
不远处,是苏域的车。
想起鹿衍刚才说的,他一直在这儿等我。
所以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是睡在车里吗?
「上车吧。」
他接过我手里的行李。
「苏域,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放行李的手一顿,扭头看我:「想起来了?」
我能听出他语气里的雀跃。
可惜,我摇头。
「等你想起来再说吧。」
他打开车门,让我进去。
我想坐飞机回学校,毕竟路途遥远,可苏域说什么都得开车送我回去。
结果就是,天气转凉,一路劳顿,我俩双双病了。
我摸着自己滚烫的额头,捶了他一下:「你真的有病!」
好好的飞机不坐,非得开车,空调还打那么低!
苏域顺势抓住我的手,把药塞我手里。
「吃了药就好了。」
看着掌心里的胶囊和那恐怖的白色圆形颗粒,我想拒绝。
我吃药容易卡喉咙,很难受,只能等药化掉。
趁苏域不注意,我悄悄把药扔了,然后假装已经吃完了。
「吃了?」
「吃了!」
结果就是,我半夜突然发了高烧,有些模模糊糊的意识,但无法动弹。
12
脑子混沌了好几天,恍惚间,脑子里好像浮现出小时候的场景,可太虚晃了,看不真切。
像个梦一样。
一连好几天,苏域悉心照料,每次吃药都盯着我。
知道我吞不下大颗的药,会把药分成几瓣,哄孩子一样哄着我吃下去。
伴随着渐渐好转,那个梦也变得清晰起来。
青石板铺就的路,老式建筑物,一群嬉笑的人面前,跪着一个瘦弱的男孩。
为首的女人指着那一盘白灼大虾:「我记得你妈海鲜过敏,我想看看这会不会遗传。」
男孩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唇,虽跪着,可背脊挺直。
「我和我妈一样,海鲜过敏。」
「是吗,我觉得多吃吃就好了。」
男孩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眼里蓄了泪。
我拉了拉妈妈的手,指着那盘白灼大虾:「妈,我饿了。」
果然,他们听到了,有人过来和我爸妈说话。
我和鹿衍往那边走,因为不太舒服,脚步有些虚浮,绊了一下。
还是男孩扶住了我。
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我和鹿衍把虾吃了个干净。
然后到了爷爷家我就发起了高烧。
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清晰无比。
我看着苏域的眉眼,渐渐和记忆中的男孩重叠。
所以,这是他高中庇护我的理由?
可是,我当时就真的只是饿了而已。
而且,当时鹿衍才五岁,哪儿会记得那么清楚,我俩一起造的虾他咋不说?
他那个时候哪儿知道苏域是谁,还特意告诉我?
我觉得,有鬼。
「怎么一直盯着我?」
苏域把我扶着坐起来,坐在床边撑着我,让我靠在他怀里。
「苏域,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悄悄把药扔掉了?」
他没有否认。
「所以你是故意纵着我,让我病情加重,想看看我会不会受刺激想起以前的事对吧。鹿衍和我说的那些,也是你教他的吧。」
「嗯。」
苏域应得漫不经心。
我只觉得生气又无力:「为了让我想起来,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有大病一样!」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有病,那现在……」
「你想起来了吗?」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语气里含着的小心翼翼。
我抬头看他,突然笑了。
「想起来了,但当时就是因为我饿了而已。」
所以帮他什么的,压根不存在。
苏域突然抬手捏了捏我的脸颊,笑得格外宠溺,一下晃了我的眼。
「想起来就好。」
他这反应,倒是让我看不懂了。
「你当初帮我就是因为这事吗?」
「是,也不是。」
他一脸让我猜表情。
13
一整个假期,苏域都和我住一起,我多次赶走无效,也就懒得费心思了。
反正,有人干活做饭,我也乐得自在。
渐渐地,我发现他居然开了公司!
之前没和我联系,也是因为开公司忙。
「苏域,人比人气死人。」
别人的二十岁,和我的十九岁。
我不敢相信,我俩居然只差了一岁!
他笑着过来,轻轻揽住我:「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我承认,这一瞬有被蛊到。
有些话即将脱口而出,但我生生忍住了!
我觉得苏域喜欢我,哪哪儿都是证据,但我想等他先开口。
可没想到这一等,直接等到了开学,直接把人等走了。
我心里一下空落落的。
开学第一天,我上课都无精打采,直到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儿有人吗?」
我猛地回头,便看到苏域站在我身后,逆光而立。
「坐!」
他坐下,眉眼仍旧淡淡的,视线却一直在我身上。
熬到下课,我飞奔拉着他出了教室。
不能等了,可不能再把人等走了!
把他拉到无人的地方,我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
「苏域。」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我抬头看他,咬咬牙,闭着眼,张嘴刚想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唇被堵住!
轻浅的吻转瞬即逝,蜻蜓点水般。
我有些傻眼。
苏域抬手揉了下我的脑袋:「你在等我,我也在等你啊,我转学到这儿了。」
心情一下变得雀跃。
「还记得你之前问我,帮你是不是因为小时候你帮过我吗?」
我点头,等着他下文。
「鹿溪,我也没想到会再次遇到你。」
他说,当时第一眼就认出我来了,有一直关注我。
见我被欺负,便主动接近我,帮我。
「一开始我的确只是单纯地想保护你,可时间长了,就发现不想离开了。」
所以,他慢慢做了一个局,一步步将我往他身边推。
「苏周两家的联姻,是我提议的。」
什么?
我幻听了还是他嘴瓢了?
我拍了拍苏域的脸颊,企图让他醒醒:「虽然你很优秀,但那是周家。」
说完我就想起来,苏域和周崛妈妈认识!
苏域说,周家有两子一女,他母亲是周家老二,年轻时比较刚烈,不愿意接受商业联姻,随便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怀了他。
周家知道后,气得直接和她断绝关系。
她找的那个男人本来也是看中她的家世,得知她与周家断绝关系之后就抛弃她了。
「我妈傲气,不肯回头,就独自一人拉扯我长大。久而久之,劳累成病,又忙于工作,拖着拖着就成了重病。」
那时,他母亲的愿望就是,临死前能再见家里人一眼,把他托付给周家。
所以七岁的他求到了周家门前,却被周家三夫人刁难,被逼吃海鲜。
虽然最后他没吃,可因为这一来二去的耽搁,他母亲最终没能实现遗愿。
「我带着母亲骨灰再次来到周家,想让母亲落叶归根,可那时周家家主病重谢客,接待我的又是三夫人。」
一顿奚落刁难后,大夫人来了,三夫人直接叫人把他捂着嘴架出去了,说他是胡乱攀亲戚的野孩子。
「就这样,我妈最终还是没能进周家祖坟。」
苏域说的时候,语气平静,没有波澜,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可我听着,却觉得揪心。
「那个三夫人,为什么这么对你?」
「因为她喜欢的人喜欢我妈,心生嫉妒。」
后来,他用母亲攒下来的钱,省吃俭用,好好读书。
苏域没有详说,但我仍能想到,他一个人是多难。
忍不住抱了抱他。
苏域拍着我的背,反而安慰我:「都过去了。」
「高中那会儿我就回周家了,把三夫人赶了出去,她很落魄。」
「所以,因为这层原因,周家才配合你做戏。」
他点头。
但我有一点不懂,既然有周家这层身份,他直接回周家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开公司,多累。
苏域听了直摇头:「那些姓周,再好也不是我的。」
他捧着我的脸,格外认真:「而且你也不喜欢鹿家,我不想你以后受制于鹿家。」
心头跳动,怦怦直响,眼眶竟也发热。
苏域拇指擦去我眼角的湿润,告诉我:
「鹿溪,我这方寸领域之中,任你为所欲为。」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前男友暴富后
前男友暴富后,带着白月光来我上班的地方买房。
我跑前忙后带他们看了二十多栋别墅,在我脚后跟磨出血时,他的白月光说新房子见血不吉利,要换一个带看中介。
我忍痛挤笑:「好的,祝您寻到良宅。」
他睥睨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啊。
我低头装作不认识他。
但最后他们签下购房合同走出店门时,他还不忘回头问我:「后悔了吧?」
01
在微博榜单霸屏了三天的带货主播万嘉诚,要到汤成五品买别墅的消息在工作群里炸开了锅。
「这不会是做梦吧?又高又帅还能穿女装涂口红喊我们姐妹和家人的当红主播要来?如果他还单身的话能不能让我带看解解馋?业绩可以大家一起平分!」
「你没事吧?万嘉诚单不单身都轮不到你啊!」
「一般这种突然爆红的男主播,背后一定有很厉害的选品团队或者一个女菩萨陪他撑着。我去考古了万嘉诚,三年前他住地下室创业时,好像被一富家千金踹了,富家女可真没耐心,现在她肠子应该悔青了吧?」
「哎哟,那个富家女好像还是个大胖子,谁踹谁还不一定呢!好在我们店里的姐妹都苗条,说不定有机会冲一下!你说对吧?王璃。」
同事们八卦得热火朝天,还 cue 到了我这个应该悔青了肠子的前女友。
就像知道我和万嘉诚的过往一样。
我尴尬又沉默了一会,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腰。
回复道:「不想吃瓜,只想搞钱。」
02
万嘉诚和李梦被店长簇拥着进了店。
售楼团队藏住了八卦之心严阵以待都期待着选中带看。
我心虚地躲在最后面,远远地看着他。
他们在沙盘前停留了五分钟,提出要让业绩第一的金牌销售员带看。
店长看向了我。
我在同事此起彼落的叹息声中被推到最前面。
我发蒙的目光突地对上那张熟悉却诧异的脸,随后又落到了勾着他小手指的李梦上。
她还是那么美,从发丝精致到脚尖。
几秒后,万嘉诚起范:「帮她在最高端的楼盘挑出最好的别墅。」
我也找回工作状态,递出楼盘资料:「那请问您这边是想先看样板房,还是直接看别墅?」
他语气冷漠:「看别墅。」
分手几年后第一次面对面,我很难让自己的心不起波澜。
特别是万嘉诚有意无意投过来打量和看戏的目光。
让我浑身不舒服。
他冷冷地看着我追跑在店长特意为他们找来的代步高尔夫球车后面。
他黑脸盯着我卖力地为他挑剔的女友详细介绍每一栋别墅的面积、花园、采光和地段优势。
五个小时,看了二十五栋别墅,她仍然不满意。
直到看完第二十七栋,她终于展颜:「嘉诚,就这栋吧,我很喜欢呢。」
万嘉诚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喜欢就好啊,那让销售出合同吧。」
突然,李梦指着我的脚后跟尖叫起来:「血!!太不吉利了吧!!」
我的两条腿早已发麻,完全觉察不到脚后跟已经磨出了血。
她那么一叫,把我的痛感都喊回来了。
我低头一看,左脚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磨出了血,右脚不知道啥时候磨出了一个新血口,正汩汩往外流。
我找了个角落蹲下拿出创可贴包扎完,抬头对上万嘉诚唇线紧闭的黑脸。
还没等我开口,李梦就缠着他说要换一个带看中介:「新房子见血多不吉利啊!我们的新家得干干净净平平安安的,换个中介看另外一栋吧!」
万嘉诚瞟了我一眼,应了她,然后给店长打去电话。
我当场就裂开了,给他了一个白眼。
别墅订单一旦被搞砸,就会影响我一整年的业务和业绩。
但我不得不忍痛假笑:「好的,祝您寻到良宅。」
03
我生着闷气一瘸一拐地挪步回售楼办公室。
在走一步疼十分的路程中,我想起了从前。
大学毕业后我终于追到万嘉诚,原因是李梦考上了国外的研究生。
我和万嘉诚都落榜了,暂时成了失败的同类。
或者说,我成了李梦的替代品,和他成了情侣。
我喜不自胜。
我不顾父母反对陪他住在地下室。
万嘉诚说考研让人灰心,所以我们创业吧。
没在一起之前,我就跟着他考研。
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他干什么我都愿意陪着。
万嘉诚瞄准了渐渐兴盛的直播带货行业。
是夜,大大小小美丽房屋透出来的光多如夜空中的繁星。
我端出亲手做的蛋糕祝他生日快乐。
万嘉诚眼角湿润,吃了一口蛋糕,拉起我的手,朝着地下室外明亮的灯光指去:
「璃璃,谢谢你陪着我,我以后一定会给你买一套大房子!一定会在这个城市为你点亮一盏专属于我们的灯,然后让你家人刮目相看!」
我害羞道:「应该是你不嫌弃我就好。」
他愣了一下,捏了捏我腰间的肥肉:「怎么会呢,胖女孩最适合结婚了。」
而现在。
他在给当初抛弃了他的白月光买别墅,还不忘故意为难和恶心我。
他和李梦回售楼处签约了购房合同。
洋洋洒洒离开走出店门时,他突然停住回头。
店长脸都笑僵了地立在一众送客的销售员前面问:「万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他越过店长看向我。
我脚后跟的疼痛越来越清晰,我艰难地站着,咬牙忍下委屈。
万嘉诚带着三分讥讽,七分好心的语气:
「后悔了吧?
「如果店长不给你报工伤,可以来找我。」
店长迟疑了一下,慌作一团再次送客:「报报报!我们一定给王销售报!」
我本能地往后退,却又听到李梦大叫起来:
「王璃璃!居然是你啊?你也瘦太多了吧?简直和以前天差地别,完全变了个人!
「你家道中落后跑来卖房了啦?早认出你的话,刚刚就不为难你了。」
04
对,我以前是很胖,胖到成为李梦的对照组。
原来我也不知道我有这个作用,是万嘉诚非常委婉地提醒了我。
我在去参加发小生日宴的路上,收到万嘉诚微信。
见面后,他非常诚恳又羞耻地请求我,能不能参加一个大胃王的比赛节目。
说是比赛,其实并不公正,一切都有预演。
因为我胖,可以衬托李梦这个瘦而性感的大胃王美女。
「比赛节目」结束已是后半夜,我错过了发小的生日宴。
但想到万嘉诚之前很多次善意的关怀,我继续说服自己支撑这份卑微的暗恋。
我为了他减肥,为了他提升自己。
每天早起去考研教室排队帮他和李梦占座。
后来李梦出了国,万嘉诚失魂落魄地醉倒在路边。
我担心他着凉,去接他。
他见到我后抱着我哭。
他说漂亮的女人不可靠,还是普通胖女孩有安全感。
于是我自告奋勇地帮他从家里借钱创业,到最后一无所有,负债累累。
万嘉诚一意孤行,自以为策划过一个大胃王比赛就可以在带货行业平步青云。
但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他不仅败光了我求着家人借出来的 1000 万,还违约得罪了投资人,倒赔 400 万。
彼时,我家的连锁餐饮公司也因疫情和一些莫名的投诉面临着倒闭和赔偿。
我们变得焦头烂额。
我爸妈互相吵,然后又和合伙人吵,和客人吵,和卫生局吵。
我和万嘉诚也争吵。
吵完之后,我们又四处借钱。
但万嘉诚和我一起筹了一个星期的钱就失踪了。
我没办法,只能一个人在银行、老同学、亲戚家几头跑。
低声下气,近乎哀求着借钱。
我侥幸地想过一走了之。
但万嘉诚注册的公司法人用了我的名字,我跑不了。
男朋友当初是我以仰望的姿态追来的。
是我爱错了人,但不能让资方看轻了我。
我也应该花钱买点教训。
不然永远都得摔跤。
初遇他时,他帮我在电梯里呵斥那些嘲笑我超重导致电梯停运的男同学,然后又善意地陪着我坐另外一趟电梯。
我的心不停发颤,原来我也可以被陌生人温柔对待啊。
后来他又在运动会上为我加油,他还在田径外圈陪着我跑完女子 800 米。
我渐渐有了非分之想,似乎我也可以拥有爱情?
再后来他夸我的字写得好看,不像别人绣花枕头一包草,我彻底沦陷了,死心塌地爱上了他。
现如今,这个温柔的、友善的、给我希望的人走了。
留我一个人面对家中变故和他丢下的烂摊子。
我白天拼命求人,晚上捂着被子啜泣。
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夜深人静眼泪流干时,我还在担心万嘉诚的安危。
报警寻人也一直没有结果,他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
看到新闻上停尸房有无名尸,我又着急忙慌地跑去停尸房看是不是他。
确定不是他时,我松了一口气。
但走出停尸房后,又忍不住蹲下放声大哭,想问问他到底去了哪?
一个月后,我终于筹到了 400 万,替万嘉诚还清了违约金。
但我也在路边晕倒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了。
05
「平时看着挺能吃苦,业绩第一了都没见她背过名牌包,我以为她是穷人家长大的孩子呢,没想到以前居然是个富家女,真让人大跌眼镜。」
「哈哈哈笑死了,她以前居然是个胖子,我还以为她天生就那么瘦呢。」
「估计她真后悔眼红了吧,看到前男友成了大网红,还给别人买别墅,所以学着电视剧里的那一套当面勾引,惹得现在的正主不开心,最后不光单丢了,脚也磨破了,最后还被当场打脸,真是可笑又可怜,我都替她有点尴尬了。」
同事们的八卦扫射到了我身上。
我哭笑不得。
在外人看来,我是应该得后悔吧。
但我在辛苦还债的三年中,知道他当初离开的真相后,就瞬间清醒了。
很多年前,万嘉诚家也是做餐饮的。
他家注重人气,我家注重品质,卫生局和星级评定协会总拿我们两家作对比。
我们两家又都是火锅连锁,就在不自觉中成了死对头。
后面他家店里接二连三地闹出卫生安全事故,还传出他家的汤底里用了罂粟。
就此,他家店里不光人气下跌,还被卫生局找出证据封店。
他父母也入了狱。
那时我还在上中学,因为生病了每天都得打激素,所以渐渐变胖了。
哪怕家里人给我买了无数条名贵裙子,国内外到处带我出去玩,我还是变得敏感又自卑。
万嘉诚父母在监狱中写信给还在上高中的他。
他们把封店入狱的锅,甩给了我家——
说是我家暗中陷害他家的火锅店。
因为他家的倒闭了,我家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万嘉诚心中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大学时,他去过我家的火锅店里打工,几次想放死蟑螂在汤底却没有成功。
还差点被店长扭送到了派出所。
后来,他把目标转向了我。
从电梯里的初遇开始,他充满目的地对我「友善」和「温柔」。
想不到我那么好拿捏。
他轻松地抓住了我的软肋:肥胖引起的自卑,误以为他是来救赎我的。
我一再忽略他对我各种大大小小的试探和伤害。
暗恋他时,接受成为李梦的对照组。
李梦出国后,又迫不及待地贴过去。
以至于他说出「胖女孩适合结婚」那样的话,我都能当做爱的表达。
而我又是父母的软肋,所以当我义无反顾地要和他在一起,还从家里借来 1000 万给他创业时,他就「报复」成功了。
因为那创业公司他本来就没打算好好干。
他一边住着地下室表面创业,一边私下却花大量的时间和钱雇人去我家火锅店制造麻烦,然后又不停投诉。
后面再赶上持续的疫情封控,很多餐饮业都半死不活。
我家的火锅连锁店又在半年内累计了超过 5000 份投诉和举报。
雪花一般的投诉对餐饮服务业来说就是塌天的噩梦。
我家被卫生局封了,同时还有巨额赔偿金和违约金。
我爸的头发一夜变白,不得不变卖家产和别墅。
我妈和我一起生病了。
我们住在同一个病房隔床遥望,最后她撒手人寰,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饭。
我抱着我妈痛哭,我的心也随着妈妈的身体一起变凉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
为什么啊。
06
是我的发小,路原救了我。
路原回国后去银行办理业务,出来后看到我晕倒在地,被一群人围着。
滑落的手机还在自动拨出「万嘉诚」的号码,却一直处于未接通状态。
路原慌忙地抱起我,然后开车去了医院。
我醒来之后他紧张地看着我,拿出一个蔬菜蛋糕故作轻松地说:
「你昏迷了两天,医生帮你做了全身检查,说是脂肪肝,需要做个小手术,所以璃儿你以后不能熬夜和伤心了,手术后我会陪着你一起减肥的。」
我心一沉,却也忍不住调侃:
「还特意给我做了蔬菜蛋糕?又为难了路大公子家的哪个大牌糕点师?」
「我过生日时顶级糕点师做的蛋糕你都不来捧场,所以这个蔬菜蛋糕是我自己做的,督促你减肥。
「我还煲了营养均衡的汤,一会你慢慢喝。」
「对不起……」愧疚袭来,我想起了两年前我错过他的生日宴去做李梦的对照组讨好万嘉诚,「谢谢你啊,路原。」
「怎么这么见外了啊?又道歉还道谢,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路原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捧白色的玫瑰花,「这白玫瑰叫白荔枝,医生说多看看鲜花对心情好,以后我每天都会给你送来,还会有其他的颜色,以及粉色的。
「对了,阿姨在五楼的病房我已经去看过了,她说想你,下午我会安排新病房让你们住在一起。」
我埋头啜泣,把近一个月的委屈和难受都哭了出来。
一个星期后,我刚刚手术结束,我妈却在我隔壁病床病逝,我虚弱地抱着她痛哭,却不能离开医院为她处理后事。
路原帮我揽下了所有事:
「放心,交给我。你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难,却不向我们家借钱,太见外了,我现在回国了才知道这些事。小时候阿姨对我很好,知道我不能吃辣,每次我去吃火锅,她都特意给我备好番茄汤底,总让我想起很早就离世妈妈的味道,你就当我想尽一次孝吧。
「还有你,小时候我喜欢粉色,被同学嘲笑,是你帮我去骂他们。暑假你邀请我去别墅做客,然后你和叔叔阿姨都穿上了粉色的衣服迎接我,连你家的墙壁都刷成了粉色的,小狗布布也没落下,也穿了粉色的小马甲。是你保护了我的童年,是你告诉我小男生也可以喜欢粉色,我都记着……
「你安心在医院养病配合医生,出殡那天我会来接你。」
路原说着话,我恍惚间又看到了多年前他那只在半空中朝我伸来的大手。
那时,我每天早晨 5 点起床去考研教室帮万嘉诚和李梦排队占座。
排队的人非常多,6 点就大约集结了几百人。
考研教室门很小,7 点开门时,人群开始出现骚动。
人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前后人群的压力使我喘不过气来。我有种奇幻的感觉,仿佛所有人的身体都悬浮在了半空中,某个瞬间,所有人都不动了。
我听到了尖叫声和吵嚷声。
「不要挤!不要推!求求了!」
「冲冲冲!快冲!不然位置就没了!」
一个女同学被挤倒在了地上,虚脱似的脸色苍白,但没有人停下来,前面的人踩着她的书包,跨过她前去抢座!
我被人用力推挤着,我的脑袋变得嗡嗡响,有种想吐的感觉,再这样一分钟,我恐怕也要晕倒过去。突然,一只大手从半空中朝我伸了过来:
「璃儿!抓住我的手!」
我抓住了那只手。
路原的那只手用尽全力把我拉起来。
抓住那只手的瞬间,我莫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路原无形中的手再次抓住了我。
被男友抛弃、家业破产、妈妈病逝却无能为力,甚至有了轻生念头的我,又一次被他紧紧地抓住。
他掖了掖我的被子,温柔地说:
「好好活着,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养好了身体去做,阿姨在天上保佑着你,所以不要让你爸妈再难过了。」
07
路原得知我的脚受伤了。
从他家第 100 个星级蛋糕店开业剪彩现场赶过来送我去医院上药。
然后又见坚持把我送到我家电梯口才回去工作。
几分钟后,他又返回把白玫瑰和刚做好的草莓蛋糕给我。
我抱着白玫瑰傻笑,这应该是他送的第 912 捧白荔枝了吧?
这两年半内,没有一天缺席。
草莓蛋糕也是我从小最爱吃的,我减肥成功后,他给我的蛋糕从纯蔬菜蛋糕,换成了草莓奶油蛋糕,也快一年啦。
我开心地进了电梯。
「看来你的小竹马也不过如此啊,都快三年了,路大少爷都没接济你,
「赚那么多钱还偷税!世界级蛀虫!」
万嘉诚的女粉气愤不已,纷纷退单,投诉。
路原看到这个新闻后,顺手把万嘉诚几年前构陷王璃家火锅店的资料传到了网上,同步炒热了一波,把事实还原,给了王爸和王家已经倒闭的火锅店一个迟到公道。
「以前我们给过他机会,想不到他不知悔改,做出更多违德违法的事,那也就不值得原谅他了。」
这是路原和王璃家官方又真诚的回应。
此后,哪怕万嘉诚录视频公开道歉,给每一个女粉手写道歉信。
都阻止不了数十个和他解约的商务合作,他开始面临巨额的赔款和违约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昨日利用他人,辜负真心。
那今日众人也能把他送上法律和道德的天平。
而这一次,不会再有傻女替他还账,万嘉诚需要用他的后半生承受应有的代价。
秋风起,迟到的现世报终于来了。
他也彻底失去了星光、玫瑰和月亮,以及贫瘠生命中唯一闪闪发光的人。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靠养崽攻略了病娇老板
半夜猪瘾犯了想点外卖,却眼睁睁看着我的某团图标一口吞掉了旁边的吃了么图标。
咱就是说,现在外卖行业也这么卷了么。
* 我跟某团图标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我也没看出它有什么异常。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但我的确少了一个外卖图标。
我惊魂不定地打开我的网盘想看下太太的文压压惊。
打开。
退出去。
再打开。
卧槽,我资源呢?!
手机中病毒了??
我刚想骂人,屏幕上就慢悠悠地弹出了一条消息:
「您的崽崽饥饿值已经达到上限,请尽快喂养。」
我:???
什么崽?
谁的崽?
我顺着消息点进去,跳转到了一个游戏页面,但我最近也没下什么游戏啊,毕竟一个王者就够我喷的了。
游戏显示,我的崽崽因为长时间未得到喂养,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我突然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难道我的图标和资源是这个崽崽吃的?
啧,那也太饥不择食了,口味真重。
戳了一下屏幕上的崽子,他没动。
我又戳了戳,屏幕上弹出一个取名界面,让我给崽子取名之后才可以进行下一步操作。
嘿,取名我熟啊。
叫二狗!
「好感值-20」
啧,叫狗蛋!
「好感值-20」
啧,那叫小红!
「好感值-50」
虽然我的崽子趴在地上生死不知,但是阻挡不了好感值减少的符号一个劲地冒出来。
我人都麻了,随便打了一个名字发了出去,没想到竟然通过了。
我盯着屏幕上「乐可」的名字陷入了沉思,这可不兴取啊。
思考了一会,我还是改了个名字,叫他「姜姜」。
还是没有阻力地通过了。
我戳了一会屏幕上的崽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晕过去了啊!
怪不得取什么名字都不反抗了。
我连忙点击了商城里的食物和水给他,等了一会后,屏幕里的崽子终于从头朝下的姿势变成了坐着。
我这才看到了他的脸。
这是一个 q 版的男崽崽,帅气与软萌并存,简直一下子就戳中了我的心巴。
我本来以为他会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软软地叫我一声「麻麻」。
但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我又戳了戳他,游戏提示:
「当前好感度不足,请先提升好感度。」
我看着那-90 的好感度,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是精致的画质和可爱又高冷的崽子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我寻思着不就是好感度么,养几天不就回来了。
于是经过我不懈的喂养和照顾,好感度终于……
成功地掉到了-100。
我没有见过比他还难伺候的崽子。
咖啡必须是现磨的,我得手动点击几百下,少一下就掉好感度。
鸡蛋必须是全熟,但是不能焦边。
我得时时刻刻地控制好火候,有一点点不满意就掉好感度。
而且这个游戏是晚上七点以后才开放,白天的权限要满足特定条件后才可以开放。
我恨不得问候制作人八百遍,我不是你的金主爸爸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看了眼商城的余额。
哦,原来是因为我没充钱。
* 忍痛充了个 6 元首充。
系统赠送了我一束白玫瑰,摆在了崽崽睡觉的房间里。
还有……
嗯?
没了?
我花了整整六块大洋你就给我整个白玫瑰摆件??
好歹给我个皮肤啊!
白玫瑰摆上之后,系统提示崽崽的好感度+10。
很好,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呢。
屏幕中的崽崽怔怔地看了一会白玫瑰,摸了摸它的叶片之后,又小心地给它浇了水。
本来这个点应该睡觉的他,硬是看了半小时的白玫瑰。
这让我有些恍惚,仿佛屏幕里的他真的有自己的思想。
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我连忙赶崽崽去睡觉,还不忘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感度-1」
行叭……
我叹了口气给崽崽盖上被子,明天就是去新公司实习的第一天了,期望老板不要太变态。
第二天急匆匆地赶到公司办理了入职之后,我暗戳戳地跟前台打听老板的喜好。
前台小姐姐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跟我说道:
「我悄悄告诉你啊,老板这两天心情不好,你千万注意别触他霉头。
「听说啊……好像是最近吃坏了肚子。」
我连连点头,这个实习机会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
由司家控股的龙腾集团是最新崛起的新秀,自从换了掌权人之后迅速在商圈崭露头角。
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都进不来。
本来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投了简历,没想到真的被录用了。
我正跟前台小姐姐聊着,手机却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条件达成,白天游戏权限已开启。
「今天也请愉快地养崽崽吧~~」
我盯着消息提示的波浪线看了一会,越来越觉得这游戏的制作人可能不是什么正经人。
只是不知道到底触发了什么条件才开启的权限。
我正想着,前台小姐姐突然捅了捅我。
我抬头看去,就看见一个挺拔修长的人影逆光而来,眉目如画,清冷高贵。
莫名地跟我的 q 版崽崽有几分相像。
我正在心里流口水呢,来人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悦地说道:
「你是谁?
「上班时间谁让你在这闲逛的。」
这明显的上司语气,一下子就把我心里乱跳的小鹿给勒死了。
我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我是新来的实习生,人事说让我自己逛逛熟悉下环境。」
他皱了皱眉头,最终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前台小姐姐才拍拍胸脯道:
「那就是我们的老板司彦,看来他今天的心情也不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果然社畜不好当啊。
抱着想被崽崽治愈的心情点开游戏界面,发现崽崽竟然穿着一身小西服一脸严肃地坐在办公室里。
乍一看还真挺像样。
我心口一痛,这个世界已经这么卷了么?
竟然连游戏里的崽崽都要出来打童工。
* 我看了他一会,发现游戏界面更新了两个玩法。
一个是崽崽的基本介绍,一个是崽崽的心情日记。
基本介绍如下:
「名字:姜姜」
「性别:男」
「属性:病娇、毒舌」
「精神状态:极差」
「描述:在光与夜的交织中,你选择视而不见,还是拼命救赎。」
我把这几行字仔细研读了几遍,发现这竟然还是个救赎养成的游戏。
病娇什么的,我喜欢,嘿嘿。
基本介绍的页面还有几段未解锁的剧情,呈现灰色状态。
没想到这游戏还有剧情模式,这不得狠狠期待起来,就是不知道解锁的条件是什么。
我又把目光移到「心情日记」上面,上面只更新了两句话:
「很烦,想杀人。」
「碰到个实习生,看起来就很蠢,跟个呆头鹅一样。」
我品了品这两句话,虽然崽崽的精神状态堪忧,但他的人物设定好像还是一个 boss。
只不过什么样的实习生会看起来跟个呆头鹅一样啊,这也太搞笑了叭。
我又戳了一下崽崽,游戏提示我现在为工作状态,不可以被打扰。
我不屑地撇撇嘴,搞得还挺真实。
收起手机,我抓紧熟悉了下工作的环境,然后凭借超厚的脸皮迅速了解了一下公司里的八卦。
据资深吃瓜群众说,司家的关系复杂程度堪比一部豪门狗血电视剧。
司彦能在一众私生子中成功上位,牢牢把握住龙腾集团的生杀大权,其心狠手辣的程度可见一斑。
只不过事情的具体经过她们也不清楚,司彦向来对这种流言很是厌恶,她们也只能私下里偷偷交流一下。
我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张高贵清冷如神祇般的脸,心下不禁叹息。
上天为什么不能偏爱一下美人呢,看起来那么干净的人偏偏搅到了豪门的争斗当中。
不过我很快就被食堂的饭菜吸引住了目光,只能说不愧是大集团,福利待遇就是棒。
吃饱喝足之后,我又忍不住去看了下崽崽。
游戏中显示崽崽也在吃饭,只不过桌子上除了黑咖啡以外,就只有几片面包和鸡蛋,连点肉腥都见不到。
我有些着急,本身精神状态就这么差了,还工作了一上午,不吃点好的,身体怎么能扛得住。
万一噶掉了,系统分配给我一个我不喜欢的崽崽怎么办!
我试图给他换掉吃的,游戏却提示我好感度不足,暂时不能进行干预。
这该死的好感度。
我恨恨地给游戏客服发去了八百字的小作文控诉。
客服回复得倒是挺快,只不过他给我回复的竟然是一个「蔑视」的表情。
这是在嘲笑我养不好崽子么?!
我可是尊贵的氪金玩家!
我继续控诉,客服却再也没回复过我。
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崽崽吃完那点可怜的午饭后,又迅速投身到了工作中。
一直到了六点半,崽崽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起身从工位上离开。
这该死的制作人!
* 龙腾集团的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只不过我离开的时候,老板司彦还没从办公室离开。
据我的吃瓜姐妹说,司彦是个工作狂魔,每天都比她们晚走好长时间。
这不禁让摸了一天鱼的我有些惭愧。
看着游戏里的崽崽也走那么晚我更惭愧了,怪不得之前的晚上时间从七点才开放,原来崽崽每天都工作到这个时间才到家。
崽崽回家之后,先是精心护理了下白玫瑰,然后才去吃我给他准备好的东西。
经过几天的磨合,我已经很熟练了,起码不会因为饮食上再掉好感度了。
只不过他的好感度比我想象的涨得要多一点。
我看了看系统日志,发现竟然是那束白玫瑰的功劳。
这多少抚慰了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我戳了戳白玫瑰,没想到它竟然可以被点开,还有详细的介绍:
「名称:遗失之念」
「品种:白玫瑰」
「描述:虽然这看上去只是一束平平无奇的白玫瑰,但却蕴含着失落的记忆,对精神创伤者有极大的疗愈效果。」
我仔细看了看介绍,描述里「精神创伤者」的字眼格外刺眼。
我忍不住又摸了摸崽崽的头发,他顿了一下,难得地没有抗拒。
表现出来的就是好感度并没有再减少。
我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这该死的剧情模式,什么时候才能解锁啊。
我好想了解崽崽的一切。
想知道为什么他的精神状态那么差,为什么时常会流露出落寞的表情。
经过几天的时间,我渐渐熟悉了龙腾集团的一切,崽崽的好感度也在缓步上升。
只不过这几天都没见到崽崽的身影,游戏界面显示他正在出差,家里的白玫瑰也被带走了。
这让我一连失落了好几天,我从没在别的游戏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期待感。
只不过崽崽还没回来,游戏就提前推出了特别活动,奖励是崽崽的情人节限定皮肤卡片。——「西装暴徒」。
我盯着最新出现的卡池图标,久违地感受到了被支配的恐惧。
这离情人节还有二十多天呐!
不当人的制作人不仅嘲讽我这个单身狗,还推出皮肤卡池想让我氪金。
哼,想都不要想!
不过我的理智在看到皮肤卡片的那一刻彻底扑街。
我怎么也没想到皮肤卡片是成人版的崽崽。
卡片中精致清冷的男生身着一身挺括的西装,精致的袖扣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衬衫扣子却偏偏解开了两粒,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最重要的是,他的手上拿着一根粗长的棒球棍,脸上还带着一抹鲜红的血痕。
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我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细致的二次元画风。
让我莫名想到了老板司彦的那张漂亮清冷的脸,然后就不自觉地带入了一下。
不行了不行了……
我摸了摸发痒的鼻子,这皮肤我必须氪,耶稣也拦不住我,我说的!
可惜我这两天都没见到司彦,听说是出差去了,不然每天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 我一连抽了几天,也没抽到皮肤卡片。
这让我有些沮丧,不过让我意外的是,这游戏的氪金力度低得令人发指。
我抽了这么多次,还没我买白玫瑰花的钱多。
没等我抽到皮肤,我就被人事通知让我去老板办公室一趟。
我有些忐忑,该不会是偷偷摸鱼看崽子被发现了吧。
但司彦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多看了我一会,然后清冷地开口:
「你叫沈萤是吧。
「名字取得不错。」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小心翼翼地称「是」。
没想到司彦却让我做他的私人秘书,以后只听他一个人的调令,工资也涨了不少。
我晕晕乎乎地从司彦办公室出来,还是搞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难道他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也叫沈萤?
不过很快我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司彦这个人的毛病特别多,简直跟我的崽崽一样难伺候。
而且这也意味着我每天要跟他一个点下班了,害得我看崽崽的时间都大大减少了。
跟着老板卷完之后,我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
点开游戏界面后,发现崽崽竟然也已经出差回来了,看起来心情竟然还不错。
旁边的「心情日记」也最新更新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名字有天然的好感。」
「连带着人也顺眼了许多,起码不会看起来那么蠢了。」
我凝重地看了好几遍,然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我崽子可能背着我看上别的小姑娘了。
我一直以为这游戏是单机模式,没想到还有联网模式。
就是不知道那个崽崽的主人怎么样,看不看得上我家崽子。
时间在卷王司彦的鞭策下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情人节这天。
司彦终于良心发现,难得地让我早早就下了班。
不过我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抽到崽崽的限定皮肤,而且眼瞅着活动日期就要过去了。
emo 了大半天后,司彦却突然通知我跟他去参加一个酒会。
我还没想好理由拒绝,司彦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按加班费的三倍算,礼服我提供。」
「好的老板,马上到。」
我飞快地回复了信息,抽不到皮肤的沮丧总算被小钱钱冲淡了一点。
当我换好司彦给的礼服赶到酒会现场的时候,却没见到司彦的人。
我在冷风中冻了两个小时,直到酒会散场也没见到他,手机也打不通。
虽然司彦刻薄又毒舌,我还是忍不住担心起他来。
直到我认命地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司彦缓缓地从一个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只不过昂贵的西装有些褶皱,衬衫的扣子也开了,甚至脸上还带着一抹血痕。
看上去好像是跟人打了一架。
司彦也看见了我,似乎没想到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他。
或许是我冻得哆哆嗦嗦的样子激起了他仅有的一点点同情心,他最终还是让我上了他的车。
* 坐在车上,我想问什么却始终都不敢开口。
正纠结的时候,刺耳的刹车声却突然响起,猛烈的惯性让我一下子就磕在了车饰上。
我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地看向一旁,这才发现是一辆张扬的红色跑车别停了司彦。
上面下来了三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一看就是冲着司彦来的。
不过司彦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甚至从座位底下抽出了一根硕大的棒球棍。
他看我一眼,淡淡地说道:
「锁好车,别下去,很快就好。」
说完就带着棒球棍下了车。
过程我没敢细看,反正司彦完胜了,打完还报了警。
我没想到司彦看起来像个柔弱的美人,打起架来那么狠,甚至一对三还游刃有余。
一直到警察局做完笔录,我也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司彦没跟我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把我送回了家。
但我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平静外表下压抑的痛苦。
司彦,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我魂不守舍地回了家,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我的皮肤还没抽到。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点开了卡池,却没想到第一发就抽到了「西装暴徒」的皮肤。
华丽的动画特效过后,带着血痕的绝美脸庞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看着,皮肤的脸却莫名跟司彦的脸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
我被这荒谬的想法吓了一跳。
再看崽崽,已经穿上在皮肤上的装扮,粉嫩的脸蛋上还带着几处擦伤。
正在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处理伤口。
等崽崽解开衣服之后我才发现,他远远不止脸上的伤,身上也有好几处青紫了。
我又一次亲切地问候了游戏制作人,要不要跟皮肤这么梦幻联动啊。
今天可是情人节哎!
自从情人节过后,我好几天没见过司彦。
倒是游戏里的崽崽,也不上班了,天天窝在家里,看上去蔫了吧唧的。
游戏提示崽崽正处于感冒发烧的虚弱状态,需要慢慢休息调养。
可商城里也没有感冒药之类的,我只能干着急地看着。
直到司彦半夜里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上面写着:
「徐医生,帮我带点退烧药。」
或许是发错了,他很快就撤回了。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穿上衣服打车去了司彦家。
身为司彦的私人助理,我知道他家的地址,但我最多只是站在门口,从没进去过。
但既然我看到了那条消息,就不能当做不知道了,毕竟他也算间接地保护过我。
在去司彦家的路上,我看着游戏里高烧不退躺在床上的崽崽心里五味杂陈。
心中那个荒谬的猜测再次冒了出来。
压下心中的思绪,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司彦家的大门。
却没想到开门的是一个美艳勾人的大美女。
她挑了挑眉看了我一眼,我有些不自信地说道:
「你好,我来给老板送点退烧药。」
* 大美女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怎么知道司彦发烧了。
「大半夜的一个小姑娘可不太安全。」
我噎了一下,心里一着急倒也没顾虑那么多。
只是结结巴巴地解释了一番,也不知道大美女信不信。
我本想送完药就走,大美女却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进去:
「药当然得亲自送给他啊。
「难得有小美人愿意靠近他。」
我被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不知不觉就跟着进来了。
大美女把我推到司彦的床边,然后反手就关上了门。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跟司彦那双好看的眼睛对上了。
「你怎么来了?」他问我。
「我来给你送药,你毕竟是我老板嘛,我还指望着你给我发工资呢。」
我把药放在桌子上,以前的我肯定不会跟司彦这样说话。
但莫名其妙地跟他经历过这次事件之后,我却不自主地想要去关心他。
或许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破碎感戳到了我的心窝,养了崽崽的人真的见不得美人伤心。
司彦没说话,但我却莫名觉得他的心情应该还不错。
我本想就此离开,大美女却突然拦住了我。
经过交谈,我知道了他就是司彦口中的徐医生,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明艳的一个美人。
徐医生严肃地对我开口:
「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我有些愣神,一瞬间脑补出了一场狗血三角恋的大戏。
难道徐医生喜欢司彦?
所以,才会对我抱有敌意。
只不过还没等我开口解释,她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让我汗毛倒竖。
「因为精神病患者伤人是不判刑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画风突然就从狗血八点档转到了悬疑剧,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啦,吓你的,没那么严重。」
徐医生突然笑起来,还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她告诉我,司彦因为个人经历,的确有严重的心理问题,而且会对上心的东西有强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但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得到有效的缓解了。
起码不会再因为外界的刺激而突然情绪失控了。
我还没消化完她的话,一把钥匙就塞到了我的手心。
徐医生晃晃我的手,一脸的天真灿烂:
「司彦这个人戒备心理很强的,他既然能让你当他的助理,那一定就是认可你了。
「他这个人没什么朋友,又难伺候,所以就麻烦你在这里照顾他就好啦。
「正好我忙得很,再见啦,小美人,司彦就交给你啦。」
徐医生交代完这些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忘记她刚才还吓唬我让我离司彦远一点。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只是来送个药,怎么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不过司彦对此倒是接受良好,于是我不得不开始当牛做马地伺候他。
他指使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的花浇水。
我看着卧室床头摆放的那盆白玫瑰,一下子愣住了。
我不会认错,因为那束白玫瑰上,有崽崽的游戏公司特有的标志。
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瞬间魔幻起来了。
* 从那天之后,我开始鬼鬼祟祟起来。
近距离跟司彦相处了几天,我越来越觉得他跟我的崽子特别像。
在我又一次对着手机里的崽崽唉声叹气的时候,司彦终于忍不住了。
他敲敲餐盘: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我的鸡蛋都焦边了。」
啧,还是一如既往的习惯。
我满脸悲愤地看着他,恨恨地回答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自己养的白菜变成了猪。」
司彦:?
他一脸迷惑地看着我,思考了半天后给我推了徐医生的私人微信。
我:……
我谢谢你,我心理状态很好!
我还是继续养着崽崽,因为天杀的游戏制作人他给我解锁剧情了。
剧情动画里,年幼的崽崽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虽然在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却始终躺在床上病殃殃的。
时不时地就要被抽血做检查,那抽血量看得我都心惊胆战。
还经常被其他几个大孩子欺负,看得我恨不得把那群小混蛋揪出来揍一顿。
动画定格在崽崽看向窗外的一幕,年幼的他躺在床上,这是他唯一能见到的风景。
那种孤独的无力感几乎要溢出屏幕。
我脸色复杂地望向静静看书的司彦,如果崽崽就是他,那是不是意味着年幼的他也曾这样在孤独绝望的环境中煎熬过。
犹豫了一会,我还是走过去问他:
「老板,你小时候生过什么大病么?」
他不解地看了我一眼,还是回答道:
「没有,我没生过大病。」
我欲言又止,游戏动画里的崽崽明明曾经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是司彦对我撒谎了,还是背后仍然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于是我换了个话题问他:
「老板,那天拦住我们的那些人是?」
司彦放下手中的书,不屑地嗤笑:
「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家伙而已,自己没能力管理公司,就爱耍这些阴招。
「在酒会上他们不依不饶,没想到还是不死心地跟了来。」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司彦缺席了酒会,原来是对付他那些所谓的兄弟去了。
我曾经暗戳戳地跟徐医生打听过,司家的孩子除了司彦,就没有什么有能力的人。
全是一些不学无术的混子。
当初司家濒临破产的时候,是司彦拼命地抢救了回来。
年少的经历和工作上的压力,才让他的心理出现了问题。
越跟司彦接触,我越发觉得这是一个很脆弱的人。
在故作坚强的外表下,有一颗遍体鳞伤的心。
司彦身体恢复之后,崽崽的好感度也终于积累到了一定地步,这也意味着,我终于可以对白天的司彦进行干涉了。
于是司彦每天中午的饭菜都被换成了营养丰富的特制餐。
司彦每天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我难得能看见他这么有趣的表情,所以决定多藏一藏再告诉他这件事情。
* 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徐医生给了我一份录音文件,告诉我司彦的病情有了新进展。
作为他唯二信任的人选,她觉得我有必要参与到司彦的治疗当中。
我紧张地点开那份文件,却听见了让我哭笑不得的对话。
司彦:「徐医生,我好像撞鬼了,我的饭菜每天都被莫名其妙地替换。」
徐医生:「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司彦:「其实从很早之前就有端倪了,之前我老是记不住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以为是治疗药物的副作用。」
司彦:「可最近我对晚上的记忆却突然清晰起来,怎么说呢……我好像,被人饲养了,养我的人应该是个变态,每天都戳我。」
司彦:「我还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说怎么之前白天的时候我的胃老是不舒服。」
司彦:「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白玫瑰,我竟然下意识地认为它就应该在那,可直到最近我才意识到我根本没买过这种花。」
综上所述,徐医生认为司彦的病情应该是严重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我有些心虚,想着不如就把话挑明算了,所以急冲冲地赶到了司彦的家里。
却错过了徐医生最新的消息:
「最近不要到司彦家里去啊,他最近被那些人渣接连刺激了,情绪很不稳定。
「他这个时候最没有安全感,非常有防备心,可能会伤到你的。」
我赶到司彦家里以后,一直在想着措辞。
想告诉他我真的很认真地在养崽崽,也很认真地想让他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那么劳累。
可司彦幽幽地盯着我,我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跟他解释,怕他不信我还专门拿出手机给他看。
甚至还专门戳了游戏里的崽崽一下。
紧张的我完全没看到游戏下方的标红提示:
「警告,崽崽当前情绪极不稳定,请小心安抚。」
司彦被我戳得头一歪,我还没来得及笑他,就被冲击而来的力道扑到了沙发上。
司彦掐着我的脖子,阴冷地说道:
「你很享受饲养我的感觉是么?
「正好我也觉得你很不错,不如就留在我的身边,让我也饲养你。
「我要让你每一天,都只看得到我,你觉得……」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从背后偷袭晕了过去。
我大口喘息着,惊魂未定地看着赶来的徐医生。
她吹了吹口哨,有些嫌弃地踢了踢司彦:
「放心吧,我下手有数,伤不到他。
「还好我看你没回我消息,才想着为了以防万一过来看一眼。
「这死小子。」
经过徐医生的解释,我这才知道司彦现在的状态。
其实刚才司彦掐我的力道并不重,我只是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有点蒙。
而且司彦也没打算伤害我,只是想要……
嗯,饲养我?
被病娇饲养什么的,这剧情想想还有点刺激是怎么回事。
我连忙压下心里的想法,这也就是司彦,我心里清楚他不是一个坏人。
真换了哪个病娇变态,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 司彦情绪稳定之后,果然很后悔自己做的事情。
不过据徐医生所说,他在不稳定的状态下会放大心中的阴暗面,这是不是说明……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恋爱脑都要长出来了。
或许见识到司彦最不堪的一面,也或许是我对他袒露了我最大的秘密,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他开始去哪都会带上我,公司里渐渐传出了我们的八卦。
不过我没空关心这个了,因为万恶的游戏制作人又更新卡池了。
这次是谷雨活动,限定的游戏皮肤是——「暧昧失温」。
我捧着手机发呆,屏幕上的二次元版司彦正泡在一个浴桶里,虽然穿着背心,哪哪都没露,但就是莫名地让人觉得脸红心跳。
尤其是发梢滴落的水珠,从优越的鼻翼滑过形状优美的下巴,再顺着锁骨蜿蜒而下。
那根本不是滴在浴桶里,简直是滴在我的心里啊。
按照游戏的尿性,不到春分那一天他是不会让我抽到这皮肤的。
所以我只能焦急地等待着,连带着司彦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不怪他,主要是最近我老对着他流口水。
但没想到我还没等到这一天,我就先被绑架了。
我知道司彦有一个乱七八糟的家庭,但我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会这么地没下限。
难为我还苦中作乐地想,既然他们要绑我,那我肯定对司彦来说很重要吧。
但人渣终究是人渣,智商也到不了完美犯罪那一步,他们的计划漏洞百出,警察很快就顺藤摸瓜地找到了我们。
该说不说,司家的那些兄弟姐妹多多少少还有点门路,否则也不会变出一把枪来对着我了。
我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我是个孤儿,从小到大就在乎过两个人,我还没来得及完成我的愿望。
难道我就要这么死了么?
在劫匪扣动扳机的前一刻,司彦扑了过来,死死地挡在了我的身前。
虽然劫匪也在同一时间被狙击手击毙,但子弹也没入了司彦的腹部。
我的眼前被鲜红覆盖,那是司彦的血,是温热的、流逝的生机。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看到一堆人嘴巴一张一合地跟我说话,但我听不见,也不想听。
我的眼里只有司彦,但是他却离我越来越远,仿佛遥不可及。
我在抢救室外面几乎哭到失声,却蓦然想起游戏里的崽崽。
既然现在还没到谷雨时节,游戏也出了那个皮肤,那就证明司彦肯定不会死的。
我手忙脚乱地打开游戏界面,发现游戏里的崽子正闭着眼躺在地上,生命值不断地在下降。
我焦急地戳来戳去,却毫无反应。
正绝望着,游戏却突然弹出来了一个对话框:
「你愿意为了所爱之人,放弃自己的生命么?」
我一愣,连忙点击愿意。
本来我这条命就是司彦救的,就算还给他又怎么样。
* 随着我的确认,游戏中的崽崽生命体征渐渐稳定了下来,我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经过紧张的等待,我果然听到了好消息。
医生说子弹卡的位置很奇妙,看着很吓人,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做个小手术就好了。
但病人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才行。
为了司彦的身体健康,我基本上住在了医院里,每天精心地伺候他。
经过我的照料,终于到了出院的这一天,司彦无奈地拉住跑上跑下的我,笑得温和:
「好了,别那么紧张,医生都说没事了。
「来,击个掌吧。」
我正想假装生气,却在看见他掌心的那一刻愣住了。
我没仔细看过司彦的掌心,所以也从未发现司彦掌心靠近无名指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蝴蝶胎记。
这样独特的胎记,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我有些颤抖地握住他的手,试探性地问道:
「姜姜?」
可司彦只是迷惑地看着我,并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心慌意乱地找到了徐医生,我不可能认错的,他就是姜姜,我心心念念的姜姜。
我问徐医生,司彦是否失去过记忆。
徐医生惊讶地看着我,这件事本来只有她跟司彦两个人知道才对。
在我的追问下,徐医生告诉了我司彦的一切。
司彦之所以被司家认回去,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需要他的血。
司彦的血跟我一样,是稀有的熊猫血,而司家正主的儿子也是熊猫血。
正主的儿子不幸患了重病,需要源源不断的鲜血,所以才会把司彦接回去当一个人形血库。
直到那个孩子重病死掉,司彦才得以从地狱中脱离出来。
我几乎痛不欲生。
怪不得司彦说他没生过大病,怪不得他会对输液针显得那么恐惧,怪不得他跟姜姜一样都是稀有的熊猫血。
这根本不是巧合,他就是我的姜姜。
徐医生说,司彦在一连串的刺激下忘却了一些记忆,他曾经有一段时间疯狂地想找回那些记忆。
但生活的压力和公司的重担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他根本无法专心治疗。
久而久之,也就搁置了下来。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游戏动画里的剧情,看着幼小的崽崽无力地躺在床上。
那时的他,该有多么绝望呢。
我从小是孤儿,生活在孤儿院里,跟另一个也是孤儿的哥哥关系最为亲近。
那时候他还不叫司彦,我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姜姜,因为我觉得这个名字俏皮又可爱。
在艰难的岁月里,每叫他一声,都觉得生活甜一点。
直到他被所谓的家人接走。
在走之前,姜姜信誓旦旦地答应我,他总会过上好日子,然后把我也接走。
可我等啊等,再也没等到他。
我一直没放弃找他,可从未有他的音讯。
我从未想过,他竟然一脚踏进了地狱。
可即使我们经过生长发育,见面不识,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对「沈萤」这个名字抱有极大的好感。
还是会下意识地呵护那束白玫瑰。
因为那是他走的那天我送给他的。
代表着美好而单纯的爱。
* 我在司彦面前毫无形象地哭了一通,打嗝打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由徐医生转述我的话。
司彦震惊地看着我,他从未想过自己曾经丢掉的记忆会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展现在他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抱住我,我知道他仍然没有想起来这段记忆,但他对我的爱却依然热烈。
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终于迎来了我期待的谷雨时节。
徐医生特意炮制了一种药浴,说是对身体有好处。
自从我跟司彦正式确定关系以后,徐医生就不怎么管司彦了,她说司彦恢复得很好,在我的鼓励下想必很快就会走出阴影的。
所以督促他泡药浴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了我。
我面红心跳地带着司彦进了浴室,然后两手发酸地出来了。
该死的,司彦的肌肉怎么这么硬,我给他按摩起来好费劲。
没过几天,司彦就说要给我个惊喜。
我瞅了瞅游戏最新推出的活动皮肤——「流萤之忆」,好像提前知道了怎么办。
画面中,以漫天的流萤为背景,帅气温柔的男生拥抱了他的全世界。
游戏不光解锁了皮肤,还解锁了全部剧情。
有司彦顶着压力打拼的情景,也有一个人孤独忍受病痛折磨的情景,还有我们在孤儿院互相依偎的情景。
那是司彦的过往,酸甜苦辣般的过往,幻化成 q 版的崽崽之后更加地让我心疼起来。
我自然不能点破司彦的惊喜,于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跟他来到了开阔的场地。
然后见到了我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场景。
星光闪耀的夜晚,无数闪着微光的萤虫围绕着我们飞舞。
是极致的浪漫。
司彦捧着那束游戏里的白玫瑰,单膝下跪向我求婚。
就在我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怀里的白玫瑰突然化作纷繁的流光,涌入了司彦的身体里。
司彦愣了一下,随后激动地抱住了我,我甚至能感受到肩膀那里的湿意。
那是司彦的眼泪。
他小声啜泣地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
我摸摸他的头: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可爱的崽崽姜姜。」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杀马特天后
我穿成了影帝影后的杀马特女儿。
当年影帝影后闪婚的事轰动了半个娱乐圈。
他们的女儿叶臻长相「清奇」,半点没继承父母的优秀基因,轰动了另外半个娱乐圈。
影帝影后为了面子,把叶臻送出国念书,又抓紧时间生了个漂亮的二胎妹妹。
从此,叶臻这个「废号」在国外自甘堕落,成为华人圈赫赫有名的杀马特星二代。
节目组看中她的传奇背景,邀请刚满二十岁的她回国参加真人秀《继承者们的初恋》。
不巧,叶臻出车祸嗝屁了。
所以参加恋综的是我——当年被影帝影后动用全部资源封杀的对家。
01
叶臻是在去「初恋小屋」的路上发生的车祸。
我穿进来后伤口自动愈合,被判定为医学奇迹,差点被抓去实验室做研究。
好在节目组为了赶时间,直接把我从医院抬出来,运到了初恋小屋。
《继承者们的初恋》是国内首档全时间段直播形式的恋综,将邀请三男三女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同居生活。
节目组号称请来的嘉宾全是顶级星二代、官二代以及商二代。
因此直播刚开始半小时,观众就已经突破一千万。
这种关键时刻,制作方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我就是死了,棺材也得运到小屋门口放一个月。
「小叶,待会儿你就从那个路口下去,进门不用换鞋,别人跟你打招呼也别理。
「你直接把行李放二楼最大的房间,然后在那里睡觉,直到他们喊你下楼吃饭,明白吗?」
我的跟拍导演王 PD,一边给我戴耳麦,一边教我接下来大概要做些什么。
是的,这种直播恋综也是有台本的。
看来我这次领到的是个前期讨人厌,后期有反转的饱满角色?
我在被影帝影后封杀前,好歹是个电影学院专业第一的实力派演员,拿捏这种角色,轻而易举。
我扬起下巴,淡定地看向王 PD。
「我的 CP 是谁?前期是不是可以假装不对付,制造点矛盾,后期有转折,观众才爱看。」
王 PD 挠挠脑袋。
「小李没跟你说吗?你没有 CP,你的任务是看见哪对快成了就去捣乱插足。」
???
「你跟男嘉宾组 CP……会给节目招黑的。」
我察觉出不对劲,低头第一次细品了一下原主叶臻的「先锋派」造型:
红色连衣皮裙配黑色渔网袜,白色过膝长筒靴上有两个水钻拼成的骷髅头,布灵布灵的。
看上去又贵又丑。
我脖子上还套着一个超长铆钉项圈,明晃晃地彰显着本人「生人勿近」的性格标签。
因为近了恐怕会被扎死。
我拿起旁边的镜子一照,好家伙,鼻环、眉钉、唇钉一样不落。
紫色口红,深蓝眼影,以及青草般嫩绿的爆炸头……
感觉一张口就会说出「烸个亽橷蓜拥哊àì只煶拥洧じ☆ve 嘚趽鉽囨衕」。
好一个当代绝品杀马特!
「一千多万的观众看着,你别把直播搞砸了,赔偿金不是一般人能赔得起的。」
呵呵,这个节目里谁是一般人?
不过,这节目好歹是我阔别娱乐圈七年之后的出山之作。
我还是想给观众留个好印象。
「附近有商场吗?我想先换身……」
「姐姐!」
我刚想说先去商场换套装备,但保姆车已经开到小屋门口。
穿着纯白连衣裙、留着黑长直的甜美少女一边叫「姐姐」,一边朝我车子这边跑来。
啧,这卡姿兰大眼睛,这冷白皮和大长腿,跟我的老仇人可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啊。
02
在一千万观众的在线围观下,我硬着头皮下了车。
刚刚还追着叫我「姐姐」的甜妹突然愣怔。
空气突然安静了好几秒……
她身后的两个男嘉宾,以及工作人员们,也纷纷僵住,似乎都被我的造型惊艳了灵魂。
想起王 PD 的嘱咐,我提起箱子就要进屋,却被甜妹拦住。
她扬起无比甜妹的笑容,露出好看的梨涡和亮晶晶的眼睛,主动上来帮我。
「姐姐,我帮你……」
这只小白兔能有什么力气?
我忍俊不禁,想让她哪凉快哪待着去。
没想到我刚走近她,她就用屁股尖把我顶开,努力提箱子。
我一抬头,发现摄像机上方的弹幕非常精彩——
「靠这是亲姐妹???」
「叶念甜好美啊啊啊!老婆鲨我!」
「怪不得影帝影后不要叶臻,这是啥玩意儿啊。」
「丑女人能不能别往甜仙身上蹭?」
「老婆在门口等了二十分钟诶,她真的好善良。」
这些一边倒的内容,让我恍惚想起刚出道的时候。
当初,影后江婉作为公司一姐,对我们这些新人极好,经常搞聚餐、帮忙介绍活动。
但我却总被营销号追着骂「素质差、资源咖、不尊重前辈」。
我在网上的口碑越来越差,才渐渐发现端倪——
所有狗仔发出的偷拍照里,江婉总是能露出她引以为傲的侧颜。
怎么就那么刚刚好呢?
当初我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发现那背后的原因。
而这次……
我抬起头,看了看初恋小屋门口的摄像头,又看了看叶念甜提箱子的角度。
果然,她四十五度角的完美侧颜正在对着镜头。
我笑了。
还真是女承母业。
我双手交叉胸前,想看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果不其然,叶念甜假装提不动行李箱,两个男嘉宾连忙凑上来要帮忙。
「甜甜,我来帮你!」
「我来吧!」
叶念甜又扬起甜美笑容感激他俩。
弹幕里一阵欢呼。
「啊啊啊老婆侧颜鲨我!」
「让开我要帮老婆提箱子!!!」
「楼上的,那破箱子是叶臻的。」
「yue!老婆别碰脏手手。」
鉴定完毕。
这叶念甜不但继承了她妈妈的颜值,就连脑子里那朵大白莲也移植到位了。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姐姐在娱乐圈当天降紫微星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巴呢。
不过,想在一千万观众面前给我的新身份树立一个好形象,还是不能做得太过。
我走上前,拂开那两个男嘉宾,单手提起行李箱,然后故作疑惑地回头看了看他们。
「空箱子有什么提不动的?」
在叶念甜和男嘉宾尴尬的眼神中,我一脸不屑地走进小屋。
03
按照王 PD 的指示,我进了小屋要直接去抢占二楼最大的房间。
不过嘉宾们都在门口围着叶念甜。
屋里只剩一个在埋头切芹菜的男嘉宾。
我拖着行李箱路过厨房,又提着行李箱走楼梯,他不但没来帮忙,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行,是个没眼力见的。
也可能是跟我拿了一样的剧本?
管他呢,姐不喜欢吃芹菜。
04
节目组似乎是为了故意拉仇恨,把二楼最大的房间设计得无比奢华,其他房间虽然也算温馨舒适,但两者一作比较,就跟总统套房对比杂物间似的。
房里已经放了两个爱马仕旅行箱,不知道是哪个少爷千金先进来了。
我直接把它们堆放到房门外,然后进屋,锁门,睡觉。
节目组的要求,我也没办法,对吧?
不过这床是真舒服。
自从被江婉逼得退圈抑郁后,我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被藤蔓勒死、被黑衣人丢进深海,又或者是在聚光灯下被她一刀带走……
七年来,我一直活在恨意、苦闷、恐惧之中。
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不会有人追着我谩骂、诋毁……
只要我想,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姐姐?姐姐?姐姐你还好吗?」
叶念甜的夹子音将我吵醒。
我翻了个身,想继续睡。
门外的叶念甜不依不饶:「姐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姐姐,是不是念甜做错什么了?都是我的错……
「姐姐,你在忙吗?该吃晚饭了。
「姐姐,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我忍无可忍,带着一肚子起床气冲去开门。
区别于我的杀气腾腾,门口的叶念甜已经换了一身毛茸茸的家居服,头上还绑着小兔子发带,此刻正红着眼睛,满脸写着「我软萌」「我善良」「我清纯」。
房门口的固定摄像机记录着这一切。
我知道她又开始演了。
为了给新身份一个还不错的形象,也为了避免再像上一世一样成为被骂得那么惨,我收起想刀人的眼神,忽略叶念甜,径直下楼。
叶念甜小碎步地跟在我身后。
「姐姐,对不起,念甜不是故意惹你不高兴的。
「他们都觉得姐姐不好相处,但我知道姐姐刚刚回国,一定是还不适应。」
拙劣的拉踩话术。
这么比较起来,叶念甜比她妈妈还真是差劲了不少。
「哎呀,脚崴到了,好疼……」
快到餐厅的时候,叶念甜突然假摔。
有多假呢,平地崴脚。
我在电影学院的时候要是这么演戏,老师应该会被当场气厥过去。
但这里正好没有摄像机。
不远处,另外四个嘉宾原本已经围坐在餐桌边,白天陪叶念甜「迎接」我的那俩男的听见叶念甜崴到脚,连忙跑来献殷勤。
「念甜,没事吧?我去拿冰块!」
「我背你过去吧?」
「不用了楚然哥、星宇哥我没事……怪念甜没拉住姐姐……」
叶念甜委屈低头。
??
关我什么事?
两个男嘉宾闻言,立刻朝我投来锋利的目光。
「叶臻,你推念甜了?」这个被叫楚然哥的、有点耳背的男嘉宾戴着眼镜,一身黑色西装,估计是哪个集团的富二代,此刻拿出了总裁护妻的架势,气势汹汹地质问我。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叶念甜又挡过来。
「没有没有,姐姐没推我,楚然哥你别生气……是念甜太笨了。」
「念甜,你就是太善良了,谁不知道你这姐姐在国外是干什么的,看她那身打扮,你还是离她远点吧。」这个被叫星宇哥的、有点碎嘴的男嘉宾穿着一身运动装,手臂和腿部露出完美的肌肉线条,将叶念甜拉到身后,斜眼看我。
「不会的星宇哥,我相信姐姐。」叶念甜楚楚可怜地转过头看向我:「我相信真心能够换到真心!」
星宇和楚然同时回过头,看向一脸纯真的叶念甜,他们被这个女孩的真诚打动,恨不得立刻冲去买戒指跪到她面前发誓一生只爱她一人。
我抬头看了看,很好,全是摄像头。
现在弹幕里估计已经把我骂成狗了。
还想树立好人设的话,我现在应该尽快远离战场。
但——
我作势要走,路过叶念甜身边时却故意用鞋跟狠狠踩了她一脚。
当初,我在组里给江婉演女配,她就是这么踩我的。
在旁人眼里,江婉的脚只是轻轻扫过我的脚背而已,我却被踩得钻心一疼。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导演却觉得我无理取闹诬陷江婉,斥责我耽误了拍戏进度。
那晚我哭着在屋子里反复观看江婉的那段视频,真真是黑心的萝卜,坏透了。
好在后来我为了防身,仔细钻研过江婉的招数。
现在,我原封不动地还给她的小绿茶女儿。
叶念甜被我踩得倒吸一口凉气:「啊!嘶——」
叶念甜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一脸无辜,稳定发挥自己专业第一的演技:「哦莫,踩到你了吗?」
星宇和楚然连忙低头查看叶念甜的伤势。
叶念甜委屈巴巴地看着我点头,似乎在等我道歉?
我挑眉一笑:「妹妹这么善良,不会怪我的吧?」
叶念甜被气得瞬间挂脸,但一想起还有一千多万的观众在看直播,她又扬起笑容,含泪点头:「我怎么会怪姐姐呢。」
「那你下次走路当心点。」
我丢下一句话,转身走进餐厅。
05
餐桌对面三个联排座位留给叶念甜和那两个男嘉宾表演。
我选择坐到了芹菜男和另一个女嘉宾中间。
我左手边的芹菜男,顾名思义,白天一心切芹菜的那位男嘉宾。
此刻他对叶念甜的表演丝毫不感兴趣,正埋头默默吃香芹炒肉片。
芹菜男身高腿长,长相倒是没细看,看姿势吃得挺优雅,自带一股清冷高贵的气质。
我右手边的女嘉宾一身小香风穿搭,估计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香水味几乎盖过饭菜香气。
她见我坐到旁边,还轻轻冷哼一声,把屁股尖往另一边挪了挪。
能理解,正常人看见一这么夸张的杀马特坐过来都会哼哼两声。
人美遭人妒,人丑遭人欺,人奇葩遭人厌,正好,清净些。
我拿起筷子准备夹块红烧肉尝尝。
但夹子音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的身后。
「姐姐,你坐那儿吧,那里夹菜方便。」
叶念甜指着我对面的位子,说得理所当然。
这两个位子能有什么差别?
能夹到的菜、被拍到的机位、脸上打到的光几乎都一模一样好吧?
不过那个位子是在楚然和星宇中间。
而我现在的这个,是在芹菜男旁边。
依据常年走红毯、参加各种饭局的经验,我迅速猜出叶念甜的心理。
我咬了咬筷子,回头朝她假笑:「可我已经动筷了。」
「没事的姐姐,我们是亲姐妹呀,我不在乎这些。」
「是吗?」
我笑了笑,然后回过头继续夹红烧肉,低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仿佛刚刚的对话没有发生过一样。
叶念甜在我背后石化。
全场陷入突如其来的寂静。
「念甜,那边有你喜欢的糖醋排骨,我扶你过去吧!」
楚然率先打破僵局,扶着叶念甜要走。
叶念甜不死心,突然扒住我的椅子。
「啊呀,我的脚好疼……好疼……站不住了……」
这是想碰瓷逼着我让座是吧?
一位伟人说过,在一个人想吃饭,但总被打扰的时候,忍耐力会迅速降低。
伟人是我,忍耐快要到达极限的人也是我。
06
我搁下筷子,回头看了眼叶念甜,却正巧捕捉到她偷瞄芹菜男的眼神。
这朵小莲花,又想在恋综里炒清纯人设,又想钓着所有男嘉宾。
年纪轻轻,野心倒是不小。
「那谁,星宇?愣着干嘛,抱我们念甜去休息啊,一身肌肉白练的?」
我冲后面的肌肉小哥招招手,顺便给了他一个「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的眼神。
星宇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冲上来要背叶念甜。
我又恨铁不成钢地拦住他,苦口婆心地道:「公主抱~」
电视机上方的弹幕里刷起一阵欢呼:
「甜星 CP 锁死!」
「叶臻这女的还挺会嗑。」
「不可以!!!甜仙是楚然的!!」
「杀马特乱组什么 CP??闭嘴行不行。」
此时,星宇有些羞涩地弯腰伸手,准备公主抱叶念甜。
叶念甜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如果让他抱走,叶念甜这两期怕是都要跟胸大无脑的星宇锁定 CP 了。
如果不让他抱,她就会暴露刚刚装脚疼的事实。
我挑眉,等着看叶念甜的好戏。
不料,叶念甜低头沉吟片刻,突然抽泣,掉落两颗豆大的眼泪。
全场愣住。
「念甜,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疼啊」星宇连忙收回手,紧张地问她。
「其实我是太久没见姐姐了,想跟姐姐一起坐……」
毫无逻辑的理由。
想跟我坐刚刚为什么想尽办法把我赶去对面?
这是正常人用脑子想出来的理由?
仗着漂亮就在这儿发疯?
是不是人不生气就把人当傻子啊?!
粉丝们疯狂刷屏。
「甜仙绝美落泪。」
「虽然很心疼,但是我忍不住截图了。」
但经过我这么一操作,也终于有观众发觉了叶念甜前后行为的严重不一致。
「好假……」
「???她在说什么啊。」
现场嘉宾无暇看弹幕,注意力全都在这个年度抓马少女叶念甜身上。
星宇和楚然依然处于降智状态,同时去找纸巾,想安慰叶念甜。
叶念甜却轻轻扒住芹菜男的胳膊。
「所以周翊哥哥,我可以跟你换座位吗?」
叶念甜的声音软糯,像是在请求,又像是在撒娇。
好一招以退为进外加得不到就毁掉。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到了周翊身上。
一般男人很难抵御叶念甜这种软糯甜妹。
我觉得周翊铁定会起身让座,于是重新拿起筷子,准备快速干饭。
待会儿叶念甜坐到我旁边,肯定还要进行下一波催吐表演……
但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夹起鸡翅,放到我碗中。
「不可以。」
周翊冷不丁地拒绝了叶念甜。
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给她留丝毫的颜面。
叶念甜再次石化。
收工后背着经纪人溜出来吃夜宵,却碰见一个迷路的小男孩。
他说他想找妈妈,这里是他妈妈的老家。
我带他逛了一圈,都没找到他说的地方。
不过那天天气特别好。
我们几乎把这个沿海的小村庄逛了个遍。
晚风吹拂中,我把自己加了两个溏心蛋的三明治递给他,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大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然,你呢?」
「周翊。」
后来警察来了,要把小男孩接走。
他突然跑回来抱住我的大腿,仰头用那双清澈而深邃的大眼睛看我。
「大姐姐有男朋友吗?」
「……没有。」
「那我可以当你男朋友吗?」
「扑哧,小屁孩,等你长大再说。」
19
我等你长大。
你将我认出。
无论命运给了我们什么,我们都会在涅槃重生后再相遇,再相爱。
——千千万万次。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唐鸽
过年回老家走亲戚。
表嫂默许儿子划了我的限定版爱马仕。
我掏出发票索要赔偿,她开始嬉皮笑脸:「都是亲戚……」
我低头对耀武扬威的侄子叹口气:
「喂。
「你妈什么时候死?」
1.
大年三十,我妈带我和妹妹去外婆家吃团圆饭。
饭桌上,表哥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他说起自己新开的小龙虾养殖场,手中筷子随着唾沫上下翻飞,根本停不下来。
什么李总是他哥,王董喊他弟,某某局长见了他就笑眯眯。
我那表嫂轻抚大波浪卷往旁边一坐,左手金表右手玉,同样的红光满面。
她得意的目光不时朝我这边瞟来,我视而不见,低头默默嗑瓜子。
对面表哥还在滔滔不绝。
「知道我那厂子今年挣了多少钱吗?」
外公早听得一愣一愣,闻言赶紧摇头。
表哥下巴高抬,用眼角扫遍全场,随即大手一挥,比了个数:「三百万!」
舅舅跟舅妈双双瞪大眼睛,开始猛吸凉气。
表哥见状嘴角一歪,还想再说点什么。
结果我妈端着鱼从厨房里走出来,喜气洋洋地喊了句「菜齐咯」,打断了他的话。
我正打算起身接菜,忽然听见表嫂在喊我名字。
「唐鸽。」她眨动仙子毛,笑得灿烂,「你跟你妈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2.
她话音将落,表哥「噗嗤」喷出一口花生米。
我掀起眼皮,看他抹把嘴,拍腿埋怨道:「丽姿,怎么跟小姑、妹妹说话呢?」
话是这么说,可他嘴角分明都要咧到耳根了。
我妈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无奈她性子软,说不出重话,只好放下菜跟着讪笑:「是,卓为这孩子打小就有出息。」
王丽姿听了咯咯娇笑。
「小姑,要我说,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她抱住表哥胳膊,作小鸟依人状,「这有了主心骨才能过上好日子。
「唐鸽,你说是不是?」
话音一转,果然又落到我头上。
我妈顿时如坐针毡,两只手在围裙上来回擦拭。
舅舅和舅妈对视一眼,脸上都是看好戏的表情。
我没说话,懒散地往椅背上靠去。
她见状继续笑:「再说你都 24 了还不结婚,该不会是身体有问题吧?」
这话就难听了。
我坐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大过年的,别逼我扇你。」
3.
王丽姿的笑僵在脸上。
表哥当下急了眼,拍桌而起:「姓唐的,你嫂子纯属好心,别给脸不要脸!」
我踢开椅子跟着起身:「她什么货色我心里清楚,你少 tm 跟我大小声!」
我还想持续输出,身后突然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嚎。
小胖子赵明阳鼻涕眼泪糊一脸,跌跌撞撞地从客厅跑来:「妈,唐左左打我!」
表哥等人面色骤变,王丽姿惊呼一声,赶忙抱住儿子开始检查。
跟在后面的唐左左进来也开始哭:「姐,他撕我日记本,还骂我丑八怪!」
原来赵明阳趁她在看电视,不仅从她书包里翻走所有压岁钱,还偷拿我送的口红在她作业上乱涂乱画。
等到唐左左发现时,口红和作业全报废不说,赵明阳还要把她的日记本拿给自己爸妈看。
「我当时将他往沙发上一推,想把日记拿回来。可他直接把本子撕了,骂我……」
「没教养的东西!」王丽姿尖叫着打断她。
「为这你就敢打我儿子?」她瞪大眼,拿手直指左左,「别说撕点破纸,就是骂你也该!长得跟癞蛤蟆似的,还当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唐左左被她狰狞的样子吓到,反应过来后又气得直掉眼泪。
她现在正读高中,学习压力极大,常常顶着台灯刷题到深夜。再加上青春期的缘故,脸上也冒出了十几颗小痘痘,怎么也消不掉。
这话太侮辱人,彻底戳伤了小姑娘爱美的心。
我心头火大:「把他推到沙发上就算打人?你他妈怎么不躺到长城上面,说 960 万平方公里内都是你家呢?」
我过去将她怀里的赵明阳扯出来:「跟我妹道歉!」
小胖子大叫起来不停反抗,还试图咬我胳膊。
我麻溜儿地松开他,对准他屁股就是一脚。
「没教养的东西。」
「我看你是无法无天!」表哥举起手愤怒地冲过来,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我眼疾手快,拿起高脚杯往桌角一磕,「啪」一声,尖锐的玻璃直指他面门:
「你他妈动个试试!」
他猛一个急刹车。
所有嘈杂声瞬间消失,满屋子静得可怕。
舅妈眼见儿子离玻璃不到两指远,小眼急翻,差点晕过去。
她面色惨白,指甲死死扣住椅背,颤抖着望向我妈:「家姐,你闺女这是做什么呢?」
我妈也这才回过神。
只是不等她开口,我一个冷眼递过去,她便知趣地低头继续哄唐左左。
舅妈只好对我扯出极难看的笑:「快别闹,你这孩子……」
我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滚。」
舅舅拉下脸,挺直身子摆出长辈风范:「我说这大过年的……」
我眼皮都不抬:「你也滚。」
4.
见我油盐不进,表哥吞吞口水,开始小心翼翼往后撤。
只是他退半步,我就进一步。
意识到自己越退,玻璃碴儿就离得越近后,他整张脸都绿了。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小鸽,哥劝你冷静点。
「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含笑点头:「这才对嘛哥,毕竟咱都是讲道理的人。」
在我核善的凝视中,王丽姿按着小胖子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外婆开始张罗重新热菜,外公趁机狠敲拐杖,对我妈吹胡子瞪眼:「赵招娣!看你教的好闺女!」
我妈闷头狂炫沙糖橘,就是不搭腔。
5.
饭桌上气氛尴尬,大家各怀心思。
王丽姿抱紧儿子,娘俩不时凑一块儿耳语。
唐左左见状,悄悄凑过来:「姐,我咋感觉他俩在憋坏呢?」
我给她夹块鱼,低声安慰道:「没事,吃你的饭。」
反正真出了什么情况,吃亏的也不是我。
饭后,舅妈再也绷不住,话里话外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唐左左噘起嘴去收拾东西,没两分钟,就又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姐!姐!你包被划烂了!」
我心头一跳,赶紧接过她手里的包。
再定睛一看:白灰渐变的皮面上,赫然印着五六道深痕。
每一道都是拨开能瞧见内衬那种。
好家伙,我这可是钻扣的喜马拉雅,纯鳄鱼皮啊!
我扭头去看赵明阳,对方手握奥特曼,躲在他妈身后冲我吐舌头。
而王丽姿脸上,有心虚一闪而过。
舅舅等人闻声赶来,表哥满脸不耐烦:「又怎么了?」
我妈不明所以,也一个劲儿问我怎么回事。
我按住她的手,笑了:
「嫂子,我这包被你儿子划了,你得赔。」
6.
外公外婆齐松口气,表哥小嘴一歪,嗤笑道:「就这?」
舅妈扯起尖细嗓子跟腔:「就是,我还以为出了多大事,结果不就是个包吗?」
她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得贼轻松:「阳阳还是个孩子,你别跟他计较。」
我在相册里翻找电子发票,头也不抬地冷笑:「少废话,赔钱!」
「嚷嚷什么,不就是个破包吗?」表哥掏出钱包,随手点了两千块丢到地上,「这些够你再买俩新的了,格局这么小,以后怎么在社会上混!」
我指尖点击两下屏幕,亮出放大后的图片:
「我这包在香港直营店买的,爱马仕以及崇光百货的发票俱全,给你按二手市场价,四舍五入 300w。
「你格局大,赔吧。」
听见我这么说,表哥几人愣了好半天,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多少钱?三百万?」
王丽姿撩把头发,嘲讽我妈:「小姑,你们家就是想钱想疯了,也不能这么讹人吧?
「我早说唐鸽嫁不出去是因为有问题,合着问题就出在脑子上!」
舅舅啐一口唾沫:「没教养,目无尊长还弄虚作假,都骗到自家人头上来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外公伸出手指猛戳:「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我妈连忙搂住我胳膊,压低声音:「小鸽,你疯啦!快别闹了,咱们回家去。」
我摇摇头,认真地告诉她:「这包确实值三百万,等回去了我再跟你解释。」
看我表情严肃不像开玩笑,我妈大受震撼,一脸懵逼地松开手,带唐左左坐到旁边去了。
我懒得再听他们废话,直勾勾地看向表哥夫妻:「不赔钱我就报警了。」
不等表哥开口,王丽姿先行仰头叉腰:「姓唐的,你装起来没完了是吗?」
她说完还不解气,索性冲到门口把大门拉开,扯起嗓门大叫:「你有胆子就打 110,让乡亲们看看你个诈骗犯是怎么让警察铐走的!
「亏我们还说以后多照顾你们娘仨,敢情你们早惦记上我家的钱了!」
这个点儿,家家户户正吃着团圆饭看春晚,眼下听她一吆喝,纷纷将自家门窗打开,询问什么情况。
舅妈大腿一拍,痛心疾首地说起掐头去尾的事情经过。
王丽姿时不时添油加醋插上两句,话里话外都是委屈。
围观邻居听得频频摇头:
「没想到啊,招娣嫂辛苦半辈子,竟教出这么个败类来……」
「她哥嫂还张罗给她介绍对象呢,真是白眼狼!」
「就是,小孩子能犯多大错?做人怎么这么恶毒,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什么包敢要三百万?现在的年轻人到底不知天高地厚,想赚钱就得老老实实……」
「要我说,还是她爸死得早,没人管教就是这个下场!」
我挂断报警电话,抬头直视说出这话的人。
倒是个熟面孔,我妈见了都要喊声老嫂子。
对方眼神先是躲闪,而后又觍个脸嬉笑道:「孩子,大姨说句公道话,今天这事是你不对。
「且不说过年动手打小孩,就凭你舅舅平时没少帮衬你妈,这恩情就抵了天了!
「就算那包真值三百万,看在他们慷慨相助多年的分上,你都不能要这个钱!」
她越说越激动:「咱们做人啊,得有良心。没有良心,那跟畜牲又有什么区别呢?
「对不对,乡亲们?」
她振臂高呼,群众们则是一呼百应。
待高涨的气氛跌落,老嫂子充满希冀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像是在等我被爱感化,痛哭流涕,伏地忏悔。
我面不改色,冲她竖起大拇指:
「姨,其实你比我舅更慷慨,直接把别人的棺材抬到自己屋里哭。」
7.
村里人早知道我不好惹。
只是他们从未想过,我会在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平等创死每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这其中又属老嫂子被创得最深。
许是乍闻仙乐耳暂鸣,她反复掏了好几次耳朵:「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诚恳地对她拱手:「是吉祥话,您爱听我就多来两句。」
老嫂子憋红老脸几度晕厥,被身后的小辈慌忙搀扶回家了。
全场再没人敢多说半个字,警车在一片诡异的肃穆里呼啸而至。
「是谁报的警?」
从车里下来两名警察,我顶着王丽姿吃人般的目光,上前简明扼要地重复了一遍报案原因。
「三百万的包?」
中年警察率先发问,他狐疑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数秒:「如果情况属实,这涉案金额可不小。」
舅妈猛一拉嗓子:「她放屁!什么包能卖三百万?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
「问你话了吗?」警察呵斥一声打断她,而后面向我:「你继续。」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向他展示了电子发票等一系列购物凭证,以及鉴定证书。
他眉头越蹙越紧,半晌才抬起头,与年轻警官交换了个眼神。
小年轻会意,转身去不远处开始打电话。
「姐……」唐左左过来怯怯喊了一句,小脸上满是担忧。
我安慰了她和老妈,扭头就见表哥跟舅舅倚在门口,嘴里还咬牙切齿咒骂着什么。
对上我的视线,表哥怒竖两只中指。
我跟唐左左不约而同,抬手回敬他四只。
小警察挂了电话跟中年警察耳语几句,后者锐利的目光扫过窃窃私语的人群。
他将手机还给我:「所里的专家将对受损物品进行鉴定,稍后所有涉案人员都跟我们走一趟。」
他话音刚落,王丽姿脸色大变,小崽子也扯起嗓子要哭。
外公往地上一坐,挥起拐杖就呼天抢地:「这叫什么话!
「大过年的让我儿子孙子坐警车,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赵招娣你个丧尽天良的,我当年就该把你溺死到尿盆里,溺死你个没用的贱种!
「我赵大军祖坟冒烟了,才养出你们娘俩这对白眼狼!
「我的娘哎,娘哎……」
两个警察遇到这架势,喉头一哽,蒙了。围观邻居们表情纷呈,互递眼神各种看热闹。
我妈被亲爹不堪入耳的话刺红双眼,整个人气到直打哆嗦,愣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二话不说,弯腰捡起脚边石头砸了出去。
老东西吓得原地一个弹跳,我舅也慌慌张张去拉他。
结果两人你往左边躲我从右边扑,双双没躲开,两个脑袋「砰」就给撞上了。
在场众人:「……」
外婆和舅妈嗷嗷叫着去扶人,老东西捂住头直哼唧,骂我不孝。
我拉过唐左左的围巾擦擦手:「别说我,您老要是再随地乱拉,我爸也得从地里爬出来给你一板砖。」
年轻警察「噗呲」一声,像是想憋但又没忍住。
中年警察干咳两句:「行了,你们几个都跟我走。」
言毕,他挥手示意小年轻前头带路。
8.
警局里,我妈的眉毛都没展开过。
舅舅在面前来回踱步,每到我跟前,都得停下来叹口气,骂声「家门不幸」。
我看得心烦:「左左,你去跟警察叔叔借把剪刀。」
唐左左忽闪忽闪大眼睛:「姐,捅人是犯法的。」
我:「……」
「不是,我想剪个头。」
我舅脚下一个踉跄,板起老脸重新坐回椅子上。
王丽姿默默翻个白眼:「大过年弄得全家鸡飞狗跳,晦气。」
她没好气地拧了把赵卓为:「你家一天到晚净出破事儿,我嫁过来真是倒了大霉了!」
赵卓为连声称是,同时朝这边递来嫌恶的目光。
我倚在墙上双手抱臂,懒得搭理他,只觉得好笑。
说起来,眼前这位厉害表嫂,可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
我升初中那年,我爸出事走了。
本就拮据的家庭一落千丈,我妈一个人含辛茹苦,不得不干起拉菜的活儿。我每天放学后要么帮她搬菜,要么背起小左左满村转。
当时王丽姿家买了台彩电,她妈嫌弃我身上有股穷人味儿,只准我抱着唐左左趴在她家窗口看。
时间久了,王丽姿就趁她妈不在,喊我进门玩。
我就进过那一次。
几天后,她在班里诬陷我偷了她的零花钱,我手足无措,就是拿不出证据,从此被全校孤立。
后来她没考上大学,媒人把她介绍给我表哥。在当时村里普遍收取 6 万彩礼的情况下,王家张口要出 20 万的天价。
我表哥兜比脸干净,她就撺掇我舅舅一家,逼我妈卖掉我爸留下的房子拿出这笔钱。
还美其名曰:家里没男丁,以后少不了表哥给我妈上坟。
那时我在魔都的事业才刚起步,明明已经忙到焦头烂额,硬是连夜飞回老家,两桶汽油浇在我舅舅家门口。
「谁敢再跟我妈提一句卖房,我就先把他家给点了!」
舅妈惊慌失措,当场吓出鸡叫,舅舅更是敢怒不敢言,此事才算作罢。
想到这里,我掰动指头数数,时间才将将过去 4 年。
这一家子可就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鉴定的结果很快出来,我的包是真品,且目前市场估价超出 300 万,足足 320 万起。
表哥一家瞳孔震裂,看看警察看看我,再看看我妈。
哦,我妈听见消息白眼骤翻,一头栽左左腿上了。
王丽姿第一个喊出声:「不可能!
「她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能有这么多钱?不可能,绝对是假的!」
「对对对,」舅妈急得鼻涕都出来了,「谁会买这么贵的包呢,还拎出去显摆,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外公敲动拐杖闭眼嚎啕:「抢劫啊,你们抢劫!
「我知道了,是你们串通好的,你们就想讹我家钱,肯定都是你找的人!」
王丽姿面上恼恨之色尽显,手指对准我身边的警察:「我回家就去曝光你们,你们合起伙来诈骗!诈骗!」
不用看,我都知道这群警察的脸能有多黑。
站在派出所里说警察跟专家合伙搞诈骗,也是个人才。
先前的年轻警察忍无可忍:「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我从他手中抽过鉴定书,往前两步:
「根据我国相关法律规定,故意损坏他人财物,且数额巨大的属于情节严重者,依照数额定论将对其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未成年人涉案,监护人代为坐牢。」
表哥早从鉴定结果出来时就陷入我妈一门心思给我们琢磨好吃的,顺带辅导唐左左功课。虽然她有时连方程式都不怎么算得明白。
周悦的房子买在我家对面,隔三差五就来蹭饭,我妈可喜欢她了,非要喊人家二闺女。
我说不过她俩,只能随她们去。
「左左,去接外婆回来吃饭!」
周悦拍拍手掌,要跟我妈一块儿进厨房下饺子。
我把人拦在外面,提醒她先办正事。
我妈探个脑袋疑惑道:「还有啥正事?」
周悦恍然,上前抱住她胳膊笑道:「当然是带我的赵妈妈去改名字啦!」
我妈闻言一愣,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微红。
她握着周悦的手,站在一片橘黄暖光里,就那样微笑着望向我。
一如很多年前,她站在学校的路灯下,来接我放学回家。
我牵起她的手蹦蹦跳跳,说将来要给她买套大房子,让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妈妈。
我妈含笑说声好,哼起温柔的小调。
鸽子飞飞,千山万水。
一路夜风动人。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有没有好看的追妻火葬场的小说?<|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攻略接近尾声,我在演唱会上公开逼婚江跃。
他在台下搂着白月光笑得不置可否。
【3,2,1,执行抹杀】
我倒在舞台中央,全场哗然。
灵魂抽离身体那一刻,江跃正搂着白月光的腰,声音轻蔑:「一个戏子罢了,演技比唱功强。」
白月光娇笑着轻轻覆上了江跃的唇,他自始至终没再看我一眼。
可后来江跃满世界求证这只是我演的一场戏,得来的只有我的一捧骨灰。
他哭着忏悔:「只要能让她复活,哪怕让我去死都可以。」
系统: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系统:买一送一,你和白月光一起嘎吧!
1
我叫沈沐星,是江跃一手捧红的流量巨星。
这是我攻略江跃的第十年,系统说我想活着就必须和江跃结婚。
现在,任务进入倒计时,我无奈逼婚。
只要江跃说不,系统会毫不犹豫地抹杀我。
人头攒动的会场,聚光灯亮起的瞬间,我的眼眶已经湿了。
「今天是我的告别演唱会,或许过了今天,我再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如今我只有一个遗憾,江跃,我想问你,你会遵守承诺,和我结婚吗?」
一语落地,全场哗然。
谁也不会想到,高冷的歌后,有一天也会卑微到在演唱会上当众逼婚。
江跃作为本场演唱会的直接投资人,坐在前排,面冷如霜,没有一丝波澜。
气氛烘托起来,全场都在欢呼「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他旁边的娇柔女孩瞬间眼泪飒飒落了下来,拉拉他笔挺的西装说:「没关系的,我可以退出。」
一向克制的江跃挥手叫停了现场,对我发了这辈子最大的火。
「你道德绑架的伎俩很低级,我爱的只有小柔,而你,不过是我圈养的戏子罢了。」
「你在台上唱,她在台下听,这就是区别!」
「沈沐星,我不会娶你,这辈子都不会。」
全场都为他静了,备受感动的小柔抬手搂过他的脖子。
万众瞩目下,轻轻覆上了江跃的唇。
我闭了闭眼睛,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局,身体也抖得厉害。
【任务失败,即刻抹杀。】
机械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几乎一瞬间,我的心脏剧烈收缩。
江跃和小柔吻得难舍难分。
我轰然倒地的身影只成了他们深情相拥的背景板。
整个世界为他们的相爱服务,包括我的死亡。
没有任何痛苦的,我轻飘飘成了一朵云,在舞台上方无措盘旋着。
工作人员慌乱地往舞台上翻,却被江跃再次叫停。
「演技比唱功强,你永远别想用这些拿捏我!」
「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许管她!」
可江跃,曾经不是这么说的。
他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曾对我说:
「沈沐星,我会管你一辈子。」
2
「沈沐星,我会管你一辈子。」
没人知道这样一句话,对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
系统给我任务之前,我在孤儿院已整整孤单了十八年。
只要我攻略下男主江跃,我可以逃过原本死亡的命运。
该吃的苦我都吃了,我以为我就是那个苦尽甘来的女主。
繁星般多才多艺的练习生中,江跃唯独挑中了干瘦的我。
他说:「沈沐星,我要你成为整个娱乐圈最耀眼的星。」
为了这句话,我每天练舞到凌晨两点,无人的练习室,连鬼都不可怕了。
练唱功,弹钢琴,学仪态,样样我都争取做到最完美。
江跃喜欢我这样完美的作品,他会一边欣赏一边说。
「沈沐星,我为你着迷。」
后来我也终于知道,只是作品而已。
江跃身边开始频频出现那个叫小柔的助理。
普通,却足够江跃为她驻足。
端咖啡她会撒在江跃裤子上,文件她总是能搞错,江跃重要的场合她总是会以乌龙的方式出现。
可江跃居然会带着宠溺的笑,「怪有趣的。」
我才知道,这个叫小柔的女孩才是女主,她不需要优秀。
甚至江跃为了她远离所有异性,包括我。
他甩开我的手说:「小柔她不一样,直到遇到她,我才明白什么是朝思暮想。」
朝思暮想,我多熟悉的一个词。
现在江跃用在别人身上。
热闹散尽,我的尸体还在那冰冷的舞台上,无人理会。
一届耀眼女星的下场,却是如此凄凉。
早知道这狗世界,就不来了。
入口处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脚步声,我看见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越来越近。
他缓缓取下头上的鸭舌帽。
月光洒在他的睫毛上,他伸手轻抚我的脸庞。
「星星,我带你回家。」
是他,我在孤儿院的哥哥,宋忆。
也是如今江跃旗下的艺人。
他动作轻柔地把我放在他的背上,亦步亦趋地朝着门口蹒跚。
3
略显局促的房间里,只有一束光打在正中央的水晶棺上。
我的肉身就躺在正中间。
而江跃那边,正陷在他甜蜜的新恋情不可自拔。
整个娱乐圈都知道了,小柔是江跃的心尖肉,而我却是那个跳梁小丑。
一向高冷人设的我,居然为了逼婚,在台上演起了发病的丑相。
有记者采访江跃:
「江先生就没有想过,万一沈沐星小姐是真的发病呢?」
江跃的表情不屑一顾。「沈沐星是专业艺人,身体都是铁打的,又不是像小柔这样。」
说这话时,江跃与小柔深情对望着,那双细软的手紧紧攀着他的臂膀。
全世界都为他们的爱情感动,除了我。
我的透明体对着江跃那张好看的脸竖起了中指。
这两天,他们出席了各种采访,各种闪光灯对着十分般配的两个人不停闪烁。
而我的尸体却在冰冷的水晶棺里,陪伴我的,只有头顶的一盏灯。
江跃也不是一次都没有想起我,只不过总是烦躁地拿起手机。
发现除了一些公务琐事之外,我头像后面的红点再也没亮起。
他把我置了顶,就像在等我消息一般。
4
我就这样跟在江跃身边,看他忙忙碌碌。
明天是小柔的生日,他忙着给她制造惊喜。
可谁又想起来,明天也是我的生日呢。
摇曳的烛火,满地的玫瑰花瓣,精心挑选的钻石项链。
一套连招下来小柔终是感动地捂着嘴哭泣。
蛋糕上细长的蜡烛燃起光来,我眼前浮现的却是去年蜡烛光里的江跃。
他带着蛋糕来给我庆生,在我亲手点燃的烛光里,我俩神情同时一霎。
蛋糕上的日期,是前一天的。
可能他没想到蛋糕店会写下日期,大抵是个小柔看不上的蛋糕,江跃随手拿给了我。
「对不起。」江跃企图说什么。
我却压制喉咙的嘶哑,抬头笑眼朦胧地对他说;「看着就好甜,江跃你给我的,一定是最甜的。」
而此刻,小柔欢笑地蹦起来的场景,江跃又是看着蛋糕发了呆,嘴里喃喃道:「你连生日都不过了吗?」
江跃好似在努力压制对我的注意力。
直到我两天所有的活动全都缺席,江跃终于发飙了。
「连个赚钱的工具都做不好,要她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算了!」
5
桌面的文件都被江跃一扫而空。
只是有点奇怪,这点小事,以往他并不放心上的。
小柔贴心地弯腰一点点将文件整理好,试探性问他:「需要给她处罚吗?」
我的灵魂在上方忍不住给小柔一口唾沫。
打火机燃起火苗,一缕烟升起后,江跃揉了揉眉骨不耐烦道:「算了算了算了。」
不罚了?
江跃,你挺没原则的。
小柔也看出了他的异常,伸手攀上了他的腰。
江跃少见地将她的手推开。「对不起,今天有点累。」
但我知道,小柔从未真正拥有过他。
反复试探过后的江跃总是克制的。
小柔识趣地转身走了,可回头间,眼底都是不甘心。
落地窗前,有流星拖着尾巴划过。
江跃就这样坐着,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烟一根接着一根,不知道在等什么。
噢,想起来了,是在等我的晚安吧。
以往不论多紧急的情况,赶通告到多晚,我都雷打不动地给他发晚安。
晚安的含义是,我爱你。
这是江跃告诉我的。
他曾把我紧紧禁锢在怀里,声音呢喃。
「只要你活着,你就必须每晚跟我说晚安。」
他的话,我奉若圣旨。
可你也说过,是要活着啊。
如你所见,我做不到了。
后来呀,小柔占据他视线那刻起,他对我说:「你不要再发晚安了,她会误会的。」
我苦笑,「晚安的含义,仅仅是祝你好梦。」
发完这句话,我哭了好久。
江跃你看,再美的流星终究还是会坠落。
就像我爱你的心。
6
怎么不会心痛呢,我是亲眼见证他们如何从吵闹变得相爱。
每次江跃和她吵架,那份爱都会短暂地向我转移。
我们一起看海,一起逛小吃街,一起看灯展。
繁华落尽,等到怀念万家灯火独一盏的时候,他又会放开我的手,告诉我小柔不能没有他。
剩下一地狼藉的心情我一个人扫。
我曾无限靠近过他,在他赌气说再也不想和小柔纠缠的时候。
他和我的距离那么近,近到成功就在我的眼前。
江跃额头与我紧紧贴在一起,说着想念的情话。「沈沐星,我会和你结婚的。」
一个接一个的吻深情落在我的脖子上,宣泄着。
直到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头像打断了这一切。
小柔给江跃发了一张她和别的男人在酒吧的照片。
语音带着酒意。
「江跃,你个狗男人,今天你要是还不认错,我就把自己交给别人。」
语音结束的那一秒,江跃腾地起身,屈身去抓地上的外套。
剩我麻木拉过被子,试图掩盖刚才的一切。
「对不起,我会回来的。」
可他没有。
多少次,我都习惯了。
我崩溃过,也发过脾气,向他讨伐。
「江跃,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和小柔之间的调和剂吗?对不起,我做不到。」
可每当江跃带着酒气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被系统逼着把剧情往前推。
拉扯之下也只是他和小柔琴瑟和鸣,然后在演唱会上亲手要了我的命。
最后一根烟头陡然落地,他拨通了电话。
正在美梦中的经纪人马不停蹄地朝着公司赶过来。
整个大厦只有他独一盏亮着,经纪人揉揉有些惺忪的眼。
「沈沐星去哪了?两天的活动她居然全都缺席了。」
经纪人也没想到江跃叫她来,居然只为这个。
「品牌方也催了好几次,我也找了,没有找到,大家都猜测,可能……」
「可能什么?!」江跃的脾气容不得别人留话尾。
「可能是表白失败,心情不好散心去了,但像沐星这种咖位,我们也管不了啊。」
江跃烦躁地捏了下高挺的鼻梁。「取消她的大牌代言,让她赔违约金,她不是最爱钱吗?那就罚她的钱!」
江跃,你还真是了解我啊。
可是,我死了,人死了就用不到钱了。
7
经纪人犹豫之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沈沐星一向是艺人里面最敬业的,大概真的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遇到困难了?我看是和男人厮混去了吧!」江跃的声音很冷,片刻语气终于缓和:
「那天她没事吧?最后有没有去医院?」
经纪人面色有些纠结。「有人把她带走了,只不过那个人我也联系不上。」
「谁?」
「您旗下的艺人,宋忆。」
那叠小柔理好的文件再次扬了一地,江跃的喉结因愤怒不断起伏着:「反了天了!你们就是这么培训艺人的?」
「沈沐星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经纪人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竟然不怕死地提醒他。
江跃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怒气更盛。
「我江跃培养的艺人,第一个学会的应该是服从,既然沈沐星这么不听话,那就让她一辈子别来见我!」
他对我的不喜,应该是到极致了。
我漂浮在空中,自嘲地笑了笑。
可江跃,我不会再见你了。
片刻之后,我的身影又回到了那个狭小的房间。
宋忆拿起打火机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一瞬间房间也稍稍亮起来了。
「星星,生日快乐。」
原来还有人记得。
写着正确日期的蛋糕。
桌子上我的手机亮起了光,应该是解约代言的通知发到了吧。
宋忆放下打火机,抬手看了一眼,终于掏出兜里的手机,按了开机键。
屏幕刚刚亮起来,消息框便不停地闪烁。
其中有个名字我刻骨铭心,江跃。
男人语气带着命令和强烈的占有欲。
「沈沐星是我的女人,我劝你识相,她该回来了。」
宋忆笑了,笑里带着嘲讽,回了信息。
「见一面吧。」
8
总裁办里,江跃的目光始终未从那扇紧闭的门上移开。
直到宋忆推门进来的时候,他的目光依旧在宋忆背后。
可背后,什么都没有。
「说吧,她去哪鬼混了?」江跃态度高高在上。
宋忆毫不客气地直直躺在江跃面前的沙发上,神色鄙视。
「在鬼混的,只有你。」
面色剧变的同样还有站在旁边的小柔。
她的脸也迅速红了起来。「江总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她也配相提并论?」
江跃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她来见我,账我慢慢跟她算。」
「如果你要是想见她,估计得去九泉之下了。」
江跃的耐心达到极限。「九泉之下,她还能死了不成?」
「是啊,她死了。」
「沈沐星死了。」
宋忆话音刚落,小柔就迫不及待打断他。「宋忆,你是这些艺人里面最有前途的,你不该陪沈沐星演这些拙劣的戏码,得不到什么的。」
江跃面上的一闪而过的慌乱也被很好地隐藏起来,他又恢复了不屑的语气,
「沈沐星太得寸进尺了,我不欠她的。」
宋忆目光沉沉,声音越来越冷,
「沐星也不欠你,你和她永不相见,就是最好的结局。」
说完,宋忆便起身告辞,江跃却突然急了,他伸手扯住了宋忆的衣角,「等等,沈沐星她不是想和我结婚吗?我偏要她看着我和小柔白头偕老,你告诉她,我的婚礼她必须出现,而且我要她来给我们登台表演。」
小柔蓦地抬头,眼眶感动流露。
要不是我是鬼,我恐怕要把生前吃的所有食物都吐出来。
江跃怎么这么自信,还想用结婚逼我出现。
很显然,跟我一个想法的还有宋忆。
他用手拂开江跃的手,甚至掸了掸不存在的灰,丝毫不掩饰对江跃的嫌弃,
「那两位的婚礼现场最好选在离火葬场近一点的位置,好事成双。」
宋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黑着脸的江跃骂了句神经病。
我在空中鼓掌,之前怎么没意识到宋忆这么毒舌呢!
9
江跃比我想得还要闲。
他真的死要面子地带着小柔去婚前旅行了。
只是江跃说要去荷兰的时候,心抽着痛。
原来灵魂也会心痛。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因为他曾搂着我的腰问我:「等以后我们结婚了,你想去哪里度蜜月。」
「荷兰。」我毫不犹豫。
听说荷兰幸福指数最高,我这一生啊,太渴望幸福了。
男人拂过我面颊的温度我还记得,只是如今他却要和别人规划去我想去的地方。
可笑的是,我的灵魂却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三人行。
9
我的灵魂随着两人飘荡,看着飞机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像新婚夫妻那般甜蜜。
看着酒店门卡刷过,江跃拉着箱子和小柔走进去。
江跃的习惯,酒店的日用品必须换成自己的。
他拉开行李箱,翻过一遍后,随口喊着:「沐星,我的剃须刀放哪了?」
可又那一瞬,他怔在原地,发现我不在了。
坐在床边的也不是我。
是啊,这些刻在生活里的习惯,都是我帮江跃整理的。
台前我光芒万丈,台下我会帮江跃把牙膏挤好。
这么多年习惯的浸润让他以为生活本就是这样的。
我死了,就没人做这些了。
大致为了转移注意力,江跃放下行李箱,开始在房间转悠。
「我们先去哪玩?」
小柔手里拿着小镜子,补着口红,语气轻飘飘。「我又没来过这里,我哪知道。」
说完,小柔又看了眼江跃站在窗边的落寞背影,责备道:「这些难道不是男生该提前准备好的吗?」
江跃当然不懂,因为我从没让他操心过这些。
哪怕他临时抽出一天的旅行时间,熬夜我也会做好攻略,具体到每条路线。
江跃踱来踱去的脚步每一步都写着不适,最后他终是大力地将领结扯下,眉头紧皱。
「算了算了,这些都是花钱能解决的,我就不信,钱不能解决一切。」
钱能解决那些被忽略的用心,几千块钱就能请到一个专业导游。
我的爱就是这么廉价,这么容易替代。
只是江跃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
餐厅内,江跃环视了一圈摆得满满的餐盘,吃了一口就不动了。
「怎么了?」小柔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他。
「什么破幸福指数高的地方,饭菜没一个我爱吃的。」江跃怨气滔天。
我看了一眼那些饭菜。
没一样是他爱吃的,因为合江跃口味的餐厅根本不是这一个呀。
或许江跃觉得自己运气好吧,以往和我吃过的每个餐厅,口味都那么正好。
可背后,却是我提前做好的攻略,和一遍又一遍的嘱咐。
「不放葱,不放蒜,辣椒要少,醋多放一点。」
可如今,满桌佳肴,只有小柔一个人吃得香。
江跃只能单手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手机。
即使他屏蔽了公司的信息,但新闻上关于我的失踪已久的新闻仍挂在头版头条发酵。
「知名女星沈沐星消失数天,未能出席活动现场。」
「疑女星沈沐星与宋忆地下恋爱,或将退出荧幕,一代巨星是否就此隐退。」
江跃的手指越划越快,最后「啪」的一声将手机反扣在桌子上。
巨大的声响惊得小柔差点蹦起来。
「你怎么了?吓死我了。」小柔嗔怪。
江跃舒了一口长气,方才开口:
「公司有点事,我们回去吧。」
「这才刚来就回去?我不,我好不容易出国,我才不回去!」小柔轻声细语地撒娇。
以往江跃最吃她这一套,可这一次,他竟对着小柔大吼:「你就不能像沈沐星那样听话吗?」
小柔被吼得愣住了,动作僵在原地,眼泪流了满脸。
江跃的动作几乎暴躁得要将桌子掀了,最后还是无奈闭眼,换上贴心面孔。
「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最近公司的事太让人烦心了。」
小柔在闹,他在哄。
一个三十万的包包换了两张连夜回国的机票。
候机厅的落地窗前繁星点点,江跃短暂的抬头,望着漫天的星发呆。
最后掏出手机,点开我的聊天框,打了一行字。
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最后只变成了两个字。
「晚安。」
10
网上关于我和宋忆恋爱的谣言愈演愈凶。
黑色的商务车后座里,我的灵魂和江跃并排坐着。
江跃一连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包括宋忆的。
「作死!」
江跃的叫喊惊得司机一头冷汗。
踌躇之际,他又给经纪人打了电话。「向媒体作出澄清,说沈沐星因病暂时取消一切商演,要是还让我看到网上任何关于沈沐星和宋忆恋爱的消息,你们全他妈别干了!」
有点好笑,他是担心我抹黑公司,还是担心我和宋忆谈恋爱。
还真是主次不分啊江跃。
放下手机后,他低下头,看不清情绪。
一声长叹之后,对司机冷声说道:「去星星之家孤儿院。」
我长大的孤儿院。
他去那里干什么。
许是司机怕江跃将气撒他身上,他一脚油门连闯几个红灯。
最终,车停在郊区的一间孤儿院门前。
那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孤儿院。
11
江跃以沈沐星老板的身份得到了院长的热情招待。
走进孤儿院的瞬间,几个正在忙活的工人还在和江跃打着招呼。
院长讲起我来,总是神采飞扬的。
「沐星呀,真是个好孩子,自从当了大明星赚钱了开始,每个月都会给孤儿院捐款。」
院长指着不远处刚起的大楼说道:「以前这些楼可破旧了,现在该修缮修缮,该重建重建。」
院内孩子围绕在一起开心地打闹,风中都是银铃般的笑声。
「这些孩子们啊,再也不怕下雨房子漏水了。」
是啊,看着这些孩子开心长大,这也是我成长的意义。
所以江跃,你看,不是我爱钱,而是我需要钱。
进门前还盛气凌人的江跃此刻说不出一句话,目光透过那群孩子不知道在看着谁。
院长指着院子的角落。
「这是沐星之前在孤儿院做护工那段时间住的房间,我们一直保留着,她隔三差五还会来看孩子们呢。」
门页推开「吱呀」一声,小小的房间里,整齐洁净。
单人床的旁边是一方小书桌。
上面,有我不想让江跃看到的东西。
江跃伸手拿起最上面的透明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颗锡纸包着的巧克力。
巧克力是练习生期间江跃随手给我的,却被我精心保存了这么多年。
这些年来,我的人生如这颗巧克力一般,又甜又苦,又何尝不是江跃给的。
抽屉被抽开,我无语捂住了眼睛。
里面满满都是我收集来的江跃封面的杂志。
江跃的名字旁边,我都自恋地加上了沈沐星三个字。
就好像那些共同署名的夫妻一般,名字挨在一起。
后来,我有能力单独上杂志封面了,可我与江跃却越来越远。
江跃的指腹缓缓拂过一个个与他有关的故事,神色凝重。
院长的声音打破了江跃的冥想,江跃反应过来,将抽屉重重关上。
有病,不知道他发什么火。
「孩子们,这位是沐星姐姐的老板,是个大好人,大家都过来打招呼啊!」院长招呼着。
叽叽喳喳的孩子们一拥而上,将江跃团团围住。
「哥哥哥哥,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都想她了。」
「哥哥哥哥,姐姐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啊?」
「哥哥哥哥,你是大老板,那你应该对姐姐很好吧!」
江跃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一片喧闹中,他拿出手机,翻到我的聊天框。
「沈沐星,只要你现在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对面却再也不可能有回复了。
12
在孤儿院没得到我的下落,江跃的骚扰电话又打到宋忆那里,依旧无人接听。
他不知道在哪找的宋忆住处,眼看着他离存放我尸体的地方越来越近。
我的灵魂仿佛能感受到一般,越来越不自在。
最后那双脚停在门前,里面,我苍白的身体毫无生息。
他在门外,我在门内,咫尺,也是天涯。
就在他的手放上门把手的瞬间,一只手同时握在了他的手腕上。
宋忆怀里捧着花,另一只手死死拽着江跃的手腕。
「她在里面对吗?我就猜到你俩不干净。」江跃语气嗜血般。
但凡江跃多用心点,也能注意到。
宋忆怀里的,是白菊花。
他没有,他只急着抓我的错处。
宋忆已经不对他抱有希望:「江跃,你不配见她。」
江跃手掌更加用力,「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我这辈子唯一眼拙的事,就是在练习生里选了一对白眼狼。」
宋忆的声音冷得快结冰,「被你挑中,才是她最不幸的事。」
猝不及防地,江跃的拳头带着猛烈的风朝着宋忆的脸打了过去。
花束散落一地,宋忆低头看了一眼,捏紧拳头回击在江跃的面门。
江跃没站住撞在门上哐当作响,几滴血从那高挺的鼻梁滴滴答答流在地板上。
我就站在他俩中间,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江跃冷冷笑着,眼神依旧是不屑的嘲讽,「她可以作,我可以惯她,但要是和你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宁愿舍弃掉她这颗棋子。」
「你也说了,她对于你来说,只是棋子。」宋忆抹了把唇边的血,想要进门。
身后,江跃却突然开口,「你根本就不懂我和沈沐星。」
宋忆开门的手一顿,「你也根本就不懂沈沐星。」
最后他还是说:「你要见就去见吧!」
我在半空中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没人能听见。
13
江跃竟然擦了擦手,细长的手掌再次搭在那把门锁上。
只要他开门,就能看到这几日被他恨透了的我,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宋忆问他:「你确定你已经准备好见她了吗?」
答案不言而喻。
门把手轻轻旋转,在旋开的最后一刻,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江跃手上的动作。
我看见了名字,小柔。
江跃按了接听键,小柔哭哭啼啼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江跃,我知道你又去找那个沈沐星去了,既然你不是全心全意爱我的,那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冷静,你想干什么?」江跃松开了门把手,面色被担忧代替。
「江跃,我不想活了,我想从二十楼跳下去。」
江跃抬起腿就想走,可这次,宋忆却选择拉住了他。
「这就是你做的选择?」
江跃甩开了他。「不然呢,让我亲眼看着小柔死吗?」
宋忆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一字一句道。
「记住你今天的选择。」
「这是你和沈沐星的最后一面。」
只不过江跃走得太急,最后这句他没有听见。
匆匆忙忙,再次落空。
我又何尝不知,我和他的缘分太浅,最后一面早就见完了。
所有的豁然开朗只需要一个契机的点破,在这一刻,我释怀了。
我不爱那个只爱自己的男人了。
就算做鬼,我也要做个清醒鬼。
14
宋忆挑出几支尚未残败的白菊花,轻轻放在我的水晶棺上。
就好像我能听见似的。
「星星,你都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
看到了,宋忆,我也看到你了。
他略显倦怠的身子缓缓靠在我的棺旁,那瞬间,我觉得就像这个少年紧紧依偎着我一样。
如小时候那般。
在孤儿院时,干瘦的我一直都是小伙伴里最不受欢迎的。
我孤僻,我脾气古怪,沉默少言。
就算院长每次都会特殊关照我,可却管不了别人心底对我的鄙视。
每次都是宋忆为我出头,那同样瘦弱的肩膀为我扛下了童年的风雨。
他曾摸着我的头告诉我:「沐星别怕,哥哥会保护你一辈子。」
长大之后,我和他同在孤儿院当护工,后来为了赚得更多,我们在别人的介绍之下,去了江跃公司当练习生。
江跃再次将我的人生天翻地覆,他给了我最好的资源,他培养我做天上的星。
从那刻起,我和宋忆的世界便渐行渐远。
也让我忽略了这个少年。
更讽刺的是,江跃决定开记者招待会,宣布和我的解约,也宣布与我沈沐星再也任何干系。
我是江跃手底的王牌,连撇清关系他都这么用心。
真是难为他了。
也对,棋子罢了。
黑暗里,陪我坐了很久的宋忆终于站起身来。
宋忆决定将我火化了,日子选在江跃精心准备的记者招待会那天。
我猜到他是故意的,但没想到会那么故意。
他很认真地挑了火葬场,离记者招待会的场馆不远。
15
外人都知我的美丽面孔和妖娆身段,却只有宋忆懂我,给我挑了个粉色骨灰盒。
粉嫩嫩的,骨灰盒也能这么可爱。
那小小的盒子,就是我的归宿,其实也挺好。
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忙着。
江跃那里却是另一副光景,热闹非凡。
闻声而动的记者们将场馆围得水泄不通。
一直拿我流量巨星身份没办法的小柔终于可以直起腰来了,忙前忙后没有怨言。
因为今天之后,我再与娱乐圈,再与江跃毫无干系。
我用命拼来的虚幻身份就像黄粱一梦。
一代巨星就此陨落。
而江跃,也会稳稳当当成为她的,她小柔的。
16
坐在主位上的江跃此刻眼睛还黏在手机屏幕上,喃喃自语:「我就不信这样你还能不出现。」
工作人员都在认真做着准备,台下却已慢慢围了一小圈议论纷纷的记者。
其中一个手机屏幕上,正放着直播。
宋忆面对着屏幕,脸上写满哀伤,
「我作为沈沐星在孤儿院的哥哥,代沈沐星家长为她举行火化仪式,对沈沐星的去世我表示十分抱歉,各位粉丝也可前来现场哀悼。」
弹幕乱七八糟。
【死了还说解约,这是什么炒作形式。】
【莫不是看自己要被解约了,所以搞这一套。】
【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天呐,路人都哭了,沐星这一生太苦了】
【是啊,粉丝知道了得哭死吧】
【[蜡烛][蜡烛][蜡烛][蜡烛]沐星一路走好】
【从此天上多了一颗闪亮的星星】
与此同时,江跃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
「承蒙各位粉丝厚爱,由于我司艺人沈沐星职业素养不佳,屡次毁约,特此声明,即日起,我司将与沈沐星解约,同时,我们会追究沈沐星的责任,赔偿我们的损失。」
「而我江跃,也与沈沐星再无任何干系,希望网上不要再讨论相关流言,会对我的夫人小柔造成困扰。」
说完江跃看向了台下的小柔。
又是该死的深情对望,江跃,你多深情啊。
深情杂种。
台下的记者议论声太大。
「前几天江总不还说只是生病吗?怎么这么快就火化了?」
「这年头明星的新闻,特别像沈沐星这种巨星,能信几分,说不定是早就死了,公司只是为了股价压制舆论。」
「什么?」话筒里传来江跃的疑问。
江跃三步并两步地转身下台,揪起方才那个记者的衣领。「你刚才说什么?谁火化了?」
记者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礼貌搞得有些发怵,举起了手机屏幕,甚至有些结巴,
「沈,沈沐星要火化了。」
屏幕上,宋忆不急不缓地走着葬礼流程,水晶棺内,我的身体被鲜花围满,容颜没有露出来。
这是宋忆留给我最后的尊严。
江跃眼里,尽是不可置信。「怎么会,不可能!!!」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观众在刷的地址,抛下现场所有的记者,朝着场馆门口跌跌撞撞跑过去。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江跃你那么讨厌我,脚步又何必惊慌。
「江跃!」小柔站起来去撵,高跟鞋绊住的瞬间跌坐在地。
黑色商务车几乎是带着风一路疾驰。
江跃不要命似的,耳边只传来导航清晰的声音。
我的灵魂先江跃一步到达火葬场,看着宋忆将我交给了工作人员。
我静静躺在担架车上,他最后一次抚摸我的脸庞。
「去吧星星,从此不再痛苦了。」
输送带一点点往前行着,直到淹没双腿,淹没胸膛。
还好死人不会有任何疼痛感。
「砰!」火化间的铁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江跃湿着额头在门口大喘着粗气。
17
「咚!」炉门关上。
留给江跃的影像,只有我双目紧闭的侧脸。
「不!!!」
江跃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大,撕心裂肺一般。
炉子里传来噼里啪啦地的爆燃声,那是我渐渐消失的人生。
江跃朝着炉口的方向冲过去,却被旁边的工作人员拉住了。
「你们不能烧她,我还没见她最后一面,为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
「沈沐星,你出来啊!你不是铁打的吗?你怎么会死!」
对啊,我不是铁打的吗?
怎么就被江跃轻易击败了,江跃,得问你啊。
江跃在几人的挟持下不住叫喊着。
直到火化结束,直到筋疲力尽。
江跃无力跪倒在地。
他苦笑着,又有一刻哭声传出。
良久起身一把抓住宋忆的衣领,面目狰狞。「她死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忆却只有开心地笑。「我已经说过了,她早已在九泉之下了,可你根本就不相信,而且我也找过你的助理,问你要不要参加沐星的葬礼,她满口答应,但有没有告诉你,只有你自己知道。」
紧紧抓住衣领的手慢慢松了,江跃望向盛火渐熄的炉子,眼里只有绝望。
现场渐渐围满了粉丝和记者,闪光灯对着两个男人不停地拍。
门口,一个身影出现在那里。
小柔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身狼狈的江跃。
「你抛下我,就是为了看一个死人火化?她都是一堆灰了,你还念念不忘?你忘了你说的吗?你和沈沐星再无干系了!」
江跃没有回应。
小柔看了眼熙攘的现场,可能想给江跃个台阶。「现在你跟我回去,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我还是会和你订婚的。」
「不用了。」江跃声音低沉,却直接引爆了现场。
全场哗然异常。
「你什么意思?我们要订婚的事我都告诉所有的亲戚朋友了?你现在居然说不订了?为什么?难道就因为这个都臭了的贱人吗?」
「啪!」清脆的巴掌声从小柔脸上传来,江跃的眸仿佛淬了毒。
她不可置信地捂着逐渐红肿的面颊,「你打我?!」
江跃的声音近乎疯狂,「怪你,是你让我错过了和她的最后一面……」一瞬间的愣神,他好像又清醒了,「不对,我应该怪我自己,是我,是我逼死了星星……」
江跃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镜头一拥而上,小柔被吓到了,小嘴一瘪的瞬间捂脸跑了出去。
仪式还在继续着,可宋忆却没有给江跃碰触我的机会。
「你不配碰她,沐星嫌脏。」
18
江跃的手一瞬间落空,他伸出手掌,光影晃动之间,仿佛捧着我的骨灰盒的正是他。
「沐星那么漂亮的人,死后应该也想漂漂亮亮的吧。」
宋忆捏起一捧太阳花草籽,撒入了我的骨灰。
抱着我的骨灰盒来到了旁边的树林。
早已挖好的坑旁边,花草迎风飘摇。
在风中变成自由的太阳花,何尝不是一种浪漫呢。
宋忆,你可真懂我。
宋忆刚捧着一堆土将骨灰覆盖,江跃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
两只手交替着抓起混着土的骨灰,往兜里塞了好几把,紧紧护着就冲破人群跑了出去。
江跃闷着头跑,宋忆在后面撵都撵不上。
我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死了都不让我安宁。
江跃带着我的骨灰潜逃了。
公司不管了,舆论也不管,小柔也不管。
我被迫又跟着他四处飘荡。
就像我把巧克力放入那个精致的小盒子一般,江跃将我放入了漂亮的花盆中。
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带着我去了好多地方。
好多我这辈子没来得及去的地方。
冻得直抽搐的玉龙雪山上,他将我紧紧裹在怀里。
风雪里,他问我:「星星,你在天上还好吗?玉龙雪山的祝福你收到了吗?」
风中,有他晶莹的泪水。
那盆土里,抽出了芽。
我还去了大草原看牧马,那也是我向往的自由,和草原的生命力一样,我长出了叶。
江跃带着我在草原上奔跑,祈求风带去他的寄言。
「星星,我好想你!」
我笑了,草原很美,江跃挺好笑的。
布达拉宫的日出里,江跃举起了我,沐浴那第一抹阳光。
盆里鲜艳的太阳花迎风飞舞。
我曾经想去的地方,原来他都记得。
江跃的眼睛也几乎哭得失去了视力,整个人颓废地看不出往日的风采。
可又有什么用,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贱。
这一切做完,江跃抱起长满太阳花的花盆,语气轻柔。
「我会和你结婚的,我遵守承诺,沐星,等我交代好所有的后事,我去陪你。」
江跃买了回去的机票,当晚回了公司。
许是小柔许久等不来江跃的服软,她还是决定主动找江跃。
因为江跃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小柔在门口驻足很久了。
看到江跃的那刻,小柔的委屈化成了泪水。「你就这么狠心吗?这一个多月你一点消息都不给我。」
而江跃只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
小柔猛然去拽江跃的手,江跃一个不稳,手中的花盆陡然落地。
「啪啦!」碎裂的声音。
江跃的动作停顿,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灵魂。
19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不该自私地瞒你,哪怕我以死谢罪好吗?只要你别丢下我。」
又是这招,小柔你屡试不爽吗?
「够了!」江跃语气很轻,带着看破红尘的木然。「都是我逼死沈沐星的,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替她去死。」
几乎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定在原地,方才飒飒的树叶此刻凝结在时空里。
走动的路人动作也停在那一秒。
空中出现系统虚幻的人物头像,他啐了一口:【等你这句话很久了,虐文系统这 B 工作真特么难干,不然我早嘎你了。】
那头像眼睛瞥了瞥双手还拉着江跃胳膊的小柔。
【买一送一,你和你的白月光一起嘎吧!正好有一个太监烂文,就适合你们这对狗男女!】
话音刚落,风也开始流动,树叶又开始飒飒。
而江跃和小柔几乎同时一抽,仰面倒了下去。
惊恐的路人上前探两个人的鼻息,吓得四仰八叉。
「死,死了!」
死了?
为什么我看不到他们的灵魂。
疑惑的同时我的灵魂像被抽走般,又瞬间来到一个全新的时空。
我疑惑地四处看去,一个容貌和江跃无二的男人,肩上扛着一个尿素袋,步履蹒跚地朝着一间破败的屋子里走去。
看样子,他好像是捡破烂刚回来。
江跃刚走进屋里,就对着洗野菜的女人破口大骂:「玛德,倒了八辈子霉,娶你个丧气的女人,今天又赌输了,又没饭吃了!」
而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人,正是小柔。
真好,小柔终于实现嫁给江跃为妻的愿望了。
说完江跃抽出角落的棍子朝着小柔后背抽了过去。
小柔一边嚎叫一边躲。「别打我,别打我,我今天去挖更多的野菜卖,到时候就有钱吃饭了,求你别打我!」
江跃越打越起劲,突然被几个闯入门内的大汉按在地上。
大汉们满脸横肉。「你小子,什么时候还钱,再不还钱劳资把你的胳膊剁了!」
一顿拳打脚踢之下,江跃爬都爬不起来。
江跃声音虚弱,还不忘指着小柔缩成一团的身子骂。
「我他妈的就是觉得我该娶的不是你!你个丧门星!」
而我却走出那个小房子,脸上只有释然的笑。
太监烂文,也就是说,江跃和小柔这辈子都走不出结局,一辈子循环,生生世世。
在这个烂文里反复过着破烂的一生,永无翻身之日。
「我没有遗憾了。」
我的声音引出了系统。
我以为我早无牵绊,可闭眼的瞬间,我的脑海里还是闪出了宋忆的身影。
对不起,宋忆,欠你的,下辈子还。
20
【系统即将启动,宿主将魂飞魄散,请做好准…】【备.备..备…】
心都揪在一起了,系统却传来卡顿的电音。
【启动失败,由于女配沈沐星已被宋忆绑定副本系统,成为副本女主角,强制复活启动中…】
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的灵魂完全抽离,霎时,骨骼形成,皮肉融合。
再清醒时,我已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宋忆面前。
宋忆笑着对我张开了怀抱。
「等你很久了,我的女主角。」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天衣无缝
1
午夜的烧烤街,还是有很多客人,那么多的警车开过来,吓得老板客人都四处乱窜。
我家的羊肉串摊也不例外,却来不及跑了,警察们直接把我家的摊子包围了。
「警官,摆个摊而已,不至于这么大的动静吧?」我爸爸舔着脸小心地问道。
「苏琪。」一个警察的目光直接锁定了我,我与他对视着,他大概不惑之年,面色严厉,目光里却带着少许不忍,他拿出逮捕令,「你涉嫌杀害高中生陆旭,现在我们依法逮捕你,跟我们走吧。」
「杀人?」
「怎么可能,我家女儿连只鸡都不会杀。」
这时候,我的双手已经被铐住,有人给我套上了黑色头套,我隐约听见妈妈的哀嚎声,逐渐淹没于人群里的议论声里。
「胆子也太大了,年纪小小敢杀人?」
「新闻都出来了,听说那个男孩子欺负过她,她就把人杀了。」
「我在公安局的朋友说,好像还分尸了,那染血的衣服埋在一颗天竺桂树的下面,好几米深呢,连警犬都闻不到气味,听闻是警察在林子里掘地三尺,才找到线索的。」
陆旭失踪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已经上过好几次热搜了,所以,大家对案情发展似乎都挺了解的。
刚到公安局门口,我就感觉有个人朝我扑了过来,「你这个小婊子,你还我儿子。」
我被推倒在地,头套也在混乱中掉了,只见一个贵妇被一群警察拉扯着,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我大概猜出来,她是陆旭的母亲。
不愧是富贵之家,我妈妈已经面露老态,她却依旧风姿卓越。
我打量着她,安慰道:「阿姨,陆旭的尸体还没找到呢。」
顿时,全场静默,她突然就不骂了,然后,像狗一样爬到我的面前,「孩子,我儿子只是有些叛逆,他不是个坏孩子,我替他跟你说对不起,你告诉我,你没杀他对不对?他还活着是不是?」
我一脸无辜地说:「阿姨,我没有杀他。」
我感觉她的眼睛一下有光了,这时,我又补充道:「不过,他是不是还活着,我就不清楚了。」
瞧着她崩溃的样子,我笑了。
多少次,陆旭就是这样笑着看我哭、看我在地上爬、看我扯着他的裤脚求饶。
2
高中生杀人。
女高中生杀人。
高考考了 691 分的女高中生杀人,且残忍分尸。
虽然,我没看手机,但我能想象得到网络上的狂风暴雨。
无论警察怎么问,我都是一口咬定,我没有杀人。
「那他的衣服上为什么会有你的 DNA?」
我对答如流地说:「因为那天,他打了我一个耳光,我嘴角流血后,他用袖子帮我擦了。」
「谁告诉你,DNA 是从他的袖子上检测到的?」
我凝目瞧着审讯我的警察,他们都叫他张队。
陆旭失踪之后,所有与陆旭接触过的人,都被请来做调查了,当时也是他询问的我。
这次我作为嫌疑人,他无形之中给了我一些压力,想我认罪。
我只是平静道:「张警官,我只是陈述事实,难道你们不是在袖子上检测到我的 DNA?」
「你的意思是,陆旭还活着的时候,用袖子擦拭了你嘴角的血。」
我回答:「是!」
在我看到张队一副我明显在撒谎的表情。
我知道,我似乎低估了警方对证据的采集。
果然,张队道:「你以为把尸体处理了,就不会留下证据?现在的检测技术太厉害了,即便那衣服被血染得不成样子,可依旧能够分辨出,哪些血是先染上,哪些血是后染上的?你的血,分明是陆旭死后才染上的。」
他突然走到我的身边,抬起我的右手,「那天你带刀了吧?手受伤了吧?」
他直接捋起我的袖子,我手臂上的确有一条正在结壳的刀伤疤。
我知道,我该说更多的实话了。
3
「高考完的那天,陆旭在校门口等着我,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跟他走,他就会把从前拍的视频传到网上去。」
我的声音很低沉,带着少许哭腔,张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上次做笔录,你不是这么说的。」
「上次,我不知道他出事了,我不敢胡说,怕他事后报复。」
「那这次,你确认他出事了?」
我的手指忍不住地弯了弯,「不是你们告诉我,他出事了吗?」
张队瞧着我这幅即将落败的模样,摇了摇头,「孩子,你有杀人动机,你有作案时间,衣服上有你的
DNA,这就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现在,不是我们要证明你是凶手,而是你要证明你不是凶手,假设你再不说实话,谁也救不了你。」
张队的表情突然慈祥起来,「你高考考得那么好,有着光明的前途,如果是你,现在坦白,可以轻判,
「如果不是你,你更是要配合我们的调查,不然,到了法庭上,你再想翻案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不为你自己想,好歹为你爸妈想一想。」
「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将头埋得很低,抽泣道:「陆旭拍了我的视频,我一心想要拿回视频,才跟着他去了小树林,可是他竟然想侵犯我,我带着刀,只是为了防身,但我们力气悬殊,结果不但没有伤到他,反倒伤到了我自己。」
「然后呢?」
我咬了咬牙,正视着张队道:「他把我推到在了地上,我一时情急,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在他的脑门上,当时,他满头都是血,但,他没死,他还追我来着,我就那么跑了,接下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上次,为什么不说?」张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上次说了,也许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复杂,也许,我们会立刻追查血迹,派人搜林子,也许,他就不会……」
「我怕。」我打了个寒颤。
「现在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了,事发之后,还下了两场大雨,再去找,怕是什么也找不到了。」
张队一阵惋惜。
我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我有证据。」
4
那天,我就知道陆旭没憋什么好屁,所以,我不但带了刀,还带了录音笔。
只是,在我惊慌逃跑的过程中,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那林子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警察已经搜过好多次了,并没有发现可疑的物品。
他们把我带到林子里,找到了当日我跟陆旭见面的地方,然后,让我模拟当日的逃跑情景,他们希望通过我逃跑的路线,找到那只录音笔。
我自然是全力配合的,毕竟,这关系到我的人生。
几十个警察带着猎犬找了三天,都没有任何发现。
他们开始怀疑我在说谎,甚至有人提议用测谎仪。
可张队没有同意,他说如果一个孩子能有这样缜密的心思,那测谎仪也是无效的。
这个案子在失踪阶段就已经被很多人关注了,此时,更是万众瞩目,无数的网友都在等警察调查的结果。
警方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所以,上面已经派了很多厉害的人过来协助了。
后来是一个很厉害的法医,找到了线索。
因为他发现林子会出没一些小型的野生动物,如兔子、黄鼠狼,松鼠等,而最多的是飞禽。
最后,他们在一个鸟窝里找到了录音笔。
大家都不禁歌赞大自然的神奇。
录音笔因为被雨水淋湿后损坏,但技术人员是厉害的,很快就修复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我专门用来练习口语的,里面记录了我大量朗诵英文的片段,而最后一个片段,出现了陆旭的声音。
5
「臭婊子,我要杀了,杀了你……」
「不要,不要过来,求求你,放过我吧!」
陆旭暴躁如雷的声音与我撕心裂肺的喊声,以及我们挣扎打斗的声音,都记录得很清楚。
我的尖叫之中混着一声「砰」,紧随着是陆旭因疼痛而大喊的声音,再接着是我因奔跑而激烈气喘的声音,隐约还能听见陆旭高声骂「贱货」的声音,而且,持续了好几声。
这充分证明,我在与陆旭分开的时候,他还能正常奔跑、说话,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一刻,案情又陷入了瓶颈。
不过法医那边有了一点点新进展,我也是从未想过,没有尸体,法医还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张队说:「通过法医的检测,我们能确定衣服染血的时间,大概在事发当日下午的六点到八点,视频只拍到你跟陆旭走进林子,却没有拍到你们出来,那你是什么时候从林子里出来的,这个时间段,你有目击证人吗?」
张队此时看我的目光已经变得很犀利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我想了想说:「我从另一条路出来的,那时,天还很亮,但我没有看时间,不过,我当时是坐公交回去的,我想公交车上的监控应该能够确认时间。」
「哪一辆公交?」
「3866,这辆公交能到我家的摊位,我每天放学后,都要到去摊位帮忙。」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公交监控,我是 6 点 42 分上的车,7 点 13 分下的车。
我坐在公交车下车门右边靠窗的位置,监控拍得清清楚楚。
我的神色带着少许的慌张,我的脸上有被人打耳光落下的痕迹,嘴角带着少许红肿,最重要的是,我的手上有伤。
并且,我的家人以及隔壁摊子的人都能证明,那天我早早地就去了店里。
因为是刚高考完,所以大家印象都很深刻,甚至连当时跟我说过什么话都记得清楚。
他们都说我勤奋又好学,懂事又孝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说宁可相信地球会毁灭,也不会相信我这样的女孩子会杀人。
我爸妈什么都不懂,出了这种事,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炸毛呢,不过,他们还是给我请了个律师,想要把我保释出去。
警方也没有理由再继续扣押我了。
张队打量着我,随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却不下命令。
律师开始「背书」了,他说了一大堆的法律条文,说得张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有个警察提醒张队说:「要不就让她先回去?」
张队如鹰钩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气:「你先回去,不过,要随时配合我们的调查。」
其实,他们不得不放我的。
第一,陆旭是生是死,目前是无法判定的。
第二,他们目前找到的证据,也能够充分证明我没有杀人,最重要的一点,假设如他们推测的那样,陆旭被分尸了,那我是没有条件做到这一点的。
不过,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有个人喊道:「等一等。」
他说:「我建议还是把人留下,毕竟这件事影响太大,作为嫌疑人或者涉案人,想必会有很多媒体找她采访,而且,陆旭的父亲,他的身份……」
6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他看上去文质彬彬,不像是查案的警察。
张队立刻「变脸」,热情地迎接过去,朝大家介绍说:「这是行为分析科的侧写师傅予安先生。」
我的手指又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倒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因为他刚提到了陆旭的父亲。
他是本市著名的企业家,在富豪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想必鲜有人没听过他的名字,正因为如此,事发之后,他一直都没有露面,所有的事都是陆夫人在处理,因为这个人太举足轻重了。
这位傅先生的意思,大概是担心我会被他们私下报复。
侧写师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不太清楚,我只通过影视作品对这个职业有少许了解。
我又在这里留了一天,傅予安开始来找我聊天,他让我不要紧张,然后,把张队问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期间,他也没有特殊的反应或者情绪。
比如受害人是高中生,涉案人是高中生,而其中还牵扯到校园霸凌、残忍分尸等话题,他却表现得平淡如水,仿佛这不是现实中发生的事,而仅仅是一个用来分析与研究的案件。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我把回答过的问题,再回答一遍?」
傅予安这才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你好奇?」
我没回答,他打量着我微笑着说:「侧写是个很复杂的工作,准确地说,隶属心理学,我跟你聊天,并不是想问你问题,而仅此是想要了解你,以此判断你是一个怎样的人,然后通过这个来分析你的行为。」
「那你分析出了什么?」
「你并不关心陆旭的死活。」
「当然,」我丝毫不掩饰,「我恨不得他死,可我没杀他。」
「我知道,根据目前的案情,虽还没有找到尸体,但十有八九人是没了,假设人是你杀的,你会怎么做呢?」
我摇了摇头,「我没想过。」
「怎么会没想过呢?我们平常看电视剧,看到一个讨厌的角色都恨不得他死,何况是一个欺凌你三年的人?你在心里肯定已经杀他千百回了。」
那些陆旭欺负我的画面,一下子涌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有一种不敢回忆的感觉,我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我是想过杀死他,」我垂下头,吃力地说,「我想把他从楼上推下去,想拿着铅笔戳瞎他的眼睛,想自己有绝世武功,活生生地掐死他,想把他碎尸万段,想把他强加给我的痛苦,成千上万倍地还回去,可我只是想想,我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假设你能杀了他,一定会很有成就感吧?
「那是压在你身上的大山,当你推翻他的时候,一定会很痛快吧?」
我诧异地抬起头,他好像是我内心的虫子,他知道我的想法。
他靠近我,「假设我杀了他,假设我能把他毁尸灭迹,假设……我不能让人知道我是杀人犯,但我又太想炫耀我推翻这座山了,这时候,我该怎么办?」
我?
他平淡的口吻,却似乎迸发出了如暴风雨般猛烈的情绪。
我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乘胜追击,「我一定会留下点什么,时刻提醒自己,我杀了那个曾经欺凌我的人,以此享受那种〖逃出生天〗的快感。
「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怎么办?
我心好慌,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再继续与他说话。
他比张队厉害多了。
我只能说:「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有能力杀人。」
傅予安的手指在桌面随意地敲了两三下,那「哒哒哒」的声音落在我耳边,宛若重锤轰雷,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听闻他们把我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把属于我的一针一线都反复地揣摩研究。
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尸体可能被我穿成串了。
7
我家卖羊肉串很多年了。
我从小就帮家里穿羊肉串,其实,现在很多羊肉串摊贩都是买现成的羊肉串,因为穿起来太麻烦了。
但我爸说,现穿的新鲜,重要的是拿货更便宜。
我家为了节约成本是直接从屠宰场拿羊肉的,我妈负责切,我负责穿,我爸负责烤。
烧烤街那么多的摊贩,只有我家的老顾客最多,因为我家羊肉最新鲜,味道最正。
但据我妈妈回忆,好像高考完的某一天,我从屠宰场里拿回来的羊肉是直接切好的。
而且,当天我爸妈都发现这肉与平时的不大一样,似乎不太新鲜了,味道也不太对,所以我爸爸放料放得特别足,然后形成了一种新奇的味道,当晚的客人都赞赞称奇。
听闻这个结论一被推断出来,很多警察都吐了。
但这终究只是他们的推测而已,毕竟,时隔这些天,那些肉已经不存在了。
他们也不敢把这个消息报出去,不然,得引起多大的轰动啊。
他们对我的审讯,不再是温和的,张队说话明显已经严厉很多了,唯有傅予安,还是那样不带情绪,镇定自若。
「你们不要乱猜,我没有。」我垂着头,不敢让他看到我的表情。
我的目光落在我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架上,可这个小动作很快就被傅予安发现了。
「这是什么?」
我急忙把十字架放到衣服里,解释说:「这是我的附身符。」
「你信耶稣?」
我摇了摇头,「只是图个心里安慰。」
十字架是黑色的,顶端有个孔,被一根银色链子穿着。
傅予安伸手:「可以取下来给我看看吗?」
「只是一个普通的饰品,小商品市场一大堆的。」
我不是很情愿,因为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不过,他的手并没有缩回去,我便只好取下来放在他的手心里。
他仔细观摩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又还给了我。
我把十字架重新戴上了。
「我真的没有,就算我有机会把尸体变成羊肉串,可那些骨头呢……」
想到那画面太过血腥,我闭上了嘴。
「你刚刚说什么?」傅予安本都打算起身走了,可突然言辞激烈地问了一句。
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说,说什么了?」
傅予安盯着我的脖子看了很久。
突然,我只感觉脖子一痛,傅予安直接从我脖子上把十字架给拽走了。
很快,化验结果出来了——那是人骨,十字架是用陆旭的肋骨打磨而成。
8
妇女的哀嚎声从高吭到低沉,直至最后发不出声音,然后又突然尖锐到了最高点,这个过程,完美地诠释了一个人面临绝望时的状态。
陆夫人听闻这个消息,精神将近崩塌,若不是那么多的警察拦着、拖着、拽着,那她要不就是杀了我,要不就是杀了自己。
直到她昏厥过去,警察局里才逐渐回复静默,然而那种绝望感,却依旧萦绕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穆,每个人的目光里满是死寂。
这个肋骨做成的十字架,断绝了陆旭生还的任何可能。
同时,也进一步证明,我是凶手。
没有人能够接受这个结果。
一个高中生杀人,是教育的失败,一个高中杀生人后,还能残忍分尸,这则是掀翻了这个世界的底线。
最关键的是。
她将人骨做成十字架挂在脖子上,像是一种炫耀。
炫耀自己终于手刃了仇人!
他们不信,却又不得不信,由此绝望。
我这时才理会到陆旭欺负我时的快感,原来看着旁人「绝望」时,内心竟是如此喜悦与痛快。
——太可怕了。
这是一众警察对我的评价。
张队瞧着我,叹息声一声高过一声。
我只是保持着沉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孩子,说话吧!再不说,怕是就没有机会说了,我们相信你是误杀,后续的事,只是为了掩盖杀人的事实。」张队口吻里几乎透着哀求。
「我的录取通知下来了吗?」我平静地问。
虽然是嫌疑犯,虽然已经下了逮捕令,但毕竟没有定案,我依旧能享受作为公民的所有权益。我已经完成了报考环节,录取通知应该很快就会下来的。
审讯室里,一阵静默。
过了一会儿,张队才说:「在案子完结之前,你的一切都会被〖冻结〗,包括你的报考与录取。」
他又苦口婆心地劝:「快说吧,现在说,属于坦白,以后再说,性质就不一样了。」
我思考了很久,终究还是承认了。
「是我做的。
「我也不知道那个石头那么尖,他追了我几步之后,就突然倒下了。
「我太害怕了,当时就没管。
「可我第二天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了。
「我不想我的人生就这样毁掉了,所以,我就决定毁尸。」
他们的口味很重,非要我讲毁尸的过程,可是每当我回忆起来,顿时感觉无法正常地言语。
最后,我找他们要了纸笔,用文字写下了整个过程。
张队看吐了。
一群警察都看吐了。
可傅予安没有吐,不但没有吐,反倒还有了抽烟的闲情逸致,他一面吞云吐雾,还能一面点评,「你平时写作文,都是得多少分?」
他问得那么平淡,让我几乎忘记了这件糟糕的血腥事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还没有被陆旭找上的平静时光里。
「55 分以上。」
他把我写得满满当当的三张纸拍在我的面前,指着一个地方问道:「你怎么会解剖?」
我冷笑一声,「被逼到那个份上,我连杀人都敢,又怎么会学不来解剖呢?」
9
我曾经是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可从我进入高中以来,就越来越自卑、内向。
因为同学们说,我身上有一股子羊肉的膻味,他们看见我就会掩着鼻子,假设有人跟我走得近,就会有人说,他们的身上也有味道。
因为这个,我每次洗衣服的时候,就反复地搓揉,我闻了又闻,洗了又洗,可明明没有任何的味道。
陆旭经常把我叫出去,带到没有人的地方,说我身上的味道污染了他的鼻子,要我负责。
扇耳光、下跪、爬行、猛灌饮料、喝厕所水、脱衣服、拍视频等等,只要他想到了新玩意儿,就会立刻到我的身上实施。
自然,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群帮凶。
男生、女生,都有。
我曾经问过陆旭,为什么偏偏欺负我?为什么总是欺负我?为什么只欺负我?
他总桀骜地扬着唇,邪魅地笑着:「因为你身上的穷酸味,永远洗不掉。」
我很想告诉他。
怎么洗不掉。
我考了 691 分,大家羡慕我应该会有最好的未来。
可是,他已经死了!
为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付出了该有的代价!!!
警方问我,「他霸凌你,你可以告诉老师。」
可我首先告诉的,就是老师啊,也是班主任。
她总是同情又厌烦地瞧着我:「老师知道,陆旭很任性,喜欢欺负人,可是,你是高中生了,不再是小学生,你要学会调节矛盾,不然,日后你走出社会遇见这种事,你也来找老师吗?」
面对眼泪汪汪的我,她只会递给我一张纸,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回教室。
等着上课时,她会当着全班人的,对陆旭厉声斥喝,「陆旭,你不准再欺负苏琪了,不然我可就请家长了,下课后,跟苏琪道个歉……高中了,同学们要抓紧,现在开始上课……」
自然,下课时,陆旭送给我的绝不会是道歉,而是耳光!
老师这边靠不住,我求助爸妈,可我妈一边拿着刀切羊肉,一边说:「你躲着点不就行了,惹不起还躲不起?」
那些难听的辱骂,重重的拳头,滚烫的烟蒂不是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真的不懂。
所以在我哭着嘶吼,「妈,帮我转学吧,不然我会疯掉。」
我妈惊讶道:「开什么玩笑?那得花多少钱?」
我爸更是抬腿踹了我一脚,「你知道我为了让你读这所高中,花了多少钱吗?那是我烤多少羊肉串才能攒出来的?
「转学?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我就纳闷了,你班上那么多人,为什么他就欺负你,你肯定哪里做得不对。」
我心想,一校之长应该是明事理的,我把我手上被烟蒂烫伤的伤口给校长瞧,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吓了一跳,然后他对我说:「赶紧去医务室买点药擦擦。」
我以为他会帮我。
可是,他像所有人一样,只是劝我的时候,会语重心长一些:「学校的图书馆、食堂都是他爸爸捐钱盖的。
「还有整个学校的助学金,也是他爸爸赞助的,你也有拿的。
「你别理他,安心学习,学校对你是抱有厚望的。」
挺可笑的,不是吗?
于是,我不顾事情是否会闹大,只能报警。
警察来了,把涉事的学生都带走谈话,可没有一个人作证,他们说这是我的一面之词,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够证明我身上的伤口是陆旭弄的。
他们说:「跟你的老师、家长说说,有什么矛盾,彼此调节一下。」
「你们不管吗?」我想我那个时候的表情,一定比一夜之间成了孤儿还要无助。
可警察只是告诉我,「我们怎么不管了?这不是出警了吗?」
他们出警没有解决任何的问题。
反而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连说话对我稍微温柔点的校长都抱怨我,「你非要觉得学校有人欺负你,那你干脆退学吧!」
校长要给我爸妈打电话,是我求着他不要打的。
可我爸妈还是知道了。
当天晚上,我爸拿着夹炭的铁钳子打我,骂我:「一天到晚的,只会给我惹是生非,我就说,这根本就是你的问题,人家为什么欺负你,校长为什么要你退学,还不是你欠……」
那天,我爸打我,骂了我一夜!
把我骂醒了。
是啊,我越是反抗,他们下手就更毒辣,所以,我干脆就逆来顺受了。
可,这样根本满足不了陆旭那变态的心理。
10
有一次放假,陆旭把我叫到他的家里,那样富贵堂皇的豪宅,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
他说,他欺负我的事,被他父母知道了,他父母要求他对我道歉。
他说,只要我去他家吃顿饭,让他父母相信我跟他已经和解,他从此就再不会找我的麻烦了。
我当然不信。
可我有的选吗?!
用所有人的话说,我得乖一点,不能不懂事。
于是,我去了,可他爸妈根本就不在家。
这一次,他在茶杯上下了药,等我清醒过来,看到的便是一段色彩视频。
那药不是让人昏迷,而是令人神志不清,他们拿着镜头对准我,笑声都掩盖不住了。
在药力的催化下,我给他们表演一段脱衣舞。
此后,他用这段视频多次威胁我。
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而且他让我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
他答应我,只要我听话,高考完就把视频删了。
可从看到那端视频的那一刻起,我就想杀了他。
所以,我设计了缜密的杀人计划,学习解剖。
为了让整个案子天衣无缝,我还看了许多法医方面的书籍,学习如何让血液骗过检验机器。
傅予安听完后,淡定了点点头,「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你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如此充足?」
他又将一根烟蒂直接捻在桌案上,我明显地感觉他的手在发抖。
我内心讥笑他,以为他会一直冷静,不过如此嘛。
「最后一个问题,」他站起身来,背对着我,「为什么不把血衣直接烧了?」
我轻轻牵扯着唇,「你没听过锁灵吗?」
11
锁灵,顾名思义,就是把一个人的灵魂锁住。
传闻把死者的衣物埋在天竺桂树下三米处,可以禁锢他的灵魂,令他永生永世不得轮回转世。
「我要他做鬼都不安宁,」我突然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孤魂野鬼是要被欺负的,他活着对我所做的一切,死后也该承受千遍百遍。」
傅予安没有回头,可镶在墙壁上的那面特殊的镜子上,有我的影子,也有他的影子,我们都能清楚地瞧见对方的神色。
我再不慌张了,该惊慌失措的是他们。
既然我已经承认了,接下来便是指证现场、寻找作案工具,寻找剩下遗体的程序。
即便警方封锁了消息,可媒体无孔不入。
据说,案情被捅到网络上后,连网友都不敢评价了,全部都是「双手合十」的表情包。
大家把「闻风丧胆」打在屏幕上,令人「触目惊心」。
听说陆旭的妈妈送到医院后,出现脑梗、心梗,醒过来之后,整个人都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
不过,即便我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可警方依旧有疑虑。
「只用一把刀,就把一个人在林子里解剖了?」
他们不相信我能做到,可我也不能为了证明我能做到,就给他们解剖一具尸体吧?
另外,他们也不相信骨头都被我用炭火烤成灰了。
真是感谢我家的羊肉串摊,让我有这样的条件。
最后,我被警察带到我家。
发生这样的事,我家的摊肯定是摆不了了,所以工具都被搬回了家,烤羊肉串的炉子被放在墙角。
这件事,对我爸妈的刺激也不小,警察刚押着我到我们家的出租屋,我爸就拿着一把刀冲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朝我的方向劈了过来。
他扯着脖颈朝我嚷道:「你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对得起我们这样起早贪晚地供你读书吗?」
「我巴望着你考大学,巴望着你成才,你就这么回报我?」
幸亏来的警察反应快,急忙把他手中刀给夺了,我妈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抱住了我爸的腰,嘶哑着嗓音:「老苏,别这样,孩子是被欺负得没路了,怪我不好,我总以为只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
接着他们就哭成一团了,我爸爸那样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这一刻好似全垮了,我妈更严重,一头乌黑的头发白了一半。
等着指证完了,警察要带着我跟证物走的时候,我爸爸突然就双腿一曲跪在了一群警察面前,胡言乱语地说:「人是我杀的,都是我干的,你们把我抓走吧,我女儿还小,她的人生还没开始啊!她是我们全家的希望啊!」
我不懂,他是好面子,还是……真为了我这个女儿。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翻案。
但,我终究还是忍住了。
12
我被关进了拘留所。
等着他们梳理完案情,提起公诉。
法院判决下来之后,我就会被转移到女子监狱。
不过,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我等待着也很是煎熬。
同一房间的女囚也不敢招惹我,她们都说我是个狠人,小小年纪,这样的心狠手辣。
每一天,我都是数着时间度过的。
大概过了七八天,案子梳理完了,张队拿着一大堆的文件给我,其中很多是我的笔录,在公诉之前,他们要再次找我确认。
我签字的时候,张队突然问:「听说陆旭做过一次心脏搭桥手术,里面的支架,你扔到哪里去了?」
我一惊,抬头道:「他那身强体壮的样子,怎么会做过心脏搭桥手术?我没有看到支架。」
话音刚落下,我便对上了张队满是讶异的目光,我补充道:「他没有做过手术,你不必套我话了,我这不都已经承认了吗?你们也可以交差了。」
「可他做过手术,」张队指着自己的心口说,「这个地方,有一道长达六厘米的疤痕,是他赛车的时候摔的。」
我签字的手,又开始发抖了。
「谁值得你用整个人生来顶罪?」张队目光如炬地盯着我问,「你选择顶罪的时候,想过你的父母吗?」
正说着,外面进来个警察,在张队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他顿时脸色大变,急匆匆地出去了。
过了大概十来个小时,我才得到消息,有人提着陆旭的头骨来自首了。
他是屠宰场的员工——小伽。
13
小伽是个苦命的人。
他天生不会说话,生来就受到歧视,他几乎没什么朋友,我也许是唯一的一个。
因为我经常去屠宰场拿羊肉。
一来二回的,我们就很熟悉了。
我知道他不会说话,所以经常把心底的话说给他听,那些我对别人说不出口的话,我全部告诉了他。
他没法用语言来安慰我,但,总会用行动来哄我开心,有时是给我一个棒棒糖,有时是给我摘一朵小花。
我也会投桃报李,夏天会给他带冰西瓜,冬天会给他买烤红薯。
在找到血衣的那一刻,我大概猜测是他做的。
因为我们曾经一起看过一场电影,里面就提到「锁灵」,加上,他在屠宰场主要是负责解剖羊的,各种刀具都会,而且最擅长骨肉分离。
事发后的第三天,他送给了我那个十字架,我当时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他对我的祝福,希望我不要因为陆旭的事而烦心发愁。
血衣被发现后,想到「锁灵」的情节,我就知道陆旭已经死了。
是小伽干的。
而那条十字架项链,是仪式,
——是让我不用再害怕陆旭带给我的伤痛,却也成为了唯一的罪证!
小伽跟陆旭无冤无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于是我做好了帮他顶罪的准备,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要出现呢。
小伽不能说话,所以他只能把过程写出来。
他写的过程就比我写的要详细得多,他有陆旭的头骨,以及提供了解剖的所有工具,指证了解剖的真正地点。
那真凶是谁,已经不是我说了算了。
他的自白里写到他喜欢我。
他早早就想结果了陆旭,只是找不到机会。
那天,他看见陆旭带着我进了林子,就一路尾随着。
他看见陆旭在追我,就直接冲过去把他给杀了。
之后,完成了解剖。
但,他并没有把肉送到烧烤店,他在林子里进行解剖,只是想把尸体从林子带走。
肉,他都用来喂狼狗了。
骨头,他先放在炭火上烤,然后敲碎变成了灰,随意地扬了。
唯独头骨,他还来不及处理。
案情已经清晰明朗了。
小伽进去了,我被放出来了。
临了,我们见了一面,但,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不会说话。
他通红了双眼朝我挥了挥手,意思是让我走,走得越远越好。
13
我以为我可以走出公安局,可我发现我的脚步太沉重了,我根本就迈不出去。
我被指定为凶手的那一刻没有崩溃,在面对一轮又一轮的审讯也没有崩溃,在面对我父母的时候也没有崩溃.
可这一刻,我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我在公安局里大闹了一场。
我朝所有的人喊道:「陆旭就是该死,他对我所做的事,足够他死上一千次、一万次。
「让他死的动机是我,杀了他的是小伽,可是他的父母、学校的老师,包括你们警察全部都有责任。
「我明明告诉过老师,我明明报过警,他的父母明明知道他欺负我,可是你们不管,你们全部都不管。
「他是坏人,他死了,凭什么让我们偿命?凭什么?」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脱下来我的上衣,我的前胸后背,全部都是伤痕。
有些是被烟头烫的,有些是被拳头打的,还有一些用肉眼看不到的,是用针头刺的。
我的行为,太令人震惊了。
整个公安局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女警拿着衣服过来将我的身体盖住。
我的眼睛扫过他们所有人,他们神色各异,彼此面面相觑,却谁也说不出话来。
「小伽是个苦命的人,他没有父母,他不能说话,他没有机会读书,他从小受尽了这个社会的不公平待遇,他是个好人,他不该有这样的结局,如果必须有一个人为陆旭偿命,让我来偿吧,到了阴曹地府,我绝不会再怕他了。」
他们试图带我走,可我不,我挣脱了女警的束缚,「既然这样,那就多来几个人陪葬吧,我手中有证据,有他们凌霸我的证据,都是他们自己拍下来的,我要告他们,我要他们坐牢。」
我为了得到那些视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
他们以为我害怕那些视频流露出去,可其实,我早就不怕了。
我只是怕自己没有办法正常参加高考,怕我不能抓住未来。
14
我把证据交出去之后,参与霸凌我的人,全部都被抓了。
他们的父母为了救他们,天天来求我和解。
有些给我送钱,有些给我下跪,可我都没有妥协。
然后,他们便又开始威胁。
我随身都带着录音笔,我随时都在抓他们的犯罪证据。
他们没辙,真心是没辙,连陆家死了儿子,都没辙,他们能有什么辙?
他们只能怪自己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孩子,不过,他们也庆幸,至少他们的孩子还能活着,然后,眼睁睁地瞧着他们前途尽毁,而无能为力。
所有的人,都认为案子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法律对小伽的审判。
可并不是,警察在搜查小伽的私人物品时,找到了一本烧毁了一半的日记,上面多半都是关于我的内容。
虽然有些内容已经被烧毁,但还是能找到很多细节。
比如说,是我约小伽去看那部有「锁灵」情节的电影,是我给小伽讲述我想如何杀死陆旭,也是我告诉他该如何处理尸体等等。
警方怀疑是我故意引导小伽杀人。
在我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我又被抓进去了。
可不等他们审问我,当日,小伽便在拘留所里自杀了。
15
听闻,小伽是用打湿的卫生纸堵住了自己的嘴鼻,然后窒息而亡。
这个案子随着他的死,彻底地结束了。
即便警方心中有再多的怀疑,也无济于事,因为日记、且是一本烧毁一半的日记,根本就没有办法当成证据。
甚至,连日记这件事,他们都不能对外公布。
他们的推测,终究不能成为事实。
由此,我全身而退。
我一心准备着离开这个城市,去另外一个全新的地方,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
可,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我们家的出租屋突然就瓦斯爆炸了,庆幸的是我们一家三口当时都不在。
这件事被媒体大肆渲染,认定是陆家的打击报复。
陆旭的父亲以及陆家的公司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最后,是陆旭的父亲不得不出来开记者招待会平息。
发言中,他首先反省了作为父亲对儿子的教育问题,其次,代替陆旭对我表以真诚的道歉,最后,他说陆旭的惨死,对于他们夫妻都是沉重的打击,而凶手已经伏法,也算给予他们少许安慰,接下来他们将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疗伤。
一系列的铺垫之后,才表明他绝不会作出事后报复的事,但并没多少人相信他,他的公司由此股票跌了很多。
但我相信他,因为让瓦斯爆炸的人——是我。
后来,我安葬了小伽,我的父母回到了乡下,而我也要离开这里去读大学了。
我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
可在火车上,我遇见了傅予安,他就坐在我对面的位置。
16
傅予安盯着我瞧了许久,最后,淡然一笑,略带一些佩服地说:「我侧写过这么多的案子,还从未见识过这么缜密的计划,那本日记,为什么不让它烧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并不需要我的回答,自问自答说:「现在判死刑很难的,即便他杀人的手法如此残忍,只要认错态度好,极有可能是无期,表现好的话,终有一天,会出来的。
「那残毁的日记,是你用来逼死他的,对吧?」
我严肃道:「傅先生,你再跟我说这些,我可就要告你诽谤了。」
「把别人对你的残忍,报复到无辜的人身上,你真能心安理得?」
自然,不能。
可小伽愿意啊!
这是他的选择。
不然他不会特意给我送十字架,不会自首,更不会自杀。
我会带着他的期望,开展美丽的人生。
我会感受他的糖带来的甜味,我会品味他的花带来的芬芳,我会永远记得他。
他说过,他的人生因为遇见我而变得有意义,他说,他会为我铺一条宽阔、光明的路。
「其实,你早就不怕那些视频流露出去了,那天,不是陆旭威胁你,而是你威胁陆旭。
「视频发出去,你是受害人,你会被人议论,但他会坐牢,所以,他跟你进了林子,
「然后,你又让小伽知道这一切,你故意激怒陆旭,让他对你动手,然后你逃走了,想要保护你的小伽就用你曾经说过的方法杀了他。
「把带血的衣物埋在天竺桂树下,不是什么〖锁灵〗,而是你故意留下的线索,六月多雨,不埋深点,证据就会被雨水冲走。
「这件事,明明可以成为一个无头案,你完全可以实现一个完美犯罪,可你偏偏要留下证据——那条十字架项链,
「因为,世界上没有两个人的秘密,在你的计划里,小伽必须死。」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陆旭死了,小伽死了,那些所有欺负过我的人,都进监狱了。
「没有,」傅予安摇了摇头,「真实的案情里,你做到了天衣无缝,可你试图让我们知道的案情里,你犯了包庇罪。
「你需要接受法律的审判。
「你的大学读不成了。」
「你会变成罪犯,即便很快你就会出来,但,你不会再有光明的前途。」
他说:「你可以抱怨警察没有及时地解救你,但你不能把法律玩弄于股掌之中。」
火车停下时,张队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闷骚顶流暗恋我
国民顶流男神罕见的发了张自拍,疏冷英俊的脸上带着倦意。
在一众粉丝心疼 giegie 的评论里,我留了一句下头语录。
「老公怎么能不好好照顾自己呢?罚二百,立马转我。」
一分钟后,我的微信收到了一位无备注好友的转账。
1
盯着这突如其来的 200 块钱,我有些懵逼。
这谁啊?
乌漆嘛黑的头像,名字叫小树。
虽然我微信因为工作加了不少学生家长,但是这个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而且怎么一言不合就给我转账?
难不成是什么最新杀猪盘?
我谨慎的点了退款,并回了一句话。
「我:大哥,你哪位?这 200 块钱发错了吧?」
不一会儿,那人就回了消息。
「小树:你一直不知道我是谁?」
我一个战术性后仰,嫌弃的看着这句十分下头的话。
这不就是骗子的经典话术吗?
「我:哥,下次骗人前记得编好你的名字,拜拜了您嘞。」
说完,我就火速退出去拉黑此人,打算继续美滋滋的看着沈词安的帅照。
结果发现微博被 99+评论和点赞弄得卡成 ppt。
什么情况?
我艰难的爬上去后看到了这一切的根源,瞬间惊掉了下巴。
沈词安竟然回复了我那句下头的话!
「@沈词安:好 /@禾禾啊:老公怎么能不好好照顾自己呢?罚二百,立马转我。」
2
朋友小七打电话来疯狂尖叫,声音快掀翻我这狗窝的天花板。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沈男神只回复你!难道他喜欢老婆粉吗?你说话啊你说话啊!李禾!」
「总不会你认识他吧!你这个幼儿园老师不简单啊!」
「李禾!你别躲在家里不说话!」
为了我的耳膜,我等她平静了一会儿后,才把手机拿了起来。
「嘶,我真不知道啊,说不定他真的喜欢老婆粉这种调调的。」
「呜呜呜那我要从女友粉升级成为老婆粉,这样男神也能看到我!」
小七兴奋极了,认为自己找到了沈词安的审美。
安抚好她后我挂了电话,有些神游天外。
着实没忍住又去看了下那条评论,手指轻点着他的红 V 头像。
沈词安认出我了?
不应该啊,我和他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学,上学时的交集少的可怜,说不定我现在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记得我是谁。
而且我那隐藏的少女暗恋心思,更是谁都不知道。
3
高一开学,那年 9 月份的天气热的人发懵,尤其站军姿的时候更是让我在心里默默的将教官鞭挞了无数次。
后羿啊,你说你当初怎么不把这个太阳也射下来呢~
消极怠工偷懒必须罚 200!
直到一群人大汗淋漓的快要撑不住时,教官才放过我们。
我们班的人同时发出一声解放般的叹息。
我和舍友蔫哒哒的靠坐在一起,用手扇着风降温,可汗水还是顺着脖子流进衣领,黏黏糊糊的,异常难受。
忽地,周围的女生精神起来,发出种种兴奋的惊呼,舍友赶紧戳了戳我。
「禾禾,快看!」
我热的有点懵,但还是跟着她们的视线看了过去。
是沈词安,我们班的班长。
那清冷疏离的帅脸和逆天大长腿,一进校门就让多少少女芳心暗许。
由于长得宛如中了基因彩票一般突出,校领导直接把他提溜去国旗护卫队。
不用晒太阳,不用站军姿,只需要在阴凉处踢踢正步扛扛旗就行,顺便造福万千女同学的眼福。
让我们羡慕不已。
此时他正和圆圆胖胖的班主任一起走过来。
啧,这身材一对比,简直有点杀人诛心了。
「王教官,我来和学生们说点事情,您稍等一会儿。」
「好的好的。」
等班主任开始说事情的时候,没多少女生在听,反而全都偷偷打量着沈词安,眼神疯狂舔着他那流畅的下颌线和迷彩服包裹下的大长腿。
我也不例外。
光是看着他,我脑袋里的车就已经开到了 180 迈,刹车都报废的那种。
忽地,他微微扬起点下巴,清越的视线直直的看过来,对上了我那如饥似渴的眼神。
!!!
坏了,被发现了。
我立马假正经的移开视线,对班主任刚刚慷慨激昂的话语表示赞同。
嘤,以后不敢看的这么不要脸了~
我这种学习中不溜湫、长相也算不错的女生在班里混的还可以。
谁看了我都能乐呵呵的扯两句。
唯独沈词安,永远都是疏冷的,倨傲的,宛如一朵高岭之花,让人可望不可及。
某天我鼓起勇气,主动去找带着耳机学习的他说话。
「班长,那个家庭情况表给你吗?我之前交的那份儿不知道怎么的,一寸照片丢了,现在重新填了一份。」
他垂着眼没回我,好看的嘴唇却微微抿起,似乎在为这道题发愁。
哎,难道带耳机没听到我的问题。
我伸出狗爪,胆子很大的轻戳了戳他的小臂。
「班长——」
可我还没说完,他便把胳膊迅速移开了点,留下了我尴尬的一根手指。
接着,他掀起眼皮,淡淡的看向我,声音又低又好听。
「直接给班主任。」
「哦。」
我收回手,点了个头,悻悻的走了。
看吧,沈词安这么冷淡,我猴年马月才能和他能更进一步啊。
唉……
我蔫头蔫脑的离开教室时,没忍住回了个头,却看到神奇的一幕。
沈词安嘴角带笑的看着桌子上的题,连耳朵尖都有些红。
不愧是学霸,连对题的待遇都比对别人好。
嘤!醋了!
4
梦醒时,我还沉浸在高中那酸涩的暗恋里不可自拔,伤感春秋。
咱高中时也想过追他,但是他这种家境优越的天之骄子,对学校的美女们都冷脸相待,更别提我这个普通女生了。
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
有些人,当个白月光就好了。
Emo 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困恹恹的洗漱完吃了早饭出门上班。
来到幼儿园时,园内已经准备迎接新一届小朋友了。
我把包放好,换上和蔼可亲的模样,开始今日的育人事业。
只不过这一届小朋友比上一届还能哭,抱着家长不撒手,撒泼打滚的不要来幼儿园。
家长有的慌的急忙哄着,一口一口宝贝听话,有的就站旁边录视频嘲讽着。
整个幼儿园门口乱成了一锅粥。
这一幕是每次幼儿园开学的必备大戏。
我深吸一口气,和其他老师窜过去急忙挨个哄着。
终于把哭唧唧的小孩都哄进去后,我揉了揉老腰,迎接最后一位小朋友。
这个小女孩长得格外可爱,圆圆的眼睛,包子般软乎的脸,她不哭也不闹。
主动和帅气的爸爸道别后,懵懵的看着我。
我走过来后,她却突然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话。
「老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啊?
我懵逼了,但还是牵着她的手往幼儿园里走去。
「是吗,那宝贝在哪里见的老师呀?」
她鼓着脸思索了下,声音奶奶的,「言言忘记了,但是一定见过。」
我也没当真,乐呵呵的牵着她进了教室。
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小孩子们很快打成了一片。
我让他们勇敢的自我介绍,轮到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她软乎乎的说道,「我叫沈词言。」
我原本带笑的嘴角立马僵住。
沈词…言?
这么名字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5
我正以为沈词言小朋友和沈词安的名字只是碰巧相似的时候,沈词言小朋友糯糯的牵着我的手。
「禾禾老师,今天是我叔叔来接我回家,他有点忙,得等等。」
我点点头,便陪她在幼儿园门口一起等。
沈词言她爸那么帅,那么她叔叔应该也是个帅哥。
嗯~今天有眼福啊。
「叔叔!」
沈词言忽地兴奋的蹦了蹦,朝着一个男人喊着。
他带着口罩和鸭舌帽,正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脊背挺直宽阔,双腿颀长,即使看不到脸,但也能让人知道他很帅。
哦吼,极品帅哥啊!
但是这帅哥的身型怎么有点熟悉?
有点像我那娱乐圈老公兼多年白月光。
这个荒唐的念头刚闪过,沈词言他叔叔已经走了过来,鸭舌帽下那双眼睛怠懒疏离。
他似乎在若有所思的轻睨我,嘴里还淡淡的问着旁边的小女孩,「沈词言,这是你老师?」
「对呀对呀~」
闻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我一时间有些发懵,头昏脑胀的快要兴奋的死掉。
这他么不就是我那娱乐圈老公兼多年白月光吗?!
那双眼睛和声线,我已经吸烟刻肺铭记于心!
沈词安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看着我,似乎不在乎我认出他这个大明星。
「李老师,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
我:「啊?」
「沈词言的父母最近不在,我负责接她上下学和幼儿园的事宜。」
「可…可以~」
简直不要太方便!
我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结果锁屏壁纸上赫然是沈词安。
在我红着脸快速出示二维码的时候,依稀间听到了沈词安轻笑了一声。
痒痒的,让我的心像加了冰的碳酸可乐,不停的冒泡。
滴。
他扫了一下,接着懒洋洋的把手机屏幕递到我面前。
语调微扬,带着一点不明的意味。
「李老师,好巧,我有你微信,但是却被你拉黑了。」
我:「???」
什么玩意儿?
我呆在原地,如遭雷劈。
6
和大明星互有微信我会怎么办?
我一定会痴汉般视奸他的朋友圈,逢年过节慰问一下找找存在感,说不定还能更近一步,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但是如果我莽夫般拉黑了我的男神,那么这一切就芭比 Q 了。
哀嚎的看着那个熟悉的乌漆嘛黑的头像和小树的网名,我头大如麻。
这不纯纯的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我竟然早就有沈词安的微信,并且前段时间还骂人家是骗子反手拉黑。
这和我当众在他面前拉屎有什么区别?!
我顿觉天塌了,未来的道路一片黑暗。
不过,我什么时候加的他呢,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还有,沈词安知道我是他的高中同学吗?
仔细想了想后,我认为他是知道的。
因为我总在朋友圈发游玩时的自拍,并且经常发一些微博的搞笑段子。
只要稍微在意我的人都会摸到我的微博。
这么一想,我的呼吸有些粗重,连腿都有些哆嗦了。
所以我微博里那些污言秽语是不是已经被沈词安看了个净光?!
造孽啊!
7
心虚的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我在幼儿园门口迎接小朋友们入园,沈词言兴奋的声音传来。
「禾禾老师~」
我立马换上和善的笑容,抬眼找她。
然后不期然和牵着她的男人对视了。
沈词安身着黑衣黑裤,套着一件薄薄的夹克,依旧戴着昨天的鸭舌帽,但是没有戴口罩。
生得极好的脸就这么俯视着我,妥妥的美颜暴击。
「言言早,沈……沈先生也早。」
「禾禾老师,早。」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哑,学着小朋友那般叫我时,让我不可避免得脸上一热。
也许是他的气质和身型过于优越,不少家长路过时都会瞅他,有几个年轻的妈妈似乎都要认出他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老婆粉,怎么能让自己的男神兼白月光有暴露的危险呢?
我赶紧抱过沈词言小朋友,小声道,「沈先生,您快离开这里吧。」
他却懒洋洋的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道别。
「嗯,沈词言放学等我接你。」
「好~」
接着,他下巴朝我轻抬了抬,逆着熹微晨光,像是渡了层金边。
「禾禾老师,下午见。」
我眼睫轻颤了下,「下午见,沈先生。」
他离开后,我恍惚的抱着沈词言朝幼儿园走去。
「禾禾老师~言言知道在哪里见过你了。」
「在哪里呀?」
「在我叔叔的钱包里,有一张你的证件照,笑的可好看了,叔叔总是看。」
脚步猛地一顿,我的心脏开始快要控制不住的狂跳,嗓音也艰涩不已。
「你叔叔……有我照片?」
8
沈词言的这句话让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恍恍惚惚,心神起伏。
整个人恍然浸在一朵柔软的云朵里,飘飘欲仙。
原来,那张家庭情况表上丢失的一寸照是被沈词安拿走了。
还凶狠的抠了个洞。
可他……为什么要拿呢?
明明学生时期,他对我很是冷淡,甚至可以说是疏离,和别人无差。
没想到原来高冷的沈词言这么闷骚……
还搞暗恋这一套,啧。
是谁爽了,我不说。
正当我表情一会儿红一会绿的时候,沈词言小朋友攥着积木走了过来。
「禾禾老师,肚肚痛……」
我:「!!!」
看着她因为难受而皱巴巴的小脸,我脑子里所有旖旎的想法瞬间消散。
拧着眉柔声问了几句后,看她更蔫了,直接一把抄起她就往校医室跑。
校医给小朋友检查身体的时候,我着急的要给她父母打电话,忽地想起之前沈词安说她父母有事不在,他全权负责并留了个手机号。
应该是他本人的手机号。
用微信联系也许会被大明星忽略,所以我只能打过去了。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犹豫了半天,职业操守最后战胜了心中的羞涩。
I am a teacher!
男人,怎么能阻挡我对事业的负责!
一通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嘟嘟嘟……
无人接听。
坏了,大明星肯定是忙碌的,但是小朋友身体状况必须要及时汇报给家长。
就在我肃着脸打第三个电话时,那头的人终于接了起来。
沈词安周边有些嘈杂,可他的清越低沉的声线就这么透过电磁信号,直直的敲击着我的耳膜,顺延到下方的心脏。
「禾禾老师,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忍下嘴边的那句「嗨!老公!」,立刻将沈词言不舒服的事情告知他。
沈词安听后,沉沉的应了声,「我马上来,麻烦禾禾老师照顾一下她。」
我忙不迭说好,甚至有点狗腿。
挂了电话,我正要抬脚往校医室走,却忽地僵在原地。
话说,沈词安是怎么知道是我打过去的电话?
明明我们只交换了微信而已。
难道他还一直保存着我的电话??
路过的老师疑惑的看着我,「李老师,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我微笑的点点头,面色荡漾。
是发烧了,双重意义上的烧啊~
9
沈词安开着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来了,优越的身型顿时吸引了所有幼儿园女老师的视线。
以至于当他进了校医室摘下口罩时,我清楚的听到周遭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同时,我的胳膊被女园长狠狠的掐住,360 度旋转的拧。
他娘的,疼啊~
我龇牙咧嘴的无声尖叫。
蛋定啊朋友们!
「叔叔……」
沈词安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却没开口,弯腰把恹恹的小朋友抱起轻哄了两句,那清隽眉眼间的柔意让我哈喇子差点流下来。
「她怎么了?」
听到大明星的问话,校医回过神来,「应该是吃坏了拉肚子,想问问您早上给她吃了什么?」
「牛奶和麻辣烫。」
我:「……」
这不妥妥的窜稀套餐?
旁边的老师们都是齐齐一噎。
可看着那张帅到排卵的俊脸,众人谴责的话语俨然是说不出口。
为了避免引起女老师的骚乱,我借着教育孩子的名义赶紧把人拉到自己的小办公室。
匆忙关上门时,转身却发现沈词安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胳膊。
我低头一瞅,上面赫然攥着我的贼手。
「啊呵呵呵,沈先生,坐坐。」
我干笑两声,麻利的抽手给他搬了个可爱小凳子。
一向冷清疏离的天之骄子倒也不挑剔,长腿一弯稳稳的坐下,那姿势稳如老狗。
倒显得我此时有些局促了。
哎,不对啊。
他对我心怀不轨这么多年,难得的独处时间,应该是他紧张才对啊。
现在的他应该还不晓得,我其实已经知道了他偷藏我照片的事情,更不知道其实我也喜欢他。
装,还搁这儿装,小样。
小马甲都被我扒没了。
我现在可是能拿捏你。
想到我这儿,我硬气的挺胸抬头。
「沈先生,虽然沈词言不是您的亲生子女,但是在饮食方面还是需/p>
他一本正经的把我的脸打码后,在网上直接官宣。
引起的网络动荡甚至在我蜜月结束后,还能听到学生家长们讨论,让我心惊胆战,生怕这个小马甲捂不好。
幸亏我老婆粉那个微博号没有一点私人信息,不然早被网友扒干净了。
夜晚事毕后,我靠在沈词安怀里,困恹恹的让他以后不要这么骚包了。
他亲着我的脸,一脸餍足的答应的极好。
只是第二天接受采访时,有记者问他婚后感觉如何。
他回:「我太太不让我说。」
记者噎了一下,「听说有夫妻综艺找您,您会考虑吗?」
他回:「我太太决定,她接我就接。」
记者:「结婚后会再演感情戏吗?」
他回:「我太太说不同意。」
记者一副被狗粮狠狠撑到的表情:「……」
我攥着手机,一脸麻木的看着满屏「妻管严」的弹幕。
心哇凉哇凉的。
今晚他别想睡床了!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摘星
男朋友嫌我穷跟我提了分手,转身去抱千金小姐的大腿。
次日,我开着法拉利停在他面前。
男友傻眼了:「你不说你是一般家庭吗?」
「是啊。」我摘下墨镜,「亿般家庭,一亿的亿。」
1.
清晨,我刚睁开眼,就收到了江祁打来的电话。
江祁是我谈了三年的男朋友,也是混迹于娱乐圈的十八线小艺人。
「颜颜,我想了很长时间,我们不合适,还是分手吧。」
刚睡醒的我满脑问号:「你说什么?分手?」
江祁沉默了很久:「对,分手。」
听得出来,江祁是真的想分手。
「想分手?在电话里说算什么本事?出来当面说。」
「颜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会被人认……」
「得了吧。」我打了个哈欠,「十八线糊咖,没人认识你。」
江祁气得立马挂断了电话。
在一起三年,我当然知道他的软肋,他最忌讳的字就是「糊」。
既然要分手,那我这个前女友也就没义务维护他那可怜的自尊心。
我发过去一串地址,便起床收拾。
2.
我见到江祁的时候,只觉得他好像一点也没变,又好像哪里都变了。
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眼里似乎掺杂了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放下手中的包:「说吧,理由。」
江祁压了压帽檐:「没什么理由,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是吗?」我玩弄着手指,「你这个理由好像站不住脚呢。」
我将手机递给他,他先是疑惑,看清内容后,眼里写满了震惊:「你跟踪我?」
手机里,分明就是他跟另一个女生去宾馆的照片。
这是我来见江祁的路上,收到的匿名短信。
「我有这么闲吗?」我收回手机。
江祁握了握拳:「你想干什么?要钱吗?」
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江祁,只要今天你稍微用点心在我身上,你就会发现我手里的包,便是你的全部身家。
3.
我没回答他。
良久,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颜颜。」江祁垂下眼,「我已经二十三岁了,她可以带给我更好的资源。我不想……混不出头。」
原来,是为了钱啊。
「江祁啊江祁,你真是愚蠢得可笑。」
我认识他时,他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带着梦想满怀憧憬地进入娱乐圈。
我也曾天真地以为,江祁永远不会被这圈子所染指,永远会是我记忆里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
现在看来,什么梦想不梦想,最终还是会败给现实。
「已经二十三了?我告诉你,你才二十三,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拼搏,而不是凭借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下三滥?她能给我的,你行吗?你以什么立场来教训我呢?孟颜?」
我没说过,拿起包转头就走:「再见啊,前男友。」
行不行,你看着就知道了。
4.
我一声不吭地回到家。
「哟,这不孟颜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我看向在一旁打游戏的弟弟:「孟辽,你姐失恋了,你还这么调侃我?」
「失恋?」孟辽跳了起来,「江祁敢甩你这母老虎?他人没事吧?」
我:「……」
「说什么呢。」我一撩头发,「是姐甩了他。」
孟辽没说话,但他的头上飘过一串弹幕:我不信。
「别告诉爸妈啊。」我示意他噤声。
孟辽连忙点头。
晚上,当我看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爸妈时,我就知道,不该相信孟辽。
「过来。」爸爸敲了敲桌子,「听别人说,你被甩了?」
「别人」此刻正坐在我旁边美滋滋地吃西瓜。
爸爸气场太强了,我瑟瑟发抖,正准备说话,他一敲桌子:「我倒要看看,是谁敢甩我女儿!」
他甩给我一张卡:「五千万,搞他。」
5.
孟辽傻了:「爸,不带这么穷养儿子富养女的啊。」
「谢谢爸爸~」我正准备接过,卡却被他倏然收回。
「有个条件。」爸爸咳嗽了几声,看向了妈妈。
「什么?」
妈妈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去相亲。」
什么?
我人傻了。
妈妈无视我的反应:「宋霖,记得吧?」
当然记得。
就是那个和我订了娃娃亲但欺负了我十年的冤种竹马。
「他从国外回来了,我看这娃娃亲也该作数了。」
我一咬牙:「行。」大不了走个过场,再贿赂一下宋霖。
我找人调查了那个和江祁进宾馆的女生。
原来叫简茹啊。
很不巧,她是简氏集团的千金,而简氏集团,主要依靠我们的投资。
看来,事情远比我想象得有意思。
6.
我要到了简茹的微信,将她约了出来,开门见山:「和江祁分手,或者,公司垮掉,你选一个。」
简茹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你就是江祁的前女友?你得臆想症了吧?」
「你知道江祁有女朋友吗?」
「有又如何?」简茹脸上写满了傲慢,「我能给他想要的,而你只是平民,所以他选择了我,懂吗?」
我被简茹气笑了。
怎么会有人把知三当三说得这么有理?
「好的,简小姐,下次见。」我向她挥手。
简茹不屑:「放心吧,没有下次了。」
我离开了包间,正准备下楼,却被一双手拽了过去。
不会是色狼吧?
「救……」
对方捂住我的嘴:「喊什么呢,小哭包。」
听到这称呼,我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宋霖。
毕竟只有他会把我欺负到哭……
到最后还会笑嘻嘻地喊我,小哭包。
7.
我仰起头看他。
七年不见,他怎么长了这么高?
「宋霖,长了不少啊。」
「那当然。」他骄傲极了,「185.7。」
「……」
「听说你被甩了?」
不到一天的时间,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件事。
孟辽,我谢谢你。
宋霖还是一样没个正经:「叫声哥,哥帮你报仇啊。」
「少贫了。」我白他一眼,拨通了电话:「陈叔吗?我是颜颜,我想问一下,我们跟简氏那边的合作,什么时候终结?」
……
次日清晨,我被简茹的电话吵醒。
我烦躁地揉了揉眼睛,接通了电话。
简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是孟颜吗?是你做的吗?」
「我做什么了?」我一脸无辜,「我只是一个平民啊。」
「可以……见一面吗?」
8.
我打了个哈欠:「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把我约出来呢?不是简小姐自己说的吗?没有下次了。」
简茹顿了一下:「求你……」
我特地提出了我那辆法拉利,戴上墨镜,简茹站在咖啡厅门口,气场明显比昨天弱了不止一点,她扯了一下嘴角:「果然是你。」
我摘下墨镜,像昨天的她看我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吧,什么事?」
「能不能不撤投资?」
「凭什么?」
「我把江祁还给你,行吗?公司是我爸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我不能让它毁在我手上……」
「把江祁还给我?我还嫌脏呢。」
简茹咬了咬唇:「那你想怎么样?」
「把江祁叫过来,分手,我倒是能考虑放过你。」
9.
半小时后,江祁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宝贝,找我什么事?」
而我,坐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的所有对话。
「江祁,分手吧。」
江祁连声音都带着不可置信:「为什么?」
「你还忘不了你的前女友,对吗?」
这是我让简茹问的问题。
江祁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猛地抓住简茹的手:「不是啊,小茹,我早就不喜欢她了,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去掉滤镜后,江祁原来也同样庸俗。
我放下咖啡,戴上墨镜走过江祁身边。
「孟颜?」
我没回应,径直走了出去。
江祁追了出来:「孟颜,是不是你跟小茹说了什么?」
我冲他一笑,手撑着法拉利:「江祁,好久不见啊。」
他脸色一变:「孟颜,弄脏了那辆车,你赔不起的。」
「是吗。」我甩甩手中的车钥匙,「可惜,我好像不需要赔呢。」
10.
简茹也追了出来,她拽住了江祁的手:「别说了……」
「怎么可能?」江祁甩开简茹的手,一个箭步过来扯住我:「你不是一般家庭吗?」
「对啊,亿般家庭,一亿的亿。」
「江祁,你猜去年孟氏集团为什么会突然投资你这小糊咖一部戏?你再猜猜,我为什么姓孟?」
江祁的手越抓越紧,像是要将我的手腕捏碎。
我蹙了蹙眉,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一只手过来揽住我的肩,江祁一愣,条件反射般松开手。
「你就是江祁?」宋霖将手搭在我的腰上,「长你这样的,都能混娱乐圈,那我不得是个影帝?」
我尽量憋住不笑。
宋霖瞥了我一眼:「你也真是,那么多富二代排着队追你,你就选了这么个玩意。」
江祁眼睛都红了:「孟颜,你无缝衔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无语:「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我的?」
我没再理他,坐到了副驾,宋霖顺其自然地接过我的钥匙,充当我的临时司机。
11.
「就这么放过他了?不狙代言什么的?」
「他哪有代言啊,十八线糊咖一个。」我揉着手腕,「不过说起来,去年我投资他的那部戏这段时间应该就上了。」
宋霖突然停下车离开。
没一会,他拿了一瓶药,拉过我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涂抹:「光揉哪管用啊。」
最后,他对着那块淤青处吹了两下,凉丝丝的。
之前在幼儿园的时候,我走路不稳,总是摔倒。
他也是这样笨拙地给我贴上创可贴,然后擦掉我的眼泪:「不哭,吹吹就不疼了。」
我突然脸色爆红,别扭地转过头。
在车窗的倒影里,宋霖嘴角似乎挂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12.
晚上,刚躺在床上的我被孟辽的大嗓门吵得差点跳了起来:「孟颜,你前男友阴魂不散啊!」
「什么什么?」我连忙竖起耳朵。
「他在门外站着淋雨呢。」
江祁打听地址倒是打听得很快。
「关我什么事?」我自顾自地玩着手机,「这时候不怕被人认出来了?」
「颜颜。」江祁发消息给我,「可以出来一下吗?」
我看得心烦,干脆拉黑删除。
傻×。
「孟辽。扔给他一把伞。」
孟辽调侃我:「哟,还爱着呢?」
我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怕他晕倒讹人。」
孟辽:「……」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果然没有了男人就等于没有了负担。
我伸了个懒腰,刚睁开眼,就被面前的妈妈吓得捂紧了被子。
「别睡了。」妈妈掀开我的被子,「今儿去跟小宋吃饭啊。」
13.
几小时后,我坐在宋霖的对面,尴尬不已。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以朋友之外的身份坐在一起吃饭。
「你吃啊。」宋霖夹给我一块肉。
我嫌弃:「宋霖,不用公筷啊。」
宋霖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这有什么,某些人的妈妈可是说,她的女儿非我不嫁呢。」
我差点噎死:「谣言,都是谣言。」
宋霖:「我还没说是谁呢。」
这事还得从幼儿园说起。
因为每次我摔倒,宋霖总会过来给我呼呼,年少懵懂的我大放厥词:「妈妈,我以后一定要嫁给宋哥哥!」
也不知道怎么着,宋霖上了一年级后就像黑化了一样,天天欺负我。
我哭着对他说:「你再也不是我的白马王子了。」
好尬。
14.
我连忙将肉塞进嘴里,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黑历史。
宋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宋爱……」
「不许提这件事了!」我捂住耳朵,「再提拉黑你。」
待不下去了。
宋霖剥了一堆小龙虾放进我碗里:「吃吧,小聋瞎,又聋又瞎。」
「哪聋了?」
宋霖一本正经:「捂住耳朵不是聋吗?看得上江祁不是瞎吗?」
回到孟家的时候,我憋了一肚子气。
从小到大都能被他压一头,偏偏我还反驳不了。
妈妈连忙上来招呼:「小宋啊,回来啦?」
宋霖装乖:「阿姨好。」
妈妈笑呵呵的:「怎么样?跟我们家颜颜相处得还好吧?」
我连忙冲宋霖使眼色。
宋霖跟我对视,又迅速移开眼:「阿姨说笑了,那必须是一个大写的好啊。」
15.
「颜颜也很开心,对吧?」宋霖突然看向我。
我溜也不是,杵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对啊妈妈。」
好不容易熬到宋霖走,我长呼一口气。
妈妈喜滋滋地跟宋霖妈妈打电话:「虹月啊,我看咱这亲家,稳了!」
真是一对好亲家啊。
如果主角不是我的话。
百般无聊,我刷着热搜,我投资江祁的那部剧赫然挂在热搜第一。
点进去,几乎全是原著粉清一色的骂声,江祁的微博评论区更是直接沦陷。
明日开播?
期待一下吧,江祁。
从云端掉进泥潭的感觉,应该更好吧。
16.
次日晚上八点,我准时趴在手机前。
宋霖发给我一串网址。
我奇怪:「你不会让我给你点拼多多吧?」
对方回了一串省略号。
「你被盗号了?」
「孟颜,你脑抽吧。从这里点进去看剧,不贡献播放量。」
我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有道理,1 个量也是量。」
我抱着零食看剧,不得不说,江祁的演技是真的烂,挤眉弄眼的。
偏偏他还傲得不行,总认为自己是冲着影帝去的,谁说也不听。
久而久之,我也就懒得说,维护一下他可怜的自尊心。
弹幕果然没让我失望,几乎全都是骂男主角的。
但无奈剧本好,加上江祁颜值加持,他还是收获了一大批粉丝,直接跻身二线。
宋霖问我:「就这么看着他顺风顺水?」
「怎么可能。你知不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宋霖笑了:「丧心病狂啊你。」
「其实。」宋霖顿了顿,「这次找你是有任务的。」
「什么?」
「孟叔叔让我带着你在公司实习。」
17.
?
「我怎么不知道?」
宋霖理直气壮:「孟叔叔说了,先斩后奏。」
我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宋霖公司楼下。
我转身就要跑,宋霖揪住我的衣领,凑近我:「叔叔说,在我的公司实习才公,平。」
好一个公平!
宋霖向我介绍了公司的基本情况,我听得迷迷糊糊的,宋霖猛地一拍:「你的办公桌。」
「你有事吗?」我真诚发问,「你怎么不直接把我桌子放你桌子旁边啊?」
这个位置,这个角度,几乎我一抬头就能透过玻璃门看到宋霖。
宋霖认真思索了一会:「如果你实在想,也行。」
「……我真是服了你这个老六。」
「孟设计师,开始吧。」宋霖敲了敲我的桌子,「下个月跟我们公司艺人同台的,可是江祁呢。」
宋霖成功点燃了我的斗志。
和江祁恋爱时,我下定决心要为他设计一款独一无二的项链。
「物是人非啊。」我现在居然成了他对家的设计师。
不过,他活该。
18.
「小颜呐!」虹月阿姨火急火燎地跑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引起了其他员工的频频注视。
「阿姨好。」
她将我拉进宋霖的办公室:「叫什么阿姨啊,叫妈。」
「呃,阿姨你是不是误解……」
虹月阿姨打断我:「快看我给你做的排骨,趁热吃!」
宋霖痛心疾首:「妈,我的呢?」
阿姨瞪了他一眼:「男孩子家家的,吃什么饭。」
阿姨走后,我笑得前仰后翻:「宋霖你也有今天啊?」
宋霖夺走我的饭盒:「我妈说了,只有家人才能吃她做的排骨。」
我气急:「借口,那我不吃了。」
宋霖突然夹了一块排骨塞进我嘴里:「赶紧吃吧,吃不死你。」
19.
看着那堆排骨,我突然有了灵感。
「要不设计个排骨项链吧?」
宋霖盯了我许久:「春夏时装发布会,不是食品发布会。你怎么跟以前一样贪吃?」
「不懂创意。」我三两下炫完了排骨,还好心地留给他两块,「工作去了。祝您用餐愉快。」
我想,宋霖的眼神一定能杀人。
……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被妈妈摇醒的。
「你再睡,起来上班了!」
我猛的蒙住头:「妈,我们家要破产了吗?」
「破什么产?」
「那我为什么要去宋霖他们公司上班啊?」
妈妈冷哼一声:「培养感情。」
好一个培养感情。
我认栽了,乖乖起床上班。
20.
看到宋霖的车时,拿着韭菜盒子的我默了默。
宋霖摇下车窗:「不上吗?」
车内,我局促不安地捏着韭菜盒子:「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宋霖握着方向盘,「我妈逼我来的,说什么培养感情。」
「她俩商量好的吧?」
宋霖盯着我的早餐:「吃吧,我又不嫌弃你。」
末了,他补了一句:「顶多从车里给你扔下去。」
「韭菜盒子怎么了?韭菜盒子无罪!」我故意咬了一大口,宋霖没说话,将他的手机递给我。
看清内容后,我差点没被噎死。
「呐,你的江祁采访视频合集。」
「什么鬼。」我推开他的手。
宋霖推了推眼镜,细数了江祁接到的所有代言以及综艺和剧本,我目瞪口呆:「你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帅?」
我:「……我说的是这个吗?」
21.
「孟设计师。」他突然开口,「是时候搞他了。」
「smile 珠宝吗?我是孟氏集团的孟颜,对,我想请你们换代言人。」
宋霖:「你还真是说搞就搞。」
加了负责人微信聊了几句后,对方很快跟上层对接,几乎不到一小时,便同意与江祁解除合约。
宋霖看向我:「效率还挺快。」
「我爸入了股。」
smile 珠宝当天晚上就发了与江祁终止合约的声明。
这对事业正红火的江祁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尤其是在品牌方没有说明原因的情况下,外界的各种猜测自然接踵而来。
「他不会是犯事了吧?」
「不会吧?刚粉上就要塌房了?」
「谁知道呢,娱乐圈水这么深……」
尽管江祁方很快就发布了声明,但网友和营销号并不买账,谣言甚至愈演愈烈。
江祁,既然你是一颗新星,那不如,就由我亲自让你陨落好了。
你在娱乐圈的路,也就到这了。
22.
「哎呀!」我烦躁地扔下笔,草稿揉了一团又一团,还是没能画出让我满意的设计图。
宋霖似乎察觉到了我这边的动静,走过来将手撑在我桌上:「大小姐,怎么了?」
我抱住头:「我设计不出来,要不你们另请高明吧。」
宋霖说风凉话:「哟,也不知道谁信誓旦旦地保证能让白枫艳压江祁呢。」
白枫就是宋霖公司最近力捧的艺人。
「很好。」我重新拿起笔,「走着瞧吧江祁。」
宋霖扔掉我的笔:「别画了,吃烧烤。」
被宋霖带到熟悉的烧烤摊前,我抽了抽嘴角。
初中时我跟妈妈吵架,一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蹲在大门口哭。
宋霖恰巧路过,笑话了我半天后,才良心发现:「走啊,带你吃烧烤。」
他的出现好像雪天里的一把火,我一边往嘴里塞烧烤一边哭着冲他表白:「宋霖,还,还是你好,我连孩子名都想好了呜呜呜呜,就叫宋,宋爱颜……」
宋霖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我才不娶爱哭鬼呢。」
……
「想什么呢?」宋霖敲了敲我的头,「吃啊。」
「啊?哦……」我连忙回神。
「说起来,宋爱颜现在应该八岁了吧?」
23.
我差点把刚喝下去的饮料喷他脸上。
「再提,就不礼貌了。」
宋霖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烤肉,轻笑:「孟颜,墨菲定律听过吗。」
「目的性太强,反而不容易做好一件事。」
「你的目标,是追求更好的自己,整垮江祁,只是顺手。」
我垂下眼:「宋霖。」
「在。」
「你平时看起来傻傻的,没想到是大智若愚啊。」
宋霖:「……」
我盯着天空发呆。
月亮还是月亮,但陪伴它的星星,却不知已经去往了何处。
24.
凌晨,江祁打来了电话。
「颜颜,我们谈谈,可以吗?」
「江祁,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谈的?」
「smile 珠宝的事,是你做的吧。」
「是又怎么样?」
一阵沉默后,江祁突然哽咽着开口:「颜颜我,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现在已经有能力给你更好的生活,我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中,对自己的惩罚中,颜颜,我真的离不开你,回来吧。」
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蹙眉:「你好意思怪我?所以,你不会是所谓的给我更好的生活才去卖身的吧?」
江祁没说话,但我能猜到,他的脸色一定极其难看。
「江祁,该说不说,你是靠我投资的戏火的,我能捧你上去,自然也能让你摔下来。」
「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也不想明天热搜是当红小生江祁骚扰前女友吧?再说,我的男朋友是宋氏总裁诶,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你,放弃他呢?」
不到三秒,江祁就挂断了电话。
25.
「宋霖,我画出来了。」
一轮弯月锢着星星,月亮给了它空隙,星星却无法逃脱。
「怎么,星星代表江祁?」
「倒也不全是。」我收回设计图放进包里,「等我再改改好了。」
刚和宋霖走到公司门口,「嘶」的一声,我便陷入了天昏地暗。
耳边嗡嗡的,「报警」「救护车」「去死」之类的词汇一股脑涌入我的脑海,将我炸得久久不能自已。
身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感,是我快要死了吗?
那……宋霖呢?
我拼命想睁开眼看一看他,但却怎么也没有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才在我眼中渐渐浮现。
妈妈紧紧握着我的手:「颜颜,你可算醒了。」
我扭头看向妈妈:「宋霖呢?」
「小宋,他在隔壁……诶!」
我站在他的病房前,久久不敢推开门。
「愣着干嘛,进啊。」
是宋霖的声音。
他的面色苍白了许多,胳膊上缠了很长一段绷带,我拼命憋回眼泪才没让它掉下来:「疼不疼啊。」
我想起来了,那一瞬间,宋霖护住我,用胳膊挡住了本应泼在我脸上的硫酸。
对方是团伙作案,另一个女生不死心,一边叫嚣着「去死」,一边将手中藏满针的袋子罩在我身上,只要我一挣扎,针便会深深刺进我的皮肤。
26.
「你哭什么,我又没死。」宋霖拍了拍我的头。
坦白讲,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但就是收不住眼泪。
「这么爱哭,你倒是赔偿我啊。」
我哭得更厉害了:「你比我有钱,我怎么赔?」
宋霖倒是认真了,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缺个女朋友,你要不要赔?」
我快速抹了一把眼泪,才勉强看清宋霖的样子:「你再说一遍。」
宋霖还没说话,我又打断他,抓住他的手:「同意赔偿。」
「好的,女朋友。」
27.
下午,我去了一趟警局。
不知是谁在网上传了一段视频,现在的热搜第一,赫然是「江祁前女友拜金」。
视频里,江祁抓住我的手,我却甩开转身上了法拉利,更要命的是,宋霖还是那个司机。
在外人看来,好像是我甩了江祁,找了个有钱的金主。
有点离谱,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那两个嫌疑人,正是江祁的私生饭。
那女人好像发疯的野狗一样冲着我叫:「你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江祁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另一个女人相对来说比较安静,但也没正常到哪去。
她柔柔地说:「我最爱江祁了,为了他,杀了辜负他的前女友,又算什么呢……」
我听得汗毛直立。
警察让我出去:「犯人情绪不太稳定,请您先到外面坐。」
警方目前还未找出视频的来源,但江祁工作室晚上发的一条微博,却让我猝不及防。
他放出了那晚和我的电话录音。
「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的男朋友是宋氏总裁诶,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你,放弃他呢?」
并配文:过往已成云烟,往后一切祝好。
指向性很明确。
28.
尽管宋霖第一时间派人处理那些词条,但他们依旧会造出新的「谐音词条」,时不时阴阳两句:「资本的力量啊。」
「可怜我家江祁了,遇上这么个拜金女。」
拜金女?资本?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我才是那个资本啊?
我翻着微博向宋霖吐槽:「他们编的故事都快有一百个版本了。什么我向总裁投怀送抱,什么我看江祁火了求复合,还有什么我跟江祁他兄弟有一腿……」
宋霖单手支着下巴:「第一条好像没说错。」
「谁投怀送抱了?你趁虚而入好不好?」
宋霖一脸无辜:「算了,提上裤子不认人了呗。」
「……」
不久后,警方查到了视频的来源,对应的 id 是一个狗仔团队的账号。
娱帝小豪?
我知道他。
总爱拿一线明星当噱头,最后爆的却是名不见经传小糊咖的料。
视频是之前拍的,估计他们也没想到,江祁突然就火了。
天时地利,顺水推舟。
29.
「孟小姐,我们怎么做,您才能满意呢?」
我甩出江祁和简茹开房的照片:「一个月后,爆。」
小豪眼睛都直了。
「想白嫖?」我推了推墨镜,「一切收益归我,别想浑水摸鱼,我查得到。」
「孟小姐不缺钱吧?」
「怎么?要不我们算算,你偷拍我,恶意引导不实言论的账吧?」
「您也知道,我们是一个团队……」
「我管你团队不团队。」我将照片甩到他身上转身离开,「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宋霖吊着一只手,倚在墙上:「哟,挺豪横嘛。」
我示意他噤声:「嘘,大人说话小朋友不可以偷听哦。」
他笑得漫不经心:「孟颜,觉得我受伤了就不行了?」
我摸了摸脸:「说什么呢,真是。」
不正经。
30.
发布会当天,我在后台看到了江祁。
他蹙了蹙眉,朝我走来:「你怎么在这?」
我连忙后退了一大步:「别过来,我怎么敢和顶流同框呀。」
江祁居然也不害臊,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顶流」的称呼:「录音那件事是公司逼我做的,你要相信我。」
我靠在桌上,仰着头看他:「江祁,又当又立第一人。你用网络暴力来警告我?你看我像冤种吗?」
「还有,你的私生粉伤到了我的男朋友,已经坐大牢啦。你猜猜,我会让谁买单?」
我没再理会江祁,坐到了观众席。
很快就到白枫上台了,怎么说呢,他今天穿得格外的……骚包。
尤其是在领口大开的情况下。
「看什么看。」宋霖捂住我的眼睛,「我也有。」
我拿开他的手:「我看我项链呢!」
宋霖一脸怀疑:「需不需要我给你买个显微镜?」
「……」
白枫表现很突出,面对镜头格外从容:「这次我选择的主题是星月,这条项链出自我司孟颜孟设计师之手。」
镜头立刻对准我,我站起来鞠了个躬以示感谢。
大屏幕上映出我脸的那一刻,我身边传来了各种窃窃私语的声音:
「江祁事件的女主?」
「啊?那她旁边的那个?」
「还用说,金主呗。」
31.
记者将话筒递给我,我大大方方接过:「大家好,我是孟氏集团的孟颜,也是宋氏的实习设计师。作为家中独女,我觉得我有义务代表公司将光亮和温暖传递给大家。」
「设计这款项链的初心,也是希望大家都能找到自己心中的那个月亮,在以后的日子里发光发热。」
在短暂的鸦雀无声中,宋霖率先鼓掌,随后,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江祁脸色很难看,到他出场的时候,他冷着一张脸,像是主办方欠了他钱。
很快,「江祁全程冷脸」「白枫帅」两个词条就被顶上了热搜。
与白枫的一片夸赞声相比,江祁的画风截然不同。
「也不红,倒是爱飘。」
「一天的好心情在看到臭脸时结束。」
「天热,本来就烦……」
我一边刷着评论一边忍不住笑,宋霖握了握我的手:「今天你好像忘了加一句自我介绍。」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宋氏老板娘。」
我老脸一红,连忙转移话题:「白枫怎么认识我?」
「我是他老板,你是老板娘,谁能不认识?」
得,这话题是过不去了。
32.
在我的助力下,江祁的娱乐圈之路走得是畅通无阻。
当然,是走下坡路的那种。
他合作的所有品牌一夜之间都和他撇清了关系,定下的综艺和电视剧也临时换成了其他明星,可我忘了,江祁有一堆忠实的粉丝。
「江祁这是挡了孟资本家的路吧?」
「不多说了,大家懂得都懂。」
「钱真是个好东西。」
我挑挑眉:「钞能力,没办法。」
小豪按照我的指示曝光了那张照片,还有所谓圈内人匿名推波助澜:「江祁本来就是靠潜规则上位。」
匿名大哥真给力,一出手就是十几张他和不同女人出入场所的照片。
宋霖凑到我身边:「夸我。」
我有些惊讶:「你做的?」
「那当然。」宋霖脸上写满了求表扬,「他要是没做过,自然不会被拍到。」
「也对。」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之前那张匿名照片?」
宋霖不说话了。
良久,他才嘟囔一句:「这不是觉得你遇人不淑吗。」
「那现在遇到了吗?」
宋霖笑了,拉过我的手十指相扣:「遇到了。」
33.
墙倒众人推,江祁一出事,各行各业的人都要出来踩他一脚。
围绕着的无疑是「耍大牌」「睡粉」「不尊重剧组人员」「潜规则」这些事。
「前段时间就有品牌和他解约,果然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啊。」
「我看 smile 和他解约那段时间传的那些绯闻也是真的吧?」
「smile 人间清醒。」
「果然人红必会飘,虽然他还不是很红。」
「封杀吧。祝江祁糊穿地心。」
江祁粉丝大量脱粉,但还是有不少顽固派表示「相信他」。
我这个前女友,自然也被拉出来鞭尸,时不时被他的粉丝骂两句绿茶。
于是我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的小作文,控诉了江祁在这段感情中的不忠。
以及他的出圈语录:「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网友们纷纷在江祁的评论区造句,热搜前十基本都是江祁的名字。
我想,这一定是江祁最红的一天。
让我意外的是,简茹发了个小作文,承认照片中的是她,声明我是被江祁背叛的那一方。
热心网友一边骂她小三,一边建了个词条——「心疼孟颜」。
我虎躯一震,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需要心疼……
孟辽发了个朋友圈:「全世界都在心疼孟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好丢撵。
34.
意料之中,江祁很快就打来了电话。
「孟颜。」他哽了哽,「你真的这么狠吗?」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我们在一起三年,你一定要毁了我?连这点情分都没了?」
「少打感情牌。」我嗤之以鼻,「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早就和你的梦想相背而驰了。」
毫不夸张地说,正是他亲手将他的大好前途推远了。
宋霖拿过我的手机:「跟他说什么,凉透的黄花菜而已。」
他挂了江祁的电话,还贴心地拉入了黑名单,我靠在宋霖怀里:「小心眼,给我吹头发。」
宋霖的手指在我发间穿梭,良久,头上没了动静,我忍不住睁开眼,宋霖正将一枚戒指往我手上套。
我定睛一看,是我设计的那款。
「干嘛!」我刚准备起身,宋霖眼疾手快,将它精准套在了我的指尖。
「有你这样求婚的嘛。」
宋霖一脸疑惑:「只是送你个礼物而已,怎么,你进度还挺快?」
「呃。」我低头看戒指,转移话题,「怎么星月之间还夹了个小星星?」
宋霖突然翻了个身,撑着头笑:「宋爱颜。」
(付费内容。)
宋霖问我:「以后我做月亮,守护星星和小星星,好不好?」
我答:「好。」
宋霖,其实你才是星星。
而我想把你摘下来,永远在我身边。
(正文完)
【婚后番外】
不知怎么的,宋言最近有些闹腾,非要听我和宋霖的爱情故事。
我不乐意了:「破儿子要求还挺多。」
宋言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老师让问的。」
百般无奈,我只好坐下耐心跟他讲。
「有一次,你奶奶给我炖了排骨,爸爸欺负我,不让我吃,非说什么只有家人才能吃奶奶做的排骨……」
等等?
我顾不上讲故事,跑到卧室揪醒了睡觉的宋霖:「起来。」
宋霖看起来比宋言还无辜:「怎么了?」
「当年在公司的那顿排骨,不是说只有家人才能吃吗?为什么最后还喂我?」
还没等宋霖说话,我便啧啧了几声:「我看有的人啊,是蓄谋已久吧。」
宋霖一下将我拉到了他怀里,凑近我耳边:「谁说不是呢?」
「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对你不是蓄谋已久吧?」
他搂住我的腰,将我往他身上压了压:「从前你总说,我处处压你一头。」
「现在,我的宋夫人,要压回来吗?」
【小番外】
初中的时候,孟颜沉迷于言情小说,一度将自己代入女主,认为她具有轻度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想起总是欺负她的宋霖,孟颜很快将这顶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喂,大小姐,还不回家啊?」宋霖使劲拍了拍路边孟颜的后脑勺,正打算躲避她的还击,孟颜却突然红着脸跑远了。
宋霖:「?」
她为什么没有像以前那样踹他一脚?
宋霖摸不着头脑。
此后,他总感觉孟颜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学校也流传起了关于孟颜喜欢他的传闻。
大小姐?喜欢他?
宋霖不敢想……
怎么想怎么别扭,还害羞得紧,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很帅。
直到有一天。
「宋霖。」孟颜羞答答地站在他面前,「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宋霖只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像是要跳出来,但他还是强装镇定:「我那个,考虑一下。」
宋霖纠结了将近一个月。
大小姐不会是大冒险输了吧?
她发烧了?
她被夺舍了?
宋霖想了无数种可能,独独没敢想孟颜真的喜欢他这一条。
他迟迟没答复,孟颜很生气,质问他:「不喜欢就不喜欢,用得着这样嘛!」
「不是,我……」
「我不喜欢你了,我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才会跟你表白!」
关于孟颜为何这么说,嗯,因为她最近又看了一本虐文女主突然醒悟的小说。
小说很有代入感,让孟颜再次将自己代入了女主。
以至于孟颜长大后,每每想起这中二的一幕,都会尴尬地抠出一套大别墅。
宋霖差点没被她吓死,脑子里掠过无数个电视剧片段——
女主得了绝症,为了不拖累男主,毅然决然地提了分手。
他忙上前抓住孟颜的手:「这是绝症吗?很难治吗」
孟颜更生气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家跑去。
宋霖没记住那什么斯啥玩意一长串的病,过了不久,他就跟着妈妈去了国外。
上大学的时候,孟颜遇到了大他一届的江祁。
她总觉得两人见过,但又说不清哪里熟悉。
「所以,江祁是我的替身喽?」
孟颜轻哼一声,转过身:「才不是,毕竟爱过。」
宋霖将她重新搂进怀里:「你不会又是看了什么替身文学的小说,才答应我的吧?」
孟颜:「……」
「最后我发现,其实我不是看了小说之后才喜欢你的。」孟颜小声嘟囔,「也不是你救了我才喜欢你的。」
「从小到大,我喜欢的都是你。」
而你,在我身边。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的绿茶继妹
第一次见到我继妹那天,她一脸人畜无害地拉着我的手喊「姐姐」。
而她在哄骗我捐了骨髓后,却处处给我挖坑,还鼓动爸爸再次将我丢回姑姑家。
而我不哭也不闹。
我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行李准备回乡下,因为我知道她的病并没好转,反而恶化了,是继母拿错了化验单!
这次我要看着她自食恶果!
1.
我三岁那年,父母离异。
爸妈因为离婚闹得不愉快,谁也不肯要我,爸爸便直接将我丢给乡下的姑姑抚养,他则去了大城市发展。
开始两年爸爸还给姑姑邮寄抚养费,后面直接不闻不问了。
姑姑姑父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对我极好。
他们疼我爱我,将我放在心尖尖上,供我上学教我做人。
虽然姑姑姑父工资不高,但我们日子过得却很温馨快乐。
然而一场车祸却打碎了这份美好。
姑父因一场车祸导致瘫痪,家里失去了经济来源,家庭的重担一下落在姑姑一个女人身上。
就在这时,我那个消失了十五年的父亲回来了。
「你姑姑他们现在生活很艰难,没办法照顾你了,你收拾收拾东西今天跟我回去。」
他掐着烟站在我面前,一如印象中那么冷那么严肃。
哪怕我们十五年不见,他对我这个亲生女儿依旧没有任何笑容。
虽然我不愿意回去,但还是答应了。
因为姑父需要一笔钱去做康复训练。
在爸爸给了姑姑十万后,我跟他回了城里。
十五年缺失的那份亲情,让我和他疏离又陌生。
于是我便在车里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毕竟总好过我俩相对无言的尴尬。
傍晚的时候,我们到了爸爸所在的城市。
爸爸的房子在一个高档小区,是一个三百多平的独栋别墅。
今天是我的接风宴。
爷爷奶奶叔伯亲戚都来了。
而我刚走进去,一个穿着白色方领法式小裙、面带羞涩的女孩迎了上来。
「姐姐,你好,我是赵雅儿。」
来的路上爸爸简单跟我说了下他现在的婚姻状况。
当年他和我妈离婚后没多久与继母结婚,并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便是眼前的女孩,赵雅儿。
此刻她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那么纯粹,很难让人不喜欢。
她乖巧懂事的样子,深得爸爸的喜欢:「雅儿,你身子不好别站太久,走,快去沙发坐着。」
赵雅儿立马挽住爸爸的手,撒娇道:「爸爸,我是得了白血病,但又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了,你把我想的太娇气了。」
爸爸宠溺地捏了捏赵雅儿的鼻子。
我笑容一收,冷眼看着父女两人父慈子孝。
「姐姐赶了一天的路累了吧,快进来吧。」
察觉到我的目光,赵雅儿不紧不慢地松开爸爸,当着众人的面就要去接我的行李。
可不知赵雅儿怎么了,忽然一个趔趄摔趴在我脚下来了个狗啃屎。
那样子狼狈极了。
赵雅儿哭了,当着所有亲戚的面,眼泪一颗颗地掉了下来。
「爸……」
爸爸当即狠狠瞪了我一眼:「赵暖你干什么,刚进门就欺负你妹妹?」
2.
说完,爸爸将地上的赵雅儿搀扶起来,而后猛地将我推搡进了房间。
「哎呦,瞧瞧,果然跟她那个妈妈一样是个事儿精,一进门就欺负妹妹。」
「在村里待久了,没素质,不奇怪。」
顿时,所有亲戚都对我冷嘲热讽。
就这样我刚踏进这个门,就成了众矢之的。
我没有解释,只是跟着他们一起走进客厅。
因为这个小插曲,所有亲戚对我印象都不好,也不怎么和我说话。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们则围着赵雅儿聊东聊西。
不一会儿赵雅儿则跑过来,抓着我的手满脸歉疚:「姐姐,刚刚是我不小心滑倒才让爸误会你了,对不起啊……姐姐你别生气,咱爸也是担心我。」
小姑娘一口一个姐姐,真是把乖巧懂事演绎得淋漓尽致。
现在反而我什么都不能说了。
我要是再责怪她,就显得我更不懂事了。
此时,我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但,也发现了,我这个继妹似乎并不像她长得这么人畜无害。
简直就是绿茶本茶。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了。
吃饭时,所有亲戚围绕在一桌。
赵雅儿挨着爸爸。
而我这个接风宴的主角,被安排坐在了毫无存在感的角落里。
赵雅儿有白血病,身体弱,所有亲戚都特别照顾她,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她。
尤其爷爷奶奶。
将虾,鸡腿,全往她碗里夹。
而我碗里空空如也。
这么多年,我与他们很少联系,自然也不会奢求他们有多疼爱我。
我只是闷头吃饭。
然后静静地看着他们与赵雅儿其乐融融。
「阿暖,你妹妹病了五六年,身体比较弱,以后你这个当姐姐的要多多照顾她啊。」
饭吃到一半时,爸爸抓着赵雅的手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我抬眼看了看窝在爸爸怀里,冲我咧嘴笑的赵雅儿,目光移回爸爸身上,
「爸,您就我们两个女儿,妹妹身体差,我不照顾谁照顾?您放心,我不仅要照顾妹妹,以后家里的事就由我担着,能不让您操心就不让您操心。」
我面上故作乖巧懂事,其实,我在暗戳戳提醒爸爸,赵雅儿得的是白血病,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她就只有一年活头了,那么以后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了。
爸爸自然也懂这一点。
他当即将赵雅儿松开,将赵雅儿面前的虾全都端到了我面前。
「阿暖大了,懂事了,我记得你爱吃虾,多吃点。」爸爸这次对我说话温柔了一些。
「谢谢爸。」
我勾唇一笑,低头夹起虾来吃。
果然,在这个家里,我想吃什么还得自己争取。
不然,怕是饿死了也没人管。
有了爸爸做表率,自然爷爷奶奶也对我亲热不少。
给我夹菜的夹菜,拉着我聊天的聊天。
刚刚还众星捧月的赵雅儿顿时无人问津了。
我余光瞥了过去,赵雅儿脸色难看得仿佛要吃了我。
我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跟爷爷奶奶叔伯闲聊。
这小孩一进门就故意假摔想挑拨我和爸爸的关系,想看我被冷落?
呵!
太天真!
3.
这顿饭,赵雅儿没吃几口便不吃了。
她说她没什么胃口。
我看得出来,她纯属被气的。
因为所有亲戚都围着我转,她被冷落了,估计受不了吧。
我懒得拆穿,也懒得跟她再深计较。
我也能理解她这种吃独食的心理,大概就是觉得我会抢她爸爸吧。
其实我从未想过同她争什么,以后只要她不过分,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只是想平静的生活,上完大学,然后参加工作,尽快帮助姑姑姑父改善生活。
仅此而已。
饭后,赵雅儿很热情地带我参观房子。
在亲戚眼里,她再次成为了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小姑娘。
上了二楼,没了那些亲戚盯着,我这个「好妹妹」当即笑容敛了起来。
她靠在墙壁上,下巴戳了戳几个房间的方向,很敷衍地说了下哪个是爸爸的房间,哪个是她的房间,然后这所谓「参观」就直接结束了。
然后,她带我回了给我安排的房间。
「姐姐,这是爸给你准备的洗漱用品,因为不知道你的喜好,爸便按照我的习惯给你买了一份。」赵雅儿忽然又笑盈盈地对我说。
她这是在跟我介绍洗漱用品吗?
不是!
她是在告诉我,你看,爸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而对你却不闻不问。同样是女儿,我才是他的宝贝,而你爹不疼娘不爱!
我淡漠地瞥了一眼面前的洗漱用品,一点都不嫉妒:「是吗,谢谢。」
似乎我的冷淡反应没有达到她期望,赵雅儿眼底闪过一丝的失落。
她眉眼微动,随手从里面拿出一只绿色管体,然后主动给我挤到了牙刷上并递给了我一杯水:「姐姐,这是爸从国外给我买的牙膏,味道特别好,你试试。」
我依言伸手。
当牙膏递到鼻子下时,我却闻到了一股呛人的辣味。
这是牙膏?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余光瞥到一旁的赵雅儿,发现她正看着我诡异地偷笑。
这牙膏肯定有问题。
「妹妹。」我突然抬头看她。
赵雅儿似乎吓了一跳,忙敛了笑容:「啊?怎、怎么了姐姐……唔……」
「我不习惯,还是你用吧。」
她一张嘴,我直接将带着绿色膏体的牙刷塞进她嘴里。
然后,还不忘在她嘴里故意刷了两下。
下一秒,她脸直接绿了。
然后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滴滴答答地掉出来了。
看她那表情,感觉这绿色膏体应该是类似辣椒或者芥末一样的东西,呛人又上头。
这滋味应该挺不好受。
赵雅儿一边往外吐口水,一边试图找水漱口。
「妹妹,你怎么了?」我故作慌乱地一把将她抓住,然后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提高了分贝,「你,你……你这是怎么了?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很快,爸爸他们快速推门走了进来。
然后看到赵雅儿伸着舌头眼泪直流的样子吓了一跳,一把将我推开将赵雅儿护在怀里。
「雅儿,你怎么了?」
「水……水……」赵雅儿似乎已经被辣懵了,张着嘴就像是一跳哈巴狗一样,看着爸爸话都说不清楚了。
爸爸赶忙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赵雅儿快速冲到洗漱台漱口。
而这时,爸爸问都没问我什么情况,反手就给了我一巴掌:「赵暖!你对你妹妹做了什么?」
4.
啪地一声脆响,我直接翻倒在地。
我耳边嗡嗡作响,心里也跟着一揪揪的痛。
爸爸的偏心真的是显而易见。
他问都不问是怎么回事,就直接认定是我的错?
说实话我心里是恼的。
但我没表现出来。
因为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跟爸爸闹,那就是着了赵雅儿的道了。
爸爸肯定会越来越厌弃我。
那我在这个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于是,我故作怂包的站在原地:「爸,是妹妹挤了牙膏让我试试味道,我说我用不习惯,让她先试试,谁……谁知道这是怎么了,她直接呛得眼泪直流。」
爸爸听了先是一愣,随后问我:「什么牙膏?」
「这个。」
刚刚趁着赵雅儿不注意,我偷偷将绿色管体保存起来,此时直接递给了爸爸。
爸爸一看脸直接黑了。
因为这不是牙膏,这是国外的一种用魔鬼椒做的辣根!
魔鬼椒的辣度是 100 万斯科维尔左右,是吉尼斯认证目前认证世界上最辣的辣椒。
我在乡下没见过这种辣根很正常,但赵雅儿怎么会不知道?
爸爸应该是猜到怎么回事了,转头看向一旁的赵雅儿,声音直接冷了几个度:「雅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给你姐姐挤辣根干什么!」
「我……我……」
赵雅儿一看爸爸生气了,舌头打结了。
我估计这小姑娘做梦都没想到,她想故意整我,最后却惹了一身骚吧。
顿时,所有亲戚都看着赵雅儿。
那表情很耐人寻味。
谁都没想到平日里乖巧懂事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居然背地里这么坏,故意拿辣根当牙膏。
「雅儿,你是不是拿错了?」继母见情况不好,赶忙上前打圆场。
赵雅儿连忙点头。
「爸,我只是想着姐姐在村里肯定没用过进口的牙膏,想着分享给她好东西,没想到拿错了……」
赵雅儿此时嘴被辣得红肿无比,说着说着委屈地哭了。
她挺有表演天分的。
就连我都差点信了。
我余光瞥向爸爸,他果然心软了,不忍再呵斥。
于是我伸手拉住她的手道,「爸,雅儿也不是故意的,她可能也不认识这上面的字,我看她看了好几眼,才把东西给我的。」
装绿茶谁不会了?我直接戳穿了赵雅儿的谎话。
她就是故意的!
话音一落,爸爸看着赵雅儿的光又冷了几分。
四目相对,赵雅儿面对爸爸的审视,脸色难看极了。
我啊,是一个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性格。
算计我,还想全身而退?
这梦,该醒了!
这次我看看我这位好继妹要怎么解释。
5.
所有亲戚都在,爸爸脸上无光,他没当场发作。
但还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赵雅儿。
赵雅儿大概是第一次被凶,吓了一跳,都忘记哭了。
她看看我,又看看在场的所有人,小脸涨红得厉害。
就在我以为完胜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时候,赵雅儿忽然眼睛一闭,人直接倒了下去。
顿时所有人惊住。
继母第一个冲了过去,抱住赵雅儿:「雅儿,雅儿,你怎么了?」
无论怎么叫,赵雅儿都没有反应。
这下所有人都乱了。
此时此刻谁也没心思去计较谁对谁错,谁又是不是故意的了。
「雅儿这丫头免疫力低,肯定是被辣椒辣得受不住了,快,快送医院。」
爷爷说了一句,爸爸直接甩开我的手,抱起赵雅儿就往外跑。
所有亲戚也开车跟去了医院。
我则被扔在了别墅。
站在陌生的房子里,我心里木木的。
我与赵雅儿的战争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呢?
好像,我比输了还要惨。
6.
我一个人收拾了餐桌,洗漱完,然后一个人躺在床上。
望着外面的月亮,我想姑姑了。
我忍不住给姑姑打去了电话:「姑姑。」
我刚开口,电话那端姑姑声音便沙哑了:「哎。」
听着姑姑温柔的声音,我瞬间泪流满面:「我想你了,我想回家。」
「阿暖……」姑姑哭得更厉害了。
我知道她也想我,她也舍不得我。
这十五年她早就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了。
只不过生活很残酷,她一个人没那么多精力照顾我和姑父两个人。
我听她哭得话都说不出来,连忙转移了话题:「等我有时间回去看你好不好。」
「好。」姑姑终于说了一个字。
这通电话姑姑跟我说了很多很多,大多数是嘱咐我要听话要懂事,爸爸这些年不容易,不能惹爸爸不高兴,也别跟继母对着干,要帮助他们照顾继妹。
我没将我与赵雅儿的事告诉姑姑,免得她担心。
我只是一一应下:「好。」
挂了电话,我再也忍不住了,号啕大哭。
姑姑你知道吗,我感觉这个家我融不进去。
爸妈离婚后,他们再婚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我就变成了多余的那一个了。
他们谁都嫌弃我,谁都不肯领我回他们新的家庭。
我成了没人要的小孩。
真相我早就知道,但亲身经历身份的尴尬时,我还是忍不住的委屈。
委屈化成泪水,打湿了枕巾。
我哭累了便睡着了。
7.
赵雅儿自从去了医院便再也没有回来。
她的病情恶化了。
医生再次下了病危通知书,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她怕是连三个月的活头都没有了。
全家人都做了骨髓匹配,我也不例外。
我被爸爸拉去抽了血做了匹配。
一个星期后我刚起床打开门,原本应该在医院的赵雅儿却站在我面前。
还不等我缓过神,下一秒她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我错愕地看着赵雅儿。
「姐姐!」赵雅儿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抓住我的裤腿,眼里含着泪水,「姐姐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又不是医生,怎么救她?
下意识就要开口,但却猛然间想到一种可能,我心里不由一震。
莫非,我的骨髓和她匹配?
我的猜测还未落地,继母和爸爸便从楼下走了过来。
继母也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地求我:「阿暖,血检报告出来了,你和雅儿的骨髓匹配,阿姨求你了,救救你妹妹吧。」
果然。
我和赵雅儿的骨髓匹配。
说实话,我与赵雅儿虽然有血缘关系,但并不亲。
甚至我刚来时,就被她算计,心里多少是不情愿捐骨髓的。
毕竟,我听说捐骨髓就算打了麻药还是疼的。
我怕疼。
似乎是察觉了我的犹豫,赵雅儿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我都懵了。
「雅儿!」爸爸也是狠狠一震,心疼不已地看着她,「你这是干什么?」
「爸,是我对不起姐姐的,那天是我故意用辣根整蛊姐姐的。」
赵雅儿说着,抬头看着我,懊悔就差写在脸上了。
「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捉弄你,我……我只是害怕你跟我抢爸爸,我害怕失去爸爸,所以,所以才会干那么愚蠢的事想把你气走。
「你要是生气,你骂我,你打我……」
赵雅儿说着拉过我的手就往脸上呼。
我及时将手抽了回来,她便直接自己照着自己的脸啪啪给了几巴掌。
一边打一边哭着求我:「姐姐,我刚十五,我不想死,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几巴掌下去,赵雅儿的脸红肿不堪。
爸爸心疼坏了,上去一把抓住赵雅儿的手:「雅儿够了,别打了,你姐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你计较。」
我这个当事人都没说原谅不原谅,他就直接替我原谅了。
然后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赵雅儿梨花带雨地窝在爸爸的怀里,见我不松口,小心翼翼道:「姐姐,你能救救我吗?」
一时间,爸爸、继母目光都落在我脸上。
尤其是继母。
她死死地盯着我,在等我回答。
我现在如果拒绝,怕是就成了没同情心铁石心肠的罪人了吧。
「我……怕疼。」
「那点疼可以忍受的。」爸爸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却温柔地给赵雅儿擦眼泪。
他也不问我意见了,直接拍板道:「就这么定了,周一,我们去医院跟医生确定骨髓捐献程序和你妹妹的移植手术。」
「爸,我……」我还没答应。
然而几个字没说出口,爸爸便冷声打断我:「只要你捐了骨髓,我会安排你姑父来咱们这边做康复训练。」
我一下将所有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姑父这些年对我比爸爸还好,医生说来大城市做康复训练,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可以下地走路。
虽然只有百分之五十,但我愿意赌。
抽我骨髓,就能换姑父下床的百分之五十。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甚至恨不得立马去医院把骨髓捐了,于是道:「好,就按照爸说的,周一去医院。」
赵雅儿顿时喜极而泣。
8.
经过系列检查,我和赵雅儿的骨髓匹配度很高很高。
没多久医院安排了抽骨髓与骨髓移植手术。
手术室外,赵雅儿抓着我的手红着眼道:「姐姐,谢谢你。」
我默不作声。
说实话,我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她。
这天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全来了。
他们所有人围着赵雅儿,鼓励她不要怕,勇敢一点,手术一点都不疼。
我依旧无人问津。
我自己坐在一边,害怕得握紧手机。
小护士见我紧张,给了我一颗糖:「小姑娘别怕,等下如果疼你就说,我们会给你加注麻药的。」
「谢谢。」
我点点头,强挤出一抹笑。
我抬头看着对面病床上被众人围着的赵雅儿,心里忍不住羡慕。
同时也忍不住疑惑。
为什么同样是爸的孩子,待遇差距会这么大呢?
很快,我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而赵雅儿是被爸爸以及所有亲戚一同送进了手术室。
我对麻药耐受,抽骨髓还是很疼的。
疼得我冷汗直流。
不知道怎么下的手术台。
术后,医生给我加了止疼泵,那种疼还是让人脸色发白。
我一个人躺在医院里。
我想爸应该是守在赵雅儿的身边吧,甚至连我的午饭都忘记送了。
还是护士见我可怜,给我买了一份水饺,我才没饿肚子。
等爸赶过来时,我正吃最后一个水饺。
「你这爸爸怎么当的?光管小的,不要大的了,她抽了骨髓这两天也需要人照顾,你连饭都不给她送么?」
护士姐姐看不下去,忍不住说了爸爸几句。
爸爸看着我吞了最后一个饺子,眼里终于有了那一丢丢的歉意。
他点了烟,坐在我身边,声音难得的温柔:「爸以后不会忘记了。」
我眼睛发酸,点点头。
我不是没有情绪,只是我很清楚这个时候不能闹情绪。
不然会把他对我的这点歉疚直接作没了。
我故作懂事的点点头:「爸,没事的,我可以照顾自己,雅儿比我需要人照顾,你照顾她就好,不用担心我。」
「嗯。」听我这么说,他整个人轻松了一些,似乎看我也顺眼了不少。
他第一次对我笑。
这笑很好看,我心里却不觉得温暖。
虽然爸对我不算好,但他还是兑现了之前的承诺。
我捐了骨髓,姑父被安排来了城里做了康复训练。
……
接下来的一年,赵雅儿一直在医院做排异与康复治疗。
她出院那天,我高考成绩也下来了。
因为小时候家里穷,我上学比别人晚两年,所以现在才高考。
我查了成绩,看着上面的字愣了下。
见我这表情,赵雅儿以为我没考好,笑着拍拍我肩膀:「姐姐,没考好?也是,你之前在村里,教育水平不行情有可原,咱们复读明年再接再厉。」
继母闻言也笑嘻嘻地附和:「对,考不好没事,以后努力。」
爸爸见状吸了一口烟,沉声问我:「考了多少分。」
「我不知道。」我抿唇。
他啪地一下将打火机摔在茶几上:「你不知道?别人分数都查出来了,你不知道?赵暖,你撒谎打个草稿行吗,拿来我看看!」
他刷地一下起身将我手机抢了过去。
赵雅儿见状,忙走到爸的面前,给他顺着气,乖巧又懂事:「爸,你别生气,我姐考砸了就考砸了,大不了上个大专呗,也不丢人。」
「此考生考试成绩进入全省前 50 名,具体情况请于 27 日查询……」爸爸看着手机念出屏幕上的小字,眼睛顿时睁大,「全省前 50 名?」
赵雅儿一愣,脸上笑容直接没了。
9.
「阿暖,你考进了全市前五十?」爸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爸爸平日里不是在公司,就是去医院看赵雅儿,除了给我订个饭吃其他根本不关心我,所以他不知道我成绩一直都是班里第一也不奇怪。
我把之前所有的成绩排名给他看,爸爸这才相信。
然后他笑得合不拢嘴。
而赵雅儿和继母却明显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表情怪怪的。
十几天后,我的成绩被公布出来。
我是全市第二。
爸爸第一次作为家长被要求上台演讲。
下台后,爸爸就被老师和一群家长围绕着,问东问西。
「你家孩子平时都是怎么学习的啊,能不能传授给我点啊,我还有个闺女明年也高考。」
「她平日也不怎么学习的,回家就帮她妈……做家务。」爸爸说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了我一眼。
「瞧瞧,人家不怎么学习,我家这个就差按在课本里了,也没能考几分,果然天才跟笨蛋是有区别的。」
回来的路上,爸爸看着我的手突然说:「以后别洗碗了,家里请阿姨就行。」
我∶「……」
对于爸爸态度对我得转变,我并没有任何感动与开心。
甚至心里发冷。
因为他对我的好,完全是因为我给他带来了那种被众星拱月的虚荣感。
那天,吃饭时我第一次坐在了他的右边。
「以后,你搬到那个房间去,那里有独立卫生间,还有书桌,方便你学习。」
爸爸当着赵雅儿与继母的面宣布。
然后又看了一眼继母,冷脸道:「你好端端把阿姨辞了干吗,明天再请个阿姨,以后刷碗扫地这种事,别让赵暖做了。」
继母尴尬一笑:「我这不寻思着节流开支嘛。」
节流开支?还是单纯想刁难我。
我觉得后者居多一些吧。
我不戳破,只是道:「爸没事,我皮糙肉厚当锻炼了。」
爸爸听了对我更温柔了一些。
对面的赵雅儿脸色有些难看。
但很快这抹难看散去,她抬起头水汪汪的看着我,又恢复了纯真与美好的样子:「姐姐,你成绩这么好,以后也教教我好不好。」
「你的确需要跟你姐姐学学,这次考试数学考 18 分,物理考 5 分,你这是成功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了啊,也不知道你这榆木疙瘩随了谁。」
我还没开口回答,爸爸披头盖脸对赵雅儿说了一通,语气里满是嫌弃。
赵雅儿死死咬着唇,眼里泪汪汪的。
继母赶忙错开话题:「行了行了,别这么凶,雅儿以前不是生病学习没跟上吗,以后她会努力的。」
「努力?就你这么惯她,她努力才怪!」爸爸哼了一声,眼里尽是不满。
继母被顶得哑口无言。
我坐在旁边默不作,不参与他们之间的口角之争。
接下来一段日子爸爸对我明显关心了许多。
他会买我爱吃的菜,给我添置衣服。
我面上表现的开心,但心里却并没有任何高兴。
因为我很清楚他是什么心理。
他对我好,全是因为我满足了他的虚荣心罢了。
爸爸对我好,我以为赵雅儿会再次作妖。
然而出乎我意料,她没有。
我只能说她挺能忍。
因为我能明显发觉她妒忌到眼珠子都红了,却迟迟没有任何小动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么骄纵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突然收了她的小性子呢,我不信。
10.
赵雅儿不出招,我也不主动招惹,不过我并没有放松戒备。
这天爸爸陪继母去逛街赵雅儿陪同,我则一个人留在家里。
电话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
「您好,是赵雅儿家属吗?」
「对。」
「您好,我们医院发现,赵雅儿上次复查的病历您拿错了,需要您带着赵雅儿本人立刻到医院就医。」
「怎么了?是化验单出错了吗?」我不解地问。
「赵雅儿在骨髓移植后白血病再次复发,而且这次很严重,如果不及时接受治疗,恐怕存活期超不过半年。」
半年!
听到这个消息我震住了。
虽然我不喜欢赵雅儿,但人命关天,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故意隐瞒,于是我便拨通了爸爸电话。
「有事?」
「爸……」我刚要将赵雅儿的病情告诉爸爸,便看到赵雅儿推门进来了。
都说病人最好不要知道自己的病情,不然情绪崩溃不利于治疗。
「爸,等你回来再说。」我说了句便挂断了电话。
然后看着赵雅儿一脸疑惑。
「你不是陪爸和阿姨逛街,怎么自己回来了,他们呢?」
「哦,我累了就提前回来了。」赵雅儿笑盈盈地回了一句,然后坐在了沙发上开始摆弄手机。
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她两眼放光,随后抬头看到我正在看她,笑容有一瞬的发僵。
「姐姐,爸给咱们一人买了一套新衣服,而且是姐妹装,一起试试?」她低头从包装袋里拿出一件衣服递到我面前。
虽然这几个月赵雅儿没作妖,但我们关系还真没好到穿姐妹装的这种地步。
「你试吧,我该做晚饭了,会弄脏新衣服的。」我委婉拒绝。
见我不去试,赵雅儿心急如焚。
「哎呀,姐姐,你就试试嘛,试试不合适咱们好退换不是。」赵雅儿说着,拎着大号一点的裙子就将我推向一楼的衣帽间。
衣帽间的位置在最北面,虽然有两扇大窗户,但还是比较暗。
爸爸和继母很少用这个衣帽间,后来就成了储藏间,里面堆的都是一些日常杂物。
赵雅儿却让我去这里换衣服……
我隐隐觉得有些古怪,但看到赵雅儿满脸哀求的眼神,还是答应了。
我要看看她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吱呀一声。
门开了一条缝。
在门打开那一瞬间,房间里原本细微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好像那声音从来没发出过一样。
但是,我还是听到了。
感觉里面有古怪,我站在原地没着急进去。
顺着门缝,我往里面望了过去。
因为是傍晚,屋子又背光,里面有些黑,但我还是隐约看到在窗帘下有一双男士运动鞋。
有人!
而且是个男人!
11.
「姐姐,你先进去试试,一会儿我再试。」赵雅儿说着,抬手就要将我推进去。
好在我早就有防备,直接一个闪身躲过。
赵雅儿扑了个空,身子猛地往前倾。
然后就这样哐当一下,摔进了衣帽间。
紧接着一个黑影迅速冲了出来,拽着赵雅儿的腿就往黑暗里拖。
我大惊!
「啊,不,不要!」房间内传来赵雅儿的哭喊声。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更巧的是爸爸和继母走了进来。
「赵暖,你妹妹怎么了?」爸爸一进门便听到声响,脸色很不好的朝着我跑了过来。
我迅速敛去眼神中的震惊,装作吓坏了,快速向后退了两步:「爸,有……有人!」
爸爸一听还以为进了小偷,抄起东西就直接踹门而入。
哐地一下,门被打开。
灯光撕破黑暗,一个黑影从后窗直接跳了出去,然后径直跑了。
而地上的赵雅儿,衣服被撕开,满脸泪水狼狈得像是一条狗。
看她这模样,我没有任何同情。
心里只有两个字——
活该!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她今天为什么执意要让我试衣服了。
她早就安排了人,等我一进去就扑上来!
如果不是我警惕,那么现在被人扒开衣服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
如果是我这样衣衫不整的被爸爸撞到,会是什么下场呢?
我估计他会直接给我扣一顶行为不检点,跟野男人厮混的帽子。
我听姑姑说,当年我爸就是一口咬定妈妈跟别人有不正当关系,所以他恨透了我妈,恨透了行为不检点的女人。
他怕是会直接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将我赶回姑姑家。
想到这儿,我心里一片寒沉。
赵雅儿为了赶走我,可真是良苦用心啊!
「雅儿!」这时爸爸见状也顾不上追人了,直接脱了衣服盖在赵雅儿的身上。
然后他转头,一脸黑沉地看向我,冷冷质问:「这怎么回事,家里怎么有个男人!」
「我,我也不知道。」我回过神,结结巴巴将赵雅儿回来让我试衣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然后,然后不知怎么的,里面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爸爸越听脸越黑。
他低头看向赵雅儿,眼神中懵了一层冰:「衣服,我什么时候给你们买姐妹装了!」
我也看向赵雅儿。
我要看看她怎么解释!
赵雅儿与我四目相对,脸色一片惨白。
她知道,我怀疑她了。
但她倒是不蠢,她眉眼微动,直接将难题推给了继母:「妈,你不是说这衣服是爸爸给我们买的吗,怎么……怎么爸爸不知道?」
继母先是愣了下,然后赶忙打圆场:「哎呀,我,我这不是买了衣服想让你爸做好人嘛,这才告诉你是你爸给你俩买的。」
「是吗?」爸爸看着继母,将信将疑。
而我,半个字都不信。
「可不就是这样。」继母不敢直视爸爸的目光,直接错开话题分散火力,「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先看看雅儿怎么样了,再想想家里怎么会进来男人,难不成是小偷?」
「对,肯定是小偷,我进来时我正好看到他在拿东西,然后他忽然扑了过来……」赵雅儿也跟着附和,哭得抽抽搭搭的。
赵雅儿一哭,爸爸也不再说什么了。
他转身就要上楼。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装作害怕地追了上去,对爸爸说:「爸,家里进贼了,咱们还是报警吧,一是可以看看家里少了什么,二来咱也不能让小偷逍遥法外啊。」
我哪里是报警抓小偷,我是报警让警察把赵雅儿做的那些勾当查出来。
果不其然,一听我要报警赵雅儿脸色煞白。
12.
也不等爸爸反应,我直接拿起手机报了警。
我能明显看到,赵雅儿脸没了血色。
她慌乱地向继母投去求助的目光,继母赶忙拉着爸爸道:「老赵,咱们还是别报警了吧,不然咱雅儿被欺负的样子还不被所有人都知道了啊!」
这是做贼心虚,不敢报警?
呵!
我自然不能让她得逞。
于是道:「阿姨,妹妹只是被人撕了衣服,也没发生什么,有什么怕被人知道的?」
继母被我顶得哑口无言。
此刻赵雅儿慌乱极了,她哭着说:「姐姐,你知道我只是被撕了衣服,别人又不知道,谁知道别人传来传去会传成什么样子啊,我倒无所谓,主要咱爸也跟着丢人……」
「行了,打电话让警察别来了,一会我让人安监控,然后把后窗安上铁丝网。」我还想说什么,爸爸直接打断了。
不得不说,赵雅儿真的很会拿捏人心。
经过我妈那件事,爸爸最怕被别人戳脊梁骨了。
他不想丢人。
于是选择了息事宁人。
爸爸这么说,赵雅儿当时就松了一口气。
看她这表情,我的手狠狠攥紧。
「小暖,你刚才打电话要跟我说什么?」爸爸忽然问我。
我刚才要跟爸爸说赵雅儿白血病复发了。
但!
经历了今晚这事,我算是明白了,赵雅儿为了赶走我,简直是往死了整我。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我对她病情的事只字不提,只是道:「哦,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和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经过这件事,赵雅儿老实了几天。
大概她是怕我察觉她的心思吧。
我也不着急收拾她。
我就慢慢熬。
坐等她自食恶果!
一个月后。
赵雅儿在家里吃早餐,忽然鼻子滴滴答答的直流血。
「雅儿,你怎么流鼻血了?」继母见状忙递给她几张纸。
赵雅儿一边擦,一边道:「可能上火了,没……没……」
说着说着,她眼睛一闭,人直接滑到桌子下面去了。
顿时,所有人都乱了。
只有我看着地上的赵雅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发现的笑。
终于!
某人的报应来了!
13.
爸爸、继母慌乱地将赵雅儿送进了医院。
「医生,我女儿怎么了。」爸爸紧张的看着医生。
医生看着化验单,脸色很不好:「应该是白血病复发了。」
「白血病复发!」
听到这几个字,爸爸满脸震惊。
「现在从她的血项以及她的病变程度来看,这次她是急性白血病,而且……而且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她这次病情来势汹汹,如果不抓紧治疗,恐怕连三个月都活不了。」
爸爸一听,脸色煞白。
这时,赵雅儿醒过来被继母搀扶过来,正好听到这番话,直接倒在地上。
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小脸,现在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估计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吧。
「医生,你要救我,你要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赵雅儿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抓住医生。
医生见她这样子,一边安抚她,一边道:「你别着急,我们会尽力的,你这种情况我们已经联系国外血液科专家一起会诊了,他给我们的建议是二次移植,虽然二次移植不如第一次治愈率高,但有治愈率,放化疗只会拖垮你的身体。」
二次移植……
听到这个词,赵雅儿转头看向我。
而后,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住我的手,就像第一次一样求我:「姐姐,你得救救我,你得救救我啊,你,你再捐一次骨髓给我好不好,反正也不是很疼。」
救?
我笑了。
她怎么说出口的呢。
她之前那么算计我,现在居然来求我救她。
我冷冰冰一把将她手指一根根掰开:「不可能!」
「姐,姐姐……」赵雅儿惊住,愣愣地看着我。
我也冷眼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
见我不肯,赵雅儿转而向爸爸求助。
「阿暖……」
爸爸刚开口,我就一口拒绝了:「我不可能救她。」
「为什么?她是你妹妹啊。」爸爸很不解地瞪着我。
「为什么,你问她,那天她让我试裙子时,为什么会有个男人在那里!」我冷冷看着赵雅儿,「你不会真以为我没看出来,那个男人你是故意为我安排的吧?」
真相被戳穿,赵雅儿脸色白了青,青了白。
她哭着抓着我的手狡辩:「姐姐,我没有,我真没有!你误会了,我也不知道那里怎么会有个男人,如果我知道肯定不会让你进去。」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心疼。
就连爸爸,都觉得我是疑心病。
「赵暖,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妹妹再胡闹,她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我该说爸爸偏心呢,还是该说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会看不出来那天赵雅儿就是故意找人算计我吗?
他看出来了!
他只是不想拆穿。
因为他恨我母亲背叛她,所以也恨身上流着母亲血的我,然后心里那杆秤永远在偏袒赵雅儿。
他可真是我的好爸爸。
「我可不是胡思乱想,我是有证据的。」我直接将赵雅儿偷偷放那个男人进别墅的监控亮在他们面前。
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下来。
我冷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然后一个个百口莫辩。
爸爸倒是第一个回过神,他见事实摆在眼前,直接给了赵雅儿一巴掌:「你这混账东西,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姐姐!」
赵雅儿被打的翻倒在地,头破血流。
她顾不上疼,爬到我脚边:「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别叫我姐姐,我妈只生了我一个,我没有妹妹!」我一脚将她踢开。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现在走到这个地步,是她咎由自取。
14.
从医院出来,我便从这个家搬出去了。
这个家,我再也不想回。
我换了手机号,坚决不给赵雅儿再给我打电话求救的机会。
对于爸爸,我从来没期待过他对我有多好,但他的所作所为彻底伤透了我。
所以连他我也不再联系。
「阿暖,你爸今天来找我了。」晚上,小小的出租房里,我正准备着入学的行李,姑姑小心翼翼地提起爸爸。
我一脸平静:「哦。」
「他说,他想你回去。」
「……」我不说话。
我姑姑抿抿唇,继续道:「你爸说,赵雅儿病情恶化,活不了多久了……」
「他是来让我捐骨髓的?」我冷冷开口。
「不是,你爸说,赵雅儿病情恶化快死了,是她作恶多端、咎由自取,你不愿意捐骨髓就不捐,他尊重你,他就是想让你回去看看他,他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了。」
听到爸爸这么「明事理」,我笑了。
他这是想清楚了呢,还是认清局势了?
他应该是看我坚决不捐骨髓,赵雅儿没救了,才想起来不能得罪我,毕竟他老了还要依靠我吧。
他真是……想多了。
他没养过我,又凭什么值得我养他?
「姑姑,以后不提这些人了,我有你们就够了。」我敛了心思,夹了一块肉放到姑姑碗里。
我的家在这里。
我要孝敬的人也在这里。
其他人……与我无关。
作者:范爷是只萌兔子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总有师妹要害我
我是三界唯一真神,游戏人间当了小门派的大师姐,小师妹却联合同门妄图剜我灵根。
于是我邀请三界大佬召开了一场「劣质灵根品鉴大会」。
现剜现赏,绝对新鲜。
1.
小师妹一向是门派里的团宠,活泼开朗的性子赢得了许多人的喜爱。
虽然先天不足,灵根驳杂,但架不住老是有一些师兄送她一些灵物洗涤灵根。
虽然那些灵物都是我下秘境「辛苦」得来的。
不过我也不恼,只是觉得有趣。
毕竟天材地宝见惯了,看着小师妹拿着一点枯枝烂叶欲拒还迎的样子也是挺新奇的。
这天我刚准备入定,就听见门口的音铃当当当地响个没完,吵得人心烦。
我明明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一般人如果看见了,是不会轻易打扰的,因为这样很容易导致正在修炼的修士走火入魔。
我走出洞府,就看见小师弟正一脸不耐烦地拨弄着音铃。
我假装愤怒地质问他:
「清觉,你没看见我挂的牌子么。
「要是我修炼出了岔子,还怎么在门派大比上给我们清玄宗争光。」
清觉吓了一跳,随即不自然地狡辩道:
「我……我没注意。」
然后又想到了什么,挺了挺胸脯道:
「师姐,大师兄说仓库的灵植没有了,让你千万不要懈怠,要多多下秘境才行,这样我们门派才能在门派大比上有优势。」
我闻言有些好笑,那些灵植怕不是都拿去喂小师妹清灵了吧。
自己没本事,使唤别人倒是挺顺手。
他口中的大师兄思无涯年少成名,很是威风了一段时间。
我观过他的灵海,灵根倒是不错,但是急于求成损耗了潜力,所以导致现在不得寸进。
但是以往的威名和大师兄的名头摆在那,倒也唬人。
只不过下秘境这种危险的事情他自己不去做,反而使唤我去做,还给我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
一方面是为了清灵,另一方面恐怕是知道了我的修为早已远超于他心生妒忌吧。
想到这里,我懒懒答道:
「知道了,下去吧,没事不要打扰我。」
清觉一脸与有荣焉地走了,但是他恐怕还不知道,他崇拜的大师兄估计在苦思冥想,怎么样才能在门派大比上不被人笑话吧。
但是没过几天,思无涯竟然主动邀请我跟他一块去下秘境,还要带着清灵一块去。
我啧啧称奇,这次的随兰秘境凶险,而且盛产的随兰花只有遮蔽气息和修为的功效,所以一般没什么修士去冒险。
我撇了撇嘴,这人平日里戴着遮蔽修为的法器一脸高深莫测,这次恐怕也是想找几朵高品的随兰花以备不时之需。
我又看向清灵,她又是为何要去呢?
清灵被我看得有些紧张,一个劲地往思无涯身后躲。
思无涯单手护住她,不满地对我说道:
「清灵只是想去历练一下。
「有我们两个护着,不会有危险的。」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怕不是我一带二吧。
算盘倒是打得挺精,知道自己带不动妹,所以才想着拖我下水。
「而且多备几朵随兰花,门中弟子外出历练也多了一层保障。
「你身为门派大师姐,总该以身作则的。」
很好,别人都是打个棒子给个甜枣,你直接哐哐两棒子明里暗里地威胁我,生怕我不就范。
2.
我看着两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微微一笑道:
「那事不宜迟,我们就赶紧出发吧。」
不光为了看思无涯的笑话,更是因为清灵身上萦绕的一丝不易察觉的魔气。
这一看就是有阴谋啊,怎么能少得了我吃瓜人呢。
我越来越觉得我来这里的决定是正确的了,枯燥无味的数天材地宝的生活哪里比得上这里有意思。
于是我们三人怀着不同的心思,踏上了随兰秘境。
进入秘境的时候,我使了个坏,故意将我们三人隔开了。
思无涯虽然修为差点,但是保命没问题。
清灵就更不用说了,她身上那股魔气的力量能圈踢三个思无涯。
但这不是我故意分开的原因,而是因为我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生灵蒙昧之初,我曾在三十三重天讲道。
本着有教无类的教学理念,无论是人族、妖族还是魔族,都受过我的点化。
几族之间明争暗斗了几万年,才有了现在相对和平的三界环境。
不过我从不在意这些,大多数时候就当一个看客。
只不过现在三界有名有姓的人物,一大半都得尊尊敬敬地唤我一声「老师」。
而我现在感受到的气息,就是我收的第一个学生。
不,应该说是徒弟。
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我终于收了他当我唯一的亲传弟子,唤我一声「师父」。
感受到他不大高兴的气息之后,我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这次出来是临时起意,结果玩得太开心了忘了跟小家伙说一声了。
难哄了。
我看到他的时候,沈相如正懒懒地斜靠在一棵桃花树上喝酒。
黑发如缎,红衣如瀑,桃花簌簌。
我有些恍惚,相处得久了,我总觉得他还是当初那个独自舔舐伤口的雪白小兽。
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长成了这副美人相。
见我到来,沈相如在树上轻轻一点,桃花香味夹杂着一点清淡的酒香瞬间将我环绕。
他环抱住我的腰身,委屈地把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说道:
「师父,我等了你好久,你出来玩怎么都不带我。
「你不喜欢我了么?」
我连忙撸了一把他的狐狸耳朵,轻声哄道:
「是师父不对。
「师父最近遇见了有趣的事情,不如你变作我的灵兽,这样就能陪着我了。」
沈相如顺从地变成了一只纯白的狐狸崽子,我撸了几把之后,顺手添上了几根黑灰色的杂毛。
看戏嘛,当然不能抢了主角的风头。
我抱着狐狸崽子找到思无涯的时候,他正在被一群噬灵鼠追杀。
往日从容的气度荡然无存,甚至跑得发髻都松散了。
我随手将那群噬灵鼠引开,然后趁着思无涯气还没喘匀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然后故作惊讶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如此狼狈。」
思无涯脸都绿了。
3.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窜出来,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去哪了,现在才过来。
「怎么还抱个杂毛畜生。」
窝在我怀里的沈相如动了动耳朵,不动声色地给思无涯下了个霉运咒。
然后又往我怀里蹭了蹭,嘤嘤嘤了几声。
被骂了,不开心,要抱抱才能好。
我白了思无涯一眼,凉凉开口:
「谁知道这秘境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将我们分开。
「这小家伙是我新收的灵兽,嘴巴放干净点。」
思无涯似乎没想到我会跟他戗声,毕竟我平时不争不抢的,看上去就很好欺负。
他憋了半晌,似乎笃定我没有看到刚才的场景,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刚才竟然遇到了一只天阶妖兽,不知怎么竟然跑到这秘境里来了。」
我险些笑出声来,秘境都有等阶压制,哪里会有什么天阶妖兽会自损根源只为了进这区区秘境。
可真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毕竟以我明面上的修为,真要遇到残暴的天阶妖兽,是绝无可能逃生的。
我不走心地夸奖了思无涯几句,他还想多端一会架子,又怕我看出什么端倪,只能匆匆引开话题:
「我刚才感受到清灵的气息了,她应该就在这附近。
「我们赶快去找她吧,她的修为弱,没有我们压阵,保不齐会遭遇什么危险。」
我不急不忙地跟在思无涯的身后,一边赶路一边撸崽子。
清灵可不会有什么危险,就这么一会,她已经凭借身上魔气的力量寻了几朵高品的随兰花。
只不过看她的样子,还是不太满意。
有我在身边之后,思无涯大概是有恃无恐了,隔着老远就开始喊清灵,全然不顾是不是会吸引来凶恶的妖兽。
我往远处瞥了几眼,被吸引来的几只妖兽瞬间如临大敌般夹着尾巴跑开了。
我可不想被打扰了看戏的兴致。
我远远看着清灵忙不迭地把几朵高品随兰花收入储物灵袋,然后摆出一副欣喜的样子说道:
「太好了,大师兄,终于碰到你了,我一个人都要吓死了。」
随后又哭丧着脸说道:
「我都没找到随兰花,我真没用。」
思无涯连忙拍拍她的脑袋,温柔地安慰道:
「你人没事就好,有我在,还怕缺随兰花么。」
搜寻了一会后,因为附近的妖兽都被吓跑的缘故,竟然也让他们有了不错的收获。
清灵一直拉着思无涯往秘境深处走,在瞧见朦胧的紫色光晕后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那是灵品的随兰花,在秘境中也难得一见。
两人兴奋地讨论着,齐齐转过头望向了我。
我挑了挑眉毛,这时候倒是想起我来了。
这种品阶的灵植附近肯定有高阶妖兽守护,单凭他们两个人是不可能拿走这朵随兰花的。
4.
他们低声商讨了一番后,思无涯以命令的口吻对我说道:
「一会你去引开那只妖兽,我在旁边掠阵,清灵负责去摘取随兰花。」
生怕我不答应,他又找补了一句:
「这是最好的方案了。」
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挺好,毕竟压力都给到我了。
我默默答应了下来,引着那只妖兽到了他们探查不到的地方。
我掐着时间,在他们挖取随兰花的关键时刻,把那只妖兽又赶了回去。
顺便给它提升了一点力量,刚好比清灵身上那股魔气的力量多一点。
思无涯看着妖兽去而折返,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但他自身的修为不足,只能凭借一些灵宝来抵御攻击。
渐渐地,他的脸上越来越狰狞,嘴上也不断地催促起来,隐隐有要放弃的姿态。
我估摸着他的灵宝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便把妖兽朝着清灵引去。
清灵低声骂了一句「废物」,只能故作慌忙地阻挡。
但她很快发现妖兽的力量似乎比之前更强,只能恨恨地引动心头血透支身上魔气的力量。
这才堪堪击毙了妖兽。
我啧啧称奇,清灵比我想象的还要狠,甚至不惜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击毙妖兽之后,为了不被看出端倪,清灵疯狂地夸赞思无涯。
说要不是因为他重伤了妖兽,他们很可能就交待在这了。
思无涯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非常受用,最后竟也觉得清灵说的才是他真实的水平。
我看够了戏,这才装着重伤的样子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刚刚被崇拜了一波,思无涯的心情还算不错,难得地没有找我的碴儿。
还当场表示这朵花就给清灵了,毕竟她修为最低,完全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清灵隐晦地看了我一眼,脸上有一闪而逝的贪婪。
不过从随兰秘境回去之后,思无涯就开心不起来了。
一方面是他的灵宝在随兰秘境中消耗得差不多了,已经快成为名副其实的穷光蛋了。
另一方面是沈相如给他下的霉运咒起作用了。
沈相如这人,打小就记仇,最是爱惜自己的皮相,所以他给思无涯下的不是一般的霉运咒。
而是非常阴险的阴阳转化之咒。
这个咒术的起源,来自于一位被道侣背叛了的女修。
它可以让中咒之人不知不觉间转化成女性,并拥有女性的性格特征。
那位女修在原道侣变成女人之后,反手就废了她和插足者的修为,并把她们卖到了凡人城池中的勾栏之处。
自此之后便拔情绝爱,开始修炼起了无情道,不久就飞升上界了。
思无涯在咒术显现之初并无所觉,只是腰肢纤细走路摇摆了些。
直到清觉小师弟找思无涯日常恭维的时候,一脸羡慕地拍了拍思无涯的胸前:
「大师兄最近可是修了体修之术。
「这肌肉可是越发壮硕了。」
思无涯呆滞了一会后,瞬间双手环抱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
瞬间,空气都静默了。
5.
沈相如给我转述的时候,笑得乐不可支,上挑的狐狸眼中散发着狡黠的光芒。
之后怎样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思无涯好几天没出门,清觉也神思恍惚了好几天。
不过沈相如没做绝,让思无涯抑郁了几天后就抹了他身上的咒术。
按他的话说就是,难得遇上这么一个新鲜有趣的玩具,可不能一下子就玩坏了。
门派大比开始之前,思无涯终于正常地出来了,他还特意指明不能让清觉跟着去。
我原本还在想思无涯要怎样在门派大比上遮掩,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把自己算进参赛名单里。
有同门疑惑地问起,他也只是不屑地说道:
「我上去的话就太欺负他们了。
「让你们大师姐上就行。」
自从清玄宗的掌门闭关不出之后,几位长老对弟子基本处于放养状态,这也造就了思无涯几乎一言堂的局面。
所以虽然有弟子有所疑虑,却也不敢反驳他。
思无涯特意让清灵站在了他的身边,以示对她的偏爱。
只不过他的目光扫过我怀里的沈相如之后,脸又绿了起来。
沈相如特意抬起狐狸爪爪,晃晃悠悠地转了几圈,上面有一个做工精致的镂空圆环在太阳下反射出了温润的玉色。
随兰秘境之后,重新购置防身灵宝几乎掏空了思无涯的小金库,但他平时还要在清灵面前端着,给她搜罗一些灵物洗涤灵根。
所以不得已只能变卖一些昂贵的宝物来充面子,这件饰品就是其中之一。
它的样式倒是很让我喜欢,只不过材料上不了台面。
我索性用最好的灵玉仿着原本的样式重新做了一个,送给了沈相如。
沈相如宝贝得很,连变成狐狸崽子之后也不肯摘下来。
思无涯估计觉得他忍痛卖掉的东西,却成了我养的灵兽手上的玩具,所以才会心里难受。
只不过当初他是匿名卖出的物品,所以这口气也只能憋着。
思无涯就这么绿着脸来到了门派大比的地方。
清玄宗不算什么大门派,虽然上一届的门派大比中思无涯凭天赋博了点名气,但也仅限于此了。
所以思无涯也收敛起了高傲的样子,老老实实地不敢再吭声。
他身边的清灵倒是很兴奋,眼波流转地看着各大门派的弟子,连对着思无涯也敷衍冷淡了几分。
我神识查探过去之后,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男修,清灵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有相似的魔气。
那是大宗门染阙门的二师兄付玉,虽然相貌平平,却穿着绯红色的衣裳,手里还摇曳着一把桃花扇,属实有点辣眼睛。
我连忙低下了头,怀里的沈相如低低一笑,毛茸茸的尾巴尖不经意地滑过我的脸庞,声音清浅诱惑:
「师父回去多看看我洗洗眼睛吧。」
我回想了一会,肯定道:
「还是你穿着好看。」
沈相如平时就爱着红衣,我也没见过有人穿红衣比他还好看。
端得是美人如玉,勾人心魄。
6.
是夜,清灵果然偷偷地溜了出去,与她接头的正是付玉。
我打着哈欠跟在他们身边,一边吃沈相如剥好的瓜子一边围观。
他们先是腻歪了几分钟,清灵也不像在清玄宗的时候那样走活泼可爱的风格,反而娇媚了许多。
看来付玉喜欢的就是这个调调。
清灵一脸羞涩地把灵品随兰花交给了付玉,然后一脸激动地接过了付玉递过来的东西。
清灵激动地说道:
「这东西真的可以让我获得极品的灵根么?」
「当然,主人从不会骗人,只要你找到一个拥有极品灵根的人,把她的灵根剜出来之后,就可以据为己有了。
「区区灵根算得了什么,只要在洗灵池中种下魔种,人族的天骄都将受到主人的摆布。
「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需要灵品的随兰花,洗灵池外有结界,没有高明的遮掩手段,魔气很容易就会被识别出来。
作为门派大比的福利项目,在大比中获得一定排名的修士,都会进入洗灵池锤炼自身,以达到辅助修炼的目的。
没想到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最近三界的局势开始紧张起来,好战的魔族开始蠢蠢欲动,虽然上界还维持着相对的和平,下界却已经爆发过不少冲突。
就是不知道他背后的主人是魔界的哪一位。
围观完他们的计划后,我带着沈相如找到了负责此次门派大比的几位长老。
在我的威势下,几位长老诚惶诚恐,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只是说我与他们的老祖宗都有些渊源。
让他们放开本次门派大比的洗灵池资格,并追加一些门派大比的奖励。
有了足够的鱼饵,鱼儿才会上钩。
新规定下达之后,引发了热烈讨论,原本无心参与的弟子,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毕竟只要参加就能进入洗灵池,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么。
思无涯也很激动,但他很快又难受起来,因为他一参加就会暴露真实的修为,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看着思无涯神思不属的样子,我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也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在清灵用魔气祭炼可以让她「脱胎换骨」的宝贝的时候,我故意让思无涯撞破了这一幕。
思无涯目瞪口呆地看着清灵周遭萦绕的魔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清灵一巴掌拍在了墙壁上。
「你的力量怎么会这么强大?!」
思无涯不敢置信的地说道。
不愧是你,不关心清灵为什么拥有魔气,只关心她的力量怎么来的。
清灵似乎也觉得留下思无涯或许是个不小的助力,连忙换上平日温柔的脸色说道:
「对不起,大师兄,我只是太紧张了。
「毕竟人族与魔族不容,可是我觉得,只要能正确利用,魔气又有什么所谓呢。
「大师兄你说对不对。」
该说不说,清灵是有点话术在身上的。
7.
思无涯顺理成章地被说服了,甚至积极地与清灵探讨怎么利用魔气提高修为,全然不顾会有什么后果。
清灵估计也刷新了对这个大师兄的认知,当场就分给了他一丝魔气。
魔气从思无涯的口鼻处逐渐蔓延至全身的经络,我能感觉到这股魔气与付玉有隐隐约约的联系。
也就是说,从思无涯接受这股魔气开始,他的性命就掌握在了付玉的手中。
有了这层联系,清灵也不再有顾忌,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思无涯。
明确地表示他现在就是任人宰割的傀儡,一旦有二心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抹杀。
思无涯纠结了一会后就顺从地接受了。
我有些无语,原本想着思无涯要是勇于反抗的话也就既往不咎了,没想到他背叛得比谁都快。
两人商量好之后,清灵又柔柔弱弱地开口:
「大师兄,你也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灵根。
「如今我已经有了方法,就差一个人选。
「人我已经想好了,就是我们门派里的人,只不过还需要大师兄你的帮助。」
思无涯思考了一会,随后眼睛一亮:
「你说的是……」
「没错,就是大师姐。」清灵自然地接过了话头。
两人对视着默契一笑,顿时惺惺相惜起来,全然不顾一旁我的心情。
我的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懒得再看他们两个人腻歪,气鼓鼓地抱着沈相如回到了房间。
倒也不是难过,就是晦气,怎么随便找的一个门派都有这么多牛鬼蛇神。
沈相如幻化成人形,给我捏着肩让我消气:
「好啦,别生气了师父。
「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到时候绝对让您解气。」
我还是有点郁闷,想撸崽子。
相处了几万年,沈相如了解我的各种小习惯。
他顺从地伏在我面前的桌案上,却没有变回原形,而是维持着人形的姿态摇曳出九条巨大的尾巴。
他把尾巴递到我的手中,眼波流转地说道:
「摸吧,师父,想摸几条都可以。」
沈相如的原形是一只九尾狐狸,毛发雪白,顺滑柔软。
轻柔的毛发滑过我的皮肤,让人心里痒痒的。
我偶尔会撸沈相如人形状态下的狐狸耳朵,但是却从来没摸过他人形状态下的尾巴。
我总觉得这有些尴尬。
尤其雪白的尾巴散落在红色的衣衫上,无端地就让人想入非非。
此时的沈相如跟我印象里的小崽子一点也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被我撸着撸着就长大了。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脑袋:
「为师知道了,你一定想暗示我,你已经长大了。
「也怪为师,老是把你当一个小崽子一样撸来撸去,却忘了你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
「为师以后不会随随便便地撸你了。」
沈相如呆滞了半晌,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只是耷拉着狐狸耳朵出去了。
背影看起来有些委屈。
果然,孩子长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是该适当地放手了。
8.
思无涯接受了魔气之后,修为噌噌噌地上了好几个等阶,于是也趾高气昂地站上了门派大比的擂台。
展现出来的力量比我也高了一大截,这让他很是得意。
也亏了付玉给他们寻了两件遮掩魔气波动的宝物,要不然思无涯还装不了这个逼。
门派大比在思无涯的洋洋得意中落下帷幕,他很是出了一番风头,赢得了许多女修的关注。
门派大比之后,洗灵池如期开启。
付玉几乎要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这一波几乎所有的人族天骄都参与了。
要是全部被控制,那对人族来说几乎是断层式的打击,尤其是这些人族天骄以后还会成长。
这是对各门派高层的一次渗透,就算他们飞升上界,也得继续给魔族效力。
清灵跟思无涯借故晚去一步,毕竟灵品的随兰花只有一朵,遮掩不了三个人的魔气波动。
付玉急不可耐地第一个迈入了洗灵池,把魔种悄悄地散落在了池水里面。
魔种遇水即溶,丝缕邪恶的气息瞬间随着升腾的水蒸气蔓延开来。
我探查了一下,发现这种魔气很好剥离,索性也就放任它蔓延开来。
魔气无色无味,很快就在所有进入洗灵池内的修士体内扎根,这意味着他们此次的计划已经圆满成功了。
我勾了勾嘴角,想一直这么苟下去然后来个大翻盘,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正当付玉洋洋得意的时候,负责此次大比的长老突然团团围住了洗灵池。
为首的老者一声大喝:
「付玉,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勾结魔族的证据,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付玉慌乱了一下,但看了下场上的局势,很快又镇定下来。
此次参加门派大比的人员,除了长老,所有的弟子都已经被他控制了。
所以只要他有后手可以控制住这些长老,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掩饰住一切,就可以瞒天过海。
而这,就是我引蛇出洞的计划。
付玉冷哼一声,对远处瑟缩的清灵和思无涯传音道:
「进来吧,就这几个老东西,还奈何不了我。」
清灵和思无涯本来还满脸惊恐,一听这话,瞬间又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清灵还一脸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付玉继续说道:
「虽然主人说他不能轻易下界,但今天收获这么多,也值得他出一次手了。」
随着付玉的操作,一股莫大的威势席卷开来,几位长老瞬间被压在了地上。
我眯着眼看了眼被撕开的裂口,那是上界与下界的通道,任何非正常手段的出入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怪不得有恃无恐,原来有上界的背景。
随着局势的逆转,清灵与思无涯已经来到我的身边,开始探讨一会要怎么剜我的灵根了。
清灵噘着嘴一脸天真地说道:
「听说这灵根要活着取才最有效果,可要辛苦大师姐你忍一下痛了呢。」
生剜灵根的痛苦不亚于凌迟之刑,也亏她能用这么天真的语气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9.
随着裂口的完全形成,一个魔气四溢的男子迈着威严的步伐从里面走了出来。
虽然被压制得厉害,不过对付这几个长老也绰绰有余了。
「是你在召唤……」
他故作深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一巴掌拍在了地上,周遭萦绕的魔气瞬间溃散,整个脑袋都插在土里拔都拔不出来。
啰啰嗦嗦的,麻烦死了。
现场围观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付玉,他一脸不可置信地试图将那个魔族拔出来,试了好几次也没能如愿。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双腿在空中胡乱地摇摆,看上去还有些好笑。
清灵和思无涯也惊呆了,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清灵翻了个白眼就晕了过去。
她直挺挺地砸在了地上,思无涯别说扶她了,已经连动都不敢动了。
等到魔族男子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脑袋拔出来之后,我已经把刚才控制修士的魔气都拔除了。
下意识地撸崽子却摸空之后,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自从上次之后,沈相如就仿佛跟我赌气一般,天天幻化成人形在我眼前晃悠。
每次都让我不习惯。
魔族男子挣扎起来之后,看着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我淡淡地说道:
「苍梧,这才几万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么。」
苍梧连忙向我行了个礼,颤抖地回答道:
「小魔不敢,可老师您不早就不问世事了么,怎么如今……」
我翻了个白眼:
「我是隐居了,不是死了。
「你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管么。」
苍梧还是有些不服气,说我明明几万年来都不曾过问这些,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区别对待。
我都被气笑了,三族之间的争斗我一般不会管,但是该维持的平衡还是要维持。
你这都冲着把人族灭族去了,我能不插手么。
「你还真是愚蠢,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了么。
「就算我现在发现不了,等到你将来图穷匕见的那一天,你以为我真的阻止不了么。」
我不光是这三界的唯一真神,更是天道的代言人,这种自以为厉害的咒术在我这里不过是一些微末伎俩。
处理完了下界的一切之后,我又马不停蹄地启程前往上界。
根据苍梧的交代,这场密谋已经持续了几百年,涉及人妖两族,也有不少是已经飞升上界的。
在去上界之前,我特意带上了清灵和思无涯,让他们两个去见见世面。
沈相如还带了一只凡间的土狗,我问他做什么,他只是神秘地说有惊喜。
我特意把上界排的上号的人物都聚集在了一块,打算来一场久违的现场教学。
也是在隐晦地告诉他们,我虽然不问世事,但太过出格的行为我还是会干预的。
不要再有什么不应该有的心思。
清灵和思无涯的绝望之情在看到清玄宗的老祖宗的时候达到巅峰。
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有朝一日清玄宗的老祖宗会恭恭敬敬地立在下方看着他们。
虽然现在他们是我的教学对象。
我拿着沈相如从清灵身上新鲜剜出的灵根欣赏,这种血腥的事情他一向乐意为我代劳。
这是纠缠在一块的三股灵根,不如单一的灵根修炼有天赋,所以才会修炼得很慢。
「现在,我来为大家演示怎么把这种劣质灵根变成三种极品灵根。」
随着我的控制,三股纠缠在一块的灵根缓慢地分离提纯,最终形成了三种不同属性的纯净灵根。
在我分离完毕的时候,清灵竟然奇迹般地清醒了过来,她一脸痴迷地看着纯净的灵根,看向我的时候充满渴望。
我有些无语,她不会以为都这个时候了,我还会把灵根再给她塞回去吧。
沈相如微微一笑,从我手中接过去三种灵根,然后拍了拍他带上来的土狗的脑袋。
我恍然大悟,我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在清灵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小土狗嗅了嗅被放在地上的极品灵根,欢快地吧唧吧唧啃了起来。
很快,三种灵根就都进了小黄狗的肚子。
清灵简直要疯了,她苦苦追寻了这么久的东西,竟然被我随手给喂了狗。
思无涯也惊呆了,一个劲地往清灵身后躲,生怕我看见他。
我微微一笑,朝底下的众人说道:
「现在,我们来演示怎么在损耗潜力的条件下修复灵海,使修为大涨。」
思无涯听了我的话,同样一脸渴望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这两个人果然都一个德行。
我贴心地给思无涯修复好了他的灵海,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沈相如就一把拽住了思无涯的灵根。
他的灵根被缓慢地拽了出来,同样被沈相如喂了小土狗。
思无涯瞬间就痛晕了过去,不过我没打算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们两个。
虽然他们修为全失,已经与凡人无异,但我就是要让他们好好地活着。
亲眼看着曾经拥有的东西都失去,然后痛苦地活着。
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了结完这一切事情之后,我带着沈相如找了个地方隐居。
看多了人世间的险恶,也是时候找个地方放空下心灵了。
至于那只吃了灵根的小土狗,也被我点化开了灵智,陪在我跟沈相如的身边。
沈相如种了许多桃花树,空闲的时候他就坐在树上喝酒,我在树下看人间的话本子。
他曾经问我:
「师父,看多了这个世界上的阴暗丑陋,你还会相信爱么。」
我照旧摸了摸他的狐狸耳朵:
「怎么不相信呢。
「我多爱你啊。」
他的狐狸耳朵瞬间染上了绯色,情绪失控下不小心就变回了原形。
我哑然失笑,果然,还是当初的那个狐狸崽子啊。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有没有好看的娱乐圈言情小说?<|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没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只有节目中他靠着椅背,轻笑着评价我的剧本:
「写得真烂啊。」
只有采访中我面对无数闪光灯,淡定评价他的演技:
「演的什么东西。」
谁都知道我跟周仰在娱乐圈里不对付。
谁都不知道我俩领证十年,在备孕。
1
第十四届沧州电影节颁奖现场。
最佳男主角公布。
周仰众星捧月般站在领奖台上。
台下的闪光灯直对着他狂拍。
一位记者将话筒塞到他面前。
「周先生,我们都知道,这是您第二次拿影帝了,对此,您有想要感谢的人吗?」
台上的男人微俯身,凑近记者递来的话筒,轻笑了声。
「我还真有位特别需要感谢的人。」
「哦?是谁呢?」
这明显调动了记者的好奇心,一大片摄像头对着他狂拍。
下一秒,台上男人的视线,就落到了坐在远处的我身上。
「那当然是傅青青小姐。」
「要不是她拒绝让我参演她的新剧,我想,我这次是没有机会拿影帝的。」
「……」
一瞬间全场哗然,摄像头齐齐调转方向,对着我亮闪光灯。
对。
因为我拒绝让周仰参演我的新剧,他才有机会演上现如今这部包揽各大奖项,在影圈掀起惊涛骇浪的电影。
我坐在台下,抱着臂,面对数不清的闪光灯,职业假笑。
但他装什么装。
这部电影,我也是投资方。
2
地下车库。
我摁开车钥匙,钻进车里。
车内一片昏暗,刚准备拉安全带,就猛地被人拽进了怀里。
「老婆……」
「从我车里滚下去。」我摁住他的手腕。
混合着冰凉的薄荷味和酒气,他高挺的鼻梁就抵着我的脖颈。
我的发言好像逗笑了他。
略硬的指节勾了勾我的耳垂。
「老婆,我喝醉了。」
「找代驾。」
「你忍心给我找代驾吗?我这么出去,不得被一波人追着拍。」
我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指节。
「那可不,你是大影帝了。」
他笑得更欢了,搂着我不放,车子的后视镜中,倒映出男人越来越得寸进尺的手。
「生气了,嗯?」
「周仰,现在生不生气我不知道。」
「但你要再往下摸,我肯定生气了。」
我猛地打开车子里的内置灯。
暖光落下,我清晰地看见他那张放大的俊脸,还有轻痒而散漫的笑容。
什么毒舌高冷影帝,都是假的。
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才适合他。
发布会后的庆功宴,他被一群人围着敬酒,肯定是喝醉了。
要不然……对我的语气也不会这么软。
我把他推到一旁的座位,给他系上安全带,头偏过去时,还被他猝不及防地低头亲了下。
男人的指骨顺着我的脊背抚了抚,然后轻笑一声,歪在我颈侧。
最后一句话,似是好久没听过的呢喃。
「小乖,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3
第二天,我不用打开电脑都知道,全网肯定炸了。
打开热搜,铺天盖地地都是:
#傅青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傅青青曾拒绝影帝
#傅青青 肠子都毁青了
大意就是,因为昨天周仰那段采访,全网都在嘲笑我没有格局和眼光,白白放跑了周影帝这么好一个资源。
让周仰来演我那部片的男主,说不定现在得大奖的人就是我了。
这件事还没完,中午的时候,那部获奖电影的编剧,出来发了个博文:
「感谢大家对《白莲花》的喜爱与支持。说来有趣,我们最应该感谢的,还真是编剧傅青青小姐。虽然她跟我们整个剧组的拍摄毫不相关,但却为我们送来了最宝贵的男一号。」
「也正是因为周先生的合作,才为这部剧赋予了不一样的色彩,让它有机会走进大众的视野。
所以说,我还是要感谢傅小姐的。傅小姐和我师出同门,都是电影学院毕业,我也期待跟她有更多合作的机会。」
博文的最下方,还艾特了周仰的个人账号。
……她那剧还需要找什么人来演白莲花,她直接去本色出演不就好了。
我一翻微博底下,震惊于评论区全都是夸她的。
「欣欣姐姐真的又有才又漂亮!」
「冷知识,傅青青在电影学院期间就各种打压欣姐,是我们欣姐一步一步自己爬上来的。」
「笑死了,傅青青不是拿奖拿到手软吗?偏偏我们欣欣今天得的奖,她就没拿到过!」
「我早就看傅青青那女人不爽了好吗?拿了几个国际大奖就装,她有资格批评我们影帝吗?」
我刚想拿小号在下面回复一条,「不瞒你说,我是他老婆,最有资格。」
就看到一条评论,正在迅速被顶起。
是周仰在一分钟前发的:
「期待下次合作。」
这「期待下次合作」谁发都没问题,除了周仰。
毕竟,我以前电影宣发时也艾特过他,他从没回复过我。
这人一年发不了十条个人微博。
「我去我去!什么情况!是我周大影帝吗?!」
「他回复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有关制作下回复吧?」
「哇塞,有点磕到了怎么回事……」
「好温柔啊,欣姐也长得很漂亮,他俩好配,不会因戏生情……」
「……」
我盯着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
一个小时前,我给周仰发了条:
「你在哪?早上起来没看见你。」
到现在,依旧没有回复。
他有时间回一白莲花微博,没时间回老婆微信。
我咬了咬牙,把他的名字移进了黑名单。
4
「你果然还是破防了吧?」
火锅店中,我的经纪人兼闺蜜把一盘肥牛下进了锅中。
「其实你很在意这个奖项的,因为这是你在国内唯一没拿过的奖了。」
「而且还被白欣拿到了,她可是你最讨厌的编剧。」
「而且这其中还有你老公的助力……」
「而且你老公还是被你亲手甩下的……」
「……你能不能别说了,咱吃饭就好好吃……」
我终于一横筷子,打断了她的话。
其实闺蜜说得对,尽管我告诉自己要云淡风轻地面对一切,
当看到白欣拿到的奖还是我唯一没拿到的时。
当看到周仰转身就去帮白欣演戏时。
我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揪了一下。
明明,我知道周仰就是这样的人。
明明,他跟我说过咱俩各凭本事,顶峰相见。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当初你为什么不让周仰参演你这部剧?」
「我记得你那剧本都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吧?」
闺蜜俯过身,好奇地问我。
我盯着咕噜噜冒泡的火锅,抽了抽嘴角。
「因为那时候我正好跟他吵了一架。」
「吵什么?」
「吃火锅到底该不该放辣锅锅底。我吃辣,他不吃辣。」
「……」
闺蜜无比震惊。
我抬头,补了一句:
「家里的锅没有那种分开的款式啊,只能下一种锅底。」
「……」
「不是,你就因为这个不让他参演你的新片?!」
说到这里,我话里也带了点委屈。
「那我哪知道他说不参演就不参演嘛……」
眼见着闺蜜的眼神逐渐带点无语,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以为是工作上的事,等她接起,却把电话递给了我。
「周仰打来的,你咋把他拉黑了?」
「……」
我才想起来,因为他不回我消息,却回复了白欣的微博,我确实把他拉黑了。
接起手机,耳边传来男人散漫的声线。
「把我拉回来,乖。」
「……」
我沉默了会,回他。
「不要。」
此时好巧不巧,火锅店的电视里正放着昨天电影节的新闻画面。
白欣和周仰站在一起,两人因为摄影师的要求站得有点近,我又莫名想到微博上说他俩好配的评论。
还有,周仰在她微博下的回复。
「期待下次合作。」
从不回复人的影帝,第一次回复。
我捏了捏裙边,郑重地朝电话里说。
「我们离婚,周仰。」
男人的声线低了一个度。
「你说什么?」
「离婚。」
那边传来似笑非笑的气音,我知道,他确实被我气笑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憋足了气,回地字字清晰。
「我、们、离、婚。」
「……」
男人在对面沉默了好一瞬。
而后,他的声音又低又危险。
「老婆,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解你……」
「……」
最后那两个脏字大概没有说出来,因为手机已经被闺蜜抢走挂掉了。
「不是不是不是,你俩啥情况?」
「又离婚?」
闺蜜护住手机,大不理解地看着我。
「你想想你俩都结婚多久了?现在离婚?不还在备孕期间?这合适吗这……」
「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看了她一眼,将面前的橙汁一饮而尽。
然后站起,拉着她往外面走。
「走,去喝酒。」
5
常去的酒吧私密性很高。
但你也常常能在闪耀的彩球灯下,寻找到电视剧中熟悉的身影。
比如我闺蜜,就发现了她一直在追的男明星。
斑驳的光影下,两人随着音乐身体律动地越来越近。
我仰头喝了一杯又一杯。
躁动的音响好像能屏蔽人的五官。
直到闺蜜扯着嗓子,将我喊回过神来。
她好像有些醉了,搂住我的肩膀。
「青青,我最懂你了,你知道吗?」
「你很难过,你特别难过。」
「你才没电视上表现得那么云淡风轻呢,你输给白欣了。」
「还因为周仰,你输给了白欣。」
「……你最爱的人,站在了你最讨厌的人那边。」
「……」
琥珀色的酒液因球型冰块的折射而散出昏黄的光,撞在玻璃杯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酒。
直到头晕目眩,然后——
一只手握住我的腕骨,把我拉进怀里。
躁动的音乐鼓动着人的耳膜,他把我摁怀里,捂住我的耳朵。
我想挣扎,可力量太过悬殊,
他抱了我好一会,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今早十一点半的飞机,下了飞机就看见你的消息。」
「我想回你,可惜你已经把我拉黑了。」
「我又赶紧搭最近的航班飞回来,所以……」
「老婆大人,你到底为什么拉黑我?」
「……」
酒吧斑驳的光落在他的脸上,这样混乱的影子,还是该死的好看。
我大抵明白他为什么总被网友捧作神颜。
我张了张口,某些话到底没说出来。
往门外走,他就跟在我身后。
直到出了酒吧,慢吞吞跟在我身后的人猛地发力,将我抵在墙壁上。
阴暗的角落,光线暗淡。
「放开我,周仰。」
我咬着牙。
可他的指骨正慢条斯理地顺着我的后颈。
「到底为什么生气,嗯?」
「因为白欣?」
「……」
是,因为白欣。
可在周仰面前,我却不想承认。
我总是在他面前有很强的胜负欲,
很可笑对吧,我怕我真的爱上周仰。
我可以跟他结婚十年,但我不能爱上他。
对一个人产生感情是痛苦的事,因为那样,无论他做什么,都会牵动我的心绪。
他会带我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个道理我明白,十年前就明白了。
「如果你在意微博上的消息,我可以解释。」
「我的个人账号和工作室账号,都不是自己在打理。」
「工作人员忘记切账号了,把本来应该发在工作室账号的评论发在了我个人账号上。」
「现在已经删了,仅此而已。」
解释完了,他松开我,俯身,盯着我的眼睛看。
「别离婚,好不好?」
我歪着头,看他。
咬了咬后牙,说出两个字。
「就离。」
「……」
6
那次之后,我大概有十多天没跟周仰说过话了。
他换了十几个手机号给我打电话,全被我拉黑了。
后来,他就不打了。
报复我似的,在微博上炒作和白欣的关系。
我一直住在闺蜜家。
其实以前忙的时候,我们俩一年也见不到对方几天。
所以就算结婚十年,实际我俩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可能连五年都不到。
「青青,有节目组找你,想要你参加一个综艺。」
闺蜜风风火火地回家,将台本放在我电脑前。
我抬头,问她。
「什么综艺?」
「恋爱综艺。」
「不去。」
「出场费是你卖一个版权的十倍。」
「……」
我猛地抬头。
「去。」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佬投资的,给我的出场费高得离谱。
那个恋综其实也算个旅游类综艺,请三男三女,三对电视上常见的明星做嘉宾,去异国游玩。
我被闺蜜以「诶呀,去散散心看看风景也是好的嘛」为由,推到了录制现场。
于是,我就在那里见到了暂时还不想见到的两个人。
果然,价格给高是有原因的。
影帝周仰在。
编剧白欣也在。
7
「不是,我发誓,我真不知道白欣也来了。」
闺蜜在电话里连声跟我道歉。
「节目组事先都没通知啊……」
很明显,节目就是想以我,周仰,白欣这三个人的关系作为噱头。
现在整个娱乐圈都知道,我们三人的关系耐人寻味。
我挂了电话,叹了口气,看对面的人。
「好久不见。」
低沉的声线在身前响起,周仰淡定自若地朝我伸出了手。
好像我跟他没有恩怨,好像十天前把我堵在角落里说别离婚的人不是他。
我一向习惯在镜头前保持体面,于是也伸手过去。
结果,一直玉白的手直接截住了我,跟周仰握在了一起。
「是啊,周学长,好久不见。」
白欣穿着鹿皮的小短袄,笑得温良又可爱。
周仰……是在跟她打招呼。
我收回手,站在一边,像是个自作多情的人。
……
摄像头直对着我们。
环顾四周,所有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很明显,节目组是有意要炒周仰和白欣这对官配的。
导演甚至巴不得我们三人,直接在现场打起来。
8
节目组请的六个人里,我和白欣都是编剧。
周仰是最大的流量咖,除了他,还有一名歌手和一位当红小生。
最后,还有一名没露面的素人。
……据说,是大街上直接拉过来的。
——热心市民陈先生。
节目的第一轮是通过游戏的方式来决定谁和谁「配对」做情侣。
所谓的游戏,就是六个人回答相同的问题,看默契程度。
结果公布时,默契程度最高的是那个歌手和小生。
最低的是……我跟周仰。
我俩默契度,居然是 0。
……都给我看乐了,这好像比默契度百分之百更难。
周仰跟白欣的默契度是百分之七十五,除了最高的那对,就是他俩。
游戏结束后,节目组把大家带到一个广场宣布结果,我有听见白欣小声地对周仰说:
「周学长,多多指教呀。」
结果节目组宣布,我跟周仰配在了一起。
……第一轮,默契度越低越可以在一起。
白欣的脸色不可觉察地白了下。
我撇撇嘴,更后悔参加这个节目了。
9
反正大家都知道我跟影帝周仰不对付。
索性我也不想藏了。
节目中的「情侣」要选择出去玩的交通方式。
我选了飞机,而周仰选了轮船。
我抬头,看他。
他扬了扬眉。
「我晕船。」
我朝他笑笑。
「我晕机。」
他看着我,轻笑着点点头。
「好,那就坐船。」
这下轮到我不自在了。
我怎么可能晕机,拍剧要全国各地地跑,哪次不是坐飞机。
可周仰他真的晕船。
而且是,重度的那种。
码头上,海风撩起身旁人的领口。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要不还是飞……」
「走。」
结果他直接过来,扣住我的手腕,登上了甲板。
「……」
10
「周仰,我付不起你医药费。」
船已经算是最好的船了,可海浪起伏,周影帝这次是真的脸白得跟纸一样。
他趴在栏杆上,眼神却落在我身上。
都这样了,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
「付不起吗?」
「那就以身相许。」
「……」
他拍过我的剧。
认识的导演也都夸,周仰是天生的演员,就适合活在镜头底下。
就像现在,恋人这角色,他是说代入就代入了。
可我不是演员。
我不像他,可以永远在镜头面前保持体面。
当所有情侣到达此行的目的地后,就会进行第二轮的配对抽签。
在游轮上,还有最后一餐可以吃。
两个菜单,一个是偏清汤寡水的中餐,另一个是有异域风格的辛辣料理。
周仰看都没看就点了第二个。
我坐在他的对面。
看着从不碰任何辣椒的他,不动声色地把面前的料理全吃完。
吃到眼眶都红了。
他有胃病,确实不能吃这么多辣的。
我实在看不下去,叫停了节目。
最后还是换了不辣的料理。
晚上的录制结束后,他追我追到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
晃动的夹板,海浪扬起阵阵风潮。
「青青。」
「船我可以坐。」
「辣我也能吃。」
「我什么都可以向你妥协,我们能不能别离婚?」
「……」
绕了一大圈,好像又回到了这里。
我抬头看他,穿着白衬衫的人大抵还是头晕的,他站不住,于是倚着栏杆看我。
像能被一阵风带走一样。
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
他问我。
「因为白欣?就因为我跟她互动了一下?」
「我不明白,我和她只是工作上的来往。」
我低着头,周仰不懂,我知道的。
他永远觉得他是他,我是我。
他永远觉得他对我的评价与竞争,和他爱我之间是两码事。
所以他不会认为,他帮我的竞争对手有什么错误。
所以他可以在大众面前,面不改色地,评论我的剧本不好。
而我却……贪恋他所有的温柔。
想要他一心一意,想要他倾尽全部。
这样的问题,其实早就存在,存在很久了。
所以……其实是我错了。
他永远都不可能做到那样的,那不是他的爱。
周仰没进电影圈时我就跟他结婚了。
他一直不知道我暗地里其实为他铺了很多资源。
后来,他跟我说事业上我们各做各的。
这些事,我就没告诉过他了。
离婚是我想了好久的事,白欣只是个导火索。
或许,是太累了,感性的人总是得不到理性人的回应。
「还是离吧。」
我抬头,轻轻地跟他说。
然后猛地被人抵在了栏杆上。
船体摇摇晃晃的,他额头抵着我颈窝。
半晌,只能听见他淹没在浪潮里的声音。
「好,别后悔。」
11
之后,周仰彻底不跟我说话了。
一直到下了车,开始第二轮配对。
镜头对着我们,而我俩再没对对方说过一句话。
接下来六个嘉宾要聚在一起,做小游戏熟悉彼此,直接互选来抉择第二轮的对象。
周仰选了白欣,而白欣选了周仰。
这好像是众望所归的结果,其实,节目组里的人基本上都觉得他俩就是来炒 cp 的。
现在总算是走入正轨了。
可周仰一直盯着我在看。
我被他盯着有些难受,最后还是选了节目组唯一的素人一起。
素人,说白了,跟他配对在一起的人,应该就没什么镜头了。
这样也好,该吃吃该喝喝,别人来「恋爱」,我是来旅游的。
只是面前的景象,总有两个人碍眼。
喷泉广场上,白欣俏皮地将水泼向周仰,而周仰只是宠溺一笑。
海边,海鸥叼走白欣手中的薯条,白欣惊慌地戴上帽子,周仰还是宠溺一笑。
超市里,白欣踮起脚拿货架上的东西,周仰依旧宠溺一笑。
有一点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啥我走到哪,这两个人非得跟到哪。
一只指骨节分明的手抢走了我的视线,坐我对面的人将冰淇淋递给我,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我看那两人的视线。
「傅小姐,听说你喜欢吃香草味的。」
……
素人小哥姓陈,叫陈亦天。
是家游戏公司的程序员。
可一丝不苟的西装,精致而理性的金丝框眼镜,无不暗示他跟程序员格格不入的装扮。
如果忽略他手腕上戴的那块,能抵普通程序员十年工资的手表,我就真信他是程序员了。
估计又是哪个老板闲来无事,来体验生活的。
虽然说我是编剧,这些年担任更多的,其实是制片人和投资人的角色。
这位「素人」有可能不知道,我曾远远地见过他几眼。
华天集团,内娱最大娱乐公司的大老板,虽然为人极其低调,但圈子里却都是他的传说。
怪不得能出十倍的钱请我上这趟节目。
「陈小姐,我知道你猜到我身份了。」
摄像头对我们这组真的蛮松的,陈亦天一个眼神,摄像大哥就把镜头关了。
「你和我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那位故人不在了。」
「我不奢望能和那位故人真正谈恋爱,之前出差的时候来过这里。」
「就想带跟她长得像的你也来看看。」
「……」
原来是替身和白月光的戏码。
总裁想白月光了。
于是,他就整了个节目,再花大价钱邀请我。
所以人,都是他临时起意的陪衬。
12
现在刚好是这城市的秋季。
复古的灯明明暗暗,汽车划过路板,引起一阵脆响。
我跟陈亦天蹲在路边。
「你不是大老板吗?」
「傅小姐这话不对,我只是个商人。」
「好吧,你一个堂堂大商人,跟我蹲在路边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理了理有些皱巴的衬衫,撑着下巴看我。
「……」
突发状况,周边的旅馆都订满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得睡大街。
不知道其他几对情侣怎么样了。
反正我和陈亦天在秋风里相对无言。
我仰头将手里用以取暖的酒喝光。
「白欣。」
莫名地,他提到一个人的名字。
大老板就是好,摄像头此时又被撤走了。
「你到底跟白欣有什么过节啊?」
他饶有兴趣地问我。
也许是酒精的加持。
也许是,他对我来说还是个陌生人。
我眨了眨眼睛,问他。
「你也站在她那边吗?」
他歪歪头。
「据我所掌握的情况,圈里你跟她确实一直不太对付。」
「大多时候,是你在抢她的资源?」
这其实是很中肯的评价。
我已经不算是抢白欣的资源了,基本算是在打压她。
莫名地,我又想起那天周仰对我说的话。
「你到底有什么是跟白欣过不去的?」
「……」
或许真的是我做得太过分。
无论是我的爱人还是外人,都不站在我这边了。
我叹了口气。
是,我觉得我会讨厌白欣,讨厌她一辈子。
13
大学时期在电影学院里,白欣是我学妹,我俩共同的导师,都是我爸。
小时候起,我爸对我的要求就特别严格。
他就是那样的人,完完全全承担了一个严父的角色。
对自己的女儿一点容忍度都没有,考不到满分就拿藤条抽一顿。
可对除了女儿外的其他学生,却又和蔼可亲。
我仍旧记得上学时,他喜欢当着他所有学生的面夸白欣,却总是数落我。
他总是在我面前念叨着白欣天赋极好。
然后摇摇头看我,说我灵性不足。
那时我和白欣确实是电影学院最有实力的两个新人,所以竞争也不断。
那年,有一个交换生资格,需要导师带着一名学生去新西兰访问。
我爸会在我和白欣两人之中选。
我当然觉得我爸会选我,那是我爸啊。
他是我的亲人,这么好的留学机会,他怎么可能不选他的女儿。
就算不考虑亲情,至少,也应该让我和白欣公平竞争吧。
结果那天晚上,他把我叫到他的书房。
告诉我考察资格他给白欣了,名单已经交上去。
下周他就带着白欣出发。
那天,我就安安静静地跟他待在书房里,跟他对视了好久。
然后怔愣地朝他开口:
「可是我各项评分,都比白欣高啊?」
我和他总是这样,隔着一张书桌对峙。
无声的沉默里,他缓缓开口。
「白欣确实比你有灵气。」
「我有我的考量,你别管了。」
……
他说白欣比我有灵气。
他总是说白欣好。
哪有父亲这么向着其他人的。
那时的我想不明白这点,长这么大头一次朝他吼。
「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啊??」
「……」
我摔门而去,十九年来,我从没觉得他理解过我。
从没觉得他爱过我。
也从没觉得我和他的关系能再靠近。
我一个人跑去了朋友家,没上课,在外面过夜。
后来还是我妈打电话,告诉我我爸已经带着白欣启程了,让我回来。
「你爸这人,唉……」
「太轴,他爱你,可大概他觉得你是他女儿。」
「总是对你要求太高,觉得你受多大委屈都没关系。」
「……」
是啊,反正是亲人,距离再远,又能远去哪呢。
可我承认那段时间我确实赌气了。
是我爸先给我服软了。
他出国后,给我发了很多他在新西兰的图片,有美景,有雪山。
这些是他以前从没分享给我的,以前他只会给我发一些学习资料和视频。
可我都没回他。
然后某天,他突然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
「女儿,你在哪?」
「你睡了吗?」
然后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还在赌气,盯着那拨来的号码,把电话挂断了。
然后给他发了条微信。
「我不要你做我爸了。」
「……」
他那天,过了好久好久,才回复我。
「女儿,爸对不起你。」
「……」
那时我不知道,新西兰山上的风雪有多大。
也不知道他们的访问队出事故了。
一群人本来去雪山上玩,然后被困在了风雪中。
我爸用最后一丝力气推开白欣,自己却跌进了山谷里。
那些消息,是他临死前发给我的。
也许那一丝丝信号,是奇迹吧。
可我与他的离别,并不完美。
他发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
「女儿,爸对不起你。」
我发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不要你做我爸了。」
14
那是我十年来,都不曾解开的心结。
其实我一直都恨他,连带着知道他死讯时,也是恨的。
直到后来,我爸的同事在我面前说漏了嘴。
其实那次去新西兰,我爸是准备带我去的。
可不知为什么,好几个校领导都朝我爸施压,
我才知道白欣家很有势力,我爸一文人,根本就没法抗衡。
他有他的清高,不想让我知道他被胁迫了。
所以后来,每次见到白欣,我都恨她。
我对她的恨没办法消融,站在她那边的人,我都讨厌。
故事说完了。
秋天的风里,陈亦天安静地看着我。
后来我发现他不是在看我,是看我身后。
周仰站在那。
我是在我爸死后才跟周仰在一起的,这些事,他从不知道。
他好像愣在那,愣了很久。
我从他身旁走过,带起一地秋天的落叶。
……
节目是在我们参加综艺的三个月后播出的。
开播时我正坐在电脑前赶稿子。
微信弹出三个消息,是闺蜜叫我看热搜。
我以为这小节目也不能带起多大的风浪。
最多就是炒炒周仰和白欣的 cp。
结果我看到热搜第一。
居然是我和周仰的名字。
#周仰 傅青青
#破碎感 cp
……
???
第一集节目组的剪辑和台本,明明都是往周仰和白欣身上靠的啊。
可是一打开视频,底下的评论全是:
「我的天啊,你看周仰的那个眼神,快拉丝了……」
「他怎么一直对傅青青都是苦笑啊?」
「好几次他想牵她的手,都被避开了……」
然后不知怎么的,「邪道 cp」「离异感 cp」就火遍了全网。
这届网友还真是叛逆,好好有剧本的 cp 不磕,非得磕一些奇形怪状的。
这件事本来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因为后来我和周仰的剧情也不再有了。
可偏偏,有人挖到了周仰的小号。
周仰的一个……连我都不知道的小号。
影帝周仰从不发个人微博,上次工作人员误操作在白欣底下的评论还被删了。
他却有一个,唯一关注我的小号。
还是我的超话主持人。
常常半夜下场怼黑粉。
……
这一下,直接给网友磕爆了。
「这就是隐秘的爱情吗我哭死。」
「仔细想想,周影帝好多怼青青的镜头都好宠溺啊。」
「哈哈哈,你们看到没,之前有个男演员跟青青互动,周仰那眼神,把他刀了的心都有了。」
「……」
和周仰隐婚的那十年,我不是没想过网友议论我俩的关系。
大多时候,都是我的粉头和他的粉头互吵。
可到头来要离婚了,这两家反倒磕起我和周仰的 cp。
「你说周仰,他爱你吗?」
车子里,闺蜜轻轻地问我。
我靠着车窗,树木如流云般翻飞,良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也许爱吧。」
不然也不会注册个小号偷偷关注我。
不然也不会在每个夜里辗转着我的名字。
可惜。
「我感受不到。」
我累了,十年。
年少时匮乏的父爱,让我像个怪物,偏执地想要获得毫无保留的偏爱。
可周仰偏偏,太冷静,太理智。
车窗外,周仰站在民政局门口等着我。
他穿着浅灰色的风衣,胡子没刮干净,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我。
突然想起十年前我俩结婚。
我是个还没成名的编剧,他是个还没踏进演艺圈的学生。
我们一人吃了碗二十块的牛肉面。
就这样一人拿了张结婚证。
15
「傅小姐,听说你离婚了。」
发布会结束,我在地下车库遇见了位熟悉的人。
他靠着自己的迈巴赫,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的钥匙。
「您消息真灵通,陈先生。」
……之前在那档「恋综」里认识的。
集团老板。
「那我是不是可以邀您……」
「陈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目前没有任何与异性交往的打算。」
我打断他,往自己的车那走,经验告诉我,和他那种人打交道,越深越无法抽身。
结果他上前两步拦住了我。
「……」
我叹了口气,抬头看他。
「陈先生,虽然你保养得很好,但你年龄都可以当我叔了……」
「其实我想把我的遗产给你。」
「……」
啊???
……
私人会所中。
我盯着面前一盘菜顶我一天工钱的食物,有些发愣。
「我遗产的百分之五十会捐给慈善机构,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给您,傅小姐。」
我抬头盯着他。
「为什么?」
「因为您和我一位故人很像。」
「就因为这个?」
他点点头。
「……」
先不论面前的场景是不是有些魔幻,虽然他的年龄够当我叔,但他离死也应该很久……
「我确诊了癌症。」
一纸诊断书被推到了我面前。
我:「……」
于是,我再次抬头看他,问出了我的第个疑问。
「为什么?」
「您的那位故人去世了吗?」
「……」
长久的沉默后,他点点头。
「那您应该把您的遗产交给您那位故人的亲属啊。」
「为什么要给我……」
说到一半,我反应过来。
「你和我妈……」
不对,我妈现在还健在,这会正在小区楼下跳广场舞呢。
那么。
「你和我爸……」
「……」
后面的话,我连说都说不出来。
我张了张嘴,怔愣地看着他。
可他的无声,对我来说就是煎熬。
「我穷困潦倒时负了他。」
「他只得按照家里定的婚约娶妻生子。」
「我到现在还记得分开那天,他拿脚踢了踢被人打得丢在街角的我。」
「说他愿意陪我走下去,我没答应。」
「后来我发达了,却再也回不到他身边。」
餐厅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的光,
男人的手指搭在餐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可我突然觉得咽下的食物全变成了干蜡。
半晌,我站起身,红着眼看他。
「怪不得我爸不喜欢我。」
「……」
我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呢。
……
「你的遗产爱给谁给谁,别给我。」
走过他身边时,我只能丢下那句话。
16
后来,占据了本市报纸最大头条的新闻就是。
娱乐公司老板陈亦天于 7 月 28 日晚于家中服用过量安眠药自尽。
遗书里有我的名字。
他还是把一半的资产给我了。
我又全捐给了慈善机构。
清明节时,给老爸烧纸。
以前来之前,墓总是被打理得好好的,我才知道,都是陈亦天先前来过了。
我一边烧,一边扯一些无所谓的话。
「我离婚了爸。」
「其实我这人,就不太适合结婚吧。」
「我真是继承了你的轴,我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一站在别的小姑娘那边,我就受不了了。」
「妈身体都挺好的。」
「我想让她找个老伴,她也不找。」
「你看,她一辈子都没得到过你的爱,放过她好不好。」
「陈叔叔死了,你俩估计在底下团聚了。」
「我在他遗物里找到你俩以前的照片,也烧给你啊。」
我盯着窜动的火苗,吞噬老旧的相片。
原来爱意是能在眼底看出来的。
「所以,我知道你也没爱过我。」
「可是,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啊……」
「我要是以前就知道,就知道,至于那么努力想要获得你的认可吗……」
「我至于,那么努力想要得到你的爱吗……」
视线模糊了,我才发现我哭了。
哽咽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四月的雨突然弥漫开,冰凉的水丝溢进人的衣领来。
我站起身,回身往外走,旁边的台阶上,立着一个人。
周仰举着伞在那看我。
路过他时,他将伞递给我。
被我推开了。
……
至少,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对于我来说。
结束就够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饕餮
我和饕餮自幼被娃娃亲,可他见到我的第一次就想吃掉我。
当我娘费劲吧啦的把我的头从他嘴里拽出来的时候,我哭的歇斯底里,脸上挂满了水渍,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头发上往下滴的口水。
1.
我是玉帝的女儿,自幼就与饕餮定了娃娃亲。
可是他并不喜欢我,一门心思地想着怎么吃掉我。
有一次直接跑到我身边来,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你是喜欢清蒸,红烧,还是干锅?」
吓得我凡是见着他就绕着路走,这一躲就是两千年。
估计他现在胖得跟个鲲似的,一锅都炖不下。
没想到在见面的时候他瘦弱到一阵风都能把他给吹走。
宴会上,一位英俊潇洒的大帅哥成功的吸引到了我的注意力,惨白的羸弱的肤色却难掩眉宇间的帅气,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盯着面前那盘水灵灵的蟠桃,眸色平静,流光洒在他乌黑的发梢上,眉间淡淡蹙起。
我在这天上活了快两千年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标致的神仙。
我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递给了母后大人,「母亲,左边正数第三排那个弱不禁风的美少男是谁啊?」
母后大人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偏过头去,「水神的儿子饕餮。」
「啊?」
我吓得往凳子里缩了缩,刚刚的兴趣顿时烟消云散。
抬起眸子悄悄地打量起他。
这真的是我以前认识的饕餮吗?
不仅外貌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怎么性格也跟着变了起来。
记得小时候他一听到要参加宴会,高兴到恨不得要把桌子给吃掉。
今天怎么倒是矜持起来了?
还是他想先空着肚子,等下成其不备一口把我吞下?
一想到这儿,我吓得浑身直哆嗦。
动静有点大,周围的不少人看了过来。
唯独只有他还在盯着那蟠桃看。
我的母上大人矜持端庄的坐在凳子上,瞟了我一眼,压低声音,「抽风了?」
「我没有,只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想笑而已。」
2.
第一次见到饕餮的时候,我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丑到惊天地泣鬼神这种地步。
我轻轻扯了扯水神的衣袖,「水神,他为什么没有眼睛啊?」
水神蹲下来笑呵呵地对我说道,「他有眼睛的,只不过脸上的肉肉要把他眼睛夹没了。」
我还是不相信,水神递给我一把放大镜,「公主,你拿这个看会更清楚一些。」
我接过放大镜,正准备要去寻找一下他的眼睛。
下一秒,眼前一片漆黑。
好疼,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隐隐约约能听到大人们着急的声音。
我娘费劲吧啦地将我从他嘴里拽了出来,我哭得歇斯底里,脸上挂满了水渍,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头发上往下滴的口水。
我朝旁边的侍女招了招手,「把这盘甜点给饕餮端过去。」
我眯了眯眼,好久没看饕餮吃东西了,竟然还有些怀念。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盘甜点,表情恹恹的。
我试图从他眼里找出些许波动,可是什么也没有。
只是朝我这儿笑了笑,又垂下眸子。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饕餮好像变了。
我去找了月下仙人,这天上的事情没有他不通的。
他告诉我饕餮这是得了厌食症,对食物再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这悬了快两千年的心终于落下来了,终于不用担心自己会丧命于饕餮的腹中。
3.
这天上大部分地方我都去过,唯独只有这天池我迟迟不敢去。
饕餮很喜欢去这个地方。
听其他的神仙说这天池的鱼都被饕餮捉去吃了,要不是水神拦着,这天池的水也要被他一口给吸干。
听得我瑟瑟发抖,后背出了一阵冷汗。
这天池确实钟灵毓秀,氤氲缭绕,绿树清风,碧水遥遥无际。
嬉水累了,我找了一颗凤梧树仰面躺下,闭目养神。
树下面是一片月影缠绵的荡漾碧水。
似睡非睡之间,隐隐约约听到了叮咚水声,我应声向下望去,但见碧水那端隐约有个人,正往身上撩水沐浴。
借着月色我凝观赏这结实的八块腹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俗话说覆水难收,我那流出去的口水怕是再也收不回来。
四目相对,尴尬至极。
「啊啊啊!!!」
他慌乱的披上一件白袍,苍白的脸上蹭出了一道红晕。
我从树上一跃而下,干笑着解释道,「放心我刚刚一直抬头看着天,这地下的一切我都没注意……」
他看了我一眼,风轻云淡地拂了拂衣袖道,「算了,算了,我也没注意到树上有一个人。」
动作太大了,胸前的衣服敞开了。
白花花地肉体争先恐后的往我视线里钻,我不知道是先看胸肌还是先看腹肌。
刚刚待在树上,距离有些远,隔着雾气,视线难免模糊,现在近距离观看实在是太刺激了。
「你转过身去!」头顶上传来咬牙切齿的嗓音。
4.
脚上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
低头瞅见一条鱼儿正绕着我的脚脚转圈圈。
甚是可爱。
不是说这天池里的鱼儿全都被饕餮给吃光了吗?大抵是条漏网之鱼吧。
我蹲下来,指尖轻轻触碰它光滑通透的皮肤。
它似乎也有感应,过来亲亲我的脚。
我挥了挥手,「我有脚气,小心传染。」
鱼儿灵动地摇着尾巴,误以为我是在与它嬉戏玩闹,亲得更加地开心。
我威胁道,「你这是在吸毒知道吗?等下就回死掉的。」
鱼儿突然不动了,圆鼓鼓的眼睛盯着我,忽的两眼一翻,嘴巴一张,肚皮朝上,漂在水面死了过去。
我惊地往后退了几步,自己脚气的威力这么大?
一脸茫然。
「这死鱼刚好可以用来烧烤。」
饕餮双臂交叉在怀抱,眺了眺那条鱼。
我瞧了一眼浮在水面的鱼儿,「可以吗?它毕竟是被毒死的。」
饕餮娓娓道来,「没关系,等下给它灌点治脚气的药就行。」
我点点头,「这倒未必不是一个好法子。」
一听到这儿,一直装死的鱼儿突然活了起来,扑腾着水,似乎是在抗议。
这天池里的鱼儿真是成精了。
它扑腾的越来越厉害,似乎不是简简单单的抗议。
饕餮一把把我拉到他的身后,身体绷紧,眼神警惕。
越来越多的鱼儿跳出水面。
我眯着眼,远处一条细长笔直的线正在向这里靠这里靠近。
远处轰隆隆的,细线越来越近,这才发现那是一排排的巨浪。
浪涛瞬间散去,一只青面獠牙,胡须长得像鞭子似的鱼兽浮出水面,眼神凶神恶煞。
背脊不免一阵发凉,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心跳剧烈加速中。
我顺着狭长的凤眸窥探到了他眼底的情绪。
眼神里毫无波澜,他这是视死如归了吗?
鱼兽露出獠牙,一声巨吼传震四面八方。
我粗了粗眉,捂住鼻子,这鱼兽怕是几千年没清洁口腔环境了吧,一张嘴就是一股子腌鱼虾的臭腥味。
我悄悄戳了戳饕餮,嘴型向他示意,「一口把他吞掉。」
这鱼兽的体型这么大,怕是有点费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饕餮看向我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饕餮侧眸看着我,「到树的后面待着,别看。」
眼神不受使唤得还是瞧着那鱼兽看去。
我在这天上待过几千年丑的东西见过不少,比如说,小时候的饕餮丑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现在化成了人形勉勉强强还算是看得过去。
但这鱼兽真的是丑得匪夷所思,丑出了我的认知,关键脾气也不怎么好。
一阵妖风掀起。巨大的鱼尾呼扇而过,这一巴掌怕是要把饕餮扇到西天取经的路上。
我紧闭着双眼,画面太残暴。
下一秒,鱼兽发出凄惨的叫声,血溅八方。
我睁眼一看,那鱼兽早已经四分五裂,垂死挣扎,发出一阵阵闷哼,毫无杀伤力可言。
饕餮转过身来,眯着眼睛,嘴角勾起,「出来吧,安全了。」
我这才颤颤巍巍从树后走出来,「这就好了吗?」
「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连一只鱼兽都搞不定?」我连忙摇摇头。
5.
这件事情不知怎么的传到了玉帝的耳中。
他听后是很铁不成钢,「你好歹也有千年的修为了,区区一个鱼兽把你吓得屁滚尿流……」
确认过了,这就是我亲爹爹,训斥起我来毫不留情。
玉帝仰天叹息,「《通天咒》背会了吗?」
我显得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大概背会了。」
我话还没说完,玉帝板着个脸,冷冷地问道,「你把第倒数第四章的内容给我背一下。」
「我只背熟了前三章。」
玉帝气得要吐血,「当年这《通天咒》七七四十九章,我只花了三天背完!这都两千年过去了,你只背了前三章!!!」
玉帝说我病得不轻,懒癌晚期。
我被罚了一个星期的禁足,规规矩矩地待在殿里潜心休学《通天咒》。
出来的时候,便是验收的日子。
玉帝在那天设宴款待水神一家,感谢饕餮救了我。
隐隐约约感觉这设宴不简单。
饕餮看着面前的玉盘珍馐,眼神里毫无波澜,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两家人就在那里相互商业吹捧。
玉帝一开口就把我卖了,「饕餮也马上要满两千岁了吧,到时候让两个人一起到人间历劫。」
这天上有规定一经满了两千岁必到人世间历劫,尝人间百苦,脱胎换骨。
水神,「好啊,在下正有此想法。」
玉帝转过头来看着我,眯着眼,「正好你到人间治疗一下你的懒癌晚期。」
我,「……」
我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饕餮,他盘子里的食物从刚上来到现在就没有动过。
心里压不住的好奇,他的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得了厌食症。
玉帝今天高兴,派人将埋藏在菩提树下的桃花酿挖了出来,这酒应该也酿了有几百年了吧。
坛口一开,清冽的桃花酒香飘香十里,闭眼深呼吸一口,这酒味真是上头。
终究不胜酒力,半杯下肚,脑袋昏沉沉的。
我咂咂舌,放下了酒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喝醉了不好。
对面的人倒是酒量很好,一杯复一杯,像是在喝白开水似的。
明亮的眼睛还炯炯有神。
玉帝的鬓角流下了心疼的汗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今晚的饕餮心事重重。
6.
宴席散去,坛子要被封起。
我舍不得着好酒,下次想喝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偷偷叫侍女用玉壶给我装了一瓶。
我将它藏进衣袖带去了星月宫,刚进殿,夜月仙人笑呵呵得迎来上来,「公主,怎么有空来了。」
说完还故作沉吟了一会儿,「记得上次公主来我夜月宫还是……上次……」
我将酒掏出,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夜月仙人是专门掌管着人间的仙人,这次我下凡少不了要麻烦一下他。
我拉着夜月仙人,「今夜的超级月亮可是难得,快去准备两个下酒菜,我们到屋顶上赏月。」
夜月仙人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几杯酒下肚,眼神变得迷迷瞪瞪,刚刚宴会上没喝醉,现在到这里来反倒喝醉了。
一阵凉风吹了过来,带走了大半的酒意。
我摸了摸脸,红晕早已经爬上了耳朵根子,身体内像是燃起了一把火,浑身烧得慌,那骨子里都能渗出汗来。
皓月星辰之下,夜月仙人先开了口,「公主啊,你和饕餮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啊?我还等着吃席呢?」
我郑重其事地和夜月仙人解释道,「根据天庭的法规我和饕餮这娃娃亲不作数,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夜月仙人喝醉了,笑吟吟地说道,「你对饕餮那娃就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一点也没有。」
他从小就想吃我,我怕他躲他还来不及了,怎么会上赶着喜欢他呢?
席吃不成了,他脸上是难掩的失落,叹了口气,「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段姻缘。」
我端起酒杯,陡然将话题一转,「夜月仙人,我马上就要到人间历劫了,这路上还希望你帮我多打点打点……」
夜月仙人歪过头,直接将我打断,「公主你放心好了,玉帝都已经为你打点好了。」
「啊!!!」
这我就更不放心了!
玉帝成天在我耳边唠叨着要我到人间多吃点苦,治治我的懒癌晚期。
我准备站起来给他磕几个响头,重心没稳直接摔了下去。
我还预想着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腿一定会摔断。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我就躺在床上那里也去不了了。
这不是正称了我的心意吗?
愿望落空了,我落入一个冰冰凉凉的怀抱。
身上的热意顿时降下来了不少,费力的睁开眼睛。
对上那双阴沉不定的眸子。
他蹙着眉头,一道浓重的杀气划过他的侧脸。
我吓得往后退缩。
7.
历劫那天,万神前来送行。
看着着通间潭,我咽了咽口水。
怂了,不敢往下跳。
玉帝在我背后凉飕飕的说道,「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是不是我玉帝的女儿。」
说完便在袖中施法,一股力量将我推了出去。
真是父爱如山,山体滑坡。
一觉醒来,头疼欲裂。
一股臭味钻进我的鼻孔,手里正拿着挑粪桶。
心情瞬间不好了,下凡到人间我成了后宫的挑粪工。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父爱的沉重。
饕餮呢?
我在这后宫里待了数十日,太监宫女都混熟了,就是没有见到那熟悉的面孔。
那日,我实在是受够了这大粪的味道,打算找个干净的地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不小心闯入了御花园,一个身穿黄色龙袍的男人挑起我的下巴,对着我说道,「女人,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一脸的莫名其妙,「你是谁呀,别挡着我。我还赶着去挑粪。」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被嬷嬷发现了。
我少不了要被拉进小黑屋用针扎。
他含笑看着我,「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我要走,他却一把拉住我进了他的寝宫。
我环顾四周,我以为这皇宫除了粪池和小黑屋,没想到还有这么堂皇富丽的地方。
但跟天上的一比,还是差远了。
皇帝开始向我装逼,挥着袖子,「你想要什么,朕都能给你。」
说完他就凑近我这张脸,「真的是美若天仙啊!」
在他的话中,我才明白这世界上除了太监和宫女之外,还有皇帝,大臣,平民百姓。
皇帝留我在这里住下,挑粪工的位置自然有人会替我,叫我不用担心。
8.
皇帝邀请我去参加春宴。
众目睽睽之下,我就坐在他的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周围的女人都朝我投来嫉妒的目光。
听皇帝说今天镇国大将军凯旋而归,这场宴会就是给他准备的。
空气肃然安静,那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朝我缓缓走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终于见到熟人了。
我激动得朝饕餮挑了挑眉。
他似乎也注意到我这里了,向我颔了颔首。
却不知这一举一动全都被那皇帝看在了我眼里。
一直在这凳子上端端正正的坐着,屁股都要坐麻了,竟然还有点怀念挑大粪的日子。
宴会散去之后,这狗皇帝还没征得我的同意就牵起我的手,说要带我见一个人。
门被推开,那人转过身来。
我激动地扑了上去,双手环上他那精壮的腰,终于见到亲人了。
饕餮皱了皱眉,可嘴角还是扬起了笑容向皇帝介绍道,「这是我的发妻。」
皇帝一脸的黑人问号???
皇帝,「你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后宫挑大粪。」
我轻咳嗽道,「体验……生活。」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皇帝这下算是做了一个冤种。
9.
皇帝的心眼可真小啊,我们前脚刚出宫殿,后脚就下令派镇国大将军去镇边。
我连一天的舒服日子都没过,就坐上了马跟随着饕餮一起到边疆吃土了。
一阵风沙吹了过来,不仅脸刮得生生地疼,嘴里还进了一大堆的沙子。
我躺在穿上,眼神空洞的看着棚顶。
绝望啊,我当初脑子是被马给踢了吗?想不开要来这荒无人烟的塞北。
有人进来,饕餮手里捧着几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这是什么东西?」
他淡淡的看着我说道,「大饼。」
我咽了咽口水,刚要伸出手去撕扯一块。
「啪」的一声。
他哈哈大笑道,「你还真信啊!这是在外捡的马粪,等下用来烧火。」
我,「……」
几个大粪丢了进去,火焰烧得噼里啪啦,整个棚内顿时暖和起来。
将士从外面打猎到了几只野兔子,送了一只进来。
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来,好久没有吃过烤兔腿了。
兔腿在火焰上烤的滋滋往外冒油,看着就眼馋。
来到这塞北饕餮照顾了我很多,我将这第一口兔腿分给他吃。
他黑漆漆的眸子看着我,半天吐出,「兔兔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我,「……」
据我观察,饕餮的胃口好像真的变小了许多,每次东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走了。
我将兔腿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真的不吃吗?」
他摇了摇头,「你自己吃。」
好吧。
10.
清晨,我是被饿醒的。
有气无力的起来,准备到外面采点蘑菇,回来做个蘑菇汤。
不小心遇上了几个胡人,他们用刀挟持我,叫唤了几声都没有人答应。
心如死灰,我开始和胡人聊起了天。
我,「你们吃早饭了吗?」
他们瞪了我一眼。
我继续说道,「我饿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戾。将刀抵在我的脖子上,「想活命,就闭嘴!」
我不慌不忙地扬起脖子,往那刀刃上凑了凑,「刚好我不想活了,麻烦你们送我一程吧。」
刀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把胡人整不会了。
他们迅速捡起刀,在我面前挥了两下,恐吓道,「别逼我,逼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垂下眸子思索了半天,一本正经的回复道,「给我炖一罐小鸡炖蘑菇汤啊,多放点鸡精提鲜。」
胡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丝难以置信。
但更让我震惊的是,他们点头答应了。
他们将我的眼睛蒙上,一路颠簸,到了地方将我带进屋子。
摘下眼罩,面前的男人眉目俊逸,和那当朝的皇帝长得一模一样。
他这是干什么,想要背着镇国大将军挖他的墙角。
他走了过来,眼里似聚了漫天星光,「阿携,好久没见,你在这边疆过得好吗?」
我挥了挥手,敷衍道,「勉勉强强还行吧。」
烛火摇曳,他似乎是喝醉了,神志不清醒,捏住我的肩膀,任凭我怎么挣脱都没用。
诶诶欸,怎么还没说几句就把我往床上带。
他这是想要直接来硬的!
皇帝红着眸子,像是发疯了似的。
滚烫的泪珠从我眼角滑落,心如死灰。
皇帝温柔的捧起我的脸,伸出手一点一点擦去我眼角的泪水,轻轻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道,「悄悄告诉你,我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我派人查了的,你根本不是镇国大将军的发妻……」
他神色贪恋,我只觉得羞耻。
他眸子渐暗,低头亲了亲我的嘴角。
我虽手脚被他禁锢住了,可是嘴还能动啊。
我报复性的咬了几口。
「嘶~」鲜血从他的嘴角流过。
门猛地被推开,饕餮风尘仆仆的赶来过来,眼里闪着寒光,青筋暴起。
一脚将狗皇帝踹下了床,我从床上跳了下来,也乘机踩了几脚。
我还得意的向饕餮炫耀,「我也没吃亏。」
说完,我还朝狗皇帝的嘴角指了指,「这是我咬的。」
他眼眸暗沉,「做的挺好的,下次别做了。」
在外捉野鸡的胡人回来,看到此番情景,拔出明晃晃的长剑,一场剑战一触即发。
他一身戾气,满目血红,执着长剑展开追逐。
饕餮一个半路的镇国大将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生死一线的时候,狗皇帝才缓缓喊出,住手!
饕餮的肩部受了重伤,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拖回营中。
一番推搡之间,「撕拉」一声,将他的衣衫一剥,褪了一个干净。
我举手发誓,不该看的我绝对不看,不该摸的我绝对不摸。
可是眼神还是不争气的投向那精壮的八块腹肌,今晚的做梦素材有了。
他耳朵根子蹭地一下爆红。
「我自己来。」说完要抢走我手里的棉纱。
我,「不要动。」
待我给他包扎好了,转过前头来,才发现他满头冷汗,却还在死死地咬紧牙关,面目痛苦。
我一愣,有些懊悔刚刚自己下手怎么没个轻重。
「这么疼,你怎么不说一声啊。」
他收敛眼神,将衣服穿好,挑了挑眉看向我,「你手一直在抖,我怕提醒了你会更紧张。」
11.
四野寂寂,冷风拂面。
而我还在棚外练着铁砂掌。
那日回来之后,饕餮变了。
他不能容忍我整日躺在床上,早上天还没亮就拉着我跑四千米,晚上拉着练铁砂掌。
这是要把我逼成武林高手的节奏啊!
我趁着他不注意的工夫,到不远处的林子里捡了一筐板栗。
这几天的磨练,手上已经磨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已经达到了徒手炒板栗的地步。
我将板栗倒入锅中,使出浑身解数将它们在锅中来回翻滚。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丝板栗的香甜,泪水忍不住从嘴角流下。
风一吹,香气飘到四面八方,令人陶醉。
颗破开了,板栗可以吃了。
转过身来,想回到营帐里找个袋子,把这些板栗装起来,免得等下被饕餮发现了。
猛地一回头,八百将士盯着我。
求求我此时的心理面积。
他冷笑着,「没想到你吃的时候还挺积极的。」
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决定吃完这袋板栗再奋发图强!
我将饕餮拉入营中,将刚刚剥好的板栗递给了他。
这塞北的饭菜我都吃不惯,更何况是得了厌食症的饕餮。
他眸中划过一丝惊讶,「给我留的?」
我点了点头。
他面带笑意,揉了揉我的头,「还算你有点良心。」
我,「……」
12.
在一天天的高强度训练下,我已经练就了一身的腱子肉。
每天不动动,浑身上下就不舒服。
入了冬,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下雪,亿点激动!!!
饕餮说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出去了很难找到回营中的路,叫我待着别到处乱跑,等他练兵回来就带我出去。
我还是偷偷避开了饕餮溜了出去。
雪下得很大,脚踩在地上吱呀呀的响,我的目标是后面的冰湖,在上面滑冰肯定贼爽。
等我滑累了,还可以捞一条鱼回来炖汤喝。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湖边上的冰还没结结实,一脚踩上去落了个空,我的鞋掉了进去。
裤子湿透了,寒风吹过来刺骨的疼。
我是光着一只脚回去的,回去的时候脚已经没有了知觉。
饕餮皱着眉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我的脚正搭在他的腿上,他毫不留情的将炭火对着我的脚烤。
他,「你这脚怕是要废了。」
我,「什么意思?」
他语气严肃,「截肢的意思!」
我动了动脚丫子,温度逐渐上来,直觉也恢复了过来。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什么怪异的味道。
饕餮蹙了蹙眉,「千年酸菜味,你多久没洗脚了。」
话音刚落,士兵端着汤婆子进来给我暖手。
耳朵根子噌地一下红了。
我不要面子的吗?
在说我就一天没有洗脚而已!
我佯装生气要将脚缩回来,却被他一把拽住。
他朝我笑道,「等雪停了,你是要去堆雪人还是打雪仗?」
我撇过头去,「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
13.
历劫时间已满一年,我和饕餮该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我们对着人间多少还是有些眷恋,在营中设宴。
这酒烈,我喝不了,就殷勤的端着酒壶替他斟酒,他亦不言语,任由我替他满上。
大家都笑道,「镇国大将军的夫人好贤惠。」
饕餮单手撑着额头对着我,迷离的眸子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耳边泛红,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
却被辣的说不出话来。
我拿错杯子了。
耳边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三坛子酒下肚后,他大概是醉了。
我拿手轻轻戳了戳他,谁能料到他竟顺势倒在了我的肩上,桃花酒的香气铺面而来。
饕餮喝醉了酒很乖,就静静地坐在那儿也不言语。
我半托半扶将他弄回营帐,费力将他放到床上。
此时的他,眸子紧闭着,褪去了平日里的锐利,两扇睫毛在眼下投下两片乖乖巧巧的影子,这般看起来倒像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我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脸颊,不亦乐乎。
正在兴头上,他竟倏地睁开了眼,凌厉将我一望。
天旋地转之间,我被压在了身下,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饕餮勾魂摄魄地两片薄唇和撑在我腰间那双有力的手。
我凑了上去,他却忽地将头一撇,起身离开我半尺,眸中一派痛苦纠结,道,「错了,全都错了。」
越听越混沌,不知道饕餮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浓浓的倦怠袭上来,我裹上被盖,脑海将那事抛到脑后。
14.
回到天庭后
一大早上,我让玉帝惊掉了下巴。
玉帝,「这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懒得要死的公主吗?」
我,「……」
我的转变很让玉帝满意。
我一路小跑到紫荆殿,想找饕餮一起去撸铁。
历劫之后,我们的革命友谊蹭蹭的加深。
水神告诉我饕餮现在正在倒时差,不方便接待客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去找他,他都避而不见。
玉帝一声令下,要解除我和饕餮的婚约。
我在地上打滚死活不愿意。
玉帝,「你以前不是最反对这门婚事的吗?」
我抬起头,回答道,「女人都是善变的!」
玉帝的态度很坚决,无论我怎么闹也没用。
15.
玉帝给我举办了一个欢迎宴。
我却并没有心思去应付那些宾客,一想到饕餮同意取消婚约,心中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楚。
正失神间,身后忽然有人叫唤了一声,「饕餮。」
我转过头去,看到一张熟悉的俊逸面孔,饕餮身穿一袭玄色衣服,琉璃灯光洒下,俊美华贵。
我不禁有些看呆了。
他身旁多了一位女伴。
那人我从未见过。
他朝我淡淡的说道,眼神里毫无波澜,「公主好。」
我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视线却落在了他的身旁。
那女孩生得明艳大气,嘴角挂着笑容,在饕餮旁边站着显得越发的娇俏。
「你就是公主啊?听说你很可爱,饕餮哥哥时常在我的面前夸赞你呢。」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就不能换一个形容词吗?
她的话中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敌意,脸上也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公主和饕餮哥哥解除婚约了,我现在和他在一起你,不会介意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陈年绿茶吗?
我喉头紧涩,想要质问他为什么同意解除婚约,还有他的眼睛什么时候瞎了。
可话含在嗓子里怎么也出不来。
他紧皱着眉头,估计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她拉到身后,沉声说道,「公主,我们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了。」
16.
心情真的是差到了极点。
不知不觉间飞到了天蓬元帅新开的温泉阁,被店员忽悠着办了张卡。
月光皎洁明净,倒影入一旁池水中银辉熠熠,我躺入水中,周围氤氲缭绕,凝聚神气。
门忽地被推开,思绪顿时散开。
一睁眼,饕餮一身白衣,衣襟微半敞,发梢眉眼皆是水,点点滴滴地沿着他地胸膛滑落,没入深处。
我一惊,慌乱的站了起来,「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后退了几步,抬头看了一眼房门号,眸子深沉,「是你走错了。」
我拿起东西愤愤地离开,刚刚迈出步子,上臂便被一道力量将我推到了墙壁。
濡湿的嘴巴贴了上来,辗转反侧不留余地。
大脑忽地一片空白,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
心跳如雷,我忘记了逃跑。
一声尖叫,「你们在干什么!」
女孩一把我推开,身子踉跄之间,脚骨咔嚓一声扭倒了,我倒吸一口凉气,神情痛苦无比。
饕餮伸出手来,想要扶住我,却尴尬的停在空中。
我神情冷漠,咬咬牙自己站了起来,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女孩伸手拦在我的面前,语气提升了几个度,「公主,你和饕餮已经解除婚约了,我希望你能自重,不要在死纠缠着饕餮不放。」
我嘴角勾起了几分讥笑,抬起眸子,里面闪过一丝寒光,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17.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温泉阁的,低头一看脚肿得像个大猪蹄子。
坐着自己的七彩祥云咻的一下飞了殿里。
接下来的几日,我闭门谁也不见,男人只会耽误我背《通天咒》的速度。
那些仙术掌握的也七七八八。
不知不觉飞到了天池。
本来想走,但我环顾四周没人,就在这里练习仙术吧,丢脸也没有人看见。
「咻咻咻!」
我将那磐石劈开了两半。
「咻咻咻!」
我用火焰拷了一条鱼。
暖 风熏得人恹恹然,我躺在树上休息,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挠痒痒,引得我咯咯发笑。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一只八哥正站在我的腹上。
我一把朝他呼了过去,跳下了树。
「你是谁?」
只见他化为人形,玉树临风,仙逸飘飘。
我瞪大了嘴,这不是当初要非礼我的皇上吗?他唇角漩涡益深,「公主今日怎么闷闷不乐?」
我张嘴道,「你是谁?」
御风道,「我是魔郡王的儿子。」
这魔界的事情玉帝从未向我提起过。
我点了点头,「那你来我仙界干吗?」
「还有你这个咸猪蹄子为什么要骚扰我!!!」
想到这里我就来气!
转身踏着七彩祥云飞去,御风在后面穷追不舍。
后面嚷嚷喊道,「公主,我这里有些关于饕餮的事情你不想听吗?」
我和饕餮现在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怎么样管我什么事情。
我还就是不想听。
可是我的七彩祥云突然停了下来,朝着反方向飞去。
这云什么时候这么不听话!
直到它停在了御风的面前,还绕着他转了个圈,打了个滚。
在那儿撒娇卖萌,是我从未见过的情景。
我怎么不知道我家的云儿玩的这么花!
它该不会是看上了御风吧。
想到这儿,额角突突的疼。
18.
御风又带我回到了天池。
月光朗朗,我和他坐在地上,眼睛盯着面前那烤的火冒流油的鱿鱼,烤鱼……
他骨节分明的手递了一串过来,烤的刚刚好,入口 Q 弹。
他只是凝望着我,嘴角微微上扬。
弄得我心里瘆得慌,不敢再吃下去。
我,「你别光看着我吃啊,你也吃啊。」
他,「刚刚这串掉到了地上。」
瞬间不香了。
他,「没关系,没过三秒就捡起来了可以吃。」
我,「……」
第二天,我踩着七彩祥云四处转悠,路过水神的大殿停了下来。
这里怎么变得这么凄惨,外面的蜜花都奄奄一息。
水神平日里最爱倒弄这些花花草草,现在这花怎么都成这样了。
她一身素衣,走了出来,欠了欠身,「公主。」
我挥了挥手,跑上前去,挽住她的手臂,「水神,这外面的花花草草怎么都奄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近日被事情缠上了身,没有心思去搭理了。」
我想来想去,问道,「是饕餮的婚事吗?」
她沉吟了一会儿,「算是,也不算是吧。」
水神,「欸。」
我都被绕懵了。
「公主——」
水神看着我,又欲言又止,好像在隐瞒着什么事情。
我,「水神,你有什么事情快说吧,你不说我今天晚上就睡不着觉。」
水神叹了口气,「你可直到饕餮为什么患有厌食症?」
我,「不是吃顶了,再也不想吃吗?」
水神摇了摇头,「那日,我在天池嬉耍,捡到了饕餮,却不知道他属于魔界。他生性贪婪,脾气暴戾和我们天界的人不同。后来他逐渐发现了自己体内的魔性,极力抑制自己的贪婪,压抑自己的情绪,他一直以来都很讨厌自己。」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么狗血的事情竟然落到饕餮的身上。
水神含着泪水继续说道,「玉帝知道这件事情后,想要将饕餮驱逐天界,留在天庭以免以后造成祸害。」
我,「水神,那饕餮现在怎么样了?」
水神摇了摇头,「魔郡王带他回到了魔界,不知道饕餮这娃过得好不好。」
19.
我揉了揉七彩祥云,「你还记得他的味道吗?」
它打了个滚,点了点头。
知道我要去找御风,它飞的比火箭还快,业务能力蹭蹭地往上涨。
「御风。」我在背后唤了他一声。
他转过身来,看见我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公主,难得你主动找我。」
我点了点头,「这天界我都玩了个遍,你们魔界有什么好玩的啊,偷偷带我去一趟。」
他眸子闪动了一下,笑道,「公主,怕不是简单去魔界玩一趟吗?」
我把脸撇到一边,「去还是不去!」
他给我找了一套魔界特色衣服穿上,浑身裹得像个木乃伊,只剩下一双眼睛。
到了魔界,御风带我到了一家酒馆,站在楼上点了一个包间,向我挑了挑眉,「他就在那儿坐着。」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他单手撑在桌子上,仰天喝酒,一杯复一杯。
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声,「饕餮。」
他些许迷惘,转了转雾腾腾的点漆瞳仁将周遭一番打量,有端起酒杯。
我拉将御风拉进房内,「这都多少天了?」
御风看着我,定睛说道,「从他来魔界的第一天开始。」
我,「他身边的那个小妖呢?」
御风笑道,「那不过是他随意找来的一个人来糊弄你的罢了。」
我皱了皱眉,「你整日都这么闲的吗?饕餮的事情弄得这么清楚。」
御风声音神色忽然变得很严肃,「他回来了,魔郡王那个位子就多了一份竞争力,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我嘴角扯了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御风,「带他回天界,改变他的心性。」
我,「一个人的心性不是天生的吗?怎么能改?」
御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我还是不解。
他继续说道,「当年凤凰就是从这里面出来涅槃重生,孙悟空在里面练就了火眼睛睛。只要饕餮能在里面熬的住,就能逆天改命!」
御风说的邪乎得很。
从来没有想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还有这么大的用处,看来我以前悄悄用它来做巴西烤肉是大材小用了。
**番外**
**1**
我下楼,走到饕餮的桌前。
他抬起头来,黑漆漆的眸子看着我,脸颊泛红,唤了我一声,「阿携。」
我牢牢抓住他的手,「饕餮,事情我都知道了。跟我回去吧,现在事情还有一线的转机。」
他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哪里有什么办法,我生性贪婪……」
看着他这么自暴自弃的样子,我真是既心疼又生气。
我捏住他的肩,娓娓道来,「哪吒都说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命运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可不能这样自暴自弃。」
他冷笑,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些什么,「可是逆天改命是要遭天谴的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有避雷针吗?」
它来,我避。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
饕餮醉倒在酒桌上。
我,「……」
我和御风费力的将他送回了天界。
这件事情我不敢让玉帝知道,怕他老人知道之后动怒。
有再三拜托太上老君帮忙。
他属实是一脸为难,但看在水神的面子上还是点了点头。
修炼的时间为七千七百四十九天,我每天都会来去看看那炼丹炉子。
有时候想要打开盖子看看,担心饕餮万一在里面承受不住,化成了水该怎么办。
但还是忍住了。
手痒就回去造避雷针。
2
饕餮重生的那一天,雷公听闻之后大怒,速速赶来。
风雨灌入大殿,天空黑压压的一片。
我将一顶大锅盖在饕餮身上,上面筹造满了避雷针。
可还是避免不了饕餮被劈糊,身上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头发炸成了超级赛亚人的那种,他还昏迷不醒,眸子紧闭着。
虽然被劈糊了,可还是难掩他的帅气,这英俊的侧脸,睫毛弯弯,高挺的鼻梁……
我吞了吞口水,鲨了我吧。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拖回了宫殿,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他洗个澡。
我烧了一大桶水,将他的衣服扒拉下来。
那精壮的八块腹肌赫赫地出现在我面前,口水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这样我怎么把持的住啊!!!
把饕餮扔进桶里的时候,水溅出了一半到我衣服上,湿透透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我干脆直接把衣服脱了下来,反正现在已经半夜了,没有人来打扰,我这样半裸着也没有人会看到。
又看了看饕餮,太上老君说他这个样子最起码要昏睡个三天三夜才会醒。
我才不怕。
我找来一块手帕将眼镜蒙上,拿着刷子给他洗刷刷,嘴里还不时地哼着歌。
嘶~
「皮都要被你搓破了」饕餮声音哑哑的。
吓得我慌忙摘下手帕,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眸子。
我眨了眨眼,愣了愣,「你醒了……」
我难以置信地吐出这三个字。
对面,「嗯」了一声。
救了个大命啊!!!
此刻,我真光着个上半身坐在饕餮的面前。
我小声嘀咕着,「不科学啊,太上老君了要昏迷个三天三夜才能醒,一定是我出现幻觉了!」
饕餮眼睛抽了抽,眼睛盯着我看,「你没出现幻觉……」
他抿着唇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
红晕渐渐爬上了他的后耳根子,我知道饕餮是在强装镇定。
我跑到房内找到一套衣服换好,回来的时候发现人没了。
我心瞪了一下,饕餮不会又消失了吧,我莫名的心慌,着急的四处大喊道,「饕餮,饕餮,饕餮……」
我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
我垂着头,鼻子发酸,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忽然感觉有人摸了摸我的头,他语气温柔的不像话,「怎么哭了。」
我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他手停在空中,很是尴尬。
我抽噎道,「我一个星期没洗头了。」
这话我是真的没有骗他,这些日子我起早贪黑的造避雷针哪里有时间去洗头。
饕餮把摸我头的那只手藏在伸手,偷偷的在身上擦了擦。
我红着眼瞪着他,「你去哪儿呢?我喊了你半天,你怎么不回应我。」
饕餮强忍着笑意,「我去倒洗澡水了。」
我戳了戳他的腹肌,理直气壮地说道,「以后不准乱跑,免得我担心。」
他笑着点了点头。
大概时饕餮醒来了,我太过于激动了,一整夜都没有合上眼,天快要亮的时候我才将眼睛闭上沉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时下午了。
外面的天都快要黑了,我下床去找饕餮,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玉帝来了。
两个人正在大殿里交谈些什么,玉帝的表情沉重。
别看玉帝表面温和大气,实则心眼小着了,眼里揉不得沙子,我生怕他动怒了,要将饕餮从天界赶了出去。
直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挡在饕餮面前护住他。
玉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饕餮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乖,快点把鞋子床上,别着凉了。,「
玉帝的态度,模模糊糊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3
饕餮在我这里休养了将近一个星期,身体早就已经恢复好了。
按道理来说,他该回自己的殿里去了。
每天晚上睡觉打地铺,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疼的,我好想念自己软乎乎的床。
别问,我我什么不跟饕餮睡在一起,问就是我没有克制力,第一个晚上就把饕餮的嘴巴亲肿了,出去别人问起,都说时蚊子咬的。
饕餮围着个围裙,拿着一个锅铲对我说道,「吃饭了。」
饭桌上,我的嘴一直在忙着干活,嘴里塞满了排骨,赶饕餮回去的事以后再说吧。
事情一直拖到了晚上,我坐在地铺上一直叹气,眼神时不时的看向饕餮。
里面夹杂了无奈和嫌弃。
这样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吧。
谁知道饕餮看都没看我一眼,我气炸了直接朝他扔了一个枕头,这是我的床!!!
下一秒,饕餮直接把我从被子里捞了出来,双手紧紧禁锢着我的腰,我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坐在他的怀里。
他叹了一口气,「怎么了?」
我气鼓鼓地瞪着他,「这是我的床!」
饕餮,「那你上来睡啊。」
我,「……」
我,「你就不能回自己的大殿吗?」
饕餮狗腿的说道,「我是为了你着想,你想想我们两个人的大殿隔的这么远,来回三分钟时间,我怕你在路上累坏了,现在我直接搬了过来,你我都累不着了。」
我被他迷迷糊糊的给绕晕了,好像他说的确实是这么回事。
他,「好像是这个意思……」
饕餮向我挑了挑眉,「好了,快睡吧。」
说完,他直接搂着我躺进暖烘烘的被窝里睡着。
我和饕餮同居的这件事情传到了我老父亲的耳里,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不时还在我耳边催着,「什么时候结婚啊,你也老大不了」
饕餮也委屈巴巴的看着我,「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啊,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给你住在一起,外面的神仙舌根子都快嚼烂了。」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和饕餮结婚了。
婚后,我低头摸着肚子上的二两肥肉,陷入了忧伤。
婚后,饕餮的厨艺大增,做的饭菜嘎嘎的好吃,每次都忍不住多吃一碗饭。
半夜,我拉着饕餮去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天池,清凉的微风拂面吹了过来,好舒服。
我抬头看向了身边的饕餮,夕阳的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人越发英俊,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的夫君怎么这么帅啊!
我叽叽喳喳道」饕餮,你还记得你当时在这里杀了一只鱼兽吗……」
我开始回忆起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御风还在这里想要撬开墙角了。
他忽然弯下腰来,黑漆漆的眸子只倒映着我一个人的身影,他声音沙哑道,「谢谢你当时还没有放弃我。」
我眸子一亮,俏皮的说道,「那……你打算怎么报恩了?」
就在我想入非非时,脚下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一只又黑又丑的鱼围着我两转圈圈。
饕餮利索的将它捉住,举起来,朝我笑道,「要不明天我给你做水煮鱼吧。」
我嘴角抽了抽,还得是你啊!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大家有没有好看滴重生现言推荐嘞(最近爱上了重生文)?
四年前,我死于一场交通事故。
我的丈夫问肇事者公司要了巨额赔偿,营销了整 4 年的爱妻人设,做美食视频,上综艺节目,成为流量红人,赚得盆满钵满。
四年后,我重生在美妆女主播身上,蓄意接近他,才发现我所知道的人心险恶,只是冰山一角……
陆向阳,人血馒头不好吃!欠我的,全部给我吐出来!
1.
给陆向阳敬酒的时候,我特地解开领口扣子,微微倾身:「陆先森,我敬您一杯。」
他的目光克制地从我领口掠过,落在我脸上:「你是娇娇吧?我的助理很喜欢看你视频。」
我羞涩笑,与他碰杯后又握了下手,中指飞快在他掌心勾了下。
他不动声色,我袅袅离开。
2.
当晚,他在网站私窗我,发了个房号,问我要不要过去坐坐?
我冷笑,鱼儿上钩了。
然后继续用小号「欣赏」他这几年的动态,他现在是流量红人,美食 UP 主,综艺明星。
微博上,他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发美文一篇,配一张精修照片,感叹如何想念去世的妻子和孩子,恨不得立即下去陪他们。
美食视频里,开篇必然老婆或孩子爱吃的,然后一段甜蜜回忆,一段唏嘘,再开始做菜。
综艺节目里,他更是全程肃穆,但凡有家庭话题,无论买菜做饭,还是女人穿戴搭配,又或者孩子教育,他就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亲吻挂在脖子上的两个袖珍瓶子。
据他说,那是妻子和孩子的骨灰,他要随身携带,直到地老天荒。
我呵呵,晾了他将近一个小时,这才语音回复:
「不好意思,陆先森,人家刚在洗澡,这会儿已经上床了,嘤,改天好不好?」
几秒后,他回复「好,你微信多少,我加一下」。
3.
我叫林娇娇。
四年前,我是陆向阳的老婆,在某私企品宣部上班,负责危机公关,有一个女儿。
某天,我收到消息,陆向阳正在酒店,有房号,有搂搂抱抱的照片。
我怒极后平静下来,开车带孩子去娘家。这种事,还是别让孩子看见的好。
我计划先把孩子放我爸妈家,然后去酒店,看陆向阳怎么说。
按照我的性格,八成要离婚。
没想到,在红绿灯口,我被右转的大卡车撞了……
四年后,我莫名重生在 B 站美妆主播「娇娇」身上。
巧的是,娇娇和陆向阳在同一家经纪公司,更巧的是,经纪公司马上要开年会,我和他都在邀请之列。
我熬了一个通宵,把他这几年的经历扒拉出来——
原来,我死后,那场交通意外上了热搜;
自媒体疯狂报道,安全驾驶如何重要,未亡人陆向阳与亡妻从前如何琴瑟和鸣,如何疼爱孩子,现在如何痛不欲生,又是当众晕倒,又是抱着棺材不撒手……
配图很具视觉冲击。
一边是低调奢华帅气的成功人士。
一边是胡子拉碴,或撕心裂肺,或生无可恋的可怜人。
我若不是死前已知他劈腿,若不是刚好在品宣部门上班,对网络营销这一套深谙于心,怕也会信以为真。
自媒体出内容,营销号拎出「爱妻」的人设,水军疯狂转载。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陆向阳红了。
在这个离婚率每年都在攀升的年代,他仿佛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
粉丝数量多得可以和明星媲美,他做美食 UP 主,也参加生活类的综艺节目。
我出于职业习惯,第一眼第二眼第三眼看见的都是【流量】,和流量带来的红利。
所谓伤悲,不过是团队协作下,精准人设和影帝级别的表演。
上面勾他的情节,就是在年会上发生的。
4.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洗漱,微信消息来了。
未亡人陆向阳:【娇娇,我待会儿就要走了,一起吃早饭?】
我盯着他的名字,觉得特讽刺:一边自称未亡人,一边对美女来者不拒,还主动勾搭。
我:【好啊,等我半小时,一楼自助餐厅见。mua!(*╯3╰)】
我不紧不慢化了个鞠式美妆,选了条小香风裙子,再喷上燃情香水,款款下楼。
他看见我的时候,眼睛亮了亮。
我走过去:「陆先森,实在抱歉,我迟到了。」
陆向阳起立,很绅士地把椅子给我拉开。(这待遇,当我还是林娇娇时,从来没享受过。)
「没关系,美女有迟到的权利。」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喜欢吃什么?我替你拿。」
「我不挑食。」我看着他,飞快把目光移开,低着头红着脸说,「陆先森拿的,我都喜欢。」
他去取餐区拿菜。
我看着他的背影,很好奇,以他花心的程度,当年和他滚床单那位,是否健在?
「陆先森可真是好男人,每次听到您的故事,我都想哭。」我小口喝着咖啡。
陆向阳唇角笑意消失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小瓷瓶,故作悲伤地亲吻,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叹为观止,这演技!这入戏速度!
「抱歉,节哀顺变。」
我伸手,掌心搭在他的手背上,捏了捏,随即指尖像羽毛般划过。
他的手往上一翻,抓住我的手,深情凝望:「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你和我的妻子实在太像了!名字也一样,我……」
他哽咽得更加起劲。
我呵呵。
林娇娇和娇娇,除了名字中有两个字相同,性别女,性格无一处相似。
林娇娇是典型的事业女性,每天工作家庭忙得像陀螺,不会撒娇,更不可能一口一个港台腔。
而娇娇,一个字:作。
自从进了她的身体,我延续的也是她的风格。
接下来的聊天,不可避免要问到所在城市,陆向阳一听我们在同一座城市,立即改签机票,要和我一起走。
还花钱给我升舱,说是路上照顾我。
「抱歉,我以前也是那么对她的,我不可能一个人坐头等舱,把她丢在经济舱。」
我:……
我怎么不知道我坐过头等舱?
别说是我,就连他陆向阳,在我死之前也没坐过头等舱。
5.
为什么要坐头等舱?
这事儿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第一,凸显经济实力;第二,尽可能避免被人看见。
他好歹网红,「爱妻儿」人设深入人心,被人看见和其他年轻女子在一起就不好了。
6.
在飞机上,头等舱的帘子始终拉着。
我坐在靠窗位置。
除了小声惊呼头等舱体验感真好,「陆先森真是好男人」,「陆先森可真是太体贴了」,撩拨的动作只有两个,一个是指尖在他手背上划过,另一个是在他耳边吹气。
他果然忍不住,飞机一起飞,就把安全带解开,侧身朝我压来。
我竖起食指,抵在他唇上,依旧是期期艾艾的港台腔:
「陆先森,危险……」
他眸中火焰稍稍退了退,带着冷意。
我忙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在我的食指上亲了下,再娇笑着把他往外一推。
他回到椅子上。
这一次,他没给我扯什么想起老婆,而是把安全带重新系上,低声:「小作精,真会玩!」
就凭他这句「小作精」,我敢打包票,他的女人不少。
一个多小时的航班,他难受了一个小时。
当飞机进入平流层,他第一件事就是找空姐要了毛毯,搭在腰腹位置,还斜了我一眼,提醒我,是我干的好事。
「是不是饿了太久啊?」我调笑着,一语双关。
「下飞机后,看我不吃了你!」他凑近我,同样一语双关。
我娇笑着,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且满含期待的眼神。
然而,下飞机后,我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逃了。
倒不是临阵退缩,而是 30 多年的人生阅历,让我深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的道理。
20 分钟后。
我还没出机场,就接到他气急败坏的电话,陆向阳破口大骂:「装什么装?不就是个婊子吗?」
我捂着手机话筒,港台腔也不装了,只小声说了句「抱歉,我男朋友来了」,飞快挂了电话。
7.
陵园。
这是我重生后第一次去墓地,时值盛夏,扫墓的人不多。
我找了许久,才找到我和孩子的墓。
母子墓,和陆向阳清明节在微博上晒出来的一模一样,连花束都一样。
我弯腰把两束小雏菊放下,再捡起旁边百合。
花开正好,可惜是仿真花。
陆向阳算得精明,仿真花摆在这里,任人看见,都会以为时常有人祭拜。
临走的时候,我把仿真花丢到山下垃圾桶。
既然我回来了,便不会让陆向阳再打着我们的旗号赚钱!
他「爱妻儿」的人设,也该扒一扒了!
8.
从陵园出来已经是傍晚,我再去了一趟父母那边。
正是跳广场舞的时候,二老没有运动,只坐在椅子上看别人跳。
他们距四年前苍老了太多,眼神浑浊,垂垂老矣。
我走过去,陪他们安静地坐着。
没有交流。
之后一段时间,只要天不下雨,我就会过去坐会儿。
偶尔也会听见有人议论:
「忒不是东西!」
「为了要赔偿,大夏天的,把妻子孩子尸体拖到饮料公司门口!老两口怎么劝都不听。后来把钱要到,尸体都臭了!」
饮料公司就是肇事司机供职的公司。
我才知道,当初那些抱着棺材哭得死去活来的照片怎么来的。
想到自己和女儿的尸体被人如此折腾,胸腔里那股火焰就仿佛一座活火山。
……
陆向阳这个王八蛋,他怎么忍心?!
我真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9.
陆向阳成了我直播间常客,他用的是小号,打赏大方。
我忍着恶心,在屏幕前送飞吻,也在微信上给他发性感美照,都是娇娇曾经给众男友发过的。
无往不利。
这位「高级茶」有一大片鱼塘,性感照无数,发嗲水平一流。
我用着她用过的手段,把陆向阳迷得心痒痒,三天两头想约我去酒店。
我拖着。
去酒店的话,就算爆出,也不过妻儿死后 4 年有了新女朋友,网友们怕是会祝福。
我得扒出当初那位,又或者这么多年的 N 多位。
我把他的账号设置为特别关注,每次他发动态,我都能第一时间收到。
于是,
每一个视频上传,一键三连是最基础的。
我疯狂刷币,发弹幕「先生的手真好看」「好想尝尝先生做的菜」……
还在评论区复制粘贴情诗:
【好想变成雪啊,这样就可以落在先生肩上。】
在 B 站,我虽然不是顶级流量,也算小花。
评论区有人起哄,也有人骂我。
陆向阳在评论区回复:
【谢谢娇娇主播的支持,这辈子,我心已死,只爱妻儿,不会再娶。】
然后给我打电话,压着声音说话:
「不要太张扬,我现在是名人,你这样会被骂……低调才能赚钱。」
我挂了电话,我隔着屏幕笑,就看见站内私信来了——
【你什么意思?!】总觉得对方杀气腾腾。
【你是谁?】我问。
【我是陆先生的助理,串门可以,但不要发那种引人误会的言论!】TA 说。
陆向阳的助理?
我想起来了,年会的时候,陆向阳提过一嘴,说他的助理爱看我的直播。
我的直播全是教人化妆,除了鱼塘里的鱼,基本女性观众。
他这位助理,十有八九是女性。
【哎,想多了,炒一炒,互相引个流嘛!】我说。
【他不需要这样的炒作,请你好自为之。】助理说。
我没再回复,点开助理的个人资料,再在微博里找到她。
巧了!
清一色的秀恩爱照片,男主从来没有正面,只出现手,又或者脚。
烛光晚餐里,碰杯的手;木质地板上,一起撸猫的手,露出一角的情侣拖鞋;海边沙滩椅上,勾搭在一起的脚;还有阳光下,交织在地上的人影……
我一眼看出那是陆向阳的手。
我把她的微博一直一直往前翻,这样暗戳戳秀恩爱的照片,一直能追溯到 6 年前,她刚开微博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两位至少在 6 年前就勾搭到一起了。
而且,这位三年前秀过一张疑似生宝宝的照片,男人的手托着女人的手,再托着宝宝的手。
我算了下时间。
怀胎十月,这个孩子,很可能是在我死那段时间怀的!
白天抱着棺材哭,晚上搂着其他女人笑吗?
我再次呵呵。
10.
傍晚,我给陆向阳打了 5 个电话,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他全部挂了。
直到夜里 11 点多,他这才回过来。
「陆先森,你是不是生人家气了?」不等他开口,我先发制人,「你家助理好凶凶啊!人家刚挂了你的电话,她就把人家骂了一顿!人家只是想你嘛!」
「娇娇啊,我们是公众人物,一言一行确实要注意。」陆向阳说,「你男朋友呢?晚上给我打电话,不是你风格啊,不怕被发现?」
「他今天陪其他女朋友去了。」我适当地嗯嗯了两声,伴随着喘息,手指飞快在电脑上翻着。
「你在哪里?」他很敏感。
「这么晚了,当然在床上了!都说了想你嘛!你想不想人家?」我的声音越发娇气,再无缝衔接了电脑视频里发出的声音。
路向阳哪经得起诱惑,喊了几声「娇娇」后,便只剩粗重的呼吸……
我把手机丢在桌子上,从冰箱里拿出块西瓜,切了吃了,再收拾干净,那边也刚好结束。
「小妖精,你可真会玩儿……」
我没说话,刚吃了西瓜的嗓子润得很,一说话就会露馅儿,只长长呼吸。
「老子在阳台上,真 TM 太刺激了!什么时候出来玩儿?」
我喝了口水,这才开口,幽怨的:「你是公众人物,我哪儿敢啊?你家助理那么凶!」
「凶就炒了她!」他笑着说,然后说最近带我去青海玩儿。
我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11.
大概是头天晚上撩过火了。
第二天上午,陆向阳迫不及待跑来找我,叫我把身份证号码给他,他订机票。
我问他有没有攻略?
他说没有。
「要不我先做个攻略?缓一两天再走?」我说,「你不是说带我出去玩吗?我听说青海风景可美了!总不会跑这么远,就为了睡一晚上?」
他说:「睡一晚上怎么够?怎么也要睡几晚上!」
我挂了他电话,火速做了两件事:
第一,请私家侦探帮我查陆向阳住在哪儿?和谁住?是不是已经有孩子了,孩子多大?
第二,开小号,联系营销公司,说最近有大瓜要曝,并提前买了营销号和流量。
至于旅行攻略,我在网上随便下载了一个。
只有居住的第一家民宿,我精挑细选了一番,保证交通便利,识别度高!
12.
陆向阳毕竟只是流量红人,不是大明星,防跟踪、防偷拍的意识有限。
当天晚上,私家侦探就把查到的资料给我了。
陆向阳和一女的住在当地一高档小区,不是当年和我住的那地儿。
那女的挺着大肚子,看起来至少有 6 个月。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已经三岁多了,在读幼儿园。(和我在微博上翻到的助理信息吻合,我严重怀疑这女的就是他助理。)
我一边听私家侦探说,一边翻他发过来的照片。
当我看见那女的侧面照时,记忆涌上心头,这不正是当年和陆向阳去酒店那位吗?
我忙登陆当年网盘,最后几张照片还定格在两人拥吻。
当年……
陆向阳收拾我的遗物时,应该也看见了那些照片了吧!
他会是什么心情?会迫不及待地先删照片吧?
「美女,你太牛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别说 20 万,就算 100 万,陆向阳也得给!」
「这些照片若曝出去,陆向阳人设就塌了!分分钟让他社死!」
「哎,不瞒你说,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老婆死了多少年了,天天拿他老婆说事!做饭就做饭,非要讲一段他怎么宠女人,我女朋友天天拿我和他对比!一吵架就是『你看人家陆向阳』……」
我笑着听私家侦探吐槽完,并叮嘱他,照片别给其他人看,连女朋友也不行,我有大用。
他一口答应。
13.
当天晚上,我把旅行攻略拖给陆向阳。
他表示迫不及待想见到我,并发了一连串下流的动图,语言同步下流。
我很想问他,不怕被枕边人看见吗?
然后忍了,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
陆向阳的信息和手机短信同步到达。
机票定好了,依然是头等舱,时间是次日上午 10 点。
14.
我比陆向阳早到机场,特地拍了一组美美的自拍照。
再等到他走进大厅,我故意飞扑过去。
陆向阳快被我吓尿了,一只手抵着我,小声提醒:「公众场合。」
我咯咯笑,绕到他旁边,在他耳朵上吹了口气,用挑衅的语气:「这么点儿胆子,还敢约我?」
男人啊!
总是抵不过年轻女孩的气息,他从兜里掏出墨镜戴上,再走了几步后,一把捏住我的腰。
「我不但敢约你,还要吃了你!」
我把行李箱递给他,和他一起走到打印登机牌的机器前,再双手挽着他的手臂,下巴放在他的肩上,给不远处私家侦探提供素材。
之后,在 VIP 休息厅。
我拍了茶点,又趁他去洗手间,拿着两张登机牌拍了张照片。我的在上面,他的在下面,恰盖住他的名字。
这叫欲盖弥彰。
然后编辑了一条微博,在飞机上,临起飞时,空姐提醒关机时才发。
九宫格配图,周围八张是我的自拍、青海美景(包括晚上即将入住的民宿)、以及 VIP 休息厅的茶点,中间一张是登机牌。
正文:【身未动,心已远。】
我赌陆向阳那位一定会看到。
我能从 B 站顺藤摸瓜找到她的微博,她一样可以找到我的。
她既是陆向阳的助理,忽然出差这种事,不怀疑才怪,还有她上次对我的态度,分明是压抑了很久。
15.
下飞机后,我收到私家侦探的留言。
他也是速度够快,陆向阳现在那位名叫白静,确实是陆向阳的助理,从陆向阳做直播开始,就一直跟着他。
两人今年年初才领的结婚证。
而且,此时此刻,她正在机场!
【你们航班刚飞了半个多小时,她就冲过来了!买的是最近一班去青海的。】
他把航班信息发给我。
【你这是引战啊!我看她脸色很不好,晚点若真对上,你小心点!】
我回了个【嗯】。
【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今天 24 小时待命。】
我再【嗯】了一声。
反观陆向阳,他的手机安静如鸡。
那位白静,是下定决心想捉奸在床吗?
呵,我成全你!
我一路算着时间拍风景,吃小吃,等到了民宿门口,更是把招牌拍了进去,特别发文:
【和宣传图一样美,期待有个愉快的夜晚。】
16.
陆向阳进房间就不老实。
我估摸着白静快则半个小时,慢则一个小时就到了。
洗澡是必备步骤,我先,他后。
陆向阳围着浴巾出来时,我穿着自带的睡衣,坐在电视机前面的桌子上,晃着腿,朝他勾了勾手指。
手机录音状态,屏幕朝下,放在我身后。
「调皮!」他迎了上来。
我和他情话两句,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小瓷瓶上,指尖在小瓷瓶周围画圈圈。
「你带着这东西和其他女人欢爱,不怕你家娇娇从棺材里爬出来?」
「谁是娇娇?你才是娇娇!」陆向阳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她那么丑,连你一半都比不上,怎么配得上娇娇这个名字?……不早给你说过了吗?里面不是骨灰,假的!」
「假的还戴?取了嘛,看着就瘆得慌!每次看见你亲那两瓶子,我都固定思维模式了。」
陆向阳一把扯下小瓷瓶,扔在地板砖上,发出「叮」的一阵响。
我一边应付陆向阳,套他的话,一边算时间,竖起耳朵听楼下的声音。
当喧哗声终于传来。
我松了口气,这才扯下陆向阳腰上浴巾,扔得远远的。
他当是情趣,所有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完全没注意外面喧哗,且喧哗越来越近。
陆向阳很是沸腾。
17.
「砰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砸门声,伴随着白静气急败坏地吼叫:「陆向阳,开门!」
陆向阳整个人都惊了!
「再不开门我就要撞了!」白静在吼。
我忙着给反应,比他还吃惊:
「外……外面是谁?你老婆不是死了吗?你不是单身吗?」
「快,快,你先躲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跑去捡浴巾。
然而,晚了!
房东怕白静一个孕妇真要撞门,「咔」地把房门打开。
我虽然穿着性感睡衣,可三点一点没露出,陆向阳可就惨了……这场景发新闻都得打码。
他手忙脚乱把浴巾围在腰上。
白静满头大汗,她尖叫着,冲过去捡起个拖鞋就朝陆向阳身上打。
「陆向阳,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你不是说出差吗?不是说和这个小妖精没关系吗?」
陆向阳一个劲儿地说听他解释,既苍白又无力。
我从桌子上跳下来,站在地上,抱着双臂靠着桌子看着他们:一个半裸着身体,一个挺着肚子,像极了八点档狗血剧。
若不是手机还在录音,我是主角之一,真想划开屏幕录视频。
「你是谁?陆先生和谁在你一起关你屁事?」
我开始火上浇油。
「林娇娇去世多年,就算他现在要重新开始,也是理所当然!你不能为了赚钱,一辈子绑着他!他有权开始新生活!」
「我劝你立即马上道歉,并且滚出去,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我把「报警」二字咬得很重。
白静怀着孩子,千里迢迢,憋着一口气冲过来,此刻正在气愤值顶点,只见她「咻」地转头,一双眼睛赤红,恨不得吃了我。
「报警?好啊!你报啊!」白静吼叫得更大声,「我倒要看看,警察偏向我这个正房,还是你这个小三?!」
我装作整个人都懵了:「……什么?」
白静大笑两声:「没想到吧?陆向阳早就和我结婚了!我和他青梅竹马,孩子都两个了!我劝你这种绿茶婊,还是省省吧!」
我瞪着眼睛,假装继续懵逼。
「我……我是不是认错人了?他老婆不是四年前已经死了吗?」
「是死了!」白静昂着下巴,一步步走向我,「不过,我才是他最爱的人!像林娇娇那种绝户,生来就是给人送钱的命!」
绝户?
这一次,我是真的懵逼了!
在我们这地儿,没有儿子的人家称为绝户,一旦家中老人走了,所有遗产就是女儿的,谁要娶了这家子的女儿,就等于赚了一大笔。
但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少。
没想到,陆向阳当年追我,竟是怀了这样的心思!
我恨不得自戳双眼。
白静虽然是个孕妇,可动作一点不迟钝,她趁着我懵逼的当口,冲上来一把抓住我头发,使劲往后面扯,另一只手疯狂扒我衣服。
我不可能坐以待毙,尽量不碰她肚子的前提下,也扯她头发。
两个女人打架的时候,陆向阳正在穿衣服。
我余光瞟了他一眼,心知从男人口中套话,远不如在失去理智的女人口中套话来得容易。
「陆向阳,你还是不是男人?!」我也开始吼。
「你不是说要休了这个母老虎,娶我吗?你说她丑死了,不解风情,看着她就倒胃口!」
「还说要把公司股份给我一半!给我个堂堂正正的名分!你到底说话算不算话?!赶紧把这个女人给我拖走!」
白静跟着他许多年,无论当年做小三,还是后来上位,都是见不得光的。
我的话一句比一句戳她的心。
她疯狂掐我。
「滚犊子的!」
「做你的春秋大梦!他要敢娶其他人,老娘把他的底掀个一干二净!」
18.
这边动静太大,民宿里但凡没出去玩的客人,都来看这场热闹了。
众人议论纷纷:
「这不是车祸死了老婆孩子那位吗?」
「每天要死要活的。」
「我去,孕妇、情人都出来了,这是要翻车了!」……
不少人掏出手机,有人录像,有人报警。
19.
陆向阳最先反应过来,他生怕白静还要说什么,冲过来死死捂住白静的嘴。
白静被他弄痛了,瞪圆了眼睛,一双满是血迹的手从我身上离开,开始抓他。
我忍着身上火烧火燎的痛,吸着冷气:「向阳,你果然还是向着我!至于这个老巫婆,等把她处理好了,我们就结婚!」
陆向阳赤红着眼睛,大声呵斥:「许如娇,你 TM 给我住口!」
这身体的本名叫许如娇。
「你 TM 才住口!」白静狠狠在陆向阳虎口咬了一口,「你 TM 是不是想象杀林娇娇那样杀了我?!」
像杀林娇娇那样……
我如同被一道霹雳击中,当年的车祸?
房间陡然安静,吃瓜群众和我一样陷入巨大震撼,窗外蝉鸣分外清晰。
白静一个激灵,她的理智回归,整个人都慌了:
「不不,我刚是口误……」
20.
之前有人报警,警察来了后,把我们三个带去派出所。
我脸上身上全是被白静抓出的血痕,女警帮我处理了伤口,然后录口供。
我说,我是陆向阳的粉,和他见面后,两情相悦,并打算长期发展,毕竟,他的妻子已经走了很久了。
作为粉丝,我希望他幸福,作为女人,也确实喜欢成熟且深情的男人。
但我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早就有其他老婆,而且有孩子了!我有种深深地被欺骗的感觉。
我承认,我在房间里说得有些话是气话,我只是为广大粉丝鸣不平!陆向阳这几年的行为,完全就是欺骗大众,欺骗粉丝!消费亡妻!
……
21.
就在我们录口供的时候,网上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有人把民宿的视频传到网上,画面虽有抖动,但声音清晰,内容太劲爆了!
出了名的深情好男人,居然早已结婚,且和情人约 P,被捉奸在床!
私家侦探那边,适时把陆向阳一家三口的照片、和我在机场搂搂抱抱的照片分别用两个号扔出去。
我之前买的营销号开始带节奏,水军下场。
网友们愤怒了,在线开扒。
爆料也越来越多。
当年的赔偿款,陆向阳一分钱没给林娇娇的父母;
白静和他确实是老乡,林娇娇出事那天,他们正在酒店开房;
按照倒推法,白静和陆向阳的第一个孩子是林娇娇去世那段时间怀的;
某夜总会常客,每次都会带公主出台;
与女网友约 P……
陆向阳在热搜上足足挂了半个月,每天都在上演大型社死现场。
一个接一个的实锤,陆向阳和他的团队试图解释,可每一次的解释,都会把他推向更深的深渊。
陆向阳成也人设,亡也人设。
最关键的是——
无数人根据白静那句话,质疑林娇娇车祸真相,请求公安机关重新立案调查。
22.
我其实也很好奇。
当年,过马路的时候,我确实反应不及,被大货车在转弯时撞了。
小轿车不敌大货车,我和孩子们当场死亡。
后来,
公安机关真的重新立案调查了。
再三个月后,陆向阳以故意伤害罪逮捕,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法院把当初饮料公司的赔偿款,我的房产,存款等物品强制执行给我爸妈。
我才知道,当年,我被他长期喂了一种神经类药品,他把药碾成粉,放在我每天晚上喝的牛奶里……
那东西服用多了,对人的注意力有很大影响。
也就是说,我就算当天不出车祸,总有一天也会出事。
只是——
我心疼我的孩子……
一个人,得有多大野心,多大欲望,才会做出毒害妻儿的事情!
23.
再见到我爸妈的时候,依然在小区外跳广场舞的地方,我陪他们坐在长椅上。
此刻,我已知他们把法院执行给他们的钱财全部捐了出去。
「姑娘,谢谢你。」我爸说。
「重新开始吧……」我妈说。
我忽然泪如雨下。
在那场对陆向阳的讨伐中,我作为现任小三,没能全身而退,网暴一轮接一轮。
流量带给人的,也许是红利,也许是匕首……
24.
我最终退圈了。
无论是林娇娇,还是徐如娇,都值得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男主的白月光觉醒后
我是男主嫌贫爱富的初恋白月光,剧情结束后,男主却断了我回家的路。
他将我困住,声音温柔:「妖妖,我用生生世世不得轮回,才换了这次重生,怎么舍得让那个废物放你回家。」
1
宋焰回来的第二天,我与他在一家西餐厅「偶遇」。
他似乎已经不认识我了,连半个眼神都不曾给我。
我径直走到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在他惊讶又有些嘲讽的目光中,扬起一抹笑,朝他伸出手,「阿焰,好久不见。」
宋焰的目光平淡无波,落在我身上时,跟看那些故意接近他的捞女没什么区别。
但好在他最终认出了我,他说:「沈之妖。」
我轻抿了一下唇,垂下眸子,做出不安又娇羞的表情,「阿焰,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我。」
宋焰收回了目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冷漠道:「沈小姐,回头草可不好吃。」
「啊?」我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脸问,「我表现得这么明显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话说得太恶劣了,宋焰被气得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却没有跟上。
追得太紧,会适得其反,更何况,我的任务不是重新追回男主,而是给女主添堵,做两个人感情上的催化剂,垫脚石。
我拿起手机对着宋焰的背影拍了一张照。
有剧情君的帮助,想得到并且加上女主赵禾的微信并不难。
我将照片上传朋友圈,配文:「时隔四年,你的背挺阔了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个单薄的少年。」
宋焰刚回国就跟自己的初恋女友见面,虽然没发生什么,但是对于正处在互相试探中的男女,这是大忌。
果然,很快就有一大批不明真相的人给我点赞。
甚至有个大冤种评论:「焰哥果然还是没忘记嫂子,一回国就来找嫂子了。」
我看着这条评论,心想果然你我都是大炮灰啊。
相信赵禾看到这些后,一定会有所反应,最后宋焰表明真心,两个人感情的窗户纸,也因此被戳破。
我果然,是个可爱的小机灵鬼。
2
其实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个年头,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是一本书,在我与宋焰恋爱的第三年,一个名叫剧情君的系统出现了。
在它的提示下,我终于想起来,我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古早救赎文。
男主宋焰,前期是典型的美强惨,被养父母虐待,被初恋女友抛弃,最后黑化病娇。
好在最终他遇到了他的小太阳女主。
剧情君告诉我,只要我恪守恶毒女配的本分,走完主要剧情,就可以回家。
那时候我与宋焰感情稳定,他为了许我未来,一天打三份工。
但是在爱情与回家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分手的理由很落俗套,当宋焰看着我挽着某炮灰富二代的手臂出现在酒吧的时候,他猩红着眼睛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呢?
我扬了扬手上的 GUCCI 包包,告诉他:「宋焰,他能给我的,你给不了。」
那一刻,最爱的女人的一句话,打碎了他所有的傲骨。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宋焰当时看我的眼神,像是某种信仰被击碎。
吃惊,不敢置信,挫败,恨与不甘。
可他什么话都没说,只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后,转身就走了。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一半。
很快宋焰会被他的亲生父母找到,接回豪门,出国创业,再跟女主赵禾携手而归。
出神的这片刻,女主已经在我的那条朋友圈下点了个赞。
我挑了挑眉,这女主还挺有意思,心挺大,给情敌的朋友圈点赞。
我关掉手机,起身往外走。
出了餐厅,我站在门口等网约车,抬眸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宋焰。
他倚在车窗上,手里捏着一根烟,朝这边看过来。
我朝他点头示意,微微一笑。
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很快收回视线看向别的方向,吸了一口捏在指间的烟。
身旁传来一道男声,带着惊喜,「沈之妖?」
我回头,男人一身休闲西装,好看的丹凤眼满含欣喜,「真的是你?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到?」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宽肩窄腰大长腿。
想起来了,这本小说的某炮灰富二代陈宇。
不过四年不见,变化倒是挺大,我记得当年我挽着他的胳膊从宋焰面前招摇而过的时候,他还是个小胖墩。
果然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我不自觉地朝宋焰的方向瞥了一眼。
宋焰已经拉开车门上车,显然没注意这边。
我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朝陈宇笑道:「你好。」
跟四年前相比,陈宇不再是那个狂妄自大的富二代,他笑得很谦逊,「你是一个人吗?我请你吃饭吧?」
我笑着摇摇头,指了指马路对面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我男朋友在等我。」
陈宇顺着我指向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
倒不是我故意利用宋焰,只是都快要回家了,我不想再跟这本书里的任何人有过多的牵扯。
我笑着跟陈宇说了声再见,转身朝马路对面走去。
3
在陈宇的注视下,我只能硬着头皮敲响了驾驶室的车门。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宋焰那张清冷矜贵的脸,「有事?」
我笑着扬了扬手机,「网约车前面排队的人太多了,阿焰,你能不能送我一程?」
宋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重新点了一根烟,咬在嘴边,眯着眼朝陈宇的方向看了眼,抬了抬下巴说:「怎么,这么快就被陈公子抛弃了?」
他居然还能认出陈宇,我属实有些意外,却还是笑意盈盈地说,「不算快,毕竟都四年了,一场恋爱谈四年,也就差不多了。」
宋焰愣了一下,这才掀起眼皮,正眼瞧着我。
我依旧笑着与他对视。
宋焰的脸瞬间就黑了,他冷笑一声,「沈之妖,是我小看你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陈宇已经不在了。
网约车的司机也打来了电话,我走远一点接通,「对,左岸西餐厅对……」
「面」字还没有说出口,我的手机已经被人夺走。
下一秒,宋焰的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好意思师父,订单取消。」
我伸手去抢自己的手机,宋焰却将手举高,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我只有一米六八,即使跳起来,我都够不到,我有些急了,「宋焰,你干吗?」
宋焰垂眸,「不装了?」
我轻吸一口气,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小香风洋装,笑着问他:「什么意思?」
宋焰没回答我,转身走到那辆劳斯莱斯前,拉开驾驶座的门,将我的手机扔到了副驾驶座上。
我只好跑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弯腰去捡手机。
「上车。」
宋焰声音低沉。
我原本是想拒绝的。
因为剧情君给我的剧情里,没有这一段。
但是想了想,再打车,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我弯腰上车,报了自己小区的名字。
一路无话。
车子缓缓停在单元门前,我说了声谢谢,推开车门下车。
宋焰却也跟着走了下来。
他走到我面前,点开了手机。
手机上的光照在他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上。
说真的,当初我就是被他这张脸迷惑的,初来一个陌生的世界,居然跟他谈了三年的恋爱。
他修长又好看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随即关掉手机,垂眸看着我,他说:「沈之妖,我的确是特意来见你的。」
我一愣,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抬起手,轻轻触摸我的脸,眸底是我看不懂的情绪,他问我:「你是不是很想回家?」
4
我一个机灵。
宋焰却已经收回了手。
他站直了身体,又恢复了原本清冷淡漠的模样,就好像刚才那莫名的情绪,只是我自己的错觉。
我回到出租房,将自己摔进沙发里,刚才宋焰的那两句话属实有些奇怪。
我问剧情君:「他不会知道什么了吧?或者我被他看出什么破绽了?」
剧情君:「不可能,宿主你不用担心,只要按照原本剧情再作两次妖,你就可以回家了。」
根据剧情,「我」还有两次出场的机会。
一次是拿着甜品去宋焰的公司,企图在女主跟其他员工面前宣示主权,被宋焰当场打脸。
最后一次就比较哇塞了,我要在不久后的一个酒会上,在宋焰的酒中加点料,以此赖上宋焰。
当然了,最后的结果是宋焰跟女主赵禾滚了床单,两个人的关系更加亲密,我这个嫌贫爱富的初恋女友彻底下线。
然后,我就可以回家啦。
回家的快乐让我自动忽略掉了脑海中那股不对劲。
第二天上午,我跟电视台的领导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先去蛋糕店买了两盒布朗尼跟一盒红豆蛋黄酥。
嗯,都是我爱吃的,反正宋焰不会吃,这些早晚都要进我的肚子。
没想到进入宋焰的公司,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很多。
甚至当我报出自己是宋焰女朋友的时候,前台的小姐姐都没核实一下,就把我领进了宋焰的办公室。
我推门而入,宋焰正低头批复文件。
他一身西装革履,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冷漠无情的霸总形象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我将装甜点的袋子放到茶几上,踩着细高跟,走到宋焰的办公桌前。
男人半点反应没有,眼皮都没掀一下。
倒是脑海中的剧情君一直在叫嚣:「记住,要强吻,强吻他,被女主看到。」
我记下了,今天的作死任务是在女主面前强吻宋焰。
我出神这会儿,宋焰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笔,他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慢条斯理地摘下眼睛:「要接吻吗?」
5
隔得太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好像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全部朝大脑涌进来。
我的名字带着一个「妖」字,可明明眼前的男人,才是名副其实的妖精。
此刻,我的大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在叫嚣:「吻他,吻他。」
宋焰上前一步,微微俯身,他的鼻尖与我的似触非触,声音该死的撩人。
他问:「要吗?」
为什么不呢?
他的唇落了下来。
跟记忆中的一样柔软。
直到我听到了敲门声,紧接着推门而入的声音,还有一道好听的女声,是女主赵禾:「宋总。」
几乎是本能地,我推开宋焰,躲进了宋焰的办公桌底下。
咱就说,正常人谁偷别人的男人啊,这小心脏就受不了啊。
宋焰大咧咧地坐到老板椅上,一双大长腿大开,垂眸似笑非笑地瞧着我。
我拿眼神瞪他。
警告他老实一点。
可是。
不对啊,我就是来当着女主的面作妖的啊。
那我藏起来干什么呢?
现在赵禾就在面前,这会儿不作妖,待到何时?
而且现在的这个姿势,岂不是更容易让赵禾想入非非?
想通这一点后,我扬起一个嚣张又妖艳的笑,按着宋焰的大腿,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
一回头,我看到了正在侃侃而谈的赵禾,还有她身旁站着的——两个男高层?
为什么还有两个男的?
这是什么地狱级的社死现场,居然也让我给遇到了。
我还有什么脸?
我的确没脸了,因为宋焰将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盖到了我的头上,将我抱进了怀里。
一片黑暗中,我听到宋焰低沉性感的嗓音响起,「出去。」
「腿麻了。」
是宋焰的声音。
他将盖在我的头上的西装掀开,胸膛中像是滚着笑,「害羞了?」
我真的很想拍死他,不对,其实我更想拍死我自己。
他依旧笑,「不是你自己钻进去的吗?怨我做什么?」
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说的就是现在的我。
我推开宋焰,临走前还不忘带走茶几上的甜点。
手腕被人扣住,宋焰眸中闪着光,「我送你,还有,手里的东西留下,我的。」
我:「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
宋焰已经将甜品从我的手中拿走,放回原处,听到我的话,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反问:「你还不了解我吗?」
是了,跟宋焰在一起的那三年,他是喜欢吃甜食的,但是前几天剧情君告诉我,男主不喜欢吃甜食,我带给他的甜品,会被他扔进垃圾桶,我会被当场打脸。
我一开始以为是这四年,宋焰的口味也发生了变化,但是他现在却告诉我,他依旧喜欢吃甜食。
我莫名的有点心慌。
「走吧。」他牵起了我的手。
我任由宋焰牵着我的手出了公司,心里却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甚至连宋焰跟我说话,我都没听见。
「妖妖,妖妖?」
我回神,「啊?」
他看着我,眼中是探究,「你在想什么?」
我连忙摇头,「没什么,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宋焰:「周五有个酒会,我想请你做我的女伴。」
我眨了眨眼,这不就是我在这本小说里的最后一个剧情吗?
虽然小说里面,我并不是以宋焰的女伴参加酒会的,但是殊途同归嘛。
6
酒会名流云集,我挽着宋焰的胳膊穿梭在其中。
空隙间,宋焰抬手帮我梳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紧张?」
我摇摇头,「没有。」
不是紧张,而是知道即将要回家的兴奋跟心底难掩的失落。
我努力忽略掉那份不知名的失落,脑海中再次响起剧情君的提示:「看到端着托盘向你走过来的男服务生了吧?拿起他托盘上左边的第一杯酒,让男主喝下,你就可以完成任务回家了。」
看着朝我走过来的服务生,我莫名开始紧张,直到对方快要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开口喊住了他,按照剧情君的指使,拿起了他托盘上左边的第一杯酒,递给了宋焰。
宋焰接过酒,问我:「真想让我喝?」
我紧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找了个很拙劣的借口,「反正大家都在喝。」
宋焰眸光幽深地盯着我,仰头,一口喝了那杯酒。
很快,宋焰醉进了我的怀里。
我将他扶上车,让司机开车回宋焰的家。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赵禾会因为公司的事情来找宋焰。
我这个嫌贫爱富的初恋女友,会彻底下线。
我想着剧情,侧头看向倚在自己肩头的宋焰。
男人哪怕闭着双眼,依旧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只是过了今天晚上,我将再也看不到他,甚至连宋焰这个人,都不会再出现在我所在的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酒会上喝的那杯果酒,我在车上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被绑在一张大床上。
宋焰就坐在床头,见我醒来,他眼神温柔地看着我,轻声道:「妖妖,我回来了。」
7
这剧情不对。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宋焰,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我:「宋焰,你在干什么?放开我!」
宋焰眸光温柔地注视着我,大拇指抚在我的唇上,轻轻地摩挲。
他说:「妖妖好像已经认不出我来了呢,我明明在这一世与你相守了三年,你却到现在才肯唤我出来。」
他说着,眼神中竟流露出悲伤。
我彻底蒙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男主人格分裂了?
我只能求助于脑海中的系统。
但是无论我怎么呼唤,脑海中只传来一道道的电流声。
「剧情君正在重启,剧情君正在重启……」
宋焰微笑着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声音温柔缱绻,「妖妖,没用的,你的那个剧情君已经没用了。」
我瞳孔猛地睁大,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知道?」
宋焰温柔道:「是啊,我什么都知道,因为上一世,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了。」
他说完这句话,原本温柔的眸子上,突然闪过一抹狠戾,再说出的话,都染上了一层冰霜,他说:「可他是个废物,上一世,明明我们可以相守一生的,都怪他!」
我问:「他是谁?」
宋焰垂眸看着我,眸中的狠戾渐渐褪去,只剩下满眼的潋滟缱绻,他说:「妖妖,不要提他,我不喜欢他。」
他说着低头与我的额头相碰,像个小动物一般,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拱了拱,诱哄道:「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我一怔,这个动作,是四年前我们还是一对恋人的时候,宋焰最喜欢对我做的。
所以,眼前的这个宋焰,才是那个跟我谈了三年恋爱的男人。
那这几天陪我走剧情的那个宋焰,又是谁呢?
我一下子陷入了迷茫之中。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宋焰将食指放到我的唇上,温柔道:「妖妖,别出声。」
他起身出了卧室。
外面赵禾的声音传了进来。
两个人谈了几分钟。
宋焰很快回到卧室,他解开了我手腕上的绳子,温柔地帮我揉着手腕上的勒痕。
就好像这不是他勒出来的似的。
他说:「妖妖,我有事要回一趟公司,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回来,一定还能看到你的,是吗?」
我觉得现在的宋焰不太正常,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惹怒他,我乖巧地点了点头,「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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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世,妖妖离开后,我居然又神奇地活了过来。
准确地说活过来的不是我,我再次被锁进了这具身体,掌控这具身体的是另外一个「宋焰」。
他醒来的第一天,就让人找到了我曾经找过的那位奇人。
不但如此,他动用了手上所有的关系,请了九十九位僧人,九十九位道士,九十九位异能人士,做了一场宏大的法事。
在那场四十九天的法事中,「宋焰」亲手将匕首刺进心脏的位置,用自己的心头血做引子,燃了四十九天的血灯。
他放弃了生生世世的轮回,只为换一次重生。
他成功了。
他重生在我的这具身体内,将我封死,他代替我遇到妖妖,与她恋爱,被她抛弃,去国外创造数不尽的财富,为的就是重新出现在妖妖的面前的时候,妖妖再也没有能力离开他。
他想断了妖妖回家的路。
我决不允许。
终于,我在他回国那一天,重新夺回了这具身体。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妖妖。
(完)<|eot_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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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气得提起我便往外走,那人还继续拱火:
「你好,可以放开我女朋友的手吗?」
很好,夹着我的那只手臂收得更紧了。
1
沈放是我们院里最不听话的那个。
他桀骜不驯,向来不知天高地厚。
譬如此刻,他爸和我妈在客厅聊天,他禁锢住我的双手,像是警告地把我按在卧室门上。
另一只手扯住我腰间宽大的校服晃了晃,然后略带玩味地开口:
「他们两个都配对了,我们也配个对不好吗?」
他向来张狂得很,配着斜长的眸和浓密的眉,看起来有些凶。
我骤然推开他,他防备不及踉跄了一下。
「我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意外地被他通红的眸淹没。
我噤了声,客厅里聊天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他松开了我。
然后抬起臂,把我拎起来放在桌前。
书桌上摆着两本相同的练习册,他把头靠近我,对我弯起唇角。
「课代表,教教我?」
正想拒绝,门开了。
我妈站在门口,见他弯着眸求我,忙开了口:
「小好,你赶紧教教哥哥。」
我抿了抿唇,拿起了笔。
「好好听着。」
他歪歪斜斜地坐在那里,嘴里叼着笔,吊儿郎当地看着我。
「谢谢『妹妹』。」
他坏心眼地咬紧那两个字,嘶哑的声音衬得这两个字格外缱绻。
我别开眼去拿教材,却偷偷红了耳根。
2
「小好醒啦,去叫哥哥起床,然后过来吃饭。」
我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妈妈,没吭声,转身往房间去。
搬过来以后,我和沈放其实是在同一个套间里。
推门进去是小客厅,他住原来的书房,我住他曾住的房间。
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去叫哥哥呀,还没醒吗?」
妈妈那边催得更厉害,我不管不顾地推门进去。
被子里鼓鼓的一坨,人包得跟个粽子似的,没有一点露在外面。
「喂,起来吃饭了。」
见他毫无反应,我踌躇着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被子。
突然天旋地转。
沈放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拽进怀里。
「叫声哥哥我就起来。」
我红着脸甩开他的手往外走。
「你再这样我要告诉沈叔叔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你大可试试,乖乖女。」
3
「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我们也配个对不好吗?」
「叫哥哥,乖乖女。」
……
要死,我满脑子都是沈放那张五官精致的臭脸。
「姜好。」
突然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下意识站起身。
班主任林老师颇为关切地看我。
「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低下头。
「对不起老师,我走神了。」
他刚刚示意我坐下,便见有人顶着一头蓝毛大摇大摆地姗姗来迟。
不是沈放还会是谁。
校服随意地套在身上,书包里空荡荡的。
林老师并没说话,沈放便懒散地倚在门边——
引得一众小姑娘花痴,眼睛都直了。
呸,拈花惹草。
我在心里暗骂,眼睛还是忍不住放在他身上。
见老师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他便把书包往墙角一塞,转身往外走。
「滚进来听课!」
沈放闻言转身往回走,对着我挑了挑眉。
路过的时候还轻轻撞了撞我的桌角。
顺走了我桌面上的笔记本,才慢悠悠地坐回最后一排。
被沈放拿走的本子是同桌送给我的,我还没有来得及打开。
见同桌变了脸色,我轻声劝他:
「我下课去要回来,不会让他拿走的,嗯?」
同桌柳柏清温柔地对我笑笑。
「姜好同学,昨天竞赛的模拟试卷我有一些地方还不清楚,可以麻烦你给我讲讲吗?」
他向来有分寸,若不是林老师最近比较忙,想必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况且他帮我良多,我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下来。
柳柏清歪头望向我,露出了一对尖尖的小虎牙。
4
沈放毫不意外地被林老师带走了,教室里只剩下我和柳柏清。
原本放着书的「楚河汉界」,因讲题不便挪到一侧。
他的思路很清晰,但在关键步骤想错了方向。
一步错,步步错。
我的笔尖划过他的试卷,勾画出几个隐藏条件。
「注意下这里,再做一次试试。」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迫不及待地顺着我的手便解起题来。
门突然被踹开。
沈放冷着脸一步一步地走近,却半分也没惊到沉溺在题海里的柳柏清。
他写到关键之处甚至用左手捏住了我的指尖。
还未等我甩开,便听到「砰」的一声。
「你疯了?」
我下意识开口呵斥,却见沈放气得勾起唇角。
然后贴近我,拽着我的手腕便往外走。
见我挣扎得厉害,他半提起我快步出门。
「喂。」
他步速渐快。
「你还要回去会你的小情郎?」
「我书包还没收拾——」
我俩几乎同时开口。
没等他把我放下来,便听见身后小跑的声音。
柳柏清追了上来。
「你好,可以松开我女朋友的手吗?」
夹着我的那只手臂,瞬间收得更紧了。
5
柳柏清的话像按了暂停键。
沈放的脚步停下来,站定。
我听见他唇边逸出一声轻哼。
「女,朋,友?」
这三个字如同被他嚼碎了吐出来,沈放歪着头,对我笑了下。
「女朋友啊,你说谁是你的女朋友?」
他的语气分明很冷静,我却听出了风雨欲来。
双脚悬空太久,我下意识地踢了几下,沈放察觉到我的动作后,把我放了下来。
骤然接触地面,先前微弱的失重感瞬间加倍,我腿脚一软,控制不住地歪倒。
两双手同时扶住了我。
柳柏清站在我身前,轻轻地握着我的小臂。
「好好,你没事吧?」
我无暇顾及他的话,只觉得沈放的眼神如有实质,不容忽视地落在我后背上。
「你刚才说我是什么……?」
我问柳柏清,希望得出的是听错了的结论。
我猜他可能是想帮我解围,才不得不这么说的。
在我疑惑和期待的目光中,柳柏清温温一笑。
「没有说错。」柳柏清笑道,眼神中都是温柔和爱意。
「姜好,我喜欢你。」
身后骤然传来磨牙的声音。
见我没说话,柳柏清将目光放在了沈放身上。
「我说,可不可以把我女朋——」
是拳头落下来的沉闷声音。
沈放好看的眉眼垂着,并未看我。
「你知道她是谁么,你就敢瞎认?」
柳柏清嘴角挂着血,像是被打坏了的模样。
「我女朋——」
又是一拳落下。
柳柏清到底不敌沈放的身手,三两下便瘫坐在地上。
洗得白净的校服蹭过地上的灰尘,沾染了几两凡间的土。
这样看着柳柏清倒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校草了,更像是个带着破碎感的无辜小狗。
「死了没,没死起来接着打?」
沈放把嘴里叼着的半根棒棒糖吐出来,由上到下地扫视地上的柳柏清。
他身材高大,二人撕扯之间,紧实的腰线漏出半截。
正是热血轻狂的年纪,哪里经得起这般挑衅。
柳柏清龇牙咧嘴地半支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见我目光担忧,还对我勾出笑容。
「别担——」
「砰——」
又是一拳落下。
我再看不下去戏,小跑着拉开两人。
「别打了,都不回家的吗?」
沈放见我挡在柳柏清身前,面上的愤怒渐渐转成微笑。
他带死不活地勾着他那漂亮的唇角,一副我要把他气死的表情。
「好好,我跟你表白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柳柏清似是担心我敷衍,着急地握住了我的小臂。
我倏地天旋地转,被硬生生扛了起来。
沈放一只手抓住我的脚踝,把我倒扣着扔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柳柏清自顾不暇,倒是没有追来。
我瓮声瓮气地喊「沈放」,却被当耳旁风。
他把我塞进摩托车后座,替我戴好头盔,又把我用校服牢牢地绑在他腰上。
「抱紧咯,带你回家。」
耳边飞驰的风声飘过,我的声音支离破碎,却突然见车渐渐慢了下来。
打了个转弯,我看见沈放突然停下,单手摘掉了脑袋上的头盔。
他的舌尖抵住后槽牙,顶出腮帮上圆滚的形状。
气成这样?
「你喜欢他那样的?」
我眼中的怔愣在他眼里变成了肯定。
他带着些兴奋的眸光一下子暗淡下来。
「我不喜欢他——」
沈放听见这话,抬起了亮晶晶的眼睛。
「那我呢?」
6
「你连他还不如。」
被这两人搞得疲惫不堪,我伸手按了按眉心。
「柳柏清好歹还是个学霸,你顶多也就是个班霸。」
弯腰停摩托车的这人听见这话瞬间回头看我。
「小爷我还当不了校霸呢?」
他撇撇嘴靠近我。
「我说乖乖女,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我没搭话,拎起后座上可怜兮兮的书包便往屋里走。
「你要是不理我也好办,我就跟姜阿姨说你早恋——」
突然停了脚步,我抬眸瞪了沈放一眼。
「你要怎样?」
沈放也拎起他那原本就干瘪的书包,跟上我的步子。
「不如请课代表帮我补习吧,说不定我的脑子要比那个姓柳的好用得多呢?」
闻言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嗤笑从我唇边溢出时,我还在纠结怎样跟他解释他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的事实。
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沈放的目光里多了丝固执。
事实证明,不要小瞧了少年人的好胜心。
7
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沈放,连夜去剃了个干净利落的板寸——
但是那头蓝毛还已然固执地竖着。
嗯,变成了蓝色的板寸。
他第二天出现在我房门口的时候,我还半闭着眼和周公聊天呢。
见我还没醒,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把我的脸捏成椭圆,还很自然地往两边扯了扯。
「走了,上学去啊。」
我伸手打掉他作乱的爪子,把自己丢回软软的床。
「今天周末啊大哥,你是不是疯了。」
见沈放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丝龟裂,我连忙反锁了门。
「我的好哥哥哎,别来吵我,让我睡会好吗。」
睡眼蒙眬之间,我发现一向张狂的沈放红了耳尖。
是因为「哥哥」吗?
我抿紧唇,把这个亲昵的称呼藏进少女心事,埋进不可言说的秘密里。
想到这里也是清醒了不少。
我连忙洗漱过后穿好衣服出去,发现桌上沈叔叔和我妈正温柔地看着低头喝粥的沈放。
见我出来,沈叔叔连忙开口:
「小好醒啦,快过来吃饭。」
我点着头靠近,沈放抬起头睨了我一眼。
张望半天,挑了个漂亮的糖包,用公筷递给我:
「好好『妹妹』吃这个。」
沈放乖巧地看向我妈,又看了看我。
「姜阿姨,好好妹妹没有粥喝呢。」
「哎,好嘞,阿姨去给她盛。」
我就坐在他身边,趁着我妈和沈叔叔去盛粥的空当,他骤然靠近我的耳朵。
「长得像,手感也像。」
我又羞又气,连骂他「流氓」,却见沈放一脸无辜。
「我在说你的脸蛋哎,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家伙真是。
我妈和沈叔叔二人盛碗粥也如胶似漆,耳鬓厮磨。
面上是和谐的一家人,可谁也不知,桌下沈放穿着校服裤子的腿正紧紧扣着我的兔子拖鞋。
偏他一副乖巧懂事,重新做人的模样。
我暗自磨牙。
8
「小好,沈叔叔给你和小放都报了自习班,你们一会就一起去吧?」
我口中的糖包嚼了大半也没吃出个滋味儿来,听见这话更不甜了。
「我不用去自习班也能好好写作业。」
我妈暗自瞪了我一眼。
「报都报了,赶快跟着去,你看你小哥哥都穿好衣服准备好了。好好跟人学学。」
听见这话,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只见沈放偷偷勾起唇角,伸手揉了把我的头。
「快吃饭,好好妹妹,我饱了,沙发上等你。」
他下桌以后,我被胡乱塞了个小烧卖便被赶下了桌。
「懒驴上磨,赶紧去!」
门口沙发上,沈放已经换好衣服等我了。
他身上本就不怎么懂事的校服被扯下来胡乱地挂在衣架子上,随手抄起了件连帽卫衣套上。
裤子大概懒得换,见我出来便拎着书包开了门。
「你知道在哪儿?」
沈放淡淡嗯了一声,便转身出去。
「快跟上,慢了我可不载你。」
他站定在他的摩托车前,递给我了个粉红色的头盔。
上面还安了个兔耳朵。
我一脸渴望地盯着旁边的自行车。
「骑这个呗,你的宝贝车太快了,我害怕。」
他一脸嫌弃,果断摇头。
「那你自己骑车去,我才不骑这个。」
我咬了咬唇,视死如归地接了头盔。
「干吗?不是嫌我这个太快了吗?」
「可我不会骑自行车啊——哥哥。」
他低头「嗯」了一声,然后我顺从地坐上了他的车。
沈放俯身拿东西的时候,我分明见到他的嘴角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要不要这么臭屁啊,沈同学。
他在前座忙活了半天还不动地方,我不禁开口问他:
「怎么啦?」
「没油了,骑自行车去。」
他长腿一迈便把摩托车停好,到旁边开自行车锁去了。
我好奇地低头看了眼,油箱还有半罐呢。
「坐不坐,不坐走了?」
他一头蓝色板寸在阳光下闪烁着,肩上的书包似乎变得沉甸甸的。
我忙跑过去坐在后座上。
「谢谢哥哥。」
风吹起他的衣角,我听见一声低不可闻的「嗯」。
9
可能是不到八点的缘故,自习班人不多,也没老师讲课。
我挑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沈放也跟了过来。
「课代表,都留什么作业了?」
我低下头,翻了个小笔记本出来丢给他。
「都在这儿了,你小点声。」
他突然靠近我,我怕他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来,赶紧凑过去抵住他。
自习室里是人不多,可也不是没人,我小声斥他:
「你小点声,哪里有不会的我给你讲。」
他挑挑眉看着我半晌,才慢吞吞地退回去。
作业我都写得差不多了,闲得无聊便找出那套竞赛题做。
昨天讲给柳柏清那道题倒不难,但最后一道压轴题还是有点难度。
模拟的时候我只做出了两步,剩下的还需要重新捋捋思路。
不知不觉间我已写出了两页纸,见沈放难得的安静,我的目光下意识掠过他的脸。
这家伙倒真在乖乖做题。
卷子上他写了的地方不多,但倒是都有几步简洁的运算过程。
「在关心我呢?」
沈放见我偷看他,用气声笑我。
我刚嘴硬「才没有」,眼前便突然多了个人。
「好巧啊好好,你也来这儿自习?」
我转身回去,果然很巧,眼前这人不是柳柏清又是谁。
身后不出所料传来了沈放暗戳戳磨牙的声音。
柳柏清也不恼,仍是笑眯眯地看着我,还挑了我另一侧坐下。
「正好昨天那题我还没做完,要不麻烦你再给我讲讲?」
我点点头,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演草纸。
「咳咳……」
沈放在下面暗戳戳地踹了踹我的鞋子,还故意咳嗽了几声。
我状似不经意地侧了侧身子,把脚挪到了他够不到的地方,然后转过身轻声给柳柏清讲题。
他思路很清晰,脑子也很快,是个很乖的求学者。
提到关键点很快能举一反三,讲起题来一点也不累。
并不像其他问题的人不懂装懂,他时而提出见解,都很在点子上。
许是我讲得时间太长,忽视了边上的沈放。
在我收了三张演算纸以后,终于听见边上带着些怨妇气息的「哼」。
正好手里的题讲完了,我嘱咐柳柏清:
「就这些,你再自己做做试试。」
然后转身看向沈放,他乖乖地在写作文,我俩中间放了一摞作业本。
「会的都做完了,麻烦『好好』给我讲讲剩下的了。」
本来叠字就暧昧,他还硬生生拉长了语调——
我的名字在他唇齿间愣是辗转了快一秒。
果然。
三人之间,突然笼罩起一股微妙的气息。
「我来看看。」
我拿起沈放的练习册。
他的书倒不像是印象中不爱学习的同学那般画满了小人,除了名字以外,什么也没写。
干干净净的,像他这个人一样。
数学作业里他挑着写的题基本上都是重点内容,看到这个我倒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不会了。
我照着自己的答案挑出了几个不一样的题,然后勾勾画画贴在便利贴上。
「这几个题不太一样,不然你再算算?」
文综的卷子就有点不太尽如人意了。
35 个选择题,他只对了 10 个。
我摸摸鼻尖叹气,然后轻声喊他:
「这些,你都想不明白吗?」
他坚定地点头。
「我先给你讲数学,剩下的——」
沈放定定地盯着我看,水汪汪的眼睛像无辜狗勾。
我到底没说别的。
「剩下的一会再说。」
给沈放讲完数学题,柳柏清先是递了张卷子给我,又递给了我一瓶水,还细心地替我拧开。
「喝口水润润嗓子,这是林老师让我转交给你的竞赛模拟题(二)卷,他问别的学校老师要的,昨天走得急,没来得及给你。」
我低下头,刚想接过来,便见那瓶水消失在我眼前。
沈放眼疾手快地抢过去,扬起脖子,有水顺着他的喉结流下来。
喝完餍足得吧嗒吧嗒嘴,还对柳柏清笑了下。
「谢了哥们儿。」
柳柏清的脸红了绿,绿了蓝,到底一口气没撒出来,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我跟柳柏清都低头做卷子的时候沈放暗暗把小兔子水杯推过来,上面贴着便利贴。
「我爸准备的。」
我也确实渴得不行,便接过来喝了一口。
见状沈放轻轻地笑了声,引得柳柏清抬头,扫了眼我喝水的水杯。
呸,幼稚鬼。
10
周末在自习班待了两天,竞赛(二)那张试卷又出乎我意料地难。
压轴的几道题我连着做了好多次,才在开学前夜摸到点灵感。
算到快三点我才匆匆入睡。
结果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去国旗下讲话。
「大家好,我是高二一班的姜好,今天我国旗下讲话的题目是《现在开始,为时不晚》。」
阳光有些刺眼,我半眯着眼,声音越来越小。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
眼前突然变得灰暗,刺眼的阳光似乎暗了下去。
我看见朦朦胧胧两道身影冲了上来。
然后那个熟悉的抱起了我。
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似乎和我身上的一样。
11
在医务室醒来的时候,林老师也在身边。
他担忧地递了块巧克力给我。
「又熬夜复习了吧?」
我心虚地摸了摸头。
「没有老师,我做题来着。」
「哎呀你说说你,我又不是明天就不来了,你那么着急干吗?」
我低头听他教育,却听见边上沈放突然开口:
「林老师,这要是我晕倒了,你估计得说,你小子上哪儿疯去了玩一宿?」
这话逼得林老师吹胡子瞪眼。
「你个臭小子,我还没来得及说你——」
沈放双手做投降状。
「报告老师,今天作业我都交了,还没来得及捣蛋。」
林老师脸上气急反笑,却见柳柏清突然回来,递给我一瓶温热的牛奶。
「林老师让我周一给你的,结果自习班见到了,我就自作主张先给了。」
我连忙谢过他,便推着三人回教室。
「就是低血糖,没什么大事,我吊完葡萄糖就能回去上课了,你们也快回去吧。」
得到校医的肯定,林老师一边一个带着二人回去了。
校医院的一大瓶葡萄糖硬生生熬了快一节课才挂完,我匆匆赶回去的时候,却听见洗手间里有人聊天。
「一班那个姜好真是好手段,勾了校草还不够,还勾上了沈放。」
「咱也不知道人家小姑娘有什么好本事,一个一个的都跟看到肉包子的狗似的。」
「哎我的小霸王哎,你怎么还瞎了眼了呢……」
……
我清清嗓子,洗手间的声音小了下去。
「手段一般,全凭魅力。」
里面聊天的人都噤声了。
「想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你吗——不然你还是让你妈妈帮你回炉重造一下吧。」
彻底安静。
哎,这么快就不出声了,真没意思。
12
我回到教室后,发现沈放和柳柏清都不在。
正好奇怎么回事,却看见沈叔叔在教室门口张望着。
我连忙跑出去。
他站在我面前局促地搓了搓手。
「沈放那个臭小子打架了,你们老师让我来学校一趟,小好,办公室怎么走啊。」
「我带您去。」
班级和办公室离得不远,带路的时候突然听见沈叔叔问我:
「小好,你知道他为什么打架吗?」
我抿抿唇,然后摇头。
「对不起沈叔叔,我刚从校医院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叔叔这才低头看到了我手上的医用胶布,不好意思地问我:
「小好,没事吧。」
「就是一点低血糖,没事的,沈叔叔,沈放也不会捅大娄子的,您别生气。」
「他要有你一半省心,我可就——」
我顺着门缝看过去,沈放和柳柏清各站一边,中间似乎还有个男生。
本以为是二人打架东窗事发,现在看来可能未必……
「沈叔叔,您去吧,我先回教室了。」
我性子冷,又是后转学过来的,朋友并不多。
坐回座位以后,在班长和周围同学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了大概。
可能是今天送我去校医室太过兴师动众,有个男生骂了我一句「狐狸精」,便被沈放跟柳柏清男子双打了。
我无语地叹了口气。
13
沈放和柳柏清被各自的家长领回了家,今天是我妈亲自来接我。
没办法,沈家住的小区离市一中太远了。
我们二人进屋的时候,沈叔叔正捋直了皮带「教育」沈放。
他白皙的腰侧上两道红印,似乎已经挨了打了。
见状,我妈赶紧过去拦着。
「哎老沈,你这是干吗,哪有这么打孩子的。」
被推着坐下,沈放才龇牙咧嘴地伸手碰了碰伤口。
「他就是不说为什么打架,哪有这样的。」
沈叔叔气急败坏,也像是泄了气似的坐了下来。
见沈放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我才打破僵局。
捏着校服外套的手又用了点力气,才支撑着我开口:
「哥哥是为了我。」
我妈和沈叔叔都惊讶地看着我,我继续开口解释:
「因为那个同学骂我了。」
「才不是。」
沈放转身回房间,门「砰」地关上了。
沈叔叔挠了挠头。
「这臭小子,他要早说是保护妹妹,我还能打他不成?」
我妈从电视柜里掏出了个医药箱推到沈叔叔面前。
「你去看看小放,男孩子到了青春期最要面子。」
沈叔叔嘴硬地推了推医药箱。
「他老子还要面子呢。」
我偷笑,却见二人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
「小好,要不你替叔叔去?」
我连忙摆手。
「妈也不好去……」
见他俩目光期盼,我硬着头皮拿起那个医药箱,回了套间。
站在沈放门前半天,我正犹豫要不要敲,却突然眼前一空。
沈放拽开门低头冲我笑,语气带着调侃:
「要进来就快点进来,磨蹭什么。你不会害羞了吧,乖乖女?」
他腰间两道伤像是皮带印子,左侧肩膀上倒不像。
那大片泛红和粘着尘土的小颗粒,像是蹭伤。
「和柳柏清两个合伙,还能让别人伤到,你这校霸做得可真窝囊。」
我把他按在椅子上,半弯着腰在他身边替他擦药。
「那还不是因为那个姓柳的菜鸡,那是小爷我保护着他呢,不然我还能受伤?」
听着他嘴硬,我手下重了下,如愿听见闷哼。
「你不是讨厌他么?」
他挑了挑眉。
「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我失笑。
「历史背得挺不错,这说的是什么事件?」
他皱紧了眉头,似乎有点纠结。
「我昨天正好背到了,是双十——」
脑袋上挨了一下。
「背会了再问我历史题。」
替他擦了药后,我把医药箱塞进他手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14
第二天我买了三瓶牛奶塞进包里。
沈放和柳柏清各被停了半天的课,见沈放表情不对,我连忙塞了一瓶给他。
我算发现了,这人就得顺毛捋。
沈放没再多说什么,便载着我去了教室。
偶然发现柳柏清姗姗来迟,他似乎伤得还重些,额头上包了块纱布。
「喏,这个给你,谢谢你。」
见牛奶冒着热气,他对着我咧起嘴。
「其实你不用那样的。」
柳柏清面上神色认真了些。
「是因为喜欢,才不能被别人亵渎。」
我把从沈放那里要回来的笔记本递给他,压低声音:
「谢谢你的喜欢,我受之有愧,但我确实没有早恋的想法。」
他接过笔记本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慢慢翻开首页,发现他写的字被撕掉了。
那一行不甚乖巧的行书是我的笔迹。
「各自努力,顶峰相见。」
柳柏清脸上又浮现了温柔的笑容。
沈放不知从哪儿回来,丢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
「欠你瓶水,书呆子。」
柳柏清防备不及,重重挨了一下。
「哎,这人怎么……」
嫌弃的话没等说出口,便把那瓶水收到了书桌里。
「哼,不喝白不喝。」
见他碎碎念着骂沈放,我也笑了下。
「既然拒绝我了,不如你帮我个忙吧,朋友间的总该可以了吧。」
我对他点点头。
「做我的模特吧,我最近参加人物速写大赛,美术室的模特画够了,想画点不一样的。」
「可是我没有太多时间。」
他闻言又咧了咧嘴,笑得很憨。
「猜到你要用这个婉拒我,我暑假才去参赛。」
哎这个书呆子怎么也被沈放传染得油头油脑了。
我到底答应下来。
沈放又因为我把本子还给柳柏清闹脾气,没法子,我只能又买了个很像的送给他。
他却耍赖说上面没有课代表亲签。
我摸了摸扉页,落笔:
「我不能爱上海与天津,因为我心中有个北平。」
他望向我,笑意盈盈,懒散的眸中有种许诺般的认真。
「小爷我学学试试,看看北京的大学到底有多难考。」
我失笑地挑眉,却见他追着我挠痒痒。
「你看不起小爷是不是?」
15
沈放的成绩蹿得很快,不到一学期,已经蹿到年级中上游了。
沈叔叔把我大夸特夸,说要暑假第一天晚上请我吃饭。
我笑着答应下来,和家里说了我晚饭前会回来,于是换了套校服短裙出了门。
去美术室找柳柏清赴约。
沈放在家憋了一学期,带着他的一票小弟出去打游戏,大有晚上也不想回来的意思。
还是被沈叔叔按着,他才不情不愿地保证一定会回来。
我到美术室的时候,柳柏清已经到了。
他站在门口迎我,我褪下了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白色的半袖。
然后半倚着窗坐下。
「这样可以吗?」
柳柏清走近,抬了抬我的右手,将它随意地放在窗边。
「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是这样靠在窗边。」
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我便被突然响起的开门声吓了一跳。
是气得发喘的沈放。
没等我解释他便脱下外套围住我,扛着我往家走。
「你干什么!喂,沈放。」
近十分钟的窒息感憋得我半天才喘过气,直到被扔在沙发上,我才看到沈放通红的眸。
「我只是给他做模特而已。」
他气得不说话,嘴上硬得像猪拱嘴。
「孤男寡女的,说得好听。」
「我说了我不喜欢他。」
沈放盯着我看。
「真的?那我呢。」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随手拎起成绩单。
「我都进步这么多了。」
我撇嘴。
「等你超过柳柏清,我就跟你在一起。」
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先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下学期结束前超过他。」
沈放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还偷偷看我。
他期待的目光里,我点了头。
沈放高兴地抱起我转圈。
「媳妇真好!」
却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
门被推开,我妈和沈叔叔目光呆滞地站在门口。
沈叔叔面上倒没有多震惊,倒是我妈颤抖着拂去眼泪,指着沈放问我:
「小好,你告诉妈妈,是真的吗?」
沈放盯着我,我做不到摇头,只艰难地点了点头。
剩下解释的话被吞没,我妈拉着我塞进门口的出租车,自己回去连夜收拾了行李。
我们搬出了沈家。
16
飞驰的街景,像是时光里永不回头的河流。
我抓不住,也挽不回。
不知哪里来的坚定信念,我妈在沈叔叔的再三挽留下依然远走他乡。
火速替我办理了转学。
我和沈放再没相见。
报志愿前一天,他打来电话,只问了一句「去哪儿」。
「北 jing——」
「京」字还没说出口,便被母亲房间同样连着同一条线的座机挂断。
所以最后我的本科也不是在北京读的。
沈放最后联系我的电话再打过去已是空号。
我也不敢再打通沈家的号码。
不知道他是因为和我赌气还是怎的,听说他也没有被北京的学校录取。
当年同样对北平心存执念的两个人,一个去了上海,一个去了天津。
17
「好好妹妹多喝点,你这还没毕业就正儿八经转正了,可真是把我们羡慕死了啊。」
「果然还得是好好啊,这么年轻就能进首医了。」
「今晚不醉不归!」
……
研究生毕业那天被灌了太多酒,我下意识想遁,寻了个由头便往外跑。
我躲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却突然和停在洗手台前的人撞了个正着。
太久不见了,沈放。
我顺着镜子望去,几年不见,他的身材更为瘦削。
许是瘦了太多的缘故,本就立体的五官更为分明。
硬朗的眉眼如今写尽沧桑,与前些年比倒少了些意气风发的少年姿态。
「好久不见。」
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沈放的双眸颤抖,却在第一时间往外走。
这次换我逼近了他。
一步一步地靠近,我借着昏暗的灯握住他的手。
然后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
他想逃,却无法抗拒。
「好好,你没事吧?」
回应门外柳柏清的,只有无尽的抽泣。
借着酒意,我抱住了我的全世界。
直至沈放离开,我站在霓虹闪烁的镜子前,才清醒了半分。
良久,我推开门。
入目便是柳柏清半蹲在门口担忧的样子。
我走过去扶他起来,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过去:
「柏清,你跟阿姨说了吗,我真的不能收这个。」
「好好,你又这样。」
他面上也染了红,大概是被灌了太多酒。
「不是说好帮我应付妈妈的嘛,也不是让你真的嫁给我……再说了,让你嫁你又不会嫁……」
柳柏清渐渐脱力,大部分重量都被放在我身上。
他一手压着我,另一只手还自己去寻墙。
我没有错过那股檀香味道。
鼻尖萦绕的檀香味淡去,我才回头看了看。
果不其然,那个消失的背影正是沈放。
18
医院分配的「师父」是我导师的朋友。
所以入职第二天,我便跟着进了病房探望病人情况。
病床上躺着的女人似乎很是眼熟。
她额上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与那人相似的眉眼。
心里一惊,我正想过去确认病人姓名,却被师父唤了出去。
等我匆匆归来,发现在门边与师父交谈的人正是沈放。
「不要太过紧张,病人的凝血状态和生化指标都处于很正常的状态,是完全符合手术标准的。」
他微微低头,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像极了那年听老林唠叨的「好学生」模样。
「这是我徒弟姜医生,首都医大毕业的,术前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找她就好了。」
沈放的眸子对上我。
「麻烦姜医生了。」
我颔首,向他伸出右手。
触及我的皮肤那一刹,沈放的指尖微颤,忙不迭地收回了手。
「无妨。」
师父转身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台手术明天你跟着我,提前了解了解病人的情况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我谢过师父后,便转身跟随沈放进入了病房。
病床上躺着的女人也上了年岁,却依然看得出她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我走近开口:
「林阿姨,我是刘医生的助理小姜,您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都可以跟我说。」
她听见这话对我笑笑。
「谢谢小姜医生,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不麻烦你了。」
话虽如此,我却见她的目光落在胸前,便主动开了口:
「明天手术胸前要有创口,沈先生可能不太方便帮您,不然我来替您擦一擦?」
她似乎有些犹豫,我却接过沈放手里的温水盆,半推着把他赶了出去。
林阿姨很爱干净,哪怕只有一只手臂,也尽力地配合我的动作。
在我低头洗毛巾的时候,突然听见她在我背后开了口:
「你是好好吧。」
我手上动作一顿。
「我在小放钱包里看到过你。」
她叹了口气。
「实话说都是我耽误了你们,你们本科毕业的时候完全可以有机会——」
「妈——」
沈放恰好从门口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我挤干净毛巾递给沈放,然后伸手摸了摸林阿姨的手。
「林阿姨,你别想太多,好好手术。」
沈放手里端着盆,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
直到我坐下,他才倒了水跟过来。
「麻烦了。」
「沈先生,这是我的工作。」
闻言沈放才侧了侧身,把检查单递给了我。
厚厚一沓的报告单,细细看完已是半小时以后。
「林阿姨的状况挺好的,明天是我师父主刀,不会出岔子的,你放轻松点,别太担心。」
「谢谢你。」
我别开眼。
「我说过啦,这是我的工作。」
「医生的工作可没有给病人擦身子。」
我转过身把报告单塞他怀里。
「晚上记得盯着点林阿姨的体温,有异常赶快给我打电话。」
身后是一声低沉的笑。
19
林阿姨的手术很成功。
但是有其他人闹了起来。
之前心内科接过一台手术,病人死在了手术台上。
故而事后再有手术成功,就会来闹。
帮忙疏散情绪激动的家属时,我被人捅了。
我看着那闪着光的银色正对着我而来,但我来不及寻求万全之策。
因为我身后是精疲力竭的师父,抱着小孩子的母亲,和重症垂危的病人。
他们任何一人都没有这个力气接下这一刀。
那把刀划过我的腰间,染红了我才穿上的白色大褂。
被打横抱起时我听到了熟悉的、近乎虔诚的呢喃。
面前的人熟悉又陌生。
他的下巴刚毅,下颌线分明流畅。
我眯着眼对他笑。
他在说什么呢。
似乎是:「好好,别丢下我。」
20
我没晕,我装的。
林阿姨手术前我的胃有点疼,没吃多少早饭。
正好有点低血糖。
那一刀并不深,我是看见沈放向我跑来才放心地倒下去。
我师父大概也知道我在装晕,留了沈放好好照顾我,还威胁他说我被伤得很严重,让他多跟我说话刺激我。
沈放握着我有点冰凉的手,在他温暖的掌心中慢慢摩挲。
像那年他逗我笑时划过我掌心的流苏。
见我迟迟不醒,他迟疑半天,才在我耳边把本科报考时林阿姨如何病倒,他如何照顾林阿姨的那段日子简单地讲了讲。
然后他叹了口气,半天没说话。
「后来啊,我遇上了一个很像你的人,她温柔漂亮又聪明,教我做高数的时候很温柔……」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偷偷抬眼皮去看他,却见沈放挑眉冲我笑。
「不装啦,姜医生?」
我瘪着嘴问他:
「后来呢?」
他勾起唇。
「我们专业就不招女生。」
相顾一笑,相视无言。
这般温柔成熟的他跨越多年,和那年那个桀骜不驯的蓝毛重重叠叠。
我眼眶一湿,指尖却一凉。
一枚易拉罐拉环挂在我的无名指。
「当年我大概太差了,差到直接把丈母娘吓跑。」
他顿了顿,自嘲地摸了摸头。
「我现在还不知道姜阿姨为什么那样讨厌我,但我不会怕了。那年我原本是要报北京的,但我妈生病离不了人,又需要太多钱,我实在不愿——」
我举起右手示意:
「你得换个钻戒给我。」
他咧开嘴角,笑得跟当年一样傻。
「我创业成功,我妈手术顺利,下一个任务:攻破丈母娘——」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你最爽的一次炫富经历是什么? -尽阳
第一次去男朋友家做客,未来婆婆递给我一万块,让我离她儿子远一点。
她尖酸刻薄的嘲笑,像我这种穷人家,又死了妈的孩子压根配不上她家陆昊,我想高攀他们家,简直是在做梦!
我摸了摸我帆布包袋里装着的,本来准备送给未来婆婆的卡地亚项链,心里犹豫着,明天要不要让我爸把男朋友他爸开除了?
1
半年前,我因为拒绝了我爸给我安排的相亲,跟我爸大吵一架,被我爸没收了所有零花钱,罚我去他公司旗下的一家餐厅做服务员,体验生活不易。
某一天,在我给客人倒茶时,居然遭遇了咸猪手!
对方隔着我性感的黑色制服短裙,趁我不注意,在我的臀部上,用力地捏了一下。
还没等我抬手给那个长相猥琐的猪头客人来一耳光,当时正在旁边桌用餐的陆昊,挺身而出,狠狠地给了那个猪头一拳头。
就是那一次狗血又老套的英雄救美下,我认识了陆昊。
后来,因为陆昊长的够帅,五官完全长在了我的审美上,顺理成章的,他成了我的男朋友。
相恋半年,我们俩处的挺不错的。
阴差阳错的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他只知道我从小没了妈,我爸爸也是在餐厅做事。
大概他一直以为我爸是个厨子吧。好几次,他都说我爸炒的菜,水平一定一流,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尝一尝。
我没和他说过我的学历,但他看我在餐厅做服务员,端茶递水,忙进忙出的,猜到我可能没读过大学,很贴心的,他也没有过多地问我这些。
他还主动地安慰我说,学历不学历的无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
有些谎言,一旦开始了,就是小谎言串着大谎言,根本停不下去。
餐厅每天营业到晚上十点,不管刮风下雨,他每天都在十点零五分,开车过来接我下班,连同事都夸他,比闹钟还准时。
坐在副驾驶位,看着他英俊的侧颜,我双手绞在一起,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开口,「陆昊,如果哪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陆昊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很认真地回我,「宝贝,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欺骗,而且,我相信你不会的。」
这一句话,彻底把我想说的后半句话堵住了——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不是什么服务员,我爸也不是什么厨子,而是一家上市餐饮公司的大 BOSS。
我心里苦啊,这真相我说不出口,一说出来,这段我小心维系的感情,会不会就此无疾而终?
以前追我的人也不少,但我觉得他们都不够帅,多多少少有些还是因为我家世好,才想和我攀交情。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的,也不是因为我家有钱,才和我在一起的男生,我真的想好好把握他。
深夜,我坐在我家黄浦江边,三百多方的房子里,抱着啤酒瓶,找我感情经验丰富的闺蜜诉说心中的苦闷。
我闺蜜悠悠的品了一口红酒,淡淡的开口,「苏浅,你别犯傻了。男人的自尊心很强的,他们都喜欢找比他们条件差,那种小鸟依人,让他们有保护欲的女孩子。要是哪一天,你告诉他真相,他发现你家世条件,学历,比他好这么多,你们准得离!」
「是不是真的啊?」我朝着貌似不靠谱的闺蜜,翻了一个白眼。
她一口笃定,「信我。」
我听了,更慌了。
我闺蜜滔滔不绝地向我指点迷津,「而且,他以为你家里很穷,还愿意和你在一起,说明他不是个嫌贫爱富的,你也可以好好考察他一番。万一她是个渣男,你一脚把他踹了,也不会吃亏。」
就此,我只能继续如履薄冰地把我的身世,对我男朋友,隐瞒得滴水不漏。
直到今天,他向我提出,想带我回去见家长。
我的心漏跳的半拍,我很内疚,在他面前,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陆昊,其实我……」
2
没等我说完,他已经从身后给我递过来两个精致的礼物盒,「浅浅,晚上带你见我妈的时候,你带上,我特意挑选的,我妈一定喜欢。」
「真不用,要见阿姨,我会准备好礼物的,我没那么不懂事。」我无奈的扶额。
「浅浅,你平时在餐厅打工那么辛苦,我带你见我爸妈,哪里能让你掏钱?」陆昊没好气地道,顿了顿,又怕这话会伤我自尊,还补了一句,「以后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别和我分那么清楚。」
我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知道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晚上,我特意和店长调休,提前下班。
陆昊开车来接我,去他家。
看到我还穿着平时的简单运动 T 恤,黑色的铅笔裤,背着帆布包,他蹙了蹙眉,欲言又止。
「怎么了?」坐上车,我问他。
「没什么,我的宝贝,穿什么都好看。」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发顶,继续开车。「对了,一会,你见了我妈,有什么事,都忍着点,我妈那人脾气很不好。」
直到,我去了他家,我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原来他妈妈的脾气是有多不好!
刚到他家,我提着两个礼物盒,一脚还没踏进门,直接被他妈妈高女士推了出来。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户人家,不知道得先伺候男人换好鞋,女人才能进门吗?」高女士双手环胸,趾高气扬的道。
我???这是 21 世纪吗?还是落后的封建时代,男女之间,还有这样不平等的规矩?
陆昊叹了一口气,连忙拦着他妈,「妈,你这是闹什么?」
高女士嫌弃地撇了撇嘴,冷哼,「你到底看上这个穷酸丫头什么了?你黄叔叔的女儿,家里又有钱,学历又好,哪点比不上她了?你要是娶了芸芸,你黄叔叔说了,还给咱家贴一套房子,一套车子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这是被人嫌弃家里穷了?
女方给陆昊倒贴一套车子?
我想说,我爸可答应我,只要我肯去相亲,等我结婚,他把他市区的一套别墅和一家公司都送给我做嫁妆呢。
一家公司所创造的长远价值,不比房子,车子香?
我吸了吸气,尽量维持着面上的微笑,不卑不亢的道,「阿姨,您是准备把陆昊卖了,换房子和车子,给人家做赘婿吗?」
闻言,高女士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你这种小门小户的孩子,真是没有半点礼貌,一股子小家子气的穷人想法!」
我差点笑出声。
如果我当真是个穷人家的小孩,可能真的会被高女士的言行给气死,但幸好我不是,我家里,家大业大,十几个公司等着我去继承呢。
以至于,她的这番卖力的鄙夷输出,对我来说,根本伤不到我。
「浅浅,来的时候,你不是答应我,忍着点吗!」陆昊也有些生气,只能两边劝,「妈,你也是,浅浅第一次来,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高女士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姿势,鄙夷的上下盯了我一眼,「苏浅是吧,就你这身上穿的这不到两百块钱的地摊货,其实根本不配进我们家。你晓得不,芸芸每次穿得不是
LV 就是古驰!哎,算了,和你说,你也不认识那些奢侈品牌,浪费我口水。」
她从鞋柜里掏出两只蓝色的一次性鞋套,丢在我面前,「要不是看在陆昊的面子上,我今天都不会让你进门。穿上鞋套,不许穿我家的拖鞋,你不怕,我们还担心染上什么不干不净的脚气呢。」
3
我很想告诉她,我身上穿的都是正宗的国货品牌,根本不是地摊货。而且就算我的衣服价格便宜,但是国货的质量和舒适性极高。
我爸虽然拥有十几家公司,但这些也是他白手起家,一点点辛苦打拼出来的血汗钱。他从小就教育我,做人不能浪费,不能胡乱攀比,要戒骄戒傲,要爱国家。
甚至,他宁愿每年花大笔的钱,捐献给山区的孩子读书,也不愿意多花一分钱,买一堆国外吹捧的奢侈品牌。
但,我还是把这些话,狠狠地忍住了。
谁让我喜欢高女士的儿子呢?不想让陆昊为难,我也不和高女士硬碰硬,换做以前,我非得好好批评她这番嫌贫爱富的骚操作。
我咧嘴笑了笑,从我的帆布袋里掏出一瓶免水洗手液,主动的倒在手上,认真地清洗了一遍,「阿姨,现在我连手也消毒洗干净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最近疫情严重,餐厅每天都安排员工定时洗手消毒。我为了安全,这种免水酒精洗手液,都是随身携带的。
我的迂回战术,让高女士像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她敛了敛神色,由陆昊扶着去了客厅。
穿上鞋套,我这才打量起陆家,一百平米的小三房户型,中规中矩的中式风格。比普通家庭好上一些,但和我家还是相差甚远。
坐在沙发上的高女士注意到我在四处观察,大概她以为我现在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吧。
她忍不住嘲笑道,「苏浅,你大概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吧,这房子目前值好几百万呢?你是外省人,住的出租房,有 30 平吗?估计还没我家主卧大吧。」
听她这么一说,我往主卧的位置瞄了一眼,也就 20 平吧。
面上不显,我赞同地点了点头,「是相差挺大的。」
不过是他家比我家,差太多了。
高女士翘起了高傲的下巴,随手指了指墙壁上的一幅画,「你知道这幅画得值多少钱吗?这个画家的作品,是一画难求,价值不菲。还是我们家陆昊爸爸有本事,能买到这个画家的作品。」
我看过去,落脚处的署名正是本市知名画家白岩的作品,落款时间,还是今年三月份。
很不巧的是,这位画家,之前和我爸公司有合作,送给过我家几幅他以往的著作。他擅长的多是山水画,和眼前墙壁上的这幅人物画,无论是画风水平、还是配色风格,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就连我这种对艺术很业余的爱好者,也一眼能辨别出,这两种风格,绝对不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幅人物画,是赝品。
见我半晌不吭声,高女士以为我在不懂装懂的品画,像个孔雀似的,得意洋洋的道,「这幅画,可是陆昊爸爸花了十几万买来的!我听说你爸爸是个厨子,你也就是一个端盘子的服务员,估计你和你爸两人加起来,一年工资都不到十万吧。」
我收回思绪,缓缓看向高女士,眼底蓄起笑意,「阿姨,我也听说您做了很多年的全职太太,可能不太了解本市现在各个阶层的薪资水平,回头我发您一份资料,给您普及一下。」
本市是国内的一线城市,而我工作的那家餐厅,在本市算得上大众点评前三的黑珍珠餐厅,服务员的工资加提成,和坐班白领不相上下。
而且,就算是本市一家普通餐厅的大厨,拥有十几年的工作经验,年薪也不会低于十万。
全职太太这个称呼,令高女士嘴角的笑容,顿时维持不住了。是,她就算再怎么炫富也罢,这些钱也不是她挣来的,而是陆昊父亲辛辛苦苦挣来的。
在这一点上,她向来有忌讳,不愿意人提到她这个痛处。
她脸色一板,比我先委屈起来了,朝着陆昊大声嚷嚷,「陆昊,你这找的是个什么女朋友?第一次见家长,就嘲笑你妈是个没文化的全职太太!」
4
陆昊露出一脸难色,只能求救似的目光伸向我,眼神里的意思是劝我忍一忍。
我无可奈何,只能提出告辞。
陆昊本来想开车送我回去,结果被他妈强行拦住,只能作罢。
我也没有强求他送我,毕竟,每次他把我送到群租房楼下后,我又得重新叫车回我自己家。
走出小区,我打了电话,让闺蜜来接我。
她一听,陆昊妈妈不喜欢我的理由,居然是因为我家穷,当场就石化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听说有人嫌弃我家穷的。
「看来你不告诉陆昊,你家的真实情况是对的,不然哪里能看得出来他妈是这样的人,我看,这陆家,你不进也罢。」闺蜜一针见血。
我打开车窗,冷风灌进来。
手撑着下巴,我一脸无奈,「但陆昊对我是真心的,他真的对我很好很好,我总不能因为和婆婆处不来,这段处了半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了吧。」
只不过,后来我才知道,我还是太天真了,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
晚上,陆昊给我打了电话,好一顿安慰我,说高女士只是比较不好说话,让我千万别见怪,今天他爸出差了不在家,下次他爸在,也会帮忙劝着点的。
我忍不住吐槽,高女士哪里是不好说话,明明是一个不好伺候的慈禧太后。
陆昊风趣的笑称,「是啊,我一边要照顾太后,一边要考虑皇后的情绪,夹在中间的朕可真难。」
我被他逗笑了,这事也就翻篇了。
但我还是小看高女士了,才平静了几天,她又要开始作妖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我收到一条陌生短信——苏浅,下午出来和我见一面,不许告诉陆昊,否则你永远别想嫁进我家的门!
这串电话号码,我看着有点眼熟,之前在陆昊的通讯录瞟到过。
从这条短信的说话语气上看,也不难猜到,对方正是高女士。
如果我以后真的要嫁给陆昊,那就必定绕不开高女士的存在。既然对方给我下了战帖,我自然也不能输了气势。
没有任何犹豫,我立即秒回——好的,阿姨。
我向店长请了下午的假,回家换了一套衣服。
为了不让陆昊做夹心饼为难,我这次特地花了个简单的妆容,按照高女士喜欢的着装,换了一身 DR 的套装,前往餐厅赴约。
到了地点才发现,高女士身边还坐了一个年轻女孩,穿着 LV 的最新款,正搂着高女士,一边品茶,一边谈笑风生。
「阿姨,你没有告诉我,还有别人也在?」我在她们对面坐下以后,淡淡的开口。
「芸芸又不是别人,在我心里,芸芸这样的名媛淑女才是我的准儿媳妇。某些想要高攀我家的人,才是外人。」高女士趾高气扬的道。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挤兑我了?
还没等我开口,那位名媛淑女娇滴滴地嗔怪道,「阿姨,其实这位苏小姐还是识趣的,这一回还知道拾掇一下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租来这一身名牌,估计得花她好几天的工资吧。」
此时,我才将审视的目光,仔细地端详起芸芸身上的
LV,笑眯眯地道,「黄小姐,怕不是你做多了这种租借名牌服装的事,熟门熟路的,才会自动地把别人也带入进这种想法?」
5
「你不过是个厨子的女儿,什么低贱的身份,敢和我面前胡说八道!」芸芸那原本画得精致的秀眉,瞬间皱成一团。
一口一个厨子的女儿,一口一个身份高低的,这是真正的名门淑女会说出来的话?
我冷笑了一声,「黄小姐,你现在这抓狂的样子,真像做了心虚的事情,被人抓现行呢,不会真是被我言中了吧。你这身衣服,真是租来的呀?」
黄芸下巴都气歪了,不顾形象地说出许多难听的字眼。
趁着说话的功夫,我手机飞快地给我闺蜜发信息——你觉得,真正的名媛千金会穿租来的名牌吗?
闺蜜很快回了一句,「不会。」
我又给闺蜜发了黄芸的名字,让她帮我查查她高仿定制,租借名牌衣服的朋友,认不认识这个名字。
自动过滤掉黄芸的粗言秽语,我继续补刀,「这里就是餐厅,后厨多的是厨子,黄小姐,你这么瞧不起厨子,以后连餐厅也不要进好了?厨子做出来的食物,你最好也一口不要吃。他们要知道你这么鄙视厨子,恐怕会不小心下药毒死你的!」
黄芸又气又恼地拉了拉高女士的手腕,「阿姨,你看她,一张嘴不饶人,以后一定不是什么安分的人。陆昊怎么能娶她,她不配!」
「配不配的,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觉得你配得上陆昊,那也得陆昊能喜欢上你,不是?」
我以前在大学里是最佳辩手,论怼人,这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可不是我的对手。
「好了,别扯这些没用的,开门见山吧,苏浅,我找你来,是有正事和你说。」高女士摆了摆手,打断了我和黄芸的唇舌之战。
「嗯,阿姨请说。」看在对方是陆昊的母亲的身份上,我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客气的道。
下一秒,就看见她从手包里掏出一沓钱,在桌面上推给我,「这里是一万块钱,该抵你两个月工资了,你离开我儿子吧。」
先前看她底气十足地往手包里掏,我以为少说她也能掏出个十几、二十万吧。
结果,大跌眼镜,区区一万块,她就想收买我的感情?
黄芸在旁边帮腔,「有一万块,你就知足吧,今晚就和陆昊提分手吧。本来我说给你五千得了,还是阿姨大方,心好,给你补足到一万呢!」
我???
「阿姨,原来你儿子廉价到在你心里就只值区区一万块?一万块,你就把你儿子的感情,买断了?陆昊知道了,可是要伤心的。」我好意地提醒她。
高女士脸色一变,以为我是贪心不足,「你这种穷人家,又死了妈的孩子压根配不上我家陆昊,你想高攀我们家,简直是在做梦!这一万块,我都算是多给你了。」
闻言,我倏地站了起来,语气也不再客气,「阿姨,我尊重你是陆昊的母亲,教您一声阿姨。但你的话,的确过分了。如果你不把自己当长辈,我也不介意好好教训一下为老不尊的长辈!」
死了妈,这三个字,对于从小丧母的我,实在太过于恶毒。难道从小失去母亲,也是我的过错?谁不想从小有母亲相伴……
她这是在往我的伤口上,撒盐!
6
「苏浅,你怎么敢这么和阿姨说话?小心我告诉陆昊,你欺负阿姨!」黄芸最先反应过来,警告而防范地盯着我。
「餐厅的那边有监控,不巧的是,我今天出门带了录音笔。你想和陆昊说什么,尽管去告诉他,我也想让他知道知道,平日里的淑女名媛,骂起人来,是有多泼妇。」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黄芸,瞬间就蔫菜了。
「既然话不投机,今天也没有什么好继续的。」
我拎起包,提步离开。
出了餐厅,我瞟了一眼我包里放着的蓝色礼物盒,是一条卡地亚的项链。
高女士那么爱名牌,本来为了缓和关系,我特意花重金在专柜买的。可现在,我觉得她不值得!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闺蜜。
「苏浅,你猜得没错,我做高仿的朋友说,那个黄芸是她的 VIP
客户,每年到她那里高仿几十件名牌假货,还和人家讨价还价。不仅如此,我那个搞租借名牌的朋友,也认识她,最近她在我朋友那里,租了一套 LV 最新款。」
手机
我扯了扯嘴角,原来这个黄芸是没有钱,搁这里装大款呢?
把这些照片和聊天记录,全部保存在手机后。我将在餐厅遭遇的一切,我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闺蜜。
闺蜜顿时气得跳脚,在电话那头嚷,「那件事情你也别压着了,让你爸明天就把陆昊他爸开除了,看那位高女士,还嚣张的起来不!」
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原来陆昊爸爸在我爸其中一家公司做高管层,年薪确实不低。但顺藤摸瓜的,还被我知道了一些别的事……
「这件事不急,我要是真这么做了,陆昊和我的这段感情也就凉了。就算他妈再奇葩,我和他也还没到这个时候。」我坚持道。
挂完电话,我换回服务员的工作制服,回到餐厅,继续上班。
晚上,陆昊依旧按时来接我。
我有点惊讶,「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你妈妈,没和你说什么吧?」
陆昊盯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最后摇头笑笑,「没有,你和我妈,难道有事瞒着我?」
既然对方没有提,我也没有必要在对方儿子面前,诋毁她这个做母亲的必要。
索性,我也不提。
哪知,相安无事了一个月,高女士和黄芸又按奈不住地憋了一波大招。
我的手机,收到一封请帖,是高女士邀请我参加下周末陆昊的生日宴,在本市一家高档餐厅举办的晚宴,而且还邀请了陆昊的大学同学和很多朋友。
陆昊要大办生日宴,我这个做女朋友的,居然完全不知情?
当天,陆昊来接我的时候,我就和他提了一嘴,「下周该你过生日了吧?准备怎么过?」
「就小生日,没打算办,不过那天晚上我有事,中午我们吃顿饭,就当庆祝了。好吗?」陆昊开着车,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哦了一声,所以他办生日宴,也不打算告诉我这个女朋友了?
没有多问,我且等着看一看,这场生日宴,他们究竟要做什么?怎么说呢,我突然还有点期待起这场鸿门宴了?
7
这一周,黄芸似乎生怕我会不去参加生日宴,不停给我发短信,试图刺激我。
鬼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我的手机号码。
——苏浅,周末的生日宴,你该不会不敢来吧?也是丑小鸭毕竟是丑小鸭,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在生日宴上,阿姨就要告诉陆昊的所有朋友,我才是他的正经女朋友。
见我不理她,她不死心地继续发信息——哦,对了,你在餐厅做服务生,周末是不是要上班的?你到时候就请假过来吧,我给你报销一天的工资,还给你报销车费。
正好,我也有个大惊喜要给她。
我在手机上飞快地打了几个字,让她周末等我。
得到我确定的答复,她消停的闭嘴了。
中午,午休的空隙,我给闺蜜打了电话,「你帮我都安排好了吧?毕竟他们是在我爸的酒店办生日宴,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出面。」
「放心吧,我还能安排不明白吗?」闺蜜靠谱的打包票。
我又仔细地叮嘱了一句,「还有,我去的时候,让那些服务员不要喊我小姐!」
「行行行,小祖宗,保证不会让你掉马甲的。」
……
周末,生日宴当天。
中午和陆昊吃饭,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今天是你二十五岁生日,阿姨不给你办个大生日宴吗?」
他愣了一下,目光变了变,「没有。」
一餐午餐,草草结束。
……
晚上,我坐公交车前往生日宴酒店时,还收到陆昊的短信——宝贝,抱歉,晚上有重要的事情,不能陪你,但我依旧爱你。
我没有回他。
坐了二十分钟车后,到达酒店。
远远的,就看见黄芸画着浓妆,穿着一身香奈儿,朝我打招呼,「我不是说了让你打车来,我给你报销吗?瞧你这打不起车的穷酸样。」
她一开口,站在她身边的闺蜜团,捂着嘴笑得肆无忌惮。
「是啊,我自然不像某些,喜欢打肿脸来冲胖子。」我手机里可还存着好多,她买假货,租名牌的记录呢。
不理会她们,我穿着一件简单的白 T,牛仔裤,进入酒店。
高女士和陆昊,正在里面迎客。
有客人打趣道,「这次是喝生日宴,下次是不是就是喜酒了?」
高女士笑得一脸灿烂,「借你吉言,今天我准儿媳也在,叫黄芸,一会你也帮我过目过目。」
听言,我看向陆昊的反应,他只是皱了一下眉,竟然也没有否认黄芸的身份。
所以,他是默认了?黄芸才是她未来的新娘子?
他明知道,今晚他妈妈要郑重介绍他的女朋友,为了不让我和他妈妈产生冲突,所以生日宴也瞒着我?
正在这时,黄芸带着她的闺蜜团走了过来,「阿姨,苏小姐来了呢。」
我的目光,和陆昊对视上,他显然很意外我的出现,立即迎上来,「浅浅,你怎么来了?」
「所以,你不想我出现,打搅你的好事吗?还是我这服务员的身份,不配给你送上祝福。」我嗤笑了一声。
「浅浅,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是我的正牌女朋友。」陆昊强势地牵起我的手,将我带进餐厅,带到众人的面前。
当着所有人,他举着话筒,郑重而认真的开口,「和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小姐,她叫苏浅,是我的正牌女朋友。」
不是按照我想象中的,他听从于高女士,默认黄芸是他女朋友的景象?
他在众人面前,承认了我这个女朋友。
我的小脸一红,当下的心里多少是欢喜的。
「陆昊,你说她是你女朋友,她配吗?你们知道吗?她就是一个餐厅服务员,每天给别人端茶递水,大学都没读。还有,她爸,就是一个低三下四的厨子!」
黄芸站在人群中间,双手环胸,高傲的道。
众人议论纷纷,无数双眼睛顿时盯向我和陆昊,有打量的,有不屑的,有惊讶的……
陆昊越发紧地握着我的手,一字一句,「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都只认她,苏浅。」
感受到他掌心温暖的力量,我眼角有点发酸,大概是被他这肉麻的话,熏得眼睛进沙子了。
「她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高中生,你喜欢她什么?我和你都是出自名牌大学,钢琴,小提琴,外语,无一不精通,她会什么?以后,新鲜感过去了,你和她根本不会有任何共同语言!」黄芸刻薄的开口。
我没有半点被人揭穿家底的窘迫感,反而是大大方方地看向黄芸,「好,那你倒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都会些什么。」
主席台旁边,几个法国的小提琴琴手,正在尽情地拉奏。
我淡定的朝着他们走过去,用一口流利正宗的法语和他们交流,让他们把小提琴暂时借我一下。
回眸,我勾了勾唇角,盯着黄芸那气的一会白一会红的脸,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用小提琴完美的拉奏了一首名曲《流浪者之歌》。
曲毕,连法国的小提琴手都忍不住替我鼓掌。
带了节奏,听完一曲,参加生日宴的客人,也不由得为我鼓起掌来。
此时,高女士不乐意了,她举过另一只话筒,当场宣布,「这个女人是个服务员,拉曲卖艺对她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我不可能让这个服务员,嫁进我家。」
所有人哗然,再一次议论纷纷。
对于黄芸,我可以毫无顾忌的,想怎么怼都可以。
可是,对象换成了陆昊的母亲,在所有人面前,我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地顶撞长辈。
我感谢地把小提琴还给了法国人,朝着高女士示意了一下,「既然阿姨你不欢迎我,我离开便是。今天是陆昊的生日,对不住大家,让大家扫兴了。」
话落,我落落大方的朝着餐厅大门口走出去。
走出酒店,我才发现,刚被高女士打断,我还欠了陆昊一句生日快乐。以及,我要给黄芸的大惊喜,还没有上场呢。
我当即转身折回去,还没走进,就撞见陆昊火急火燎地把高女士拉到偏僻的角落里。
「妈,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坏了我的大计。」陆昊一脸愠怒的朝着高女士吼。
「陆昊,你说什么呀?为了那个女人,你连妈都不要了吗?你和黄芸从小长大的感情,你之前不是挺喜欢黄芸的吗?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高女士苦口婆心。
陆昊以前喜欢过黄芸?
趴在墙角偷听的我,一阵恶寒,他这是什么品位?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陆昊的下一句话,令我如遭雷劈!
「妈,你根本不了解状况!苏浅的家世比黄芸好了几百倍,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别。你根本不知道,我和她维系了半年的感情,有多辛苦?有多累?每天面对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刚才差点因为你,一切就功亏一篑。」陆昊黑着脸。
苏浅的家世比黄芸好了几百倍???
我和她维系了半年的感情,有多辛苦?有多累?
每天面对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你知道我有多难受?
字字诛心……
我定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高女士同样风中凌乱,不敢相信,「什么?她家很有钱?我看着也不像啊,是不是真的?儿子,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那家餐厅的店长叫她小姐,之前不告诉你,那是怕你露馅,让她发觉!没想到妈你这么糊涂,还差点坏了我的好事!我劝你以后对苏浅好一点,不然你想做富家千金婆婆的美梦,就彻底破碎了!」陆昊咬牙警告道。
听到这里,我也不屑再偷听下去。我从墙角走出来,站在巨大的水晶灯下,冷言看着陆昊,「陆昊,你可真对得起我?你的名牌大学,就是在教你如何算计吃女人的软饭的吗?」
陆昊的脸彻底失去血色,在他俊朗的脸上,我第一次看到了慌张。「浅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
「闭嘴吧,我不想听。」我气炸了。
路过宴会大厅时,我冰冷的目光,再一次扫过陆昊,移开视线后,我一步步,重新走向主席台。
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我举过话筒,「抱歉,今天注定是要让大家扫兴了,喜欢看戏的朋友,千万不要错过接下来的大戏。」
众人一脸吃瓜,毕竟有免费的好戏看,谁不愿意呢。
我和服务员打了个招呼,示意她将投影和我的手机关联。
服务员立即照做了。
之前拜托闺蜜帮的忙,她没有办不靠谱的。
屏幕上,很快展示出一张又一张黄芸购买假包,租借名牌的转账记录,以及她买假包时,和卖家讨价还价的聊天记录。
「黄芸,我听说你的名牌套装很多?是假货多,还是租货多?嗯?」
我一边滑动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站在台下的黄芸。
看着各种真实到不行的截图,黄芸大惊失色,尖叫着大喊,「你这个贱人,是你在污蔑我!那些聊天记录都是假的,根本不是我!都是你 P 的图!」
我淡淡地笑出声,「我友情提醒你,你今天这件香奈儿套装,租借时间截止到今晚 10 点,现在已经 8
点了,你可不要超时哦。五分钟之后,租借店铺就会打电话提醒你时间,你信不信?要不要让在场的人,都等一等,看能不能听到你的手机铃声响起?」
「你!」黄芸气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还有四分钟,大家和我一起等等?」我笑得肆意。
黄芸咬着下唇,左右看去,所有人异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她再也待不下住了,抱着手机,像逃窜的老鼠似的,往外跑出去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其实租借店铺过几分钟打电话给她,是我炸她的,没想到,她这么经不住事儿。不过上面的聊天记录,都是千真万确。她就是一个被精心『包装』过的名媛淑女。」
众人露出满足吃瓜的表情。
我的目光又缠上了台下的高女士,「高女士,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高女士的脸色顿时变白,「苏浅,你要做什么?我可没有买假货!」
「是吗?真的那么肯定吗?」我悠悠的开口。「你向亲戚朋友四处炫耀的那幅本市知名画家白岩的作品,就是一幅彻头彻尾的赝品!」
「不……不可能!你胡说!」高女士紧张得支支吾吾。
「那我们就当着大家的面,和这位知名画家连线对话一下,让本尊出来鉴别一下。」说着,我就要去拨电话号码。
「你又想向对付黄芸那样炸我?我才不是那么好骗的。你能认识白岩,就算你家再有钱,那也不可能,你少痴人说梦了!」高女士不屑地冷笑一声。
只有站在她身边的陆昊,神情绷紧,抿着唇一字不发。
我打的是视频通话,不到一秒,那边就接通了,我示意服务员,再一次将投影连接到我的手机。
主席台的巨影屏幕上,很快出现那张众人熟悉到不能熟悉的,本市知名画家白岩那张如假包换的脸。
「苏丫头,有事找我?」
众人闻言,简直倒吸了一口凉气。
台下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声,「这……这真的是那位画家白岩哎?我上次在国际画展,远远地见过大师一次。」
「苏丫头,你那边怎么那么吵?」白岩大师又问道。
「抱歉啊,白叔叔,打扰你了,就想问问你今年有没有出什么新作品?你不是还欠我两幅画嘛!」
「我今年这不是懒吗,一幅画都还没画呢,之前我想送你的那几幅画,你可都给我退回来了。」
要知道,这位画家的一幅画,都是千金难求。
只不过我不喜欢山水画,给他退回去了几幅。
「所以今年三月份,你没有画过一幅人物画?对吗?」我问他。
「绝不可能,我只擅长山水画,不说今年三月份没画过什么人物画,就是以往也没有画过。」白岩大师一口笃定。
高女士的脸色当场垮了,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地上。
「好了,谢谢你白叔,我们下次再聊。」我直接挂了电话。
陆昊的俊眉皱成一座山,「浅浅,你够了。」
这不过是报了当初高女士,说我死了妈的诛心之语罢了。这和高女士之前当着众人面对我的奚落、嘲讽,这才哪跟哪儿?
至于陆昊,算计我的感情,我还没和他算账呢。
正在这时,陆爸领着一群安保,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他一只手指向高台上的我,蔑视的开口,「苏浅,这里不欢迎你。保安,把这位小姐赶出去!她要是赖在这里不肯走,就把她扔出去!」
保安刚准备上前,旁边的服务员连忙将他们拦住了,「你们还想要保住工作的话,就站着别动。」
我本来还没想过动陆爸的,毕竟之前他也没怎么和我有交集。
眼下,他这是主动把刀子递给我,往我这里送人头?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昊,从今天开始,我们分手。既然你不再是我的男朋友,我也不需要再帮你父亲压着那些肮脏的事了。」
陆昊的脸色一白,「我父亲怎么了?」
我看向人群中的陆爸,「陆叔叔,明天你就会正式接到公司下达的开除令,至于你贪墨的公款,公司法务也会向你一一追讨。」
之前我爸发现了陆爸在采购时,贪污了公司一笔巨资,如果不是我声泪俱下地央求我爸暂且压下,陆爸早就被开除了,根本等不到现在。
「你说什么?你是在污蔑!我要报警,告你人身攻击!」陆爸恼羞成怒。
「你贪墨公款的证据和金额,需要我公开投屏吗?」我戏谑地朝他晃了晃手机里的证据。
陆爸顿时惊住了,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他哪敢公之于众?
高女士看出陆爸的惧意,捂着胸口,差点要气晕过去。
她毫无仪态地坐在地上,大喊大叫,「老公,你可不能被开除呀,我们家还有一百多万的房贷要还呢!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苏浅,你过分了!」陆昊恨得咬牙。
「是啊,我是过分了,难道有你过分?」我轻笑了一声。「还有你,千万别给我抓住什么把柄,否则,下一个,我要撕得人,就是你。」
放下话筒,让服务员关了投影,我施施然走向主席台,潇洒地往外走。
还不等我走出宴会大厅,宾客中,一张熟悉的面孔,落入我的视线。
我气得全身发抖,双手死死地掐住手心。
那个人,不正是半年前,在餐厅对我咸猪手的那个猪头客户?
原来,他和陆昊是相熟?
连那一次的相识,都是陆昊对我提前的设计?他不仅欺骗了我的感情,还编织了一个圈套,算计了我?
我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没有血,但真的好痛,好痛。
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宴会大厅的,我失魂落魄地打了闺蜜的电话,让她来接我。
那一天之后,我大病了一场,发烧四十度,高烧不下,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幸好我闺蜜一直陪着我,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靠在她怀里,一直哭。
这段感情,我是认真了的,可最后,也是真的把我伤着了。
「苏浅,你等着看,我去收拾那个死渣男。」闺蜜看着我憔悴的样子,愤愤不平。
我却摆摆手,劝她,「别急,我的仇,我自己来报。」
一个月后,我身体完全恢复了,我找我爸寻了个机会,把我空降到他老哥们的公司做高层。
我毕业于 985 大学,之前在我爸的几家公司都实习过,升任高层,不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而之所以偏偏选中这家公司,正是因为陆昊在这家公司做高级广告设计师,现在我是他的上司。
当天,陆昊看到我成为了他的新上司,表情都石化住了。
我当时真想给他拍下来做个表情包,可以让我笑一辈子。
HR 向所有人介绍完我之后,他一路尾随进了我的私人办公室。
「陆设计师,你有事?」我坐在老板椅上,挑眉看着他。
「浅浅,你就原谅我吧!你把我拉黑了,我这一个月都在想你,找你。我们半年的感情,你怎么舍得说分手,就分手掉呢?」他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向我央求的样子,多少有点滑稽的。
「陆设计师,公司花的每一分工资,都是想你在这里好好工作,而不是在这里谈恋爱,聊私事的?你明白?」我冷漠地打断了他所有求和的幻想。「至于我和你之间,再无可能有私事二字。」
陆昊像是第一次认识我,脸色冷了下来,「苏浅,我是欺骗了你,难道你就没有骗我?从始至终,你伪装成一个穷人,把我当猴耍,我不过是陪你演戏而已!」
如果以前对陆昊是寒心,此刻,听到他这翻脸无情的,凉薄的狠话,我是彻底死心了。
「是,我们都是骗子。那你当初找人对我咸猪手,设计我走进你的感情圈套,这笔账,又怎么算?够了,出去,一会我会让助理交给你一个案子,你要是有本事,就拿你的成功案子,来打我的脸啊!」
我向他下了逐客令。
几天之后,他给我交了一份设计方案。
随手翻了几页,我真的很感叹,我以前是眼瞎吗?看上了这样一个毫无真才实学的男的?
我的确是故意刁难他,给了他一个难缠的单子,但他的完成度,也低到超乎我的想象。
整篇文案都是抄袭的外网广告设计,通篇粗制滥造,拼凑而成。
我只花了十分钟,就轻松地做好了他的文案和几篇外网广告设计的调色盘对比图,这大段大段的内容何止是相似,分明是一模一样。
通知陆昊的设计组全员开会,我把这份调色盘,投到屏幕上。
「陆昊,这就是你的本事?并不高明的抄袭手段,也是你从你的名牌大学里学来的?」没有给他留任何颜面,我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了他。
几个和陆昊同组,之前一直被陆昊用学历压着的同事,不由得落井下石,「哎哟,陆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呀?我们辛辛苦苦地在做文案,你是兢兢业业地抄文案呢。」
「啧啧,真是我们设计组的败类。」
「以前看他的设计稿那么出色,我还羡慕的不得了,原来是抄的,还是我高看了他。」
「……」
听着众人讥讽的言语,陆昊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恼羞成怒,「苏浅,你分明是公报私仇,想整我!」
我坐在领导席上,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就算我想整你,也得有依有据,如果不是你自己抄袭的吃相太难看,我拿什么整你?」
「好,那我现在就辞职,这总可以了吧!」陆昊扯下胸口的工作吊牌,很是豪横的丢在会议桌上。
「想辞职当然可以,不过你的年薪这么高,是因为你当初一口气签给了公司十年的独家期,我好心的建议你去翻一翻合同,看看你赔不赔的起上面的违约金?」
我顿了顿,继续给他扎刀子,「还有你抄袭绝不是这一次吧,之前你的每一单设计方案,公司都会一查到底,如果一旦查出问题,你给公司带来的损失费,赔偿金,你又拿不拿得出来?」
陆昊顿时哑然,身形摇晃的跌回椅子里。
「好了,耽误大家时间了,散会吧。」夹着文件夹,我勾了勾唇角,从陆昊的身边,擦肩而过。
陆昊没有辞职,而我在公司作为他的上司,给他穿了一个月的小鞋之后,我也终于对这个游戏腻了。
我正式向公司提出了辞职,离开了这家公司。
有时候,放过别人,其实也是放过自己吧。
我离开后,听说陆昊找了个由头,跟同事打了一架,被打进医院,然后以此为借口离职了那家公司。
拼着自己住院也要辞职,看来他是真心怕我再去找他麻烦。
我从这场失败的恋爱中彻底走出来后,又恢复了千金大小姐的咸鱼生活,不过我依然拒绝我爸给我安排的相亲会,因为我觉得那些富二代也没几个好人。
这天,闺蜜抱着一大堆简历来找我。
「苏浅,我听说那个陆渣男因为家里还不起房贷,房子被银行拍卖,现在他们都灰溜溜地搬回老家了。他那个妈,后面疯疯癫癫的,逮人就说她家是从大城市来的贵族,真是笑死人了。」闺蜜一脸八卦地跟我讲着陆昊的后续。
我听完一笑,现在我早就不关心他们家了,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于是我转移话题,问道,「那你抱着这堆简历来我家干嘛?」
「我这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嘛,我特意开了个娱乐公司,这些简历全是我费心搜集来的,人帅嘴甜的小鲜肉,你瞅瞅,中意哪个我直接招来,给你俩撮合!」
靠,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我苏浅是那种人吗?!
我怒视闺蜜,一把夺过简历,「快给我看看!」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岁岁年年
我因公牺牲的特警男朋友成了我好朋友的新郎。
江宴凊冷漠地和我打招呼,像从来不认识我一样。
后来我要结婚了,他把我禁锢在怀里:「岁岁,我不许你嫁给他。」
01.
我的好朋友沈慕瑶结婚了。
她是仪式感满满的女孩,婚礼结束非要拉着我和他们夫妻俩拍照。
我的腿就像是灌了铅,寸步难行。
我不敢看江宴凊,生怕一张嘴就会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沈慕瑶大大咧咧地拉我过去:「笑好看一点,这些照片我可是要选出来,装订成相册的!」
一连拍了几张她都不满意,此时此刻我的笑比哭还难看。
我连忙抱歉:「瑶瑶对不起,我身体还有些不舒服。」
沈慕瑶关心地问道:「啊?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肠胃炎又犯了?」
我瞄了一眼江宴凊,他什么情绪都没有。
可这又怎么会是江宴凊呢?
因为他是特警,很多时候要执行特殊任务,所以他从来不留下任何照片,给犯罪分子当把柄。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他的身份,除了双方的父母,都鲜为人知。
他死了,我和他之间相爱过的回忆,也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了。
我失落地点点头:「嗯,现在已经没事了,昨天晚上去挂了点滴,好多了。抱歉……」
「说什么傻话呀?肯定是你的身体最重要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不然我肯定不会跟你急的。」
我挤出一个笑容:「瑶瑶,很开心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沈慕瑶很热心:「阿洛,岁岁身体不舒服,你帮我送一下岁岁回家好吗?」
我拒绝:「不,不用了,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让你的新郎送我回家呢?」
无论眼前的人是不是江宴凊,我都觉得尴尬。
沈慕瑶神经大条,感觉不到这种微妙的氛围。
「没关系,反正你家住得近,再说了老公就是拿来使唤的,不要跟我客气。」
然后她转头对江宴凊说道:「辛苦宝贝咯!」
江宴凊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遵命,老婆。」
我背过身去,险些落泪,大概是我见不得这种幸福。
江宴凊和另一个女人的幸福。
我拗不过沈慕瑶,跟江宴凊上了车。
坐在车里,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开启一个缝隙,拿出一支烟点燃。
我皱了一下眉头。
或许他真的不是江宴凊。
江宴凊知道我有鼻炎,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抽烟。
02.
到了楼下,我跟他道谢:「多谢,再见。」
再也不见。
江宴凊抽着烟,冷冷地「嗯」了一声。
我车门一关,他就迫不及待地飞速离开。
我在楼下站了很久很久,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就像以往每一次我送他出任务那样伫立着。
而每每那时,江宴凊会对我的唠叨宠溺一笑。
笑我像个老妈子。
然后俯下身温柔地吻我:「岁岁,我就喜欢你这叽叽喳喳的模样,真好,希望我能听你唠叨一辈子。」
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气鼓鼓的:「不多交代你几句你都不会长记性,上次回来不就受伤了吗?」
「心疼啦?」
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他上一次回来胸口多了一条 10 厘米的疤痕,深可见骨又愈合的那种,古铜色的肌肤被嫩红的肌肤划开,他回来 10 天,我天天抱着他哭。
他会吻我的眼睛:「别哭了岁岁,我会心疼。」
而「不疼」这两个字他对我说过很多很多遍。
虽然说是特警,但是他的工作很危险,隐秘性很高,一般不会告诉我去哪里出任务。
然后一走就是一两个月。
家里的亲朋好友都不看好我们这段感情,说聚少离多,感觉江宴凊都不怎么主动联系我,在他们看来,我是那个舔狗。
听到这种话我会偷偷躲起来哭,我不敢告诉江宴凊,我爸妈不待见他,总觉得他是亏欠我的。
可我从来不这么觉得,江宴凊有多爱我,只有我自己知道。
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
我们之间不谈亏欠。
回忆一点点将我的冰冷麻木包裹。
一年了,我幻想着江宴凊有一天会完整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年了,一个跟他很像很像的人出现了,可却不是江宴凊。
我转身上楼,眼泪倔强地挂在眼眶,不曾滑落。
江宴凊,我真的好想你。
03.
我又做梦了,梦到了江宴凊回国那一天。
黑漆的棺椁上披着红旗,我搀扶着江妈妈,手止不住地颤抖。
空气中的气氛凝结成冰,他的战友们看我们的眼神自责又悲伤。
当念到「江宴凊」名字的时候,我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江妈妈和江爸爸哭得撕心裂肺,我被他们的指导员叫过去。
「弟妹,这是阿凊叫我交给你的。」
是一枚崭新的勋章,他为了救人质英勇牺牲,成了烈士。
以前他的勋章都被我好好地收藏保管,上一次交给我的时候,他下巴搭在我的肩头,结实的臂膀圈我入怀,温柔又懒散,对我说:「这是我的荣耀,只和你一个人共享,我爱你岁岁,等我完成这次任务就回来娶你,好不好呀,岁岁?」
脑海里都是我和他的点滴,我望着那枚勋章,眼泪掉不出来。
「他怎么不自己拿给我了?」
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永远都回不来了。
睡梦中的我哭不出来声音,泪水一点点地滑落,我痛苦不堪。
没有江宴凊的日子,我每一天都很难熬,我爱他,他死了,解脱了,可我生不如死。
我想挣脱梦魇,想摆脱痛苦,但是邪恶的情绪却将我死死地拽进无边深渊。
恍惚中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睁开眼,好像看见了江宴凊。
他眸光闪闪,狡黠又温柔:「醒了?我们岁岁又做噩梦了吗?」
像无数个他拥我入眠我被噩梦惊醒然后安抚我的夜晚一样。
我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可他身体传来的温度是那么的真实。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搂着他的脖子,眼泪在眼角肆意流淌。
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见。
「江宴凊,我好想你……我求求你,你别走好不好,我好想你。」
04.
一觉醒来,枕头泪湿了一大片。
精神有些疲惫,喉咙痛得不行,起床倒一杯水,竟然还有一些温热。
看来商家诚不欺我,这个牌子的保温壶真的好用。
看着保温杯里的温水,我回忆起以前和江宴凊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准备好温水等我起床的。
收拾好东西去上班,在地铁上,我好像又看到了江宴凊。
再次抬眼看去,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庞。
属于我和江宴凊的回忆太多了。
我一时间也无法忘怀。
出了地铁站口,总感觉有人跟着我,我一回头就撞上一个男孩子。
眉眼之间竟然和江宴凊有几分相似。
弟弟羞红着脸颊,哆哆嗦嗦道歉:「对不起……姐姐。」
「没事没事,以后小心点就行。」我看着他有一丝丝走神。
帅弟弟一把拉住我,又觉得唐突,随之放开:「那个……虽然有点冒昧,姐姐应该是江城 A 大毕业的……我和你在学校见过几次,能和姐姐认识一下吗?」
见过?我没有印象。
不过我确实是江城 A 大毕业的,看来是同校的学弟。
我赶着上班,没有时间和他纠缠。
「不好意思,如果真的有缘分,下一次见面再认识吧。」
优质桃花亲手被我掐断,但是我没有想到第二天我又碰见了他。
帅弟弟一身白色连帽卫衣,灰色运动裤,脸蛋白皙,身高 189,朝我跑来:「姐姐……」
我下意识地抬头。
这厮跟踪我吧?
「姐姐,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江野。」
瞧瞧这人畜无害的小眼神。
话是我昨天说出口的,脸是今天打的。
还挺疼。
「陈岁,陈年旧事的陈,岁岁平安的岁。」
江野很开朗,从聊天中得知,父母开明,家庭幸福,有一个妹妹还在上学。
已经大学毕业,比我小两岁,目前在警察局实习。
「岁岁……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05.
我有私心。
想让江野代替江宴凊的私心。
凭着他这张脸,我知道我自己这么做很过分,但是某些角度,确实像。
江野很跳脱,完全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初中生。
没有任务的时候会追问我:「岁岁你好好吃饭了吗?」「岁岁你抬头看看今天的蓝天好美。」「岁岁,我们今天就可以见面了!」
他没值班的时候会到我公司楼下等我下班,带我去吃好吃的。
对他的追求,我没有拒绝,觉得可以相处看看。
如果说能够忘掉江宴凊,也是好的。
和江野在吃饭的时候,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心头一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是沈慕瑶和江宴凊。
江宴凊搂着她的腰肢,朝我们走来。
此时我目光微闪,思绪万千。
我还是无法面对一张和江宴凊一模一样的脸做到波澜不惊。
「岁岁!」
沈慕瑶也看见我了,朝我奔来:「岁岁!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哟,你在这里和帅哥吃饭呀?什么关系呀?这都不告诉我,看起来是个细心的大帅哥呢!」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介绍江野。
倒是江野,天生自然熟。
「您好,我叫江野,是岁岁的追求者。」
我老脸一红。
太直白了。
沈慕瑶倒也是直爽,拍拍江野:「加油加油,我们岁岁很好攻略的!」
然后她坐在我身边,悄声说道:「虽然我没见过你那个出了车祸的男朋友,但是既然这么久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说明他对你很好很好。虽然我也不想提起你的伤心事,但是我觉得这个男孩还不错,可以相处看看,我得到幸福了,我也想你幸福。」
我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除了家里人知道江宴凊是因公牺牲,其他人我一律是说出了车祸离世,就连沈慕瑶也不例外。她只知道我有一个男朋友,但是彼此没见过。
我抬头就撞上江宴凊冰冷的眼神。
心里钝钝刺痛,我点点头:「嗯,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你瑶瑶。」
沈慕瑶拍拍我的肩膀,用眼神给予我莫大的勇气。
我没有想到江宴凊倒是先入为主:「瑶瑶,你和陈岁也很久没见面了,不然我们一起吃?」
距离上次婚宴确实两三个月了,我一直很忙,沈慕瑶有意向要小孩,但是身体一直不好,在调养身体备孕。
江宴凊的主动,我不喜欢。
我也不习惯。
但是我不好拒绝。
沈慕瑶很是兴奋:「岁岁,可以吗?」
我佯装兴奋,按捺住自己的苦涩:「当然可以。」
许久不见,她拉着我叽叽喳喳讲了很多最近的趣事。
我看着斜对面的江宴凊,一句话都听不下去。
江野率先倒了一杯柠檬水给我。
我脸烫得不行:「我想加点冰。」
江野说道:「你的例假马上就要来了,还是不喝冰的好,听话,乖。」
我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里。
没想到他将这种小事记得一清二楚。
还在大庭广众说了出来。
就像是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沈慕瑶八卦地看着我。
用手肘撞了撞我:「可以啊~岁岁,看来马上要攻略成功了呀~」
06.
半夜的时候,小腹传来疼痛。
额头上布满密汗,我的睡衣被浸湿。
是例假来了。
我打开灯起身换床单,又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热水出来冲红糖姜茶。
此时此刻睡意全无。
现在我做的这些事情,以前江宴凊通通会安排得很好。
越是在这样的深夜,我越是想他。
可是他早就死了。
就算是出现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也再也不是他了。
我看了眼时间,两点四十分。
这夜,难熬。
早上我请了个假,在家躺了一天,昏昏沉沉的。
临近傍晚时分,有人敲我家的门。
是江野。
「怎么电话都不接?信息也不回,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他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们小区电梯需要刷卡才能进入,我家住在 24 楼,看样子一定是爬楼梯上来的。
我脸色死白,痛经痛得厉害……
今天一天我都没有看手机。
因为也没有想到有人会来找我。
我让出一个位置,请他进来。
「不好意思,我今天请假了,也没有看手机,快进来吧。」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
江野接过去,但是没有喝。
一副气嘟嘟的模样。
「岁岁,我很担心你……
「以后不要不接我的电话好不好?
「你一直没有回我的消息,下班我就去你公司楼下等你,但是你的同事都说你今天请假了,没有来上班,我都快担心死了。」
他的语气很像一个幽怨的小男朋友。
我觉得有些好笑,咧着嘴:「不好意思啊,江野,以后不会这样了。」
江野虽然比我小,但是很细心。
马上就看出来我的脸色不好。
他走进我的厨房:「红糖在柜子里吗?」然后从橱柜里拿出红糖,在锅里熬煮着。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07.
江野面面俱到,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确认,像大姨妈来了这种比较隐私的事情,我也不会主动聊。
难为他记得。
「谢谢你江野。」
江野认真地看着我:「岁岁,你可以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
「这是我愿意做的事情,但是没有跟你打一声招呼,就出现在你家门口有些唐突,对不起,我下次会征求你的同意再来。」
我有些慌张。
「没关系的,谢谢你来看我。」
他好像还有话想问我。
我说道:「你有事跟我说?」
08.
送走江野,我有些恍惚。
虽然我知道他的心意。
但是他今天的表白,依旧让我小小震惊。
我们不过才认识三个月而已。
三个月的时间真的会喜欢上一个人吗?
我的心很乱。
点了个外卖,吃完准备下楼扔垃圾,门铃响了,打开门却看到了江宴凊……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那一瞬间有一些窒息,这个场景我见过无数次。
也梦到过无数次。
梦到他回来,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看向我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就连语气也是冷冰冰的:「正要给你打电话。」
我不知道他来干嘛:「哦哦……有什么事情吗?」
他拎着两个大袋子:「瑶瑶叫我送点螃蟹给你。」
我伸手想要接过。
江宴凊有些不悦,蹙着眉:「先去把鞋穿好。」
我狠狠愣住。
这话……
太耳熟了。
以往我没有穿拖鞋在家里乱跑,江宴凊也会像他这样生气地叫我去穿鞋。
他,真的不是江宴凊吗?
我穿好拖鞋。
「我可以进去吗?」
我点点头:「请进。」
「我帮你放进冰箱里,没绑绳子,怕夹着你。」
原来如此。
我还在发愣的时间,他已经走到了冰箱前面开始收拾。
细心地把抽屉的菜品清空,又把抽屉洗了个干干净净。
「去把棉绳拿过来,我把这些螃蟹绑好,下次你直接取出来清洗一下就可以蒸了,不然怕伤着你。」
我家没有棉绳,但是有我之前给江宴凊织围巾留下来的羊毛球。
「江宴凊……」
他转过头看我。
我意识到了不对,立马躲避他炙热的眼神:「不好意思,你长得有点像我……朋友。」
我举起羊毛球:「用这个可以吗?」
江宴凊貌似有点嫌弃,也没多说什么:「行。」
「会编三股辫吗?按照那个方法编成粗一点的绳子。」
他的话就像是有魔力,我莫名其妙地乖乖听话。
他冷漠的神色似乎有缓和了一些。
「螃蟹放在冰箱,盖上一块湿毛巾可以保存两个星期左右,你现在姨妈期,不用着急吃掉,等身体恢复了再吃就好。」
一定是昨天吃饭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我有点尴尬。
「好,谢谢你。」
江宴凊要走的时候瞄了一眼桌上的外卖盒。
「吃这些不健康。」
可能是他自己也感觉说多了,默默地走到桌子前把我的外卖盒收拾好。
我连忙阻止:「不……不用了,我自己会收拾……」
「少吃一点外卖,对身体不好,最近你还是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好。」
这一刻,我感觉他就是江宴凊。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双胞胎吗?」
江眶已经红了,鼻头也红的。
「哭什么?」
不像娶媳妇,像是嫁女儿。
江野抹着泪:「我感觉我配不上你。」
「那就对我好一些。」
气氛到这了,我也忍不住哭一个,流着泪娇嗔:「还不快跪下求婚。」
江野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从口袋里哆哆嗦嗦掏出一枚钻戒。
我笑麻了:「我的天,你个傻子,是单膝跪地!」
他连忙纠正,周围围观的人也笑疯了。
「岁岁,你愿意……」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岁岁,你……等……我平复一下。」
他大口地喘气,眼泪砸进沙子里。
我等了好久。
「我愿意。」
江野瞬间抬眸,身板子倍儿直:「岁岁你说什么?」
我接过他手里的戒指,戴在手上:「好看吗?」
他含泪点头。
「我说,江野,我愿意嫁给你。」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一瞬间感觉心凉是怎样的体验?
为了让冒牌货高兴,他们对我百般折磨。
后来,他们看见那份真正的亲子鉴定。
可是,后悔已经晚了。
1
卢月梅来医院找我的时候,我刚包扎完伤口。
我抬头看见她,不由自主红了眼眶,刚想张嘴喊「妈」,可不想她一个巴掌就扇到我脸上。
「陆夏天,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恶毒的孩子来!你知不知道悠悠的脸都被你划破了!医生说可能会留疤!
「脸对女孩子来说有多重要!你是不是要她毁容才满意!」
我捂着脸抬头看向卢月梅,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妈。」我低声道,「你知道我的左耳也被陆悠悠弄伤了么?医生说,我这只耳朵以后都听不见了。」
卢月梅一怔,仿佛这才注意到我耳朵上的纱布。
但她几乎是脱口道:
「悠悠那么单纯,怎么可能是故意伤你,她那是自保!」
自保?
我忍不住笑了。
自保的人会先动手?
自保的人会带着刀过来?
可卢月梅却不想听这些。
她只是冷冷警告:
「陆夏天,我们好歹母女一场,我最后给你一次警告,别再来招惹悠悠,不然别怪我们陆家不客气!」
丢下这话卢月梅很快离开,我低下头打开手机,就看见陆悠悠刚发了一条朋友圈。
照片里她穿着病号服摆 pose,脸上浅浅的伤口,不仅没破相,还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这就是卢月梅嘴里的「毁容」。
我正觉得可笑,不想我的医生突然过来,神色严肃地对我开口:
「陆小姐,你的耳朵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但这次检查,我们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情况。」
2
第二天,我照常去学校上学。
可刚到教室,我就被陆悠悠那群人围住了。
她们将我拽进女厕所。
她们粗鲁地将我推倒在地上,用肮脏的拖把和抹布丢我,拿着手机一边拍一边笑。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些人几天前还总是「夏天」长「夏天」短地讨好我。
等那群人把我折磨得差不多了,陆悠悠才过来将我的脑袋按在镜子上,轻笑开口:
「想不到啊,曾经的堂堂陆家千金大小姐,竟然有一天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我抬头看向陆悠悠,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说为什么?」
陆悠悠冷笑,「当然是因为我讨厌你!讨厌你假惺惺地装善良,讨厌你跟施舍狗一样地施舍我!
「而现在,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种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这十八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现在全部还给你!」
我看着陆悠悠,只觉得她脑子有毛病。
陆悠悠曾经是我最好的闺蜜。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被她之前学校的人堵在 KTV 的厕所。
他们在她身上用记号笔写「穷鬼」和「扫把星」,她哭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我出手帮了她。
后来我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我拜托爸爸妈妈帮她转学到我的学校,送她漂亮的礼物,几乎她想要的我都会送给她。
但我没想到,她想要的是我的一切。
半个月前,她突然到我家,说她才是我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可不想她真拿出了亲子鉴定。
爸妈这才严肃地看待这件事。
他们带我和陆悠悠去做了鉴定。
出来的结果,陆悠悠才是他们的女儿,而我,毫无血缘关系。
从那一天起,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悠悠成了陆家唯一的千金,而我,成了家里最尴尬的陌生人。
我想搬出去,可陆悠悠却是牵着我的手说,陆家还是我的家,让我不要搬走。
我以为她是真心的。
可后来我才知道,她不过是为了陷害我。
她把爸爸妈妈给她买的新衣服剪烂,说是我做的;在自己的化妆品里下过敏的东西,说是我干的。
甚至在昨天,她拿着刀子捅我的耳朵,我不过是反抗,她就诬陷说是我先想划破她的脸。
爸妈这才彻底将我赶出家门。
我看着眼前陆悠悠得意的脸,轻声开口:「是么?我还以为,你是心虚才这样对我呢。」
我捕捉到陆悠悠眼底的一丝慌乱。
但她很快骂道:
「陆夏天你胡说八道什么!
「反正我告诉你,你曾经的一切现在都是我的了,而你……」
她勾起嘴角,又露出得意的笑容:
「就安安分分当一条狗吧!」
丢下这话,陆悠悠和她的跟班很快离开了。
等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我才轻轻拿出口袋里的手机。
只见屏幕上,是录音状态。
3
我将厕所里的录音加上我耳朵的伤害证明,直接交到了警察局。
我顺便在网上也发了一份,只不过把录音里我的身份信息和名字都消音去掉了。
因为带上了陆家的名号,我的帖子很快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网友们义愤填膺——
「陆家大小姐就可以这样欺负人么?这是霸凌吧!」
「恶心吐了,有钱就为所欲为?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我很快被叫到校长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我就看见了陆海生和卢月梅。
我曾经的爸爸妈妈。
卢月梅一看见我就瞪大眼睛:
「陆夏天!你到底有完没完!你到底要把我们家悠悠害成什么样才满意!」
我看着卢月梅,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对我满脸憎恶和凶狠的女人,竟然是曾经那个我掉一滴眼泪都会心疼得哭一夜的母亲。
我压下心里的刺痛,平静开口:
「我没有害她,视频里的每一句话都是她亲自说的,我的耳朵也是她伤的,我只是陈述事实。」
「你!」
卢月梅气得似乎又想来打我,可旁边的陆海生呵斥:
「够了!」
卢月梅这才安静下来。
陆海生看向我,眼神有些复杂。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
「夏天,开个价吧?」
「什么?」
我抬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陆海生却是平静重复:「我是在问你,你要多少钱,才愿意出面澄清这次的事是你的自导自演。」
我看着陆海生,这一刻只觉得前所未有地可笑。
那个曾经一直教导我要诚实正直的男人,现在却是光明正大地试图收买我。
我问:「如果我说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澄清呢?」
陆海生的眼神这次才是真的冷下来:
「那你就别怪我不讲这十几年的情分。」
4
我很快见识到了陆海生的手段。
他直接让人在网上曝光了我的身份。
曝光者将我描述成一个虚荣浪费的假千金。
说我是过惯了十多年挥金如土的日子,突然失去了千金身份心里不平衡,这才在网上污蔑陆悠悠这个真千金。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爆我的「黑料」。
有人说我虐待动物,放出了我和一只受伤猫咪的照片。
可那明明是我在路边救的受伤猫咪。
有人说我虚荣浪费,去酒店买几十桌却不吃,还拍了照片为证据。
可那明明是我想请孤儿院的孩子吃,但后来孩子们有事没来,我最后只能打包送过去。
有人说我私生活不检点,放出我夜店的照片。
可那明明是我闺蜜家的化装舞会,只有女孩。
这桩桩件件,有图有真相,网友们很快倒戈开始骂我。
我这才意识到,当曾经你最亲密的人想诬陷你,有多容易。
更可怕的是陆家的势力。
警察不接我的案子,校长更是直接叫我到办公室,说因为我诬陷陆悠悠,要给我记一个大过,甚至退学。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我来到学校天台,给陆海生接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通。
「陆先生。」我平静地问,「你是想彻底毁掉我么?」
网上的这些舆论,还有档案里的记过退学,足以毁掉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孩。
电话里的陆海生沉默片刻才低声开口:
「对不起,夏天,但我得满足悠悠的愿望,这是我欠她的。」
我忍不住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
「陆先生。」我轻声道,「你知道么,你曾经是我最崇拜和依赖的人。可现在……
「我只觉得我眼瞎。」
挂断电话后,我走向天台边沿。
可不想我刚靠近栏杆,身后就响起一道急促的声音:
「陆夏天!」
我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人一把拽过去。
我直接倒进那人怀里,两人一起跌到地上。
我抬头,就看见一张好看又担忧的脸。
我愣住。
「傅岑?」
5
眼前的男人叫傅岑,是陆海生首席律师的儿子。
陆海生的首席律师是和他一起打下江山的左膀右臂,在他身体不好后,就是他儿子傅岑在帮陆海生做事。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傅岑是五年前,他还是个和我说话都会脸红的少年。
可后来随着在陆海生身边历练,他早已变得不苟言笑又雷霆果决。
但此时我却是从他那张早应该不喜形于色的脸上看见慌乱。
只听见他气急败坏开口:
「陆夏天你是不是疯了!不就是被网暴几句和处分么,你有必要想不开么!」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误会了。」我指了指旁边的栏杆,「我是看见这有垃圾,想着保护环境人人有责,想丢一下而已。」
更何况,我早就没自杀的必要了。
但最后一句话,我却是没说出口。
傅岑听见我的话一愣,这才注意到栏杆上钩着的塑料袋。
他整个人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你没想不开就好。」他扯着领带,往后一坐,「不然你死了,你爸妈恐怕要后悔一辈子。」
我敏锐地注意到他话里的信息:「你什么意思?」
傅岑这才低头看我: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猜得没错。陆悠悠的那份亲子鉴定是假的。」
6
几天前,我拜托了傅岑帮我调查我和陆悠悠的亲子鉴定。
因为我觉得奇怪。
陆悠悠如果真的是陆家千金,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
她如果讨厌我,留着我在陆家,慢慢炫耀她才是真千金不就好了?
何必要对我动手,又何必想让我退学。
我总觉得陆悠悠对我的敌意有些过于激烈,所以我才请傅岑帮我调查。
他也是唯一愿意帮我的人了。
但没想到我真的猜对了。
只听见傅岑开口:
「我让人调查了,陆家私人医院负责亲子鉴定的医生,是陆悠悠孤儿院的哥哥。
「他偷偷对换了你们俩的样本,这才会出来这个结果。
「所以,夏天,你才是真正的陆家千金。」
原来是这样。
而这边傅岑已经站起身:
「我一得到消息就先来找你,都没空去告诉陆总,我现在就告诉他这事,相信他一定不会放过陆悠悠。」
说着傅岑就拿出手机,可我却是按住他:
「不要告诉陆海生。」
傅岑诧异看我:「为什么?」
我突然沉默了。
我低下头,轻声开口:
「傅岑,你说,父母喜欢孩子,到底是喜欢孩子这个人,还是只是喜欢对方身上的基因呢?」
傅岑眼神微微一闪:「夏天……」
我抬起头,看向天空里的云朵。
「我曾经以为,我爸妈是喜欢我,可我后来才意识到,他们可能只是喜欢我身上的血缘。
「所以当发现我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的时候,他们可以对我这样无情。」
傅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别想那么多,陆总和陆夫人只是以为陆悠悠是他们的孩子,心里太愧疚了而已。」
「所以呢?」我笔直地看向傅岑,「因为对自己『女儿』的愧疚,就可以随便用自己的权势毁掉无辜的人么?」
我知道,只要我告诉陆海生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一定会再次把我接回陆家。
可如果我不是呢?
我就活该被他们毁掉么?
又或者,如果陆悠悠真的是他们的女儿,陆悠悠讨厌一个人就活该被他们羞辱么?
凭什么!
我不顾傅岑的欲言又止,淡淡开口:「他们,不配做我的父母。」
傅岑的眉头顿时紧皱。
我以为他要劝我,可没想到他只是开口:「可你知道,你不可能瞒他们一辈子。」
的确。
陆海生不是蠢货。
他总有一天会发现陆悠悠才是冒牌货。
可是……
一股血腥味突然涌上喉咙口,我轻咳了两声。
我的确不可能瞒一辈子。
但是,如果我根本没一辈子了呢?
我抬起头,看向傅岑:
「傅岑,再帮我一个忙好么?」
7
从学校离开后,我去了趟医院。
医生看着我的检查报告,神情严肃:
「陆小姐,你的情况已经没有治疗的可能,我这边的意见是采取最保守的药物治疗,让你能尽量享受最后的生活。」
没错。
我要死了。
上次陆悠悠将我的耳朵捅伤,却是让我无意间发现了我脑袋里长了个东西。
我问医生:「我还有多少时间?」
「保守估计,不超过一个月。」
我笑了:
「一个月,那够了。」
8
我很快在学校办完了退学手续。
看见我那么痛快地接受了退学处分,校长都有些看不下去:
「陆夏天同学,我觉得你要不还是找陆总聊一聊,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吧。」
我看着眼前的校长,不由笑了。
我知道我们的校长其实人不坏,退学我,完全是迫于陆海生的压力。
就连他都觉得这样的处分太过分,可陆海生和卢月梅那两个亲手将我抚养长大的人,却没任何的犹豫和不忍。
「不用了。」我回答校长,「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离开学校后,我找了个住处。
我拒绝了傅岑给我安排的高档公寓,而是找了个筒子楼里的老破小。
找房子的时候我告诉中介我只有一个要求,要安全安静,但看起来越破越惨就好。
中介看我的眼神像看个神经病。
搬完家后,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
我在抄经书。
陆海生是个信佛的人,还是非常虔诚那种。
下个礼拜就是他的生日了,我打算抄经书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
抄了足足三天三夜后,我才终于出了趟门。
我让傅岑陪我回了陆家。
我选的时间是下午五点。
这是我特地掐算过的时间,所以我到陆家的时候,陆海生、卢月梅和陆悠悠都不在。
在傅岑的帮助下,我顺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个盒子的东西。
然后我就抱着盒子下楼。
我一边下楼,一边看着时间。
果不其然到楼梯口的时候,我就听见陆悠悠的声音:
「妈妈,你不用每天来学校接我放学的,让司机来就好。」
「傻孩子,妈妈以前十多年都没接送过你,现在能接送你妈妈高兴。」
我走进客厅,就看见卢月梅慈爱地搂着陆悠悠。
如同她曾经对我那样。
可当她抬头看见我的时候,她眼底的慈爱瞬间没了。
「陆夏天?」她皱眉,眼底闪过毫不遮掩的厌恶,「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陆悠悠就先开口了:
「夏天,你是来家里拿东西的吧?」
她眼尖地看见了我手里的盒子,嘴角不屑地勾了勾,但很快她就挽着卢月梅的手,故作善解人意道:
「妈妈,夏天现在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也不容易,想拿点家里值钱的东西也是正常,我们就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卢月梅看向我的眼神,顿时更多了几分鄙夷。
毕竟,她这样从小养尊处优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占小便宜的人。
「行了。」她淡淡道,「想要拿点东西就拿吧,但以后别再回来了,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我捏着纸盒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
但我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睁睁看着卢月梅挽着陆悠悠上楼,这才缓缓离开了陆家别墅。
9
几天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是在市区的某奢侈品店做销售。
我好歹做了那么多年陆家千金,无论是眼光还是长相都过关,因此我很轻松地拿下了这份工作。
我开始朝九晚五地去奢侈品店上班。
我以前就是这家店的常客,也包括这个圈子里的其他千金和夫人。
我每天都会遇见以前的熟人,和我以前关系好的装作不认识我,和我以前关系不好的则是冷嘲热讽地要我服务她们。
其中有一位王夫人,和卢月梅是死对头。
她抓住机会就折腾我,顺带地刻薄卢月梅几句。
这一天,王夫人又来了。
我恰巧看见陆悠悠在朋友圈晒卢月梅陪自己逛街。
我知道机会来了。
我立刻拍了一张自己在工作的照片。
没忘记拍上身后这个牌子的 l。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我正在帮王夫人试鞋子的时候,我就看见陆悠悠挽着卢月梅的胳膊走进店来。
她跟卢月梅撒娇:
「妈妈,我想要这个牌子的包好不好,我以前看别的女生有这个包好羡慕,可我却只能背帆布包……」
一番话让卢月梅眼底的愧疚和心疼更甚:
「你放心,你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因为多看了卢月梅和陆悠悠她们一眼,我给王夫人的鞋子穿歪了。
她立刻生气起来:
「你干什么呢!果然是卢月梅这个蠢女人养大的孩子,笨手笨脚的,伺候人的活儿都干不好!跟你那个养母一样不是好东西!」
王夫人每次翻来覆去羞辱我的,都是这些话。
我以前都当做没听见,可我今天却是猛地站起身,一把推开王夫人:
「我不允许你那么说妈妈!」
10
王夫人「哎哟」一声摔到地上,随即难以置信地看我。
「你……你竟然敢打我!?经理!赶紧叫你们经理给我过来!」
经理还没过来,王夫人的大嗓门就先吸引来了陆悠悠和卢月梅。
陆悠悠看见我眼睛一亮,然后故作讶异道:「天哪妈妈你看,竟然是夏天!」
卢月梅看见我也是愣住,但紧接着王夫人也看见了她。
王夫人立刻就来劲儿了。
「卢月梅你来得正好!」她冷笑一声,「看看你教出来的养女,做个销售还敢动手打客户,原来这就是你们陆家的教养?」
此时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
能在这家店消费的非富即贵,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不少人都认出了我,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卢月梅的脸都绿了。
我知道,她向来是最要面子的。
自己养大的女儿在外面抛头露面当销售也就算了,还打人。
这简直是把她的脸都丢光了。
而我也假装才看见她的样子,故作惊慌地开口:
「妈……」
「别叫我妈。」卢月梅却是冷声打断我,保养得精致的漂亮脸蛋上,是冰冷的厌恶和嫌弃,「我卢月梅,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一句话,将曾经十多年的宠爱狠狠撕碎。
可我难过么?
不。
我已经不会难过了。
我只觉得高兴。
因为我知道,卢月梅此时说的每一句残忍的话,最后都会变成刀子扎进她自己心里。
11
一个礼拜后。
陆海生的生日宴会。
每年陆海生的生日都会举办盛大的派对,邀请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他也会让人为我定制最漂亮的高定裙子,让我宛若公主一般在派对上登场。
可今年,公主变成了陆悠悠。
而我,连派对的邀请都没有收到。
可我还是去了。
因为没有请帖,我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就被人拦住,可我依旧不肯走,而是等在门口。
一个小时后,我等到了陆海生的车。
他看见了我,让司机停下车,车窗落下后,他皱着眉看我:
「夏天,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咬了咬唇,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
「我是来给你送生日礼物的。」
陆海生愣了一下。
「谢谢。」他看我的眼神稍微温和了几分,但却依旧没有伸手去接,「但礼物不需要了,留着钱好好照顾自己吧。」
说着他重新升起车窗,让司机离开。
陆海生离开后,傅岑才走到我身边:
「夏天,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明知道陆总的性子,是不会收现在的你给的礼物的。」
我轻轻咳嗽一声:
「我知道他不会收。」
我看向陆海生车子离去的影子,微笑:
「这份礼物,是给未来的他的。」
12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我开始频繁地咳血,耳朵旁嗡嗡嗡的全是奇怪的声音。
我知道,我快不行了。
我必须进行我计划的最后一步了。
可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计划,傅岑就突然来了。
我刚打开门,他就猩红着眼将我抵在玄关的墙上:
「陆夏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得病了!」
我怔住,随即低下头去:
「你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陆总他们!」傅岑失控地抓着我,「他们可以给你找更好的医生,接受更好的治疗!」
「没用的。」我打断傅岑,「我的姑姑也得的是这个病,当时我爸爸就找过最好的医生给她,她还是没撑过几个月。」
傅岑眼底的光这才是彻底暗下去。
他最后绝望一般地低下头,颤声问我:「那你最后还有什么心愿么?」
「我的心愿早就告诉过你了。」我轻声道,「所以傅岑,你还愿意帮我么?」
傅岑看着我,最后缓缓点头。
我不由笑了:
「傅岑,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帮我的,我一定会给你足够的报酬。」
傅岑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悲凉: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我的手轻颤了一下。
但我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但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
13
傅岑已经帮我调查好,今天,是陆海生、陆悠悠和卢月梅一起吃饭的日子。
这是陆家的传统,无论陆海生工作多忙,每个周五晚上都要和妻子女儿一起吃饭。
这个传统持续了十多年,只不过如今的「女儿」从我变成了陆悠悠。
这是一个我进行最后表演的好舞台。
或许是老天都在帮我,我来到陆家别墅的时候,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在大雨里,没有撑伞,瞬间就浑身湿透。
可我仿佛感觉不到一样,只是对着面前的吴嫂开口:
「吴嫂,我真的只是想见爸爸妈妈一面,求求你帮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吧。」
吴嫂是看着我长大的。
她此时看着我的眼神里也是满满的心疼和不忍:
「大小姐,我已经去跟夫人和先生说过你来了,可他们……他们说他们现在不方便。」
可我依旧不肯走:
「现在不方便也没事,我可以在这里等他们。」
吴嫂的眼眶都红了:
「大小姐,你这又是何必?」
我微微一笑:「我真的只是想见他们一面而已。」
吴嫂见劝不动我,这才只能离开。
过了会儿我看见她拿了一把伞想来给我,可却是被陆悠悠拦住了。
陆悠悠抢过伞,撑起来,踩着高跟鞋走在我面前。
短短几个礼拜没见,陆悠悠宛若变了个人。
曾经跟在我面前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女孩,此时却是昂首挺胸,高高在上。
她冷笑嘲讽地看着我:
「陆夏天,你以为你在这里淋雨装可怜,爸妈就会可怜你么?
「别做梦了!他们现在看都不想看你!」
我看着眼前的陆悠悠,嘴角勾起笑容。
我没想到,我最后一出大戏,陆悠悠这个最佳配角,竟然愿意主动出演。
我轻声开口:「谁说我今天来,是为了让他们可怜我?」
陆悠悠嘴角的笑容猛地凝固。
而我已经幽幽开口:
「我今天来,是为了毁掉你。」
话落,我猛地倒在地上,喉咙口一直强忍着的鲜血,狠狠咳出。
「大小姐!」
我听见不远处的吴嫂尖叫起来,「不好了!大小姐咳血了!」
14
我很快被送到医院抢救。
而在抢救的时候,傅岑手里那两份真正的亲子鉴定,也「适时」地送到了陆海生和卢月梅的手中。
于是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卢月梅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陆海生紧握的双手。
见我醒来,他们俩扑到我床边:
「夏天,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却没回答。
我只是轻轻缩了一下脖子,颤抖地开口:「陆先生,陆夫人,你们怎么愿意见我了,是……是陆悠悠让你们又来教训我么?」
我的话,很显然深深刺痛了卢月梅和陆海生。
卢月梅直接失声哭了出来,就连陆海生都红了眼眶。
「对不起夏天,是爸爸妈妈的错。」
陆海生握住我的手,声音发颤,「是爸爸妈妈弄错了,你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那陆悠悠,只是一个满口谎话的骗子!」
卢月梅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是妈妈错了,你不要生妈妈的气好么?」
我依旧没说话。
因为我头疼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医生似乎注意到我的痛苦,过来检查了一下仪器,低声提醒:「陆总,陆夫人,陆小姐的情况不太好,你们有话尽快说吧。」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陆海生。
平日里总是儒雅的他此时却是疯了一样地抓住医生的领子大吼:
「你什么意思!我女儿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死!
「你这个庸医!我要换医院!」
陆海生的声音太大了,我只觉得头更疼了。
我忍不住捂住脑袋,吓得陆海生不敢再喊,只是小心翼翼捉住我的手:
「夏天,你没事吧?」
此时的我,眼前一切都已经模糊了。
我知道,我真的要不行了。
但我的计划,也已经都做完了。
哦,不对,还差一件事。
我轻声开口:「陆先生,陆夫人,这些日子,多亏了傅岑照顾我,你们能替我跟他说一声『谢谢』么?」
我答应过傅岑,不会让他白白帮我。
这就是我给他的报酬。
临死前最后的这一句感激,足以让愧疚的陆海生对傅岑好一辈子。
这也是我唯一能偿还他的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仿佛已经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忍不住缓缓闭上眼。
卢月梅哭得更崩溃了:
「不!夏天!别叫我陆夫人!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丢下妈妈!
「妈妈真的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卢月梅在我耳边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声音这样大,虽然她在我左边,我的右耳也听得很清楚。
可我偏偏开口:「陆夫人,我听不清你说什么,你知道,我的左耳被你女儿伤了……」
然后我缓缓闭上眼。
「夏天!」
我听见卢月梅喊得更加崩溃。
可我已经缓缓阖上了眼。
15
我死了之后,傅岑带着卢月梅和陆海生去我住的公寓,为了收拾我最后的那点遗物。
看见我所住的公寓的刹那,卢月梅又差点哭得昏过去。
「我的夏天……她……她最后的这些日子,就住在这种地方么?」
我知道,我特地找的破旧公寓,终于起到了它应有的效果。
但这还远远不够。
陆海生也是满脸不忍,低头看向卢月梅,声音带了斥责:
「我明明记得你跟我说过,夏天后来回过一次家,还从家里带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都是珠宝之类的,她怎么会连一个像样的公寓都租不起?」
卢月梅哑然得说不出话来,傅岑就适时地拿起我床头柜的盒子:
「陆夫人,陆先生,你们说的是这个盒子么?」
卢月梅认出来,这盒子的确是那天我当着她和陆悠悠的面,从陆家带走的盒子。
「对,就是这个。」
傅岑淡淡开口:「夫人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卢月梅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她顿时捂着嘴,彻底哭得没了声音。
只见里面根本不是卢月梅和陆海生以为的什么金银珠宝,而是我和陆海生和卢月梅从小到大的照片。
仔仔细细地整理好,放在里面,宛若珍宝。
卢月梅的泪水已经糊了眼。
「原来……原来夏天那天专门回家,是为了拿和我们的照片,可我却以为……我却以为……」
卢月梅自责得几乎都要昏厥。
而平日里宠爱妻子的陆海生此时却没空理会她。
因为他看见了我床头柜上另外一个盒子。
「这是……」他也认出来了,「是夏天那天想给我的生日礼物!」
他忙不迭地打开盒子,可瞬间,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里面是我为陆海生亲自手抄的佛经。
那么厚,哪怕不吃不喝不睡,都要抄好几天几夜,更不要说我一个病人。
只见抄到最后几张的时候,我的字迹都在发抖。
「夏天……」
陆海生彻底说不出话来,泪水从脸颊滚落。
可旁边的傅岑却觉得这还不够一般,继续开口道:
「夏天离开陆家后经济情况不好,她本来想去奢侈品店打工,可后来也被辞退了。」
卢月梅这才想起来之前在奢侈品店看见我和王夫人吵架的事,抬起头来:「是……是因为和王夏莲吵架么?」
「是。」傅岑面无表情,「但夫人,你知道夏天为什么要和她吵架么?」
卢月梅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岑就已经回答:
「因为王夏莲出言羞辱您,夏天这才和她起了争执。」
卢月梅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不……」她颤抖地开口,「你别说了……」
可向来听话的傅岑,这一次却没有理会她:
「夏天后来知道自己病了,她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所以想去找你们见你们最后一面。
「可没想到你们不肯见她,她不得不在雨里淋了一夜,最后还被陆悠悠给推倒在地上。」
傅岑语气一顿,最后才低声开口:
「我想她走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卢月梅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哭昏过去。
就连陆海生,都是捂着头,失声痛哭。
16
我死后,陆海生和卢月梅立刻将陆悠悠赶出陆家。
不仅赶了出去,还将她退学,还在网上曝光了她的谎言。
他们这样拼了命地折磨陆悠悠,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点他们心里的愧疚。
可我会原谅他们么?
不会。
他们还为我准备了盛大的葬礼,买下最贵的墓地。
可没想到葬礼还没开始,医院就有人来,说要收走我的尸体。
陆海生和卢月梅都疯了:
「不!你们没人能把夏天从我们身边带走!」
直到傅岑给他们看了我的遗体捐赠书,还告诉他们,这是我死前最后的心愿。
陆海生和卢月梅泣不成声,这才只能答应。
于是他们最后,只能给我立了一个空荡荡的衣冠冢。
真好。
我就算死了,也不想再看见他们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末世早餐店
末世第五年,我在丧尸圈里开了一家早餐店。
包子、云吞、面条、豆浆……应有尽有。
因此不少人瞧上了我的早餐店,对我虎视眈眈。
A 基地高冷首领:来我们基地吧,你与早餐店,我都会护一辈子的。
B 基地暖男高层:每天做早餐很辛苦吧,需要我帮你吗?
傲娇最强异能者:别误会,我才没有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家早餐罢了!
病娇丧尸王:所有觊觎姐姐的人,都应该被丧尸咬死。
1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地,我从超市系统里兑换今天的物资,将早餐准备好。
热气腾腾的蒸笼搬到餐台上,再摆上几杯豆浆,面条、云吞下锅……
不一会儿便香飘四溢,诱人流下口水。
等我做完一切准备工作,打开早餐店的大门,外面到队伍已经排成两条长龙了。
而早餐店周围的景色更是诡异,百米之外游荡着数不清的丧尸,他们仿佛被什么束缚了步伐,没有一只丧尸敢靠近早餐店半分,别提吃人了。
外面的客人早就见怪不怪,也没有攻击这些丧尸的欲望。
竟有种怪异的共存感。
我出来的那一刻,灰头丧脸排队的客人瞬间面露喜色。
「营业啦!」我将门上「暂停营业」的牌子翻转,「开始营业」四个字挂在门上。
人群涌动,不少人想提前挤进来,可众人仿佛碍于什么,却又不得不遵守规则,秩序地排着队伍。
「苏老板,我要一个肉包,一杯豆浆。」
我把肉包装好袋子,又递了杯豆浆过去:「好嘞,一颗二级晶核。」
末世中,大家的硬通货币都变成了晶核,等级越高的晶核越稀有难寻,也越值钱。
男人一边心绞疼痛,默默交出二级晶核,一边接过许久没有吃过的肉包豆浆,满心欢喜。
旁边的桌椅,有一个女生狼吞虎咽地咬着油条。
「末世前我从来不吃油炸食品,对身体不好,但是现在我觉得油条真香。」
对面的女生嗍着粉,点头同意:「我以前吃饭只去高级餐厅,一餐下来消费不低于四位数。现在我觉得,再高级的餐厅也比不上苏姐这家小馆子的面条好吃。」
小馆里的熙攘声,仿佛回到了不用打打杀杀的末世前,令人怀念。
我把煮好的面端出来:「加辣的牛肉面,还有两杯豆浆,五颗二级晶核。」
话音刚落,收银台就落下了一巴掌,桌上的食物也震了震。
砰!
「什么牛肉面、豆浆那么贵!还要五颗二级晶核,你还不如去抢!」
中年男人气得脸颊都憋红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
二、三级晶核只存在于被感染成丧尸的异能者身上,丧尸本就难缠,更别提是拥有异能的丧尸了。
我懂了,这是没钱。
我把牛肉面和豆浆收回来,体贴地给他换了一个馒头给他。
「这个,三颗一级晶核。」
一级晶核外面随便一只丧尸脑袋里都有。
谁知这男人不领情,把牛肉面抢回来,还扔了一颗一级晶核在桌上。
「牛肉面以前也就 12 元一碗,一颗一级晶核足够了,豆浆也给我两杯。」
我唇角抽抽:「……先生,您真是善良,明明可以硬抢,还要给我留一颗晶核。」
男人不明白我的言外之意,还以为我好欺负,正要继续嘲讽。
下秒我就夺过那碗牛肉面,直接泼在地上。
我冷下声音:「现在这碗面值一颗一级晶核了,你跪地上舔着吃吧。」
「你什么意思!」男人的怒火瞬间腾起,手掌升起一团危险的火球。
看来是火系异能者。
我虽没有战斗型异能,却也不怕他:「你是要把我的早餐店砸了吗?」
在场的客人听闻,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纷纷从掌心现出自己的异能,警惕地盯着前来砸场的男人。
火药味一触即发。
「怎么回事?」
冰冷的声音响起,炎热的六月仿佛瞬间坠入寒冬。
随着那位俊冷的男人步入小馆,所有人肃然起敬。
2
我先发制人:「这个人要砸我的店,拿我早餐还想不给钱!」
男人慌张地要做解释:「不,不是这样的,裴首领……」
裴寒眸里淬了寒冰似的冷漠,稍稍抬手,就有人把男人抬出我的小馆。
半分钟后,我还在收拾泼在地上的面条,耳边听闻小馆里的人议论,那个闹事的男人被裴首领赶出了基地。
裴寒再次进来,我已经煮好了红烧面,还给他送了一瓶豆奶。
「还好你及时赶来了,不然那个人肯定要把我的小馆给砸了。」
想想变得一片狼藉的小馆,我就一脸窒息。
他淡声道:「以后有事尽管和我说。」
「好啊,谢谢你。」
我扬起笑脸。
裴寒是我小馆的常客了,从我第一天营业就光顾到现在,每次有人捣乱,他都会帮我处理。
这也是我不怕刚才那个男人的原因之一。
裴寒看着我的笑脸,漆黑的眸光闪了闪,眸底深处的冰冷在此刻消散。
他拿过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面条,明明是一个小馆,却被他吃出高级西餐厅的优雅。
他吃完就走,也不稍作停留,走前还出手大方地给我扔下两颗三级晶核。
虽然他的身影已经走远了,但我还是捧着三级晶核,激动地喊道。
「有空常来呀!」
每天就指望着他这点三级晶核发财了。
「这句话是在对我说的吗?」
温柔的嗓音夹着一丝笑意。
我回头,对上江羽那双盈着淡淡柔意的眼眸,心里了然。
常客二号登场。
3
「来的路上,我听说有人在店里闹事,都解决了吗?」
江羽的声音宛如春风般温柔,有时候我心情不好,他和我说两句,坏情绪很快就消散了。
我点了点头:「是裴寒帮我解决的。」
江羽怔了怔,下瞬又扬起了笑脸:「能给小若提供帮助的人不是我,有点沮丧,下次再遇到麻烦,请务必让我来为你解决。」
他上前一步,拉近与我之间的距离。
我一抬眸,便能看见他眼中映着属于我的倒影。
脸颊一红,我慌张地后退了几步。
「好,好的。」我的声音有点结巴。
江羽笑了笑,直起身体:「今天的早餐我想吃一碗南瓜粥,还有一杯豆浆,麻烦小若老板了。」
有人点餐,我条件反射道:「两颗三级晶核,谢谢惠顾。」
江羽点了点我的额头,浅笑着说了句「小财迷」,但还是将晶核放到了我怀里。
他还要带队伍出去搜集物资,吃过早餐后只留下一句「明天见」,便匆匆离开了我的小馆。
营业时间接近尾声,小馆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人,我正收拾着餐桌,远远就听见豪迈的声音。
「草,这群丧尸小爷我迟早把他们全灭了!」
每次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用猜我就知道是封炎了。
4
「喂,给小爷上三份云吞,加辣的。」
封炎带着两个小弟在空闲的位置坐下。
我把三份变态辣的云吞重重放在桌上:「第一,我不叫喂!」
他戗道:「第二呢?」
我说:「第二,一共五颗二级晶核,谢谢惠顾!」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封炎的脸上多了一块渗血的纱布。
我愣了:「你受伤了?」
封炎用手捂脸,马上侧开脸颊。
小弟倒是在旁边应声:「可不是嘛,昨天我们出任务,谁想在丧尸群里遇到一个厉害的丧尸,炎哥挂了彩。我们让他好好休息,谁知他床也不躺,非要过来吃早餐。」
另一个小弟挤眉弄眼:「我猜炎哥可能是想见苏老板你了。」
封炎倏地从椅子上腾起,瞪向两个手下:「别,别胡说八道!」
小弟:「那炎哥你怎么脸红了?」
我扭头看去。
还真是。
跟红屁股似的。
封炎攥手:「我……我这是被你们胡说八道气的!」
「每天来吃早餐见她个八百回,老子都见腻了,怎么会想见她,我只是肚子饿了而已!」
封炎竭力解释。
我睨眼:「既然看腻了,以后让你手下来买早餐,就不用见我了。」
封炎撇开绯红的脸颊:「也,也不用麻烦他们,早餐还是自己来吃比较好,虽然看腻了,但我还可以忍受。」
我:「……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忍受。」
封炎:「不客气。」
我:「……」
5
营业时间结束,我把封炎轰出小馆,为了表达我的怒火,还多收了他两颗晶核。
封炎怼我是黑心老板,却也只能乖乖交钱。
我四处张望,看见小馆里的人都走完后,这才拉开我的收银抽屉,把今天赚到的晶核全倒在桌上。
哗啦一声,五颜六色的晶核堆满了桌面。
发财了。
我乐得嘴都歪了。
我点开脑中的超市系统,购物信息展开。
一颗三级晶核可购买两盒肉、一颗二级晶核可购买一包大米、一颗一级晶核可购买一包面粉……
我兑换了明天早餐所需要的物资,后厨马上多了十来袋食品,就连海鲜都有。
与此同时,桌上的晶核凭空消失了几十颗。
这就是我的超市系统,在末世来临那天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把剩余的晶核装进袋子,足足装两袋,然后背着巨资偷偷出门了。
我专挑小路走,一路没有撞见人类,也没有丧尸。
大概走了十分钟,我推开小门,才进屋子,埋怨声就在屋子回荡。
「姐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正准备让手下去找你呢。」
想象下被一群丧尸满城寻找的画面,我精神一振,腿也软了几分。
「不……不用找我,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来的。」
「这是今日份的晶核,快吃吧。」
我把两袋晶核放到顾淮面前。
顾淮伸出那只皮肤苍白得可怕的手,拿过一颗晶核放入嘴里咔咔地咬了起来。
每次看见他吃晶核,我都会想他的牙齿遭不遭得住。
「姐姐这么看着我,是也想吃吗?」
顾淮脑袋一偏,歪头看我,漆黑的眸里一片清澄,似人畜无害。
我回想起我们的初遇,我在丧尸群里见到他时,他也是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
我以为是哪个基地落难的男生,就顺手救了他。
之后我才发现这哪是落难,分明就是丧尸王啊!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在这之后顾淮就黏上了我,这也就算了,每天还要给他投喂晶核。
我看着他随口咬碎一颗三级晶核,我的心就在滴血。
他就是一个吞金兽。
不过我也获得了一点好处,在这末世中,没有丧尸敢攻击我,他们甚至不会靠近我的小馆百米之内。
「姐姐又走神了,是在想我吗?」
顾淮把我拉过来,眉头忽然皱起:「姐姐受伤了?」
我忘了他作为丧尸,对于血腥味很是灵敏。
我把左手拿出来,食指上多了一张创可贴。
「今天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割到手指,不过伤口很小,不碍事的。我回头让治愈系的朋友……」
我话还没说完,顾淮就把创可贴撕开,舌尖掠过我的伤口,温润而又酥麻。
「你你你在做什么!」
我心下一慌,迅速把手缩回来。
「姐姐的血好香,我没忍住。」
顾淮舔了舔唇角:「除了晶核,我想吃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我沉默不语。
顾淮:「姐姐不问是什么吗?」
除了我的血,还能是什么啊!
我在心中狂怒。
6
顾淮吃得很快,两袋晶核三两下就被他霍霍完了。
吃完晶核后,他身上苍白的皮肤多了一抹红润,更加接近于人类了。
我看着两只空荡荡的袋子。
好家伙,真是一颗晶核都不给我留啊。
内心隐隐作痛。
「姐姐,我还想吃。」
顾淮抿着薄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犹豫道:「没有了,要不你自己砍几个丧尸,取他们的晶核吃?」
顾淮惊讶:「姐姐,他们是我的手下,我怎么能对自己的手下动手。」
我:「……」
自己动手不行,但是别人砍了送给你就行是吧?
我愿把这称之为懒。
「那我明天再给你送多点晶核。」
我琢磨着明天早餐涨价的事,顾淮就把我拉入怀里。
「姐姐,不用这么麻烦。」
他撩开肩上的长发,将唇覆在我的颈脖上。
……
半个小时后,我摇摇晃晃地回到家里。
镜中,刚才被顾淮触碰的颈脖上多了一片红痕,没有伤口,倒像是内出血的状态。
脖子上似乎还残留着顾淮身上冰凉的触感。
我用指尖碰了碰,疼得嘶了一声。
他到底是丧尸还是吸血鬼啊,都快把我的血吸干了。
要不是因为不会变成丧尸,我非要敲爆顾淮的狗头不可。
7
夜晚。
缺少娱乐活动的人类在这个时间段大多都睡了,而我还要在厨房辛勤劳作,准备明日的早餐。
小馆的卷帘门外忽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在门外。
丧尸不会过来,难道是有人想趁着月黑风高,杀人越货?
杀了我,然后越我的早餐店物资?
我的心脏随着似撬门的声音窸窣而颤抖,握着菜刀的手冒出一阵冷汗。
我鼓起勇气,朝门口大喊一声:「谁!」
片刻,传进一句虚弱的声音。
「裴寒。」
裴寒?
声音还真的是他。
不过大半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过去升起卷帘门,看见裴寒坐在地上,后背倚在墙边,不少鲜血从他的腹部流出。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百米外的丧尸蠢蠢欲动,碍于顾淮的原因又不敢靠近。
我怕丧尸嘴馋,连命令都不听也要扑上来咬人,慌忙把裴寒扶进小馆里。
「你怎么受伤了,身边的手下呢,只有你一个人吗?」
「下午外出探索,遇到丧尸潮,和队友走散了。」
裴寒向我解释。
走散的途中,他遇见一只不同寻常的丧尸,没打过。
一路上血腥味吸引了太多丧尸,只好来我这里避难。
毕竟丧尸从不靠近我的小馆。
身边没有治愈系异能的人,我只能翻出药箱给他物理止血。
好在伤口不大,我用压迫式止血,又给他喷上云南白药,包上纱布。
「谢谢。」
裴寒看向我,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低柔。
一切完成,我才有空注意他结实的身材,以及我那只落在他腹肌上的手。
别说,手感还挺好。
我干笑两声,默默把手收回来:「不好意思。」
裴寒淡声:「我不介意。」
「啊?」
不介意什么?
不介意我的误触,还是不介意我摸他的腹肌?
我还没想明白,就听见他接下来的话。
「今晚能在你这里借宿吗?」
8
裴寒受了伤,基地距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这虚弱的身体保不齐在路上就被哪只丧尸吃了。
我带他上二楼,给他挑了间客房。
第二天。
我还要卖早餐,一大早就起来了。
没敢吵醒裴寒,小心翼翼下了楼。
小馆门庭若市,我忙得不可开交。
「需要帮忙吗?」
我抬头,江羽正浅笑地着看我。
我推托:「不用啦,怎么能让客人帮忙呢。」
「原来我只是客人吗?」江羽眸色闪过一丝落寞。
看到他难过的神色,我心中涌起一股愧疚感:「当然不是了。」
在他殷切的目光下,我说:「我们还是朋友呀。」
江羽无奈一笑,伸手揉了揉我脑袋。
「小若什么时候能开窍呢。」
我怔了瞬,正想说话,就看见江羽望着楼梯口,温柔的眸光微凛。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裴寒一脸从容地走下楼梯。
之后,我看见江羽渗瘆人的笑容。
「这个人为什么会在小若家里?」
9
江羽和裴寒两人之间不对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在早餐店整日能听闻关于两人为自家基地抢异能者一事机关算尽,就差反目成仇了。
我看看江羽,又看看裴寒,放在身侧的掌心渗出丝丝冷汗。
我面色凝重,已经在思考两人打起来,是该先保住我的早餐,还是保我的店。
「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
裴寒率先开口,点燃空气中危险的火药味。
我看见江羽那张一直以来温雅的脸颊崩裂,目光如刺骨的寒冰般盯着裴寒。
裴寒淡定自若,来到我身边淡声询问。
「我昨晚的衣服放哪里了?」
衣服?
他昨晚哪带有衣服过来?
我下意识地摇头:「没看见你有带衣服过来呀。」
裴寒也不在意:「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我也当他是记忆出错了,一回头,便对上江羽那双漆黑的眼眸。
他定定地望着我,看得我莫名升起一股心虚。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嗓音里的春风支离破碎。
「昨晚?衣服?这个人昨夜睡在小若这里?」
合起来这么一听,我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还真有那么一点暧昧。
「别误会,其实是这样的!」
我慌忙向江羽解释。
待我说完,江羽的脸色又如春风般温和。
他先是对裴寒的存活感到遗憾,又温柔地揉揉我的脑袋。
江羽告诫我,以后不要什么人都放进家里,要警惕心怀不轨之人。
裴寒瞥了眼我脑袋上的手:「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你倒是更像那位心怀不轨之人。」
江羽:「我和小若关系亲密。」
裴寒:「确实,毕竟你是小若的朋友。」
「朋友」两字加了重音。
他显然听见了我和江羽刚才的对话。
江羽笑不出来了。
两人对视,眸里充满敌意。
「你们两大门神站在这里,客人都不敢过来点早餐了,快走开走开!」
在火药味重新聚集之前,我连忙大声嚷嚷,把两人推到一旁。
「不吃早餐就回去。」
10
最终两人都点了早餐,分别在小馆两个最远的角落坐下。
我为小馆的存活松了一口气。
「喂,给小爷一份云吞,加辣。」
封炎准时出现在店里。
「你受伤了怎么不在基地休养,还跑这么远出来吃早餐。」
我想起昨天他两个小弟的话。
封炎红着脖子说道:「我只是太饿了,才不是因为你,你别误会!」
我:「……」
我误会什么了?
封炎慢吞吞地接过云吞,好几次欲言又止。
我注意到他的动静:「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洞涯那边的花开了,如果你非要想去看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带你过去。」
「可我不是很想去看啊。」
「……」
我被封炎瞪了一眼。
他端过云吞,怒气冲冲地找了个角落坐下。
我莫名其妙,只能继续忙碌早餐。
「姐姐,我想吃这个。」
我抬头,顾淮那张皙白的脸颊映入眼帘。
霎时。
我心脏骤停。
11
「你你你怎么来了!」
我没拿稳,勺子落入水池,溅我一脸水花。
顾淮伸手替我擦干水珠,扬唇笑道:「因为我想姐姐了,等不到下午,就提前跑过来了。」
他的体温偏低,冷得我缩了缩脖子。
顾淮擦完水珠后没有把手拿开,食指轻轻摩挲我的脸颊,而后又似很有趣般揉捏我的耳垂。
我拍掉他不安分的手,慌慌张张地把他拉到一边,崩溃地低吼。
「你是丧尸啊,这么光明正大出来,别人知道会杀了你的!」
顾淮弯起眉眼:「姐姐是在关心我吗?」
「算,算是吧。」
主要是我怕他们误会我。
结果顾淮笑得更开心了:「如果姐姐担心的话,我把他们全杀了,这样姐姐就不会害怕了。」
我害怕。
我不只害怕,我还手抖。
三十几摄氏度的天气,你是怎么说出如此冷冰的话语。
12
可能是我和顾淮嘀咕太久,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遇到什么事了吗?」
江羽上前问我,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起顾淮。
我看见其他两个角落,裴寒和封炎也把视线投了过来。
「没事没事,我朋友他……他是来找我借钱的,对,借钱。」
我信口胡诌。
我每天赚这么多钱,有朋友问我借钱倒也显得几分真实。
「你先上楼等我,等我关店了再和你讨论借钱的事。」
我干笑几声,把顾淮推上楼。
我看见江羽眸光微沉,看着顾淮的背影像在沉思什么。
我害怕露馅,转身挡住他的视线。
「刚刚有客人点了一份海鲜粥,但是我不会煮海鲜,你可以帮帮我吗?」
江羽很快挂上了柔和的神色。
「我很乐意。」
「不过作为帮忙的奖励,明天可以陪我去洞涯吗?」
13
早餐店结束营业,我关上卷帘门,连晶核都没来得及数就急匆匆上楼。
刚到客厅,我就看见顾淮抱着一个熊娃娃窝在沙发里。
这人来别人家里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我床上的熊娃娃都被他抱出来了。
「它身上有姐姐的味道,不过……」
顾淮转眼就抛弃了熊娃娃,把我拉入怀里,鼻尖在我颈脖间轻嗅。
「不过我还是喜欢这样闻姐姐的味道。」
他的体温冰凉舒适,我却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
我想把他推开,掌心却摸到一抹黏稠的液体。
我低头看去,是绿色的血液。
「你受伤了?」
顾淮声音忽然委屈:「嗯,昨晚带着手下巡逻呢,那么黑的夜晚,有人偷袭我,我受伤了。
「不过我也没让那人捞到好处。」
后面那句话,我听着他的语气还有些小得意。
果然是小屁孩。
「我去拿药箱给你包扎。」
我刚起身,又被他拉回来了。
顾淮嘴巴一张,又啃上了我的颈脖。
「姐姐的血比药箱有用多了。」
他的身体冰冷,可舌尖的温度滚烫炙热,烫得我心口微颤,脑袋也变得模糊起来。
依稀之间,我听见他在耳边说。
「我讨厌他们看着姐姐的眼神。
「真想把姐姐藏起来,这样姐姐就只能看我一个人,也只能被我一个人看了。」
14
我在沙发上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好在,我并没有失血过多而亡,也没有被顾淮囚禁起来。
我翻遍家里的房间也没有找到顾淮,就像他从没有来过般。
只有颈脖间的疼痛在提醒我,之前发生的事并不是错觉。
而与顾淮一同消失的除了我的熊娃娃,还有收银台里的晶核。
我看着空荡荡的抽屉,咬牙切齿。
他居然一颗晶核都没留给我。
果然男人的话都是骗人的嘴。
……
因为答应了江羽的邀请,第二天我便前往了洞涯。
洞涯在末世前就是一个花园,末世后无人打理,花朵蔓延出来,花开遍地,反倒更加艳美了。
我到的时候,江羽已经在里面等我了。
附近的丧尸也被他清完了。
「不好意思,你等很久了吗?」
我小跑过去。
「如果我说等很久了,小若会补偿我吗?」
微风拂过江羽的发梢,不只声音,就连眸光也多了几分温柔。
我十分破坏气氛道:「那明天早餐我多送你一瓶牛奶。」
能在末世拥有一瓶牛奶,可是能受万人瞩目的。
江羽似出乎意料地愣了一下,低声笑了起来。
「小若真是有趣。」
我对花没什么兴趣,心里还念着要去给顾淮送晶核,赏了一会儿花,准备向江羽告别。
他却在我之前开口,手中拈着一朵寻了许久的栀子花。
「小若,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我迷茫:「是什么?」
江羽没再说话,只是俯下身,将那朵栀子花插入我耳边的秀发中。
他与我靠得很近,我甚至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还有瞳孔中所倒影的自己。
气氛在这一刻变了。
江羽的喉结滚了滚,耳边的手抚上我的脸颊。
他离我越来越近。
我心中慌乱,步伐才往后退了一步,一道凌厉的风便席卷而来,把我和江羽分开。
我眼前一花,江羽已经和顾淮打得难舍难分了。
我正寻思着此时此刻要不要喊一句[你们不要再打了,这样是打不死人的],顾淮就挂彩了。
万万没想到真要死人了。
「江羽!不要打了!他受伤了!」
我刚要上前拉住江羽,丧尸便从四面八方涌来,把江羽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瞬间,我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里。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我等了姐姐这么久,没想到姐姐居然在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不是这样的,你先让那些丧尸停下来,我给你解释。还有你昨天的伤没好,今天又受伤了,要赶紧回去治疗才行。」
我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顾淮却把我摁得更紧了。
眼前一片漆黑,我的触觉和听觉变得灵敏起来。
我能感觉到耳边的花被他拿走,甚至听到鞋子蹍压的声音。
腰间上的力度松了松,我抬头。
看见顾淮隔着那群丧尸,对江羽扬起一道恶劣的笑容。
我还没明白这道笑容的含义。
下一瞬。
我的下巴被顾淮擒住,薄唇印在我的唇瓣上。
炙热而又用力。
「姐姐是我的。
「觊觎姐姐的人就该被丧尸咬死。」
15
江羽没被丧尸咬死,但顾淮是丧尸这件事还是被别人知道了。
早在早餐店遇见顾淮那天,江羽就对他有所怀疑,直到发现他受伤后流下的绿色血液,这才再次确定。
次日,顾淮的头像被印在危险度五星的通缉单上。
我拿着通缉单仔细瞅了瞅。
别说,这张头像还挺帅气。
我有理由怀疑印通缉单的姐妹也是颜狗。
封炎是最先跑来找我的,看见我安然无恙地待在店里,他松了一口气。
「你真是蠢,对方是丧尸都不知道,你还和他交朋友。」
封炎对上次出现在店里的找我的顾淮也有印象,记得我说他是我朋友。
他还问我知不知道顾淮常去的地方。
我摇头。
顾淮二次受伤后,再度卷走我的晶核潜逃了。
这次还算良心,给我留了两三颗。
我气冲冲地去找他算账,结果到处找不到他的踪影,就连小房子也不在,仿佛人间失踪了一样。
我在思考顾淮还有什么藏身之地,就见封炎一脸支支吾吾。
「听江羽说,丧尸是你和他去洞涯时发现的,你……你不是说对赏花没兴趣吗,我上次喊你你也不去……」
声音渐渐弱下。
我点头:「是啊,但江羽说的是陪他去。」
而不是我想去的话。
封炎脸色顿时阵青阵白。
身后的小弟拍拍他肩膀。
「炎哥,傲娇毁一生。」
封炎咬牙切齿。
「你懂个屁,老子才不稀罕她和我去!」
16
估计是为了防止顾淮对我不利,这段时间封炎、裴寒、江羽他们三人轮流来守着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通缉单上的人是我。
夜里,我洗漱完从楼上下来。
裴寒站在店外,似融入了漆黑的夜中,就这么静静地眺望远方。
深夜总能滋生各种消极的情绪。
我从冰箱拿出一瓶啤酒,两个杯子。
「不收费,破格请你喝。」
深夜、啤酒、花生,最为舒适。
「谢谢。」
裴寒接过酒。
谁曾想几杯酒下肚后,他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
我万万没想到,表面上沉稳高冷的首领,背地里竟然是三杯醉的酒呆。
他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看向我。
我身体也跟着坐直了。打算认真听他说话。
然而,低沉的嗓音辗转。
他说。
「苏若,你来我们基地吧。」
「那我的早餐店怎么办?」
「早餐店也可以搬到我们基地继续开,这样就不用担心丧尸的问题了。」
我笑了笑,沉默不语。
裴寒又说。
「苏若,你与早餐店,我都会护一辈子的。」
17
在顾淮消失的第一周后。
我终于得到了关于他的消息。
江羽说,封炎的异能小队找到了他。
封炎的能力是大家公认最强的,更何况是对付一只受伤的丧尸。
三两下就把顾淮抓住了,现在正被关在基地的实验室里。
我愣住了。
「实验室」一词让我想起了被针扎的小白鼠。
回过神,我已经跑到江羽他们基地门外了。
我不是基地里的人,门卫不放我进去。
顾淮从基地出来时,我手里正拿着一根木棍,急得差点开始袭击门卫,眸里泛着狼狈的泪花。
「姐姐是在担心我吗?
「姐姐担心我,是因为也喜欢我吗?」
他笑得倒是愉悦,眸里还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我眼前的一切仿佛失焦的影片,唯有日光下的顾淮各外清晰。
直到他把我搂入怀中,我才敢确定这并不是我的幻想。
我攥着木棍,呆呆地看着他。
「你不是被抓起来,关在实验室的基地里当小白鼠吗?」
18
顾淮说,他吃了那么多晶核,早就进化了。
基地那些老头抽了一管他的血,发现是红色的,对比人类的血液无异。
他们觉得是抓错人了,毕竟那天丧尸多,江羽有可能看错了。
讨论一上午,他们决定撤销顾淮的通缉单,把他放了。
我这才后知后觉,他的身体不像从前,皮肤似苹果白里透红,怀抱温热而又暖和。
半秒后。
我手中的木棍转移了方向,落在顾淮身上。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拿了我那么多晶核,也不给我多留一点,早餐店差点都开不下去了!
「拿晶核也就算了,还把我的熊娃娃拿走了,我晚上都没有娃娃抱着睡觉。
「拿走熊娃娃也就算了,你还……还那么久没有出现……」
我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我心中的不安早已消散,因为我知道,他就在这里。
这几天的委屈宛如洪水般随着泪珠泄出。
顾淮凑过来,那双清澄的眼眸认真而又炙热,舌尖卷过我脸颊上的泪水,也卷走了我的唇舌。
周围一瞬陷入了寂静,我能听闻的除了虫鸣鸟叫,只有自己那如擂鼓的心跳。
他说。
姐姐,我也想你。
是的。
我心底深处的秘密被他看穿。
我想他了。
19
顾淮得意洋洋地牵着我的手在早餐店逛了一圈,就差把十指紧扣的双手怼人脸上让对方瞧了。
我嫌顾淮烦人,把他摁在角落里。
我回头,便看见刚进门的封炎似一脸落寞。
身后的小弟拍着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着什么。
我走过去,正好听见他的低吼。
「你们别误会了,老子怎么可能喜欢她,老子喜欢的只是她家早餐而已!」
小弟朝他身后指了指。
封炎回头,在看见我的那一刻落荒而逃。
我无辜地眨眨眼:「我有这么恐怖吗?」
小弟们摇头。
还没多说两句,顾淮就不满地凑了上来,从背后搂过我,恶狠狠道。
「早知道我就让丧尸咬死他们,这样姐姐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在很久之前,我的眼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20
我告诉顾淮他所不知道的事。
初遇时,他身上的皮肤便苍白得不像正常人类,但我还是把他带回家了。
为了每日能见他,我下午都会背着几袋晶核去找他。
那天晚上我是故意把裴寒灌醉的,偷跑到外面,摇着店外的丧尸问一晚上顾淮在哪里。
江羽问我的栀子花花语我并非不知道。
裴寒的提议我也没有答应。
面对封炎则在装傻。
顾淮弯了眉眼,也告诉我所不知道的事。
丧尸进化的过程很痛苦,那一周里,他每天只有靠想我苦苦支撑。
他说,他想要变成人类,是因为我以前随口的一句话。
[丧尸和人类肯定有生殖隔离吧。]
「生……」
我噎住,脸颊热得发烫。
21
在那之后。
早餐店多了一位老板娘。
我负责做早餐,老板娘负责收银。
温馨提示:
用餐的各位客人请注意,千万不要盯着老板超过三秒,否则你将会变得不幸。
回基地的路上,保不齐会被哪只冒出来的丧尸吓死。
——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毒枭不配有爱情
我的养女对我说:「毒枭的深情真浪漫,我也好想体会一下缅北的爱情故事。」
她还嫌弃我那做了缉毒警察的亲生女儿,觉得她辜负了毒枭的深情厚谊。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把养女赶出家门了。
恋爱脑,就该去挖野菜。
1
司白霁越狱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开开心心地迎接我的亲生女儿——施韶萦的回归。
听到警局里打来的警告电话,我有些着急地握住她的手。
「韶萦,你要不要先躲起来?司白霁那个毒枭越狱,只怕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的麻烦。」
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却摇了摇头,神情透着坚毅。
「不,我在他身边卧底多年,熟知他的秉性。如果我躲起来了,只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们。」
我有些心疼。
这是我的亲生女儿啊,当初她在医院里被抱错,错过了她原本应该备受宠爱的人生。
她的养父、养母,在她十七岁那年,出了车祸双双身亡。
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是怎样艰难地长大,我真的不敢想。
还好,她不仅平安地长大了,还做了一名缉毒警察,成了我的骄傲。
她甚至主动做了卧底,埋伏在大毒枭司白霁的身边三年之久,最后成功将人抓获。
看在亲生女儿去世的养父、养母对她还不算坏的份上,我并没有将我的养女,他们的亲生女儿——施绮妍赶出家门。
只希望,能够一家人都和睦相处。
正当我陷入回忆的时候,施绮妍开口了。
她满脸天真,带着少女的娇俏。
「姐姐,我听说司白霁长得那么好看,你在他身边卧底了这么久,就真的一点都没动心?」
施韶萦有些茫然。
「为什么会动心?我只是在执行我的任务而已。」
施绮妍却是一手托腮,满脸向往。
「一个那么好看的大毒枭,只为你一个人倾心,甚至为了你挡过子弹,这么浪漫的爱情故事,姐姐你的眼里怎么就只有任务呢?」
眼见养女越说越离谱,我忍不住皱眉,斥责道:「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以为的爱情故事,是牺牲了多少人命换来的?爱情?毒枭也配有爱情?」
见我开口斥责,施绮妍有些不甘地闭上了嘴。
但是她闪烁的眼神,还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对。
我只能暗自留心,打算再找人好好地盯着她。
2
那日过后,我的人在留心之下,竟然真的发现了一些端倪。
看着眼前的聊天记录,我只觉得心寒。
施绮妍不知何时,竟然联系上了司白霁的人。
他们还达成了合作,施绮妍向对方提供施韶萦的动向。
而对方,需要在事成后将施绮妍一并带走,带她体验一下缅北的浪漫。
我一直知道这个养女是个恋爱脑,向往轰轰烈烈的爱情。
可是这么失了智的行为,还是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基因的影响真的就这么大?
我二十多年的呵护宠爱、延请名师的教导、锦衣玉食的伺候,养出来的还是这么个玩意?
就在这时,之前被我勒令回来的施绮妍也到了我面前。
她看到我面前的材料,反倒比我先愤怒了。
「妈,你派人查我?」
我忍不住抄起手边的钢笔砸了过去。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那天我怎么跟你说的?毒枭也配有爱情?你是不是看小说看傻了,动不动就恋爱脑?」
她有些不服气。
「妈,你跟我爸早就离了婚,现在的你就是个冷冰冰的机器,根本不懂感情。司白霁那么喜欢姐姐,入狱、出狱,满脑子都还是她。我要是姐姐,我早就死心塌地了,怎么可能还会背叛他?」
我气得浑身发抖。
「所以你一辈子也成不了韶萦那样的人,你连正确的三观都没有,还指望会有别人来爱你?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把韶萦的动向告诉他们,韶萦会受到怎样的待遇?我记得我以前也给你看过毒枭折磨人的手段。不说韶萦是你姐姐,哪怕是旁人,你就真的忍心把一个无辜的女孩送到他们手里?」
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不会的,司白霁说了,他虽然恨姐姐,但是也爱她。他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如果姐姐不爱他,那他就把人掳走,然后把姐姐绑在他身边,再也不分开。」
我看着眼前的养女,越看越觉得失望。
「你自作主张地同情手上满是鲜血的毒枭,可有想过你姐姐的想法?」
她一愣,喃喃道:「可是,谁能拒绝得了这样一份感情呢?」
我只觉得一股郁气积在胸口,急需发泄。
「既然你一心要寻找你的爱情,那我也不拦着你。从今天开始,我跟你断绝母女关系。反正,你本来也不是我的女儿。」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声音有些尖锐刺耳。
「妈,我叫了你二十五年的妈,你就为了一个外人,不要我了?」
我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那不是外人,那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个国家的守护者。」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突然觉得我做了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明天就去办手续吧,我们去把你的户口移出去。你既然不是我的女儿,那么也别跟着我姓了,还跟着你原本的爸妈姓姚吧。」
说完,我也不顾她的哭喊,让保安将她关在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3
第二天,我直接将施绮妍带去办理了相关手续。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手里的户口本,她的名字已经从我的户口本上移除了。
施绮妍,哦不,现在叫姚绮妍了。
她一直用着仇恨的目光看着我,却发现我全程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直到我办完了手续,一直走到门口准备上车,她才忍不住开口叫住了我:「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脸上带着倔强,仿佛觉得我应该还要像从前一样,来哄着她。
我不为所动,冷笑一声。
「想跟大毒枭谈恋爱的女儿,我真的要不起。」
她却突然吃吃地笑了出来。
「妈,这几天你把施韶萦那个贱人保护得那么好,寸步不离,可是现在,你离开了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呢。」
我心中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见她笑得癫狂,我有些不耐,忍不住上前,死死地抓住她。
「你给我说清楚,你把韶萦怎么了?」
她眼里有着快意。
「妈,这一巴掌,就当作断了我们这二十几年的母女情分。以后,也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了。」
「这一巴掌就算完了?」我开口打断了她。
「姚绮妍,你最好祈祷我的宝贝亲女儿没出什么事,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体会一下毒枭们对普通人的手段。」
她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但紧接着,就被收到我眼神示意的保镖们掳上了车。
4
一上车,我终于不用再忍着自己,直接叫人将她捆了起来。
当初是我把她保护得太好,没叫她见识到人间的险恶。
现在,就让她初初地尝试一番吧。
我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施韶萦,那边都没有接通。
又打给家里的保姆,依旧杳无音讯。
我心急如焚,看着身边各种挑衅的姚绮妍,更觉得怒火中烧。
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我的语气也变得阴森起来。
「姚绮妍,从前没让你见识过的世界,这次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她眼神惶恐,不断摇头。
「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我盛怒之下,反而冷静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她。
「放心,我做的绝对要比司白霁轻得多。你知道韶萦的同事吗?那个死在司白霁手里的警察,杨海。他死的时候,全身骨头都断了,是被人一寸一寸敲断的。眼睛也被人捣碎了,皮也被剥开。更可怕的是,他被注射了清醒的药物,以清醒的状态,活活被折磨了四十几个小时,才在绝望中死去。」
提起这个牺牲的警察,我心情有些难过,眼角也有些泪花。
看着姚绮妍恐惧的神情,我压下心头的绝望,缓缓道:「只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跟司白霁联系的、怎么出卖韶萦的,我就保证不用那样的法子对你,否则……」
我手下一个用力,她的右手小指指骨便「咔嚓」一声,断了,疼得她号啕大哭。
我又伸向她的另一根指头。
她终于害怕了,疯狂摇头躲闪。
「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叹了口气。
「你只是断了一根手指,便痛得不能忍受。那你知不知道,倍受折磨还咬紧牙关的缉毒警察,到底有多伟大?」
见她依旧在哀号,我硬起心肠,冷漠道:「你说,还是不说?」
她瑟缩着后退,终于交代了她跟司白霁联系的经过。
原来,以司白霁的谨慎,当然不会仅仅通过手机通信,就相信了姚绮妍。
在我约见姚绮妍之前,他们就已经偷偷见过面了。
深谙人性的大毒枭,三言两语,便套出了涉世未深的恋爱脑的所有想法。
于是,他们制订了计划。
因为我们害怕司白霁找上门来,早就转移了住处。
没想到,这反而给他们提供了便利。
姚绮妍想办法将我引走,然后再将我们的人手布置都告知对方。
最后,他们直接偷袭我们的转移地点,将施韶萦带走。
至于他们发现地点的方式,竟然是姚绮妍身上所带的定位器。
这一瞬,悔恨席卷了我的全身。
快速赶回住处,看着眼前几乎被炸成一半的房子,我只觉得整个人摇摇欲坠。
腿一软,便瘫倒在地。
5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妈?」
我猛然回过头。
施韶萦?
我没看错吧?
我用手揉了揉眼睛。
对面的她在人群的簇拥下,突然笑了,宛若红梅花开,很是动人。
「妈,你是不是在担心我?放心吧,我没事的。」
我用力地抱住她,又哭又笑,问她:「你这丫头,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
话说到一半,又觉得晦气,赶紧住了口。
她也笑了,跟我解释:「对不起啊妈,让你担心了。我知道这几天你一直看着我,不让我归队,还没收了我的手机。但是我挂念着队里的同事,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司白霁了。司白霁一天不落网,所有人的安全就一天得不到保证,杨海他们就不能瞑目。所以我趁你不在,偷偷溜去了队里,正好躲开了这次偷袭。后来又接到这里爆炸的消息,我就跟着同事们赶来了。」
感受着她的体温、温柔安抚的话语,我这才慢慢镇定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她的同事们打了招呼。
「让你们见笑了。」
她的同事们也都乐呵呵地对我表示理解。
一阵寒暄过后,施韶萦却突然正了正神色,表情严肃。
「妈,很抱歉,我要暂时离开你了。」
我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强撑着笑容,努力往好的地方想。
「没关系,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如果队里能够更好地护住你,你就跟着队里走吧。」
她也笑着,张了张口,却又合上,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忧伤。
我不敢去想,她到底要去做什么。
她的同事围了过来,还是告诉了我实情。
司白霁越狱后,不仅没有逃窜,反而越发嚣张。
今天,他们劫掠施韶萦不成,便去炸了那个被他们害死的卧底警察——杨海的坟墓。
紧接着,他们队里便收到了一个匿名电话。
电话里要求,如果不把施韶萦交出去,那么下一个爆炸的,就是市中心了。
而且,为了证实他们话里的真实性,他们甚至说出了市中心的一处地点。
拆弹组就位后,真的在那里发现了炸弹。
这下子,谁也不敢冒险了。
我有些绝望,死死地拉住施韶萦的手,生怕下一秒,她就不见了。
可是她坚定的神情,也让我明白,我阻止不了她。
我知道,那是她的责任。
可是,她也是我的女儿啊。
她要去保护别人的女儿,可是我的女儿,谁来保护她?
6
地下室里,我看着伤痕累累的姚绮妍。
虽然知道她在司白霁的心里根本没有任何分量,但是,她知道的东西,至少比我们多。
于是,许多折磨人但是不留下明显伤痕的刑罚,我都给她动用了。
现在的她,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每一次她要睡觉,我就撑开她的眼皮。
她的每一寸皮肤,也都被我用针一寸一寸地扎过。
虽然没有留下什么伤痕,却足够叫一个娇生惯养的女人心里防线全面崩溃。
不管是非法拘禁,还是故意伤害,只要能保护我的女儿,再多的罪名我也愿意背。
她也是个软骨头,该吐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她跟司白霁的人约好,如果对方成功掳走施韶萦,就在第二天于码头汇合。
可是跟谁汇合,要怎么走,她就一概不知了。
见她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我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后悔了吗?后悔跟毒枭勾结?」
她眼神涣散,哭得不能自已,却是坚持一言不发,一副没明白自己错在哪的样子。
「这样看起来,我倒像个恶毒反派了。」
我嘲讽地笑了笑,硬起了心肠,拿来一根针管,给她注射了麻醉药。
在她身体的隐秘处,细细缝进了一个小小的信号接收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反正,她现在全身都疼,倒也未必就能发现我缝进去的东西。
这个信号接收器,拥有储存功能,每天能够定时发送当天的录音和定位给我。
外围包裹了层层海绵,务必叫任何金属探测器,都查探不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实时监控会叫司白霁察觉。
定时发送的话,信号更强,不容易屏蔽,被发现的可能性也低一点。
对方毕竟是大毒枭,我可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待到手术结束,吃了止痛药的姚绮妍慢慢醒来。
我故作心软地对她说:「既然你一心想走,看在从前的母女情分上,我就成全你吧。」
说着,我松开了对她的束缚。
她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我,见我毫无反应,以为终于能够得到自由。
她甚至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敢,径自跑了出去。
7
等到她走了,我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在面对准备完善的大毒枭,警察那边还是没能保护好韶萦。
她在今天还是消失了。
我已经不再指望警察那边了,他们太束手束脚,总担心旁人的性命。
可我不同,我就是个自私的普通人。
如果能够拿姚绮妍的性命,换回我亲生女儿的安全,我简直要拍手称快。
第二日,我就听到了接收器里传来的讯息。
他们的位置一直在变,想来还没有到达他们的窝点。
不过,他们的对话倒是有不甚清晰地传来。
姚绮妍对着施韶萦那趾高气昂的话语,让我有些愤恨,之前没能对她更惨烈一点。
「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负尽天下人,也爱你一个的行为,你怎么忍心辜负呢?」
「既然你执意辜负他,那么,就由我来给他温暖的爱意吧。」
相比于她的得意洋洋,施韶萦反而并没有说话。
或许,是懒得搭理她。
过不了多久,接收器里又传来了司白霁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想起官方公布的照片里他那张邪魅俊美的脸,难怪能把姚绮妍给迷得五迷三道的。
「好久不见。萦萦,你真不乖。折了我那么多的人手,你说,我该怎么对你才好呢?」
仿佛是情人的低语,一点都听不出来他心中的龃龉。
施韶萦没有说话,姚绮妍的声音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霁哥哥,何必跟她那么多废话?要我说,她背叛你,把你害得那么惨,直接把她折磨死不好吗?」
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应当是姚绮妍被打了。
不过,我没听到耳光的声音,所以极有可能是司白霁直接用脚踹了。
「你妈没教过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吗?」
突然中枪的我:「……」
我教过啊,是她自己把我的话只当耳旁风的!
算了,这都断绝关系了。
就算骂她的妈妈,也只是在骂我家韶萦的养母而已。
一声轻笑,应当是施韶萦。
她的语气似乎有些虚弱,但却透着嘲讽。
「其实我觉得,妍妍说得有道理。如果你现在不弄死我,我还会再抓你一次,你信吗?」
「我信啊。」司白霁的声音中充满了愉悦。
「不过,危险的玫瑰,才更迷人,不是吗?」
接着,他又低低笑了起来。
「我亲爱的美人,你应该知道,卧底都要被折断右手大拇指的,那样就不能再扣动扳机了。做好准备了吗,我被摘掉刺的玫瑰?」
8
又过了两日,接收器的定位几乎不动了。
在缅北,那个法外之地。
我把定位迅速交给了警方。
他们当然问我这定位是哪来的,可是我能告诉他们?
不过,我也从他们口中得知,施韶萦自愿被掳走前,也曾经要求过带上窃听器和定位器。
只是,在当天就被司白霁的人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搜出来扔了。
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姚绮妍这种恋爱脑,倒给我提供了便利。
连司白霁都知道,虽然她蠢,却绝对不会背叛他。
因为地点在国外,警方办案,还得走一堆手续,又慢又麻烦。
等不及警方的部署,我只得带上我的人,即刻动身前往缅北。
一路上,我都在听接收器里传来的内容。
姚绮妍被安排跟施韶萦住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司白霁的什么恶趣味。
他似乎很享受姚绮妍对他的刻意勾引,还总是在施韶萦面前。
就连那二人做了点不能过审的事情,都要求她来围观。
说实话,我的心情,就跟施韶萦说他们的话一样。
「司白霁,你真幼稚。」
那二人虽然没对她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但是,却逼着给她注射了毒品。
对于一个缉毒警察来说,染上毒品,真不如叫她去死。
那两个人,喜欢看着她发作的时候痛苦的模样。
然后,司白霁就会开口:「萦萦,求我,像从前那样。只要你求我,我就缓解你的痛苦。」
可是换来的,从来都是施韶萦隐忍的闷哼声。
我甚至能想象出来,她倔强而又骄傲的模样。
有时候,司白霁也会过来紧紧搂着她,语调惆怅。
「萦萦,就算是装的,你装到底好不好?我们像从前那样,难道不好吗?这是你爱吃的草莓蛋糕,尝尝?」
回应他的,是施韶萦的冷漠。
「你都知道我是装的了,草莓蛋糕当然不是我爱的。」
他也不恼。
「那你爱什么?我叫人去给你买。」
「我爱看你被抓捕的样子,你可以做到吗?」
「那可不行。」那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萦萦,你看看我,当初跟黄三交易的时候,他想黑吃黑,端了我们。然后那场枪战,你一边怕得发抖,一边挡在我面前。那时候我就想,这姑娘真傻,真想把你丢出去。可是,看到枪口对准你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把你推开,给你挡了子弹。伤口真的很疼,可是始终没有你抓捕我的那天疼。」
大约是司白霁调教过的原因,他现在说话,姚绮妍虽然在一旁,却从不敢开口插话。
倒也便宜了我的耳朵。
9
一抵达缅北,我就感觉周围似乎有无数人在看我们。
目露凶光,一看就不好惹。
不远处还有各种喊打喊杀的声音,像是正在进行一场斗殴。
果然是混乱地带,跟我国的平静祥和完全不一样。
只不过,那份和平,是无数国人用鲜血换来的。
想到此处,我有些情绪低落。
不过,我又很快振作起来。
因为接我的人来了。
刀口舔血的人,总带着一股血腥气,让人不适。
我是生意人,人脉总是有一些的。
我辗转联系到了司白霁的死对头,徐文高。
很多事情,有他们地头蛇的帮忙,会更加容易一点。
当然,与虎谋皮,我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被带到他面前的时候,我着实吃了一惊。
现在的毒枭都开始凭颜值当老大了吗?
如果说司白霁是近乎妖邪的外貌,那么徐文高看起来,更像个儒雅随和的中年人。
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掩住了他狭长的眼睛,倒多一些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劲。
我也从他们口中得知,司白霁,不是一个普通的毒枭。
他手中掌握的大量的军事力量,才是让他嚣张地从我国来去的根本原因。
我冷静地拿出一个行李箱,里面装了一百五十万元现金。
「徐先生,这里是定金。如果你能够帮我救出我的女儿,事成之后,三百万元的尾款,我会派人送来。」
徐文高笑眯眯地看着我,像个狡猾的狐狸。
「施小姐,几百万元买一条命虽然够了,但是,从司白霁的手下抢人,是不是就不太够了?」
我找了个座位,好整以暇地坐下。
「可是,您还是见我了。我有把握,帮您除掉那个祸害,这么大的收益,我们是双赢。」
我敢来见他,当然是摸准了他的。
作为一个大毒枭,他当然没必要亲自来见我。
更何况,我的女儿还是个缉毒警察。
只不过,对于徐文高来说,我带来的,是敌人的弱点。
所以,他不得不来见我。
火中取栗,高危与高收益并存,这才是他们日常的生存方式。
如果能打倒死对头,我这里是他最方便,也最减少成本的突破口。
所以,不用我太过明说,他也笑了,有些意味深长。
「施小姐真是聪明人。」
10
很快,根据我提供的地址,他们找到了施韶萦的相关信息。
那个小院子,看起来普通寻常。
可是,周围都是司白霁的亲信。
门口玩着石子的小男孩,是司白霁的情报员。
整日走街串巷吆喝的大叔,其实是在为他收集一切制毒所需材料。
更别说,无数藏在暗处的人。
徐文高的人想了个法子,趁着司白霁外出的时候,在小院子不远处制造了一起车祸。
车祸当然不能把那些人引走。
但是,可以掩盖我的信封裹着药物落在施韶萦面前的声音。
…………
隔天,信号接收器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也让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施韶萦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阿霁,我大概要死了。」
司白霁的声音带了故作的漫不经心,难掩不安。
「有我在,死神面前,我都能抢人回来。」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
「一直没告诉你,我有心脏病,所以,我才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见你的。你别皱眉,我会心疼的。如果不信,你大可以派人来检查。这几天,我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先跟你告个别吧。」
她叹了口气,又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不能对不起我的警徽。我本来就想着,等你被捕后宣判,我就跟着你一起死,也算全了我们的一片心意。我其实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所以才一直冷淡地对你。可是现在,我要死啦,还是想告诉你,我的感情。」
那头久久没有传来声音。
大概是当初防护做得太好,让我听到的声音都不太真切。
不过还好,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在进行。
司白霁叫了自己的医生,来给施韶萦做了一次检查。
早就服下我给的药物的她,心脏的异样显示得很是清楚。
反而明明白白地让司白霁知道,如果不抓紧时间做心脏移植手术,她就会死。
我实在没料到,我的宝贝女儿,竟然还有做演员的天赋。
我只叫她演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她就能发挥得这么好。
把她的背叛,和被掳回来,都演成了对司白霁的不舍。
不过如果她知道我内心这么想,一定会笑我吧。
当初她能靠一番演绎偷来了司白霁的爱和信任,如今当然也能重操旧业,只为了将人重新逮捕。
我不知道她的这番表演,司白霁到底信了多少。
不多时,我又听到耳机里传来姚绮妍的哭声。
「霁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施韶萦那个贱人在骗你啊!」
司白霁的回应却很是凉薄。
「不管是真是假,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不会叫她去死。你不是说爱我吗?我现在要你把你的心脏送给我,怎么就不愿意了?」
她依旧不死心地哭着。
「求求你,别爱她了,你看看我好吗?我那么爱你,我们在一起才会幸福。」
「你也配?如果不是因为你是萦萦的妹妹,你真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
接着,又是各种各样的哭闹声。
应该是姚绮妍被人捂住嘴拖了下去,随时准备做心脏移植手术。
我想,对于姚绮妍来说,我真是个狠心的母亲。
但我并不后悔。
她向往反派那负尽天下人,只为博一人欢心的感情。
可是她凭什么认为,她会是那被博欢心的一人,而不是被负的天下人呢?
说来可笑。
心里极度扭曲的反派,喜欢身处光明、心怀天下的女人。
偏偏这样的女人,是绝对不会爱上这种自私狭隘的男人的。
喜欢这种男人的女人,又自私自利、鼠目寸光,无法得到对方的爱。
总结,就俩字,活该!
11
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这个小院子当然无法完成,只能把人送往医院。
只要离开了司白霁的据点,我们就能想办法找突破口。
可是没想到,他把医院把手得滴水不漏。
我们的人虽然混了进去,但是却始终接触不到施韶萦的病房。
而离开了据点的司白霁,显得异常警觉。
他把施韶萦看得太死,几乎寸步不离。
徐文高的人尝试了许多办法,都难以接近。
我有些着急,毕竟今天就是「做手术」的日子。
如果我们不能在这之前把人带走,只怕,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我的女儿了。
实在没办法,我只能同徐文高商议。
医院毕竟不是司白霁的老巢,如果人偷不走,那就只能考虑强攻了。
接收器也已经没什么用了。
姚绮妍像是已经疯了。
她被单独关押在一个病房里,只等着随时为施韶萦献出她的心脏。
每日听到的,都是她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
「我是霁哥哥最爱的女人,你们都得听我的。」
「过两天,施韶萦那个贱人,就要把她的心脏给我了。」
「哈哈,霁哥哥,你做的饭真好吃。那个女人不喜欢,我喜欢啊,以后,你就只给我一个人做好不好?」
「欢迎我来到缅北吧,我是你最娇贵的小公主。」
…………
真是辣眼睛,哦不对,是辣耳朵。
幸好,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我带来的人里,有一个黑客高手。
只是,就在他刚刚破译了医院监控的那一刻,徐文高给我带来了一个噩耗。
我的亲生女儿,和司白霁,一起死了。
瞬间,我只觉得心如刀绞。
听不清身边人说了什么,机械般看向了监控的回放。
徐文高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强攻医院。
而病房里,司白霁阴森森地捏住施韶萦的脸。
「萦萦,你又一次骗了我,你的心脏没有问题,是不是?」
施韶萦的脸上浑然无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句话像是刺激到了这个疯子,他神色倏地变得暴怒。
「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他抚上她的脸颊,又有些温柔的样子。
「看来,光是大拇指,还不够让你安稳。要不,你把腿也留下吧,这样就永远也跑不掉了。」
回应他的,是施韶萦的嘲讽。
「我是一名战士,你凭什么觉得,一名战士,会束手就擒,一点后手也没有?你有没有觉得,呼吸有些不顺?你可能不知道,上学的那会,我可是化学课代表。别激动啊,越激动,你死得可就越快。也真的谢谢你带我来了医院,我才能顺手拿到我要的东西。本来不想这么快用的,我也好想活下去啊。我妈妈还在等我回家呢。」
她幽幽叹了口气,眼里似有泪光闪过。
司白霁似乎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僵硬,慢慢瘫倒在地。
他艰难地张了张口,大概是药物的作用,说出来的话声音却很小。
「还是小瞧了你啊,不过也好,下地狱能有你陪着,也值了。」
韶萦也捂住了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神色有些不甘。
「可我觉得不值,每一次跟你这个疯子接触,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12
我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泪水也从眼角滑落。
徐文高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复杂,良久,他伸出手,想要替我擦泪。
我偏了偏头,躲了过去。
忍不住戒备起来,我强撑住笑容寒暄:「这些日子麻烦徐先生了,我就不久留了,国内还有一堆事没有处理。等我回去以后,三百万元尾款,我会请人送来的。」
他摇了摇头,语气轻缓。
「生意人的信用我还是讲的,没能帮施小姐成事,这尾款我自然不能要。」
我只觉得心烦意乱,却还要跟他虚与委蛇。
「就当是辛苦费吧,还请徐先生帮忙,将韶萦的尸体一并带给我。」
「这是自然。」他含笑点头。
「施小姐还有另一个女儿吧,人还活着,就是精神状态不好,要一起带她走吗?」
提起姚绮妍,我就忍不住心头一阵怒火,嘲讽道:「不了,她喜欢缅北,就把她留在这里吧,也算她得偿所愿了。」
说着,我转头就想走。
可是,又一次被徐文高堵住了去路。
「如今,司白霁已死,不出两天,缅北就是我的天下了。施小姐要不要考虑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我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我留下来,做你的金丝雀吧?」
如果是平时,我说话绝对不会这么刻薄。
可是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他不会以为,我找他合作,是因为我也有什么恋爱脑吧?
如果不是为了救人,我怎么可能会跟毒枭这种没有情感的人渣合作?
等着吧,反正收拾你也不迟,回国后我就去自首,把一切线索交给警方。
「施小姐这样的人,可做不了金丝雀。只不过,共赏这江山,你愿意吗?」
他面露欣赏,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们一样狠心,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你留下来陪我,我们就是强强联合,你又何必急着回去呢?做家奴,哪有做王好?」
我摇了摇头。
「如果我不愿意呢?」
他也微笑着,一个眼神,我们便被他的人层层包围住了。
他的眼里有着猫抓老鼠的势在必得。
「那就多留一阵子,好好感受一下,兴许施小姐就愿意了。」
我嗤笑一声,在他疑惑的眼神中,解开了外套。
里面是一层炸药。
我跟施韶萦果然不愧是亲母女,骨子里的劲是一样的。
我们做事,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哪怕这后手,也许会要拼命。
「这炸药的威力,足够这里的方圆几十里立刻变成灰。徐先生,要试试吗?」
见他有些犹豫的样子,我又笑着加了一个筹码。
「或许,你也可以赌一赌,我在你的附近有没有埋过炸药,以及,如果我死了,你那里的炸药会不会炸开。」
他终究还是惜命的,松开了皱着的眉头。
「不过是跟施小姐开个玩笑罢了,别这么认真。」
13(尾声)
最终,我还是带着施韶萦的尸骨踏回了故里。
「宝贝,妈妈带你回来了。」
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呼吸着祖国的空气,我的眼里又一次进了沙子。
这是我们所热爱的土地。
还有一群同样热爱这片土地的人,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它。
韶萦,我的女儿,安息吧。
…………
缅北。
在我走后,徐文高看着我离去的方向,流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
良久,他轻声开口:「你逃不掉的。」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送病娇哥哥去踩缝纫机
我是假千金,真千金回来后,我的两个病娇哥哥疯了,非逼着我说爱他们。
爱尼玛,我反手就把他们送去踩缝纫机。
后来,真千金跪在地上求我和她换回去。
我:?
你好像在讲一种很新的笑话?
01
我知道我是假千金的时候,真千金已经进了家门。
我爸,哦,不,霍志刚看着我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我一刻不敢停,赶紧就收拾了东西打包走人。
门都出了,我又有点于心不忍地掉转回来。
霍志刚还以为我要反悔,眉头都皱了起来。
结果我直接越过他握住了真千金霍馨儿的手:
「这福气还给你了,你可千万别还回来。」
距离这么近,我能清楚听到霍馨儿磨牙的声音。
但是她却用一种极其甜美单纯的声线对我说道:
「其实我不介意姐姐也留下的,我能理解,不是什么人都能适应我以前那种苦日子的。」
我疯狂摆手:「不不,我万分愿意去过苦日子。
「就这样,江湖不见。」
我看了一眼手表,飞快拉着行李箱跑了。
四点半,再过半小时那两位祖宗就回来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不是真千金……
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02
据霍老爷子说林家在市北的城中村。
我本来还想叫辆出租车直接打的过去,但是想想现在的家境,还是在手机上搜索了公交路线。
节约一块是一块。
毕竟我手上的各种卡已经被收回了,现在就剩支 X 宝和某信里的零钱还在。
都是生日或者节日霍家一些亲戚发的红包什么的。
自愿赠予的我应该是可以拿走的吧?
公交车摇摇晃晃了两个小时才到站。
我看着偌大的街区,突然有点后悔走得快了点,早知道就问清楚门牌号了。
还在犹豫怎么办时,对面走过来一个条顺盘亮的长腿小哥哥。
端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一看就不好惹。
我眼珠子一转就拦在了他面前:
「小哥哥。」
长腿小哥眉头一皱,看都没看我一眼,就甩出一句:
「不加微信,有女朋友,让开。」
真是言简意赅,句句扎我心。
我清了清嗓子,决定退而求其次:
「你误会了,我是想问派出所在哪?」
有句话怎么说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警察叔叔。
我相信,正直善良的警察叔叔一定会帮我找到回家的路!
小哥哥显然也有点尴尬,不过还是给我指了路。
或许是因为现在是临近下班时间,接待室里只有一个人,还没穿工作服。
「请问……」
伏在案上写着什么东西的人抬起头来,对我咧嘴一笑:
「他们都开会去了,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
我被他笑得心巴一动,不禁感叹,果然好看的男人都上交给国家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个警察小哥哥竟然和刚刚的长腿小哥长得有点像?
03
听说我是找不到家,警察小哥立马热情地开始问我情况。
「只知道姓林吗?」
我仔细想了想,告诉他:「我大哥好像是叫林武,还有个二哥,叫林、林……」
我没想起来,但是对面的警察小哥替我想起来了。
「林枫。」
我一拍手掌,感激地看向警察小哥。
却又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
该不会……
果然,警察小哥脸上的笑意收敛,冲我道:
「初次见面妹妹,我是你大哥林武。」
我僵着嘴角问他:「你弟弟是不是和你长得挺像,眼角有颗泪痣?」
林武点点头,疑惑问我:「你已经见过他了?」
何止是见过,我差点还搭讪他了。
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回到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敢情我这一下车遇到的两个人都是我要找的人。
缘,妙不可言。
林武探头往外面看了看,嘱咐我等一会。
然后走到后面打开另一扇门出去,
没一会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小哥跟在他后面进来。
「今天就先这样,我要送我妹妹回家,你们俩看着点。」
说完就示意我跟着他走。
「离得不远,就走路回去不介意吧?」
林武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询问我的意见。
我自然是疯狂点头。
林家家境贫苦,大哥又只是一个普通办事民警,恐怕连买辆代步车的钱都拿不出来。
看到大哥的艰苦朴素,我越发坚定了今后要节约用钱的决心。
04
如林武所说,林家离派出所确实不远,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还没等我腿叫疼,就已经到了。
我不着痕迹地揉了把小腿,等着林武开门。
大概是因为住在城中村的原因,林家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住着破旧小单元楼,而是一整栋小别墅。
虽然说风格看起来已经有十几二十年了,但是也不妨碍它占地面积两百多平。
至少,我睡觉的房间应该是有了。
我松了口气,一开门,正对上林枫探究的眼神。
「小弟,她就是我们的亲生妹妹林瑶,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听到我就是他的亲妹妹,林枫的脸色立马变了。
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呵,不是不肯回来吗。估计是被霍家赶出来没地方去,才逼不得已来我们这个破地方的吧。」
我终于知道林武一开始看到我后,收敛的笑容是为什么了。
看来有人仗着比我早一步知道消息,已经提前给他们洗了一遍脑。
不过林枫也确实没说错,我的确是被霍家赶了出来。
看我不辩解,林枫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当着我的面冷哼一声,上了二楼,还将门摔得震天响。
林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帮我提着行李箱往楼上走。
05
「你的房间在三楼,二楼是我和你小哥还有馨儿的房间,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们。」
我点点头,路过二楼时看见一扇粉色的房间门夹在两扇胡桃木色的房间门中间,那应该就是霍馨儿之前的房间了。
三楼应该是间客房,许久没有打扫过,连床上都是一层灰。
林武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你先站会,我打点水来替你擦一下,要是不满意,我再叫个保洁来。」
家里都这个情况了,我怎么还能花保洁费这种冤枉钱!
当下,我就挽起袖子自告奋勇:
「没关系,我自己来打扫就行。」
林武有些诧异地看我一眼,不过也没真的让我一个人打扫,而是帮着我忙上忙下。
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我看着林武利索的动作,不禁感叹道。
然而房间还没打扫干净,就听见楼下的大门被什么疯狂捶打着。
「谁啊?」林武从窗户探出头去。
我也跟着往外看,敲门的人没看到,却是看到一辆熟悉的迈巴赫。
艹(一种植物)。
该不会是那两人追来了吧?!
林武不愧是在警校学习过的,当下就从我的表情看出了端倪。
「来找你的?」
我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扒着林武的胳膊冲他撒娇:
「大哥,你就说我不在这,一定一定。」
林武虽然不解,但也没追问,而是下楼去开了门。
我躲在楼上听他们说话。
「你们两位找谁?」
霍嘉辰阴冷的声线传来:
「霍瑶人呢,把她交出来。」
林武还记得我的嘱咐,冷声道:「我不认识你们,这里也没有什么霍瑶。」
紧接着是门推拢的声音,可在半路却停住了。
06
「我知道她在里面。
「瑶瑶,你是乖乖下来还是我们进去找你。
「你知道惹怒我们的后果,还是说你准备让他来替你承受?」
霍温文的声音并不像霍嘉辰般阴冷刺人,相反和他的名字一样让人有种温文儒雅的感觉。
但是只有我知道,他发起疯来比霍嘉辰还要让人害怕。
小腿又开始隐隐作痛,我明知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却又不得不去。
我不能让他们伤害林武。
霍嘉辰看到我下楼后飞快撞开林武朝我冲了过来。
他的皮肤依旧苍白得不像话,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神色狰狞,偏五官又漂亮得很,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正好撞在一个硬邦邦的物体上。
撇过头,原来是林枫不知道何时也出来了。
霍嘉辰的脚步顿住,看向我的表情更加讥讽:
「霍瑶,才几个小时不见,你就搭上了别的男人?」
霍温文站在门口没有动,他和霍嘉辰是孪生兄弟,五官明明是完全一样的,可给人的感觉却决然不同。
「瑶瑶,跟我们回去,否则我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
「可能是今晚突发火灾又或者是……」
我瞪大了眼,看着霍温文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武一个踢脚反手压在了地上。
精致到没有毛孔的俊脸就这样在被按在地面摩擦。
然后我大哥单手剪住霍温文的双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展开:
「霍公子是吧,我是警察。
「现在我怀疑你们二人涉嫌私闯民宅并且意图威胁谋害我国公民,麻烦跟我走一趟。」
07
霍嘉辰眼睛都红了,想冲上前替兄报仇。
然后我就看着林武空出来的那只手拽着霍嘉辰一拉一扭,霍嘉辰就跪倒在地上,额头冷汗滴滴往外冒。
「现在又多了一条。
「袭警。」
霍嘉辰和霍温文是被林家兄弟一人扭着一个送去派出所的。
我呆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直到了派出所门口才回过神。
门还没推开,就有人先迎了出来。
好像就是之前林武招呼来的两个民警小哥。
见到林家兄弟一人扭着一个,立马上来接手顺道问道: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犯到林警监手上了吗?」
警监?
我扭过头诧异地看向林武。
我还以为大哥是派出所的普通民警,结果竟然是警监?
妈呀,说好的家境贫苦呢??
不过随即我又释然了。
毕竟就算是警监,吃皇粮的,到手工资可能还没霍家兄弟一件衣服价钱多。
加上还有弟妹要养活,说是贫苦也不为过。
这样想着我对这个大哥又多了几分敬佩。
这么努力出人头地其实也是希望弟妹能有好的生活吧。
「私闯民宅、威胁公民人身安全加上袭警,先放拘留室里,通知家里人来。」
两个民警小哥看看惨白着一张脸还不肯服输的霍家兄弟,再看看林武那 190 的大体格子,不约而同说了一声「好家伙」。
「我们林警监可是全国实战比武大赛的冠军,敢犯到他手上,你们两小子够会选的呀。」
08
霍馨儿和霍家的管家到的时候我正在录笔录。
短短几个小时,她已经焕然一新。
穿着一条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连衣裙,露出白皙细嫩的小腿,从头到脚都精致得像动画里的芭比娃娃。
看到我们,第一时间乖巧地仰起笑脸叫人:
「大哥、二哥。」
轮到我时,有意无意地缩了下肩膀:「姐姐。」
她这一动作成功引起了林武和林枫的注意,看向我时眼神都染上了一丝反感。
显然他们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了我各种欺负霍馨儿的画面了。
天可怜见,我和她才见过一面,时间还控制在了 5 分钟以内。
霍家管家一如既往用鼻孔看人,连个招呼都懒得和我们打,直接开口质问民警小哥:
「我家两位少爷在哪?」
民警小哥也被他这大太监般的作态搞得一愣,随即指指拘留室:
「搁那呢,他们两个行政拘留 5 日,罚款 500,一会扫行政处罚单上的码交款。」
我亲眼看着霍管家瞪大了他那双眯缝眼,冲着民警小哥就是一顿训: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得罪了霍家,你们还想不想干了!
「现在都几点了,我家少爷都还饿着肚子呢,饿坏了你们担得起责吗!」
林武是个暴脾气,听着这话当场就站起身来,抱着手半眯着眼冲霍管家冷声道:
「这里是警局,不管是谁,犯了法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提醒您一句,您刚刚涉嫌威胁恐吓执法人员,可以处 3 年以下有期徒刑。」
09
眼看着霍管家捂着胸口快气厥过去了,我赶紧安抚了他一句:
「还有霍管家,这儿管饭,饿不着他俩。」
呃,怎么还翻白眼了呢。
此时霍馨儿跑过来扯了扯林武的衣角,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声音软软糯糯:
「大哥,你们是我的哥哥,辰哥哥和文哥哥也都是馨儿的哥哥,可不可以放过他们?
「馨儿替他们保证,他们不会再来打扰瑶姐姐的。」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我下意识就想反驳她。
可想想现在的处境还是又咽了回去。
大哥不疼二哥不爱,说了也没用。
我原以为林武会因为霍馨儿让人把霍家兄弟放了,结果没想到他反手就把人怼了。
「馨儿,我虽然是你哥哥,但是我也是一名公职人员。你这是要逼我知法犯法吗?」
我眼神冒光地看着面前浑身都冒着金灿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大哥。
发自内心给他点了个赞。
这大哥能处,有事他是真的刑。
「大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
霍馨儿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了,梨花带雨的,话都说不利落。
林枫埋怨地瞪了林武一眼,就慌忙去安慰人。
有这样一位正直的大哥,最后的结果当然是霍馨儿含泪扫码交钱,霍家两兄弟继续在拘留室相依为命。
想到整整 5 天见不到那两个病娇,我兴奋得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浑浑噩噩去上课的时候还撞了人。
我赶忙道了歉,对方却讹上我了。
「呦,这不是霍瑶吗。」
为首的是学校里有名的女校霸邱梵,自从上次被霍嘉辰拒绝后就一直视我为眼中钉。
「梵姐,人家现在姓林,不姓霍了,你又忘记了?」
她的小跟班凑上来故意提了一嘴。
我皱眉,我是假千金的事怎么会这么快就传到学校?
10
霍家两兄弟现在还在拘留所里写检讨呢,至于霍家其他人,应该没这么有工夫吧?
邱梵继续阴阳怪气我:
「假千金重回贫民窟的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姐姐借两块钱给你坐公交?」
我懒得搭理她,刚想绕过去,就被人一把薅住了头发。
嘶,真 TM 疼。
「我跟你说话呢,还敢跑?
「听说你还把霍嘉辰弄拘留所去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我被倒拖着往前走,整个头皮都像是要被硬扯下来一样。
周围的人看见了也当没看见,邱梵的跟班都疯狂起哄,叫嚣着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她们都笃定了没人会救我,而我也没能力反抗她们。
等将我拖到角落,邱梵终于舍得放开我了。
而我此时才注意到早有个人等在这里。
竟然是霍馨儿!
她不像昨天在林家兄弟面前那般楚楚可怜惹人爱,反而是流里流气像是黑社会大姐大。
她也是我们学校的?还和邱梵是一伙的?
「行了,动手吧。」
霍馨儿说完这句走到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脸上的笑让我不寒而栗。
显然她们是有备而来。
邱梵的几个跟班立马就过来撕扯我的衣服,还有一个负责举着手机,看样子是在录像。
我猛然意识到她们是想做什么。
这群人真是疯了!
决不能让她们得逞!
可惜双拳敌不过四手,拉扯中我摔在地上,小腿的裤腿往上带到了膝盖。
我慌忙去扯裤子时,已经来不及了。
11
趁着所有人都呆愣住,我爬起来。
凭着记忆,学着林武昨天的动作,一个踢腿再反手一剪,将霍馨儿压在地上。
「林瑶你干什么!」
我一边将膝盖抵在霍馨儿背上防止她逃跑,一边示意刚才录像的跟班把手机递给我。
「不想她有事,就乖乖把手机给我。」
霍馨儿的脸摩擦着粗粝的沙土,当下就让跟班把手机递给我。
我将刚刚的录像删除,确认「最近删除」里也删干净后把手机丢了回去。
靠着将霍馨儿做人质成功脱身后,我飞快跑进了教学楼。
我以为霍馨儿她们会报复我,可一连等了几天竟然都没动静。
反倒是先等来了那对病娇兄弟。
我还在上课,霍嘉辰就冲了进来。
比起之前他似乎更瘦了,脸颊的颧骨微凸出来,配上青黑的眼眶,有些吓人。
他不顾讲台上老师还在讲课,就直接拖着我往外走。
我扒拉着课桌不肯走,霍嘉辰便一根根将我的手指掰开。
「瑶瑶,没人会救你。」
我环顾四周,大家都低垂着头好像没看到一样,就连老师也背过身去。
霍嘉辰终究是将我带出了教室。
学校附近就有一套霍家的房子,他们直接把我带去了那。
我的小腿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以为他们又要送我「礼物」。
12
「瑶瑶,你竟然联合外人把我们送去警局,实在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霍温文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吻着我的耳垂。
我僵硬着身体不敢再动。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立刻逃离霍家的原因。
一旦他们知道了我不是真千金,那他们只会比过去更疯。
我吞了吞口水,却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声:
「他们是我的亲生哥哥。」
不是外人。
「亲生哥哥?」
霍温文闻声低低笑了起来,那声音让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知道,我又惹怒他们了。
「乖乖回到我们身边,我今天就放过你。」
霍温文手指在我腰间摩擦,像是情人间的亲昵,可我却只觉得恶心。
眼看着他的手指已经触碰到我衬衣扣子,我心如擂鼓,却不敢挣扎。
反抗只会让霍温文更加兴奋,这是我多年来得出的经验。
见我死死地盯着大门,霍嘉辰咧开嘴像恶魔一样笑了:
「瑶瑶,这里是高级住宅区,没有我们的允许,不许人出入。」
我心底最后一丝希望被熄灭,可就在这时,门却突然被敲响。
霍温文皱起眉:「不用理。」
可响声却并不停止。
霍嘉辰从门上猫眼看了下:「是那天那个警察。」
大哥!
我几乎喜极而泣。
霍嘉辰去教室找我时,我悄悄拨打了林武的电话。
没想到真的有用。
我拼了命推开霍温文,趁着两人怔愣之际打开了大门。
大概是没想到平常在他们面前乖巧听话的我会突然敢反抗他们了。
林武将我护在身后,拿出警官证。
可霍温文却先他一步摊手说道:
「林警监,我们今天可没有私闯民宅。」
而且我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猥亵我。
看来今天只能自己吃这个哑巴亏了。
林武微微挑眉侧过身:「不过我倒是有几位同事想找二位了解下情况。」
13
我这才注意到防火门的地方不知道何时站了四五个穿警服的小哥。
他们走上前来,出示警官证后对霍家两兄弟说道:
「霍嘉辰、霍温文两位先生,你们持股的 XX 有限公司涉嫌经济犯罪,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我看着二进宫的霍家兄弟,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们出来有十二个小时吗?
可当我看到霍家两兄弟那如毒蛇一般的目光,我知道,事情还没完。
林武告诉我,我给他打电话又挂断后就觉得不对劲。
于是定位了我的手机,这才能这么快赶来。
而刚刚那些经侦部门的同事则是林枫叫来的。
我不傻,当然知道肯定是有证据经侦部门才会直接把人带走。
可问题是林枫是怎么这么短时间内收集到的这些?
不过经历过这次被带走后,我两个哥哥好像对我更加上心了些。
我以为我能和过去那些混蛋事说拜拜,但又很快被打了脸。
一天上午上完课,下一节大课在另一栋教学楼,我拿着书跟着人群往外走。
刚走到主教外面,就感觉一群路过的学生对着我指指点点。
「好像就是她。」
「天啊,看着挺清纯,没想到玩得这么花。」
「主要是之前他们是兄妹吧,啧啧。」
我白了脸,隐约知道了他们说的是什么,可却还保留着一丝希望。
可等到我走到主教广场前面的公告板,终于是再也绷不住了。
公告板上贴满了照片,正是我跌坐在地上露出小腿的照片。
照片旁还贴心地配着一张小腿的放大照。
两条小腿上布满了疤痕,诡异的是这些疤痕互相连接,像是被人用尖锐的小刀一笔笔刻上去的。
仔细看可以辨认出疤痕连接成了三个字。
14
左腿刻着「霍嘉辰」,右腿刻着「霍温文」。
不知道是谁趁我不注意掀起了我的裤腿。
人群顿时哄闹起来。
「握草,不是 P 的,真有啊!」
「这种变态怎么在我们学校,好恶心。」
「勾引自己哥哥,真是不要脸。」
我如同坠入冰窖,浑身冷到牙齿都在打颤。
这些话就像一条条毒蛇将我死死缠住,张口撕扯着我身上每一寸皮肤。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可为什么人人都要将脏水往我身上泼。
人群之中我好像看见霍馨儿在对我笑。
她用口型对我说:「这只是开始。」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人群才逐渐散去。
「是你做的?」我低垂着头看着倚靠在公告板旁的霍馨儿,用力握紧了拳。
霍馨儿捂着嘴呵呵一笑,语气中都是嘲讽:
「数据恢复花了点时间,不过值得了。
「林瑶,你抢了我的人生,害我在贫民窟住了二十年,总该付出点代价。」
说完她笑弯了眼,促狭地凑近我:「话说,你不会真的和我那两个哥哥做了吧?
「在我没回来之前,你们可是亲兄妹呀。
「你也看见我哥啊不,你两个亲哥有多帅吧,反正你们二十年没见,应该也没什么亲情可言,要是真有兴趣……」
霍馨儿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用尽全力的一巴掌扇得偏过头去。
她怎么能……明明大哥二哥满心满眼都是她。
可她为什么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我立马就知道了她这样做的理由。
因为我看到了心急狂奔而来的林家两兄弟。
15
林武心疼地将霍馨儿搂进怀里,不住问她疼不疼,有没有事。
而林枫则是像一只护崽的公狮一样拦在霍馨儿面前,凶狠地质问我:
「你凭什么打馨儿!」
我是真的很想笑,也确实笑了。
我老实告诉他们:「她找人想把我扒光了拍视频,她在学校散播谣言说我和亲哥乱伦,她说让我如果对你们有兴趣也可以。
「你们说我该不该打她?
「大哥二哥,我没有。」
霍馨儿露出半边被我打得肿起的脸,哭得眼睛都红成了兔子。
又是这招装可怜,真的就没有别的招数了吗?
「那你解释一下怎么就这么巧,我一打你就被他们看到了。」
霍馨儿哭哭啼啼解释:「我只是有点不舒服,爸爸好忙,我也不敢给他打电话。只能打给大哥二哥,想他们来带我去医院。」
林家两兄弟眉头皱得更深,我冷哼一声眼角却忍不住犯起酸涩感。
这种拙劣的借口也就只有林家两兄弟信了。
果然,这世上,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人也靠不住。
「你学校不是在隔壁吗?而且我记得你学校是有校医院的。」
我诧异地看着开口的林枫。
「我是听说瑶姐姐被人欺负了,所以我才……」
霍馨儿的话再一次被打断,这次是林武:
「馨儿,你应该还记得我是警察。刚刚我们过来时,有人专门告诉我们你在这儿。」
16
怎么说呢,现在这情况让我挺意外的。
当真是拔了萝卜栽上葱——这两个一茬比一茬辣。
霍馨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脚怕是都被自己搬起来的石头砸断了。
她哭哭啼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不住摇着头不肯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林武看她这样也不忍再说,只是让她回自己学校去。
我回过头正准备把公告板上的照片全撕掉,就发现上面早就干干净净了。
林武朝我笑笑,指指走在前面的林枫:
「你小哥已经处理掉了。」
说着揉了把我的头,笑道:「走,哥哥们接你回家。」
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被霍馨儿那样侮辱我都没哭。
现在只是听到这两个字,眼泪莫名就出来了。
一张纸巾递到面前。
林武替我将揉乱的头发整理好:「以后有哥哥们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这、这 TM 太好哭啦!
我呜呜咽咽的哭声在见到林枫开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时,成功变成了嚎啕大哭。
我指着那辆足够买好几个我新家的劳斯莱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家不是贫苦人家吗,怎么还有钱买劳斯莱斯。小哥,你该不会是背着我们被富婆包养了吧。」
林枫被我气得额头青筋都出来了,恶狠狠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
张了张嘴,又气呼呼地别过头去。
最后是林武给我解释了一通。
我这才知道我家根本就不贫苦,并且家!财!万!贯!
劳斯莱斯看见没,我家的,全款买的。
我小哥看见没,程序猿中的程序猿,自主开发的安全软件遍布全球,光是专利和每年的使用费就按亿算。
我们住的那片街区看见没,整块地都是我们林家的,祖传的。
我陷入自闭久久不能自拔,一度怀疑我是在做梦。
「那霍馨儿怎么不知道?」如果知道她怎么会想回霍家。
林武和林枫面面相觑。
「你没告诉过她?」
「我以为你说过。」
emm……尴尬的沉默。
这样说来,还是因为这两人的失误让我捡了个大便宜。
「行了,该问的你都问了,现在也该我们问问你了。」
17
看着林武和林枫严肃的脸,我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拉高裤腿,让他们看清腿上的疤痕。
「这是高三时我暗恋隔壁班的一个男生,他们两人给我的礼物。」
我从小就知道我和霍温文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像其他家庭兄妹那般和谐。
过去我把它归咎于不是一母同胞的原因,后来我才发现不是。
八岁那年生日,霍嘉辰送了一只漂亮的洋娃娃给我。
我满心欢喜抱着它睡觉,可却总是觉得有一股臭味。
于是我拆开洋娃娃的棉絮,却看到里面静静躺着一只死老鼠。
我的尖叫声响彻整栋别墅,十岁的霍嘉辰和霍温文就静静站在我房门口对我笑。
「哥哥你看,我说她很可爱吧。」
从那以后,我成为了他们两人的洋娃娃,或者说是宠物也不为过。
他们开心了就给我买玩具给我讲故事,惹他们生气了,就会往我饭里放玻璃碴儿。
我第一次被玻璃碴儿扎得满嘴鲜血的时候,霍温文一边温柔地替我将碎屑一块块夹出来,一边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警告我:
「瑶瑶,你只能是我们的,谁也别想抢走你。」
高三时我叛逆了一回,暗恋了隔壁班的男生,他们两人知道后将我用铁链锁在房间里一个月。
然后用小刀分别在我腿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以此来提醒我是他们的所有物。
我说完这些才发现林武和林枫的表情都不太好。
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真的出现的时候还是会心口一痛。
果然,他们也是嫌弃我脏的。
「我会尽快找地方搬出去。
「抱歉恶心到你们了。」
18
我强忍着眼泪准备去收拾东西,却被林武一把抓住:
「瑶瑶,永远不要把其他人的错归咎到自己身上。
「记住,凶手才该是被谴责的那个人,而不是受害者。」
他的手心温度很高,好像能从我的手腕一直蔓延到心里去。
就连林枫也对我说:「这两个人渣,我看见一次送他们进去一次!」
一天哭两次虽然很丢人,但是有家人的感觉真的太好哭了。
霍馨儿好几天都没有再来找我麻烦,我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
虽然有点可怜她,但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其间因为照片的事,学院领导把我叫去谈话了一次。
话里话外都是我私生活不检点影响学校风评,劝我退学。
可他中途接了个电话后对我的态度突然就 360°改变。
「林同学抱歉,这件事就是某些品行不端正的同学的恶作剧,对你造成了困扰,我代表学院对你深感抱歉。」
我才知道,确实有人被劝退学了,不过是邱梵。
学校论坛本来将我作为谈资盖了好几个上千条回复的高楼,
结果一眨眼,网站直接就瘫痪了,集体 404。
据说找了业内高手也找不回网站。
有这个本事又护着我的,除了小哥我还真找不到第二个人。
回家问他,这厮淡淡来了一句:
「你们学校网络安全不太合格,我响应国家号召,替他们净化网络,不用谢。」
我只能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当然对于这事我俩都默契地没和林武说。
背一晚上宪法还要抽查,那是要人命的。
我终于过上了我想象中的正常人的生活,可林武的一通电话还是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瑶瑶你在哪?我马上去接你。
「霍温文和霍嘉辰被保出来了!」
19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和霍馨儿在她车上喝奶茶。
她好像有些瘦脱相了,苍白的脸色让人联想起她那两位病娇哥哥。
手背上都是针孔,青色的血管扭扭曲曲盘在上面,有些可怖。
见我看她,霍馨儿有些难堪地将手收了回去。
她吸了口褐色的奶茶,声音沙哑不复之前的软糯:
「其实他们不让我喝这些,说会影响指标。」
我有些愕然:「你配对成功了?」
霍馨儿眼角泛着泪光,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是我没想到的。
霍家除了那对病娇兄弟,其实还有个小儿子。
不同于阴冷病态的霍嘉辰和霍温文,霍川从小就很讨人喜欢。
所以也是霍志刚抱以最大期待的孩子。
可是一年前霍川却突然得了白血病。
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
霍志刚立即让霍家所有人进行了骨髓配对。
可惜的是没有一个符合的。
我想大概就是那时候发现了我不是霍家血脉吧。
整个霍家都没人配对成功,我以为霍馨儿也不例外的。
结果却总是出人意料。
霍志刚本来就重男轻女,所以他明知道霍家兄弟对我做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霍馨儿匹配上了,霍志刚估计也只是把她当做一个骨髓移植库利用。
我突然就对眼前的霍馨儿产生了一点怜悯。
「实在不行,离开霍家吧。」
我劝她。
可霍馨儿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对我瞪大了眼:
「我好不容易才过上梦想中的生活,怎么能放弃!」
紧接着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语气带上乞求:
「瑶姐姐,我们换回来好不好!」
20
「有人告诉我,林家其实很有钱对不对?
「你看我们换回来不过是回到了之前的生活,你的骨髓不匹配,霍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看着像是陷入疯魔的霍馨儿,整个人有了不好的预感。
也是在此时,林武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正想告诉他位置,却被霍馨儿一把抢了过去。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察觉到有问题,立马去开车门,却突然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前,是霍馨儿摇晃着奶茶对我笑的画面:
「好不容易让你上当呢。」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密闭的房间里,从地面到天花板都是纯粹的白色。
没有窗户,唯一的通道是一扇厚重的铁门。
而我则是四肢都被细小的铁链锁住,长度只够我坐在床沿。
头顶的灯加上这一屋子的白让人头晕犯恶心,所以我只能再次闭上眼。
门咔嚓一声被推开,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谁。
霍温文的手一如既往地凉。
他轻笑一声在我耳边道:「瑶瑶,我知道你醒了。」
显然,他们在这间屋子里装了摄像头。
我认命地睁开眼,却见霍嘉辰正在把玩一把小刀。
看我目光盯着他,霍嘉辰嘴角咧得更大,眼里都是疯狂:
「还记得这把刀吧?这可是我们的美好回忆呢。」
我当然记得,就是这把刀在我小腿上一刀刀刻上他们两个恶魔的名字。
任凭我怎么哭喊,他们都无动于衷。
「你们想怎么样?」
霍温文温柔地看着我,手指将我衬衣挑开,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来。
21
「当然是让你浑身都刻满我们的名字,让你彻彻底底地属于我们。
「瑶瑶,从前我们还是对你太仁慈了,以至于你还想离开我们。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们不是兄妹了,可以光明正大地相爱了。
「瑶瑶,乖,说爱我们。
「这样我们下手会轻一点。」
我因为他的话浑身颤抖着,不是害怕刀刃割破皮肤,而是恶心。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对我存着那样的心思。
没有麻药,刀尖缓慢划开皮肤的感觉让我差点叫出声来。
双眼被泪水蒙住,顺着眼角一路跌落。
我死咬着唇,不肯喊一声。
「啧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求我们吧,说爱我们,我就不刻了。」
霍嘉辰凑过来试图亲吻我的嘴唇,却被我别过头躲开。
「是因为你那两个哥哥?」
霍嘉辰像是气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神蓦地凶狠起来:
「瑶瑶,我不允许你的眼里有别人!
「那两个人,呵,我会让人好好招待他们的。」
我瞬间就明白了霍嘉辰的话,他们竟然想要林武林枫的命!
不可以!
我疯狂挣扎着,身上的血一滴滴浸透床单,我却丝毫不觉得痛。
这两个是疯子,他们真的会动手的!
我要救大哥和小哥!
霍嘉辰和霍温文还想控制住我,可我的力气变得格外大。
正在这时,我听见好像有人叫了我一声「瑶瑶」。
声音闷闷的,好像隔着什么十分厚重的东西,而霍家两兄弟似乎并没有听见。
是大哥的声音!
我一下就认了出来。
这一刻,我突然就不怕了。
我平静下来,看着霍嘉辰手里的刀露出笑。
22
林武把我救出来时,我已经失血过多即将昏迷。
我回过头,霍家两兄弟手上染着血,一脸怔愣地被人铐住双手。
终于要结束了,真好。
刀并不长,我幸运地没有被伤到内脏,只是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就出院了。
一个月后霍家两兄弟被提起诉讼。
非法囚禁加故意杀人,两项罪。
他们两人都供认不讳。
或许是终于找回点良心,他们并没有说出当时我中刀的情况。
我明知道他们情绪不稳定,所以故意激怒了霍嘉辰,只为坐实他的故意杀人罪。
他们想要监视我用的摄像头完整记录了他的犯案过程,证据确凿。
霍志刚忙着救他最爱的小儿子,根本不打算捞这两个已经被放弃的儿子,所以案件审理得很顺利。
庭审现场,我没有表露出一丝怯意和自卑。
将这些年他们对我做的事都一一说出来。
因为我永远记得大哥对我说的,该被谴责的永远都是凶手,而不是受害者。
退庭时,我最后看了一眼霍温文和霍嘉辰。
毕竟,这辈子,我们应该是不会再见了。
霍馨儿因为协同犯案也被提起诉讼,只是判不了多长时间。
但是没关系,因为等待她的,除了牢狱,还有霍家无尽的深渊。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只管努力
可她不知道,兑换要双⽅同意才⽣效。
高考当天,她想换回智商,我却不同意了。
后来,我考上清华,她未婚先孕,偏心的爸妈疯了。
1
我和姐姐叶倩是异卵双胞胎,却是两个极端。
她丑陋肥胖但智商超群,我愚钝蠢笨但貌美无双。
从小,叶倩就样样都比我强。
学校里,她是老师们捧在手心的年级第⼀。
而我,是美丽但实在愚蠢的年级倒数第⼀。
不管我怎么努力,知识就是不进脑子。
叶倩只需要在考前翻翻课本,就能轻松拿到最好的名次。
老师们都赞叹她是万中无⼀的天才。
对于我,老师却只剩叹息。
「明明是双胞胎,叶笙怎么那么笨,不管怎么努力,成绩就是提不上去。」
爸爸妈妈因此尤为偏心她。
⼀家四口⼀起出门,叶倩永远走在中间,爸妈⼀左⼀右拉着她的手,我只能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偶尔会有邻居夸我漂亮,我妈会温柔地搂过叶倩,开始贬低我。
「光漂亮有什么⽤,长了个猪脑子,次次都考倒数第⼀,⼀点都不懂事。」
「不像倩倩,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
我爸则在⼀旁点头附和。
「两个女儿,⼀个来报恩的,⼀个来报仇的。」
2
上学后,所有的玩具和衣服都要让叶倩先选,只有她不要的,才会淘汰给我。
八岁那年的六⼀儿童节,舞蹈比赛前夕,妈妈按老师的要求给我买了⼀双绣花白布鞋。
可在比赛前⼀晚,叶倩不由分说地抢走了鞋子。
我着急地哭个不停。
没有统⼀的鞋子,就不能上台表演,他们明明都知道。
我妈冷眼看着我。
「叶笙,要让着姐姐。」
我爸把我推倒在地,语气凶狠。
「不花时间学习,跳什么舞,我们家的条件可供不起你学跳舞。」
第二天,因为没有鞋子,练习⼤半年的我被老师换下了,只能⼀个⼈在台下看同学们表演。
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期待过儿童节。
后来,叶倩在小区花坛边踩了狗屎,她又嫌弃地把鞋子丢给我。
小小的我坐在板凳上,认认真真地把鞋子刷了好几遍,穿了很久,直到再也穿不下。
家里的饭菜永远按照叶倩的口味做。
即使我鱼虾过敏,可叶倩喜欢,家里经常连着吃十天半个月的鱼虾,不会再有别的菜。
「什么过敏,还不都是你矫情,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我妈⼀边骂我,⼀边笑眯眯地往叶倩碗里堆她拨好的虾仁。
「你妹妹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成绩最差,要求最多。」
我爸喝得半醉,重重地拍着桌子,语气严厉。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饿你个十天半个月,我就不信你不吃!」
「高考完就去厂里打⼯给你姐姐赚学费!」
叶倩夹起碗里的虾仁,眯起吊梢的凤眼,煞有介事地嘲讽我。
「叶笙,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笨吗?就是因为你不爱吃鱼啊!」
夹起⼀块鱼肉放到我碗里后,她臃肿又布满痘痘的脸上绽开⼀个恶劣的笑。
「多吃点,没准哪天就开窍了。我可不想让我亲爱的妹妹十八岁就辍学打⼯,那多可怜。」
「不过你去打⼯,说不定会被那些厂长老头看上,金屋藏娇,那就享福了。」
我把鱼肉挑出来,语气平静。
「这么羡慕,要不你去吧?」
叶倩还没说话,我妈就站起来狠狠地甩了我⼀巴掌。
「不吃就滚!说什么晦气话,你姐姐是要考清华的。」
「亏你姐姐还总是抽出时间替你补课。」
叶倩教我做题,永远教最复杂的解法,她越教,我成绩越差。
我越差,就越显得她这个⼀母同胞的姐姐优秀。
她原本不爱吃鱼虾。
直到有⼀次,我吃了鱼虾后,长了满身满脸的红疹子。
自那天起,叶倩便爱上了鱼虾。
叶倩的⽣物⼀直都是满分。
她明明知道,严重过敏,可以让⼈当场死亡。
她不在乎。
我⼤抵知道她讨厌我的根源。
3
从小到⼤,叶倩喜欢的男⽣,无⼀例外都喜欢我。
这是美貌给我带来的唯⼀且无⽤的好处。
比如她现在喜欢的转学⽣——校草祈野。
叶倩追他追得张扬。
早读的时候把我的牛奶抢走送给祁野、打篮球的时候给他送毛巾矿泉水、放弃数学竞赛只为了看他⼀场球赛。
连学校的狗都知道叶倩喜欢祁野。
同学们背地里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祁野的成绩很差,但他家里很有钱,他爸爸给学校捐了好几栋教学楼,而我家只是普通的⼯薪阶级。
叶倩红着脸,往祁野手里塞了⼀封情书,拖着肥胖的身体,头也未回,踉踉跄跄地跑了。
祈野看也未看,把叶倩的情书揉成⼀团,随手投进了门口边的垃圾桶里,嗓音清冽。
「你姐姐就算了,太丑。」
他弯腰凑近我,灼热的呼吸喷薄在我的耳廓上,淡薄的唇角勾着坏笑,语气暧昧。
「倒是你,我可以考虑。」
叶倩的学霸光环,第⼀次失效,就是在追祈野这件事上。
我不喜欢祁野,可我也不想拒绝他,只是笑得妩媚。
「要不你也给我写封情书呢?」
「给你写情书的男⽣应该很多吧?」
祁野冷感白皙的手指有⼀下没⼀下地轻敲着课桌,眼底的玩味清晰可见。
「教我,怎么写,你才会喜欢?」
语气似带着哄。
我抬眼看着他野气英俊的五官,心里升腾起⼀股不受控制的恶意。
「让我姐姐帮你把情书交给我,我可以考虑。」
他明显⼀愣,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装作无辜的样子,眨巴着眼睛,补充道。
「我姐姐真的很喜欢你。」
「我不想伤害姐姐,可如果我们要在⼀起,总得告诉她,恶⼈还是你来当比较好。」
祁野揉了下他松散的碎发,遮住了眉眼的顽劣。
「你是第⼀个敢对小爷我提要求的⼈。」
继而,他伸出修长骨感的手,轻弹了⼀下我的脑门,似笑非笑。
「乖乖等着。」
这是我为数不多能赢叶倩的机会。
从小到⼤,都是她在赢,我不服气。
4
我刚回家,叶倩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控诉我的罪⾏。
「爸妈,你们看!叶笙她在学校不学习,整天想着怎么勾引男⽣,不如现在就让她退学吧?」
祁野的情书被她摊在茶几上。
我妈却⼀反常态地对我温柔起来。
「笙笙,想吃什么,妈妈等会儿做给你吃。」
我爸抽着烟,眼底的贪婪⼀览无余。
「祁野,是祁氏集团那个独⽣子吧?叶笙,你要把握好机会。」
他不满地看向叶倩。
「别总欺负你妹妹,祁氏集团里最不缺的就是北⼤清华的毕业⽣,没准以后你还得求你妹妹给你安排⼯作。」
原来我爸妈爱的不是某⼀个女儿,他们爱的是对他们有⽤的女儿。
叶倩眼底的嫉妒和愤怒更深了几分。
我笑容温柔。
「不吃鱼虾就好。」
从那天起,我们家的饭桌上再也没出现过鱼虾。
无论叶倩怎么闹。
「我要吃鱼补脑子,高中那么费脑子,考不上清华怎么办?」
我妈却只是敷衍她。
「你妹妹过敏那么严重,万⼀吃出个好歹,我们家就完了。」
我和叶倩在家里的地位发⽣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学校里,祁野⽤尽了浪荡富家少爷追求女孩的手段追求我。
每天放学,他家那辆暗紫色兰博基尼⼀定会停在学校门口,把我和祁野载去吃法式⼤餐。
漂亮的衣服、昂贵的礼物源源不断地送到我手上。
祁野甚至会早起亲手给我做爱心⼤餐。
我⼀跃成为全校同学瞩目的焦点,跟着祁野鬼混的那群男⽣每⼀次见到我,都会齐刷刷⼤喊「嫂子好」。
怕我不开心,祁野更是把对叶倩的厌恶直接写在脸上。
班里换座位,成绩好的⼈可以优先选择同桌。
叶倩选了祁野,她也许在期待祁野能发现她的内在美。
可祁野却无比嫌弃,甚至把叶倩骚扰他的事告到了他妈妈那里。
第二天,班上所有⼈都变成了单⼈单桌。
同学们都知道原因,流言蜚语不可避免地在学校里传开。
叶倩从小到⼤养成的自信⼀点⼀点被消磨殆尽。
十七岁⽣日的那晚,看到我手上价值近五万的手镯,叶倩几近癫狂地质问我。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喜欢你?!不管是祁野,还是什么别的男⼈,明明你什么也不会!明明你只有⼀张皮囊!」
「你哪⼀点比得上我?!你哪里配得上这个手镯?!」
我把她拉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她,体型是我的两倍。
因为父母的偏心,我从小营养不良,而她从小营养过剩。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蛊惑。
「姐姐,如果你是男⼈,你会选谁呢?」
叶倩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也许是对比太过鲜明强烈,她沉默了半晌,什么话也没说,推开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等待已久的系统机械声终于在脑海里响起。
「宿主,叶倩请求使⽤她的智商兑换您的颜值,请问您是否同意?」
我毫不犹豫。
「同意。」
嫉妒终于让她发了疯,这⼀次,赢的⼈,⼀定是我。
勤奋叠加天赋,才是真正的王炸。
5
高二寒假,我的身体像吹气球⼀样,不受控制地肿胀起来,从不长痘的脸上冒出了成片成片的青春痘。
与此同时,我第⼀次体验了过目不忘的感觉。
⼤部分选择题,只需要看⼀眼,我的脑子里会立刻浮现答案,根本不需要动笔计算。
遇到陌⽣的知识点,翻翻课本,我马上能领会要点。
我爱上了做数学题的感觉,而不是⼀看到数学,就头昏眼花。
原来的我,同⼀类型的数学题认认真真学了好多遍,可只要题目条件稍微改变,我就没办法做出正确的答案。
脑子像蒙了⼀层厚重的雾,怎么也缕不清做题的思路。
我的姐姐,正如老师们所言,是万中无⼀的天才。
她的起点,是绝⼤部分普通⼈终其⼀⽣,也难以达到的终点,可她从不珍惜这份天赋。
叶倩的身体慢慢变得苗条,不管她怎么胡吃海塞,都不会发胖。
她原本圆润的苹果面庞变成了巴掌⼤小的瓜子脸,黑黢黢的皮肤也渐渐光滑白皙,红色泛白的青春痘更是⼀颗接着⼀颗消失。
整个寒假,我通宵达旦地学习,不肯浪费⼀丝天赋。
叶倩没日没夜地研究美妆穿搭,不愿浪费⼀点美貌。
开学的时候,叶倩甚至比原来的我,更美几分。
原本堆在我课桌上的情书,⼀封又⼀封堆到叶倩的课桌上。
那些曾经在情书里对我赌咒发誓海枯石烂、矢志不渝的男⽣,现在看到我,眼底的厌恶和嫌弃怎么也掩盖不住。
甚至有顽劣的男⽣,把追过我这件事当成黑历史,肆无忌惮地侮辱我。
「我靠,三班那个叶笙,又丑又蠢又胖,简直是非洲黑母猪,我之前怎么瞎了眼看上她,幸亏她没接受我。」
「谁说不是呢。倒是她姐姐,女⼤十八变,那才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
世界上可能会有⼈不喜欢钱,但绝对没⼈不喜欢美,尤其是青春期躁动的男⽣。
祁野也不例外。
他的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向叶倩,对我只剩敷衍的三言两语。
祁野追到叶倩,是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
6
叶倩穿着纯色的浅粉纱裙,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唱着清纯小白花的成名曲。
「踮起脚尖,提起裙边,让我的手轻轻搭在你的肩。」
她歌声响起的那⼀刹那,漆黑的舞台中央,⼀束暖白光从上至下照在叶倩身上,更显她冰肌玉骨。
⼀个低沉沙哑的男声适时响起。
「舞步翩翩,呼吸浅浅,爱的华尔兹多甜。」
祁野身上套着⼀件裁剪讲究的黑色西装外套,内里的白色衬衫有两颗扣子没扣上,露出了半截锁骨,他修长挺拔的身影被灯光拉长投射在舞台上,清隽精致的侧脸隐在阴影中。
祁野自然而然地牵起叶倩伸出的手。
「⼀步⼀步抱我更紧,⼀圈⼀圈更确定,要陪你旋转不停。」
「……」
「我们的未来,是最美好的存在。」
⼀曲舞毕,叶倩千娇百媚地靠在祁野的肩头,而祁野则坏笑着揽过她那盈盈⼀握的细腰。
叶倩的眼神飘向台下的我,似乎是在炫耀,她又⼀次赢了我。
我却只是低头,思索那道困扰了全世界数学家多年的难题——西塔潘猜想。
无数优秀数学家为了证明它,奉献了整个⼈⽣。
西塔潘猜想,在我还是学渣时,就十分感兴趣的世界级数学证明难题。
热烈张扬的青春与我无关,我只想和数学青灯古佛,⼀⽣相伴。
7
高三的第⼀次月考结束,后桌的两个男⽣激烈地争论着数学试卷最后⼀道选择题到底选 B 还是选 D。
我边听边尝试推导西塔潘猜想。
当个聪明⼈真好,可以尝试去攀登⼈类智力巅峰。
选 B 的那个男⽣开始⼀步⼀步推导他的计算过程。
听到他的错误步骤后,我转过头说了⼀句。
「这题选 D,你这⼀步做错了,应该……」
选 B 的那个男⽣⽤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而另⼀个选 D 的男⽣则开始哀嚎。
「完蛋,看来肯定是你做对了!救命,我怎么会和叶笙这个蠢货选同⼀个答案啊!」
我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数学科代表抱着⼀叠厚厚的答案走进教室,答案从第⼀排同学的手中传了下来。
我⼀翻答案,居然选 B。
再仔细⼀看,答案上的错误步骤,和那个男⽣⼀模⼀样,不愧是易错题。
背后嘈杂的吵闹声音响起。
「看吧,我就说选 B。」
「都怪叶笙,她选的答案,肯定是错的。她以为她是叶倩呢,还想教我们做题,真是又丑又蠢。」
谁能想到,在两个月之前,他们还是我的舔狗。
还是数学好,只要学会了,它就永远对我不离不弃,比狗男⼈可靠多了。
我没说话,只是⽤红笔纠正了答案。
古⼈云,不与傻瓜论长短。
8
月考排名出乎所有⼈的意料。
整个年级⼀千多名学⽣。
我从年级倒数冲上年级前三十名,而叶倩从万年第⼀,倒退成四百多名。
她高⼀高二的底子还在,却因为忙着恋爱和不够聪明的脑子,再也没办法像以前⼀样,轻松适应高三高强度的理综题。
而我,高⼀高二的基础太薄弱,只能慢慢补回来,好在叶倩的脑子足够聪明,⼀年时间,绰绰有余。
脑子可是个好东西,她不要,我要,嘿嘿。
爸妈因为祁野,对我和叶倩的态度又来了个 180 度⼤转变。
我从小被冷落惯了,根本不在乎。
叶倩却像找回了丢失的尊严,更加拼命地维持她的美貌,甚至发展到无时无刻不在照镜子。
终于在⼀节数学课上,⼀向把叶倩当做得意门⽣的数学老师忍无可忍,他没收了叶倩的镜子,语气变得前所未有地严肃。
「叶倩,再这么摆烂下去,你考个⼀本都困难。」
「你还记得老师说过,以你的能力考清华完全没问题吗?从前你不勤奋不刻苦也能学好,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老师真的不想看着你白白浪费你的天赋,这样的天赋,是上天送给你最好
的礼物。」
「⼀个错误的选择,很可能毁了你的⼀⽣,你能明白吗?」
说罢,数学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在教室最后⼀排睡觉的祁野。
叶倩却只是敷衍他。
「老师,我想考第⼀名那是分分钟的事,课本上的知识都太简单了,我看⼀眼就会,何必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去学呢?高考那天,我⼀定不会让您失望。」
叶倩的计划应该是在高考前和我换回智商。
她还不知道,兑换智商和颜值需要双⽅同意。
系统只告诉了我,却没告诉她。
而我,是不会同意的。
这颗脑子与其让她浪费⽤来谈恋爱,不如留给我证明数学难题,为⼈类基础学科的进步做点小小的贡献。
叶倩摊着手,⼤言不惭。
「麻烦您把镜子还给我,您培养出高考状元的奖金我保证您能⼀分不少地拿到,像我这样的天才,不需要您管教。」
数学老师的眼神从错愕到寒心,只⽤了短短⼀秒。
从那天起,数学老师再也没劝过她⼀句。
她和祁野越发不理会学校的规章制度,出双入对地出现在校园的每⼀个角落。
祁野竟开始光明正⼤地出入我家。
我爸妈对此很是喜闻乐见,还贴心为他准备好他爱吃的饭菜和零食。
祁野很受⽤,他说我们家有家庭的温暖,不像他家冰冷的⼤别墅,总是只有他⼀个⼈。
家里的墙壁很薄,隔音很差,总是传来他俩打情骂俏的声音,我做题思路⼀次又⼀次被打断。
逼不得已,我背上书包,去家附近的⼤学图书馆学习。
9
图书馆的书架上,居然有我⼀直在找的《古今数学思想集》。
可惜书架太高,我踮起脚也够不着。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打算去找图书管理员借个梯子,却和身后的男⽣撞了个正着。
淡淡的松木香钻进我的鼻子里。
男⽣穿着印着第三高级中学校名的白色校服,他额前的碎发耷拉下来,却掩盖不住那立体深邃的五官,领口的扣子没扣上,露出冷白清晰的锁骨。
他伸手,轻松抽出了那本《古今数学思想集》。
想到这也许是全市我能找到的唯⼀的⼀本,犹豫再三,我还是厚着脸皮开了口。
「同学,等你看完了这本书,可以借我吗?」
我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变丑之后,⼤部分男⽣对我的态度都很恶劣,仿佛我丑这件无关紧要的事,对他们造成了什么天⼤的伤害⼀般。
可眼前俊逸的男⽣却只是轻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我帮我爸借的,我爸是中山⼤学数学系的系主任。」
「你是二中的学⽣?很喜欢数学?」
我不置可否。
少年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那你给我留个联系⽅式吧,等我爸⽤完,<|eot_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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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将军的挡灾女巫。
五年来,默默代替将军承受所有灾祸。
将军的白月光把我毒哑,抢走我所有的功劳,还假装中毒,要我的心头血做药引才能活。
将军求我救白月光,并发誓会想办法保我一命。
后来,我戳破白月光的谎言,又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姜国城墙一跃而下。
捆绑解除,我和他都自由了。
可笑的是,将军后悔了,发了疯似的说要带我回去。
01.
我死后,魂魄跟着尸体被运回将军府。
将军听闻南疆有秘术,能让人死而复生。
于是下令将我的尸体保存完好,不惜一切代价要让我复活。
他趴在我的尸体边,轻声道:「你既擅用蛊虫,那便醒来,为我所用如何?」
我飘在空中,看着林惊羽俊美绝伦的脸,只感到彻骨寒意。
他要复活我,不过是想继续利用我罢了。
我爱过他,可现在我累了,对他唯余失望。
我没告诉他,我是他的挡灾女巫。
无数次救下他这个姜国战神的人,不是医女苏荷,而是我这个又丑又哑的南疆恶女。
五年前,林惊羽在和匈奴的对抗中一战成名。
他的父亲把我从南疆买回来,让我当林惊羽的挡灾女巫。
给一个终日驰骋沙场的武将挡灾,无疑是找死。
有点脑子的巫师都不会同意。
我用南疆的蛊术易容,混进难民堆里逃跑,半路却遇上了流寇。
眼看流矢射向我,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但「当啷」一声传来,是刀剑挡开利箭的声音。
我睁开眼,看见一个少年将军持刀立于马上,白袍银铠,清冷俊美如同谪仙下凡。
彼时的我生平第一次感到了自己内心的悸动。
要到很久之后,我才会明白那份悸动对我而言,是多大的劫数。
「上马。」
他冲我伸手,一把将我捞上马,带着我冲出那片乱军。
他的护心镜紧紧贴着我的背脊,坚实的手臂将我环住,震天的杀伐声中,我仍然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我的心跳狂乱不已。
不知是因为乱箭从我身边滑过时营造的恐惧,还是少年将军在我背后轻声说的那句「别怕」。
到了安全地带,他才将我放下马。
他说他叫林惊羽。
他就是林惊羽……
我抬头望了他一眼,便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行军途中粮食紧缺,但他见我落魄,解下自己的干粮袋,塞进我的手心:
「姑娘家身子弱,这些也拿着。」
他见我怔怔的,以为我被吓到了,于是冲我安抚地笑了笑,他的脸上沾了血,那双眼睛却清澈干净:
「南方要开战了,记得往北跑。」
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南疆女巫,风华绝代的林惊羽对我而言,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明。
但我也知道,「一时心动」终归比不过「保命要紧」。
我学着他们中原人,抱拳谢过林惊羽,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北跑去。
我的计划是先去风光俊美的北齐游历一番,再去郦国吃赫赫有名的醉仙鸭,然后卖艺赚些盘缠,去周山看看是否真有传闻中的仙鹤……
但半月后,我站在去往北齐的码头,听闻了一个消息。
林惊羽在南方开战,身受重伤。
不但再也上不了战场,怕是下半生都会在伤残声中度过。
「姑娘,船要开了,你到底上不上呐?」
船夫在催我,我想要向船上迈去,脑海里却无可抑制地滑过林惊羽将我抱到马上时那双清澈的眼睛。
我抛下船夫,转头朝将军府的方向跑去。
02.
南疆挡灾秘术,唯有圣女乌氏一族能继承。
阿娘曾千叮万嘱,让我保密自己的身份,不然就会被坏人抓去当肉盾。
比如林惊羽刚病逝的爹。
所以我先用蛊虫治愈了林惊羽的外伤,让全府上下深信我就是个普通的南疆医女。
缔结挡灾血誓时,我必须和林惊羽保持距离,以防灾祸认出原主,重新找上他。
因此,真正为林惊羽吸纳灾祸时,我恰恰不能出现在他身边。
我躲在房中大口大口地吐血,疼得满地打滚,将床褥连带着指甲都抓碎,最终痛得昏死过去。
当我醒了,赶去林惊羽的房中,想确认他是否安好时,却看到一个一身罗裙的中原女子坐在他的床头,正温柔地给林惊羽喂药。
她就是医女苏荷,据说祖上和林惊羽是世交。
我拼尽全力为林惊羽挡灾的那一天,她恰巧去探望林惊羽。
就这样,她认领了救治之功。
苏荷人如其名,生得如出水芙蓉般白净秀美,柔弱清冷。
怎么看都比我这个好动贪吃的小乞丐更像个蕙质兰心的医女。
将军府上下都感谢她救了林惊羽。
林惊羽也对苏荷一见钟情,找各种理由想让她留在府上。
「苏姑娘,我家将军向来重情重义,有恩必报,您瞧,给将军治了些皮肉伤的乌羽姑娘都留下了。
「眼下时局混乱,留在府上也算有个安身之所,您瞧,那小医女乌羽就是这心态。」
管家老张奉命去游说苏荷。
我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吃着桂花糕,意外听见这些话,嘴里的桂花糕瞬间失了味。
林惊羽赏了我几块桂花糕,客气地留我在府上多住几日,我便开心得忘了疼。
如今他小心翼翼让管家来请求苏荷留府的行为,反倒衬出了我的轻贱可笑。
原来我就是个被捆绑的冷门客,是让苏荷留府的工具人而已。
是夜,我辗转反侧。
想起自己默默承受林惊羽所有的痛苦,却被冒领了功劳,我愈发委屈。
想起初见时他于乱箭之中冒险救下我,在粮草紧缺时把所有干粮都给了我,我又坚信他是个善良正直的人。
所以我找到林惊羽,我放下所有的顾忌和怀疑告诉他——
「我才是真正救了你的人。」
但他不信,还误会我嫉妒苏荷:
「你是不是看我留下苏姑娘,所以不高兴?放心,留下她,我也不会赶你走的……」
我和他说不通,急得拿出匕首:
「这样,我在你手上划一下,你就知道了。」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真的能立刻吸纳他的伤痛。
然而苏荷却突然冲了出来。
她不偏不倚地冲到我面前,直接迎着我的刀撞了上去,随后倒在了林惊羽的怀里。
将军府的人冲进来,眼前的景象再清晰不过,我要持刀伤人,而苏荷为林惊羽挡下一刀。
而这个宅心仁厚的姑娘,在林惊羽怀里昏迷之前,还气若游丝地为我求情:
「乌羽姑娘只是一时糊涂,她救治将军有功,还请将军不要怪罪。」
自那之后,苏荷为救林惊羽以身挡刀,成为一段佳话。
而我这个恶毒的女人,因为苏荷的「善良」,得以留在将军府留职,成为专为府中下人治病的低等医女。
彼时我还在想着,也许是我太笨了。
我中原话说得不好,脾气又急,没选对证明自己的方法。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是我选择相信的人错了。
03.
我的魂魄趴在供台上,看着在冰棺旁喝桂花酿的林惊羽。
他的身形比五年前更加硬朗宽阔,雕塑般俊美的脸不知让城中多少女人魂牵梦萦。
可就是这样一个外人眼中完美的他,拎着酒壶来到我的供台前,将桌上的桂花糕捏碎成渣。
「我知道你喜欢吃。」
他看向冰棺中的我,话说一半,发出一声冷笑。
我知道他的后半句是「但我就不给你吃」。
所有人都知道,林惊羽厌恶我。
五年前,我成了将军府的低等医女,随便什么下人都能使唤我看病。
管家老张的侄子晋忠对我不轨,几次三番以看病为由对我动手动脚。
我用蛊虫吓跑他,他就去找林惊羽告状。
林惊羽呵斥了我,没收了我自保用的所有蛊虫。
后来晋忠给我下药,我拼尽力气打碎茶盏才惊动路过柴房的厨子。
我以为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但昏迷前却听见晋忠说「是乌羽先勾引我的!」。
再醒来时,我看见林惊羽、苏荷,以及晋忠等人都围在我房间里的。
似乎是来探病的,又似乎有其他事。
「都是女儿家,我懂乌羽的心思。」
苏荷站到林惊羽身边,柔声细语地说着,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她心里是有晋忠的,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不如将军赏脸当个证婚人,让乌羽和晋忠在府中成婚吧?也算是美事一桩。」
苏荷越说越荒谬。
我着急想要否认,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原来林惊羽他们神色凝重,是因为我被毒哑了。
苏荷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我的饮食里下了药。
即使所有人都信她不信我,她依然在害怕。
现在,她终于不用再怕了,我喉咙已经毁掉,再不可能说出任何真相。
我是南疆人,不会写汉字,只能拉着林惊羽的衣袖拼命摇头。
我想求他不要相信苏荷,我想告诉他,我真的是他的挡灾女巫,我想求他救救我。
可林惊羽却神色淡漠地推开我的手,说了个「好」字。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浑身上下是比那日替他挡灾更为钻心的疼。
我终于发现,林惊羽善良,却并不是只对我善良。
他是姜国战神,能敏锐地破开利箭,单刀直入敌营深处,却不能看穿所有人的真心。
初见时他施舍给我的那一点小小的善意,被我自己无限放大。
我在心里把他想象成了世上独一无二的神祇,自作多情地想拯救他,不惜奉上全部的爱和自由,最后忘了他其实也是个寻常人。
那天我后悔了。
我想逃走,所以我刮花了自己的脸。
晋忠吓得痛骂我是个丑婆娘,连夜跟林惊羽申请退了亲。
林惊羽冲进我的房间,也被我狰狞的脸吓得一愣:
「乌羽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
我想去风光俊美的北齐游历,想去郦国吃赫赫有名的醉仙鸭,然后卖艺赚些盘缠,去周山看看是否真有传闻中的仙鹤……
可林惊羽并没有让我走。
他意识到我是不愿意嫁给晋忠的,他意识到是他赐婚的决定逼得我毁容明志。
所以他下令把我留在将军府,好生照顾。
可他每次见到我,眼神中总是充满愧疚和嫌恶。
他并不是真的要照顾我。
将军府逼迫医女嫁人导致医女毁容的事传出去并不好听,容易成为林惊羽在朝堂上受人诟病的把柄。
所以,我被毒哑,被毁容后,又被软禁在了将军府。
我成了林惊羽心里最厌恶、懊悔却又拔不掉的一根刺。
我们是彼此的囚笼,我逃不出去,他也逃不出去。
04.
「将军,这位是来自南疆的巫师,说是习过通灵之法……」
管家老张带了个年轻的南疆巫师进来。
我收回思绪,静静地看着他们。
自从苏荷的事情败露,林惊羽就变得阴郁暴躁,看谁都自带三分杀气。
他仔细打量这个小巫师,嗓音低沉喑哑:「你能见到她?」
这小巫师不过二十出头,被林惊羽的目光震慑得直打颤:
「这,这其实得看乌羽姑娘的意思……」
「我要她活过来。」
林惊羽命令他,又似乎是在命令我。
我才不要再听林惊羽的话。
我飘到小巫师身边,对着他耳畔轻声道:「告诉林惊羽,这世上根本没有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巫术。」
小巫师的脸色顿时被吓得惨白,他看向我,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话。
「她在你身边?」
小巫师点头。
「她说了什么?!」
林惊羽突然拽住小巫师的衣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
我明明知道林惊羽看不见我,却还是呼吸一滞。
小巫师吞了口口水:「林将军,恕我多嘴,您要复活乌羽姑娘,究竟是念她,还是怕她?」
林惊羽一愣,猩红的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旋即又笑了出来:
「我怎么会挂念一个又丑又坏的医女?」
小巫师松了口气:
「那我便放心了,管家说您听闻乌羽姑娘擅用蛊,所以想让她复活,替您办事?其实大可不必这么费力,我师承南疆乌氏后人,乌羽会的,我也会。」
原来这个小巫师是想投靠林惊羽。
不过确实,林惊羽若是缺帮手,找个会用蛊的南疆巫师,比复活我容易多了。
「我要她复活。」
林惊羽对小巫师的毛遂自荐恍若未闻,起身来到我的冰棺旁,喃喃自语:「我们还有账没算清。」
小巫师有些为难:「可挡灾血誓一旦解开便再难续上,按理来说,将军和乌羽姑娘永生永世都不会再相见了。」
「挡灾血誓?」
林惊羽愣怔片刻,露出些许迷茫的神情。
小巫师告诉林惊羽有关挡灾血誓的存在,林惊羽不信,却还是立刻命人翻遍藏书阁。
得知藏书阁里一丁点关于挡灾血誓的记载都没有,林惊羽这才松了口气。
他好像很害怕查出些奇怪的故事来。
我想,他是害怕发现我是个好人。
林惊羽斥责小巫师欺骗自己。
小巫师深知如果不解释清楚,自己恐怕得掉脑袋,慌忙辩解:
「即便藏书阁中没有记载,可乌羽日日在将军身边,您总该有所察觉?
「一旦巫师和原主缔结血誓,今后原主的所有伤痛将全由巫师吸纳承受。
「您难道没有发现,自从乌羽姑娘来到您身边,您不管受什么伤,隔夜便能痊愈?」
05.
林惊羽痛斥小巫师满口胡言,派人将小巫师赶出了将军府。
但我知道,他慌了。
他连夜召回所有五年前参与救治他的人。
挨个盘问,当初我和苏荷,究竟是谁救了他。
大家都说,我用蛊治好了林惊羽的外伤,但苏荷才是救了他命的人。
一切就和他过去所知道的一模一样,但林惊羽常年驰骋沙场精通兵法,终于嗅出了不对劲。
越是没有风吹草动的地方,就越是危险。
「我记得乌羽在府上有个交好的婢女?去把她叫来。」
管家老张顿了顿,颇有些为难:「将军说的可是小菊……她两年前就没了。」
「没了?」
「那孩子两年前受了杖刑,巧遇严冬,染了风寒……」
「杖刑?谁允许你们私下动用杖刑的?!」
「回将军,是,是苏荷姑娘……」
林惊羽像是察觉到什么,单手叩着桌角,强忍住脑海中可怕的猜测,咬牙看向管家:
「既然你们对乌羽的事不了解,那便聊聊苏荷。
「这五年,她都命你们做过什么?
「如有半句虚言,杀无赦。」
老张见事情兜不住了,只能坦白交代。
我站在林惊羽身旁,忆起过去种种,如同再一次遭遇噬心之痛。
06.
两年前,我被毒哑又毁容。
林惊羽出于愧疚,下令将我好吃好喝地养在别院。
但苏荷以准将军夫人的身份,声称时局动荡,府里应当缩减开支,我的吃穿用度都照着最低等的下人来就行。
所以我在别院过得很是落魄。
起初还有人来送青菜白饭,后来他们见将军从不过来,便开始偷懒打诨,有时两三天才给我送一顿饭。
后来我实在饿得紧,主动来伙房寻东西吃,偶然帮婢女小菊解了围,她跟我便亲近起来。
小菊是个孤儿,十岁时就被卖到将军府打杂,因为长得丑且瘦弱,经常被人欺负。
但她生性乐观开朗。
在我最孤独绝望的时候,都是她陪在我身边。
我尝试跟着小菊学习写汉字交流,在她的教导下,我渐渐能够写一些常用的汉字。
当然,这样也没用,当初还能说话时林惊羽都不信我,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我向小菊打听库房的钥匙在哪。
我想偷回自己的蛊虫,再用蛊术易容,逃离这里。
小菊不知道我的计划,还经常跟我说将军本性不坏,从不苛责下人,还经常布粥给难民。
我想说我就是这样被骗来的,可我哑了,说不出来,只歪歪扭扭写了个「不」字。
她以为我「不恨」将军了,夸我人美心善。
一说到美,她又惊慌住嘴,担心提起我的伤心事。
我写了个「无」字,想说无碍,我已经不计较自己的容貌了。
她却轻轻摸了摸我脸上的疤,说道:「姐姐再无美貌也没关系,你还有我,别难过了。」
虽然我们的对话总是往这种完全相反的方向展开,但小菊无疑是我在将军府里最温暖的存在了。
将来我找回蛊虫,成功出逃,去风光俊美的北齐游历时,去郦国吃醉仙鸭时,去周山看仙鹤时,一定把她带着!
入冬后,我看她手上生了冻疮,于是在后院种了些茱萸和甘草,打算用南疆的法子制作冻疮药膏送给她。
不过这药膏必须在极寒气温下凝制而成,所以那几日常人都往暖屋里躲,我却忙着往后院雪地里钻。
这一忙,就忽略了下人们的八卦,连林惊羽来别院了也不知道。
「你在做什么?」
我一回头,发现林惊羽就站在我身后,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我把刚制成的药膏往后藏了藏,心想这好东西不能被他抢了。
「怀里的是什么?」
我埋着头,不作反应。
「偷东西了?」
他对我的印象还真是奇差无比。
善妒、恶毒、疯狂,现在竟然误会我手脚不干净,爱盗窃?
我猛摇头否认,但林惊羽还是不信,皱着眉头打量我。
他常年练武不注重保养,今年冬天又是百年一遇的严寒,手背也生了些冻疮。
我为证清白,不得不抓住他的胳膊。
林惊羽连忙警觉地想抽回手,但看见我拿出怀里的药膏,又勉强放心下来。
我用指尖小心翼翼蘸了一小块药膏,抹在林惊羽的手背上,心想着不能给多了,这是我要留给小菊的。
「你在制药?」
我点头,然后连忙重新包好药膏,把它塞回怀里。
林惊羽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挥挥手,示意让我赶快走。
或许是不想跟我这样的人多做纠缠。
又或许是他快要跟苏荷定亲了,得跟其他女人保持距离。
我发现自己又在揣测他的心思,连忙晃晃脑袋,快步离开。
07.
后来,我因为制作药膏受了凉。
林惊羽虽然没有外出打仗,但冬日旧疾复发。
我作为挡灾女巫,即使现在不愿意,仍然不得不吸纳了他的全部伤痛。
新病旧疾都压到我身上。
我脸上的伤疤最为脆弱,开始红肿溃烂。
小菊攒了些私房钱,原打算年满二十后就把自己赎出去,找个好人嫁了。
但她看见我的脸伤加重,最终还是花光积蓄买了上好的金疮药给我:
「钱可以再攒,但姐姐的伤不能再拖了。
「小菊没什么本事,只知道姐姐对我好,我就也要对姐姐好。」
她还跟着嬷嬷学了些给小姐们化妆的手艺,用偷攒下来的脂粉为我遮盖脸上的伤疤。
我才终于不用靠戴着面具生活。
上元佳节夜,我和小菊一起溜出府看灯会。
不巧撞见林惊羽和苏荷。
张管家说苏荷治好了将军常年征战落下的旧疾,将军视她如珍似宝。
将军知道苏荷的家人都在战火中去世了,便带着她出来挑嫁妆。
将军许了苏荷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可这些宠爱和疼惜原本都是我的。
我看着二人的背影,露出落寞神色。
小菊见我心情不佳,带我到医馆门口猜灯谜玩。
自从我送了她药效惊人的冻疮药膏,她便一直把我当神医看待。
我在小菊的手心写答案,让她答对了医馆的所有灯谜,引来不少看客围观。
林惊羽和苏荷也来了。
我捧着奖品准备走时,正巧发现林惊羽在用很复杂的眼神看我,苏荷提着玉兔灯对他说笑,他也浑然未觉。
我强迫自己不再揣测林惊羽的心思,拉着小菊就走。
医馆灯谜的奖品是珍贵药材。
有了这些药草,我就算找不回原本的蛊虫,也能培育出一些新的来。
等制成新蛊虫,我定要先恶整苏荷一顿,然后带着小菊一起远走天涯。
至于那挡灾血誓,就当是我为自己的天真所付出的代价了。
只要林惊羽不死,我便也能在天涯海角多活一日。
但隔天,张管家来传话,林惊羽要单独见我。
张管家还说,昨夜林惊羽和苏荷从灯会回府后,似乎发生了争执。
管家劝我见将军时谨言慎行,少惹事端。
我心里莫名又燃起一丝希望,难道林惊羽发现真相了?
若他发现了真相,挽留我,我该怎么办?
或者就算不挽留,早些放我走如何?
他单独找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我猜想,见到他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可命运又一次戏弄了我。
08.
在我准备去见林惊羽的时候,苏荷派人来抓走了小菊。
苏荷早就烧毁了藏书阁所有关于挡灾的记载,却还是担心我会告诉林惊羽真相。
她污蔑小菊偷东西,要杖责她二十大板。
我赶到时,小菊已经奄奄一息,我拼命磕头直到头破血流,求苏荷收手。
苏荷将我带到房中,要求我起誓,继续替林惊羽挡灾,且永不再见林惊羽,永不说出真相。
我哭着答应。
就让林惊羽一生都活在苏荷的谎言中好了。
就让苏荷抢走我所有的功劳好了。
我只想小菊活下来。
等开春,我制好新蛊虫,就能带着她一起逃走了。
最终苏荷勉强「开恩」,免了小菊最后的五大板。
我背着浑身是血的小菊回去疗伤。
但小菊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我花光从医馆赢来的所有珍贵药材,用尽毕生所学的医术,都没能救下她。
「姐姐,无美貌也没关系,你还有我,别难过了」
「钱可以再攒,但姐姐的伤不能再拖了。」
「小菊没什么本事,只知道姐姐对我好,我就也要对姐姐好。」
……
岁末,林惊羽跟苏荷和好如初,宣布婚讯。
而我失去了人生的最后一束光。
后来我听闻,林惊羽那日要见我,是发现我医术高明,对苏荷起了疑。
可他终究是再度信了苏荷的甜言蜜语。
他终究是又一次放弃我。
他终究间接害死了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将自己关在别院,不吃不喝,绝望等死。
死了便不用被困在将军府了,死了血誓就能解开了,死了我就自由了……
09.
再后来,边关战事吃紧,林惊羽奉命出征。
他跟苏荷的婚事不得不暂缓。
苏荷为了能顺利当上将军夫人,收了我房中所有利器不让我寻短见,又命人日日来房中给我灌汤药,让我续着命,替远在千里外的林惊羽继续吸纳伤痛。
一年后,林惊羽大捷而归,受封骠骑大将军。
苏荷意识到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便买通所有医师,谎称患上心疾,要我的心头血为药引才能活。
林惊羽起初并不同意以命换命的做法。
但苏荷把自己弄出一副娇弱苍白的模样,又命人在林惊羽身边反复提起她数次舍身救主的恩情,林惊羽才终于点了头。
那日,两个下人来给我灌药时说起此事,如同卸下重担般畅快。
「日后终于不用再来给病鬼喂药了。」
「也就夫人心善,一直拿这么名贵的药吊着你这条贱命。」
「夫人善有善报,不承想你这贱命最后还能派上些用场。」
「多少人想给将军夫人续命都不够格呢,你这南疆女人倒是好福气。」
「将军找了姜国最好的大夫来为你取心头血,说是定要保你一命,倘若你当真命薄,将来牌位也能入将军府祠堂,受香火供奉。真是便宜你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药全吐到他们脸上,然后写下纸条:「南疆人最擅巫蛊诅咒,若不想被我诅咒,便转告林惊羽,要想取我心头血,只能他亲自动手。」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敢不信邪,骂骂咧咧地拿着纸离开。
三日后,林惊羽果然来了。
他在沙场征战了一年,多少个日夜风餐露宿,又多少次死里逃生,我都能感知到。
如今的他眉宇间更加冷冽,却也更加成熟稳重了。
时值严冬,他裹着风雪走进我的房间,见我在药香烟雾中只剩嶙峋瘦骨,不由一愣:「你病了?怎瘦成了这样……」
我冷笑。
都要杀我了,还在乎我是否病了?
林惊羽站在我床前,攥拳沉默片刻,似乎在纠结怎么开口。
我在纸上写下:「我不想死在将军府」「听闻姜国城墙能望见南疆,带我去」。
「你不会死,我已经找到了姜国最好的大夫。」
林惊羽看着我,他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如果不是之前已经经历过多次心碎,我差点误会他是真的在乎我的生死。
而他的下一句话,又将我打入地狱:
「乌羽,我不想伤害你……但苏荷救了我无数次,我也必须救她。」
我想想觉得好笑。
于是扯着喑哑的嗓子笑起来。
笑得比哭还难听。
我知道,一切就要结束了。
10.
林惊羽带我去姜国城墙那日,苏荷也来了。
她苍白的小脸裹在材质上等的纯白狐裘里,显得娇小柔弱,惹人怜爱。
倒不像我,瘦得脸尖眼凸,脸上的伤疤虽已淡化很多,但阳光一照,还是狰狞。
据说苏荷病重,这些日子已经难以走动,将军特地命能工巧匠给她造了木制轮椅,还在府中装置了许多专供轮椅通行的通道。
而同样病入膏肓的我则由管家背着,来到城墙上,远远眺望南疆。
「南疆在那,看见了吗?」
林惊羽走到我身后,柔声指着远方。
我点点头,冲他笑笑。
其实我的眼睛已经坏了。
林惊羽征战的一年里,曾中埋伏被熏伤了眼睛,我吸纳了他的伤,眼睛便坏了。
如今我只能看些近处的东西,再也看不见南疆了。
「可还有其他想做的?想吃的也行,我立刻命人去买。」
我摇摇头,推开管家和他的搀扶,勉强凭栏而立,感受难得明媚的阳光。
可惜这样好的光景,今后再也看不到了。
「乌羽,你要是不愿意……也无碍,荷儿不想因为自己的病,连累旁人咳咳咳……将军仁慈还请咳咳咳……」
苏荷似乎是怕我逃跑,又或者做些什么事,只能假惺惺地推着她的轮椅过来,拉住林惊羽。
林惊羽连忙把自己的披风盖到她的腿上,安慰她这里风大,赶快回府休息。
我冷笑,趁机攀上城墙围栏。
「乌羽!」
林惊羽和众人见状,错愕不已,想来抓我。
我却抬手,将袖中的蛊虫扔到苏荷脸上。
「啊啊啊!」
蛊虫爬过苏荷的脸,所过之处皆留下血痕,接着便往她身上钻。
苏荷摸到血,惊呼着跳起来:「是蛊虫!将军救我!救我!」
林惊羽反应敏捷,抓住苏荷肩上的蛊虫,一下就将其捏死。
我从苏荷这一年给我灌的药材里勉强积攒了些原材料,才炼制出这么一只八角蛊虫。
它长得恐怖,可作用不过是爬过人的皮肤会留下浅浅的血痕而已,敷些药便能痊愈。
「乌羽要杀我!她要杀我!我要死了,将军救我……」苏荷惊魂未定,抱着林惊羽发抖求救。
但众人渐渐冷静下来,发现苏荷能够站立行走。
而她脸上因为蛊虫爬过,她自己又胡乱擦拭过,苍白的脂粉掉落,露出原本红润的气色。
「你……」林惊羽发现苏荷是装病,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他转头看向围栏上的我。
我冲他苦笑,然后仰头倒去。
再见了,林惊羽。
疾风呼啸而过,我看见林惊羽伸手抓我,却终究晚了一步。
我看见他趴在围栏上撕心裂肺地呼唤我的名字。
我听见自己浑身骨头碎裂的声音。
终于,解脱了。
11.
那便是我生前全部的故事。
林惊羽听完,呆坐在椅子上整整一夜,没有再说话。
府里一众下人就这么跪着,不敢再出声。
直到晨光熹微,将军府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是小巫师回来了。
「将军!我找到了!孤本!《南疆百病集》!是真的有挡灾秘术!」
我笑着叹了口气,这小巫师还真是执着。
林惊羽接过小巫师手里的《南疆百病集》,颤抖摩挲着有关挡灾血誓的那一页。
「我真没骗您,将军,我自小研习南疆巫术,虽不是乌氏后裔,不能和将军立下血誓为将军挡灾,但将军只要每月给我十两,我愿为……」
噗——
一口鲜血被喷在了百病集上。
「将军!」
「将军您怎么了?!」
小巫师和下人们见林惊羽吐血,连忙围上来。
林惊羽却推开他们,踉跄着走出了府。
他仰天大笑个不停,嘴角和身上满是血渍,眼里却噙着泪光,浑身透着说不出的狼狈和绝望。
他是发现深爱的苏荷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被气坏了吧?
我跟在他身后,心中有些了许报仇成功的快感,却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
说不出,就是觉得难过。
12.
林惊羽来到城郊。
自从我死后,苏荷装病的事情败露,林惊羽便把她「请」出了将军府。
大家都以为,等林惊羽气消了,就会把苏荷接回府上。
苏荷也是这么以为的,毕竟她已经除掉了有关挡灾女巫的所有记载。
所以她并没有离开都城,而是在城郊开了家医馆。
因为医术拙劣,日常也没什么病患过来。
她便坐在医馆门口,日复一日,盼着林惊羽来接她回去。
现在林惊羽终于来了。
苏荷大喜过望,想立刻扑进林惊羽怀里,却又想起自己在他面前的人设,连忙装出一副委屈可人的样子,两眼泪汪汪地走到他面前:
「将军怎么受伤了?
「将军,荷儿好想你……」
苏荷抬手要替他擦拭脸上的血渍。
林惊羽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苏荷,我有事问你。」
苏荷对上林惊羽冰冷的眼神,面色一僵:
「将军不是来接荷儿的?」
林惊羽冷声道:「你明明没病,却骗我取乌羽的心头血来救你,为何?」
苏荷愣了愣,她看着林惊羽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睛,后退半步,踉跄着坐到椅子上。
她的反应已经给了林惊羽答案,林惊羽喉头动了动,眼眶通红,问出下一句:
「最初是你求我留下乌羽,后来却又想置她于死地,为何?」
苏荷不出声,也许是意识到一切都完了,她的嘴角竟然噙着一丝状若疯癫的笑。
她甚至像呓语般轻声喃喃:「将军答应过要娶荷儿的……」
「乌羽曾说过替我挡了灾,后来却又改口称我是为你所救,为何?
「有人说她是我的挡灾女巫,我府里的藏书阁搜集天下奇书,却找不到任何记载,究竟为何?!」
林惊羽越说越气,他一把将苏荷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对着她几乎是吼了出来。
苏荷的手腕被拽得生疼,可看见林惊羽痛苦的表情,却还是笑了出来:「将军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一句话,将林惊羽彻底打入谷底。
堂堂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骠骑大将军,此刻如同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我已经答应娶你了,为什么你要逼死她……」
苏荷笑了,眼泪从她的脸上滚落:
「可将军喜欢乌羽,不是吗?」
喜欢我?
怎么可能。
我感觉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看向林惊羽,可他却没有说话。
苏荷俯视着林惊羽,这一刻,不再伪装的她终于露出了阴毒的神色:
「我和乌羽同一天入府为将军治病,将军虽误会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却更喜欢天真散漫的乌羽。
「你想让她在将军府住下,但师出无名,又害怕流言蜚语。所以才派管家来劝我留下,让旁人以为将军府要留下全部的医女。
「乌羽要刺伤将军,我为她求情,无非是想装得痴情大度些,但我没想到,将军真的会留下她。
「一个身负家国重任的名将,竟然将刺客留在身边?除了喜欢她、袒护她,还能因为什么?!」
苏荷越说越激动,直至呛咳起来:
「我诬陷晋忠跟苏荷有情,将军吃醋了,借酒消愁,说要娶我进门,管家意外听见了,才在府上传开我们的婚讯。但其实那夜,将军是将我认成了乌羽,对吧?
「后来将军发现自己误会了乌羽,知道自己害乌羽毁了容,躲在房中哭过,您都忘了吗?你说全府都知道你要娶我,所以为了我的声誉,你不会食言,可你对不起乌羽,所以你求我照看她。
「你担心乌羽不原谅你,所以将她养在别院,自己却不敢去见她,只愿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安稳快乐……
「那天她亲手给你涂药膏,你回来高兴了许久……
「上元节的时候,将军看着她在医馆门口猜灯谜的样子那么痴迷,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可明明我就在你身边,明明是我一直陪着你,明明我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苏荷大哭起来:
「我想不通她究竟有什么好,我怕你一旦知道她是你的挡灾女巫,便会不顾一切地要和她在一起……
「将军……我想成为你的夫人,唯一的夫人……我只能杀了她……是你逼我的……」
苏荷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我愣怔在原地,突然不知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应该是假的……
林惊羽是厌恶我的才对。
苏荷这个女人心思歹毒。
她跟林惊羽害得我失去一切,如今却想用林惊羽廉价的爱意消减我对他们的仇恨?
我强迫自己,不要想相信苏荷的话。
「是,我爱她。」
林惊羽轻声说,「很多年前,我在难民堆里见到她,她抬眸向我看,眼睛那么大,像头惊惶的小鹿。」
林惊羽的喉头动了动,似乎还想回忆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后退一步,低下头,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
「我爱她,那又怎样呢?
「我已经失去她了……」
13.
林惊羽以为他失去我了,但很快他得知,一切或许还有希望。
那是我的魂魄能留在林惊羽身边的最后一个月。
林惊羽自从知道了过去五年的全部真相,便深陷在害死我的悔恨之中。
他意识到我的魂魄还没有彻底散尽,便命人从全国各地抓来名医和巫师,魔怔般地要将我复活。
但世上哪来复活之法?
多的是骗子罢了。
有骗子说我死得怨气极重,须得仇人用心头血供养。
林惊羽当即命人将苏荷抓来,在苏荷的厉声尖叫中剜了她的心,供在我的冰棺前。
而她的尸体,则被林惊羽叫人随随便便地丢入乱葬岗。
有骗子说我的八字被金所克,林惊羽便散尽家财,丢兵卸甲,带着我的尸体隐居山林。
可山林湿气重,我的尸体开始腐败。
他四处求仙问道,精神已经不太正常。
曾经英姿勃勃的大将军,最终沦为乡野村妇都厌恶的疯癫脏汉。
史书载:「景和十五年,姜国骠骑大将军林惊羽沉迷巫蛊之术,走火入魔,散尽家财寻求长生之术,手染无辜医女鲜血无数,圣上震怒,革其职,抄家流放。」
小巫师游历山川,再度碰上林惊羽。
林惊羽再没了往日的骄傲,跪着拽住他,求他救我:
「拿我的命换她的命也行!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害了她……我不是要利用她,我宁愿她活过来,找我报仇,我只要她活过来……」
「原来将军是喜欢乌羽姑娘啊?可将军的这份喜欢未免过于谨慎了些,乌羽姑娘似乎并不知情?」小巫师看看透明得仅剩半截的我,叹了口气,又道,「将军过去用自以为最好的方式保护乌羽姑娘,却其实是推着她坠入深渊,如今偏执地想让她复活,又可曾问过乌羽姑娘的意思?」
林惊羽一顿。
或许他永远不会明白,他想救的并不是我,而是困在悔恨里的自己。
他最爱的人,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将军,我一早就说过,这……」这世上没有复活之法。
小巫师终是不再忍心说出后半句。
良久,林惊羽抬起眸子,浑浊的眼里滑过一丝期待:
「你能看到她,对吗?」
「能,但她的时间不多了。将军还有什么话要同她说吗?」
林惊羽颤抖着起身,顺着小巫师的视线朝我看过来:
「乌羽,还恨我吗……」
我心下一紧。
这其实是我能陪伴他的最后一天了。
还恨吗?
我抬头,想起跟他初见时便是在这样的好天气,跳城墙同他诀别时也是在这样的暖阳下。
我笑了笑,对小巫师说:
「告诉他,不恨了。」
小巫师愣了愣,打量着我的神色,在我点头确定后,他犹豫着对林惊羽说:「乌羽姑娘说,她不恨了。」
林惊羽眼里蓄着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他连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乌羽是最良善不过的,也是最爱我的人……」
他握住小巫师的手,恳切道:「可有法子让我和乌羽一同入轮回,来世再相见?」
「将军,挡灾血誓将巫师和原主捆绑在一起,耗的便是往后生生世世的缘分,如今,你和乌羽缘分已尽。」
「我求你,我求你……只要能再见到她,我失去什么都可以。
「往后我给你当牛做马,生生世世,你要我什么便都拿去,只求你让我和乌羽再见一面……就一面……」
林惊羽别无他法,跪下拼命磕头,如同一个彻底的疯汉。
小巫师看了看我,左右为难。
我点点头,算是默许他说出方法。
小巫师咬咬牙,壮士断腕般将最后的方法告诉了林惊羽。
14.
入夜,山间一茅草屋突然起火。
听说是前些日子搬来求仙问道的疯汉抱着口棺材自焚了。
我不知道被烈火灼烧到底有多痛,但林惊羽硬是抱紧了我的棺木,一动不动。
残垣灰烬中,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林惊羽的魂魄,终于见到了我。
我变回曾经的南疆少女,没有毁容,没有被毒哑,清秀灵动,在难民堆里也能让少年将军一眼万年。
他是勃然英姿的姜国战神,一袭铠甲威风凛凛,容貌是我未曾见过的俊美绝伦。
没人能想到,我和他的相遇,已是人生最惊艳的一幕。
往后种种不过是一步错,步步错,再没人能配得上初见时的彼此。
林惊羽走到我面前,轻捧起我的脸,我能感觉到他轻微颤抖的双手和眼里涌动的爱意。
「乌羽,对不起……我……」
「将军。」我笑着打断他,说出我最后的答案,「我们就此别过吧,你解脱,我也自由了。」
林惊羽眼底的激动登时转变为无尽的错愕惊慌。
「不要这样,乌羽。」他仓皇地喊我的名字,「你不是说原谅我了吗?你说你不恨我的……」
是,我是这么说了。
但那是骗你的。
这也是我这一辈子,最后一次骗你。
林惊羽,我那声「不恨了」,是说给轮回道听的。
轮回道有言,任何关系都要善终,不然那个人下辈子一定还会找上你。
这一世的爱和恨都太痛苦了。
「希望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了。」
我笑着对林惊羽说完这句话,然后在他痛苦至极的眼神中,身形消散,化作了透明的风。
15.【小巫师视角-番外 1】
翌日清晨,我来到林惊羽的草屋前,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我看见他的魂魄呆坐在其中,于心不忍,走上前去。
他看见我,露出苦笑:「小巫师,你早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
乌羽姑娘选择放过自己,其实也恰恰帮林惊羽解脱了执念,如此,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将军,早入轮回,也好早些解脱。」
「我记得,那本《南疆百病集》里写过一句话……活人巫师以血誓为原主挡灾,亡者亦可献祭七魂六魄,保原主三生喜乐安康?」
林惊羽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像是一早就做好了决定。
我没料到他记住那后半句,一时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小巫师,我不入轮回了。」
他看向远方晴空,或许是在追忆,或许是在悔恨,又或许是在期盼着什么,我不得而知。
「这一次,换我给乌羽挡灾,佑她四季安康。」
那便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不久后,他魂飞魄散。
世间再无林惊羽。
16.【小巫师视角-番外 2】
二十年后,我再度游历至姜国。
倒是见到了一位老熟人,可惜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转世后的乌羽容貌和名字都变了,性格还是灵动有趣,爱吃桂花糕。
她的丈夫每日傍晚归来,都会从城西糕点铺捎上一包桂花糕。
她笑我这个南疆来的巫师都已年近不惑,却不识几个汉字。
她羡慕我游历山川,见过世界,还问我南疆是什么样子。
我说,我离家太久,也不太记得了。
我试探性地问起她,是否听说过一个叫林惊羽的人?
她摇头。
我笑了笑,同他们一家道别。
夕阳西下,她依偎在高大体贴的丈夫怀中笑得烂漫,女儿天真可爱,承欢膝下。
无病无灾,四季安康,幸福美满。
林惊羽的愿望实现了。
走出她家院子不远,我听见乌羽跟她的丈夫撒娇:
「说好开春便带我们去游历山川,究竟何时能去?」
「铺子和行李都已打点妥当,不如我们明日便启程?」
「好!我要先去风光俊美的北齐游历,再去郦国吃赫赫有名的醉仙鸭,然后卖艺赚些盘缠,去周山看看是否真有传闻中的仙鹤……」
「行,都依你。」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破镜
我乃是丞相贵女,家道中落后,夫君带回了个怀有身孕的女子,郎情妾意,恩爱有加,为给其正妻之位铁了心要休弃我。
下人们看人下菜碟不说,还有恶婆婆的百般欺辱。
谁知,休书还没给我,我就跟沈砚文互换了身子!
1
望着眼前跪倒在地的娇俏女子,我的心猛然一沉。
果然,她抽噎了几声后,我的夫君就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打横一抱,大步流星地踏进了房门,又一抬脚,「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只留我手脚发凉,僵直地站在原地。
沈砚文抱着她,经过我身侧的时候冷声了一句。
「秦凝,她是我的人。」
房门紧闭着,因刚刚的震动,上头贴着的红纸窗花掉了一角下来歪歪地垂着头,喜庆之味大打折扣。
这张「囍」字,还是成亲那日,沈砚文环着我的腰,将脸靠在我的肩头上,耳鬓厮磨,覆着我的双手,一点一点剪出来的。
经年日久,颜色已经褪了许多,几近苍白。
这是我与沈砚文的婚房。
房间内一声声含娇细语传出,烛火跳动,将人影倒映在窗纱上,我亲眼看着沈砚文将她搂在怀里,唇瓣相碰,缠绵至极。
沈砚文说,他要将这位叫做轻荷的姑娘娶进门,抬为平妻。
且,要我去求情。
「母亲不许轻荷进门,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她,毕竟,她还怀了我的骨肉……」
他忐忑地搓了搓手,巴巴地望着我,眼底期待尽显。
却是为另一个女子。
我手上拈着的一块梨花酥脱落,在桌上滚了滚,掉落在了地上。
梨花紧俏,梨花所制成的点心更是千金难求,常常要排上半日的队,或许才能侥幸买上一些。
怪不得天不亮,沈砚文就出门了。
还将轻荷送了出去,任那女子如何撕心裂肺地哭喊,都不曾多看一眼。
我以为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在他提着点心踏进门的一刹那甚至想好了要晾多久再原谅他。
我心心念念许久的梨花酥,竟是因为另一个女子才侥幸得到的;我爱了数年的夫君,原是为了这个来寻我的。
我全了然了。
「我不会,也不可能去为了她求你母亲的。」
更何况,我就是跪断膝盖磕破头,都是没用的。
闻言,沈砚文忐忑期许的脸瞬间一沉,阴霾暗暗。
他将桌上的茶水点心一把打翻在地,指着我的鼻尖怒骂一声:「秦凝,你如今竟变成了个不容人的妒妇,真是叫人小瞧了。」
妒妇?
我心下阵阵苦涩。
他竟是这般看我的。
沈砚文摔门而出,扔下了一张纸。
我忽然想到了那位名唤轻荷的姑娘,在沈砚文上朝后,曾偷偷来拜见过我。
她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朝我行礼,哪怕身子不便,也是礼数周到,叫人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我冷眼看着她,并未有好脸色。
她似乎有些心虚忐忑,说话的声音都是微微颤抖的,垂着眼眸,脸上挂了晶莹泪珠,倚着桌子跪在我面前。
声泪俱下,尽显委屈姿态地向我诚恳求情,实在抱歉,她一介浮萍之身,委身于男子便是最好的归宿了。
不像我,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哪怕是不靠男人,也能活得鲜艳热烈。
她求我,给她和孩子一条生路吧,她定会安安分分的,什么也不求不要。
我冷笑一声,还未张口,就看见沈砚文大跨步进来,心疼地将轻荷扶起来,擦了擦她满面泪痕,在她的唇瓣上蜻蜓点水亲了亲。
当着我的面。
从前他也是这般亲昵对我的。
那时我爹不肯同意我下嫁给他,是他陪着我一同跪在我爹爹书房门前,一日一夜才求来的。
是他跪着,求着我爹,要娶我,要对我好一辈子的啊!
她是可怜孤女,我又何尝不是无家可归,无人可依呢?
我怜悯她,谁来怜悯我呢?
2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不让眼泪往下落。
窗外传来几声恹恹的鸟叫声,细弱无力。
这是成亲后的第三日,沈砚文下朝回来,朝服都来不及脱,便溜到正在凝神捕鸟的我的身侧,看准时机,一拉绳子,就将这只背上有一撮银白羽毛的稀罕鸟儿盖在了支好的箩筐架下,为讨我欢心,还特意命人打了个足金的鸟笼,一应用具皆是上品。
算算日子,也有两年多了。
我捏着那纸休书,任指甲刺破,揉搓。眼看着月亮越爬越高,挂在了柳梢顶上,我才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乃是丞相贵女,就算家道中落,也容不得旁人半点欺辱。
便是要两相决绝,也定不会是我领休书。
宣纸铺平,墨字氤氲。
待我写完最后一字,将那支紫毫笔搁置墨砚上时,烛火熄了。
一片黑暗。
我深吸一口气,摸黑捏起那张纸,踏出了房门,向沈砚文的书房走去。
看到拍在自己眼前的休书,沈砚文愣了愣,刚欲发作,又好似发现了什么,盯着纸张一瞬,轻笑了起来。
三分嘲讽。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那张休书,扔进了一旁摇曳跳动的烛火里。
我脊背挺直,站在他面前,抬眼看着那纸我写与他的休书烧尽最后一点。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知是这宣纸的缘故,还是墨的原因,竟燃出阵阵刺鼻之味,熏得人直头疼,我不禁闭上了双眼,企图压一压这难受滋味。
再一睁眼,却看到了我站在不远处,亦是双眼紧闭。
我呆滞一瞬,眼睁睁看着对面的「我」不悦地揉了揉眉心,睁开双眼。
四目相对,皆是满目惊诧。
低头再看自己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笔尖墨汁滴落纸上,氤氲一团,我才回过神来。
我竟与沈砚文互换了身子!
我与沈砚文又接连烧了几张墨印宣纸,却都是徒劳无功。
终是接受了这个略微残忍的现实。
既已相看两厌,一纸休书,那便两不相干,各自做好本分内的事情便可。
天一亮,沈砚文就以我的身份将轻荷接了回来,好生安置在院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被他母亲给喊了去。
我则换了朝服,坐上马车代他上朝去了。
望着巍峨的四方红墙,我有些出神。从前我也是常常进宫的,却只是进了宫中大门后右转,沿着雕梁画栋的琉璃砖墙,去往后宫嫔妃处给各位娘娘请安问好。
最多,也只是去御花园逛上一逛。
但自从我爹和我哥哥因贪污银两流放,死在路上后,我就再也没进过宫。
我左右望了望,还是一样的景致。
朝臣每日的必经之路,我从未踏足过半步。
这条路,是从前爹爹和哥哥每日的必经之路。
也是沈砚文挖空心思,挤破头才踏上的路。
3
朝中事务繁杂,晨起上朝的大臣们依次站在台阶下,面无表情,眼中三分混沌,有几个胆大的,则抬起宽宽大大的袖子掩面,借来打个舒畅的哈欠。
从前还待字闺中时,我幻想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有朝一日我能凭借着自己的才华站在这里,同这些高谈阔论的男子一般,为生民忧心,为百姓谋利。
却因迂腐的性别偏见,不曾如愿。
连我跟着哥哥上学念书一事,都要扮作男子,谎称是书童才能免去流言非议。
我踱步上前,站在了红袍队伍首位之后,掩了掩袖子,以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我朝文武泾渭分明,武将服紫,文官穿红。
在一片紫泱泱的衣裳里,我瞧见了个人,肩背挺直,目光清冷,不时微蹙眉头,似是对周围的嘈杂有些反感,尤其是看到我之后,更是将厌恶写在了脸上。
几位略眼熟的大人们亦如此,看我的眼神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轻视。
大多是从前与我家交好的叔伯,对沈砚文厌恶也是意料之中,在我父兄获罪那夜,他就火速与我家撇清了关系,冷落无视我,生怕牵连到他。
不免让人觉得有失文人风骨,遭人唾弃。
待我归家之时,左脚刚踏进门槛,就接到了一张明黄的圣旨,册沈砚文为赈灾大臣,由叶玉书护送前去,一同行事。
乍一听是个肥差,仔细想想可就不一定了。朝中国库空虚,此时谁领了这份差事下江南,就得做好了让灾民生吞活剥了的准备。往上翻翻,死在赈灾之地的官员,可是不在少数。
接了圣旨后,我直奔祠堂。
刚至拐角就远远看到了跪在祠堂里的沈砚文,手上捏着一支毛笔正低头抄书。
沈氏祖训,我倒着都能背下来了。
我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回房翻开衣裳箱子,拿起了那一沓厚厚的手抄祖训。
是我闲暇时,提前抄好攒着的,反正早晚用的上。
放在沈砚文面前时,他不悦地看了我一眼,看清是何物后,十分惊讶,而后又有几分恼怒。
他摔笔质问我,是否是我向他母亲告状了,才会如此。
我苦涩地笑了笑。
于我而言,这不过是家常便饭。
往日沈母不过是借机挑刺,都会掐着时间,在沈砚文下朝前将我从祠堂打发走,待次日接着跪。
今日连样子都不做了,怕是气狠了。
沈母不喜欢我,却因我家世显赫是丞相爱女,她儿子尚且需要依仗我家,才装得慈眉善目,对我相当和善;自我家没落,一夜间便抹了脸,人前对我还留着三分薄面,人后却并不把我当人看。
与她儿子如出一辙。
她觉得,当年是我父兄咄咄逼人,非要他立誓不纳妾唯我一人才肯点头,这才断了沈砚文再有妻妾的路,偏我又迟迟未有子嗣,恼火更甚,在她眼里,只有金枝玉叶的公主才配得上沈砚文。
我是平白耽误了他的祸水。
这些年,沈砚文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加上沈母为他的官声考虑有意遮掩,他也是没察觉什么,只当我是他母亲心中的满意儿媳,一字抵千金。
殊不知,他在朝堂上高谈阔论、大展雄图时,我几乎每日都在祠堂里跪着抄书。
膝盖淤青一层又一层,常常疼得站不起身。
沈砚文很久都没来看过我了,自是看不见那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
从我父兄落难后,我就不怎么能见到他了。
4
那时,我跪在他面前求他救救我父兄,他们是不可能做出贪污银两这等事情的,我爹一生清廉刚正,哥哥又视钱财权力如粪土,一心只想为民做官,这些沈砚文是知道的,他知道的啊!
他什么也没说,只垂眸,吩咐人将我看好,不得有闪失。
就离开了。
长久地刻意避着我,冷落我,忽视我。
好听一点说是看好,难听一点便是囚禁。
几日后,我等来了父兄流放的消息。
又几日,我等来了父兄冻死在流放途中的消息。
沈砚文再没来看过我一眼。
我刚张了张嘴,就看见沈母踱步,进了祠堂走到我身边来,俨然一副慈母模样。她拽着我的胳膊,几乎是以拖的形式将我拉出了祠堂,神神秘秘的,将我带到了她的院子。
桌上琳琅满目,皆是难得的佳味珍馐,还冒着热气,诱人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沈母笑着将我推到了桌前,碗筷递到我面前,慈爱难掩。见我久久未下筷,她方又说道,「和往日一样,你夫人已经吃过了,她家中逢难,独身一人,看得我心疼不已,怎会苛待她,在我心里,她早就是我的亲女儿了。」
难怪。
难怪沈砚文会对沈母偏爱我一事上深信不疑。
我望着笑得慈爱的沈母,不由笑了笑。
也不知道,她若是知道此刻眼前吃小灶的人是我,跪在祠堂里受罚的人,才是她的宝贝儿子,又会作何感想?
按照约定,我要在轻荷面前扮演好沈砚文的角色,不能露出什么破绽。
不得已下,我只能硬着头皮去向轻荷「告假」,事务繁多,恐要多住书房几日。
谁知刚一进门,轻荷一把扑进了我的怀里,娇声阵阵,一口一个沈郎,尽显女子柔媚姿态。
刚刚咽下去的饭菜在我的嗓子眼里滚了又滚,才生生拦了下来。
我厌恶地抬头望天,脑子快速思索,企图找个借口挣脱时,却又听到她锤了锤我的胸前,婉转的嗓音甜丝丝地问。
「你答应我把夫人娘家搞垮后就娶我的承诺是不是忘了!」
「过了这么久,究竟还算不算数?」
此话一毕,我后背一僵,通体寒凉。
5
劳心劳力赈灾数月,我身心俱疲。
即便是在个男人的壳子里,亦是觉得有些扛不住,常常气喘吁吁,好不容易了结,回了京城。
临走前,沈砚文叮嘱我的法子,实际操作起来并没什么用,反倒惹得流民暴动,险些将我踩死在设的米粥棚里。
幸好叶小将军伸手捞了我一把,才没叫我死在异地他乡。
我小的时候听先生讲课,大概记得赈灾相关条策,凭着记忆罗列下来后,我又在几处地方做了修改,以适应江南当地情形。
赈灾时,最容易有中饱私囊的蛀虫,我尚不能信任这些地方官员,便每日天不亮就起来,亲去粥棚盯着下面的人布施粥食与赈灾银。
叶小将军每日亦如是,他的任务是确保我的安全,自是要跟着我在外奔波。
我以为他会就此恨上我,却没想到他对我的态度竟日渐好了许多,刚出发时藏都不藏的厌恶一扫而空,还常常留饭食给我。
回京复命那天,百姓们自发地等在路的两侧,齐齐跪在我的马车前,声泪涕下地高喊着感谢之词。
感念之声震耳欲聋,我掀起帘子一角,望着这些百姓,眼眶不由微微发热,逐渐模糊。于百姓而言,能在这样的天灾里侥幸活下来已经是万难,倘若再遇到些鱼肉贪官那便真是没有活路了。
这是父亲和哥哥常说的,如今我才算是亲眼得见,切身体会,更觉不易。
看到无数百姓衣着破烂,脏污满身,抱着已经饿死的孩子痛哭,为了一块能啃的树皮大打出手,饿得只剩皮包骨的人随处可见,痛苦呻吟遍地,我不由想起少时我在书上看到百姓遇灾时民不聊生的模样。
那时我指着书上触目惊心的文字,昂首对哥哥说,我以后也要做大官!作为百姓不再吃苦受罪的好官!
哥哥只是笑笑,摸着我的头鼓励,要我努力读书,他信我以后一定可以的。
后来我闷在宅子里,如抽干精神的木偶般,将情爱看做了天,为夫君冷眼心伤,变得一塌糊涂,面目全非。
而今一遭,让我忽然惊醒。
世道艰难,我却偏要以蝼蚁之躯抵抗,抵抗世间险恶,澄清风骨之人身躯,为百姓,为我自己,为天下千千万万个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奈困于后宅蹉跎的女子。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也是我曾险些弄丢的初心和勇气。
6
叶玉书骑马在前,一派风流,在跪谢之声中微微转身,敬佩地看了我一眼,旋即又蒙上一层疑惑神色。
我冲他笑了笑。
他却猛然转头,驾马跑出去老远。
沈砚文说,叶玉书对他大有意见,要我提防些,可相处下来,我却觉得叶小将军还是蛮好的,并不像他说的那般十恶不赦。
像我那日在朝堂上看到的一样,虽是武将,却一身文人气息。
刚踏进沈府大门,丫鬟就将我引到了正堂。
沈母端坐中央,笑得像一朵花儿似的,脸上的皮都略微展平了些。
与站在她身后的沈砚文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对比鲜明。
难看程度,在看到流水似的赏赐和嘉奖诏书时达到了顶峰。
我从未觉得,我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这辈子还能丑成那个样子。
早在回京之前,赈灾一事就传回了京城,更是有地方官员纷纷上折子,称赞钦差有大智慧,实在是难得的好官。
京城里早就对沈砚文这个名字,夸了个遍。
与之前的风评,可谓是大相径庭。
从前沈砚文这个名字几乎是用来骂人的,钻营,自私,谄媚,没有文人风骨等,皆是冠在沈砚文名字之前的定语,几乎没人不嘲笑他借着岳家踏进官场,却在岳家出事后迅速撇清关系将发妻囚禁,向陛下表明自己大义灭亲的决心一事。
江南一事,倒是叫人刷新了看法,赞声一片。
沈砚文黑着脸,一步一停地将我拉进了房间,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在我不明所以,转身离开之际,一句「对不起」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愣了愣,没太明白这句对不起是何意。
身后声音传来,嗓音疲惫,语气歉疚:「对不起,是我从前没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些委屈……」
我低了低头,看向了他蜷着的膝盖,鼓鼓囊囊的,不用问我也知道是什么,加之他走路时极其不自然的姿态,我了然。
刚进门时我就听到丫鬟们议论,说夫人每日都要在祠堂里跪上四五个时辰,老夫人时常连饭都不给她吃,残羹冷炙便是对她恩赐。好好的一个丞相千金,现今竟夜夜睡在柴房里,叫人不免唏嘘。大人归家,夫人总算是能回房间睡了,深秋寒凉,再在柴房睡些时日,恐怕等大人回来时,只能给她收尸了。
休妻不成,反在沈家赖着,恐怕惹得沈母更厌烦了些,再加上他明里暗里护着轻荷,估计是要把这膝盖跪烂了才算。
我笑了笑,对上他的目光,非常大气地回应,「没关系,这都是我这个妒妇贱人该受的。」
反正现在跪的双膝青紫走路不稳的人,又不是我。
好听话谁不会说。
眼看着沈砚文的脸由黑转白,再转青转黑,想要牵我的右手僵在半空中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我冷笑了一声。
转头离开。
江南一事办得圆满,「沈砚文」的风评渐渐扭转过来。有许多棘手的事接踵而来,多是些得罪人的差事,要保民生利益从根源解决,便要将一些手握重权的贪官蛀虫们得罪个遍。为官者,谁愿意拼着自己的前程如此?
可为官者的己命,本就该是为民生福祉,不惜得罪重臣,拼上前程的啊。
我不怕。
能有入朝为官的机会已是上天恩赐,我要在这来之不易的机遇里,尽我所能。
像我爹和我哥哥一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而非囿于后宅之中,困顿情爱,蹉跎一生。
我要为女子正名,这世间男子可做之事,女子亦可,并不低人一等,也并非只能在后宅里打转。
接连处理几件事后,我彻底博得了朝中上下的肯定喝彩。往日曾嗤骂「沈砚文」的清流官员,纷纷登门拜访。
一位曾喝醉酒在酒楼瓦舍里痛骂沈砚文「毫无风骨的耻辱」的白胡子老头,和几个曾在折子弹劾沈砚文自私薄情,不念岳家的板正御史也在,个个都对我赞不绝口。
夸我办事妥帖,又正直爱民,简直是为民而生,与从前那个让人不齿的软骨头大相径庭,当真叫人欣慰感动……
诸如此类夸奖,很多。
一旁侍奉茶水的沈砚文手抖了抖,脸色愈加苍白。
7
夜幕沉沉,烛火幽幽。
轻荷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天寒地冻间,后院此时热闹得像庙会般,府上下人端着妇人生产所需物件儿来来回回,稳婆略带一丝慌乱的声音夹杂着轻荷额哭喊从房内传出来,听得人头皮微麻,雪花落在脸上,更是一阵寒颤。
沈砚文在门前无头苍蝇似的来回转,看得我眼晕。
他如今是我的模样,原本是可以进去陪同的,却在看见血后急急地退了出来,只在门外干着急。
他见血就晕,天生的。
雪越下越大,铺在了地上厚厚一层,将白日里还有些生机的冬青叶子彻底盖了下去,目光所及,白茫茫的一片,和周围嘈杂奔忙的下人们格格不入。
我接了一片雪花,看它融化在掌心,消失。
世间美好,皆不长存。
我握了握手心,捂上了暖烘烘的汤婆子,走到沈砚文面前,抿唇一笑。
「可想好这孩子的名字了?」
沈砚文慌张的脚步一顿,意外地望着我,神情复杂。
沉吟片刻后,他还是吐了两个字出来:慕禾。
沈慕禾,倒是个好名字。
天将亮的时候,房内的哭喊声渐渐弱了下来,一声婴儿啼哭响起,沈砚文如释重负,换上一副难耐喜色。
我道了句恭喜,便掀起帘子进去,将我这个「爹」的戏份做完。
身后的沈砚文亦跟了进来,望着床榻上的一大一小,目光闪烁。
我抿唇轻笑,顺势抱起这个刚出生的婴孩,转过身子,看了看床上面色苍白,虚汗淋漓的轻荷,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然后用不大不小,刚好够房间内众人听到的声音抱怨了一声。
「这孩子,怎么长得半点都不像我?」
一言既出,轻荷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惨白了三分。
沈砚文则愣了下,旋即满眼愤怒,若非此刻不能暴露,他定是又要给我一巴掌的。
不过,不重要。
沈砚文强压怒气,质问我究竟是何意。
我笑了笑,将一个丫鬟喊了上来。
那丫鬟把话说完,沈砚文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和他的头顶一样。
丫鬟说:轻荷姑娘进府后,还来过一个月的月信。
她来月信的那几日,却是我与沈砚文换了身子之后的。
我碰都没碰过她,女子之身的沈砚文,更是不可能。
轻荷的身子抖如筛糠,却依然嘴硬。
直到孩子亲爹被押上来,才算是熄了火。
不是外人,正是沈砚文身边常跟着的小厮。
轻荷早就与沈砚文在青楼相识,情投意合。情浓时沈砚文更是许了她正妻之位,还承诺她,将丞相府搞垮后,便休妻,娶她。
轻荷想要将我赶出去,好坐上夫人的位置享受荣华富贵,便想了这么个母凭子贵的法子,可却一直没如愿,只要谎称怀孕,先进门。
可后来,我与沈砚文互换,见都不见她,她便想了这么一招瞒天过海的法子。
得知真相后,沈砚文的脸简直拉到了地上,愤怒,伤心,气愤等情绪齐聚他的眼眸,最后,变为了失望,和歉疚。
他懊恼地跟我说,对不起,是他一时昏了头,竟做出了让我伤心的事情。
他还说,事已至此,他不奢求我原谅,只求能给他一个弥补我的机会,弥补这些时日他昏头下对我做出的伤害。
还有,他现在才发觉,他心里的那个人,始终都是我。
可是,晚了。
一切都晚了。
8
月末。
一批羽林卫突然闯进了沈家的门,为首的是皇上的心腹,羽林卫的指挥使。
大马金刀的一顿搜,似是在找什么物件儿。
沈砚文微微紧张,却没表露出太多。
轻荷母子,一夜之间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任谁都是要心虚的,沈砚文自是也不例外。
当然,此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乐得看狗咬狗的戏码。
若非我那日轻荷扑在我怀里撒娇,同为女子的我注意到她佩戴的麝香丸镯子,还不能起了疑心,私下叮嘱了几个丫鬟要注意着她的举动,这才发现了她来月信,又与小厮私会一事。
心心相印,两情相悦的心上人,背地里早就背叛了自己的滋味,可是很不好受的。
我望着府上来来回回的羽林卫,将刚写好的几张字据装进信封,以火漆密封好,差人递进了宫里,又将沈砚文请了过来。
他憔悴了许多。
沈砚文不明所以地望着我,隐隐有些期待,期待我的原谅,和他想要的破镜重圆。
这些时日,他对我有求必应。
我要他举着滚烫的茶杯候在书房外等我,又叫他在寒风刺骨的夜里提前去排队给我买梨花酥,还有给我洗脚穿鞋等,他一一照做,毫无怨言。
他说只要我开心,肯原谅他便好。
我以笑回应,将煮好的茶倒了一杯,放到了他的面前。
「夫君,请用。」
沈砚文的眼睛倏然焕发出一束光彩,亮晶晶的,像那时托我哥给我送东西传情,见了我又脸红时的模样。
他开心地端起茶杯往嘴边送,却狠狠地呛了一口,到嘴的茶汤喷得胸前一片湿印。他举着茶杯,尴尬地低头看了看,又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
我微笑,「茶汤刚煮好,烫,慢点喝。」
一旁燃着的烛火跳了几下,爆出花儿来。我起身,将桌上放着的一张宣纸捻起,丢进了正燃的热烈的烛火中,瞬间蹿起一阵火焰,又化为缕缕青烟,烧得直教人头疼。
是我写好的休书。
我皱眉,揉了揉眉心,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我看到了沈砚文揉着太阳穴,似是有些不适。
我低头,看着胸前的一片湿印,贴着身子凉意阵阵。
终于,我和沈砚文换回来了!
前些时日,我在外查地方官员贪腐的案子时,根据其交代在附近寺庙里供奉的几尊佛像中找到了赃款凭据,带人离开之时却被寺内一僧人拦住,神色古怪地打量我几眼后,喊了我一声「姑娘」。
我不由愣住,就是沈母都未曾发现我是套在沈砚文壳子里的秦凝,这位小师傅竟一眼看出,当真厉害。
他细细盘问我此事来龙去脉后,将破解之法告知于我,说这事本是书上记载过的奇闻异事,互换之人而后会生出一枚朱砂痣,他恰好瞧见才试探了一下,没想到竟果真如此。
他要我在月光下,将那日所写一字不差地复写一遍,烧时在心下坚定当下信念便可。
当时互换,应是我的情绪太过哀伤,凝聚所致。
破解自也应如此。
9
还未来得及高兴,一队羽林卫就闯进了书房来,将沈砚文给绑了起来,态度凶狠,要将其带走。
沈府上下,哭喊一片,混乱之极,夹杂着雪花和火把,叫人看得心惊。
我将沈砚文当初扔在我脸上的那张休书取了出来,羽林卫过目后,才免了这一遭罪,只让我赶紧离开。
我摘下手上戴的翡翠玉镯,递给了为首的那位官爷,求他通融一下,让我再与沈砚文说几句话,很快就好。
那人收下镯子,丢下一句「快点」,就带人撤出门外守着了。
我走到沈砚文面前,看着已经被封住嘴巴,五花大绑的他,笑了笑,眼角汹涌,落下几滴泪来,滴在了他的脸上。
他惊讶地望着我,却只能「呜呜」两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将他鬓边凌乱的头发理了理,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沈砚文,你猜今日之事是何人所为?」
他摇了摇头。
「是我。」
「你的罪名是贪污官银,大约,当是会判个流放,再死在流放途中。」
「银子,也是我放的。」
闻言,沈砚文瞳孔收缩,脸色骤变。
沉默一刻,他换上一副凄苦神色,呜咽几声,似是问我什么。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他行事这般隐蔽,我是如何发现的,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就算是查,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我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擦掉唇角的泪痕,为他答疑解惑。
「若非我以你之身,听到轻荷问当初搞垮我家便娶她为妻的承诺还作不作数,我恐怕这辈子都怀疑不到你的头上。」
「恰好我可以以你的名义暗自查访当年真相,一些参与过此事的人只当我是贵人多忘事要回忆一下是否斩草除根做干净了,便和盘托出,那年你是如何借着恭贺之礼的名义藏在我家银两珠宝的,又是谁暗中告密,与奸人狼狈为奸,在官途上从此步步高升的。」
「天寒地冻,我爹爹和哥哥就这么生生冻死在了路上。」
「你那么怕血,手上沾染得刺目殷红,又洗得干净吗?」
沈砚文的目光渐渐黯淡,沉默许久,才苦笑了一声,望着我的神色蒙上一层歉疚。
我拉下了堵在他嘴唇上的布条。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轻飘飘的三个字,半点用都没有。
他借着我家踏进朝臣中的门槛,又以我父兄助力才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可我爹一眼看出他身上的钻营自私,断言他非是清流好官,不许他参与核心政事,只止步于一个体面闲差。
然沈砚文野心不止于此。
想要步步高升,便要除掉拦路石。
他借着为我爹送寿礼的名义,送了数个箱子,声称只是些难得书卷,可在这书卷下却铺上了层层纹银,在我爹还未察觉之时串通几位佞臣,向皇上检举丞相贪污,数额巨大,惹得龙颜大怒,派了羽林卫上门搜查。
书卷之下,铁证如山。
我爹和我哥哥被判流放,死在了大雪纷飞的冬天。
沈砚文跪在我面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额头上一片鲜红,顺着脸颊汩汩流下来。
他与我说,他是爱我的,只是他不想永远在朝中做个闲散官,只能出此下策,在皇上下令抄家的时候,是他进言,奏报我已是沈家妇,而非秦家女,这才保下我性命的。
他之所以躲着我,是害怕看见我,看见我悲苦的神色,害怕在我面前露出破绽,使我恨他。
他不想与我走到这个地步。
我将桌上立着的一面铜镜扫在地上,碎片飞溅,一瞬支离破碎。
沈砚文垂头,看着满地碎片,身子微微颤抖。
我蹲下身子,捏起了他的下巴,指着已经面目全非的铜镜,冷声与他说道,「破镜,从它出现裂纹的那一瞬间,就再不会重圆了。」
我与你,便如此镜,只有尖锐碎片,再无半分温情。
10
三日后,沈家被抄下狱,沈砚文因贪污官银被判流放,天气太过寒冷,冻死在了流放途中。
听说,他死后,官兵将他扔往乱葬岗的时候,从怀中掉出了一个脏污布包,包着几块棱角尖锐的破损铜镜碎片。
与此同时,朝中破天荒有了位女文官,对朝中之事见解独到,颇有天赋,深得天子青睐,破格将其任为司事女官。
且此事还是这位被流放的沈大人上书提议的,不乏有人猜测是因此惹恼了陛下才落得了这个地步。
11
我根据这些时日来的所见,撰写了一封折子,夹杂在「沈砚文」的奏折里,其中不乏我父亲和哥哥曾主张过的一些切实可行的为民之计,在此基础上,我又添加了许多自己的想法,一一详细列出,将其会遇到的阻碍与破解之法尽数写明,以及最终所获成果,不论是对,民生,还是对高高在上的陛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沈砚文被流放的次日,陛下就将我召进宫,就此事几番试探,确认我当真是有几分才华后,才力排众议,破格将我任命为女官,掌民生之事。
以女子的身份第一日上朝时,朝中大臣们皆是冷眼相待,嗤之以鼻。唯有一人跨过嘈杂人群,站到了我的身边来。
一身紫服,却站进了文官队伍之中。
叶玉书脸颊微红,对周边朝臣的嗤笑嘲讽充耳不闻,只定定地望着我,认真地对我说:「做你想做的,像在江南时一样。」
「做官并未有男女之分,重要的是才华和信念。」
我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想也知道,一向自私的人忽然转性为公,本就奇怪。那时在江南日夜奋战之时,他恐怕已经察觉了端倪。
如今,更是直接坐实了他的猜测。
他认出来是我。
「朝中不乏险恶,我孑然一身,能不能像江南时候一样,与你并肩同行呢?」
我弯起唇角,眼眶微湿。
「好啊。」
两年后,京城街头。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少女子背着包袱进京赶考,手里捧着诗书经略,如同男子一般对政事发表见解,坐在酒楼里高谈阔论。
时任女官,已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许多女子走出内宅,寻得新生。
叶玉书立在我身旁,唇角扬起。
「看,是你为自己寻得了天地,也为万千女子博出了一个可能。」
我牵起他的手,面皮微烫。
「你也是。」
12 番外 沈砚文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秦凝开始有变化的呢?
不记得了。
只是在面对温顺垂目的秦凝时,我常常会恍惚,曾经那个谈天说地,吟诗作词的秦凝当真存在过吗?
那时候的她,由内而外的自信张扬,时常嚷嚷着以后要做女官,要让女子也能踏平偏见,踏上朝堂。
和现在温顺恭敬的秦凝,宛若两人。
母亲常常会说,秦凝对她不慎恭敬,时常冷脸相待。可她实在喜欢秦凝,打心眼里把秦凝当做亲生闺女看的,劝我不要冷落她,要对她再好些。
可我看着秦凝终日以泪洗面的模样,便知道我们再无可能了。
我爱秦凝。
也恨她。
恨她的父兄道貌岸然,口口声声说我有才华,却只给我安排个富贵闲职,空有虚名,没有半分实权。
可我想要踏进朝堂中心。
有这对父子在,我便永远不可能往前走半步。
也不知是不是我昏了头,竟想出了栽赃陷害的法子。
我本意只想让陛下将秦家父子调出京城,好让我大展拳脚,让这些看不起我的人刮目相看。
可事与愿违,他们竟判了流放,还冻死在了流放途中。
得到消息后,我一夜未眠。
更是再不敢面对秦凝。
遇到轻荷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堆文人中间念诗词,和周围笙歌烂漫截然不同,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和当年明媚特别的秦凝一样。
一瞬就抓住了我的心。
我以为,我喜欢她。
可当我看到套在我的壳子里,从江南赈灾而归受万民敬仰,为朝臣称赞认可的秦凝时,我忽然想到了从前,从前那个嚷着做女官的叛逆女子。
如此棘手的事情,她竟处理得滴水不漏,铺天盖地的赞誉涌了过来,我的名字从人人唾骂成了人人夸。
一桩桩,一件件,她都勇敢且坚定地守着自己的信念,从未有半分偏颇。饶是自诩清流的那些大臣,对她也是挑不出半分错处来,纷纷将她作为文官榜样。
我曾费尽心机,努力这么多年都想要的东西,竟在秦凝的身上实现了。
不免讽刺。
可我也由衷地高兴,高兴秦凝得偿所愿。
甚至还有一丝妄想,或许我们能回到从前。
以秦凝的身份生活后,我才知晓她这些年来过得有多不易。
母亲并不像我看到的那般慈爱,对秦凝非打即骂,动不动就罚跪祠堂,常常毫无缘由。然却每每都在「沈砚文」回来之前处理干净,威胁她不准告状。
秦凝下江南的日子里,我白日几乎都是在祠堂里跪着度过的,膝盖上的淤青叠加了一层又一层,到最后竟是疼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母亲以我不孝为由,将我扔进了柴房,连一床褥子都不曾有。在那些寒凉又漫长的夜晚,我常常蜷缩着身子躲在柴火堆里,望着透进来的一束微亮月光想,秦凝被关在这里挨冻受苦的时候会想些什么,会害怕吗?会后悔嫁给我么?
她受了这么多常人难忍的委屈,竟是半个字都没吐露过。
不知是不想让我为此分心,还是对我已经彻底失望了呢?
成为秦凝以来,我的膝盖就没有一日是不疼的,还有已经结痂落痕的旧伤在,没有伤药,痛入骨髓。这些噬心之痛,秦凝又是如何忍下来的呢?
还时常吃些残羹冷炙,甚至是馊了的饭菜,泔水一般。
她是丞相千金,自小金尊玉贵长大,锦衣玉食,何曾受过丁点委屈,时兴点心尽数为她所选,更是半点油皮都没破过,为我捏起针线绣荷包的时候,扎得手上全是红点,痛的她龇牙咧嘴的,她向来都是很怕疼的啊。
我却忘了。
秦凝设计将我以同样罪名流放的时候,我望着她悲恸的脸,才明白我终究是再没资格求她原谅了。
疼爱她的父兄因我背负骂名而死,是横亘在我与她之间的高山,穷尽此生,也再难越过了。
破镜难重圆。
我倒在雪地的那一瞬间,眼前竟浮现出了秦凝的脸,她穿着朝服,以女官的身份站在了朝堂之上,眉眼间意气风发,宛如当年一样。
真好看。
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秦凝。
对不起。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对你校园暴力的人值得原谅吗
饭桌上,她一张巧嘴逗得我妈开心坏了,可是我妈不知道,这张嘴曾在我饭里吐过口水,然后逼着我咽下去。
1
中秋那天,哥哥带女朋友回家了,当着爸妈的面向她求婚。
我妈很满意哥哥的女朋友,是个老师,又能说会道,那张巧嘴常常逗得妈妈开心得合不拢嘴。
可是我妈不知道的是,这个人曾经把我拖进厕所,撕开我的衣服拍视频。
曾经在我的校服上泼红墨水,在我的头发上涂胶水。
甚至把我「卖」给校外的混混,让他们侵犯我。
我永远忘不了她,柯彤。
看到她的那一秒,死去的记忆仿佛洪水猛兽般复活,我浑身血液一僵,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柯彤仿佛没有认出我,吃饭前热情地拉着我的手,甜甜地笑着说:
「这就是妹妹吧,我给你带了礼物呢,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然后凑到我耳边悄悄说:「一定要晚上再看哟!」
她靠近我的每一个瞬间,连我浑身的毛孔都在抗拒。
我自然地退了一步,拉开了我们的距离。
「谢谢,我叫温祺。」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眼睛,希望从她眼里捕捉出一丝惶恐。
可是没有,她好像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眼里全是笑意。
可就算她记不得我,哥哥总该记得吧。
那几年爸妈一直在外工作,只有我和哥哥在家。
是哥哥救下自杀未遂的我,是哥哥陪着我去做心理治疗。
他忘了吗?他忘记这个人了吗,忘了我留下的遗书了吗?
我看向哥哥,哥哥的眼神却有意无意地躲着我,这让我更加确定,他是记得的。
他记得是这个女的欺负了我,可他还是和她谈恋爱了,还是向她求婚了。
这顿饭我吃得很不自在,我妈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
「咱们祺祺也得抓紧啦,赶紧找个男朋友,我和你爸呀就不操心喽。」
不等我开口,柯彤就马上接话:
「也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样的,我帮着留意留意,有合适的就给她介绍。」
我没理她,爸爸好像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不满地瞅了我妈一眼,
「祺祺才多大,我可舍不得便宜那些傻小子,我得养她一辈子呢。」
平日里,我爸一向是怕我妈的。
就算我妈大晚上把他枕头扔出房间,他也不敢有一句怨言,只是悻悻地捡起枕头,去跟家里的金毛挤一挤。
气氛就此冷了下来,吃完饭柯彤抢着去洗碗,我妈趁机把我拉进房间。
「祺祺啊,瞧着你不太舒服,是不是生病了?你别在意妈说的那句话,妈不是赶你,妈跟你爸都舍不得你嫁出去,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妈妈以为我是听了那句话才不高兴,又开始解释起来。
我低着头扣手,直到把拇指硬生生扣掉一块皮,我妈才意识到严重性,一把拉住我的手,担忧地喊了我一声。
「祺祺……祺祺,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呀……」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抬起头,带着畏惧的眼神对上妈妈的双眼,
「妈……能不能……能不能……不同意哥哥的婚事啊?」
现在我妈也顾不得我提出了怎样的要求,话音未落就回答我:
「好好好……妈妈什么都答应你,你别伤害自己。」
因为爸妈常年在外省做生意,我和哥哥都是跟着爷爷长大,所以我一向跟他们不亲。
直到初中我被柯彤校园霸凌,忍受不住留遗书自杀,他们才匆匆赶回,从那以后就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们觉得都是因为忙着挣钱,才导致我受到伤害,所以对我一直很愧疚。
所以爸妈在很多方面都尽量满足我,想尽一切办法想拉近我们的关系,想弥补我童年的缺失。
只是柯彤有个有钱有势的爹,事情一出立马把她送去国外读书,还改了名字,所以爸妈并没有见过柯彤本人。
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柯佳佳了。
可是哥哥是见过她的啊,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明知道柯佳佳对我造成的伤害有多大,而他从小一直保护我,如今却要跟曾经欺负我的人结婚,真是讽刺。
我突然想起柯佳佳送我的礼物,颤抖着打开,是一件衬衫,但这不是一件普通的衬衫。
它跟当年我被撕烂的那件衬衫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这个款式已经很老很老了。
但柯佳佳还是费尽心思找到,并且送给了我。
她根本没有忘记我,甚至还没见面她就知道我是谁。
她送这个礼物,就是要提醒我不要忘记当年发生的事。
我突然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昏厥。
我妈惊呼着抱住我,不停地掐着我的虎口,喊着爸爸和哥哥的名字。
爸爸首先冲了上来,然后是哥哥,最后是柯佳佳。
她躲在哥哥身后,害怕地扯着哥哥的衣角。
我强撑着一口气,质问她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她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带着哭腔说:「我只是想跟祺祺道歉,是我当年不懂事才……」
我没想到她居然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我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哥哥把柯佳佳护在身后,
「都过去多少年了,难道要佳佳死吗?犯人都有改错的机会,为什么不能给佳佳一个机会?」
哥哥愤怒地丢下一句话,拉着柯佳佳就准备离开。
爸爸一把抱起我往外走,狠狠瞪了一眼哥哥,「温硕,你好自为之。」
2
我又住进了医院。
我花了十年放下过去,柯佳佳只用了一天不到,又让我回到那种惊悸中。
爸妈什么都不敢问我,怕刺激到我。
我也失去了情绪,麻木地流着眼泪。
我无法原谅柯佳佳,永远。
我患是创伤性应激障碍症,这种心理疾病有三分之一的人会终身不愈。
曾经我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因为在哥哥和爸妈的陪伴治疗下,我渐渐忘记了那段往事。
可是,太痛了,那段记忆太痛了。
南方的小镇中学都是要求住校的,而我,很不幸,分到了跟柯佳佳一个宿舍。
不对,那个时候她是柯彤。
刚到宿舍的第一天,她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让我用手去给她接烟灰。
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校园暴力能恐怖到什么程度,所以没理她。
「妈的,新来那个傻子,听不见我说话是吧?」她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
我转过身认真地盯着她,「我不是傻子,我叫温琪。」
柯彤怒了,「你那什么眼神?瞪我是吧?把她给我拉过来。」
不等我反驳,她身边的两个女孩就过来把我拖了过去。
其中一个胖胖的女孩朝着我的腿弯踢了一脚,让我认错。
我被她们压着站不起来,但我没有认错,我没错。
柯彤抽完最后一口烟,对着我的脸吐烟雾。
那是我第一次闻到烟的味道,很呛,很难闻。
「哟,还是个犟种呢,那我倒是见识见识你有多犟。」
说着,她把手里的烟蒂狠狠地摁在我的胳膊上,痛,真的太痛了。
我忍不住哭出声,柯彤却给了我一巴掌,「哭丧呢?以后我叫你的时候还敢不敢不答应了?」
幸好在宿舍外盯梢的同学跑了进来,低声说:「彤姐,宿管来了。」
柯彤让押着我的那两个女孩放开我,看我还不起来,照着膝盖又踢了我一脚。
「妈的,起来啊。」
我一个重心不稳,就倒在了地上。
宿管阿姨推开宿舍门,用手电筒照了照地上的我,严厉地问:「干嘛呢?」
柯彤假装赶紧来扶我,实际在宿管看不到的地方拧了我的大腿一把。
「敢告状我弄死你。」
然后她把我拉了起来,笑呵呵地对宿管阿姨说:
「没事儿,就是刚拖了地,太滑了就摔倒了,是吧?」
宿舍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我刚刚拖地了。」
「对对对,她自己摔的。」
宿管阿姨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行了,别嚎了,多大的人了,摔个跤还哭。」
说完关上了门。
我为什么哭,不只是因为痛,还有害怕。
我的性格本来就比较腼腆,加上哥哥把我保护得很好,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没怎么受过伤。
我高一的时候,哥哥在高三,起码我们还在一所学校里。
现在我高二,哥哥已经上大学,受了委屈,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盼着赶快到周末,到周末就好了。
那晚上柯彤没有再继续折磨我,我如愿地躺回了床上,只是睡觉一直做噩梦。
第二天来到教室。
高二刚分班,教室里很多我没见过的同学。
柯彤性格开朗,长得也好看,很快跟男生打成了一片。
可她坐在我的后面,我只要听到后面有一点声音,就害怕得心都要跳出来。
中午放学的时候,我找到班主任说想换宿舍,却被柯彤看到了。
班主任问我为什么要换宿舍。
还没等我开口,柯彤就嘻嘻哈哈地笑着进来,搂着我的胳膊,「老师好,我是来找温琪的。」
班主任大概是很喜欢性格好的同学,看到柯彤表情都变得和蔼了,
「哎,柯彤,正好你来了,温琪不是跟你一个宿舍吗,她说要换宿舍,怎么回事儿?」
我很害怕,柯彤会不会以为我跟班主任说了什么,要报复我。
「啊?你要换宿舍啊?别啊,哎没事,老师,温琪就是觉得太孤单了,我以后带着她一块儿玩就好了。」
班主任听了点点头,
「行,没什么大事不要换宿舍,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首要任务是学习,别整天想着交朋友。」
我点点头,说了声好。
然后就被柯彤拉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就算当时我跟班主任说了被柯彤欺负的事,柯彤也不会怎样。
因为柯彤的爸爸是我们这有头有脸的生意人,在当时的小镇里很有影响力。
柯彤分到这个班的时候,她爸就已经跟班主任打过招呼,班主任不会得罪他。
一路上柯彤没有说话,拽着我往宿舍走,我弱弱地开了口:「我没有告诉老师。」
「闭嘴。」柯彤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回到宿舍,我被柯彤按在墙上扇耳光,「妈的,小 jian 种,你还敢告状?」
脸上热辣辣的疼痛刺激着我,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我没有……」
但柯彤才不管我说什么,打累了就把我往地上一推。
地上都是水,我黑白色的校服沾满了污渍。
柯彤撸了撸袖子,接过旁边女孩子给她点的烟,一边抽烟,一边用鞋碾着我的手指。
「妈的,那你去找他说换宿舍干嘛?不就是想说我们欺负你吗?」
「我告诉你,你别说找老师告状,找校长也没用,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我第一次离绝望那么近,脑袋一片空白。
耳朵里柯彤的话在一遍遍重复,最后陷入了耳鸣。
我听不见自己的哭声,也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一下下哽咽着抽搐,身上的疼痛也变成了麻木。
离我最近的女孩子看我不对劲,赶紧跟柯彤说:
「彤姐,要不算了,她好像喘不上来气了,会不会出事啊?」
我不知道柯彤什么时候把脚从我手上挪开的,在那一刻,我完全失去了听觉和感觉,甚至短暂地丢了意识。
睡在我下铺的小丹把我拖到墙边,让我靠着,然后扒了扒我的下眼皮,抬起头说:
「彤姐,她好像是惊吓过度丢了魂了。」
宿舍里其他女生开始慌了,她们虽然欺负人,但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个看向柯彤。
柯彤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怕……怕什么,顶多就是傻了,又不会没命,你们不说,谁知道她是被什么吓到的。」
「没事儿,出了事我担着。」
众人得了柯彤的定心丸,也不再说话,跟着柯彤出宿舍去食堂吃饭。
小丹看她们都走了,才给我喂了口水,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胸口,
「没事没事啊,我奶奶说受了惊喝口凉水就好了。」
我慢慢地恢复了意识,全身都在颤抖,但身体还是没有力气。
小丹拉了我两次都没拉起来,最后只能让我继续靠在墙边。
缓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有点力气了,颤颤巍巍地起身,把身上湿嗒嗒的校服换了下来。
我不敢出宿舍门,怕刚好遇上她们,所以把脏衣服放盆子里,准备下了晚自习再洗。
躺在床上,我想起柯彤这两天对我所做的种种,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滑过我的鼻梁,浸湿了枕头。
我不敢闭眼,一闭眼就会出现那些人扇我耳光的画面。
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是因为第一天见面没过去接烟灰,还是因为我没给她认错。
3
也许是我的反应吓到了她们,后来有段时间,她们没再为难我,但会在下课时间里,跟其他男生在教室里开我的玩笑。
她们说我怂,说我被吓到尿裤子,那些难听的话一遍遍灌进我的耳朵里,我甚至不敢捂上耳朵。
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有人用东西砸我的后脑勺,我差点吓得哭出来,但不敢回头看是谁干的,只能小心翼翼地瞥了地上,是一团废纸。
身后传来男生哈哈大笑的声音,紧接着是脚步声,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啊,我刚刚不是故意要砸你的,失误失误哈。」
耳边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幸好,不是柯彤。
我慢慢睁开眼,很小声地说了句没关系。
但他没有走,走到我前面的空位上朝我坐下,趴在桌子上看我。
「哎,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把头抬起一点,认出了他,高二有名的混混——卓耀。
我赶紧用手擦了擦眼睛,却没有眼泪,只是眼眶有点疼。
「哎,卓耀,你给她道歉干什么,你喜欢她啊?」
柯彤在后面大声喊。
这下班里的同学都听到了,开始起哄。
卓耀站起来,捡走我脚下的纸团,「说什么呢你,要不是你拿纸团扔我,我也不会砸到她。」
柯彤跟卓耀玩得很好,两个人经常勾结搭背,兄弟相称,所以我当时以为,卓耀是故意看我笑话的。
毕竟那个时候,喜欢我是一种笑话。
男生们打赌时总说,「谁输谁就是温琪的男朋友。」
谁都不想丢那个脸,跟我沾上一点关系。
但至少我不用挨打了,我不在意。
周末哥哥没有回来,他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做兼职,让我在家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
我很失望,但还是答应了他。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讲我受了欺负,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说,我怕我下一秒就崩溃掉。
柯彤开始不欺负我了,因为她们有了新的欺负对象——小丹。
小丹人黑黑的,有点胖,个子不高,说话带着外省口音。
听说她以前是在外省念书的,后来她妈忍受不了她爸的打,带着她跑回来了。
这些都是我听镇上的老人说的,所以我们这些小辈都知道。
4
那天,下晚自习回宿舍,我却怎么也推不开宿舍门。
里面传来似有若无的哭泣声,还有铁床摩擦在地上的声音。
我知道肯定是有人又被柯彤打了,心里的恐惧又被唤醒,我不敢敲门,贴着墙蹲在走廊。
宿管阿姨用手电筒射着我,问我为什么还不回宿舍睡觉。
我没说话,立马就站起来准备往宿舍走。
可还没等我到,宿管就走过去推我们宿舍的门。
见推不开,她抬脚就狠狠地踹了一下。
铁门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其他宿舍的同学纷纷打开门探出头来看。
「411,开门!」宿管阿姨大声呵斥了一声。
我们宿舍的门才慢吞吞被打开,宿管阿姨抬脚走进宿舍,问她们在干嘛。
我也跟着进去,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举动有多蠢。
从我进门开始,柯彤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我。
我不明白我怎么又惹到她了,只能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安慰自己是看错了。
小丹还坐在地上抽泣,校服外套被扯到一边,胳膊上还有明显的指甲印。
宿管阿姨看了看她,然后说:「又滑倒了吧,别哭了,丢不丢人,高中生了还哭。」
我瞪大了双眼,觉得我好像听错了,又或者是我瞎了。
宿舍的地板是水泥地,如果是拖了地踩到水滑倒,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现在地面是干的,粗糙的地面怎么可能滑倒?
我不信她没有看到小丹的狼狈,可是她选择了无视。
临走前,我看到她和柯彤对视了一眼。
宿舍门被再次关上,发出嘭的一声。
我把小丹拉起来,替她穿好校服。
布料擦过她胳膊上的伤时,她痛得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却只是小小地哼哼了两声。
熄灯后我爬上了床,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
突然,一只手从护栏上边伸进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臂。
我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坐起身。
窗外冷冷清清的照进来,我看见是柯彤。
「温琪,陪我去上厕所。」
「哦……好。」
我抽了抽手却没有抽开,柯彤使劲一扯,就把我从床上拉到了地上。
我惊呼出声,下一秒疼痛蔓延了全身。
柯彤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我强忍着疼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她出了门。
宿舍离厕所很远,路上很安静,安静得我能听到心扑通扑通直跳。
柯彤一直攥着我的手,疼,真的疼,但我不敢说。
进了厕所我才发现,宿舍其他女孩子都在,还有几个高年级的学姐推搡着小丹。
小丹无助地朝我看了一眼,嘴里呜咽着害怕和委屈。
没等我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学姐上前踹了我的肚子一脚,
「还他妈学会告状了是吗?我让我妹替我收拾个人,可显摆着你了?」
后来我才知道,只是因为小丹在食堂不小心撞到了这个学姐,油渍沾到了她的校服上,她就让柯彤帮她好好教训小丹。
我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哭着说:「我没有……没有告状。」
学姐蹲在地上扯着我衬衫的一边领子,于是纽扣就被扯掉了,露出里边粉色的胸衣。
我伸手想去捂,却被柯彤从后面扯住了头发,疼痛让我一时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
「过来帮忙啊!」
柯彤招呼其他室友。
她们跑过来摁住我的胳膊和腿,嘻嘻哈哈地笑着,仿佛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柯彤空出手来,打开手机对着我录,「来,温大美女,看镜头。」
身体无法动弹,我只能带着哭腔求她,「我求求你了,不要……」
学姐将我的衣服扯开,「哟,穿粉色的呢,是不是要勾引男人呀。」
其他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那种放肆的嘲笑声在厕所里回荡。
柯彤走近我,将摄像头对着我的脸,兴奋地说:
「姐,把她内衣扒下来扔男厕所里,她不是要勾引男人吗,咱们就成全她。」
我身体血液僵到了极点,学姐听完就开始动手。
在她手触碰到我肌肤的那一刻,身体好像突然爆发了一种力量。
我扭着身子挣扎着反抗,脚拼命乱蹬,嘶吼着:「不要……放开我……」
「去捂住她的嘴。」
柯彤见旁边没有闲着的人了,扭头对着小丹命令。
小丹害怕地摇摇头,身体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你不去,我就把你也扒光了录视频发在空间里,看你怎么做人。」柯彤威胁。
小丹没办法,只能按照她的说的做。
她蹲在我的头边,没有用手捂住我的嘴,而是将她的手臂横在我的嘴边给我咬住。
我失控了,就像即将被宰杀的羊,临死前最后一次蛮力的挣扎。
明知道逃不掉了,但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用力。
我不知道咬得有多狠,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
她一边哭一边跟我说对不起,眼泪落在我的脸上,也落进我的心里。
我感觉到胸口一阵凉,突然停止了挣扎,啊,宰杀结束了,这一刻我只想死去。
她们将我的内衣扔进男厕所里,这个点里边有很多在偷偷抽烟的男生。
于是隔壁就爆发出一阵起哄声,笑声,还有吹口哨的声音。
甚至我们这边的人,还跟男厕所里的同学隔着墙对话。
她们很开心,而我是供她们取乐的小丑。
柯彤结束了录像,蹲下来拍了拍我的脸,
「这就是告状的下场,以后低调点,不然我就让整个学校的人都欣赏欣赏。」
她朝我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然后让她们放开我,从我的身体上跨过去,走出厕所。
小丹跪在我身边,一直一直说对不起。
我把衣服拉了上来,蜷缩着身子,将头埋在膝盖上。
我好像失去了流泪的本能,这一刻,我不知道如何描述情绪,好像就连在心里恨她们都不敢,我只想死去。
可我不敢,我还没有见到爸妈,他们说干完今年的活就回来陪我高考。
我还没有见到哥哥,他说他做兼职挣了钱,要给我准备一份超大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快了,就快了,还有一个月就到我的生日了。
再等等,等我的靠山回来了,见到他们,我就把受的这些委屈都告诉他们。
5
我变得越来越敏感孤僻了,走在校园里听到身后有人笑,我都觉得是在笑我。
柯彤擦着我的身体过时,我都觉得下一秒她的巴掌就会扇到我脸上。
于是我将头埋得更低了,走在路上或是坐在教室里。
我以为我这样就不会引起柯彤的注意,就不会挨打。
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她们发现打小丹要比打我更有意思。
我木讷,内向,又矮有瘦,一推就倒,好像天生一副该被人欺负的模样。
但校园霸凌一旦在某个人身上开始,就会一直继续。
柯彤不打我了,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
每次吃午饭我都会挑着午休铃响前二十分钟去,因为那个时候柯彤她们已经吃完了。
食堂也没什么人,我可以不用一边吃饭一边害怕。
那天,柯彤她们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走,我没管,只想早点吃完离开。
她们端着碗在我身边坐下,一句话都还没说,我的手就开始抖。
柯彤扒过我的碗看了看,「哟,吃啥呢,就吃这么点?彤姐我给你加个菜。」
我伸出手想拿回碗,小声地说了句不用了。
柯彤用筷子狠狠地打了下我的手,很痛,我本能地把手缩了回来。
然后眼睁睁看着柯彤往我的饭里吐了一口口水,我以为她只是不想让我吃饭,可是她让我咽下去。
「吃啊,彤姐请你的。」其他室友开始起哄。
看我还不动,柯彤朝我的头扇了一巴掌,
「给脸不要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视频发在空间里?」
食堂的阿姨从打饭的窗口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干嘛呢你们,不准欺负同学啊。」
柯彤举起筷子使劲扔向阿姨所在的窗台,塑料的筷子砸在瓷砖上,断成了几节。
「别他妈多管闲事,小心我让我爸明天把你开了。」
阿姨默默地拉上了窗户,没人可以帮我了。
看着我咽下去,柯彤这下才满意,把她们的碗放在我面前,
「为了感谢我给你加的菜,你就把这些碗都洗了吧。」
她们一走,我就跑到水池边扣着嗓子吐了出来。
很奇怪,这次我没有哭,我是接受了吗?
我以为她们只是在学校动手打打人立威,但我没想到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小丹被打得受不了了,在某个下午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叫来了柯彤的父亲,还叫来了我们宿舍的所有人。
柯彤的父亲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完全不像一个施暴者的家属,态度傲慢地对校长说:「我女儿我是知道的,别人不招惹她,她怎么会欺负别人。」
校长在旁边站着,微微点点头说是,然后对小丹说:
「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的原因,你就没有错吗?」
小丹身体晃了晃,好像听不懂校长在说什么。
柯彤父亲甚至没正眼瞧了小丹一眼,抽完一支烟就走了,路过柯彤的时候说:
「不一定要打架,伤了还得赔钱。」
这戏剧性的一幕幕在今天,让我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
校长象征性地说了一句不能欺负同学,就让我们离开了。
后来,我因为怕挨打,即使看到她们往我的凳子上泼了红墨水,还是会选择坐上去。
即使感觉到柯彤往我的马尾上涂胶水,我还是假装不知道。
但小丹还是退学了,因为她跟校长告状,柯彤回家挨了她爸一顿骂。
所以,在某个周五的放学路上,小丹被她们拖进废弃的老房子里,用铁勺柄捅伤了下体。
小丹的妈妈在学校门口哭天抢地骂学校领导,还去派出所报了案。
我想警察把柯彤抓起来的话,我就不会挨打了。
柯彤确实被警察带走了,可是不久我又看到警察开着车到学校门口,把她送了回来。
没有证据,仅凭小丹一面之词,根本无法惩治这群人。
我在二楼的教室走廊里往下看,小丹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坐在大门口,鼻子突然就酸了。
假如哪天妈妈知道我被欺负了,也会这样吗?
那我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因为小丹妈妈哭得太悲伤了。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我听见小丹妈妈指着柯彤父亲的鼻子骂,说小丹失了贞,将来是会被婆家认为不检点的,彩礼也会给得少。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为小丹感到悲哀。
她妈妈不是在心疼她受的伤害,只是在担心小丹将来结婚,拿不到更多的彩礼钱。
后来,小丹跟我说她要去广东打工了,她妈给她找了个厂,一个月可以挣三千块。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柯彤给她道歉了吗?
她不自然地笑笑说:
「给钱算是道歉吗?她爸赔给我妈两万块,我妈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了。我能上高中,本来就是我妈觉得有个高中学历,以后结婚可以多收点彩礼钱。」
她说:「琪琪,你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6
经过这件事,柯彤收敛了一点,很久都没找过我麻烦。
我也放松了一点紧绷的情绪,敢在中午放学时就直接去吃饭。
周末我在家写日记的时候,柯彤给我发了条消息,让我晚上去她家帮她过生日。
虽然她没有欺负我了,但我还是心有余悸。
再说我们的关系也没好到要一起过生日那种程度,所以我以家长不让出门拒绝了。
柯彤开始拿出视频威胁我,
「让你来你就来,哪那么多废话,到时候帮我打扫打扫卫生你就回去,不然我就把视频发在空间里。」
看到视频两个字我慌了,只能答应她。
跑出家门的时候奶奶问我去哪儿,我只好跟她说我去学校。
我骑上自行车就准备赶去柯彤家,这时候手机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备注是卓耀。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加我,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但是手机一直在响,我只能停下车来。
卓耀和柯彤本来就玩得好,我不敢大意,于是就通过了他的申请。
还没等我打出字,他就发过来两张图片。
我点开一看,是柯彤在一个群里发了我的视频,底下还有人开着不堪入目的黄腔。
浑身血液一僵,我不是答应她要去了吗,她为什么还要发出来。
我颤抖着手划到下一张,有个人在群里说让柯彤把我约出去。
柯彤说让那个人拿三百块钱给她,她就把我约过去。
又有另外一个人说他也出两百。
卓耀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别过来,她家有很多男的。
脚下一软,我瘫坐在地上。
我完了,我的人生都毁了。
身体阵阵发凉,脊背和手心出了冷汗,我心如死灰,甚至流不出一滴眼泪。
仔细想想,从开学到现在,三个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因为我丑,因为我不懂得求饶,因为我多看了她一眼,所以我就该被欺负对吗?
我不敢想象那些我认识的人,他们看到我的视频会怎么说呢?
他们好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对我指指点点,哈哈大笑。
柯彤又过来扯开我的衣服对他们说:「看吧,我就说她很骚。」
我本能地抱紧了胳膊,却发现只是我的臆想,我还是站在原地。
但这一刻我只想死去,太折磨了。
睁眼闭眼都是柯彤霸凌我的画面,我快要受不了了。
站在天台上的那一刻,冷风吹醒了我的意识。
我往下看,楼下的每一草一木都是柯彤欺负我的旁观者。
对面的宿舍楼里有一个窗户开着灯,我看见柯彤用力地扇一个女孩耳光,我看不清她的脸。
再往前看,是柯彤拽着一个女孩子拖进厕所,扯开她的衣服,将她赤裸的身体记录在手机里,我也看不清她的脸。
再远处,柯彤拽着一个女孩的头发将她拖进房间里,女孩的腿在石子路上划出一道血痕,她不停地哭着求饶,但柯彤没理,这次我看清了,是小丹。
……
7
我不敢看,索性闭上了眼,可是天光大亮恍惚了我的眼睛。
哦,原来现在是白天,我是睁着眼的。
「琪琪!」
我回头看,是哥哥。
不对。
「琪琪。」
这是妈妈的声音。
我好像被谁推了一把,从天台上摔下。
猛地睁眼,发现我在医院,妈妈着急地看着我。
「琪琪,没事,妈妈在的啊,不怕。」
原来是我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又经历了一遍柯彤对我的霸凌。
原来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啊,我不用挨打了。
病房外传来爸爸和哥哥争吵的声音,我想哥哥是来认错的对吗?
「温硕!老子供你读研究生学法律,是为了有一天给你妹妹报仇的,不是让你把施暴者带回家继续欺负你妹妹的。」
哥哥也很愤怒,
「佳佳她爸能安排我进事业单位,能让我少努力几年,琪琪能帮上我什么?」
凭什么?
我掀开被子,赤脚跑过去打开门,对着门口的哥哥问他。
「凭什么?凭什么她道歉我就要原谅她?更何况她也没有道歉。」
「凭什么她可以换个名字重新开始,我就要永远活在过去的痛苦里?」
我声嘶力竭地朝他控诉。
「温硕!」
哥哥和爸爸突然消失不见,眼前取而代之的是妈妈。
可是我才出来几分钟,她头上怎么就多了那么多白发,身材变得那样矮小。
「温硕!」妈妈晃着我的肩膀。
「妈,我是琪琪啊,琪琪……哥去哪儿了?爸爸呢?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我张望着四周,可空空荡荡的医院走廊却没有他们的身影。
妈妈紧紧地握着我的肩膀,眼泪簌簌而下,
「温硕,妈妈求求你清醒过来好不好?求你了……」
什么时候了,我妈还跟我开玩笑。
我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妈,你说什么呢,我是琪琪啊,琪琪,温——琪。」
我认真地告诉我妈,手习惯性地想去拢头发,却没有摸到,反而蹭到了下巴的胡茬。
我震惊地摸了摸下巴,我长胡子了!很多……很多胡子。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恐惧,我赶忙跑进病房,钻进被子里。
瑟缩着身子,喃喃地说:
「我长胡子了,她们又要欺负我了,她们会把我推进男厕所里的,我不要长胡子,我不要长胡子,我不要……」
我用力地抓着脸,想要把胡子都抓掉。
被子被人一把掀开,我害怕地抱住了头。
……
「我又犯病了。」
我坐在心理诊疗室里。
医生坐在桌子对面,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着。
「能和我讲讲吗?」
我往椅子上一靠,盯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
「我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我是长大后的琪琪,在中秋节那天,看着哥哥给曾经校园霸凌我的女生求婚了。」
耳边传来笔搁在本子上的声音,我有点累,疲倦地闭上眼睛。
「哥哥劝我要大度,让我不要计较以前的事。他说,柯佳佳的爸爸能对他的事业有帮助,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又回到了柯彤第一天欺负我的时候,又经历了一遍霸凌,整整三个月的煎熬,我又重新受了一遍……」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已经很疲倦了。
医生很久才开口,「有什么不同吗?」
我睁开眼,「有,梦里有一个叫卓耀的人阻止了最后一场霸凌。」
医生叹了口气,
「你觉得是你没能及时救下琪琪,所以你自责、愧疚,逐渐幻想出你跟施暴者求婚,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坏的哥哥。」
我早已泪流面,痛苦地捶着头,
「我再早一点,我就可以救下她了,怪我,都怪我,没有早一点回去……」
医生试图安抚我的情绪,让我想想现实中的柯彤在哪儿。
在监狱!在骨灰盒里!
她应该永远跪在琪琪的面前忏悔。
从来没有柯佳佳,只有柯彤。
「你把琪琪的日记本交给我好吗?你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越来越长了,你不能总看她的日记。」
「这已经是十年来你第八次把自己幻想成琪琪了,我相信琪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你看看你妈老了多少。」
医生慢慢地拉开一层窗帘,屋内又亮了些。
我掩面而泣,泪水湿了掌心,
「所以我没有做对不起琪琪的事对吗,我不是一个坏哥哥,对吗?」
医生轻轻地说:
「你不是,你是一个好哥哥,你把欺负过琪琪的人送进了监狱,你替她报了仇。」
整理好情绪,我和母亲回了家。
身后,医生的助理进去诊疗室。
「他得了什么病,看起来挺帅的。」
「重度幻想症,亲妹妹自杀死在他的面前,后来他总是看妹妹的日记和遗书,受不了刺激,就把自己幻想成妹妹了。」
哥哥视角
1
事实上,卓耀没有阻止最后一场霸凌,他没有加琪琪的好友。
琪琪赶到柯彤家的时候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那些人渣没有放过她。
我也没有救下琪琪,我赶到学校时,她从楼顶一跃而下,死在了我的面前。
爸妈赶回来了,但没能见到琪琪最后一面,因为最后的样子太难接受了。
我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看,希望他们只记得琪琪最美的样子,那种场面,我一个人见过就好了。
我看完琪琪的日记,真的很难想象她受到那么多伤害,她该有多绝望,多疼。
施暴者的父亲是镇上有权势的有钱人,企图用二十万私了。
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我给你二十万,把你女儿杀了行不行?」
父亲在他家门口大声咒骂,可人家关起门来放电视,欢乐的笑声与父亲的哭泣,真是好讽刺。
2
母亲悲伤过度,一病不起,我留在家中照顾她,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父亲整日奔走在法院和检察院之间,要求审判柯彤的罪责。
但打官司得到的结果是琪琪属于自杀,柯彤不构成刑事犯罪。
琪琪尸检报告里的旧伤都不构成轻伤,所以最基本的故意伤害我们都告不了。
并且我们找不到琪琪日记里说的,那些人拍的视频,所以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我们无法接受,选择坚持申诉,还是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爸爸听说上访可以才能得到重视,带着资料一层一层走访,没得到明确的结果,却引起了施暴者父亲的注意。
他找到爸爸说愿意再加十万,爸爸不同意。
他问爸爸到底要怎样,爸爸说:「我要你女儿坐牢!」
隔了没几天,爸爸出车祸了,这无疑对我们家是雪上添霜。
母亲一下子老了很多,有时候在我耳边嘀咕:「你妹死了,你爸死了,咱们也走吧。」
肇事司机很明显是拉出来顶罪的,连理由也说不清,口供变了又变,但还是给他判了。
于是我接替了父亲的上访,资料又加了一份,五百多页的申诉书和母亲,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第三年的时候,有两个自称是琪琪同学的人找到了我,他们给我提供了一些证据,其中有两张图片和一份协议比较有关键性。
图片是卓耀提供的柯彤在群里发布的视频截图,和把琪琪「卖」给混混的记录。
协议是小丹妈妈当时和柯彤父亲签署的私了协议。
卓耀说他这几年一直饱受煎熬,认为是他害了琪琪。
假如他当初告诉琪琪真相,不要让她去柯彤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我需要,他愿意做证人。
于是我继续上访,要求重审琪琪的案子,终于在第五年的时候敲定了最后的结果。
柯彤仗着她爸,毕业后依然为非作歹,犯下了很多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被我顺藤摸瓜找到了证据。
柯彤数罪并罚判了二十年,她父亲本身做生意也不干净,大大小小的罪责加起来判了无期徒刑。
而柯彤直到最后一刻,仍然在说那只是她年纪小不懂事,没有给琪琪道过一句谦。
3
后来,听说她在服刑的第三年突发疾病死掉了,大概是报应吧。
霸凌者永远不配得到原谅。
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精神已经大不好。
中元节与母亲一起去看望琪琪和爸爸时,有一只很漂亮的蝴蝶在我的鼻尖停了好久好久。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花 5 块钱买了影帝 QQ 号后
采访环节要求说一件黑历史。
我立马举手。
「高中时候,我花 5 块钱买过明星的 QQ 号。」
「和人家聊了一年才知道是骗子,哈哈哈。」
只有影帝不笑。
他咬牙:
「好巧啊,我以前也加过粉丝的 QQ。」
「还被骗了钱。」
我:???
1
我出道多年依旧是个小糊咖,和同公司的当红小花林瑶儿一起参加恋综。
我负责在节目中当她的对照组。
她是「人间甜妹」,我则是用来衬托她的绿茶作精。
尤其是节目组还请来了新晋影帝顾时樾。
公司要求我必须全方位衬托林瑶儿,帮助她在恋综里拿下顾时樾。
顾时樾出道多年,没有任何绯闻。
我的合约即将当期,所以公司开出 300 万酬劳来诱惑我。
在我机智的讨价还价之下,最终以 500 万的价格成交。
于是我兴冲冲开始了恋综作精之路。
虽然,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但我懂得模仿。
在开拍前的采访里,林瑶儿说自己一心搞事业,从没谈过恋爱。
林瑶儿:「男人,只会影响我搞钱的速度!」
弹幕都在夸她。
「爱了爱了,路转粉。」
「甜妹脸,大女主心。」
「那些男人都配不上我们家瑶儿,只有顾影帝才是良配。」
……
她采访完,我也面对镜头,笑得一脸娇羞。
「哎呀,人家还小啦,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我成功地恶心到了一众网友。
弹幕恶评如潮。
「节目组到底为什么要请盛悦啊?故意恶心我们的眼睛吗?」
「回前面姐妹,瑶儿和盛绿茶一个公司的。公司不做人,用瑶儿的资源来捧她。」
「盛悦天生糊命,公司怎么捧都捧不红,就是可怜瑶儿被吸血。」
采访结束后,我偷偷用手机看网友评论。
如愿以偿地看到一堆恶评。
我松了口气。
果然,不止我一个人觉得林瑶儿说话讨人厌啊。
我在恋综里混得如鱼得水,每天吃瓜看戏,近距离看他们勾心斗角抢镜头。
直到第三期,姗姗来迟的顾时樾加入。
顾时樾因为工作缺席了前两期的录制,冲着他来的观众在微博上把节目组骂了 800 个来回。
评论议论纷纷,都说顾时樾上恋综的消息,只是节目组在造谣。
毕竟,他从出道起就红了。
漂亮的脸蛋,超强的演技,还有完美的家世。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需要上恋综呢?
逼得节目组官博发声明,表示是顾影帝主动提出要上节目的。
顾时樾转发了这条微博。
「为初恋而来。」
一时间,微博炸了。
2
恋综一共三个女嘉宾。
每个人都被吃瓜群众拎出来反复研究。
除了我。
因为我入行以来的履历,没有任何与顾时樾有交集的地方。
我们不曾演过同一个电影,没有任何一次的同台。
反倒是林瑶儿,她曾经在某个电影中演过顾时樾的初恋。
虽然对手戏很少,但是两人骑着单车,在校园的香樟树下穿梭而过的画面,也是电影中的一个经典镜头。
在网友们的推理下,她应该就是顾时樾口中的初恋。
我在网上 5G 冲浪吃瓜。
看他们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也越看越觉得有道理。
所有人都信了。
于是,在顾时樾登场的那天,林瑶儿率先迎了上去。
她伸出手,自然地想接过对方的行李箱。
而顾时樾侧身避开,礼貌拒绝了林瑶儿的示好。
「箱子很重。」
直播镜头实时播出了这一幕。
节目组为了推他们这对 CP,甚至还在画面上加上了粉红泡泡。
弹幕齐刷刷全是「双向奔赴」「暗恋成真」。
「他舍不得让她帮忙拿行李!他好体贴!他好爱她!」
「我宣布,这对 CP 锁死,钥匙我吞了。」
「这两个都好纯情啊,瑶儿脸都红透了,跟在他身后走路也是乖乖的。」
此时,拿了作精剧本的我,正舒适地在躺椅上悠闲吹风。
他们两人推门进来时,我已经睡着了。
镜头扫向我,瞬间打破了之前的偶像剧气氛。
林瑶儿有些为难了看了我一眼。
「她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不是故意不理人的。」
顾时樾轻嗯了一声。
他单手轻松拎起行李箱,继续往二楼客房走。
路过沙发时,他突然俯下身,拿起了沙发上的毛毯,动作自然的给我盖上。
我:?
我迷惑地睁开眼。
视线正好和顾时樾对上。
他鸦羽般的长睫一眨,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弹幕被扫了兴致。
「盛悦这个人是真的有病吧?去哪里睡觉不好,偏偏要在这里睡,故意的吧?」
「肯定是知道顾影帝温柔体贴,故意引起他关注吧。」
「球球了,求会剪辑的姐妹们来个无盛悦的 cut 版,她真碍眼啊。」
「这么大的人了,都不会照顾自己,只知道给别人添麻烦,看得我拳头硬了!」
「不过盛悦的颜值好能打啊,睡觉的样子还挺可爱的,路人突然变颜粉。」
「粉丝装什么路人,盛悦也就只有一张脸可以吹。」
我捏着被顾时樾扔过来的薄毛毯,有点蒙。
这时,林瑶儿开口,打断我们的对视。
「小悦,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我都忘了给你拿被子,对不起啊。」
我:「哦。」
林瑶儿眉头蹙起,「是我多事了,你继续睡吧,我们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伸手,想去扯顾时樾袖子。
顾时樾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他说:「我先上楼了。」
3
晚饭后,节目组特意准备了一个谈心环节。
林瑶儿直接坐到顾时樾右手边的位置,态度亲昵地和他聊天。
他们作为节目主推的 CP,在镜头的偏爱下,更显登对。
我们一群人围坐在桌前,看似漫无边际地聊天,其实节目组都是提前给了台本的。
他们想挖出顾时樾「初恋」的消息,所以话题都围绕青春展开。
说着说着,话题聊到曾经的趣事。
大家相继说了几件搞笑的黑历史。
女嘉宾里有个叫丁瀞女生,她本职是个主持人,很会活跃气氛。
她见我一直没说话,便把话题抛给我。
「小悦你呢?」
她这么一问,我倒还真想起一件无比丢脸,一回忆就想把头埋进地缝里的事。
林瑶儿见我面露难色,怂恿道:「哎呀,大家都说了自己的事情,你也不要藏着掖着嘛。」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我只能开口。
「高中时候,我花 5 块钱买过一个明星的 QQ 号。」
「和人家聊了一年才知道是骗子,哈哈哈。」
果然,所有人都笑到捶桌子。
弹幕也在骂我。
「天哪,盛悦是什么脑残啊,蠢透了。」
「都高中生了,又不是 3 岁,这种骗局也相信吗?」
「笑死,我初中的时候也买过爱豆的 QQ 号,全班也有好多女生买过。明星小时候也干过这种事吗?突然觉得她很接地气。」
「呵呵,她是故意在立笨蛋美女的人设啊!你们这都看不出来吗?」
「不愧是盛绿茶,时刻不忘抢风头。」
其他人反应都还好,林瑶儿笑得有些夸张。
「小悦,你好单纯哦~」
我:「……」
后悔,真不该多嘴,我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只有顾时樾没笑。
灯光下,他下颚微敛,那瞬间的表情有些冷漠。
片刻,他勾起嘴角。
「好巧啊,我以前也加过粉丝的 QQ。」
「还被骗了钱。」
听到他这话,众人都蒙了。
我更是如同听到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因为……
我高中的时候,就是加了顾时樾的 QQ 啊!
4
高中时,我的同桌热衷追星。
某天,她不知从哪里买来了几个明星 QQ 号,还极为热情地分了一个给我。
「我记得你是顾时樾的粉丝。」
我不好意思白要,就给了她 5 块钱。
忐忑地申请了好友后,发现对方竟然通过了好友。
一开始,我没好意思打扰对方,也就从没发过信息。
但同桌说她加的明星每天都和她聊天。
明星都这么热情的吗?
于是我也给顾时樾发信息。
很好,完全没搭理我。
渐渐地,我就把这个对话框当做树洞。
我记录自己每次数学考试的成绩。
记录班级里听到的八卦。
有一次因为考试,连续半个月我都没去碎碎念。
登上 QQ 后,从来都是单机的对话框里出现了回复。
「后来呢?」
我:「??」
他:「小帅和小美早恋被老师发现了,然后呢?」
我:「……」
于是,我们就这样开始了聊天。
直到某天同桌突然哭着和我说,当时加的 QQ 号是假的。
背后全是骗子团伙。
她还被骗了 500 块钱。
听得我怒火中烧,我居然像个白痴一样和骗子聊了大半年?!
我,盛悦,正义的伙伴!
必将帮助同学夺回这 500 块钱!
于是我编了个情真意切的瞎话,从「顾时樾」这个骗子手中,替同桌要回了这 500 块。
在删掉骗子之前,我苦口婆心地劝了他一句。
「收手吧,以后做个好人。」
曾经,我一直以为我做了件好事。
但……现在……我有点不确定了。
众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林瑶儿关切的问:「后来呢?抓到骗子了吗?」
我竖起耳朵听。
顾时樾:「现在还没有。」
我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林瑶儿又问:「被骗得多吗?」
顾时樾轻笑一声,仿佛开玩笑般地说道:「钱不多,但被骗了感情。」
我:诶???
还被骗了感情?
那这说得肯定不是我,我可只骗了钱。
清清白白的。
5
我刚放下一半的心。
又听见顾时樾慢悠悠地补充。
「对方说自己是个高中生,家里重男轻女,要送她去厂里打工,希望我能借给她一点学费。」
我残余的那点侥幸心被彻底击碎。
这借口……就是我当初用的!
没法再自欺欺人了,顾时樾口中的骗子真的是我!
这时,丁瀞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当时没有找到人,时间久了只怕会更难找吧?」
对对对!
当初在聊天时,我可连真名都没有泄露。
我插嘴:「是的是的,钱不多就算了吧,找人还得花更多的钱和时间,不值当是吧!」
顾时樾漆黑的眸子看向我。
我说话的语气迟疑了。
「是……吧?」
就 500 块钱,顾大影帝你还要虽远必诛吗?
「我不这么想。」
顾时樾靠在椅子上,眼神紧盯着我,气场全开。
「骗子,就要受到惩罚。」
我:「……」
我:o(╥﹏╥)o
我虚张声势地捏紧了拳头。
「是的!必须严惩!」
「太无耻了,居然还骗自己偶像的钱!」
顾时樾漫不经心地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嗯,是个没良心的小骗子。」
这一幕被镜头如实地捕捉到,弹幕沸腾了。
「我靠……这挑的是眉吗?明明是在挑动我的心啊!」
「帅哭了,顾时樾帅到我的心巴上了。真的好羡慕瑶儿女鹅,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大帅哥,人生也太幸福了吧。」
「呜呜呜气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脸是偏向盛悦的!完美的镜头都被毁了!」
「没关系,我会出手,把盛悦通通剪掉!」
「这两个人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啊,有点奇怪,我要认真来看看了。」
这场仿佛审讯一样的聊天终于结束了。
我想站起身回房间,不料因为过度紧张,我的腿麻了。
眼看下一秒我就要扑通摔地上,顾时樾从斜后方伸出手,稳稳搀住我的手肘。
「没事吧?」
他说话时感觉离我很近,甚至有微弱的气流经过我的脖颈。
我赶紧站直,远离他。
「谢谢谢谢。」
然后仓皇逃跑。
只留下弹幕在疯狂骂我。
「故意摔倒让顾时樾去扶她?盛悦心机好深啊。」
「她这是不当绿茶了,改走傻白甜人设了?」
「东施效颦罢了,瑶儿才是真甜妹。这气质,她学也学不来的。」
「???你们从哪看出来的?盛悦只是没站稳而已,她也没故意和顾时樾搭话啊。」
「你不懂,这叫欲迎还拒。」
5
我回到房间,用毛巾盖住屋里的摄像头。
然后脱力的跪倒在床上。
老天爷!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
当年的 5 块钱,竟然真买到了顾时樾的 QQ 号?!
我还把他当成了骗子,又从他手里骗了钱??
苍天!
我必须隐藏好身份,绝对不能被顾时樾找到!
整晚我都没睡好,一直在做噩梦。
梦里,我被顾时樾逮住。
审讯室里,他穿着警服,我垂头丧气地坐在他对面,交代自己的犯罪经过。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但这真的是个误会啊,我把钱还给你,算利息还给你!」
顾时樾冷笑:「你以为还钱就能解决了?」
我瑟瑟发抖。
「那还要怎样?」
顾时樾渐渐逼近:「你说呢?」
我一步步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然后我就惊醒,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我看着镜子里的黑眼圈,狠狠擦了 2 层遮瑕才遮住。
整个上午,我小心翼翼和顾时樾保持距离。
生怕自己某个不经意的发言,让他联想起当年的骗子。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顾时樾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视线中每个角落。
客厅,餐厅,露台……
哪里都能遇到顾时樾。
这一古怪的现象也被观众注意到了。
「为什么盛悦镜头这么多?哪里都能看到她,这个节目是在搞一种新型的赶客方式吗?」
「前两期我还能忍,顾时樾来了之后真的哪哪都有她。不愧是盛绿茶,太心机了。只想说就算这么舔着脸贴上去,顾影帝也不会看上你的。」
「呃,每个地方都是盛悦一个人待得好好的,然后顾时樾才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顾时樾主动贴盛悦?」
「醒醒,现在是大白天,还不是你们做梦的时候。」
尽管我小心躲避,还是在小花园被顾时樾逮住。
顾时樾坐在我旁边。
他也不说话,场面宛如没有音效的恐怖片。
突然,顾时樾开口了。
「你是哪里人?」
这是一个我无法说谎的问题。
「南城的。」
顾时樾语气风淡云轻:「好巧啊。当年的骗子也是南城人。」
我:「……」
让我去死一死。
顾时樾眼里飞速闪过一丝笑意。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口一提。」
为了掩饰心虚,我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别的意思。南城有 1000 多万人口呢,出现一个骗子也很正常。」
我简直坐立难安,只想转身就跑。
直到林瑶儿出现,我仿佛看到了救星。
「你们在聊什么呢?」
林瑶儿甜美的脸蛋靠在我肩膀上,这是个很亲密的姿势。
但她的眼神很冷,像在警告我离她看中的东西远一点。
放心,我现在就走。
「没说什么,你们继续聊啊!」
我一把将林瑶儿按在长椅上,总算顺利脱身。
离顾时樾身侧 10 米开外后,我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
等会我就待在自己房间,哪里也不去了!
6
我在卧室面壁思过一小时,拖到做饭的时间点才下楼。
顾时樾正在厨房做午餐。
其他人如同众星拱月般围在他身边。
我恹恹地走过去,坐到路川旁边。
他是个小糊豆,和我关系还不错,前几天的饭都是他帮忙负责的。
我:「怎么是顾影帝在做饭啊?」
路川:「樾哥说自己为了初恋特意进修过厨艺,现在必须来露一手。」
哦。
怪不得林瑶儿现在尾巴都翘到天上。
她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小悦,别闲坐着了,我们一起去帮忙吧。」
我:栓 Q。
顾时樾抬头,我下意识想躲到路川身后,和他靠得有点近。
只听顾时樾冷笑一声。
「不用。」
林瑶儿咬住下嘴唇,脸上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意。
弹幕此时又是一波「甜宠」走起。
「影帝洗手作羹汤!好甜好宠,今日份糖分已补充到位!」
「我也想吃顾时樾煮的面,呜呜呜,羡慕的眼泪从口里流了下来。」
「盛悦好没有精神,是不是看到顾影帝和瑶儿秀恩爱不开心了?嘻嘻,气死她最好。」
面煮好出锅后,路川给自己加了勺辣椒。
「盛悦,你要不要?」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顾时樾先替我回绝了。
「她不吃辣。」
厨房的灯光打在顾时樾身上,衬得他侧脸更加精致。
他人高腿长,就这样一个随意散漫的姿势,也能引得弹幕连连舔屏。
可我此时根本无心欣赏美貌。
心中只有警铃大作。
他怎么知道我吃不了辣?
7
我在脑海里飞速回忆当年的聊天。
我有说过我不吃辣吗?
8 万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啊!
但有一点我很清楚——
我必须和他记忆中的人划清界限,绝不一样!
所以,我特意当着众人的面,加了满满一大勺辣椒。
致死量。
还违心地说:「我很喜欢吃辣椒,我超喜欢吃辣椒。」
顾时樾淡淡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餐桌上,大家聊起理想型。
丁瀞:「当演员会不会很容易因戏生情啊?」
林瑶儿视线在顾时樾身上打了个转:「唔,也分人吧。」
「那合作过的男演员里,有心动过的吗?」
林瑶儿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有啊。」
「对方是温柔体贴的前辈,拍戏的时候特别照顾我。拍感情戏我没经验,他很耐心演技也很好,带着我一起入戏了。」
丁瀞调侃:「两个人都入戏,真的只是演技好吗?」
林瑶儿捂住脸,跺脚。
「哎呀,你别说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顾时樾毫无反应。
但有些观众就是能嗑到糖。
「女鹅害羞了,好可爱啊,还透过指缝悄悄看顾时樾。这是什么小情侣行为!」
「民政局我已经搬过来了,他们今天不结婚很难收场!」
「我们看的是同一个综艺吗?顾时樾明明很冷漠,根本没和林瑶儿有什么互动。我反而觉得他和盛悦之间有点奇怪。」
「这是可以说的吗?我也觉得顾时樾和盛悦之间有点东西!」
「盛悦的粉丝又出来装路人了?对对对,顾影帝不喜欢瑶儿,喜欢盛悦行了吧,你家正主万人迷行了吧!」
「顾时樾明明就是害羞,所以才装的一脸冷漠的样子,你们连这都看不出来的话,很难嗑到糖啊!」
丁瀞转头来问我:「小悦呢,你会介意找同行吗?」
我:「我喜欢圈外人。」
娱乐圈太危险了,我要回老家种田。
顾时樾手指轻轻一动。
他主动开口。
「我喜欢圈内人。」
8
他这话一出来,效果如同自爆。
众人吃瓜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打转。
林瑶儿埋头不说话,一副小女儿害羞的神态。
餐桌上的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只有路川傻不愣登:「盛悦,你怎么挑来挑去一直不吃啊?」
我:「……」
我白了路川一眼。
问问问,就你长了张嘴是不是?!
林瑶儿也看了过来。
「是时樾哥做的饭不和你口味吗?」
我讪笑:「哈哈,怎么会呢?」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红通通,全是辣油的面。
心一横,咬牙吃了一口。
人,总不会被辣死吧?
不会,但是会被辣哭。
我眼泪刷刷流出眼眶,口腔像是被火烧过。
路川吓一跳:「我去给你接杯水。」
一瓶冰牛奶被推到我面前。
连吸管都已经插好了。
顾时樾:「快喝。」
冰牛奶果然是解辣神器,我泪眼婆娑地看了顾时樾一眼,含糊地说了句谢谢。
路川:「不能吃辣你还吃,你脑子瓦特了?」
我坚决否定,死死捂着马甲。
「我能吃辣,只是今天上火。」
林瑶儿略微皱眉,狐疑看了我和顾时樾两眼。
她娇娇的问:「我也想喝冰牛奶,时樾哥在哪拿的啊?」
顾时樾头也没抬。
「冰箱里。」
他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丁瀞见气氛尴尬,主动去给每人拿了一瓶。
弹幕吵成一团。
「我靠,这综艺有剧本吧?影帝和瑶儿明明互相喜欢,节目组一定要把盛悦加进来搞事吗?故意让影帝记住她口味,只给她准备牛奶,是想走黑红路线,被骂上热搜吗?」
「我忍不住了,这些发弹幕的都是水军吧?怎么能睁眼说瞎话,顾时樾明明就没怎么搭理过林瑶儿,你们到底从哪看出的双向奔赴?」
「我有个大胆的猜想。顾时樾和盛悦以前肯定认识,这两个人之间有种莫名其妙的拉扯感,有点子好嗑啊。」
「对对对,盛悦看顾时樾的眼神好怂包,我看了都忍不住想欺负她呢。」
「呵呵,听我一句劝,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不要嗑邪教,嗑官配才有未来。」
9
早餐后,进入今天的约会环节。
女嘉宾匿名写下自己对男嘉宾的印象,再由男嘉宾选出觉得和自己本人最符合的。
男嘉宾选中了谁的匿名信,他们就组成今天的约会小组。
这简直等于当众表白啊。
还是节目组会搞事。
我给另外两个男嘉宾写了一大堆。
轮到给顾时樾写信,我草草写下两个字。
「很帅。」
我们写的匿名信只对男嘉宾匿名,镜头里全看的到。
「盛悦好敷衍啊,对顾时樾就写两个好帅?有点没礼貌了吧。」
「知道自己搭不上影帝,有自知之明呗。」
「瑶儿写的好感人,写了他们在剧组拍戏的往事,我都被感动到了!顾时樾一看就能知道这是瑶儿写的,他们今天肯定能一起去约会,我好期待啊!」
「呃,有没有人注意到,林瑶儿写缘分的缘,少写了一撇。这种常用字居然都能写错。」
「前面有病吧,写的这么感人你不看,偏偏纠结于一个不重要的错别字。故意挑刺的吧?」
弹幕吵得沸沸扬扬,但顾时樾却挑中了我的信。
林瑶儿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
丁瀞疑惑:「樾哥怎么会选这张啊?」
顾时樾轻轻一甩手上的信。
「温柔,体贴,会照顾人……我没这么好。」
「很帅。」
他念出这两个字,眼神直直看向我。
「这个字,我勉强搭边。」
弹幕又热闹起来。
偶有几条骂我心机婊,故意拍马屁博出位的。
但更多的全是顾时樾粉丝的彩虹屁,写的夸张又直白。
「原来哥哥喜欢这样的,既然如此,我平时还装什么文化人呢?」
「哈哈哈哈,我特么笑死,影帝好臭屁啊,这个时候我才能意识到他其实才 20 出头。」
「这个综艺我真是越追越迷惑。顾时樾说的初恋真的是林瑶儿吗?我感觉他们看起来很陌生很不熟诶?」
「林瑶儿的信写的那么直白,简直就是明牌。顾时樾为什么没有选她?不是说初恋吗?」
「瑶儿看起来好受伤啊。呜呜呜,妈妈心疼了。顾时樾你就算想避嫌也不能伤害瑶儿吧!」
「老天爷,顾时樾差不多把喜欢盛悦两个字刻在脸上了,你们还在乱嗑什么?」
10
出发前,顾时樾说要去准备点东西。
我在客厅等待。
路川凑过来:「和影帝一组开心吗?」
我:「哈哈哈,有种不想活了的洒脱感。」
话刚说出口,我就在楼梯上看到顾时樾的身影。
我:「……」
对上视线,他挑眉看我一眼。
我从这一眼中看出了威胁的意味。
我立马补充:「我是说,很开心,快乐得想死。」
坐上保姆车后,工作人员问我们去哪。
为了避免和顾时樾聊天,我率先开口,建议去看电影。
顾时樾说不好。
我:「那去书店看书?」
顾时樾:「我没兴趣。」
我绞尽脑汁:「那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
顾时樾挑眉:「嗯?」
我:「谁说话谁是小狗。」
顾时樾:「……」
他:「去落英山吧。」
「那上面有个庙,听说许愿很灵。」
是吗?
我最近运气有点背,感觉很需要。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车开了半个小时,我们谁也没说话,尴尬的气氛写满了屏幕。
「前面嗑 CP 的怎么不说话了,你看他们两个这样子像情侣吗?呵呵。」
「哪里不像了?盛悦老在偷看顾时樾,这偷偷摸摸的样子,好像我家干了坏事又怕被发现的猫。」
「盛悦单相思罢了,你看顾时樾搭理她吗?」
「我靠!!!快看!顾时樾在干嘛?他居然给盛悦拿了个饭团。肯定是看她中午没吃东西,特意准备的。我就说他出门前怎么磨蹭了那么久,原来是偷偷去做饭了。」
「姐妹!!!这还不嗑?!入股不亏,现在加入你就是元老人物了。」
到了落英山,我和顾时樾还是闷头爬山不说话。
没有素材可拍。
工作人员看不下去,来提醒我多和顾时樾互动。
「你要是不知道聊什么,可以从共同话题开始,聊聊被骗的经历。」
我:「……」
我是嫌命长才会和他聊这个。
工作人员再次建议。
「要不你就和影帝聊聊初恋?我们现在还没挖出他和林瑶儿的初恋往事呢。」
我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和他聊聊甜蜜的初恋,让他心情变好,他应该就不会计较那么多年前,区区被骗 500 块的经历了吧?
虽然我有点酸,真不知道他看上林瑶儿什么了。
但我还是凑了上去。
「顾老师,我看过你和林瑶儿演的电影。你们两个超级配的!」
顾时樾眉头一跳,有点无语地看我。
好像不怎么高兴?
我正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开口,没想到顾时樾先挑起话题。
他:「你看过我的电影?」
「当然了,我是你的粉丝!」
为了证明自己的粉籍,我当场背了一大串彩虹屁。
顾时樾沉默地听着,神情毫无动容。
「我高中没在国内念书,拍这部电影又已经大三了。所以拍的时候一直找不到感觉。」
「经纪人建议我去体验一下高中生生活,替我找回了被盗的 QQ 号。」
不是在聊初恋吗?
怎么话题滑向我不想面对的深渊?!
你要是和我说这个,我可就不想聊了。
「登上之后,发现有个高中生给我发了一大堆信息。」
我瑟瑟发抖,没敢接话。
「她把我账号当树洞,每天碎碎念很多小事。很有趣,我就忍不住和她聊了起来。」
我又紧张又愧疚,心里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把这件事记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想找到她报仇啊?其实就 500 块钱,根本不值得你挂心。」
顾时樾停下脚步,双手环胸。
他站在高处,逆光俯视我。
「你怎么知道她骗了我 500 块?」
我脚一滑,差点摔倒。
是啊,我……
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11
我的 CPU 都烧干了。
「我随便猜的啊,难道猜对了吗?」
「你说她用学费来骗你,我高中时候的学费就是 500。」
顾时樾眯起眼睛,神情难辨地打量我。
他站在背光处,我不怎么看得清他的表情。
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差点从口里跳出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拆穿的时候,顾时樾放过了我。
「嗯,说得有道理。」
我:「!!!」
我捡回一条小命。
之后一路我都不敢再开口,战战兢兢和他一起爬到山顶。
从顶峰向外眺望,景色壮观,天地辽阔。
一直郁结在心头的担忧好像也被风吹走了。
弹幕也在夸景美。
「我就是南城人,这里很有名但是一直没来过,今天才知道山上风景这么漂亮。」
「是挺漂亮的,但我一想到瑶儿还在别墅等顾时樾就很心痛,他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在外面玩得这么开心?!」
「节目组不做人想虐粉。顾时樾也不想和盛悦出去的,你看他一直盯着盛悦看,就是在用眼神催促她赶紧逛完回去。」
「前面的姐妹,你的脑子和视力都没问题吗?你管这眼神叫催促???这特么都拉丝了好不好?!」
「明明是顾时樾主动想和盛悦出来,有些粉丝你们不要太离谱。」
「救命,一直在提林瑶儿的弹幕是水军吧?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顾时樾喜欢盛悦啊!我要屏蔽林瑶儿三个字了,看得我脑瓜子疼。」
山顶上的庙还卖同心锁,听当地游客说许愿很灵。
顾时樾问我要不要。
我应了声好,然后抢先付钱。
以前误会他是骗子,钱拿的心安理得。
现在知道了事情真相,我只想暗中把钱还给顾时樾。
我想了想,在纸条上写。
「神,我知道错了,顾时樾你原谅我吧!」
为了避免被顾时樾看到,我还特意离他远远的。
挂锁的时候我在心里默念。
「千万别让顾时樾抓到我!」
我这马甲确实已经到处漏风,危在旦夕。
但也许还能再抢救一下?
摄像的工作人员跟在顾时樾身边。
「顾影帝许了什么愿?」
顾时樾郑重地挂好同心锁,虔诚地鞠了个躬。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以后的事情,就看我自己了。」
12
我和顾时樾回到别墅,林瑶儿站在门口等我们。
我一进门,林瑶儿凑到我身边,假装亲密地挽住我的手。
「约会开心吗?」
我:「……」
说开心,有点假。
说不开心,也有点违心。
我一时进退两难,身后的顾时樾淡淡地来了句。
「我挺开心的,得偿所愿。」
我:???
林瑶儿听了这话,手指不自觉用力,把我抓疼了。
我连忙安抚她:「他的意思是,他一直想去庙里拜拜,今天实现了。」
你们两个赶紧谈甜甜的恋爱,忘了我这个工具人吧。
我的安危就靠你了!
我拍了拍林瑶儿的肩膀,鼓励她。
然后溜回二楼房间。
晚上结束录制,我总算能喘口气,就看到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点开一看,果然是顾时樾发来的。
通过路川分享的名片。
我没敢同意,先切换界面找到路川骂了一顿。
「你怎么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的微信分享给别人?」
路川:「难道我事先问了,你就能不同意?」
呃……说的也是。
于是我怂怂地同意了顾时樾的好友申请。
还坐立难安地等了一个小时,也没见他给我发任何消息。
也许,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我交个朋友?
这时,手机一抖,顾时樾给我转来一条新闻。
上面写着。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又是一条新闻。
「切勿心怀侥幸」
「认罪伏法,是你唯一的出路。」
我:「……」
我先当做没看见吧。
睡前,我对着老天爷祈祷。
希望明天不要到来,就让我在被窝里度过余生吧。
但很显然,第二天还是来了。
我额头甚至还冒出一个痘。
下楼时,顾时樾已经在厨房切菜了。
手起刀落。
一阵刀光过后,他手中的胡萝卜变成萝卜丝。
在我的脑海中,被压在顾时樾手下不是胡萝卜,而是弱小又可怜的我。
顾时樾拎着一把大刀,面若寒霜地看我。
「还不速速认罪?」
「骗钱无所谓,但你居然敢拉黑我?」
我尖叫,哭喊,求饶。
想着想着,我额头冒出冷汗,没留意到林瑶儿走了过来。
她:「小悦,你看时樾哥看呆了?」
我这才猛然惊醒。
我赶紧走开,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今天的配对分组是抽签。
我在心里求神拜佛。
「阿弥陀佛,不要抽到顾时樾!」
「玉皇王母,肯定不是顾时樾!」
「基督耶稣,只要不是顾时樾!」
老天爷听到我的祷告,让我成功抽到路川。
顾时樾也终于和林瑶儿一组了。
一切都非常令我满意。
我和路川去附近吃东西,随意唠嗑。
等素材拍够了,路川抓紧短暂的自由时间问我。
「你和顾影帝怎么回事?别想骗我,你们俩个肯定有问题。」
我吞吞吐吐。
「我以前做过一些对不起他的事情。」
路川激动到拍桌:「我就知道你是他前女友!」
我:???
「你乱说什么啊,我们不是这种关系!」
路川不信:「你除了能欺骗了他感情,你还能对不起他什么?」
我:「呃……我犯了一些错误。」
路川更激动了:「你出轨了?」
我送了他一脚大力金刚踹。
「这么会想,别当爱豆了,改行去做编剧吧。」
13
我和路川回到别墅,顾时樾坐在沙发上刻木雕。
锋利的小刀在他指尖灵活的转了几圈。
他抽空抬眸看了我们一眼。
「呵,回来了。」
路川赶紧躲到我身后。
「我觉得刚刚樾哥看我的眼神不太善良。」
我也觉得,但我不愿承认。
我强行解释:「听说他下部戏演变态杀手,可能正在入戏呢。」
路川:「……」
「这理由你信吗?」
弹幕倒是笑得很开心。
「哈哈哈,我简直笑出猪叫,盛悦出去约会,顾影帝饭也不吃,话也不说,守在门口刻了一上午的木雕。」
「一刀一刀,我觉得仿佛割在路川身上。」
「有毒是吧?放着好端端的官配不嗑,要去嗑这么邪门的 CP?」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今天上午顾时樾和林瑶儿一组,全程零互动。两个人关麦说了几句话之后,林瑶儿直接跑开了。事实如何还用多说吗?」
「我嗑,我就要嗑,你管得着吗?看谁笑到最后,我把话先放在这里,顾时樾明显就喜欢盛悦!他俩要是成不了,我一辈子发不了财!」
「靠,姐妹你居然敢发这种毒誓,我信你!我垂直入坑了。」
路川把我拉去厨房,一直嬉皮笑脸的他突然正色起来。
「我不知道你和顾时樾之间有什么事。」
「但我知道,有时候做错了事情,逃避是最差的选择。」
路川的视线移到我身后。
「哈哈哈,樾哥,你来找盛悦是不是?你们聊,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厨房里就剩我们两个站着。
我看着顾时樾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涌出一股勇气。
我实在受不了这担惊受怕的生活了。
况且,他应该早就猜到了。
我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情和你说。」
别墅的前院没有监控。
我把身上的麦关掉,深呼吸了 8 回,终于喊了出来。
「对不起,其实我就是当年骗你钱的粉丝。」
顾时樾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果然。
他:「我花了很多时间找你。」
我:「对不起。」
我磕磕巴巴地把当年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态度非常诚恳。
顾时樾:「我当初真以为你要退学了,还跑去南城找遍了所有高中。」
我更愧疚了,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混蛋。
顾时樾:「你说以后想去 S 市念大学,所以我每年一有空就往 S 市跑,想着会不会遇到你。」
呜呜呜,我就是个罪人。
我:「我错了,我会弥补你的。」
顾时樾嘴角一勾。
「你打算怎么弥补?」
我举手发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
顾时樾看着我不说话。
良久,他哼了一声。
「现在就有一件你能做到的事情。」
「以后的约会分组,只准和我一组!」
14
那天的录制结束后,林瑶儿直接退出了这档综艺。
借口是档期不合。
节目组重新找来另一位女嘉宾,正好是路川的暗恋对象。
他求我帮他助攻。
「你和顾时樾复合了,就不管小伙伴死活了吗?」
我:?
我什么时候和顾时樾合过?
「你还装?顾时樾要不是喜欢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你?」
我解释:「他关注我只是……」
只是为了搞清楚我是不是骗子!
「为了以前的一点小误会。」
路川翻了个白眼。
「那就是你喜欢他。你明明老是偷看他,以为我不知道吗?」
「顾时樾说他是为了初恋来的,节目一共三个女生,不是林瑶儿不是丁瀞,你说还能是谁?」
我懵了。
难道,是我?
这个自恋的猜想横在我心里,一天都吃不下饭。
顾时樾直接把我堵在角落。
「说吧,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我:「我是你的初恋吗?」
一句话,让高冷影帝为你面红耳赤。
他结巴了。
「什……什么?」
当别人比你更紧张的时候,你反而就不紧张了。
甚至还会变得很嚣张。
我双手叉腰。
「我们聊天的时候,明明说的都是很正经的话题,我哪有和你网恋?」
顾时樾的耳朵尖更红了。
「暗,暗恋不算初恋吗?」
「我心动了就算。」
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那我也有初恋。」
顾时樾动作一滞,嘴角紧绷。
我故意停顿了几秒,看他脸上的红晕逐渐消失,才坏心思的开口。
「我第一次在电影院看到你的时候,就心动了。」
「是我先喜欢你的!」
那时他刚出道,在电影里演一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
他拉弓,一箭穿云。
电影院的我心跳加速,红了脸。
我说自己是他粉丝,从来不是说谎。
顾时樾不太认可。
「你是喜欢我演的角色,不是喜欢我。」
「所以还是我先喜欢你的。」
弹幕在汹涌滚动。
「他们知道我们都能听见,都能刚看见吗?」
「不用操心,我们甜到了就好,不必管正主死活。」
「为什么我嗑的 CP 纯情的像小学鸡,这就是上天对我平时小脸通黄的惩罚吗?」
「顾时樾,以往都是我们误会你了。你其实一点都不高冷,你不值钱!!!」
15
恋综结束后,我和顾时樾官宣了。
很多网友觉得我配不上他。
他们列了一个表格,从身价到影视实绩。
试图证明我方方面面都配不上他。
气得顾时樾每天拿着我的小号去和黑粉吵架。
职业黑粉,专业吵架。
他吵不过他们,只能用大号发微博。
「身价 5 块钱,只卖给@盛悦。」
我看到这个久违的「5 块钱」,突然想起一些往事。
「我删了你之后,你还有给我发信息吗?」
顾时樾脸一红,又结巴了。
「没,没有。」
「你都拉黑我了,我当然就没再给你发信息。」
我不信:「你登上你的 QQ,我要看看。」
顾时樾落荒而逃,这一举动更坚定了我要去看聊天记录的心。
我开始循序渐进的铺垫。
我先问他:「你对我有秘密吗?我能看你手机里的一切信息吗?」
顾时樾说当然没有,你可以。
哈哈哈哈。
计划通!
于是我趁他睡着,偷偷解锁他的手机,揣着做贼的心态点开 QQ。
找到了自己那个尘封已久的头像。
我兴奋地点进去。
然后发现……
空白的?
此时,装睡的顾时樾得意地睁开眼睛。
「呵呵,你那点小算盘我还不知道?」
顾时樾翻了个身,右手撑着头。
「聊天记录都在以前的手机上。」
「想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
怎么样?
我凑过去听他说完,然后从脸一直红到脖子。
我一把推开顾时樾。
「我不想看了。而且我现在发现你这个人很危险,我要自己睡。」
……
后来,我和顾时樾分头拍戏。
我生日的那天他在国外,没办法回来陪我。
我在片场收到他发来的一张截图。
是我之前想看的聊天记录。
每条信息上都有一个红红的感叹号,代表对方根本收不到他的信息。
「生日快乐,我的女孩。」
「如果有机会陪你过生日就好了。」
「今年,我又去了一趟南城。当年去找你的时候,我资助了所有提交退学申请的女孩,可惜里面没有你。」
「挺好的,我也不用担心你。」
「拍戏的空余时间我去了很多地方。有你说你想去的大学,你想看的风景,还有大大小小各种寺庙。我祈求能够再遇到你。」
「我还没有放弃。」
「一定会找到你的。」
……
顾时樾,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给一个已经消失的人发信息呢?
他知道他发出去的每条信息,都不会被看见吗?
他只能,说给他自己听。
等我反应过来,眼泪已经滴在手机屏幕上了。
哭的时候才知道,人真的有好多眼泪啊!
这时,工作人员催我赶紧去摄影棚。
「盛老师,到你的戏份了。」
我小心的擦掉眼泪,提着裙子赶到棚里。
摄影棚里没有人,中央放着一个大大的蛋糕。
还有站在蛋糕后面的顾时樾。
我终于不用抑制情绪,哭得妆都花了。
我冲过去抱住顾时樾。
他紧紧地回抱住我。
「我终于可以陪你过生日了。」
「我不想再错过你的一分一秒。」
我忍住哭腔。
「谢谢你。」
谢谢你找到了我。
谢谢你努力来到我身边。
顾时樾温柔的擦干我的眼泪,在我额头落下一吻。
我:「剩下的聊天记录我也想看。」
虽然已经晚了太久,但我还是想隔空陪伴那个孤独的少年。
看看他一个人的漫漫坚持。
顾时樾说不行,只能每年过生日给我看一部分。
「我要吊着你,让你陪我一辈子。」
我脸红了。
但还是忍着害羞把话说完。
「你上次说的那件事,还算数吗?」
「如果你把聊天记录给我看的话……」
「我也可以考虑。」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在综艺上靠扮演垃圾桶爆红
别人,妆后大美女。
我,妆后不是人。
我可没有自贬,我真的能靠逆天的伪装术变成椰子、垃圾桶……
只要我能成功躲过猎人,变装博主马上就能迎来春天。
到时候你们就是我的老粉啦!(狗头)
1
我做自媒体已经一年多了,一点水花也没有。
人家已经从千金妆、女团妆、白开水妆,化到了笨蛋美女妆、唯一的茉莉花妆……
还有的从 00 后、95 后小花仿妆到 85 后女明星仿妆,再到国际巨星仿妆……
粉丝数动不动就是百万、千万。
而我却从仿猫妆、仿狗妆到了仿西瓜妆、仿衣柜妆……
同样是化妆,也是仿妆,我每一次都尽量做到精益求精,除非睁眼,否则谁也看不出我是个「人」!
但是我的粉丝数却一直稳定仍在 4 位数。
这还是上次仿西瓜,因为凑巧和王大明星撞脸了,才小小地涨了一点粉丝。
所以接到导演的电话时,我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
这年头,咋诈骗还专挑没钱人来欺骗呢?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但是这个「诈骗犯」还挺有诚意的。
他缠着我差不多一个月,并且答应报销参与录制的来回机票,我才答应让他把合同寄过来看看。
厚着脸皮请我政法大学的表哥看了看,他觉得能签,我才敢签的。
为此,我还特地把银行卡全留家里,微信也只留了 4000 块钱,带上我的化妆装备才出发。
穷人,没办法,只能小心谨慎。
其实,我报名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我看到节目的邀请名单里有影帝许玙枫。
两年前,他当时在拍一部古装剧,我是剧组化妆师。
以他的名气,我自然是没有机会给他化妆的,更不会与他有什么其他交集。
但是有一次晚班,他自己的化妆师有事离开了,我就帮他补了妆。
补妆过程中,被他撞见我手上的木纹。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把手伸到了桌面上,乍一看,我的手臂和桌面融为一体。
他觉得很有趣,加了我微信,让我把之前的一些变装的照片发他,他说看了会心情很好。
并且鼓励我多尝试,可以发发视频。
「会化妆的人有很多,能把化妆弄得这么有意思,当成艺术去创造的人很少,我觉得你不应该局限于此。」
……
于是我就冲动地辞职了。
但我这两年一点水花都没有,所以我一直不敢打扰他,也再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但是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另一种满足感。
我想亲口和他说声谢谢。
2
这是一个猎人追捕的直播综艺。
其实我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缩手缩脚,过分小心谨慎。
但是在这个节目里,小心谨慎反而成了我的优点。
这个节目的机制是:猎人会来追捕我们这些嘉宾,我们的目标则是 2 小时内不被猎人抓住。
随着时间增加,猎人数也会由最开始的两名变成 20 名。
猎人不能合伙追捕,同时猎人从发现目标到结束抓捕不能超过 1 分半,也就是说,如果 1 分半后猎人还没有抓到猎物,就必须调转方向重新搜查。
在节目开始前,我们有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可以用来熟悉地形。
2 小时结束时未被抓到的人,就能每集赢得税后 100 万的奖金。
为了增加看点,节目组嘉宾分为三个组。
一是运动组 3 人:全国短跑男子冠军关宏、跳高女子冠军高跃跃、健身教练康起。
二是明星组 6 人,其中男团成员祈嘉、女团成员郭彩妮比较厉害,而影帝许玙枫是里面名气最大的,也是节目拉来赞助商的王牌。
三是其他组 1 人,没错,就是素人我。
同时因为我的存在,节目组强调只有我能蹲在桌底和藏在柜子里,但是我必须至少眼睛、鼻子、嘴露在外面,或者一整条手臂的某个角度的平面全露出来。
弹幕:
「哈哈哈,别人玩的是追捕游戏,她玩的却是躲猫猫游戏。」
「有点意思。」
我又举起了手:「如果猎人们在没有找出我露在表面的部分前,碰到摸到我怎么办?那我被『误杀』的可能性就太大了吧。」
导演组讨论了一下:「那就算你赢。」
弹幕:「原来是一个碰瓷游戏。」
「碰坏你的西瓜头吗?(狗头)」
……
准备时间到,大家分头出发去往场地。
3
第一次的场地是菜市场。
我在菜市场逛着,看到了许玙枫站在肉铺前面,似乎在问价格。
我走了过去,想打个招呼:「许老师!」
「您好!」他点了点头。
我本来还想再多和他说两句,就看到他回头继续和肉铺的老板说话了。
他是不是不记得我是谁了?我有些沮丧。
不过也很正常,毕竟他作为影帝,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想来巴结他,他肯定觉得我也是其中一人。
弹幕:「这人谁呀,怎么这么没眼力见,非要往我家枫枫前面凑。」
「想红呗。」
「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是个心机女。」
「我们家枫枫难道是想买肉吗?」
「他真买了诶,居家款男神,谁能不爱?(星星眼)」
……
我不知道弹幕把我骂成那样,当然看到我也不会在意,毕竟一年多的变装博主经历,虽然没有收获多少粉丝,但是谩骂倒是有一打。
我这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心大,不然我也不敢说辞职就辞职。
人活一辈子,终究是只为了自己而活。
不过,真是服了节目组了。
菜市场中间摆了那么多西瓜,是生怕我看不见吗?
不过也是,如果我扮演了西瓜,和王大明星撞梗这件事肯定会引来大量关注,节目的话题度和热度肯定不用担心。
但是我这个人,就喜欢创新。
俗话说,新年新气象,不能重复老一套。
不过,我在椰子和南瓜之间有些犹豫,都想吃,肿么办?
但是新年嘛,不能说「难」,得说「耶」!
于是,我抱着一个椰子回到化妆间。
变装这件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拿「椰子」举例,归纳起来就是:
沉下心,大胆做,重细节。
挑角色,选道具,修形状。
细对比,调色彩,勤化妆。
查漏处,揉黏土,精修理。
我先把椰子汁倒出,再用工具把椰子壳开一个小口,取出里面的果肉,然后根据我的头型和五官修剪椰子壳。
直到我的头刚好能够戴进去,而前端刚好能漏出我的鼻子、眼睛和嘴。
我戴「头盔」前,先给右耳戴上耳机,方便和节目组沟通。
然后开始化妆、换同色衣服。
化得差不多后,我又揉起了超轻黏土,仔细修补不够完美的地方。
弹幕:
「运动组都在热身,明星组在忙着结盟,而其他组却在做手工。」
「她明明就是在变魔术。」
「哈哈,这个叫木木木头的博主也好笑了吧。」
「看来素人赚点钱还是比较难呀。」
……
我在还有 10 分钟追捕开始前,匆匆回到椰子摊位前。
节目组已经帮我把之前确定好的「风水宝地」弄好了,摊位的桌子已经被他们开了个洞。
我只要蹲在桌底,把头微微探出就好。
4
随着倒计时,节目正式开始了。
菜市场比较拥挤,到处摆满了摊位和货架。
还有 NPC,是菜市场各个摊位的老板。
人多,不好跑,也不好追,而且菜市场灯光是偏暗暖色的,不太明亮,不好识别出来嘉宾。
所以第一期,节目组其实给我们降低了难度,想试试水。
我混入椰子堆,用其他椰子作为遮挡物,挡住猎人的视线。
因为要以假乱真,我不能动弹。只能看到我面前的这一点点范围。
我看到许玙枫在我斜对角的摊位角落躲起来了。
节目一开始,外面十分安静。
我一直悄咪咪地看着他,心跳声都开始不正常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份紧张是因为猎人还是因为他。
突然,好像后面有什么声音?
我连忙把眼睛闭上。
过了半天,一直都没听到动静,才敢试探性睁开眼睛。
我不知道弹幕都要笑疯了:
「刚刚的动静是不是后面摊位那个阿姨走了两步弄出来的?」
「我看这个 UP 主的名字木木木头挺贴切的,不说话,不睁眼,僵化的木头,哈哈哈哈!」
「楼上倒是会说大话,有本事你去和猎人玩呀。」
……
就在我疑神疑鬼之时,后面传来了巨大声响。
那是盆被碰到地上的声音,随后便是跑步追逐的声音。
然后就是一声尖叫。
不到 10 秒钟,场地传来节目组的喇叭声:
「演员王晓淘汰,节目倒计时 1 小时 52 分,场上剩余嘉宾 9 人,猎人 2 名,2 分钟后增加一名。」
喇叭声把我吓了一跳,已知的结果被他这么一念,更吓人了。
节目才刚开始,就少了一名嘉宾,之后肯定会越来越少,而猎人却越来越多……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好在动作幅度不大,不然弄出声音来,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大家都被这一出吓着了,所有人都更加谨慎。
整个场地都更加安静了,也不知道猎人鞋底都是用啥做的,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看到许玙枫也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悄悄换了个位置,方便他有多个路线可以选择逃跑。
我心里刚为他竖起大拇指。
就见突然一个人猛地往前冲,一道黑色的身影紧随其后。
天呐,这也太突然了吧!
是短跑冠军关宏和猎人,他们冲我这边跑来了!
我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我连忙闭上眼睛,仿佛被追的是我一样。
「哈哈哈,这个 UP 主装死装得毫不含糊。」
「我感觉她连呼吸都不太敢!」
「想起了小时候,那个遇到熊装死的故事。」
「不过那个猎人真的很帅诶……」
……
他们跑远了,我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我真是又紧张又好奇,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呀?!
好奇心害死猫,我不敢开口问节目组,生怕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大概差不多半分钟的样子,场地的大喇叭又传来了声音……
不是吧?那可是全国短跑冠军关宏诶!
要是他都被抓了,我们不会全军覆没吧?
「歌手范文淘汰,节目倒计时 1 小时 38 分,场上剩余嘉宾 8 人,猎人 4 名。」
又过了一分钟,也没有新的喇叭声,我放下心来,看样子关宏是逃脱成功了。
此时弹幕:
「宏哥那肌肉,那爆发力,真是绝了!」
「我就说关宏来玩这个,稳赢!」
「那个猎人太狡猾了,哪能抓人抓一半就更换目标的?!」
「可怜我文姐,莫名被抓……」
……
5
时间又过去了半小时,倒计时还有 1 小时 5 分钟。
此时场上只剩下嘉宾 6 人,分别是运动组 3 人,明星组 2,以及我。
虽然嘉宾还有一半多的人「存活」着,但是这个游戏本来就是后半段更难。
现在猎人已经马上要增加到 8 人了,比嘉宾数量还多。
嘉宾很可能会面临着,刚逃脱没多,就又被下一个猎人盯住的危机局面。
果然我又听到了动静,又有人被淘汰了。
估计是节目组担心嘉宾很快会「全员覆灭」,增加了一个规则。
「全场 NPC 开始吆喝叫卖,嘉宾一旦逃脱成功,5 分钟内猎人不能对其进行再次捕捉。」
菜市场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我这个摊位的 NPC 是位中气十足的大妈,一直在我旁边吆喝,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失聪了。
我看视线范围内没有猎人的足迹,连忙赶紧提醒节目组,让 NPC 在摊位前来回走动,不要一直在一个位置喊。
节目组采取了我的建议。
我刚沟通完,就有猎人走了过来,我在闭眼前似乎感觉他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不会吧,我的 100 万奖金,我要哭了。
然后就感觉似乎有黑影走过,但是我依然不敢睁眼。
过了半天,都没有动静。我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又能苟活下来了。
然后我就听见摊位的阿姨低声嘀咕了一句:「闺女,他走了。」
?
阿姨,你这样有没有违规呀?我只是个素人,不会就这样把我踢出局吧。
我忐忑不安,但是耳机里并没有听见节目组的警告声。
弹幕吵成一片。
「你们听到了没?」
「这作弊也太明显了吧。」
「这又不是木木木头自己问的,是阿姨说的。」
「我觉得吧,阿姨心里根本没想那么多,她就是担心木木木头睡过去。」
「哈哈哈哈,楼上说得对!」
……
但这些,我都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明星组又有一个人被淘汰了。
此时还有 50 分钟。
然后场上就陷入了白热化阶段,只听得到 NPC 的声音。
似乎大家都找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没有被猎人发现。
我真的快要睡着了,不是我说,NPC 应该也有些累了,叫卖声也开始有些没精打采了起来。
隔着椰子壳,叫卖声在我耳里特别像白噪音。加上我昨晚太兴奋紧张,请原谅我的没见过世面,我一晚上可能就睡了 2 小时。
我实在没忍住,意识开始模糊……
但是心里惦记着事,我睡一会儿就猛地惊醒。
我放在桌底的手颤了一下,不小心轻轻碰到桌面,发出了声音。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猎人迅速朝我这个方向走来。
然后我感觉到一道人影晃过,接着就是一道人影追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听到没有动静后,我小心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现实生活任何人眯着眼睛都会比原先丑上至少 2 分,更何况我这样的椰子头造型。
真是又丑又滑稽。
当下就有好多人截图,做成表情包,配文:我睡了我装的,眼眯成一条线……
当晚我就上了热搜。
名字叫#眯眯眼的椰子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动画片或者恐怖片呢!真是罪过呀。
突然,大喇叭声音响起:
「演员许玙枫淘汰。现在倒计时还有 15 分钟,嘉宾剩余人数 3 人,场上共有 12 名猎人。
请注意,请注意,请注意,5 分钟后,剩余 8 名猎人将全部放出。」
居然是他?!
猎人肯定是把我弄出的那个声响误认为是他了。
哎,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弄出声音,他肯定能坚持到最后。
我心里十分不好受,恨不得跟他换一下。
弹幕:
「我家枫枫居然被淘汰了,都怪那颗椰子头。」
「不过这说明木木木头这个变装真的很成功诶,猎人过来几次了,之前也绕了几圈,都没有发现她。」
「要不是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装扮的,我也认不出……」
「灾星,倒霉鬼!」
……
我来之前,认为这个游戏对于我来说是个技术活,要考验我的变装技术,现在才发现它明明就是考验我的心脏承受程度。
不仅是吓着我了,而且愧疚感也让我极其难过。
但是我知道,许玙枫既然已经被淘汰了,我出去,除了增加一个淘汰名额,也没有其他意义。
倒计时 10 分钟。
猎人如期全数被放了出来。
我全程闭上眼睛,但是有一种置身原始森林,被狼群包围的错觉。
仿佛下一秒,我的脖子就会被咬断。
巨大的声响,有人快速奔跑了起来,然后就是货架倒地上的声音。
我心里默默为被追的嘉宾打气,加油,挺住呀。
挺过这 10 分钟,100 万就到手啦。
但是我的许愿没有成功,我听到「啪嗒」一声,好像是女团成员郭彩妮摔倒了。
节目组工作人员赶紧围了上去。
摊位的阿姨一直碎碎念。
「哎哟,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多黑衣人呢,真吓人。」
(我:英雄所见略同呀!)
「那小伙真帅,要是我女儿今年能给我带这么一个帅女婿回来就好了。」
(我:那你先上去帮你女儿要个微信呀。)
「哎呀,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摔着了,真让人心疼。」
(我:阿姨果然颜控,人家摔倒了,你还不忘加个「漂亮」的前缀,对人家长相给予充分的肯定。)
……
摊位的阿姨,简直就是我的活弹幕,感谢她为我实时播报节目情况,让我一个人不至于孤单。
节目结束后,我才知道,托可爱话痨阿姨的福,我这个机位也有很多人观看,基本上除了被猎人追捕的画面,就我这儿最热闹了。
听着阿姨的单口相声,不知不觉就开场仪式被各大媒体疯转,连外网上都开始火爆了。
他们说我的变装是魔法,也是艺术。
我很感动,在我心中,也是将变装作为艺术的。
在我穷困潦倒的时候,我就相信自己在做的是艺术,当年许玙枫也是这么鼓励我的,他一开始就发现了我的才华,成为我最忠实的粉丝。
他在节目上不想和我相认,也是希望大家是因为我本身的才华来爱我。
好在,我抓住了命运投来的每一次机会,我终于等到了。
也正是因为这次成功的尝试,有越来越多的品牌和明星来找我合作,档期都排不开了。
但是大家慢慢发现,无论何时,许玙枫总是能排上我的档期。
不少明星都说不公平,许玙枫在经得我的同意后,终于在某博上发出了他最想说的话:
「因为,我这是家属福利。谢谢太太。@木木木头」
我笑着回复:「不客气,我的许先生。@演员许玙枫」
后面是我们俩手牵着手,温柔对视,眼里只有彼此的甜蜜合照。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带棺加班
大年三十刚放假,初一就叫我们加班。
我怒了,直接穿上寿衣,抬着棺材去公司——加班累死我吧,我后事都安排好了。
1.
大年三十的前一晚。
我看着站点的时间。
一身疲惫随雪抖落。
坐了一天高铁,终于要到家了。
从去年到现在,我已经连续加了两个月的班,直到昨天下午公司才放人。
到现在,我还浑身酸痛。
不过还好,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
我打开手机,看到家庭群里。
爸爸发来家里饭菜的图片,一桌丰盛的佳肴,有我最爱的清蒸鲈鱼和白灼大虾。
「你爸我手艺又进步了,到家还得二十分钟吧?菜是不是炒太早了……」
「你妈给你收拾房间呢,都没吃饭就等你呢。」
弟弟则发了个车站的图片,问我。
「姐,我等老久啦,什么时候到呀,今年红包备好了没?嘻嘻。」
看着这些消息,我的眼眶不自觉地泛红。
在外打工不容易,每年过年才能回来一次。
这个时候,又有消息震了一下。
我以为是谁发新年群红包了,兴奋的光速点开。
没想到,这一眼差点给我吓得魂飞魄散。
「所有人:立即赶回公司加班!」
发出人——老板苏明。
我震惊了。
将消息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看了。
平时压榨也就算了,大年三十叫人立马返工,苏扒皮你还是人吗。
更何况我都已经快到家了!
由于他像极了土财主周扒皮,所以我们背地里都叫他苏扒皮。
群里一片沉默。
但我仿佛能听到哀嚎。
有人忍不住控诉。
「黄世仁转世吧」。
没想到苏扒皮直接撂下狠话。
「你不用返工了,收拾东西走人吧。」
那人索性破罐子破摔,想拿 n+1 走人。
苏扒皮却发来一句。
「你妨碍公司项目进度,还想要工资?」
「就算劳动仲裁,我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后悔。」
下一秒,那位出头鸟就被无情踢出了群。
哪怕他为公司加了半年的班,没有一天休息。
苏扒皮的雷霆手段,把群里人都吓傻了。
纷纷在群里扣 1 表示同意。
最后还剩我一个。
苏扒皮单独了我。
想到一家人都在等我回家过年,我忍不住气血上涌。
直接发语音,在群里抗议。
眼看着苏扒皮要把我踢出群,还好有同事站出来为我解围。
发了张我以前喝醉的照片,老板才饶了我这次。
一边聊着,我走出了高铁站,弟弟在外面等我。
还没来得及叙旧,我就说起了这件事。
「什么吸血鬼,年三十都要加班,简直是个畜生!」
「这时候叫你们回来,是自己家里没人团圆了是吧。」
「姐,这种畜生你为他卖命,只会让他活得更潇洒,干脆辞了得了。」
我想也是,在手机上编辑了大一堆骂人的话。
心想有种你个龟儿子就开除老子。
可临到发送时,我却犹豫了。
我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了。
爸妈日渐年老。
还有房子的贷款。
这些都容不得我任性。
可以,这大过年的,哪怕只有一晚团圆呢……
最终,我咬着牙将信息一一撤回,买下了回程的车票。
苏扒皮,咱们走着瞧。
2.
连续加班和匆忙奔波。
让我一沾座就立马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手机里是父母发来的消息。
「霜霜,既然是公司有事,回不来就算了。去公司加班的时候,买点好吃的,自己过个年。」
「你自己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我鼻头一酸。
可看到公司群消息后,打转的眼泪又收了回去。
晚上苏扒皮又一直在画大饼。
「最近公司项目处于最紧要时期,希望大家发挥长征精神,从明天开始把所有个人时间投入到工作当中。」
「吃住最好都在公司,我想没有必要事情就不要回去了。」
「努力把项目干好,我觉得对大家也是一种磨练,毕竟年轻人嘛,多熬点夜多学点东西,才能有益于将来的发展啊。」
接着他发了个新文件。
文件里是他制定的新规。
什么上厕所不能超过五分钟,吃饭不能超过十分钟,鼓励非必要不洗澡等等。
反正就是把员工当成流水线机器。
不干到死,就往死里干。
可即使是这样,下面却没有一句抗议之声,全是马屁。
「老板说的有道理,我们一定会努力把项目做好,不辜负老板的殷切期望!」
「老板大过年的还亲自加班,而且连老板都这么热情,我们做员工的,还有什么理由抱怨!」
「老板还处处为我们着想啊,感动......」
苏扒皮对马屁很是受用,给马屁精们一人发了个大红包。
还说只要我们好好干,奖金肯定不会少的。
我嗤之以鼻。
能不被克扣工资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没人性的苏扒皮,到时候我看谁还真心为你干活。
然而下一幕,有同事的操作,把我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离公司近的员工,直接开车赶到了公司,还发了个和公司 logo 合影的照片。
配文:「老板,我已赶到公司,接下来所有时间都将为公司奋斗!」
很快。
另一个人也拍了在公司的照片,手里还捧着饭碗,边工作边干饭。
以表自己为公司献出一切的决心。
我傻眼了。
这怎么还卷起来了。
此时,苏扒皮也赶到了公司,拍了两人努力工作的照片。
「大过年的,看来大家的工作积极性也很高啊,项目交到你们手上我也放心。」
「项目关键时刻,身为老板我也不会临阵脱逃,接下来我也会和诸位同甘共苦,请你们时刻监督我。」
一箩筐的屁话听得我想吐。
真要感动,怎么连开工红包都没一个?
接着苏扒皮在群里发了个链接。
我好奇点开一看,竟然是他的直播间链接。
直播间标题:「狼性员工的觉悟」。
苏扒皮先是介绍着公司现在的情况,接着一个背着锅碗瓢盆的员工跟他打了声招呼。
「老板,我以后就在公司吃了,这样就能多挤出一点时间工作。」
「您不知道,项目没完成,我在家坐都坐不住,睡也睡不着,每天都盼着返工,看到您昨天的消息,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苏扒皮差点感动落泪,搂着他的肩膀说。
「今年的优秀员工提名,肯定有你的位置,好好干,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这一番操作,把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傻了。
见过卷的,没见过这么卷的。
「我都不知道公司谁是老板,反客为主是属于是。」
「哄堂大孝了家银们,只是孝错了对象。」
「有病,都有病。」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个,这次比上次还夸张。
一出场就让直播间沸腾了。
「老板,我把被子带进来了没问题吧,奋战到凌晨再回去太不方便了,以后我就在公司睡了,您看怎么样?」
「把公司当成自己家,这才是一名合格的员工。」
「不,咱们没必要分那么清楚,都是一起为公司奋战的兄弟,事成之后咱们兄弟一定要好好碰一杯。」
我看到苏扒皮感动得眼眶泛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一刻好像他们真是兄弟似的。
若不是我昨晚才见识过他的手段。
估计现在也得被苏扒皮的演技蛊惑。
直播间评论彻底乱了锅。
「员工为加班,直接住在公司,老板竟然没让他掏房费,看的我好感动。」
「老板员工举案齐眉,惺惺相惜,相敬如宾属于是。」
「我想我大抵是病了,横竖想不通,世上竟有这样的老板员工情。」
这些评论还没发出去多久。
如果说上一位出场,让直播间沸腾的话。
那这一位的到来,把直播间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只见他一手举着吊瓶,一手提着公文包,佝偻着背,双眼无神,一路走一路咳嗽,感觉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
苏扒皮也震惊了,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他嗓子沙哑的回答说。
「老板,我阳了,但是我还想为公司项目做贡献,我必须把数据做完,不然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
一听有阳,周围人立即躲得远远的。
苏扒皮也难得客气了几句。
他却依然坚持带病工作。
「没事老板,至少我的手指还能动,我的眼珠还能转,我可以敲键盘,还可以做表格,您就让我留下来吧。」
「阿华,你实在太让我感动了,今年年度优秀员工必须是你,看在你这么坚持的情况下,公司会特意给你开辟个小隔间。」
看到这一幕。
评论里全是一波又一波的问号。
「逆天的直播效果,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是剧本。」
「老臣有罪啊……呜呜呜……大过年的,我竟然躺在床上看春晚。」
「我应该在工位,不应该在这里,看到你们有多努力,这样一来我也,比较容易死心,给我离职的勇气,他一定很努力,也把我比下去,开除我也只用了一分钟而已……」
「别卷了呜呜呜,有什么办法,不让我老板看到这个直播间吗?」
虽然引起了网上恶评一片。
但高度内卷的直播效果,还是让直播间的人气暴涨。
骂的人很多,但期待者更多。
大家都想看看,后面还有没有更卷的人。
都在等一个真正的卷王。
甚至「大年夜返工」「带着铺盖上班」等词还登上了热搜。
网上直播截图疯传。
大家都讨论着公司的内卷文化。
最后都摇头说。
不可能有比这更卷的了。
在车上,我表示无比的费解。
这样内卷有意义吗?
在没有老板的小群里。
我发了一句。
「大家没必要这样讨好苏扒皮,应付应付得了,这样卷起来遭罪的还是我们自己。」
可我还是低估了人心。
没过几分钟苏,扒皮就找上我兴师问罪。
说我懒惰、不上进,还破坏团队积极性。
还说我就是破坏了一锅好汤的老鼠屎。
我怔怔地看着消息。
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捅了刀子去邀功了。
面对苏扒皮的咄咄逼人。
我低下了头。
可心中的怒火却一丝不曾熄灭。
行,要内卷是吧。
那就比比看,谁更能卷。
等会我直接穿上寿衣,抬着棺材上班,什么时候累到只剩一口气了,就直接躺进去。
连入殓都免了。
吃住在公司,病倒在公司,这都不够!
得像我这样死在公司,才是卷王之王。
才是老板的好家银。
3.
下了高铁,我当即叫了一辆滴滴。
坐上车后,公司群里发来一张会议室得图片。
大家都到齐了,就差我一个。
苏扒皮催命似的发语音,问我什么时候能到。
我温柔的回了一句。
「老板,我下高铁了,可我怎么好意思孤零零去公司呀,肯定得弄点加班装备才能去呀。」
直播中,苏扒皮还愣了一下,以为我终于开窍了。
十分开心的说。
「霜霜觉悟不错嘛,那我在这先等你,全公司都很期待,你会如何登场呢。」
不仅是他很期待,直播间也同样如此。
看了前面卷王们的登场后,我这个最后压轴出场的,自然受到了最大的关注。
许多人都想看看,我能为公司加班带什么生活用品。
下了车后,我直奔寿衣店。
老板刚想上来招呼我。
却惊讶的看到,我拿起寿衣就往身上套。
他迅速冲过来阻止我。
「唉呦年轻人,寿衣是不能给活人穿的,活人穿了会折寿!」
「您家里是哪位仙逝额了呢?小店有多种款式的寿衣……」
我平静的说,寿衣是给自己准备的。
老板啊了一下。
我扫视着墙上的寿衣款类,随便挑了寿衣 5 件套。
还有双铺双盖 4 件套。
以及头脚枕、鞋、帽、袜、腰带、绑腿、口铃、盘缠巾、盖脸布、金银元宝、金银戒指、垫被钱……
我全都买了。
还有衾,这是裹尸的包被,形似斗篷,以绸、缎面料织成,绣以花卉、虫鱼、寿星等吉祥图案。
我进棺材后,就盖在最外层。
寿帽我选了蚌壳式绒帽,虽然不适合年轻女性,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亮蓝色中式寿鞋,棉布寿袜,还有纸做的寿枕……
按传统习俗,头枕饰有云彩,脚枕为两朵莲花,谚曰:\"脚踩莲花上西天\"——但愿天堂没有加班。
还有绣星、月、龙、凤等图案的窄身寿被。
大殓时要用两条寿被,一条垫于尸身之下,一条盖于尸身之上,与棺盖隔离。
我熟练地为自己挑好所有入殓套餐。
老板叫我别开玩笑了。
结果下一秒,我又将看中的寿衣套在了身上。
老板傻眼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给自己买寿衣的。
还是个年轻人。
这一怪异举动,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他们的目光跟随我,直到我进入不远处的棺材店。
老板上来问我要啥样的。
我没多说,直接躺进了旁边的棺材。
「有便宜的来一口就行,我打工人,钱不多。」
没过多久,一口漆黑的薄木棺材,上书白色奠字。
被几个人抬着,跟在我身后。
古有忠臣良将抬棺死谏,今有我打工人带棺加班。
在门口,苏扒皮又发来信息,催我到了没。
我嘴角微扬。
苏扒皮,别急。
你喜欢的卷王,马上就要登场了。
我简短的回了一句——在楼下。
「这次倒是挺快的。」
「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咱们公司主打一个狼性文化,每一位员工都把公司当自己家。吃在公司,住在公司……」
「待会最后一个员工就要来了,让我出去看看她会准备些什么呢......」
4.
直播中,苏扒皮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公司文化。
「给大家伙看看,我给员工们准备的好东西。」
说着,他将手机镜头翻转,对准过道两旁。
在那里,堆叠着好多箱泡面。
这就是他口中的公司文化。
美其名曰——泡面文化。
他扯着笑脸,说现在过年大家都放假,员工们加班到饭点,肯定吃不上热乎的东西。
所以他贴心的为大家提前准备好了几十箱泡面。
藤椒、麻辣、红烧、酸菜......市面上有的几乎都买来了。
还说我赶高铁,路上肯定没好好吃饭。
待会先让我好好吃上一顿。
泡面管够。
苏扒皮一脸骄傲得意。
说着说着聊起了自己以前奋斗的日子,谈自己以前年轻的时候经常夜以继日的加班到深夜,饿了就吃泡面对付一口,才打拼出了现在的一切。
「泡面真是个伟大的发明啊,它让人大大缩短了吃饭的垃圾时间,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创造最大的价值。」
还说到泡面的发明国日本,正因为员工们高度内卷,才有了上世纪末的经济繁荣。
公司要想繁荣发展,就要保持狼性文化,保持高度内卷。
员工们也只有摈弃低级欲望,才能体会成功人生。
歪理一套一套的,在他口中全变成了至理名言。
接着,他又拿我举例。
「霜霜是个好员工啊,她家离公司最远,收到紧急返工的消息的时候刚下高铁,马上就要和爸妈团圆了,可还是毅然决然的返回公司。」
「赶了连夜的高铁,舟车劳顿,下了车没休息一秒,就立马去做加班准备……」
「像这样自觉的员工,我以后肯定会着重培养,一旦有晋升机会,肯定第一个考虑她。」
苏扒皮把我拉出来,当了公司员工的表率。
看到满屏幕快速刷新的评论。
苏扒皮嘴角微微上扬。
继续科普着公司的狼性文化和发展潜力。
还欢迎刚毕业的大学生们来公司发展。
当初我就是这么被他忽悠来的。
「疯了吧,把员工当牲口用真的好吗?」
「那女的真是个蠢猪,这样卷别人有意义吗,一看到这种人就恶心。」
「就是因为这种人太多了,国内劳动力才越来越廉价!」
一些人还劳动局等监管部门。
可毕竟人太少,形成不了影响力。
与此同时。
会议室受了。
他们曾背刺我,打过我小报告。
这事在网上曝光后,他们入职新公司,经常受到新同事排挤。
毕竟新同事们都怕被他们捅了刀子。
而且现在对于内卷风声鹤唳,老板根本不愿意招这些「劣迹」员工。
一个月后。
法庭定罪,苏扒皮被查涉嫌违反多项劳动法。
诸如克扣工资、法定节假日无三倍工资、无故开除员工、签署非法合同等多达数十项罪证。
除此之外。
公司还查出有偷税漏税、消防隐患等多项问题,现正处于关门停业的状态,有关负责人全被带去喝茶。
看到这,我心里还是有些震惊。
虽然我知道苏扒皮背地里没少违规,但看到罗列的这么多罪名,还是不禁感慨。
坑员工就够恶劣了,还偷税漏税,你连国家都坑啊。
不吃个十年八年的牢饭,怕是别想出来了。
苏扒皮,你这么喜欢内卷。
不知道你能不能在监狱里卷到自己提前出狱呢。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泠然御风
三月后就是结契大典,而我的道侣却带回了一个娇弱女子。
所有人都用看戏和怜悯的眼神看着我,除了我。
我只有看戏的眼神。
也除了我师弟,他很兴奋。
毕竟我们师门的宗旨就是:做人呢,一定要活得热热闹闹才行。
1
那女子确实生得好,芙蓉如面柳如眉,身姿更是娇弱无骨,那小蛮腰,啧啧,绝了。
唯一不好就是太弱了。我一个化神期的大佬看见她这个修为都觉得害怕。
我生怕不小心碰到她,她出了啥事赖到我头上。毕竟她后面还有我那个准道侣青叶仙尊。
所以我尽量避开她走。
但是我忘了,这在外人眼里,我这就是拈酸吃醋,不满青叶仙尊的行为,单方面冷战。
于是我爱看热闹的师弟来了。他提着小菜和酒,脸上挂着八卦的笑容走来了。
「师姐,听说你因为吃醋,躲在峰头不出,和青叶冷战了」
「并不。」
「听说那女子求见你好几次,你都拒绝了」
「对。」我抬头看他。
「为何?」师弟狗腿地为我倒上酒,「师姐不想听听她想说什么?」
「……」
我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想。」
师弟疑惑了,他看着我。
我只好无奈说:「她太弱了,我怕她碰瓷。」
……
师弟无语,师弟不想说话。
这时峰上小弟子来禀报:「泠然师叔,清越师叔,那女子又来了,说是有话要和泠然师叔说,师叔要是不见她,她就站在峰底不走了。」
来了来了,是这个剧情,是这个味儿。
我看向师弟,「师弟,你怎么看?」
师弟很兴奋,师弟忍住了。
他摸摸下巴,「师姐,这女的有点话本子上那些凡间大院女子宅斗的本事啊。本来她名不正,言不顺,现在闹这么一出,你若是不见,啧。」
「明天全修真界都觉得你故意欺辱一个弱女子。」
我点点头,「嗯嗯,你说得对,不如我们把她请上来听听她要说什么吧。」
「师姐,放下那个鸡腿,装一下装一下。」
「哦哦,你说得对。」我把鸡腿扔进食盒,把食盒藏在桌后,又施了个清洁术除除味。这才让小弟子去请人。
师弟更不是人,他竟然拿出了一个棋盘放桌上装杯。
我瞥了一眼他,开口道:「等会你可得给我作证啊,万一她什么晕了倒了的,别赖我头上。」
师弟掏出留影石,贼贼地笑道:「放心,录着呢。」
这位叫林烟烟的姑娘,倒是也没辜负我的期望,期期艾艾地讲述了她是如何被强抢民女差点失了清白时被青叶所救,又是如何再相遇时遇见中了媚毒的青叶,然后把自己给了他反救青叶。
中间她几度把自己感动得落泪,师弟这狗东西还上去递了块帕子,就是那帕子我有点眼熟。
盯着帕子看了一会儿,我突然想到,那不是刚刚擦桌子的吗,希望烟烟姑娘没有闻到油腥味。
「咳咳,师姐……」
我抬头看向正在拼命使眼色的师弟。
哦,原来讲完了。我看着泪眼婆娑一脸期待看向我的林烟烟,突然沉默。
嗯,此处应该有掌声?我是不是该夸一下好一个英雄救美,美救英雄,先床后爱的好故事?
师弟看不下去了,瞪了我一眼,我一脸无辜看着他,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最后还是师弟先败下阵来,转过去问道:「那么这位烟烟姑娘来找我师姐是?」
林烟烟突然跪下,哽咽说道:「我和青叶仙尊已有肌肤之亲,想要侍奉左右,自知不能与泠然仙尊相比,只求仙尊不要赶我走,我不要名分,只要能待在青叶仙尊身边。」
啊这……
「那个烟烟姑娘,你说你和青叶有了肌肤之亲?」
林烟烟点了点头。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么弱,他和你双修完,你竟然没有炸开吗?」
林烟烟愣住了。
一旁的清越看着林烟烟那张脸已经开始同情她了,他开口解释道:「我师姐的意思是,你们修为相差甚远,按理说你该承受不住才是。」
林烟烟深呼吸了一下,整理好刚刚的失态,又恢复了柔弱的样子,这才开口道:「是青叶仙尊给我吃了紫葙草,我才捡回这条命。」
听到这我眯了眯眼,紫葙草,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救活一人的八阶仙草,是我的珍藏,作为结契交换礼给了青叶。
「你太弱了,即使你留下,你也不可能和他双修,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仙草给你吃。」
「我不敢奢求什么,只想留在青叶仙尊身边,我也会努力修炼的。」林烟烟听到我有松口的意思,迫不及待开口说道。
「既如此,那你就留下吧。」
林烟烟开心地朝我行了礼走了。
她刚走远,我俩就瘫在了椅子上。
拿出刚刚的烧鸡美酒,我又掏出一把瓜子,问师弟:「你觉得她刚那故事咋样?」
师弟吐了瓜子壳,一脸不屑,「俗,忒俗!这还不如看话本子。」
「我也觉得,但是有一点我还是不爽的。紫葙草虽是我们交换礼,但结契大典还没开始,青叶就把东西当成自己的,没有问过我随便给人就用了。」
「谁让人家宗门家大业大占据高位已久呢,不过咱们宗门虽小,也不是好惹的。」
「嗯?怎么说,有啥计划吗,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大师兄传信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师傅也快回来了。」
「呃,大……大师兄要回来了?」
鸡腿突然不香了,瓜子也不好磕了。
2
大师兄怎么说呢,人帅有钱路子野。
他是炼器第一宗宵月宗宗主风凌天的独子,但是他不喜欢炼器搞钱,就想练剑,于是跑到我师父这个穷鬼剑尊手下拜师学艺。
别说,他练剑的天赋真的很高,现在才二百岁就已经是炼虚巅峰了。
之所以怕他,倒不是因为他修为比我高,而是因为我是被他带大的!
师兄真的是全宗门唯一一个正常人了,比起嘴巴巨毒不着调的二师兄和在恋爱脑瘫与绝情浪子反复横跳的三师姐,还有我那路痴健忘却沉迷云游的师父,大师兄真的是扛起了全宗门的重担。
我和师弟的剑法都是大师兄教的,尤其是我,被师傅捡进门的时候才五岁,衣食住行都是大师兄管的,我确实是被大师兄养大的。
而尴尬的是,三十年前,我向宛如亲爹的大师兄表白了,然后毫无意外地被拒绝了!
我至今忘不了大师兄那个眼神,他看着我,像一个长辈看着不懂事的孩子,「阿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不服气,倔强地撇嘴道:「自然知道,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大师兄看着我笑道:「我们阿然才二十岁便懂得什么是喜欢了吗?」
说着又摇了摇头,把手放在我头顶摸着,「你还小,不懂这世上七情六欲,现在还是修炼要紧,莫要说玩笑话了。」
师兄那个慈爱的像看不懂事的孩子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像畜牲。
他把我当孩子,我却想泡我爹!
或许当时大师兄是觉得我没见过几个男子,分不清对他的情感是孩子对爸爸的依赖还是女子对男子的爱慕吧。
但当时的我可是半点不理解啊,只觉得自己的一腔情意被当成了玩笑,我就是个笑话!
这我怎么能受得了,当场决定闭死关,这一闭就是二十年。
十年前出关时才得知,原来在我闭关的第十五年,大师兄去游历了,更早些时候,师父,二师兄,三师姐都走了,就剩下我和清越这个新收的师弟留守宗门。
师弟和我一样喜欢吃瓜看热闹,这十年他已经迅速成为我的第一狐朋狗友了,那默契程度,杠杠的!
得知师兄要回来之后,我这几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倒不是我还喜欢他,而是真的好尴尬啊!
我的不安连师弟都看出来了。
他来找我,「师姐,你最近怎么了,青叶和那个烟烟姑娘又招你了?」
我摇了摇头,神情麻木,眼神空洞,绝望地说:「大师兄要回来了。」
师弟可能是被我如丧考妣的样子吓到了,试探性开口问道:「大,大师兄,他要回来怎么了吗?」
我摇了摇头,长叹道:「唉,你不懂。」
师弟挠了挠头,「师姐,虽然不知道你和大师兄发生了什么,但是今天红羽戏班会在天宝楼演出,我们一起去看看?」
「到时包个雅间,我们边吃边看,你再说说怎么回事,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这样可好?」
我思索了一下,决定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喝凉水!
于是和师弟勾肩搭背向山下走去,红羽戏班子,那还是要去看一看滴!
3
不是我说,这红羽戏班子的角儿是真的香啊。
我和师弟哼着小曲,吃着小菜,品着小酒,无比惬意。
师弟指着正在唱戏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问我:「师姐觉得这女子如何?」
我定睛一看,「娇而不媚,艳而不俗,不错,很不错啊。」
师弟蠢蠢欲动。
「但我劝你不要去招惹。」
「师姐,为何这么说?」
我瞥了他一眼,「因为……男上加男,强人锁男,我怕师弟你,把持不住啊!」
「师姐说笑,美丽女子自是难以搭讪的,这我有准备。」
「不,你没有。」
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但看着师弟快把眼珠子粘在人家身上了,只能硬生生给他抠回来了。
师弟,莫要怪我!
「此男非彼难,你懂我的意思吧?」我的目光从师弟腰上往下看去。
……
他看着我的目光,突然领会到了什么。
「不,不会吧,师姐」
「那我们打个赌,一会儿去后台,若他是个男子你给我二百灵石,反之亦然。」
然后,我就得到了二百灵石。
回去的时候我已经有些醉了,靠着师弟走得六亲不认,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曲儿。
师弟艰难地扶着我,还要问我刚刚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抬手又喝了一口酒,这才开口:「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寻常女子哪有那么高?」
「可说不准确有女子能长这么高啊。」
「他虽然看着娇弱,但实则肌肉有力,身体强健。」
「这也不对啊,炼器宗和体修女子也是这般,看着娇弱实则有力。」
……师弟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好吧好吧我说,刚刚他穿的是那种很薄的丝绸,在他跳舞的时候裙子飞起来,被我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了什么?」
大师兄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我扯了扯师弟的领子,「是我醉了吗,我怎么好像看见大师兄了。」
师弟把领子扯回来,干巴巴说:「那就是大师兄。」
惊了,我的酒突然醒了一半。
在这一瞬间,我想到了无数种逃离这里的方式。
最后还是被师弟拉着上前见礼。
大师兄看我们见礼点了点头,然后就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一句话也不说。
我被盯得头皮发麻,只好磕磕巴巴地开口打破沉默:「那个,大师兄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啊?」
「就在你说你看到了的时候。」
……救命,这就是社死的最高境界吗?
直接给我整不会了,这我怎么接,怎么接!大师兄不会是为了报复我当年对他避而不见吧。
我放在后面的手疯狂地扯着师弟的衣摆,让他开口说点什么。
师弟果然不负众望,开口道:「大师兄,师姐有些醉了,我便先送她回去了。」
对对对!赶紧走,我在心里给师弟竖了个大拇指。
「既如此,那我便顺路送她回去吧,天已晚,你先回去歇息吧。」
师弟,不要啊!不要抛弃我!
师弟给了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果断卖了我。
「那就麻烦大师兄了,师弟告退。」说完就把我往大师兄怀里一扔,就像屁股点了炮仗瞬间没影了。
若是三十年前,这样靠在大师兄怀里,我一定高兴到飞起,但是现在,我只想死。
于是我真的一下醉死了过去。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闭眼装死的时候,大师兄将我横抱起,飞向我的洞府。
这怀抱还真挺温暖的。
我感觉到他把我轻轻放在床上,还站在床边看了我好一会儿,我吓得不敢睁眼,然后就真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的时候,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捋了一遍,虽然很社死,但是只要不见到大师兄就没事。
做好心理建设,一出门就看见大师兄坐在我庭院树下打坐,桌子上还放着粥。
……
「醒了,我给你熬了粥,喝一点,昨夜喝了酒怕是不舒服。」
不知道说什么,我只能先干为敬。
狼吞虎咽一顿猛吃,飞速解决完,我放下碗。
「谢谢师兄,我吃好了,那个师弟昨天说找我有事,我先过去了」
没给师兄说话的机会,我拔腿就跑了。
4
好险好险!差点就被大师兄拉住了。
虽然我以前是喜欢大师兄,哦不,现在也喜欢。但是!比起面对面的尴尬,那点喜欢,不值一提!
拍了拍胸口,镇定一下,我朝着师弟的峰头飞去,我得拉着他好好密谋一下结契大典的事。
啥?你问我为啥不和大师兄商量?
大师兄那是能商量的人吗,早年也不知我那装杯师父教了他啥,动不动就是:任他××,我一剑斩之!想想头都大。
很好,师弟这狗东西没有一点把我抛给大师兄的愧疚,在这儿吃着小笼包,见了我还笑眯眯问好。
我一个大耳巴子就招呼在他头上,师弟摸着狗头,敢怒不敢言,但他也知道昨天不仗义,所以讨好地看了看我。
「师姐,昨天真的不是我要抛弃你,但那是大师兄啊,大师兄多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是也害怕吗?」
看着我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他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唉,」我叹了口气,「算了,今日来找你来,也不是为了昨晚的事,主要是想和你商量我和青叶结契大典的事。」
「师姐,你不会还想和他结道侣吧!你就这么喜欢他啊,我都没看出来。」师弟惊讶得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我瞪了他一眼,「你给我声音小点,胡说八道什么!我又不喜欢他。」
「知道了知道了,你并不喜……师姐你说你不喜欢他?!」
这孩子怎么回事,连个表情都管不好,看这瞪眼张嘴的样子,丑得惨不忍睹。
我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懒懒散散地点了点头 ,然后无所谓地开口道:「这么震惊干什么,没说非得要喜欢才能在一起吧。」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啊?」
「年轻有钱,样貌不错,修为挺好,人也不算太坏,这些就行了呗?」
清越掰着手指算了算,以这些条件来说,确实少有人能合适,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那大师兄呢,我觉得你说的这些,他也很合适,而且比青叶更好,还和咱们同宗门。你看他……」
师弟还想继续说着大师兄的好,被我无情打断:「师弟,你觉得我瞎吗?」
「虽然青叶比不上大师兄,但也不能说你瞎,毕竟青叶也还行。」
「那你猜我为啥没选大师兄呢?」
「为啥?」
「当然是我不喜欢他呗!」
「青叶哪里都不如大师兄,你都能和他结契,大师兄你竟然看不上?」
「大师兄也不是哪里都好吧,他每天只知道修炼,又不懂风情,不喜欢他也很正常吧。」
顿了一下,我又小声开口道:「再说……我又不是因为不喜欢他才没选他的。」
最后一句虽然声音小,但清越还是听到了,他猛地看向我:「师姐,你说你喜欢大师兄?!那你为何……」
我敲着师弟狗头,愤愤开口:「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吗?你都能看出来我看不出吗?大师兄不喜欢我啊,我又不能给他绑来,毕竟也打不过……」
师弟被我的话震得都忘了捂脑袋,瞪大眼睛盯着我说道:「师姐,你怎么知道大师兄不喜欢你,你给大师兄表白了?」
「嗯。」我点了点头。
「然后被拒了?」
「嗯。」
「理由呢?」
「他觉得我太小,分不清对他的是否是男女之情……」
「那他对你呢?」
「我咋知道,」我翻了个白眼,往后一躺,倒在了师弟的老爷爷摇椅上,「他都拒绝我了,应该是不喜欢吧。」
过了一会,我看向师弟又问道:「师弟,要是你从五岁养大的孩子,有一天和你表白了,你会怎么办?」
「畜牲啊……」
「师弟啊,你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留恋了是吗?」在我杀人的目光里,师弟闭上了嘴。
随即他又开口:「师姐,我觉得当年师兄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清他对你的情感,不如现在你再去试试?」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唉,算了算了,不说我和大师兄的事了,回到主题,说说青叶的事。」
「既然师姐你不想和他结契了,那不如就退了?」
「退是要退的,但是怎么个退法还得研究研究,还有紫葙草的事。」
「对,目前来说是青叶对你不住,他明目张胆地带了那女子回来,就是打了你的脸,哦不,我们宗门的脸,这口气定是要讨的,至于怎么讨,我们先……」
我和师弟在峰头的亭子里激烈地讨论着如何退婚打脸,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假山背后有个人影立在那里,然后又消失不见。
5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最近很少见到大师兄了,虽然不会尴尬是好事,但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晃悠了几天,我还是忍不住让师弟拐弯抹能告诉我清越怎么会变成这样,问他他也不肯说,只说自己一定会变回翩翩美少年的。
这件事成了全宗门的笑料,能够玩一百年梗的那种。
后来据大师兄说,清越在宵月宗过了三个月水深火热的生活,白天哐哐抡大锤打铁,晚上呼呼拉风箱。
要问为什么会这样,那当然是大师兄重点关照过了。
我能说啥,我只能默默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20
结契大典这天,师父广邀天下人。
典礼办得无比奢华和风光,毕竟师兄不差钱。
满天飘落的花瓣和装着各种丹药灵石的红包,空中翻腾玩闹的瑞兽,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红毯。
而我眼前的人一袭红衣,华贵俊美,我清楚地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是幸福的笑容。
我拉起大师兄的手,看向下面和宾客们笑着聊天喝酒的师父,二师兄,三师姐,他们每个人都在。
真好。
毕竟做人呢,就是要活得热热闹闹的啊。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长公主往事
作为长公主,我和我的太子皇弟抢那把龙椅,我输了。
他登基后给我赐了婚,对象是他倚重的臣子。
我很干脆地领旨谢恩,我想我的皇弟不会知道,我认输的一大原因,是我快死了。
1
「静元长公主李曦仪,品貌端庄,秀外慧中,今有建安侯齐年泽,行孝有嘉,文武并重,故朕下旨钦定姻缘,择吉日大婚。」
我平静地接过了这道赐婚圣旨,心底并无太多波澜。
自古成王败寇,我比大多数人都明白这个道理。莫说只是将我赐婚,哪怕一杯鸩酒赐下,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我不太明白,皇帝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
安置我这个曾经权倾朝野长公主可以有很多办法,他却偏偏选择了变数最大的一种。
是怕留人话柄?还是我猜不透的帝王心术?
而齐泽年,建安侯,跟着他一路从青萍微末到如今,说是他最为倚重的臣子也不为过。
却偏偏与我这个曾经的政敌绑定?是为了平衡?还是另有所图?
想不透,我也就不想了。
皇帝似乎是很看重我这个皇姐,以超制的规格置办了我的婚礼。
我几乎能预想几日后言官们参我逾矩的折子。
洞房花烛夜,我没有见到我名义上的夫君,建安侯齐泽年。
这本在我的意料之中,连接我和他的,不过一道圣旨。
或许是让他监视我,又或许是彻底将我这个变数安置在视线之内,终归不会是因为感情。
我卸下钗环,和衣入睡。
名义上我仍是长公主,代表着皇家,他只是皇帝的臣子,我就是不等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出乎意料的,我睡得很好。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经很晚了,室内端坐着一个人,正是我没有等到的新郎,齐泽年。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打在他脸上。此刻他退下了红色婚服,换上了一身玄色常服,竟也显得俊美非常。
可惜了,我在心底嗤笑。
「殿下。」许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他放下手中的笔朝我行礼。
我视若无睹,已经有婢女鱼贯而入替我整理衣衫——应是得到了齐泽年的授意。
「也不知道殿下的喜好,所以我做主将素音司侍请了回来,还望公主恕罪。」
闻言我回头看向他,他仍是带笑,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笑不出来。
素音是从前我身边的女史,夺位失败后,我便将她调离到了别处,她哭了很久,我也舍不得,但我别无它法。
这是我唯一能保全她的方式。
「侯爷有心了。」我冷笑。
此时我已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能看到他的一如既往的平静神色。
我看着妆奁里的饰物,都是我从前喜欢的,如今却是没有一点喜悦。
齐泽年使了个手势,侍女们便尽数离开了。
他走近梳妆台,拿起了一支簪子替我簪上。
「侯爷,您逾矩了。」我冷冷提醒。
「殿下是君,我是臣,这不假,可眼下,我们还是夫妻。」
我们都知道这是鬼话,可看起来也是事实。
「臣有一事,很是好奇,还望公主能够解答。」他再次拿起一只步摇,在我头上比划,上边的玛瑙我不喜欢。
「问。」我言简意赅。
「当日殿下并非没有成功的机会,为何最后,又自己放弃了?」
是的,夺嫡之时,我与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平分秋色,最后也是我,主动退出了这场夺嫡。
我的确并非没有机会,只要我召回朔方军,便能与皇弟的神策军相互牵制,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但最后我还是放弃了。
朔方军镇守西北,突厥一派虎视眈眈,我若调回朔方军,西北边境必定不稳,所以最后我放弃了。
尽管这不是全部是原因,可最后的结尾已然注定。
我盯着镜中的自己:「侯爷是武将,所历经的战事大大小小不胜枚举,许是已经看淡了生死,只不过在我看来,战争流民,我只见一次就够了。」
我看着镜子里我头上那只红玛瑙步摇,觉得很碍眼,「我不喜欢红玛瑙。」
我将它摘了下来,也不管齐泽年的表情,转身出去了。
小时候我和皇弟都曾随父皇母后到过一次西北。
那是与突厥的战争平息的第二年,我一路上看到的都是饿殍遍地,流离失所……
素音,就是我在难民堆里遇到的。
或许我登上那个位置,也会有不一样的将来,只是,时机不对。
直到现在,我也不曾后悔过我的决定。
我很快找到了素音,她正在指挥众人归置我的东西。
「那个放这边,这些是殿下喜欢的。」
「那一箱子放库房就行。」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充满活力。
「殿下!」看见是我,素音很快跑了过来,却又在离我只有几步之遥后顿住了,「殿下,会生素音的气吗?」
她指的是背着去又回到京城,回到我身边。
我摇摇头:「你在我身边,我很开心。只是,你这次回来,往后就再难离开了。」
「我不要和殿下分开!」
不管齐泽年把素音找回来是为了给我再上一层枷锁还是真的善心大发,我都不在意了。
侯府的日子比我想象中好过很多。
我和齐泽年维持着稳定的表面夫妻,府中大小事宜也不用我插手操心,下人对我也十分尊敬。
若非不是我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怕是都要觉得这是个理想是养老之地了。
新皇登基,要处理的事情总是很多,连带着作为天子近臣的齐泽年也忙碌起来。
所幸我担心的都没有发生:
边境各地虽偶有摩擦,但吐蕃与突厥先后派了使臣向皇帝道贺,如今应是没有大碍;
由母后开设,我壮大的女学依旧平稳运行,至少目前皇帝没有拿它开刀的意思。
我悬挂的心暂且放下了。
一时间我也分不清我那位皇弟的心思了。
有言官参奏取缔女学,我以为他会顺势准奏,却不想他驳斥了那个言官,还加大了对其的投入,甚至隐隐与太学齐平。
有不少人觉得其中有我的身影。
这个怀疑不假,我确实插手了,但皇帝的决定还是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烦。
2
许是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动,我在得到这几个消息之后,一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随即就是无边的黑暗。
我再次醒过来时,床边是红着眼眶的素音,还有已经多日不见踪影的齐泽年。
「殿下的药应该快好了,劳烦素音姑娘去取一下。」
他支开了素音。
很快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看你的表情,我甚至很难猜自己的情况是好还是不好。」
齐泽年的脸色更难看了。
「太医怎么说?」不怪我这么问,如今我身边的监视里三层外三层,我有个什么,不用宫里的太医,大家都不安心。
齐泽年还是不说话。
「那我换个问题,我还有多久?是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我的情况我自己心里有数,很是不好。
齐泽年还是说话了:「太医说了,好好调养的话,还是有希望的。」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按理说,我是他的政敌,也是他曾经的阻碍,现在我有体面且不伤及皇帝声誉的死法,他们应该高兴才是。
「之前未与侯爷说明白,我最终没有调回朔方军,除了不想看见边境战乱之外,另一个原因,便是我已时日无多。」
我直视他的眼睛。
「侯爷,我是个有野心的人,我的野心你见过,比古往今来大部分人都大,我会放弃那个位置,原因绝不会单一,如若我有健康的身体,即便边境不稳又如何?我有那个信心收回土地,甚至开疆拓土,不论百年后我是骂名还是贤名,都无法阻止我。」
齐泽年看了我很久,最后还是离开了。
我猜他是要进宫见皇帝,但我不在乎了,从我做出决定开始,这些我就已经放下了。
我未说谎,我放弃那个位置的另一个原因,便是此前已有大夫诊出我的寿术不过二载,我错愕过,彷徨过,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一事实。
如今的我,再看往事,好像已经有了不同的心境。
素音端了药进来,眼眶还是很红。
我的确不懂皇帝和齐泽年的心思。
齐泽年说的好好调理,似乎是真的想要延长我的生命,太医院的陈老太医,资历深,几乎是看着我和皇帝长大的,天天往这侯府跑,我想说句放弃的话都不敢说。
我每天的药也没断过,刚开始我还能嫌苦背着素音倒掉几次,后来有次倒药被齐泽年看到了,至此我每喝一碗药都是他和素音盯着我喝完。
我则盯着手心里的蜜饯发呆。
这蜜饯,来历不凡。
我「嫁人」后一向深居简出,而各家夫人太太更是巴不得离我八百里远,所以平日里也不会有宴会邀请我,更不会有人登门拜访。
但今天不一样了。
素音来报说尚书府慕容小姐来访的时候,我有点意外,却又有一种合该如此的感觉。
这位小姐全名慕容芷,她心悦齐泽年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一走近,我才觉得京城盛传的才女不仅有才,还貌美如花,我见了都心生欢喜。
一袭天青色衫裙,配上庭芜绿的披帛,与她眉间的花钿相得益彰,头上的发饰虽不多,但几只玉簪已然勾勒了她的美貌。
我甚至为自己未能好好梳洗怠慢了她而产生了几分懊恼。
「慕容芷见过殿下。」
齐泽年回来的时候,慕容姑娘已经回去了。
「听说今天有人拜访?」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笑了,整个侯府里三层外三层的监视,我就不信有什么风吹草动是他不知道的。
我突然觉得有些扫兴了。
许是见我许久不搭话,齐泽年有些僵硬地开口:「慕容小姐尚且年轻,若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宽恕。」
不知为何,我更扫兴了。
「你喜欢她?」还是政敌之时我就查过他,说他个性梳理,如今却对一个女子如此关注,我不由得多想了几分,良才女貌,倒也般配。
只是中间横插了个我,即便过个一两年我入土了,他若想娶慕容姑娘,继室的身份……
实在是太委屈她了。
我还在神游,就听见了齐泽年的回答:「不是。」
我侧过头,倒也不在纠结这个。
「我很喜欢慕容姑娘,侯爷的担心,怕是有点多余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一天我与慕容芷还会有这么大的羁绊。
即便我对自己的政治手段有自信,但也不得不承认,皇帝是个好皇帝。
不愧是我李家的种。
末了我在心头加了一句。
朝廷各世家的势力不容小觑,皇帝想提拔寒门士子,被牵动利益的各世家就要坐不住了。
这是一场硬仗,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赢了,就是势力平衡,可以放开拳脚做他真正想做的事;
输了,就是无止境地妥协,这对皇帝而言,是极大的耻辱。
我了解他。
我诧异的一点是,这场战争中,慕容尚书竟然站在皇帝这边——也就是慕容芷的父亲。
我随后一想,也就释然了。
慕容尚书出身没落士族,与发妻恩爱甚笃。
当年高中之际,也曾被几大世家逼迫想要让他休妻再娶世家女子。
也正因如此,慕容夫人才会因思虑过度而在生下慕容芷后撒手人寰。
令人羡慕的情谊。
我难得出趟门,就被迷晕带走了。
等我醒来时,已经被反手绑住,身边还有一个人,正是慕容芷。
「殿下可还安好。」慕容芷比我先醒,但也被绑着。
我理了理思绪:「无事。」
须臾,房门被踹开,几个山匪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两位贵人稍安勿躁,已经通知二位的家人前来赎人了,待银钱到位,自会放二位离去。」为首的一人对我们颇为客气。
慕容芷面有不忿:「阁下这戏演得也太差劲了些,绑架赎人做得如此外行。」
也是,京中这么多贵人不绑,偏偏选择了我和她——一个长公主,现任建安侯夫人,一个尚书府千金。
我嗤笑一声:「博陵崔氏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豢养的死士竟是这般货色。」
我与慕容芷的身份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一个是皇帝如今仅剩的血亲,一个是皇帝同盟之人的独女,任何一个出了差池,都够皇帝头疼一阵子。
而最有动机做这一切的,便是如今皇帝首当其冲对付的人。
见身份暴露,几人索性也就不装了。
「不愧是长公主,不愧是京中才女,可惜了,二位今天,注定只能有一个能离开这里。」
我稍微动了动被反绑住的手,许是被绑得太久,手上已经快要没有知觉了。
「你以为皇帝查不出来是谁做的吗?」
慕容芷也比我想象中镇定:「博陵崔氏如此做,只会是自取灭亡。」
面前之人丝毫没有身份被揭穿的恐慌:「长公主也说了,我们是死士,到时候只有长公主或慕容小姐一张嘴,死无对证,没有证据的,而不论二位是谁命殒此地,天下人的口诛笔伐,都足以拖上一阵子。」
我笑了,原来只是为了拖延皇帝施政的步伐,那他们可就打错了算盘,我可比他们想象中更了解我的皇弟。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在心底鄙夷。
很快屋外传来了打斗声。
有两人分别架起我和慕容芷,刀尖抵住我和她的脖子,寒气逼人。
来人正是齐泽年。
我和慕容芷被逼着后退,直到背后抵住栏杆,我才发现这是一座高楼。
真会选地方。
「放人。」齐泽年面色冷得可怕。
「侯爷来得比我想象中早。」那人走出阴影,直视齐泽年,「人,我们一定会放,只是,侯爷的妻子,与红颜知己,只能选一个。」
这时候我竟然还能嗤笑这种话本小说中的剧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侧过头去看慕容芷,她脸色煞白,却还算镇定。
我对她又多了几分欣赏。
「怎么,侯爷选不出来吗?那不妨我们来帮侯爷。」
我与慕容芷脖子上的刀又近了几分,我能感受到利刃划破皮肤的痛感。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我听到了血滴落的声音。
「放了慕容小姐。」我听到齐泽年说。
3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我心底并无太多波澜。
我与他,与他身后的皇帝的对立关系终究是个问题。
我插手政事多年,手中势力不少,我死,则势力可能反扑。
慕容芷则是皇帝与慕容尚书同盟的重要纽带。
两害相较取其轻。
这场较量,我从一开始就料想到了结局。
借世家之手除去我这个不稳定因素,这手棋不算差。
我被人从高楼推了下去,风从我耳边呼过。
但我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
有人接住了我。
再次失去意识前,我看到有明黄色的身影向我奔来。
我好像听到他叫我:「皇姐!」
好像不是我的幻觉。
我醒过来时,身边还有我未曾想过的人——我的皇弟。
但我好像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去想其他了——疼痛占据了我的全部,咳嗽声甚至让我说不出话。
咳咳咳……我一直都知道生病不好,但也未曾想过能令人痛苦到如此地步。
皇弟将一碗药端过来,神色很是紧张。
「皇姐,喝药,喝了之后就不疼了。」
一碗药下去,好似真的没有那么难受了。
「还没有恭喜你,最大的障碍已经清除了。」
等到身上的疼痛过去,我才腾出脑子来想些别的。
世家盘根错节,他想要实现他的抱负,就必须跨过这一步,尽管难,但也必须尝试。
博陵崔氏的算盘打得不好也不坏,无非是想用我或者慕容芷,将皇帝的步伐拦住,以维护自己的门阀利益。
如今皇帝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第一步,已经跨过去了。
说实话,我还挺为他高兴。
「慕容姑娘呢?」我问。
「已经派人送他回去了。」
但我观皇帝脸色,似乎还有别的话想说。
「还有事吗?」
「皇姐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或者,问建安侯?」
我注意到,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我撑着身体想坐起来,脖子上的伤已经处理了,围了一圈绷带。
他给我垫了一个靠枕在身后。
「我确实有些话想问你,但后来一想,便也没那么执着了。」
曾经我想问他我这桩滑天下之大稽的婚事,问他为何对我的心血如此维护,问他为何将素音送回我身边……
后来,这些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我喝药后的蜜饯,是你送的吧。」最后,我挑了个话题。
那个蜜饯我吃过许多次,小时候我最讨厌喝药,只有宫里一位老嬷嬷做的蜜饯哄着,我才愿意勉强喝药,我不会认错。
我自认与齐泽年没有熟到那个地步,能做这件事的,只有他。
「建安侯说皇姐不爱喝药,我就让他给皇姐带一些。」
说完这句话后,我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我打破了僵局。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跟我说,你曾梦到过一个神奇地方?」
「是,我跟皇姐说,那个地方很好,有高楼大厦,有可以跑得很快的车,还有能够在天上飞行的载具……还有,能够实现自己抱负的不同的人,不论男女。」
是啊,我的皇弟曾告诉过我,他梦见他去了一个与这里截然不同的地方,那里高楼林立,人们过得忙碌又充实。
他还说,那里的人,不论男女,都可以从事不同的职业,他见过女性的元首,也见到了女性官员。
他说:「皇姐,我想将那样的世界带到这里。」
所以后来,女学的规模愈发壮大,朝廷的法度也愈加宽容。
原本,我曾想过自己缔造那样一个世界。
现在,由他来完成,仿佛也没有那么遗憾了。
只是有一件事,在我心中埋了许久。
「你说,你曾梦见过那样的世界,只是我心中却觉得,你更像是从那个世界而来。」
我们相顾无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说:「这很重要吗?」
我摇摇头:「不重要。」
的确不重要了,不论怎样,他是皇帝,也是我的皇弟,这样的事实已经注定。
「皇姐,朕曾说过,要将那样的世界再现,皇姐可要保重身体,才能看着朕怎样一步步实现它;皇姐不是想要由自己来创造这样的世界吗,只有一直看着,才能知道朕和皇姐究竟谁做得更好。」
我这个皇弟,劝人的话术一向稀烂。
我有很多天没有见到齐泽年了。
比起朝中事多,他更像是在躲我。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与他之间有什么好躲的。
皇弟那天临走之前还是解答了我曾经的疑问。
「皇姐与建安侯的婚事,是他向朕求的。虽然朕也觉得他配不上皇姐,但当时的处境,这桩婚事对皇姐而言是平息那群老东西嘴巴的最好方式了,皇姐不会生我的气吧?」
「皇姐要是实在不喜欢,朕回头送皇姐十个八个俊俏的面首~」
的确,天下初定之时,我这个皇帝曾经最大的阻碍,最好的去处就是白绫或幽禁,与齐泽年的婚事的确是对我最好的结局。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曾经认为最不可能的原因才是缘由。
无论是皇帝的初衷,还是齐泽年的主动求娶……
多少是有些造化弄人的意思在里头。
4
「殿下!」素音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正在院子里吹风的我放下了话本:「怎么了?」
「殿下。」素音许是跑累了,缓了好一会儿,「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给殿下赐了十个面首!」
我翻话本子的手一顿。
这是我着实没想到的,我那皇弟,心眼这么实的吗?
我继续翻手中的本子,对素音道:「齐泽年在府里吗?」
素音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提起他:「侯爷刚下朝。」
那就是在了。
「让他自己处理。」
两盏茶后,齐泽年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侯爷可真是个大忙人,能见到侯爷还真是不容易。」
「抱歉。」他的道歉也同样来得没头没尾。
他突然上手摸了摸我的脖子——那里的伤口已经结痂。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了。
「那天之后,我的确是故意躲着殿下。」在我的注视下,他又很快将手收回去了,「我不敢见你。」
齐泽年很好这么跟我说话,他对我一向是敬称,他叫我殿下,我叫他侯爷,尊重,疏离,这就够了。
「如果我是你,我会跟你做一样的选择。」
当时当地,慕容芷的分量,比我更重,我如果是他,也不会有第二个结果出现。
权衡利弊而已,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我同样不会。
「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另一回事。尽管陛下承诺过你不会有事,但那时,我是真的后悔了。」
这不是我理解中的剧本,我侧过头不去看齐泽年:「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
不需要感情,只需要足够的理智就够了。
但他没给我结束这个话题的机会。
「殿下,李曦仪。」他正了正神色,「无论你信不信,有一件事,我今日一定要说。」
「我心悦你。」
这个我猜测了数日的答案在得到解答之后,似乎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令我难堪。
我甚至还能过冷静地反问:「你看上了我什么?」
他向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一个幼年失恃的孩子,父亲常年出征,即便身份不俗,也承受了不少流言。
一次宫宴之时,有别的孩子说他天生不详,克父克母,不应该出现在皇宫这等尊贵的地方。
小孩子之间的恶意往往最能伤人。
但是少年谨记着家里的教诲,不能在这里生事。
所以即便他很生气,很难过,难过到指甲已经狠狠地嵌进了肉里,也没有说什么。
一位公主出现并解决了他的困境。
那位公主呵斥了生事的人,也发现了受伤的他。
她把他带到了别处,包扎了伤口,对他说:
「如果有人令你不开心,那就用足够的实力让他们闭嘴。」
后来,公主的面容和话语成了他最大的动力,他想要在再次见到公主时,对她说:
「我已经可以让那些人闭嘴了。」
「你的故事,太俗套了。」我说。
我不知道我在听完之后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但我只能这样回他。
「或许殿下觉得俗套,但已经是我最好的故事了。」齐泽年并不生气。
我不想多说,但最终还是提醒了他:「别轻易交付真心,或许以后你能遇到你更好的故事。」
已经走出去的齐泽年听到后转过了身回头看我:
「这不是臣能决定的。」
晚些时候,素音过来告诉我,齐泽年将那些面首尽数打发了。
我表示没有异议。
毕竟实在是,无福消受。
我想,今天过后,我的屋外不会再有一个想进来却只是沉默地守在门口的人影了。
我的身体好像愈发不好了。
有汤药吊着,没有那么难受,但我能感受到我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整个侯府从齐泽年再到素音都显得焦急。
连皇弟都三番五次溜出皇宫陪我聊天,什么他已经派人将我从前的文章进行整理,准备等过段时间就装订成册。
什么女学如今已经走上正轨,只等合适的时机便能实现我毕生的夙愿。
什么前几天那几个老匹夫终于松口开海市贸易,之后会有很多的奇珍异宝流入京城……
他能有打破尊卑的想法和行动,我很欣慰。
虽然我的时间已经注定,但不妨碍我再做一个千秋历代都不曾有过的梦。
上次之后,我做了我毕生的一次豪赌——我将所有筹码压在了我的皇弟身上,赌他能用他的方式,去实现我不曾实现的梦。
从皇宫到侯府,似乎都在为我的身体担忧。
唯独处在风暴中心的我例外。
当慕容芷再次求见时,我在躺椅上晒太阳。
这次她穿了一件海棠色的衫裙,我感觉比上次的颜色更衬她一些。
「过了这么久才来探望殿下,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她比之前更有活力了些。
「上次一别,已经好久不见了。」我稍稍坐直了些。
她笑着坐在了我身侧,拿出一个盒子:「给殿下带的礼物,希望殿下喜欢。」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手稿。
我拿起最上头的一份,赫然是对半月前并州水患的治理之策。
看得出来这份手稿的主人很用心,删删改改了很多次,对很多地方都做了详细的注解。
我将手稿放回盒子里。
「这份礼物我很喜欢,也恭喜你,踏出了第一步。不过,以后的路,千难万难,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再难,我也会走下去。」慕容芷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已经将修订后的方案呈给了陛下,而且……」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我打算将篇策论加上殿下的名字。」
我拒绝:「我没有出过一分力,这样不合适。」
我只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借给了慕容芷一些书而已。
这篇策论,是她的心血,我不能染指。
慕容芷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久。
「我之前觐见了陛下,他同意我去并州,并且承诺我,如若我能解此次水患,回来后便授我以水部司郎中的官职。」
我摩挲着杯子:「这很好,离你的梦想又进了一步,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她低下了头,再抬起时眼眶有点红了:「殿下,你才本应该做这个领头人,我怕我做不好,会让你失望。」
「没有谁是生来就被赋予开万世先河的使命的。」我替她扶正了略有点歪的发簪。
「有压力很正常,你会面临许多的流言蜚语,还有世人的不理解,但是,慕容姑娘,我以你为傲,你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也有勇气去承担这一切,不论结果是什么,我都祝福你。」
当初那个稚嫩的小姑娘,最后却活成了曾经我最想成为的样子。
慕容芷离开了,我让素音去送送她。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还未等我抬头,一张毛毯就盖在了我腿上。
是齐泽年。
「我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
我将毛毯理了理:「她第一次来找我,我就跟你说过我很喜欢她,是侯爷自己未信而已。」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慕容芷的时候。
那时候她对我行礼,说:「慕容芷见过殿下。」
我以为她是为齐泽年而来,毕竟都传言说她爱慕建安侯,但她开口却是:
「臣女此来,是想向殿下求几册书。」
说实话,这是我没想到的开端,但我却很高兴。
我让素音去找她要的那几册记录水利的孤本。
不大的空间里就只剩我和她了。
「我以为你是为齐泽年而来。」我想知道,所以我也就这么问了。
「如果殿下说的是我喜欢建安侯一事,这确实是事实。」她坦荡地直视我。
「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为了与侯爷在一起做一些事情。」
我笑着回她:「那现在呢?」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反而说了一些别的:
「从前我不理解,殿下注定会是集荣宠于一身的长公主,为何还要孤注一掷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后来我明白了,殿下想要一个全新的世界。」
「就目前来看,陛下与殿下的目标,并不是背道而驰,只是两位都想要自己去缔造理想中的天地。」
「那么,我也应该有更新的道路。所以今天我来了。」
彼时我还没有如今这么虚弱,遇到这么对我胃口的人,还能出口调戏一下。
「慕容小姐,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我很欣赏她,这么清醒的姑娘,齐泽年属实是有些配不上了。
她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臣女,也一直将殿下视作追逐的目标。」
我摇摇头:「我的路已经停滞了,而你步伐,才刚刚开始。慕容姑娘,我希望她日史书工笔,你的名字,会是光辉灿烂的一页。」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你自己才是你追逐的目标,不必执拗于我的观点,我的理想,慕容姑娘,我希望你是你自己,而不是受他人影响的慕容芷。」
这就是我与慕容芷的初见了。
5
「她走的时候,给我出了个难题。」我对身边的齐泽年说道。
齐泽年在给我剥糖炒栗子,是朱雀大街那边最有名的,我很喜欢。
他一边剥一边说:「愿闻其详。」
「她说,你喜欢我。」
我看见他剥栗子的手一顿。
「臣确实,心仪殿下。只是殿下似乎不曾放在心上。」
我拿起一颗栗子放进嘴里,甜甜的,是我喜欢的味道。
「齐泽年,平心而论,你确实是我会心动的类型。」
这下那双手停顿的时间更长了。
「只是从前的我觉得自己并不需要感情。现在的我,没有时间去接受和经营感情。我说过的话一直作数,齐泽年,你完全可以拥有更好的故事,宫宴的插曲,你不需要将它牢记一辈子。」
「齐泽年,你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我。」
那天之后我又是很多天不见齐泽年了。
但是每天都会有新奇的玩意儿送到味道案桌上。
时间一天天走过,有一天我看见素音带了一片枫叶进来说给我做成书签,我才反应过来已经深秋了。
听说慕容姑娘的并州之行虽遇到了些坎坷,但总体还算顺利,大约很快就能回京了。
皇弟在朝堂上每天和一群老顽固掰头,对他许慕容姑娘官职这件事情意见非常大,气得他当场放狠话说谁能解决并州水患,他同样给官职。然后那群老臣不说话了。
对了,掰头这个词还是他下朝后把这当笑话跟我讲时教我的。
慕容姑娘是个开端,之后皇弟将从前我的文章刊印成册,最开始只在女学流传,后来到了太学与民间。一段时间后,成国公家的小姐在老夫人的支持和皇弟的点头下,去了礼部司——无他,文章写得太好了。
皇弟还曾跟我说,他以后若是女儿成器,立个皇太女也不无不可。我当时丢了个梨给他:「那你到时候要掰头的地方可就更多了。」
这个世界正朝着曾经我所期望的地方在发展,虽有遗憾,但我已经不再执着了。
我每天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又一次在院中的躺椅上醒来,身边是已经好几天不见的齐泽年。
「我还以为你直到最后都不会再出现了。」我觉得他现在很像鸵鸟,遇到事情就缩一缩。
他手里还提着糖霜山楂:「怎么会。」然后自顾自坐下。
素音不在,想来又是被他支开了。
「天气好像越来越冷了。」
「所以殿下不应该在屋外睡着,容易着凉。」
「我喜欢雪天。」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如果一定要离开的话,我想至少要在能看见雪的时候。」
「瑞雪兆丰年,今年冬天会有大雪的。」
我侧过头看他,惊讶于他的平静。
「我向陛下告了假,」他喂了一颗山楂给我,「这段时间,我想陪着殿下。」
「好。」我听到我自己这么回答他。
齐泽年没有骗我,一入冬京城就下了场雪,雪花飞扬,是个极美的景色。
我披着斗篷,捂着汤婆子,齐泽年陪着躺在躺椅上的我在暖阁看雪。
一点也不冷。
但我知道我的时间要到了。
「我把我的东西做了简单的整理,其中有一部分是给素音的,你到时候记得给她,还有,我希望她也能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
「好。」
「没等到慕容姑娘回来,有点可惜,还没有祝贺她。」
慕容姑娘原本准备在入冬前回来,不料那边突然又有点事,就耽搁了,等她再次启程的时候又遇到了大雪封山,只能等到暖一些再出发了。
「没事,她不会介意的。」
「皇弟做得很好,我很欣慰,只是不能亲眼看着他的步伐了。」
「陛下应该会很高兴你的肯定。」
「还有你啊,齐泽年。」我把目光从庭外雪花挪到他身上,「这段时间,我很开心。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像你的名字一样,福泽万年。」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安慰他一下:「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会追求你的。」
「不。」我疑惑他的拒绝,「是我应该追求殿下。」
「好。」
元和二年冬,静元长公主李曦仪薨,年二十三。
帝大恸,以亲王礼葬之,追谥镇国,为镇国静元公主。
五年,帝始开女子科举,初,试者不过百十人,经年,及第者愈多。
六年,上欲立嫡长女清和公主为皇太女,群臣皆惊,不得之。
七年秋,突厥犯边,建安侯齐泽年率军北上。
次年春,大捷。突厥遣使者和谈,原公主府女史,时礼部主客司郎中素音主理和谈。后,突厥撤军三百里,年上贡牛羊马匹等若干。
八年秋,帝遣素音及众官员往边境商议两国贸易,十年方归,帝大悦,赐李姓,封琅华侯。
九年夏,工部尚书慕容芷,作《悼挚友静元公主曦仪》一文,文采斐然,士子争相抄送,一时间洛阳纸贵。
十三年,上立清和公主为皇太女。
十八年冬,皇太女、琅华侯、工部尚书率众女悼静元公主,时人皆惊。
五十二年冬,建安侯因病卒于京,年七十五,临终前奏请与静元公主合葬,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陆小兔
8 岁时,我被陆川领养。
大二时,我带男朋友见他。
他拿皮带抽我,「我赐你姓名身份,供你吃穿,给你爱,你还不知好歹?」
我没有不知好歹,他是把我当花朵浇灌,但一切都带着毒。
后来我跟一老男人私奔。
结果却被五花大绑,他和哥们一起喝酒。
「你把她养大的,你先。」
「你也有功劳,当初要不是你在人堆里发现她长得像安馨,我也找不到这么像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像在讨论一个物件。
1
「陆小兔,你是个害人精。」
被陆川暴打一顿后,我发烧了。
迷糊间梦到好几个前男友指责我,吓得我醒了过来。
睁眼时,陆川就坐在床边。
他手里拿着药,「把药吃了。」
他把药和水递到我嘴边,我下意识抗拒地往后躲。
他眼神一沉,我赶紧张嘴,吞下了药丸,又喝了几口水。
陆川掖着被角,目光落在我脸上,「你要是听话,何必受这种苦。」
我缩在被窝里的双手悄然握紧。
这虽然是我的卧室,但陆川永远有权利随时进来。
而我,半点隐私都没有。
「我想睡觉了。」我闭上眼,不想面对他。
他待了足有半个小时才离开。
我听到关门声后慢慢睁开眼。
身上的高热让我头昏脑涨,精神都恍惚起来。
小兔小兔,陆川连我的名字都起得那么随意懈怠,仿佛我注定就是他的玩具。
自从被他收养,我是衣食无忧。
可我从小到大上的每一所学校,陆川永远是最大董事。
他时刻掌握着我的一言一行,起初小不懂,只觉得他十分疼爱我。
随着年纪和见识渐长,逐渐意识到自己随时被管控着。
尤其是和男生的交往方面,我曾喜欢过或暗恋过的男生,无一例外全都被退学。
我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陆川的手笔。
慢慢的,一种如影随形的窒息感,像是蛛丝牢牢地束在我心头。
直到昨天偶遇许远峰,他戏称我是陆川的童养媳。
我不信,作死地接受了某个男生的表白并直接带回家。
然后,惨遭毒打。
2
两天后退烧,我提出回学校上课。
陆川目光清淡,「回去可以,但你以后都不要住寝室了,我给你在学校边上买了公寓,我跟你一起住进去。」
心口的蛛丝骤然收紧,勒得我差点喘不过气。
我试着反抗,「不用,我在寝室住的挺好的。」
陆川拿严厉的目光看着我,「陆小兔,你翅膀长硬了是不是?」
他提高了音量,语气很冷。
我耷拉下脑袋,默默抓起他放在桌面上的钥匙,「我知道了。」
我乘公交去学校。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和许晨一起去食堂吃饭。
许晨一脸八卦,「你听说了吗?潘豪被开除了,说是偷盗。」
我一僵。
潘豪就是我昨天刚接受的倒霉前男友。
之所以选择他当冤大头,是因为他曾玩弄过数名女孩子,更可恶的是让我们同寝室的一名女生怀孕却连流产钱都不肯出。
听说跟我表白,也是跟一些人打了赌。
我心里存着教训他的念头,只是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他是活该,一点都不值得同情。」许晨补充。
我表面平静地点头附和,心里却涌动着不安。
陆川的能量太大了,根本不是我一个孤儿能抗衡的。
而且他对我的控制越来越严苛。
「小兔,你发什么呆?」许晨喊我。
我回神,起身跟她一起准备回寝室。
路上和一群女生擦肩而过时,她们全都朝我投来看猴的目光。
我知道是因为我身上的裙子。
我已经 20 岁了,却还穿着十五六岁的少女系英伦短裙,而且一年四季,不同款式不同花式换着穿。
长这么大,我连长裤和羽绒服都没穿过。
因为……陆川不准。
陆川只准我穿他买来的固定款。
就连扎什么样的辫子都是他说了算。
许晨不了解我的生活,也奇怪地问过我,「小兔,你为什么总穿这一款衣服?」
虽然也是大牌,但穿多了看起来也是千篇一律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觉得心里无比的委屈和难受。
我连自己一丁点的喜好都没资格拥有。
就像个木偶,任凭陆川把我打扮成他想要的模样。
习惯性地走到寝室楼下,我才想起陆川让我去公寓。
脚步猛地止住,「抱歉晨晨,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事,最近都不能住宿舍了。」
许晨关切地看着我,「需要帮忙吗?」
我摇摇头,飞快地抽身离开。
到公寓时,陆川也在,正在厨房烧饭。
他衬衫半卷,露出的半截手臂结实有力,正低头切鱼片。
看到我回来,他满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去洗手来帮我。」
我放下书包,洗了手到厨房帮他打下手。
他做菜极为熟练,很快做了三菜一汤,我们沉默地吃饭。
像这样的场景,以前经常发生,小时候我很感动,只当陆川像寻常的长辈在照顾晚辈,近来我才悟出,他是故意对我好,再用这份好来拿捏我。
比如当我忤逆他时,他就能指着我鼻子骂我忘恩负义。
并细数这些年对我的所有好,说我不知感恩,是个白眼狼。
而我做错了什么呢?
我只不过不想活的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饭后,我负责刷碗。
做完事刚要去自己的卧室,陆川在浴室里喊我。
「小兔,帮我拿一下浴巾。」
3
我走进主卧。
找到浴巾后敲了敲卫浴间的门,陆川打开门,露出了半边精壮的身子。
我心里一抖,把浴巾塞给他后连忙转身离开。
走得太急,没注意蹭到了他放在床尾的衣服,他的钱夹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我赶紧捡起来想放回去,结果不小心看到了钱夹里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穿英伦短裙扎着马尾辫的漂亮少女。
少女站在阳光下,五官精致,笑容明媚。
竟……与我很像。
但我确定,这不是我。
照片背面标注着 2012 年 5 月 20 日,安馨。
是 12 年前的照片?
正满心狐疑,陆川出来了。
「你在看什么?」
我吓了一跳,手中的照片掉到地上。
陆川脸色一变,大步上前把我推到一边,紧张地捡起照片放进钱夹里。
「陆小兔,谁准你乱碰我的东西?」
他语气严厉,眼神凶狠。
仿佛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活物。
我被他推得跌倒在一旁,狼狈地抬头看他。
「滚——」
我果然只配当个木偶,任凭主人打骂吆喝,也不会觉得难过。
这一晚,我辗转反侧睡不着。
脑海里总是浮现照片里的人脸,我跟她真的长得好像。
不行,得去问问许远峰。
许远峰是许晨的哥哥,跟陆川同龄,两人曾经是同学,还是朋友。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两人闹翻了。
陆川曾明确禁止我跟许远峰搭话。
但许远峰有时会来学校送零食给许晨,我们偶尔能聊几句。
我没想到第二天就见到了他。
上午第二节课结束后,许远峰在教室外等许晨。
他长得极帅,又气宇轩昂,惹得经过的女生都偷偷看他。
他却只拿眼看我。
许晨去把零食送到宿舍,而我和许远峰在学校的人工湖旁坐下。
许远峰侧头看我,「你长大了。」
我翻了个白眼,「你认识安馨吗?」
我仔细盯着许远峰。
不放过他脸上一丁点的表情变化。
「认识,她是陆川的初恋。」
「那她人呢?」我迫不及待起来,心想要是能找到陆川初恋,我的日子是不是就好过一点了?
「死了,生命永远定格在十六岁。」
我一愕。
万万没想到安馨已经不在了。
4
「你怎么会知道安馨?」
「你知道陆川的秘密了?」
许远峰很快转移话题,似乎不想跟我多谈有关安馨的事。
「陆川有什么秘密?」我好奇。
许远峰看了一眼我的身后,突然站起来,「陆小兔,如果你想逃,记得来找我。」
我不安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的身后。
陆川不知何时来了。
脸色阴沉沉的,他上前,双臂铁钳似的箍住我,把我带离学校。
等到回到家,这次迎接我的不是他的暴打,而是恶狠狠地亲吻。
当他的唇触到我时,我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反抗。
我控制不住地挣扎,然而换来他变本加厉的掠过。
「陆小兔,这是你自找的。」
我哭了,「陆先生,我是你养的孩子。」
他好笑地睨着我,「我们有血缘关系?」
我浑身一冷,近乎恳求地注视着他,「虽然没有,但我从小到大都拿你当长辈看待,你不能这么对我。」
陆川掐住我的下巴,深邃的眸子危险地眯着,「是你认知出了错误,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我的亲人。」
我浑身颤抖起来。
许远峰说的没错,陆川把我当他的童养媳养。
而且还是像极了他初恋的童养媳。
「我是她的替身,对不对?」
因为安馨死了,所以他找到了长得像她的我,并把我从头到脚都打扮得跟她一模一样。
陆川粗糙的拇指刮过我的唇,「你应该庆幸自己长了一张跟她很像的脸,否则你现在可能已经死在了孤儿院。」
果然是替身。
而且还是不能有情绪、不能反抗、不能做自己的替身!
5
「我……我还没准备好,你能再多等我几天吗?」
陆川是极有耐心的,否则不会等到今天都没碰过我。
在他眼里,我一直逆来顺受,几乎是他完美的牵线木偶。
他果然认为我认命了,大方地放过我。
只是,抱着我亲了好久。
「以后不准再见许远峰。」
从我单独见许远峰到他出现,前后没过五分钟。
我怎么忘记了我随时随地都在他的掌控中呢。
只是不知道他在学校的眼线是谁?
逃过这一次后,我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才能脱离这个牢笼。
我想起了许远峰的话。
这天,在学校厕所里,我化妆成许晨的样子,而许晨穿上我标志性的英伦短裙,我以她的身份打车去了她家。
她则提前去我的公寓装作早早入睡。
我见到许远峰时,他已经收拾了两个大行李箱,一见面就带着我上车。
「你要带我去哪?」就这么不管不顾逃出来了,我心情激动又惋惜。
惋惜读了这么多年书,连毕业证都没拿到。
前途渺茫,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许远峰朝我神秘一笑,「你先睡一觉,等你醒来差不多就到目的地了。」
因为太过紧张和兴奋,我压根没有丝毫睡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我居然双手双脚被吊在床的四角,而许远峰正和陆川坐在一旁喝红酒。
「Surprise,惊喜吗?」
许远峰见我醒来,夸张地大叫着。
我看着他们两,懵了。
陆川鄙夷地瞥我一眼,语气轻描淡写,「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警告过你多少次了?」
我穿着吊带被绑在床上,而他们哥俩好的一起喝酒。
我再蠢,也知道许远峰和陆川是蛇鼠一窝。
许远峰朝陆川举起酒杯,「她好歹是你养大的,你付出的比我多,就先让你品尝果实。」
陆川不客气地与他碰了碰杯,谦逊接话,「你也有功劳,当初要不是你在人堆里发现她长得像安馨,我也找不到这么像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像在讨论一个物件。
我怒火中烧,浑身发冷。
可成王败寇。
酒过三巡后,许远峰出去了,陆川抽出他的皮带,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朝我袭来。
6
「老公……我错了。」以往挨打的惨痛浮上心头,电光火石间,我不顾羞耻地认怂。
陆川饶有兴致地改变了皮带落下的方向,堪堪落在我的小腿上。
他眉目明亮,嘴角含笑,「你叫我什么?」
我悄悄动了动被绑的四肢,心里怕到极点,「老公,是我错了,你在人群中一眼找到我,把我带回家精心养育,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不理解你,还跟外人一起逃跑伤害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呕……说的我自己都快吐了。
但陆川就吃这一套。
他温柔似水地放下皮带坐到我的身边,伸手拨弄着我的头发,「你是错了,如果你不接近许远峰,我就用不着跟他分享你。」
「对你吃里扒外的行为,我感到非常失望。」
陆川眼神一变,抖着皮带忽然就毫不留情地打了下来。
「王八蛋——」我还以为我认怂,不顾羞耻喊他老公就能逃过一劫。
没想到还是少不了一顿毒打。
然而,毒打只是开胃菜,打过之后,陆川又坐实了我对他的新称谓。
当他要走时,我求他让许远峰放过我。
他冷笑着睨着我,送给我两个字,「晚了。」
我对时间模糊起来,清醒时总觉得头顶的水晶灯在摇晃,有时候搞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陆川还是许远峰,或者是他们两个人同时都在。
我像个破布娃娃,任凭他们拆了又缝补,补上了又拆。
时间变得特别漫长。
直到这一天,我依稀听到一阵哭声,是许晨。
我迷糊地半睁开眼,入目一片刺目的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许晨坐在边上抹眼泪,「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把小兔折磨成这个样子?」
许远峰的声音响起,「谁知道她体质这么差,连一个星期都没有就连着发烧。」
「晨晨别哭,她本来就是我们的玩具,现在只是生病了,我们会治好她。」这是陆川的声音。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醇厚,动听中带着残忍。
许晨抽噎着,「在她好之前,你们都别碰她了。」
我以前常常在想是谁把我在学校的一举一动汇报给陆川,原来是许晨啊。
许晨,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被陆川和许远峰欺辱时,心里都没这么难过。
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眼角滑落。
许晨发现了,连忙喊我,「小兔小兔……你醒了吗?」
7
是啊,我要不是刚好醒了,还不知道连你也助纣为虐呢。
我顺势睁开眼,一窝子的豺狼虎豹立刻把我围住,陆川嘲笑我弱不禁风以后要多加锻炼,许远峰问我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许晨则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小兔,你怎么样了?」
我眨了眨眼,硬是朝他们挤出了一抹笑,「我就是有点累,其他还好。」
三人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商量谁留下照顾我。
第一晚是陆川。
陆川坐在我病床边削苹果,「你别想着逃跑,逃跑被抓回来会被打断腿。」
我目光从门口收回。
陆川不是开玩笑。
他说会打断我的腿,就一定会。
「你这么疼我,我怎么可能想着逃跑?」我接过苹果,神色自如地吃起来。
陆川优雅地跷起二郎腿看着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聪明。」
我微笑,「老公教导得好。」
陆川不屑的一哼,「以后别叫我老公,你不配。」
「咳——」突然被一块苹果卡住,咳得我异常难受。
终于咳好了,我呛着眼泪半开玩笑的问:「那你也不会娶我喽?」
陆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轻慢,「我没有这个想法,你倒是可以再问问许远峰,说不定他想把你娶回家,不过即便娶了我的福利也不会少。」
口中的苹果一下子变得苦涩起来。
我硬撑着扬起一抹笑,「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们不要小瞧我。」
陆川被我逗得莞尔一笑,伸手用力捏了捏我的脸,「不错,保持好心态,快点好起来,我跟许远峰都有些等不及了。」
我笑不出来了。
第二天晚上是许远峰守夜,我还真问他愿不愿意娶我。
他反应跟陆川差不多,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只是陆川找来的玩具,我要是娶你会被他嘲笑一辈子。」
我藏在被窝里的双手紧握成拳,尽量装的又傻又甜,「那如果是安馨呢?你们会这么对她吗?会不想娶她吗?」
许远峰脸色一冷,仿佛我的话亵渎了他的神明,「闭嘴,你根本不配跟安馨相提并论。」
8
相比较陆川的简单粗暴,许远峰骨子里其实更卑劣。
我含笑看着发怒的他,「你是不是嫉妒陆川?」
许远峰仿佛被戳到了痛处,跳脚地瞪着我,「我嫉妒他什么?」
我歪着头,一脸八卦,「我猜安馨更喜欢陆川,你心里不平衡,所以他的东西你都想抢。」
我知道在商场上,许远峰和陆川一直暗暗较劲。
许远峰讪笑,「抢你吗?他随时可以把你送给我玩,还需要我抢?」
我脸色一白,这一晚上都没再跟他说话。
第三天晚上是许晨陪我。
许晨懂我的喜好,带了很多零食过来,我安静地撕开包装,抓起薯片往嘴里塞。
等到胃里撑得难受了,我才看着一直低头刷手机的许晨,「看我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是不是也能从中得到快感?」
许晨一僵,迟疑着看了看门口,随后朝我摇头,「不是的小兔,我……我一直拿你当朋友。」
我冷笑不已,「当被你出卖的朋友吗?」
许晨低下头,好久轻轻出声,「小兔,我也没办法啊,哥哥说如果我不听话就不给我交学费,也不给我生活费,我能怎么办?」
许晨爸妈早年离婚又各自重组家庭,没人要她,她一直跟着许远峰长大。
我看着她,心里寒意四起。
她被我看得不自在,又拿了零食放到我面前,「我知道陆川不让你吃这些,你现在偷偷地吃,我不告诉他。」
我难看地咧了咧嘴,「谢谢你哦。」
语气有些阴阳怪气,许晨看起来快哭了。
「小兔,你再忍耐一段时间,说不定陆川和我哥会早早地厌倦你,到时候你就自由了,而且你还有两年才毕业,只有拿到毕业证到时才好找工作啊。」
「如果我还没熬到自由,就被他们折磨死了呢?」我恨极了许晨无关痛痒的劝解。
9
许晨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话。
我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疲惫地闭上眼假寐,白天睡得太多,晚上根本睡不着,想到马上快期末考试了,干脆让许晨拿书给我看。
她有一点说得没错,只有拿到毕业证才好找工作。
住了三天院后,我被陆川安排出院。
学校宿舍是回不去了,只能住到陆川的公寓里。
许远峰带着许晨来公寓一起蹭饭,不满公寓的大小,嫌弃房间太小,不方便操作,于是把对面公寓给买了下来,并且跟许晨一起搬来住。
大概怕被人非议,陆川又把楼上楼下也买了。
而我,像只落单的小兔,每日被迫在两个公寓之间流连。
期末考结束后,就是暑假。
这天早上,我向陆川提出想找份暑假工。
许远峰坐在餐桌边吃着我亲手煎的荷包蛋,「怎么了?你缺钱吗?还是觉得我和陆川养不起你?」
对,我缺钱,很缺。
现在都是手机支付,而我的手机里一毛钱都没有,甚至没有认证过银行卡。
事实上,陆川没有给我办过银行卡。
我的身份证在他手里,他也不让我办。
偶尔用到钱了,他也是给现金,而且给的很少,似乎怕我买车票跑了。
明明他说过我要是敢跑就打断我的腿。
「不是的,我就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独立一点,不能做个无所事事的寄生虫。」
10
许远峰吞下荷包蛋,「没关系,我们就希望你做个寄生虫。」
陆川放下切牛排的刀叉,抽纸巾优雅地擦拭自己骨节分明的手,「许远峰说得对,你用不着出去工作,暑假在家伺候我们就行。」
再开学就是大三了,同班同学很多人都找了单位实习。
而我,连出去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要看着我,许晨只能陪我一起。
我垂了垂眼皮,再抬头时,眼里露出些许星光,对着他们撒娇,「行吧,不过我想趁暑假出去玩一趟,到时候你们谁陪我去呀?」
许远峰最受不了我撒娇,哪怕是冷面陆川,我撒娇时也会变得和颜悦色。
陆川伸手把我拽到他的怀里抱住,爱怜地捏了捏我的鼻子,「去青岛怎么样?我在海边有栋房子,可以在那边小住一段时间。」
「好啊好啊,大海啊我喜欢。」许远峰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笑得一脸促狭。
为了表示自己的臣服,整个暑假我都在卖力地讨好他们。
说实话,真累。
很多个夜晚我都躲在被窝里哭,可我无父无母,茕茕孑立,无人心疼。
除了自己,没人能帮我。
终于熬到出游,许远峰也跟着一起去,我欲哭无泪。
倒是许晨,彻底放假了。
到了目的地,两人除了把我关在海景房里折腾,连点出海的打算都没有。
一日三餐有人送来,其他时间房门永远是上锁的。
实在受不了了,我跟陆川抗议,「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能出海去玩吗?」
陆川兴趣缺缺,「外面太阳很晒,出海做什么?」
我兴致高昂,「出去钓鱼,或者吹吹海风,总比关在家里强。」
许远峰拿着一罐饮料出现在门口,对着陆川讪笑,「看来我们俩还不够努力,小可爱还有精力想着出去玩。」
我脸色顿时白了。
落地窗外能够看到碧海蓝天,偶有海鸥展翅飞过,我短暂休息时就靠在窗前盯着外面看,脑子里想些稀奇古怪的画面。
一会幻想自己是某豪门千金,我亲生爸妈从天而降来带我回家。
一会爆发了世界第三次大战,有一颗原子弹正好炸了海景房,我跟陆川许远峰三人化成了一滩脓水。
一会又是我毒死了他们去坐牢……
原来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多么希望他们能去死。
可别说毒药,我连房门钥匙都拿不到。
临近傍晚,许远峰突然带了烧烤架回来,说是要在外面吹着海风吃烧烤。
这是住到海景房第十天后,我唯一一次走出房门。
海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很好,至于烧烤是什么味,我压根不在意。
我发现陆川的海景房下居然是一片断崖,断崖下怪石嶙峋,涨潮时怪石会被淹没。
走在崖边,一不小心可能葬身大海。
11
真想跳下去啊。
「小兔!」当我在崖边徘徊时,陆川声含恐惧地喊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他拉离崖边紧紧抱住。
他从未把我抱得这么紧。
「陆川,我快没法呼吸了。」肋骨都被他勒的疼。
他好像因害怕全身都在颤抖。
连许远峰都紧张地跑到我的身边,「你不会想不开吧?」
当许远峰这么问时,我清晰地感觉到陆川抖了一下。
我掩住诧异,半开玩笑地看着陆川,「原来你怕我会死啊?」
陆川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严肃地瞪着我,「不许开这种玩笑。」
我笑了。
原来陆川的命门就是我的命。
……
从青岛回来后,我开始说服他们让我学游泳,因为我表现得太乖,两人没怎么反对就同意了。
只不过依旧让许晨陪着我。
许晨为了她的生活费,雷打不动地把我的一言一行汇报给两人。
为了让她出现纰漏,我被两个男人折腾时开始使唤她倒茶倒水,她夜里睡不着觉白天频频在课上补眠,而我趁机做了点事。
没过多久,许晨跟我们班的班长杨铭谈恋爱了,杨铭经常在我练习游泳时约许晨出去。
我善解人意地向许晨保证,「你去约会吧,我保证不会逃跑。」
禁不住恋爱的诱惑,许晨信了我的话,每次我练习游泳时她都去和杨铭约会。
回到家以后,陆川和许远峰问起我在学校的表现,许晨还跟以前一样的回答。
渐渐地,陆川和许远峰对我的管制更松,两人大概觉得我爱上他们了,高兴时还会给我钱。
我把钱全部偷偷攒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寒来暑往,转眼我大四毕业,我再次提出出去工作。
许远峰再次拒绝了我。
我不甘心问陆川,「你呢?你也不想让我出去工作?」
12
陆川还是那句话,「我们会养你,你不需要工作。」
我忍住暴躁的冲动,朝他们露出如花笑靥,「行吧,今年我还想去青岛玩,就当庆祝我大学毕业怎么样?」
陆川痛快答应。
许远峰最见不得我和陆川单独相处,自然也要跟着来。
而许晨,正跟杨铭打得火热,乐得不用再看着我。
到了青岛的海景房,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陆川定期会让人来打扫这里,据说他出差时偶尔也会来住几天。
8 月 18 日,天气预报说有台风,夜里会涨潮。
我觉得是个好日子。
两个男人餍足都已入睡,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钥匙打开门偷溜出去,刚踏出房门,屋里响起了警报声。
听到动静的陆川立刻冲了出来,许远峰紧随其后。
「陆小兔,你做什么?」我已经飞快地来到断崖边。
台风掀起海浪拍在礁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陆川的嘶吼被风撕裂,变得破碎不堪。
我朝着陆川和许远峰笑,「我恨你们,一对垃圾。」
我没有丝毫留恋,在他们惊恐错愕的目光中,转身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涌动的大海中。
我确信自己不会死。
为这现在的一跳,我练了整整两年,所有恶劣的环境之前全都想办法模拟过,战胜过。
为的就是今天这一跳。
况且,杨铭提前勘察了周围地形,会在我浮出海面时第一时间救起我,带我离开。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只是,海浪真的好大,海水也冰冷刺骨,我感觉自己被卷进了深渊,任凭我怎么努力都浮不出水面。
「陆小兔——」有人在喊我。
是杨铭的声音。
我奋力往上游,在力竭失去意识前,依稀看到了大海中为我亮着的一盏灯。
13
我得救了。
醒来时,是在一家小旅馆。
杨铭在我身边守着,见我醒来,脸上异常激动。
我拥着被子坐起身,看着他破涕为笑,「我自由了,谢谢你。」
杨铭心疼地看着我,「事情可能没那么顺利,那两人发了疯地在找你。」
我咧嘴笑,「那就按计划行事。」
杨铭郑重的点头,「好。」
陆川他们一定想不到我有帮手。
我和杨铭其实是老相识,我们来自同一家孤儿院,杨铭小时候比我早一天被一对有钱的夫妇收养,他上大学意外与我重逢。
因为陆川对我的管制,我不敢跟他接触。
而他以为我忘了他,也没有凑上来跟我相认。
直到我故意让许晨因缺觉白天在课堂上睡着才有机会跟他沟通,他得知我的窘境后,选择帮我。
一切都是那么巧,收养他的那对有钱夫妇正好是安馨的亲生父母。
他们见到我,好像见到了他们的女儿安馨。
我跪下求他们帮我。
两人听说了我的遭遇,哪怕我提出的要求千奇百怪,他们也听我的。
杨铭从许晨口中得知,陆川和许远峰找不到我差不多快疯了,两人相互指责对方,都说是对方害死了我。
我在陆川最颓丧时以安馨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杨铭雇来的小演员撞到陆川,我则上前道歉。
陆川见到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本能地喃喃低唤,「安馨……」
我从 8 岁开始就被按照安馨的样子养大,最近三个月又听了她亲生父母的讲述,模仿起安馨非常游刃有余。
我朝陆川露出得体的笑意,装作久别重逢,「陆同学,好久不见。」
陆川整个人都激动得颤抖起来,他失控地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安馨,你没死,原来你没死。」
不,真正的安馨确实死了。
安馨有先天性心脏病,十六岁那年被同学激的参加了一场长跑运动会,在运动会上心脏病发,当时是被救护车拉走了,之后安父安母为她举行了葬礼,但没有邀请同学。
她的死讯,所有人都是听老师说的,陆川和许远峰都没有亲眼目睹。
「陆同学,怎么一见面就咒我死?」
陆川激动得泪盈于睫,「安馨,这十几年你去哪里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想你吗?」
我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弯腰抱起脚边的小女孩,「抱歉,她是我女儿,撞到你真不好意思。」
14
有什么比得知自己的女神结婚生子来的更让人痛苦和难以接受呢。
陆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
恰这时,我的丈夫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搂住我和孩子。
我装作没看出陆川的异样,如常介绍,「陆同学,这位是我丈夫,我们结婚六年了,孩子都五岁了,你呢?结婚了吗?」
我相信我的每一句话都像利刃刺在了陆川心头。
陆川仿佛受了莫大的打击,一脸凝滞地看着我们。
他自诩情深默默爱了安馨这么多年,结果人家早早结婚生子,根本不记得有他这号人。
呵呵,讽刺吗?
现实就是这样。
据我所知,安馨对陆川和许远峰根本不熟,一切都是这两人凭空臆想。
以他们的性格,就算当年安馨健康地活下来,跟他们谈恋爱也会变得不幸。
「我……没有。」陆川说得艰难。
我弯唇浅笑,「陆同学是心有所属吗?都这个年纪了还不结婚?」
32 岁了,已经奔着老男人的行列去了。
陆川脸色又是一阵难看。
怀里的小朋友撒娇要走,我只能抱着她先离开。
直到远离陆川的视线,我才发觉自己紧张到手抖,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雇来的女儿和丈夫在杨铭的安排下先离开,我则坐在车里慢慢回神。
杨铭递给我一记鼓励的眼神,「你做的很好。」
我深吸一口气,「还要加油。」
接下来一个月里,我以各种各样幸福的方式出现在陆川和许远峰眼前。
他们去参加晚宴,我也带着丈夫女儿出席。
他们到饭店吃饭,我和丈夫在他们邻桌吃烛光晚餐。
我频频地出现在同学朋友们的朋友圈里,他们都在羡慕夸赞我的完美生活。
随着表演的深入,陆川和许远峰终于采取行动了。
这天很冷。
陆川约我在一家酒店见面,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谈。
我欣然赴约。
到达后,他却慢条斯理不说正事,一个劲地劝我喝酒。
我知道酒里一定不干净。
我没有喝。
与他独处半个多小时后,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杨铭在那边说我丈夫遭遇了人为车祸,九死一生。
我霍然站起来朝门口跑去,结果许远峰斜刺里冲出来一把抱住我,「安馨,你不能走。」
15
我惊异地看着原形毕露的两人,佯装害怕地躲避,「陆同学,许同学,你们什么意思?」
许远峰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我,「我们爱了你这么多年,凭什么你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还给他生孩子?」
我一脸诧异,反应过来他们不怀好意,连忙就想逃。
可他们有备而来,我怎么逃得掉?
我没办法,害怕地抓起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刀横在面前,「你们离我远点,一对神经病。」
陆川朝我露出狰狞的笑,「果然原版比替身有趣多了。」
他是在说我不会反抗。
两人拿瓮中捉鳖的目光看我,我气不过地往外冲,与他们爆发了激烈冲突,陆川夺了我手中的水果刀。
我趁机冲上去,噗的一声,水果刀没入我的腹中。
我朝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陆川和许远峰傻了。
就在这时,有警察破门而入,控制住了手上沾血的陆川和一旁的许远峰。
杨铭冲进来一把抱住了我,「你怎么样?」
成功了。
我朝他微笑。
杨铭雇来的丈夫人选是退伍兵,平时机警惯了,在车祸中虽受伤严重但并无生命危险。
而陆川和许远峰,以杀人未遂罪被起诉,目前正被关在看守所。
医院里,许晨找我求情,却发现我和杨铭在一起,受不了的指责,「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坐在病床上,友好地朝她微笑,「因为我是陆小兔啊,杨铭是我的好朋友呢。」
许晨惊疑不定地反复看我们俩,半天才反应过来,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我,「你……一切都是你故意的,你知道我暗恋杨铭,故意指使他跟我谈恋爱。」
我点头,「对呀,我故意的,要不是你深陷爱情,我都没机会练习逃跑的机会,许晨,谢谢你啊。」
许晨白着脸,「我要去告诉哥哥他们,你诈死。」
我求之不得呢。
「你赶快去,我好想看看陆川和许远峰知道我没死,知道安馨是我假冒时脸上是什么表情。」
「说实在的,你哥和陆川真的很恶心,打着爱安馨的幌子囚禁我,结果人家安馨根本不知道他俩是谁。」
「幸好安馨走得早,她要是被缠上,简直脏了黄泉路。」
之前我压抑太久,这会儿对着许晨,忍不住骂个痛快。
许晨气愤地瞪我,转而看向杨铭,「她就是我哥和陆川的玩物,你喜欢她?」
杨铭狠狠皱眉,起身用力给了许晨一巴掌,「许晨,你助纣为虐,跟他们一样恶心,现在还有脸往小兔身上泼脏水?」
许晨挨了打,受不了的尖叫一声,失控地大吼,「她是陆川领养来的孤女,领的就是陪玩的剧本,恶心的是她。」
杨铭脸色难看至极,干脆把许晨推出了病房。
再回来时,一脸忐忑地安慰我,「她长期被陆川洗脑,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我无所谓地弯了弯唇,「她其实说错了,我领的是剧本杀。」
16
我伤养好后,刚好法庭对陆川和许远峰进行宣判。
开庭这天,我作为受害人出现在证人席上,细数陆川和许远峰这些年对我做的事。
我手里握有大量视频以及录音,加上陆川雇凶杀人未遂和对我实施的伤害,数罪并罚,被判十八年,许远峰被判十二年。
被收监之前,我去见陆川最后一面。
我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你剪寸头的样子还挺帅。」
陆川双眼紧盯着我,「从什么时候想着逃跑了?」
我失笑,「你不知道吗?我每时每刻都想逃跑,你和许远峰,真的很恶心,我恨你们,逃跑了也不甘心,所以我又回来了,以安馨的身份,让你们失去理智,送你们坐牢。」
陆川暗暗握紧拳头,「陆小兔,别忘了你姓陆。」
我撩了撩自己的发丝,淡笑着反问,「那又怎么样?在你做出这么多恶心事之后,还想我念着你的养育之恩?你配吗?」
我顿了一下,「不过姓陆还真有点好处,我继承了你的公司,你的所有财富现在都是我的了,顺便在安馨父母的帮助下吞了许远峰的,等你们出来,你们不但会变成糟老头,还会变成穷光蛋。」
陆川突然激动起来,拼命地靠近我,「在酒店的时候我没刺你,是你自己下的手。」
我装作听不懂的微笑,「陆先生,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
陆川满脸愤怒,却又拿我无可奈何。
我仔细地欣赏着他的表情,「陆川,再见喽。」
见过陆川之后,我又见了许远峰。
还是之前的套路,狠狠地把他羞辱了一番。
许远峰之前得知我是陆小兔,整个人就快疯了,这会儿见我嘚瑟,又听到我吞了他的公司还把许晨赶走,更是气怒攻心。
可惜,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许远峰,好好改造,再见喽。」
看他们吃瘪却又拿我无可奈何,真的开心极了。
为了报答安馨父母的帮忙,之后的日子里我把他们当亲生父母孝顺,和杨铭一起尽孝,让他们安度晚年。
没有陆川和许远峰的世界,很纯净。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两世霜
我的首富爹爹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强迫萧敬棠娶了我这个傻子为妻。
萧敬棠以为自己要娶的是我那个颇有才名的妹妹,欣然同意。
洞房里看见的人是我,当场拂袖而去。
后来他终是夺了帝位,君临天下,杀了我沈家满门。
我得知这个消息,就悄悄喝了鹤顶红。
听说我爹爹姨娘他们都被砍了脑袋,我怕疼,就不劳他动手了。
重活一世,我转头嫁给了我爹的养子。
* 「燕燕,你瞧那个萧敬棠怎么样?可喜欢?」
「爹爹让他给你做夫婿,可好?」
屏风后,爹爹指着花厅里一身织锦圆领袍,玉冠束发,剑眉星目,正襟危坐的年轻人,朝我问道。
当时正值乱世,朝廷式微,军阀割据,各州府刺史、太守,皆自立为王,甚至有称帝的。
萧敬棠官拜凉州太守,他父亲曾是太子近臣,于是打的是和旁人不一样的清君侧的名头。
然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欲夺天下,没钱怎么行?
于是便求到了我那首富爹爹的面前。
我是爹爹的原配嫡妻所出,我娘生下我就血崩而亡,我也因为在娘胎里憋得太久,脑子不太好使。
但爹爹爱我如命,即便后来续弦,娶了我亲姨娘生下妹妹,也不曾苛待我半分。
妹妹少有才名,素有凉州第一才女之称,亦有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恋人,不需爹爹操心。
唯有我,因着脑子不好,傻名在外,故而已经十八岁了,还没有媒人上门提亲。
上一世,爹爹看到上门求助的萧敬棠,就起了心思。
在他看来,即便自己的女儿是个傻子,也值得天下顶好的人中龙凤来配。
更何况,当时的萧敬棠,不过一方太守,几万精兵。
天底下称王称帝的不知道多少,区区一个太守,我爹还觉得他配不上我呢!
而我,人虽傻,但色心不死。
只看了萧敬棠一眼,便流下了口水。
抓着我爹的手说:「爹爹,喜欢!」
「燕燕要他做夫婿!」
* 我那时候天天想要个夫婿。
原因无他,只因为我妹妹沈琼自幼便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
如今她年过十六,将要出嫁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没嫁出去。
府里的丫鬟嬷嬷们都替我着急,免不了在我跟前说些闲话。
于是听我爹这么一说,就答应了。
也许当时我并非对萧敬棠一见钟情,只是急切地想要个夫婿,不想耽误我妹妹的婚事罢了。
但如今,我重活一世,脑子也变得清醒了许多。
闻言缓缓地朝我爹摇了摇头:
「爹爹,害怕。」
「燕燕不要……」
我爹听到我的话,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
「可是……如今萧太守亲自上门求娶,极有诚意……」
我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
依稀记得上辈子,是我先在长街上,看见萧敬棠打马而过,夸了他好看。
后来他上门求助的时候,我爹才提出的那个要求。
难不成,是我傻得太久,记忆出现混乱了吗?
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
萧敬棠喜欢的人,应该是我妹妹,想要的,应该也是我妹妹。
我永远忘不了,他为了得到我妹妹,害死了我妹妹的未婚夫,那个笑起来眼如新月的程小将军。
而我那性子刚烈的妹妹,不肯屈服,当夜披麻戴孝,抱着程小将军的牌位,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
她死的时候,还跟我说:「阿姐,琼儿去了,你多保重。」
那一幕,成了我一生的梦魇。
自此,我夜夜噩梦惊厥,不曾有一日安枕。
萧敬棠拥着我,声声呼唤我的名字,我也没有反应,更不肯喝他熬的药。
后来他怒斩了几个太医,我才强忍住悲痛,老实喝了药,由着那些人替我诊治。
我想我那时,其实已经死了。
只是因为我还有我爹爹,我姨娘,还有沈家满门上下数百口人,我才没跟着妹妹一起去。
但最后,他们终究还是被萧敬棠给杀了。
* 我一脸不高兴地看着爹爹:「他想求娶琼儿吗?可是琼儿有程骁了!」
我得提醒我爹爹,萧敬棠虽是太守,程骁他爹也是镇守一方的将领。
可不能因为萧敬棠是地头蛇,就棒打鸳鸯。
谁料我爹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轻声道:「燕燕,萧太守要求娶的人,是你。」
我满脸不解:「他是不是不知道沈家有两位小姐?」
爹爹还是摇头:「他说的就是沈家大小姐。」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一想到我要嫁给萧敬棠,他最后会杀死我全家,我就好害怕。
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爹爹,燕燕不要,燕燕不喜欢。」
「你让他走好不好?燕燕不嫁人,燕燕陪在您和姨娘身边一辈子。」
正说着话,沈琼一袭戎装从外面进来了,手上还提着两只野兔。
进门便喊:「阿姐!快瞧瞧琼儿给你带了什么?」
「我和程骁一人给你打了只野兔,一只烤着吃,一只炖着吃……」
抬眼看见屋里坐着个陌生人,声音猛然顿住。
恭恭敬敬地行礼:「不知道萧太守在此,民女多有失礼。」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完了,他瞧见琼儿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萧敬棠只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漠然地朝沈琼点了下头:
「二小姐无须多礼,是本官叨扰了才是。」
沈琼虽然私底下性子活泼,但在人前,还是极有礼教的。
眼见在外人面前丢了丑,暗里吐了吐舌头,赶紧退了下去。
我却更加不解了。
他方才,怎么不看琼儿?
哦,想来是想给琼儿留个好印象,不想被当成登徒子。
我爹却越看这个女婿越满意。
「燕燕,爹瞧着这个萧敬棠,年纪轻轻便拜太守,长得那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还斯文有礼,进退有度……」
「你真不考虑一下?」
我看着我爹那副被萧敬棠灌了迷魂汤的样子,抿了抿唇,低声道:「爹爹,燕燕想嫁给玉轩哥哥。」
* 顾玉轩是我爹的养子,本是他故人之子,因为自幼父母双亡,我爹又没有儿子,便养在了我家。
年长一些,开始帮着我爹打理铺面生意,很得我爹的喜欢。
前世,我爹也曾想过让他娶我,入赘沈家,只可惜那时候我被萧敬棠迷昏了头脑。
直到后来,他想带我逃,却被萧敬棠万箭穿心,我才知道,这个我一直当做哥哥的人,其实是喜欢我的。
顾玉轩是我爹的养子,我爹的心思自然是偏向他的。
听到我这么说,顿时喜上眉梢。
「燕燕,你当真愿意嫁给玉轩?」
「好!爹爹这就去回绝了那个萧太守。」
然后安抚似的拍拍我的脑瓜子,从屏风后走了出去,满脸的歉意:
「哎呀,萧太守,真是不好意思,承蒙您厚爱,可惜我家小女已有婚约,这门亲事,恕沈某不能答应了。」
萧敬棠闻言皱了皱眉:「本官求娶的,是沈府的大小姐沈燕,并非二小姐沈琼。」
我爹扯了扯嘴角:「沈某的长女沈燕,早就许配给了沈某的养子顾玉轩,婚事年初便开始准备了。」
「萧太守实在是来得有些不巧了……」
接下来的话,我爹没敢说下去。
因为萧敬棠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死死瞪着屏风后面。
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我好怕他,真的好怕他。
明知道他应该瞧不见我的,却觉得他的眼神已经将我刺穿。
我没出息地跑了,不敢再在花厅待哪怕一刻。
呜呜,爹爹,女儿不孝。
打发萧敬棠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 我不知道萧敬棠后来是怎么走的,只知道当天晚上,爹爹把玉轩哥哥叫到屋子里喝酒去了。
第二天,奶娘带我去给姨娘和爹爹请安,正好碰见玉轩哥哥从屋子里出来。
平日里落落大方的人,瞧见我竟然脸红着跑开了。
姨娘身边的孙嬷嬷笑着跟我说:「大小姐,老爷和夫人已经准备把您许配给玉轩少爷了。」
这门婚事是我亲自向爹求来的,我自然知道。
可是,他不是喜欢我的吗?他跑什么啊?
我要嫁人了,我爹和姨娘都很高兴。
一个是我爹的女儿,一个是我爹的养子,既娶儿媳又嫁女。
姨娘搂着我哭了半晌,才把一个梳妆匣子交给我:
「这是你亲娘留给你的嫁妆,终于可以交到你的手上了。」
「我的儿,玉轩这孩子,是我和老爷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个老实敦厚的孩子,你有了个好归宿,我死了,九泉之下也对你娘亲有个交代。」
姨娘是我的亲姨娘,打小疼爱我,即便有了妹妹,也没有嫌弃我是个傻孩子。
见她一哭,我也跟着抹眼泪。
我拿出帕子给她擦着眼泪,安慰道:「姨娘别哭了,您也是我的娘亲。」
姨娘闻言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忘了哭。
沈琼在一旁道:「娘!姐姐好像变聪明了!」
姨娘瞪她,将我搂在怀里。
「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姐姐本来就不傻。」
然后摸摸我的脑袋:「咱们燕燕这是要嫁人了,懂事了。」
「玉轩是个有福气的……」
* 顾玉轩原本就是沈家的养子,如今入赘为婿,倒也不麻烦。
日子定在了下个月初八的黄道吉日,到时候新郎官骑着马,迎着花轿抬着嫁妆在城里转一圈,再回来就行了。
我十八岁才嫁人,算是晚的了,所以嫁妆喜服什么的,姨娘早些年就准备好了,倒是也不显得仓促。
姨娘带着我和沈琼,还有一大家子人去城外寒山寺上香。
祈求我和顾玉轩婚姻顺遂,沈琼和程骁和和美美。
毕竟办完我和顾玉轩的婚事,接下来便是沈琼和程骁的婚事了。
参拜完了之后,姨娘留下和住持大师参禅,沈琼和程骁约好了要在后山见面,早就跑了。
我一个人无聊在寺里逛了逛,突然就和丫鬟走散了。
「湘儿?湘儿你去哪儿了?」
我有些着急,毕竟从小到大我身边都有人形影不离地跟着,突然就剩我一个人了,心里觉得有些害怕。
向前走了几步,下一秒,就被人狠狠抓住了手腕,堵到了假山后面的墙角里。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心里隐隐知道是谁,却又不敢睁开眼睛,怕真会看见是他。
萧敬棠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燕燕,是我。」
「你也回来了是不是?」
「可是……你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他的声音里透着慌乱、颤抖还有不知所措。
仿佛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人抓住,然后狠狠地揪了一下。
萧敬棠他叫我燕燕,他说「也」。
难道他也重活了一次?
* 意识到这一点,我整个人都慌了。
前世我嫁给萧敬棠十载,和他朝夕相处,太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活着,我和我的家人就都活不了。
不,我不能让他知道我什么都记得。
这一世,我不能和他有任何瓜葛。
我哭起来,挥手去打他:
「你是谁啊?抓燕燕干什么?」
「姨娘!琼儿!救我!救我!」
萧敬棠没想到我会喊起来,将我扣在怀中捂住了我的嘴。
「燕燕,别喊……」
我却抓住他的手,冲着他的虎口重重咬了下去。
我这一口,带着前世今生对他的恨,很是不轻。
原以为萧敬棠会吃痛松手。
没想到他只是闷哼一声,便拥紧了我,无论我怎么用力,他都不撒手。
我尝到了嘴里有些微咸的血腥味,愣住了。
见我转头看他,他抬起袖子,为我擦了擦额头上因为挣扎而冒出来的汗,冲我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真好看,是那种即便脑子里对他这个人已经只剩下恨,还是会被狠狠惊艳的好看。
所以上辈子,我是个傻子。
但这辈子,我已经是个不太傻的傻子了。
不会再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喜欢他了。
我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萧敬棠望着我,深深地皱了皱眉,手上抓着我的力道渐渐松了。
我趁机推了他一把,大喊着跑了出去。
这才发现,我和湘儿不是走散了,她是被萧敬棠的人控制住了。
我被他气得浑身发抖。
这一世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我马上就要嫁人了,他是疯子吗?
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就因为我是个傻子,因为我喜欢过他吗?
可是我明明,已经为我的喜欢,受到过惩罚了啊!
好在,我有疼爱我的家人,沈琼和程骁发现我不见了,马上带人来找我了。
* 沈琼将我护在怀里,程骁提着祖传的红缨长枪,很不客气地看着萧敬棠:
「萧太守怎会在此?」
我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跟沈琼和程骁告状:
「他……他……」
我哭的时候,就会很激动,说不清楚话。
但沈琼是明白我的。
瞧见我脖子上的印子,顿时火冒三丈:
「好你个萧太守,前几日求亲不成,竟然尾随到这寒山寺,欲对我姐姐行不轨之事!」
「今日不管你是太守也罢,皇帝老儿也罢,欺负我姐姐就是不行!」
「程骁!揍他!」
程骁听到沈琼的话,二话不说上去和萧敬棠打了起来。
程骁是将门虎子,但萧敬棠也是武将世家出身,剑术功夫相当了得,程骁以长枪御敌竟然奈何不了他。
沈琼一看,更生气了,松开我,要过去帮程骁的忙。
我知道她虽然有两下拳脚功夫,但绝不会是萧敬棠的对手。
当年他领兵打仗,每攻下一座城,就下令屠杀城里的百姓,是个十分心狠手辣的人物。
把他逼急了,说不定会痛下杀手。
我赶紧抱住沈琼不让她去:
「琼儿!危险,不要去!」
「萧太守,燕燕要嫁人了,不能嫁给你了,你走好不好?别伤害我妹妹和妹夫,求求你了……」
萧敬棠听到这话,身形猛然一顿,发现今日确实带不走我。
听到我的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转身走了。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发现他走路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
顺着他脚下看去,地上竟然有血迹。
有些惊讶地去看他的手,竟然发现,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此刻正微微颤抖着,往下滴血。
他受伤了,萧敬棠竟然受伤了。
他那样精于算计,时刻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人,原来也会受伤吗?
* 那之后,我很久都没见过萧敬棠,我和顾玉轩大婚在即,沈家上下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成婚前一天晚上,沈琼和程骁把顾玉轩堵着不让他走,说要帮我给他立规矩。
「玉轩哥,你娶了我姐,以后就是我姐夫了。」
「你要是敢欺负我姐,让她受半点委屈,我可不答应!」
程骁在一边「助纣为虐」。
「就是就是,琼儿的姐姐,就是我姐姐。」
「你往后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燕燕的事情,我手中这杆长枪可不答应!」
顾玉轩被他俩堵得哭笑不得:
「燕妹是义父义母的心头肉,又有你们这对妹妹妹夫护着,我哪里敢让她受半点委屈?」
「我保证,往后会像爱惜自己的性命一般爱惜她的。」
这我自然知道,前世他正是为了救我,丢了性命。
所以,今生我用一辈子还他。
我知道,他会对我好的,无需沈琼和程骁去威胁。
眼看他俩还要说些什么,我跑了出去,护在了顾玉轩的面前:
「你们俩,不许欺负玉轩哥哥。」
我说这话的时候,脸羞得红红的。
沈琼和程骁取笑我:
「哎哟!我这姐姐,人还没嫁给他呢!就胳膊肘往外拐。」
「是啊燕燕,我们这是在帮你!」
我知道他们是好心,但我就是见不得他受委屈。
抓紧了顾玉轩的手道:「他会对我好的……」
顾玉轩闻言转头愣愣地看我,眼睛里亮晶晶的。
我冲他笑笑,他也冲我笑笑。
沈琼和程骁直呼肉麻,牙都要酸掉了,笑着跑开了。
顾玉轩想跟我说几句话体己的话,被孙嬷嬷李嬷嬷几个人带着几个小丫鬟拦住了。
「哎哟!祖宗!明日就要大婚了,新郎新娘成婚之前不能见面,不吉利的!」
顾玉轩哀求孙嬷嬷:「嬷嬷,我只说一句,就一句。」
被孙嬷嬷铁面无私地赶出去:
「左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情,这都等不得?」
「等大小姐成了你媳妇儿,你两人晚上关起门来,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顾玉轩没跟我说上话,只能依依不舍地走了。
我笑笑,在身后朝他挥挥手,他就又兴高采烈地跑起来了。
* 我爹是凉州首富,我身为沈家大小姐,成婚当日自然是铺十里红妆,满城红毯。
光流水席,我爹就准备了三天三夜,全城的百姓都可以来参加。
我坐在爹爹自我出生起就命人为我打造的万工轿里,摇晃着满头珠翠,悄悄掀开帘子的一角看在前头骑着高头大马、胸前系着红绸的顾玉轩,脑子里一阵恍惚。
忆起,前世我好像也是这样出嫁的。
只是前头骑马的人不是顾玉轩,而是萧敬棠。
我那时候是那样欢喜,都顾不得什么规矩,这样偷偷看了他一路,生怕他跑了似的。
嫁给顾玉轩我自然也是欢喜,只是,再也不是那种肆无忌惮地喜欢,迫不及待地期盼了。
花轿路过悬桥之下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阵目光,抬眼望去,却是萧敬棠站在桥上看我。
同样是我十八岁这年,同样是三月初八,只是当年他是一袭红袍的新郎官,如今只是一身青衣的萧然客。
前世今生的画面仿佛在这一瞬间重叠,匆匆一眼别开,就是一生一世的错过。
不过,我显然低估了萧敬棠这个人的破坏力。
当花轿游行完毕,回到府里即将拜堂的时候,他不请自来了。
长长的礼单,震惊了满堂的宾客。
我爹的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
顾玉轩是入赘沈家的,他送这样的重礼,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今日是小女大婚,太守大人送上如此重礼,意欲何为啊?」
萧敬棠立在那,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这些,原本是要求娶沈小姐的彩礼,如今她嫁人了,本官也用不上了……」
他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人家说萧太守喜欢沈家的傻闺女,竟然是真的啊?」
「这么多价值连城的礼物,别说是娶一个沈燕燕,就是十个都够了,沈家是怎么想的啊?」
「是啊,放着堂堂太守夫人不当,竟然嫁给一个寄人篱下的养子。」
还有人朝顾玉轩投去同情的目光,觉得我跟萧敬棠怕是婚前就有点什么。
「要我看,这顾玉轩别是个接盘的吧?」
「入赘本就是件丢脸的事情,要是再遇上这档子事儿,真是糟心……」
* 我掀起盖头,偷偷看了一眼顾玉轩,发现他的脸色不大好看。
任谁,大婚当日遇上这么个捣乱的,想必都不会开心的。
我暗里握了握顾玉轩的手。
他愣了愣,转头看我,眉心才舒展了一些。
沈琼和程骁想把萧敬棠赶走,没想到这厮竟然带了兵。
沈琼和程骁一动,他的兵就把沈府给围了。
这下所有人都吓坏了,疑心萧敬棠要抢亲,气得我爹脑瓜子嗡嗡的。
「太守大人,您这到底是意欲何为啊?」
「今日是小女小婿的大婚之日,您要是来贺喜的,沈某自然好酒好菜招呼您。」
「但您要是来搞破坏的,那就别怪沈某不客气了!我沈府的家丁也不是吃素的!」
萧敬棠不搭理他,反倒是死死地盯着我:
「沈小姐说,本官是来干什么的?」
他饮了酒,满身都是酒气,一靠近,就扑了我满怀。
我望着他,浅浅一笑:
「民女多谢太守大人的礼物,只是一女不事二夫,燕燕已有夫婿,承蒙太守大人的错爱了。」
「这杯酒,敬您,祝您安乐康健,事事顺遂。」
然后一仰头,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我不会喝酒,这酒又凶,喝得急了,立时身形一晃。
萧敬棠下意识要来扶我,却被我一袖子挥开。
「太守大人可是觉得还不够?那燕燕再敬您一杯。」
说着,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萧敬棠想拦我,我却是再一次一饮而尽。
我接连喝了三杯,礼堂里所有人都在倒吸凉气。
旁人不知道我和萧敬棠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敢阻拦。
他眼见我喝了一杯又一杯,气得来夺我手上的杯子。
「够了!」
「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我望着他,笑了。
我当然是她。
只是不是从前那个,满心满眼是你,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那个她了。
我揪住他的衣领,借着醉意朝他道:「萧敬棠,我嫁人了,不想再看到你,你明白吗?」
* 我不知道他明不明白,反正我说完那句话就晕过去了。
醒了发现是顾玉轩守在我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我一夜。
见我醒了,顾玉轩一脸欣喜,将我扶起来。
「燕燕你醒了?」
我扶了扶额头,有些失神。
「这是哪儿?我这是怎么了?」
顾玉轩没好气地看我:「喝了这么多酒,头疼了吧?」
「来,快把醒酒汤喝了,我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
我就着他的手,把醒酒汤喝了,抹抹嘴朝他甜甜地道:「谢谢玉轩哥哥!」
顾玉轩笑了一声,点了点我的鼻子,然后有些担心地道:「昨天那个萧太守是怎么回事?你们之前认识吗?」
我心说,之前不认识,上辈子倒是认识。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我已经嫁给顾玉轩了。
于是随便编了几句瞎话:
「此事说来话长,有次我和湘儿上街游玩,路上遇到那萧太守打马过长街,他看见我的美貌,便对我一见钟情,上门找爹爹求娶我。」
「可是,我要嫁给玉轩哥哥你啊,就拒绝了他的求亲。」
「他怀恨在心,便在你我大婚之日,上门捣乱。」
「这人真是心胸狭隘,坏得很!」
我其实长得挺普通的,并没有什么美貌。
但我这明显鬼扯的话,顾玉轩竟然信了。
还很义愤填膺地握紧了拳头:
「竟是这样,这个登徒子!早知道我昨天就不该让他就这么走了,应该一拳头砸他脸上。」
我皱了皱鼻子,跟着应和:
「就是就是!」
顾玉轩说,要在家里养两只大狼狗,那姓萧的再来,就放狗咬他。
我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 顾玉轩婚后待我极好,我爹也将手上的生意全都交给了他,沈家的产业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第二年,我们亲自送沈琼出嫁了。
看着沈琼嫁给了她心心念念的程小将军,我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他二人离了凉州便好了,将来即便萧敬棠起事,沈家遭了难,程骁和程将军也能护得住她。
只是日子过得越平静,我的心里就越慌,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有一日,天色都暗下来了,顾玉轩还没回来。
我有些困惑地问湘儿:「姑爷呢?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见人?」
湘儿出去打听了一阵,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小姐!姑爷他……姑爷他被太守府的人抓起来了!」
「萧太守在围猎的时候遭了刺杀,人家说他……资助乱党,私铸兵器图谋不轨……」
我闻言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当初的事情,顾玉轩他果然还记恨在心吗?
只是,萧敬棠位高权重,对我们这种人家来说,就像参天大树一般无可撼动。
他又何苦去冒这个险呢?
我急急抓住湘儿的手:「打听清楚了吗?姑爷被关在哪儿了?」
湘儿抹着眼泪道:「嗯,报信的说,关在太守府的暗牢里了。」
我慌忙整理出姨娘给我的那匣子我娘的陪嫁,连夜叫人套了车,求到了萧敬棠的太守府上。
一年多不见,萧敬棠清减了不少,不是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样子。
裹着一袭黑色大氅,穿着雪色的长袍,这个人显得冷清清的。
见我跪在他面前,他似是明白了,抬手屏退了左右,朝我道:「刺杀太守,勾结乱党是死罪。」
我闭上眼,滑下两行清泪:
「他都是为我。」
「他身子弱,暗牢那种地方,他熬不下去的。」
萧敬棠有些动怒:
「他夺走了本官的妻子,现在还想要本官的命!」
「你心疼他,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死?」
* 他武功那么高,我担心他什么?
更何况,祸害遗千年,我们所有人都死了他都没死。
见我抿着唇不说话,萧敬棠「噌」地一声拔出剑。
「本官现在就去把顾玉轩的脑袋砍下来。」
我内心一紧,立刻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不要!」
他反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近:
「好啊,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跟顾玉轩和离,我娶你。」
一瞬间,我泪如雨下。
我努力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变成这样了吗?
可我不想走上辈子的老路了,即便萧敬棠的权势无可撼动,我还是想再努力一次。
我扣住萧敬棠的手,按在了我的肚子上。
带着颤声求他:
「萧敬棠,我怀孕了,大夫说会是个女儿,我要有自己的女儿了。」
「我记得,你一直想要个儿子,你不喜欢女儿,可我很喜欢。」
「你放了他好不好?我不想我的女儿,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我把那匣子嫁妆奉上: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里面有银票,还有很多地契、房契和你最想要的铜铁矿……」
「这些,我只求我夫君一条性命,你会成全我的是不是?」
萧敬棠将东西全部掀翻在地:「沈燕燕!我要的不是这些!」
我哭得不能自已,胡乱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
萧敬棠闭上眼,背过身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我吼道:「滚!」
他这个人脾气古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我已经铤而走险,暴露了自己重活一世的事情。
若是惹急了他,把我们都杀了怎么办?
只能慌忙地起身退出去,再另想办法。
临到门边的时候,恍惚听到萧敬棠的声音飘忽而来,散在天边。
他说:「燕燕,其实我们也有女儿,只是你不知道……带着她一起离开了我。」
听到萧敬棠的话,我如遭雷击,脚下一阵踉跄,只觉喉头一阵腥甜。
却不想萧敬棠瞧出端倪,加快脚步逃出了院子。
或许,初见时我是喜欢过萧敬棠的。
或许,后来萧敬棠也爱过我吧。
但我们之间隔着前世今生的世仇,是不能回头看的,只能各自向前走。
* 萧敬棠终究是收了我那匣子嫁妆,把顾玉轩送了回来。
只是他帮着行刺的那些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萧敬棠砍了他们的脑袋,血淋淋地挂在城门上。
我看了心里止不住地一阵害怕,若是当时我再怯懦一些,没有跪着求到他跟前,这会儿被挂在那的,估计也有顾玉轩一个。
顾玉轩回来之后,径直跪在了我面前,一句话也不说。
我有些慌神地看着他,想去扶他。
「玉轩哥哥,这是怎么了?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顾玉轩抓住我的手,咬着牙道:「娘子,你就让我跪吧。」
「若不是我心中自卑,觉得自己比不上萧太守,配不上娘子你,嫉妒作祟,也不会犯下如此大错。」
「险些丢了性命,也差点连累沈家。」
「娘子,我没脸面对你和岳父大人,我们……和离吧?」
我哭着看着他:「可是,我已经怀了你的骨肉。」
「玉轩哥哥不要我和宝宝吗?」
顾玉轩愣了一下,随即拥紧了我,将脸埋在我的颈侧,声声道歉:
「燕燕,都是我的错。」
我摇了摇头:「不是,不是玉轩哥哥的错。」
「是我……是我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我和顾玉轩说:「玉轩哥哥,咱们搬家吧?」
「去雍州,去找程骁和琼儿。」
顾玉轩点了点头:「好,都听娘子你的。」
爹爹和姨娘听到我和顾玉轩的决定,有些不舍。
「燕燕,我们沈家世代都生活在凉州,祖坟祠堂都在这,这说走就走……」
我说:「这天下乱了,凉州不安全。」
「更何况琼儿和程骁在雍州,咱们一家人应该在一起是不是?」
我爹考虑了一晚上,最终决定变卖家产,带着我们全家人举家北迁。
* 沈家是凉州首富,每年上缴大批赋税,说走就走,自然没那么容易。
我不知道萧敬棠心里会怎么想,只能试探着赌一把,把最值钱的产业全都交上去。
沈家百年积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这样,剩下的钱也够我们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去了雍州,我爹还是可以继续做生意的。
我去辞行的时候,萧敬棠立在庭中,五月的梨花正是盛放之时,落满他的肩头发顶,好似下了一场雪。
我说爹爹和姨娘思念妹妹,沈家要举家北上了,特来辞行。
并且说明来意,上交产业。
萧敬棠没看我递上去的东西,只是盯着我隆起来的肚子,一言不发。
我立在那,脊背挺得都僵硬了,好似被一条毒蛇盯着一般,冷汗浸透了后背。
我承认我很怕萧敬棠,也不聪明。
一心想要护住我的家人,也只能仗着自己多活了一辈子,对萧敬棠的脾气秉性比旁人多一丝了解。
萧敬棠有君临天下的野心,我和沈家对他来说,不过是争夺帝位的工具罢了。
他想要的钱、矿产我都给他了,我和沈家对他来说没用了,他应该……会放我们走的吧?
那天午后,我们相对站着,彼此静默。
后来,他向前走了一步,我下意识地倒退。
萧敬棠的脚步猛然顿住,握紧了拳头,望着我,满目哀伤:
「沈燕燕,谁说你傻?」
「我才是那个最傻的傻子。」
「而你,原来如此心狠……」
重生以来,我一直对他毕恭毕敬,活得战战兢兢。
但在这一刻,我爆发了。
* 我死死地瞪着萧敬棠:
「萧大人,我知道我有错,不该让爹爹以粮草相要挟,逼着你娶我。」
「可是我死了,我沈家上下也为此付出代价了,你不能放过我吗?」
「这一次,我没有来招惹你,我只想保护好家人,过安安生生的日子,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为什么,要一直为难我这样一个普通人呢?」
萧敬棠抿了抿唇,伸手来抓我:
「燕燕,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我重重地挥开他的手:「可是,我家里人都被你杀了。」
「我妹妹妹夫因你而死,我爹爹姨娘被你砍了脑袋,还有我沈家上下满门……」
萧敬棠握紧了拳头:
「那是因为沈家犯了谋逆之罪,他们想要我的命!」
其实我心中隐隐是知道一些的。
当初我嫁给萧敬棠,沈家和程家自然也和他绑在了一起。
但队伍大了,人心就会乱。
程骁和萧敬棠的心腹一起领兵出征,他的心腹却临阵撤军,导致程骁的先锋部队腹背受敌,最后战死沙场。
我妹妹沈琼也以身殉情。
我爹和程将军痛失爱子爱女,背地里策划着要推翻萧敬棠,最终东窗事发,两家都落了个满门抄斩。
所以我听到萧敬棠的话,只想笑。
拔下簪子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敢说,程骁的死不是你授意的?我妹妹的死不是你害的?」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我只问你,到底放不放行?」
萧敬棠看见我脖子上的血痕,眸色一沉:
「沈燕燕,你要以死威胁我?」
他一凶,我就怕了。
前世,我曾爱他爱得好卑微。
我喝下鹤顶红的时候,没想过他杀了我沈家满门,还会留下我。
这一世,我以死相要挟,也不敢想我在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分量。
报仇,我更是想也没想过。
我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人,但面对他,我已经尽力了。
我苦苦哀求他:「萧敬棠,放我走,放我走……我害怕。」
* 我说完这话,只觉腹痛如绞,额上冒出一层冷汗,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萧敬棠急急地扶住我:「燕燕,你怎么了?」
我皱眉按住了自己的小腹:
「我的肚子……好痛……」
萧敬棠抱着我,拼命地往屋里跑,声嘶力竭地喊着:「请大夫!」
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听到大夫说我这是动了胎气,要卧床静养,不能再受刺激。
要不然,这胎恐怕会保不住。
萧敬棠的脸色很难看,而我在被子底下轻抚着隆起的小腹,心中默念心经,为自己的罪行忏悔。
孩子,对不起,不要怪娘亲心狠。
娘亲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爹、你外公外婆,还有沈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萧敬棠说我心狠,我也确实是心狠。
来之前我服了容易导致滑胎的药物,虽然分量很轻。
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只能使这招苦肉计。
萧敬棠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答应放沈家的人走。
顾玉轩来接我,得知我动了胎气,想让我休息一阵子再上路。
我握紧了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咱们这几天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萧敬棠心思多变,我怕他会反悔。
这几日,我一直心神不宁,难以安枕。
直到出了凉州地界,我才松了口气,大大地哭了一场。
我终于离开凉州,逃离了萧敬棠。
我希望,我此生都不要再见到他了。
半年时光匆匆而过,我们一家人落户雍州,年底的时候,我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嫣儿。
只是不知道是怀她的时候动了胎气,还是路上颠簸,嫣儿自小身子便弱。
我知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所以总是抱着她哭。
好在小丫头很懂事,吃药的时候不哭也不闹,还会抱着我软软地叫:「娘亲。」
* 这一世,萧敬棠夺取天下的速度更快了。
我们离开凉州后不久,萧敬棠就起兵举事,先后攻下禹州、宛州、青州、越州……
职权也一再晋升,大司马、丞相、太师……封赵国公。
天下九州,半数都尽在他手,下一步,只需杀了中州的儿皇帝,他便可以称帝。
一日,我带着女儿嫣儿去郊外踏青,路上却被人抓走了。
我死死地护住怀里的嫣儿,那来人揭下面罩,却是萧敬棠的心腹萧佐。
「顾夫人,主公要见您。」
我下意识地护住怀中的女儿:「我不去!」
萧敬棠和我已经整整四年未有交集,他在这个时候见我做什么?
萧佐看出我心中的抗拒,压在我肩头的剑微微施力:
「这些年,主公殚精竭虑,身患重疾,已经时日无多。」
「唯愿死前再见夫人一面,难道这点要求,夫人都不肯成全吗?」
「也好,那就让沈家上下,还有夫人的女儿,为主公陪葬吧!」
我惊慌失措:「不要!我去便是!」
这是个疯批,对萧敬棠忠心耿耿,为了萧敬棠,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放我女儿回去,我跟你们走。」
萧佐没有为难嫣儿,带着我去见了萧敬棠。
一路上,我心中不免困惑。
萧敬棠这样的祸害,真的要死了吗?
要死了,为什么要见我?
他应该知道,我是不想见他的。
直到见到萧敬棠形销骨立,奄奄一息的模样,我才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的要死了。
「燕燕……」
他卧在榻上,面色青灰,伸长了手叫我的名字。
我忽然感觉内心一紧,却还是强忍住想要扑过去看他的心情,朝一旁的萧佐问道:「他得了什么病?」
萧佐摇了摇头,只道:「大夫说,是思虑过度。」
说到底,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那一日,我被萧佐用剑押着,坐在萧敬棠床前,听他说了很多话。
细数他生平的得意、遗憾、求而不得。
最后,他死死地抓住我道:「燕燕,这一世,我又错过了你。」
「我们还有来世吗?下辈子我还有机会吗?」
我想说,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不想见你的。
但或许是碍于萧佐架在我肩膀上的剑,又或许是想让他早点死吧。
我犹豫了半晌,回了他一句:「下辈子……你早点来。」
萧敬棠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
抓住我的手紧了紧:
「下一世,你等我。」
「燕燕,下一世,我绝不辜负你……」
然后,手上的劲道猛然一松。
这一世,萧敬棠在他二十五岁这年,溘然长逝了。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天然男友是绿茶铁壁
男友的绿茶学妹三番五次挖我墙角,我忍无可忍,教他一招。
男友:「懂了。」
第二天。
绿茶:「早上好学长,又遇到你啦,真巧。」
男友:「早上好,我是同。」
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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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友第一次见面时,我在倒拔垂杨柳。
那一年的植树节,环保社的我和舍友,吭哧瘪肚地把一颗树苗拖进提前挖好的坑里,她扶着树我铲土,干得热火朝天。
「悦悦啊,你不觉得咱们这棵树有点歪了?」舍友仰着头,忧心忡忡地问道。
确实,肉眼可见地歪了。
于是我脑子一抽,做了一个事后想起来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的违背祖训的决定。
我两脚一开,胯下一沉,双手扶着那棵小树,使劲发力,试图凭靠蛮力把树苗直接拔起来。
结局就是,在舍友震耳欲聋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悦你踏马 2B
吧」的笑声中,轰隆一声巨响,树苗被连根拔起,晶莹的汗水从我劳动人民红润亲切的脸颊上流下,骄傲、光荣。
万籁俱寂中,我未来的男友、当时的校园采风记者大张着嘴,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手中的照相机不辱使命。咔嚓一声,记录下了这光荣的一刻。
当天晚上,校园的万能墙上出现了一组照片投稿——「力拔山兮气盖世,绿化巾帼显英姿」。
自那天起,男友深深沉迷于我独特的个人魅力,对我展开了狂轰滥炸式的追求。
而我,也在校园墙上火了四年。
2
「嗡嗡」
微信的提示音在安静的自习室中格外明显。我看着男友专心致志……趴着睡觉的身影,叹了口气,拿过他的手机,准备调成静音。
不料,未读的消息却让我眉头一皱。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辰轩哥哥~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之前真的太麻烦你啦,周末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哟[爱心.JPG]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小猫乖巧表情包.JPG]
男友叫辰轩,单听这两个字,很有一种霸道总裁的气质。再加上一声哥哥,立马化成了绕指柔情。
这么好听的名字,可惜有个接地气的姓:马。
「马辰轩」。我嘲笑他的名字新不新旧不旧,很有一种城乡结合部的气质。
他不服气:「姓马怎么了,有很多新潮的明星都姓马啊。」
我:「说说。」
他掰着指头:「马超、马良、马致远……差点忘了,还有马三立!」
我:「………你说的这些,他都是新潮的明星吗?」
他泪眼凝噎:「马三立也不是吗?」
他:「那内马尔总是了吧!」
我:「内马尔确实……内马尔姓马吗!」
我看看手中的手机,又看看酣睡的男友,默默俯到他耳边,吐气如兰:「我看你手机了哟。」
招呼打了,没听见是他自己理亏。
我熟练地输入 0424,解锁。
这个密码既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第一次知道时,我纠结了很久,是他家里人的生日吗,还是哪一任女朋友的生日?
后来终于开口问他,没想到他一脸震惊:「你不知道?」
他:「这是复联四在中国上映的日子啊。」
他:「这是钢铁侠的祭日啊!!」
我:「………」
我:「太伤心了,那你有没有给他摔盆?」
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明明顶着一张帅脸,在和我恋爱之前还是母胎单身了。
我滑着他和江可儿的聊天记录。
不看不知道,大开眼界。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辰轩哥哥,在嘛在嘛
新潮明星马三立:?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我上午给我们部里买奶茶,多买了一杯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只有辰轩哥哥对我好。我就把奶茶放到你座位上啦~
新潮明星马三立:噢噢,谢谢你
新潮明星马三立:【发起一笔转账】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诶呀,哥哥干嘛这么见外呀[吐舌.JPG]
说是这么说,也没耽误她点收款。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辰轩哥哥悄悄喝哦~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这是我和你两个人的小秘密[爱心.JPG]
新潮明星马三立:我已经喝完了,就三口
新潮明星马三立:喝奶茶还得背着人,我又不是打入我军内部的特务
我:……你在这表演三口一头猪呢
小绿茶锲而不舍,连续几天都在展开追击。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辰轩哥哥,我的手好痛哦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我力气小…那天给你和我们部门买奶茶,真的好重好重,也没有人帮我……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不过没关系,我是坚强的女孩纸~还是一个人提过来啦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发来一张柔光滤镜的照片)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只是手上的红痕还是好严重……唉,有时候还是会为了自己是一个人而难过。如果身边有个人能够依靠,哪怕只是陪着我走过这一段路,我也会好受很多了……
看到这儿,我忍不住啧啧称奇。
首先示弱,阐明自己的受伤的情况。紧接着,专门指出「帮你和部门买奶茶」,暗示自己曾经对他的付出。后面组合拳式的连击,一个既柔弱又坚强、默默无语却如出水芙蓉般清纯的女子形象跃然纸上。
最后,着重暗示了一番自己没有男朋友的事实,惹人遐想。
这谁看了不迷糊。
我表面不动声色地往下滑,沙包大的拳头已经在桌子底下攥紧。
没想到——
新潮明星马三立:哈哈,你初中学得不咋地吧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
我:?
新潮明星马三立:初二物理知识啊。同一压力作用在物的表面上,受力面积越大,压强越小,压力的作用效果越不明显。
新潮明星马三立:[发送图片]
新潮明星马三立:这是你原来提奶茶的受力分析图
新潮明星马三立:[发送图片]
新潮明星马三立:这是你在提手下面垫上一张卡纸的受力分析图
新潮明星马三立:上了大学,初中的东西都还回去了吧,哈哈哈哈哈
说真的,看聊天记录之前,我很同情我自己,甚至在几十秒时间里脑补了一部糟糠之妻复仇记的大戏。
现在,我比较同情小绿茶。
小绿茶不愧是小绿茶。在我眼里,这已经算是把天儿聊爆了,她竟然还能像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找他。
马辰轩的耐心肉眼可见地耗尽,每次回复都间隔一两天的时间,她竟然还不死心。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辰轩哥哥,外面好黑啊……我胆子小,你可不可以来教三楼接我呀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哥哥你最帅了,上次我还请你喝奶茶了[爱心.JPG]
新潮明星马三立:[发送了一个音频]
新潮明星马三立:你可以听着国际歌回去。共产主义会驱散一切黑暗与牛鬼蛇神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辰轩哥哥~可不可以帮我修电脑吖
新潮明星马三立:我不会
17 级主持部江可儿:哥哥你不是计算机系的吗
新潮明星马三立:对。你可以考我抽样序列的 Z 变换与离散傅里叶变换 DFT 的关系是什么
17 主持部江可儿:……
我熄掉手机,默默把身旁的男友摇醒。
马辰轩一脸迷茫,吸了吸口水:「下课了?」
我:「没下课。」
我:「你有没有兴趣自己开一门课?。」
马辰轩:?
3
闹归闹,事实道理还是要讲清楚的。
我把小绿茶的微信界面摆在马辰轩面前,先解释了前因后果,为我擅自看他聊天记录道了歉。然后,我详细分析了小绿茶的每一步操作。解释了半天,终于让他弄清楚了一个事实。
马辰轩:「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喜欢我?」
我:「可能。」
马辰轩:「她对我说这些话,目的是要追我?」
我:「有可能是追,有可能只是撩。」
马辰轩疑惑地摸摸下巴:「为什么我感受不出来?」
我:「……你使劲感受一下。」
马辰轩使劲地感受了一下。
马辰轩:「我觉得有点懵,有点傻,有点恶心有点晕。」
马辰轩:「还有点饿了,中午我们去吃三楼黄焖鸡好不?」
我:「……让你小脑子动动,没让你肠胃蠕动。」
马辰轩继续追问。
马辰轩:「为什么她想追我,都是让我帮她干什么,难道不是应该帮我干什么吗?」
我:「这个学妹是不是长得楚楚可怜,说话轻言细语,行动如弱柳扶风,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马辰轩:「我哪知道啊。」
我:「你们社团聚餐的时候不应该见过吗?」
马辰轩奇怪地看着我,好像我问了什么离谱的问题。
「我每次聚餐交五十块钱,是为了弄清楚有几条蟹腿进了我的肚子,弄清楚鳕鱼和鱿鱼哪个好吃,牛排一人限拿几块。而不是谁长了个什么样子。」
我:「……好吧。大多数男的都喜欢向自己示弱的女性,这能激起他们的保护欲,显得他们的形象愈发高大。」
马辰轩觉得很难理解,「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想?如果他们的形象需要别人来『显得』高大,不是证明他们本身就很弱吗?」
马辰轩:「难道被人偷了钱包,他们会觉得『我真是太有钱了』吗?」
马辰轩:「我不喜欢这种,我就喜欢强壮的,健康的。不要水莲花,要大戈壁滩上怒放的沙葱,绿油油的,还能调凉菜。」
马辰轩深情地看着我:「就比如你,你一顿能吃二斤酱牛肉,我就特别稀罕。」
我嘴角抽抽。
该说他傻呢,还是实诚呢。
我牵起他的手。「走吧,咱去码头整点黄焖鸡。」
4
马辰轩吃着心心念念的黄焖鸡,开心得像个二傻子。
我挑起一筷子过油面塞进嘴里。浓浓的孜然与花椒味极大刺激着味蕾,里脊肉片软滑,入口即化,洋葱和青椒饱吸了汁水,甜津津的。配上劲道十足的拉条子面,实在是最高享受。
我喝了一口冰爽的酸梅汤,舒服地喟叹一声。
最幸福的时刻,果然是每天的饭点了。
「辰轩哥哥,你也在这里!」
惊喜的声音从天而降,把我脸上幸福的神情打断,打死了。
女生穿着一件浅色的连衣裙,裁剪贴合,勾勒出细腻的腰线。她的面容清秀,脸上的妆很淡,仔细看才能发现,是用了两层象牙白加一层自然色的粉底,又很有心机地没有化外眼线,营造出了不施脂粉、天生丽质的形象。
可以说是狠下功夫了。
江可儿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马辰轩。
马辰轩抬起头。
马辰轩低下头。
马辰轩捅了捅我,「嗳,这应该就是那个张可儿吧?」
我:「……你踏马问谁呢。」
江可儿见他没有动作,端着餐盘,神情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我于心不忍,把碗朝着里面挪了挪,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
江可儿把餐盘放到了我对面,人却坐到了另一侧,正对着马辰轩,甜甜地问他:「辰轩哥哥,你看到我的微信了吗,怎么不回人家呀?」
马辰轩的唇舌在一块巨大无比的鸡肉中艰难地挣扎,含含糊糊地说:「看了,和我对象一块看的。我俩还发生了好大的分歧呢。」
江可儿眼睛一亮,又光速换上了惊讶的神色,微微掩住了嘴,一副为难的表情。
「怎,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这么想你……辰轩哥哥,我真的只是想谢谢你,你平时那么维护我,处处为我考虑,我只是想请你吃饭答谢你的辛苦呀怎么会有破坏你们感情的意思?」
说罢又转向我,秀眉轻蹙,泪盈于睫。「你就是哥哥的女朋友吧?我和哥哥真的只是单纯的友情,他只把我当一个小妹妹照顾而已。就算姐姐不喜欢我,又怎么能不信任哥哥?如果我是哥哥的对象,一定会无条件支持他,信任他,不会轻易怀疑他的决定……」
泪水在她眼睫上摇摇欲坠。「哥哥,我说得对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
马辰轩终于咽下了那块鸡肉,一脸震惊地看着江可儿。
「我想直截了当地拒绝你,我对象非要我婉转悠扬地拒绝你。她说你是个女孩子,脸皮薄,我说她这是性别偏见,男的的脸皮也不一定厚。就比如我,特别的敏感细腻,擅长察言观色,最不忍心的就是拒绝人。」
马辰轩看着她,真诚地问:「所以你能快点走吗,三个人一起吃,空间太逼仄了。」
我偷偷瞄了一眼江可儿,她这次真的快哭了。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软软地一笑。「没关系的,我吃得不多,很快就完了。」
确实不多。偌大的餐盘里,就放着一小碗食堂的免费汤。
江可儿将勺子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几下,小小地啜饮一口。
一碗紫菜蛋花汤,吃出了顶级鱼子酱的气质。我信服地鼓起了掌。
江可儿状若无意般瞥了一眼我的碗,吃惊地叫了起来。「姐姐,你碗里的是什么呀?」
「什么是什么啊,」马辰轩几次三番被打断进食,有点不耐烦起来。「这不就是——」
他的目光触及到江可儿的餐盘,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我去。」他呆呆地说,眉宇间的烦躁消失不见。他冲江可儿摆摆手,神色怜悯,「你不用说了,我都懂。」
我都不懂他懂什么了。
但马辰轩接下来的举动让我嘴里的酸梅汤喷了出来。
他悄悄向江可儿示意一个方向,低声说:「保障菜就在那个区域。放心,这没什么丢人的。而且学校肯定会保护你们这些同学的隐私的。」
他又指了指我的碗,认真地解释:
「这是面,好吃的。」
江可儿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我努力掐着大腿才没让自己笑出健康的驴叫。
「不是,是我误会了,」江可儿柔弱地说,「原来姐姐真的是一个人吃一碗面呀。」
她冲马辰轩一笑。「我还以为是哥哥使坏,故意欺负她呢。毕竟,怎么会有女孩子能一个人吃下一碗面呀。」
她又抿了一口汤(看起来只是用汤沾湿嘴唇表皮),轻言细语:「像我,每顿只喝一小碗汤就已经很饱很饱了。」
马辰轩看着她,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他像是怕打击到江可儿,斟酌着措辞,「我真的觉得……你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我舅姥爷走之前也这样,一天一小碗,还只能吃流食……」
江可儿忍无可忍:「我没病!」
马辰轩还是很犹豫。「可是你都不正常了啊。」
江可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眨眨眼,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知道学长你关心我啦。不过我是在减肥,毕竟女生嘛,肯定要保持自己的身材。」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我。
「女孩子就应该美美哒。瘦一点不仅是对自己好,也是对以后男朋友的尊重。如果连最基础的身材都不去保持,而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话,就算侥幸有了男朋友,也肯定会被对方抛弃的。毕竟,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不像女人的女人。」
万籁俱寂。我还在震惊于高等学府里还能听到这样一番裹脚式发言时,马辰轩已经开了口。
他认真地说:「那你有了男朋友以后,一定要让他留辫子。」
江可儿:?
马辰轩:「还要努力攒钱,买个四合院。」
江可儿:?
马辰轩:「再给他娶几个满八旗的小老婆。」
说罢,马辰轩收拾好了我们俩人的餐盘,一边端,一边问我:「下午追剧搞点什么吃吃,卤牛肉,酱肘子,鸡米花?」
我挽住他,「今天换换口味,吃素的。」
马辰轩心领神会,「知道了,咱买炸鱼去。」
5
马辰轩能免疫江可儿的不断进攻,是因为他天生携带的那份耿直。
父母都是科研人员,说话做事都讲求效率、喜欢直来直往。这样一份单纯的家庭氛围,造就了他善良中带有些笨拙的性格。
我不讨厌这份笨拙,甚至是有些喜欢。但,我一方面向他解释着江可儿的行为与动机,一方面却又刻意向他隐瞒了这些行为暗含的、面向我的恶意。
尽管没有与很多女性接触的经历,但马辰轩尊重女性,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女性都会彼此尊重。
我不认为他能很好地理解江可儿的情况。更何况,我不想破坏他这份难能可贵的单纯
于是我告诉马辰轩,再遇到江可儿,就按兵不动,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巧妙运用语言的艺术,把她的战火化于无形之间。
马辰轩听进去了。
事实上,江可儿最近也确实在找机会与他制造各种偶遇。
第二天,我们在惯例的窗口排队买豆浆时,江可儿笑盈盈地出现了。
娃娃领上衣搭配百褶裙,方扣小皮鞋伸出纤细漂亮的小腿,宛如一阵清新的风吹入早八点的食堂,吹散了满室混浊的食物气息,令人眼前一亮。
她站在马辰轩面前,大大方方朝他打招呼。「早上好学长,又遇到你啦,真巧。」
这一刻,我仿佛听到了周围不少男子暗搓搓磨牙的声音,感叹这个男人交了好运。
气运之子马辰轩思索了两秒,抬起头:「早上好,其实我是同。」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身边的人听清。
江可儿眼角抽抽,笑容面具出现了一丝龟裂。「辰轩哥哥真爱说笑,我那天都看到你和姐姐在一起了。」
我适时从一旁探出脑袋。「早上好,我是他的同妻。」
马辰轩严肃指正我的发言,「悦悦,不好拿弱势群体开玩笑的。」
「对不起。」我说。
他问:「说错话了之后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我问。
「要说呸呸呸,然后敲木头三下。」马辰轩说。
我朝着虚空连呸三声,然后敲了敲马辰轩。
马辰轩满意了,冲我竖起大大的拇指,然后转向江可儿。
「让你见笑了,我对象比较爱乱说话,刚刚都是开玩笑的。」
「她怎么会是同妻呢,」马辰轩说,「她是男的。」
「你别不信,」马辰轩看着一脸呆滞的江可儿,认真地说,「她是我老公,只不过穿着一个女人的衣服。」
马辰轩捅捅我,「老公你说句话啊。」
我看了看四周,周围的人已经自动为我们划开了半径为一米的圆形空地,仿佛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亮出了黄码。
我原先的计划,是让马辰轩通过语言的艺术不断拒绝江可儿。她要么知难而退,要么活活被气死。
现在,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诞生了:江可儿很有可能觉得我们是神经病,然后和围观群众一样对我俩退避三舍。
想到这里,我赶紧牵起马辰轩的手,对她说:「你好,我是老公。」
没等到下午,舍友夏夏的电话就来了。
夏夏:「我看见你复出了。」
我的照片再一次荣登校园墙,不幸中的万幸是,身旁还有马辰轩的大脸。
夏夏:「听听标题,《二食堂惊现女老公,究竟是姬还是同?》」
夏夏:「虽然遣词低俗,胜在合辙押韵,蛮有水平。」
我:「……上面还说什么了?」
夏夏:「为爱采野花,不如为爱长几把。」
我踏马。
越想越气,挂断电话,我在知乎上发起提问:在网络上收到心碎言论可以去申请补偿吗?
热评第一:你妈个 B。去吧,分我一半。
好想狠狠把你们网线都给割了。
6
夏夏听完了食堂事件的来龙去脉,不说是怒发冲冠,也是义愤填膺。
她也是新闻社的一员,知道一些内情。原来,这个江可儿是个惯犯,只要对方长相、家境、学业任意一个条件尚可,她便会故意与其亲近,企图让对方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特别是那些已经有对象的男性,更是她的重点攻略对象。她会故意选择当面出手,或在微信上流下一些暧昧不清的信息,就算没有引得男生的追求,也能在情侣之间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样看来,她并不是真的喜欢马辰轩,只是想以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魅力。
「但是,」夏夏补充,「你男朋友让他这么受挫,说不定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
这话说得没错。有个词叫「沉没成本」,江可儿这阵子天天在马辰轩身上碰壁,却越挫越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且,我隐隐感觉她在憋着大招。
大招来得比我想象中还快。没过几天,江可儿在新闻社的大群中就发出邀约,请全社的人周末一起去唱 K,为她庆生。
「大家都会来,哥哥也一定要来哦。」微信语音里,她的声音俏皮地上扬,显得甜美可爱。
我拦下了马辰轩回绝的手。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比起一直忍受被她打扰的生活,不如当面说清,当断则断的好。
「早就应该这样,」夏夏也支持我的决定,「老话说得好,苍蝇叮不死人它膈应人。你可是倒拔垂杨柳的巾帼英雄,怎么能一直怯场一个小小的绿茶。」
「老话说得好,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
「老话说得好,打铁的要自己把钳,种地的要自己下田。」
「老话说得好……」
我忍无可忍打断她,「你哪儿来那么多老话?」
「别管这么多,」夏夏摇头晃脑,「还是想想周末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别在气势上输给她。除此之外,我不信她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我俩相视一笑。说真的,我心中并没有对这次聚会有多少敬畏。在这种事情中,只要被勾引的一方自己给力,以及情侣双方彼此信任,那么无论对面使出什么手段,也动摇不了情感的根基。
但,我们都忘了一句老话。
「大意失荆州,骄傲失街亭。」
这是我看着江可儿倒下去的身影时,脑中最后一个念头。
7
KTV 的彩光绚烂,桌子上已摆满了各色零食与软饮,十寸蛋糕发出甜甜的奶香味。
江可儿一改往日淡色系的装扮,一身无袖红裙衬得她肤白如雪。裙摆蓬蓬的设计没有改变她往日甜美可人的形象,反而因为艳色平增了一份妩媚。浓密的乌发间插着一枚小小的皇冠,乍一看,真的有几分小公主的味儿。
她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孩。KTV 浓重的灯光下,再清丽的淡色也会显得沉重凝滞。而一身红裙毫不吃色,反而如含苞待放的玫瑰,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她还特地选择了亮片系的眼妆,闪闪动人。
佳人在看到我们入场时,眼前一亮,小跑着迎来。
「辰轩哥哥,你真的来啦,我好高兴。」她惊喜地捂住嘴,看着马辰轩手中的纸袋,「这是送给我的吗?」
「嗯。」马辰轩把纸袋递给她,「祝你生日快乐。」
「张可儿。」他补充。
夏夏笑出的马叫在喉咙里急刹车。我得努力掐着手背才能勉强不堕落到和她一样。
马辰轩明显意识到了事情不对,赶紧改口。「不是,蒋……杨可儿?」
这是个竞猜节目吗?
「辰轩哥哥真爱开玩笑。」江可儿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打开了纸袋,「你送了可儿什么呀?」
里面是一本计算机基础实践。
「希望你能通过它获得更多知识,有朝一日实现自己修电脑。」马辰轩真诚地说。
「我如果是她,现在就会把书摔你男朋友脸上。」夏夏和我咬耳朵。
江可儿不愧是江可儿,眼睛一转,不仅不摔,还一边接过纸袋,一边嗔怪地嘟起嘴唇。「哥哥真讨厌,选这样的礼物欺负人家。」
「不过哥哥是男孩子,不会给女生挑礼物很正常,原谅你啦。」她笑着转向一旁的我,「姐姐的礼物肯定比他的好多了。」
「姐姐,你送可儿什么呀?」
已经有不少人看向我们这边。我干脆把话挑明了说:「我是陪男朋友过来的。之前没有和你怎么说过话,不知道这次聚会大家都要准备礼物,不好意思,祝你生日快乐。」
在众人越聚越多的视线中,江可儿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然后迅速抬起头,急切地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姐姐觉得不认识我,我也已经把姐姐当做很好的朋友了。今天是我期待了很久的生日,就算姐姐什么也没出,我……」
「她出了。」马辰轩说。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马辰轩身上。马辰轩拉过我的手,声音铿锵有力。
「她,出场。」
一片死寂。几十秒过后,夏夏默默探头:「我,出席。」
马辰轩问江可儿:「我们能进去吗?」
马辰轩对江可儿的放行挺不满意,在角落里嘟嘟囔囔。「我以为她会把你们赶出来,然后我也就顺势出来了。」
「没想到她还是一个大度的人。」马辰轩说。
「李悦更大度。」夏夏插嘴,「我要是知道有个人这么说话,万水千山也得赶去把他掐死。而她,不仅没掐死你,还把你放到身边和你谈恋爱。」
马辰轩感激地看着我:「悦悦,你真的好大度。」
夏夏贴着我的耳朵悄悄说:「你男朋友也太直肠子了吧?」
我:「自信一点,他是 2B。」
也许是我们几个的小动作太过热闹,江可儿径直向这边走过来。
却不是冲着马辰轩,而是对我。
「学姐,可以聊一下吗?」她微微一笑。
「你有什么要聊的,我们一起呗。」
夏夏警惕地站起身,被我拦住了。
「好啊。」我看着江可儿。
我早已决定在今天了结这件事了。
江可儿将我带到门外,没有绕圈子,直接摊牌。
「我看上你男朋友了,你退出吧。」
纵使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因为她的单刀直入而诧异。「接下来你是不是该拿出五百万了?」
看她没动静,我只好补充:「再少点也成。」
「就知道你不愿意。」江可儿没理我的话,嗤笑一声,「那就算了,反正他迟早是我的。」
她漫不经心地拨弄指甲,「你那个舍友告诉你我的事了吧。那你就应该知道,对于男人,我比你了解得多太多了。一般来说,只要我勾勾手指,他们就会急不可耐地围上来,尤其是那些已经有女朋友的男人。」
「你以为自己在男人心中有多特别吗?让我来告诉你,男人在看向感情之外的第三者时,用的不是替换法,而是加法。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左拥右抱的快乐,更何况是对那些看上去无害的、倾慕自己的漂亮女人。」
「我承认你男朋友是有一些特别,不然我也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在他身上。只是,就算他再特别也不过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会有男人的弱点。」
她上下打量我了一眼,嘴角轻勾。「姐姐,你也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大美人。你原先在校园墙上的那组照片我看过,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一个女生,毫不顾及形象,做那么粗野的体力活。男人都喜欢能依附自己的、娇小玲珑的。你举着一棵树拍照,谁还敢要你?」
「你根本不像个女人。」她指出。
她说得没错。
「我不像个女人。」我点头,旋即又摇头。「我也不需要像个女人。」
因为我就是女人。我是「女人」这个群体里的一部分。我不需要活得像哪个概念,这个概念被我本身的存在所定义着。我是什么样子,女人就可以是什么样子。
我看着江可儿,突然觉得很悲伤。
像是看着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身上戴着无数长长的枷锁。
江可儿被我的眼神所激怒。「你以为自己赢了吗?」她狠厉地看着我,「你以为你们之间的关系坚不可摧吗?」
「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她脸上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如艳丽的恶之花徐徐绽放。我意识到了什么,但已来不及阻止。
我眼睁睁看着她向后倒去。
「砰。」
伴随着她的倒地,原本热闹的包厢顿时沉寂下来,只剩屏幕上的伴奏声空空地回荡。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KTV 的门十分厚重,江可儿早有预谋,刚刚后仰下了猛力,此刻身上已有多处擦伤。撑在地上的胳膊肘擦得红红的,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我下意识地上前想扶起她,她却像受惊的小鹿般瑟瑟发抖地躲开我。
她痛苦地喊:「学姐,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真的没有抢你的男朋友,我只当他是我的哥哥。只是这样,你也容不下我吗……」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的睫毛下溢出,眼周的亮片此刻也像泪光一般脆弱。「如果你不喜欢我,大可以告诉我,我远离他就是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推我,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在我生日这一天……」
江可儿试图站起身,却几次打滑,似乎是腿上的疼痛十分剧烈。最后还是周围的人不忍心,将她扶了起来。
已经有人对我窃窃私语:「这就是刚刚在门口不送礼物的那个女生吗,也太过分了吧。」
「女生之间的争风吃醋吗?真是可怕,把人摔成这样。」
马辰轩被刚刚一幕吓得不清,宕机的大脑才运转过来,赶忙拨开人群,跑到我身边。
他攥紧我的手,温暖的体温透过指尖传递到我身上,驱散了我周遭的寒意。
他看着江可儿,皱着眉头。「悦悦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是不是你自己不小心滑倒了,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江可儿流着泪,默默看着他。此刻,她身后围满了人,她根本无需开口。
果然,有人站了出来。「什么误会啊,那么重的门,怎么可能是自己摔进来的?」
「你女朋友气量也太小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得在人家过生日的时候推她。」
「可儿,胳膊没事吧?诶呦呦,都出血了。」
我看着江可儿,她年轻美丽的面孔上挂满了泪痕。泪痕之下,扭曲的恶意像蛇一样爬行、蜿蜒。
马辰轩还是看到了,这名为「喜欢」一词背后潜藏的深深黑暗。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人类可以不择手段。
夏夏推开人群,气得破口大骂。
「江可儿你还要不要脸啊?明明是你自己看上悦悦男朋友,明知道人家是一对,还是天天骚扰他。你敢把自己微信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你都说些什么吗?」
「真有你的啊,想卖惨是吧,那怎么不直接摔死你呢?你怎么不给大家挨个磕个响头呢?」
她越说越生气,指着江可儿的鼻子,「别说是悦悦不可能推你,就你做的那些事,推你进黄浦江也理所应当的。也就是她不想和你计较,我要是她,早在你第一天对我男朋友乱攀亲戚的时候就给你俩大耳刮子了,还轮得到你现在造次。」
江可儿的小脸雪白如纸,在别人的搀扶下轻轻摇着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别说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江可儿。
「学妹,这是我第一次和你正式交流。」
「这些天,你一直在和我男朋友制造各种偶遇,叫他哥哥,在微信上没有界限感地聊天,以各种借口约他见面。」
「今天,你把我叫去外面,警告我离开我的男朋友。甚至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伤,来诬陷我退了你。你很聪明,你知道「脆弱」是一种武器,因为人都有怜弱之心,特别是在你的社员们面前,比起一个素未谋面的我,大家肯定还是更愿意相信受伤的你。」
「我会和我的朋友离开这里,因为,即使你说一直把我当成朋友,我却无法在你这里感受到友善。等我离开之后,你可以继续你的论调,把我塑造成蛮不讲理的霸凌者,以此得到大家的怜惜。」
我深深地看着她,说:「因为我不在乎这一切。」
「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我,或是你身边的人怎么想我。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有我喜欢的人……」
我紧了紧握着马辰轩的手。
「和我分享友谊的人……」
夏夏在人群中冲我微笑。
「……我有他们的信任,有他们的爱情与友情。你知道吗,这是你无法通过那些小技巧夺走的东西。你或许从别人手中抢夺了许多感情,但是没有一份会让你真正全心全意信任对方。因为,当你成功窃取了某样东西、成为物品主人的时候,你就反而会开始担心起其他窃贼。你永远无法享受到『信任』一词颠扑不破的真理。」
「今天是你的生日,希望它真正成为你新生的日子。从今天开始,你可以继续用各种手段争夺你想要的东西,但是,别再波及其他人的生活了,更不要以自伤作为一种手段。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轻轻拉了拉夏夏与马辰轩:「回去吧。」
马辰轩没动。
良久,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了。」
他看着我,一脸恍然大悟。「她因为喜欢我,不想让我俩继续好,所以故意摔倒,想让我觉得你很坏?」
「看见没有,」夏夏的视线扫过一圈人,「2B 都听出来了。」
伴奏恰到好处停了,室内无比安静。马辰轩突然放开我的手,大步走向江可儿。
他不会要打人吧?
我吓得忘记出声,马辰轩却已站定,弯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对不起。」他响亮地说。
就连江可儿的头上都缓缓浮出一个问号。
马辰轩看着她,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真诚。
「我不知道我身上的什么特质得到了你的认可,但是,既然我有某方面得到了你的青睐,我却没有向你传达好这件事——我的女朋友十分出彩,那么就是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
「李悦,我的女朋友是一个优秀的人。她善良、温和、包容,喜欢做公益,关心粮食的价格,救助小动物。她还有许许多多我说不出来的优点,我没有办法很好地传达,因为只有实际接触之后,你才会知道她有多么值得被喜欢。」
「如果你喜欢我,却因此讨厌李悦,那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我做得不够好,我没有能够让你觉得我喜欢上了一个非常棒的人,我向你道歉。」
马辰轩又向江可儿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再一次牵起我的手。「走吧。」
我任由他带我走出包间,鼻腔里酸酸的。
我意识到一件事情,我撒谎了。
我告诉我自己,我不想破坏他的单纯。但,扪心自问,我真正害怕的情况,是我说了之后,马辰轩会惊讶地问我:「你怎么会这么想别人?」
他的善良像是一束光,我如飞蛾般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他给了我明亮,我翅膀的拍动却成为了他灯下小小的阴影。
光能让亮处更亮,也能让阴影更深。
我害怕那阴影深处倒映着我的丑陋。我骄傲地向江可儿炫耀他给我的信任,但实际上,我没有把全部的信任给他。
而面对这一份人性的丑陋,他近乎赤城的回答让我忍不住落下眼泪。
「一口饭也没蹭到,不然咱买那个土渣饼去吧……」马辰轩回头看见我,吓得打了个嗝,「我去,你怎么哭了!」
本来只是默默流泪,他这么一说,我干脆张开嘴大哭起来。
「是不是哪儿疼啊?」马辰轩手忙脚乱地安慰我,摸遍了全身上下的兜也没找到餐巾纸。
我把他的袖子拽过来,鼻涕眼泪全抹进里面,含糊不清地说:「……你人怎么这么好啊……我不想过了……我要和你分手……」
马辰轩问:「那土渣饼还吃吗?」
我抽抽鼻子:「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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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所以你们俩人吃了五张土渣饼?」
夏夏:「有没有可能你们还忘记了什么,比如说一个人留在现场的闺蜜什么的?」
夏夏:「你们的爱情里没有我是吗?」
9
那次聚会之后,江可儿再也没有找过马辰轩,我们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
我的脸躺在桌子上,捏着肚子上的肉,幽怨地看着马辰轩。
「我感觉,自从我和你搞对象之后,我好像胖了不少。」
马辰轩从包里掏出草稿本,展开。
我:「你在干什么?」
马辰轩:「我准备计算一下你的体重年增长率,结合你的 bmi 指数,推测你还能在正常范围内维持多久。」
我:「你应该说我一点不胖啊!没觉得我长胖啊!」
马辰轩:「其实吧……」
我:「呜呜,辰轩哥哥。」
马辰轩:「你一点不胖啊!没觉得你长胖啊!你一点不胖啊!没觉得你长胖啊!你一点不胖啊!没觉得你长胖啊!你一点不胖啊!没觉得你长胖啊!」
我心满意足了。马辰轩却掏出一袋打包的卤猪耳,在我面前晃晃,「那我一个人吃了。」
我踹他一脚:「讨厌你。」
他:「那分手吗?」
我:「分。」
马辰轩点点头,打开袋子:「那我找我的前女友吃去。」
我:「唬谁呢!哪儿来的前女友啊你……」
还没说完,一个猪耳就塞进了我嘴里。
马辰轩把袋子推到我面前,说:「不就是你吗?」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哥哥有点坏
「亲爱的,宝宝的奶粉好贵,都快把我吃穷了……」
发微信给闺蜜吐槽,被她一键转发给了我前任。
深夜,我手机上涌进来无数条转账短信:「十万,五十万,一百万……」
最后是顾津南发来的信息:
「全副身家都给你们母女,回来好不好?」
1
顾津南将要订婚的消息传到我耳边时。
我心底竟然是一片空洞的平静和苍白。
全世界都早已知道的重磅消息,我却被瞒到了最后一刻。
就在昨夜,他应酬回来时喝得有些微醺,到家已经凌晨两点。
却还是如常推开了我的房门。
睡梦中我被他惊醒,不免吓了一跳。
他身上携裹着浓重的寒意和酒气。
高大颀长的身躯倒在我的小床上时,整张床好似都有些不堪重负。
他醉意氤氲地捞过我,将脸埋在我的发丝间。
「说了多少次了,换一张大床……」
我乖乖任他抱着,「不用破费的,这张床就够了。」
「够什么?」顾津南拂开我额前的头发,笑了一声:「那次你差点掉下去,忘了?」
我的脸瞬间就红了。
顾津南这个人,外表看起来十分的清冷端方。
一副英俊冷淡十分沉肃的脸。
手腕上还常年戴着一串檀香木的手串。
身边的秘书和助理也都是男性。
不管公开场合还是私底下,从没见他和任何女人有过接触。
以至于挺多名媛私底下议论起他的时候都会说。
根本无法想象,顾津南这样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画面。
更也许,他大约在亲密关系中,也是一副冰山脸。
「哎你们说顾津南有没有和女人接过吻?」
「真不知道和他约会是什么感觉诶。」
「我猜,他压根都不喜欢女人。」
「他这个人看起来就很难搞的样子。」
「之恩,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有没有见过他和女人约会?」
我只是笑着摇头说不知。
这世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曾在无数个深夜里推开我的房间门。
就在我这间鄙陋的佣人房里。
我从女孩儿变成女人。
像是一张白纸,被他按照喜好描画,揉皱。
2
昨晚他一直在我房间待到了早晨六点钟。
我催了好多次,他才有些意兴阑珊地起身离开。
他是顾家的少爷,而我妈妈生前只是顾家的一个佣人。
身份的差距犹如天堑,所以我没有对他报过任何的幻想。
顾津南早晚都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我在他眼里,不过渺小犹如尘埃。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不过这样也好。
一切也都该结束了。
所以当以前念书时经管系那个追求了我半年的学长周森远约我一起去吃饭时。
我第一次答应了。
周森远意外又惊喜。
吃完饭送我回了租的房子,周森远再一次对我告白了。
我看着面前的男生,他和顾津南是截然不同的人。
他长得清秀,人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十分的温和无害。
大学时,我们都在学校的书画社团,彼此也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我不讨厌他,我想,我甚至还可以慢慢地喜欢上他。
像所有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谈正常的恋爱,过正常的人生。
这一次我没有拒绝,「我回去考虑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之恩,我会很耐心地等着你的。」
今晚我没有回顾家。
刚洗了澡,手机忽然响了。
我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接听。
「下楼。」
「哥哥……」
「我只等你五分钟。」
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不大高兴,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从小就怕他,当下不敢耽搁,胡乱套了衣服起身出去。
他的车子就在楼下的树影里停着。
我胆战心惊地上了车,顾津南靠在车座上,身上有很重的酒气。
他没有理我,我也不敢开口。
车子一直开到河边的僻静处。
司机停好车就下去抽烟了。
我仿佛能听到自己犹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哥哥……是,是有事吗?」
「程之恩,你现在胆子很大啊。」
顾津南缓缓睁开眼,夹着烟的手指,轻掸了掸烟灰。
我的心口蓦地一颤,一瞬间福至心灵,想到白天发生的事。
瞬间整个人都脊背发冷。
「上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腿。
眸光涔凉落在我的脸上,一寸一寸,犹如凌迟。
我的小腿不停地抖,几乎要抽筋了。
我爬到他腿上,仍不敢睁眼看他。
「以前怎么教你的,都忘了?」
「没忘……」
我轻颤着抬起眼睫,大着胆子仰脸亲他下巴。
他低笑了一声,夹着烟的手捏住我的下颌。
「我就教你这样亲男人的?」
他手指用力,我的下颌隐隐有些疼,忍不住低弱地求饶:「哥哥,疼……」
「程之恩,今晚你要是让我不痛快……那今天的事儿,就他妈没完。」
3
我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他的喜好。
所以自然,我最懂得怎么才能让他满意。
车厢的空间本来很大。
但好几次,我还是撞到了头。
我眼中含泪,期期艾艾求他:「哥哥……回去好不好?」
「还真是没用。」顾津南摸了摸我的发顶,揉了揉撞痛的地方。
「哥哥……」
「叫我什么?」
「少,少爷……」
「程之恩。」
他居高临下看着我,那双总是冷淡含着霜雪的眼瞳。
此时明显带着薄怒。
「顾津南……津南。」我含混不清地呢喃他的名字。
他好似满意了,吻我的力道也温柔了下来。
回了顾家,已经是深夜。
他直接进了我的房间。
我要去洗澡时,手机响了。
是周森远打来的,我心头一凛,下意识看向顾津南。
他似笑非笑看着我:「接电话。」
接通电话的时候,顾津南将我拉到了他怀里。
可能他对我的了解,比我自己都要多。
所以很轻易的,我就溃不成军。
周森远在电话里听出了异样,小心询问:「之恩,你怎么了?」
我无力阻止顾津南,只能慌不择路地挂了电话。
「程之恩……」
顾津南攥住我的手腕,让我迎向他。
「哥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只是不敢了?你喜欢他?」
「不,我不喜欢他,不喜欢的。」
我怕他动怒,每次他生气,受罪的还是我。
习惯性地想要讨好他,让他放过我。
但却忽然想到,他就要订婚了。
「哥哥,你就要结婚了,放过我吧,好不好?」
「我远远离开这里,去另外的城市也行,出国也行……你让我走吧。」
我轻轻抱住他,颤着声音哀求他。
希望他能看在我们从小认识的份儿上。
希望他能看在这些年的微末情分上,放过我,给我一条生路。
顾津南推开我。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的扣子。
又将领带扔给我:「给我系领带。」
我直起身子跪在床边,如从前无数次一样,一丝不苟地将领带给他系好。
就要放下手那一瞬,他忽然倾身,在我耳边低笑了一声。
「乖,我早就和周薇说好了。」
「什,什么?」
「我不喜欢她,她以后就是个摆设,占着个名分而已。」
顾津南捏了捏我的脸:「所以,你吃什么醋?」
「我没有……」
顾津南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到时候,你乖乖跟着嫁过去就行了,难不成我会亏待你?」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都蒙了:「什么叫……我乖乖跟着嫁过去?」
顾津南一边向外走,一边语调轻漫地对我说了一句:
「周薇也答应了,你就算是她的陪嫁,到时候跟她一起到顾家来。」
我面色惨白地站在鄙陋的房间里,望着他挺拔却又高大的背影。
这么多年的爱恋,不敢宣之于口的喜欢和爱意,在这一刻,像是变成了最可悲的笑话。
「放心,哥哥不会不要你的,瞧你这副可怜的样子。」
顾津南转过身看着我,眼底似乎带出了一抹怜惜。
他又折身回来,抱着我亲了亲:「你乖,哥哥这辈子只疼你一个。」
4
「你说可不可笑?古代有通房丫鬟陪嫁滕妾,现在竟然也玩这一套。」
周薇笑吟吟看着我:「不过之恩,你还真有点本事,津南结婚娶妻也舍不下你呢。」
我只是浑浑噩噩地坐着,连虚假客套的笑意都挤不出来。
「听说你国画画的很不错?」
周薇站起身走到我跟前,拿起了我的手。
顾津南很喜欢我的手,所以我哪怕只是个佣人的女儿。
但这些年在顾家,我也从来没做过任何的粗活。
说句良心话,顾家待我很好,顾津南待我也很好。
我妈妈当年因为生了女儿,被婆家赶出去。
她孤身带着刚满两岁的我,餐风露宿,吃尽苦头。
是顾津南的母亲好心收留她,让她有了安身之地。
也让我能从小衣食无忧,顺顺遂遂念到大学。
妈妈身体不好,早早去世了,她临终前一直叮嘱我。
要记着顾家的恩情,千万不能忘记这份大恩,千万要报答人家。
我从来不曾拒绝顾津南,对他百依百顺。
是因为我知道我和妈妈这两条命,都是顾家给的。
更是因为,情窦初开的时候,我就偷偷喜欢上了她。
「真是一双漂亮的手啊。」周薇赞叹了一声。
又高高在上地看着我:「只是可惜了长在你这样低贱的人身上。」
「因为你这样一个玩意儿,津南可是让我父母很不高兴呢。」
周薇似笑非笑看着我:
「你应该也知道,津南还有个大哥,虽然是个私生子,但很得他爸爸的欢心。」
「程之恩,我和周家能帮津南抢回属于他的一切。」
「但我若是不开心的话……」
「周小姐,你放心吧。」
我强撑着缓缓站起身,从早晨起来我就觉得十分的不适。
吃早餐时还差点吐了。
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顾津南对于避孕的事并不怎么注意,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就是。
「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了就生下来,难道哥哥养不起你和孩子?」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垂眸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周小姐,我不会碍你眼的,放心吧。」
我先去了医院,回去顾家的时候,顾津南还没有回来。
我就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等着他。
他的车子停下时,我站起身,像是乳鸟投林一般向他扑去。
其实小时候我经常这样等他放学,等他回家。
后来长大了,渐渐明白了我和他身份的差距。
我就再也不曾这样过了。
他有些意外,却还是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我。
我抱紧他,踮起脚吻他:「哥哥,我等了你好久。」
也许是我难得的撒娇让他心情很不错。
他一边回应着我,与我接吻,一边低声问:「怎么忽然开始撒娇了?」
「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顾津南捧着我的脸,指腹摩挲在我的的唇角,拭去那些水渍。
他低笑一声,更紧贴近我:「你说呢。」
5
我自然感觉得到。
不由得一张脸又热又涨,但还是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就如连体婴一般回了主楼。
他却带我上楼,去了他的卧室。
「你房间的床太小了。」
他打开卧室门,将我抵在门背上深吻:「我早就说过,施展不开。」
月光安静的盈满整个房间。
他揽着我,习惯性地想要点一支烟。
我却大着胆子拿开了他的烟盒和火机。
「哥哥,我想要抱抱。」
也许是方才他很尽兴的缘故,他倒是也愿意宠着我。
就忍下了烟瘾,将我捞到怀里抱紧。
「你今晚怎么了?这么会撒娇。」
顾津南亲了亲我湿漉漉的鬓发,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
他声音里的温柔和宠溺。
「哥哥,你抱我再紧一点好不好。」
我更紧地偎入他怀中,感受到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与他温热的身体相贴。
小豆子一样小的小宝宝,这样算不算被爸爸抱过呢?
我不敢在他怀里掉眼泪,只能装作黏着他的样子挂在他身上。
「早点这样乖,你想要什么哥哥会不给?」
「那你先送我去国外念书好不好……」
大约因为这是我三番两次地提出要走,他动了薄怒:「行啊,想走可以,先给我生个女儿……」
他捏住我的下巴,眸中有着薄刃一样的强势:
「程之恩,生不出来一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儿,你就别想离开我半步!」
最后的一点微末希望,到底还是破灭了。
我只能打起精神,花费百般心思哄他。
好一会儿,顾津南才消了气,重新将我搂在怀里: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等着婚礼那天,难不成我会亏待你?」
等到他情绪彻底平复,我起身下床,去给他拿水。
在水里放了一点安眠的药物粉末。
他一无所知,喝下这杯水,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我站在床边,有些贪婪地望着他沉睡的样子。
我记得那一年我才六岁,每天都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他会有点不耐烦,但每次我委屈得一瘪嘴,他就会妥协了。
我那时候年纪小,天真得很,因为过家家的时候我是他的小媳妇。
理所当然地就以为,将来长大了我也会嫁给他的。
多傻啊程之恩,你只是个佣人的女儿。
我蹲下身,握着他的手,轻轻贴在了小腹上。
「哥哥,之恩要走了……之恩说的都是真心话,希望哥哥……新婚幸福,永远都幸福。」
6
我妈妈的老家,是在很远很远的一个古镇上。
她年少时为了爱情私奔,离开了外婆。
最后客死在异乡都没能回到故土。
最后陷入弥留的时候,她抓着我的手,一遍一遍喊着妈妈。
我知道她后悔了,她想回家。
所以我带着妈妈的骨灰,和我的宝宝,一起回了妈妈的家。
外婆年纪很大了,但却还是执意要照顾我们。
我来的时候,换掉了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
甚至手机都丢掉了。
这里距离顾家所在的城市,足有几千公里。
我只要不关注,就不会有任何消息传来。
怀孕满三个月的时候,我的小腹已经有了微微的隆起。
午后,我正在屋檐下坐着晒太阳。
外婆戴着老花镜,给小宝宝做棉衣服。
院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
半梦半醒间,我看到张助理的时候,恍若自己仍置身梦中一般。
他是顾津南最信任的助手,最得力的下属。
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小镇?
「程小姐……」
张助理看到我那一瞬,整个人蓦地大松了一口气。
「张助理……你怎么来了?」
我缓缓坐起身,心脏跳动得太快了,快得几乎要破腔而出。
张助理看起来十分憔悴,眼睛红得吓人。
在我开口后,他甚至摘了眼镜,抹了抹眼泪。
「程小姐,您能不能……去看看顾先生,或是打个电话给他?」
我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用薄毯遮挡住了腹部。
「抱歉。」
算算日子,顾津南应该早就和周薇完婚了。
我收回目光:「张助理,你回去吧。」
「程小姐……」
他还想说什么,我却躺下闭了眼。
张助理站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轻说了一句。
「顾先生没有举行婚礼,没有和周小姐成婚。」
我很意外。
但仍是什么都没有说。
顾津南是个很有能力手段和野心的人,他不会被任何女人拿捏。
就算不联姻,他那位私生子大哥也斗不过他。
这些年喜欢他的女人那么多,他忽然要和周薇结婚。
自然是因为在他心里,周薇和别人不一样而已。
至于为什么又没有成婚,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张助理显然很失望,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院门忽然又被人扣响。
我以为是张助理又来了,让外婆去打发他离开。
但院门却被人用力推开,外婆差点摔倒。
我赶紧起身过去,看到的却是几张陌生的脸。
「程小姐,不想老人家受惊的话,就跟我们走一趟吧。放心,我们不会为难程小姐的。」
我看着年迈无措的外婆,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去拿一件大衣。」我强稳住心神,缓缓开口。
车子行驶了差不多一整夜。
天快亮的时候,在一处独栋别墅外停了下来。
我裹紧大衣走进去,看到了客厅里站着的那个男人。
「之恩,不认得我了?」
男人缓缓转过身,我的呼吸瞬间凝固了。
7
他是顾家的那个私生子姜晋北,顾老爷子还是十分偏宠他的。
但因为顾夫人的关系,一直没能进顾家。
「你……找我有事吗?」
「我只是好奇,从前有买椟还珠,如今也有了桩类似的怪谈,之恩妹妹可听说了?」
我摇头。
姜晋北招呼我坐下来:「津南和周家的婚事忽然取消,你知道原因吗?」
我仍摇头。
姜晋北笑得温和,但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据说是因为津南对周家少了一件陪嫁不满,所以自作主张临时取消了婚约。」
我一怔,手指不由得攥紧了。
姜晋北闲适地笑了笑:「因为婚期临近忽然取消婚礼,周家生气得很,父亲也动了大怒,津南可是第一次挨了家法,听说……」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我,慢条斯理道:
「听说他整个后背都被抽得稀巴烂,现在还在床上趴着起不来身呢。」
我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了一下,一阵闷痛。
所有强撑的伪装,就这样被挑破了。
我死死咬着牙关,掐紧了掌心,不想让自己哭。
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前几日昏迷不醒的时候,津南叫了几次妹妹的名字,可巧就被父亲给听到了。」
「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一病不起,就连顾夫人都受了牵连。毕竟,你可是顾夫人做主留在顾家养大的。」
姜晋北缓缓站起身来:「之恩妹妹,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江山美人,津南会怎么选呢?」
8
其实我并不算是可怜虫。
虽然父亲嫌弃我是女儿不要我,但我有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后来,又遇上善良的顾夫人,还有顾津南。
小时候我常跟着顾津南,他比我大三岁。
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已经很讨厌和我这样的小姑娘玩了。
但他却没有一次推开过我。
后来长大了,我知晓了自己身份的尴尬,慢慢地和他疏远了。
但他却仍对我很好,每一个节日我都会收到他的礼物。
初中时,我被学校外的混混骚扰。
顾津南知道后,跟那些人打得满身是伤,头破血流。
我抱着他哭成了泪人,他却还有心思逗我:「我们家之恩长大了,跟哥哥也不亲了。」
我不是不跟他亲了,我只是认识到了我们之间的差距不可逾越而已。
顾家没人把我当佣人看。
其实住在那个佣人房,也是我自己要求的。
因为我妈妈从前就住在那里。
她活着的时候常常叮嘱我,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忘记顾家的恩情。
不要仗着别人心善宽厚,就渐渐心野了,异想天开忘了本分。
我从小就牢牢记着这些。
所以顾津南让我做什么,我都顺从听话。
哪怕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他对我说:「之恩,你跟了哥哥吧,哥哥会待你好的。」
我心底真的很害怕,很惶恐,因为那是我这个孤女最重要的东西了。
但我从不会拒绝他,哪怕他没有给我什么承诺。
我还记得那个夜晚。
月色就如我离开那一夜一样美好。
他一遍一遍吻掉我眼中洇出的泪。
到最后,也许是我哭得他不耐烦了,他干脆狠狠吻住我。
直到我透不过气,哭不出来。
「小东西,你哭什么哭,人都是哥哥的了,哥哥难道会不要你?」
这句话也许只是他随口哄我的,但当时却真的安抚住了我。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毕竟仍年少,懵懵懂懂地以为,也许我和他就是例外呢。
也许顾津南真的会娶我呢,也许顾家,不会嫌弃我呢。
「行了,乖乖的,别胡思乱想。」
他拉我入怀,又温柔地抚摸我的鬓发,亲我濡湿的脸颊。
「我们之恩真是个水做的小姑娘。」
「哥哥,你喜欢之恩吗?」
「小傻子,难道你感觉不出来?」
9
那一夜漫长又美好,像是天永远都不会亮一样。
那个时候,是真的幸福过的。
如果人永远不会成熟,不会思考,想必也就不会有太多的烦恼。
顾家的长辈开始给他挑选妻子的人选。
顾夫人甚至还拿了很多照片问过我,觉得哪个和顾津南相配。
我的心里像是被放进去了一把刀,每一次心跳的时候都疼得鲜血淋漓。
哪怕顾津南全都不屑一顾,一个都不要。
可我也渐渐清醒,知道他娶妻是早晚的事。
他也许对我,是有那么一点微末的感情。
毕竟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到底比别人稍稍亲厚了些许。
但我有自知之明,所以我从不曾想着,用那微末的感情,来图谋什么,获取什么。
姜晋北让人把我绑在了一个木架上。
他的声音仍旧温柔:「放心之恩,我让人绑得很轻,你不会疼,也不会太难受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尽力地缩着小腹,不想被他看出来我有了身孕。
「顾津南不会来救我的,你真的不用这样多此一举。」
「你怎么知道?」
姜晋北甚至拿了纸巾,帮我擦掉了额上的冷汗。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我对于顾津南,并没有多么重要。」
「那你知不知道,顾津南为什么忽然要和周薇结婚。」
我怔住了。
姜晋北自嘲地笑了笑:
「因为父亲想要把我认回去,惹怒了他。」
「而他知道我想要求娶周薇,所以横插一脚搅黄了这门亲事。」
「周家自然更愿意女儿嫁给顾津南,而不是我这个私生子,当然同意。」
「作为婚事被抢的补偿,他恩赐一般同意了父亲的要求,准许我陪着父亲一起参加婚礼。」
「但只能以姜晋北的身份。」
「如果你没有离开,婚礼自然会如期举行,但婚礼上会发生什么?」
姜晋北笑得阴翳:
「这么多年,顾津南身边难道就真的滴水不漏?他想要做的一切,就真的能瞒天过海?」
我浑身都在发抖,颤栗。
我好似窥探到了细枝末叶的真相,但却又不敢去相信。
「之恩,你不要怪我心狠,我虽然是私生子,但我也罪不至死,顾津南不给我一条活路,是他逼我走到这一步的。」
「婚礼并没有举行,他如今还伤得无法下床,姜晋北,他怎么不给你活路了?」
「你知道他想要在婚礼那天做什么吗?」
「新婚当天,新娘和曾经差点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旧情复燃,在酒精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催动下,勾搭成 J……」
「然后,新郎顺理成章地当场捉女干。我这个私生子,身败名裂,永远无法和他争。周家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尽力补偿顾津南。而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抛弃周薇,娶你为妻……」
「不会的,姜晋北,这只是你的猜测……」
「不然,你以为他煞费苦心地让你跟着周薇嫁过去,是为的什么?」
「你以为他只是想要享尽齐人之福?」
「之恩,你还记不记得你初中时,校外有几个混混缠着你的事?」
我当然记得,顾津南为了我和他们打架,受了不轻的伤,一身都是血。
「那你知不知道后来,那些人都去哪了?」
我并不知道,我只记得,从那以后再没任何男生敢靠近我了。
「顾津南动了点手段,把那些人都送进了监狱。这些年,但凡敢打你主意的男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之恩,我也是男人,我知道男人对一个女人这样强烈的占有欲代表着什么。」
「更何况,你想过没有,你逃跑了,他宁愿让自己筹谋的一切落空都要取消婚礼……」
「之恩,搞死我,可是顾津南这些年最想干的事儿了啊。」
我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眼底的泪,却渐渐泛滥。
「只是,我现在更想知道,是你重要,还是顾津南的身家利益更重要。」
我看着姜晋北转身离开。
心脏失控地剧烈跳动起来,我无法形容这一刻的感受。
我期盼着顾津南会来,又盼着他,不要来。
他是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
君子不该立于危墙之下。
毕竟顾津南前程似锦,人生一片坦途。
我不想让他出任何的意外。
但站在一个女人和母亲的角度,我心里却又渴盼着。
我真的有姜晋北说的那样重要,在顾津南的心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双臂几乎都要失去知觉了。
那扇门再一次打开。
我吃力地抬起头,看到了姜晋北身后,那道熟悉的身影。
只是,他看起来不像往日那样高大,挺拔,长腿阔步。
他瘦了那么多,走路的步伐缓慢而又怪异。
他哪里还是我的顾津南,哪里还有往日意气风发的影子。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忍不住地冲他哭喊:「顾津南,你别过来……」
10
他停了脚步,抬眸看向我。
姜晋北却径直走到我面前来。
他的手里拿了一把雪亮的刀子。
锋利的刀刃几乎贴着我的脸颊。
「放心之恩,我不会真的伤你。」
姜晋北的声音很小,只有我能听到。
但我看到顾津南的眸色骤然变了:「姜晋北!」
「津南,你说,之恩这样漂亮,我若是划上一刀……是不是暴殄天物?」
「你别动他。」
他的声音嘶哑,脚步踉跄。
「姜晋北,你别动她,她最怕疼了,你要做什么,都冲我来。」
「冲你来,当真?」
「当真,你要划,就划我脸上好了。我是男人,毁容了也无所谓,她是个姑娘家,不能伤了脸……」
「顾津南……」
我怔怔望着他,但眼泪太多了,我怎么都看不清楚他的脸了。
顾津南并不理会我,只是紧盯着姜晋北手上的动作。
姜晋北手中的刀子从我脸上移开,又落在了我的手上。
「脸不让划,手总可以吧?」
「姜晋北!」
顾津南死死攥住手,眼底一片血色:「我说了,你要做什么都冲我来,别动她。」
「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肯?」
「是,只要你别伤她。」
「还真是有情有义。」
姜晋北收了刀子。
「你先把她放下来好不好?」
顾津南望着我,我的双手被反绑着,早就失去所有知觉了。
「你这样绑着她,她会很难受的……」
「行啊,你跪下来求我,顾津南,我就保证,不动她。」
我整个人都怔住了,顾津南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他……会不会跪?
顾津南又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仿佛看到他对我轻轻笑了笑。
「顾津南……」
他看向姜晋北,面色平静而又坦然:「你把之恩放下来,我现在就跪。」
姜晋北却抬手:「等一下。」
有人拿了几个花瓶过来砸碎。
「跪上面。」
顾津南看了一下满地碎瓷,甚至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直接跪了下去。
「顾津南……」
我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姜晋北似乎也有些意外。
他沉默了片刻,挥手让人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把我放了下来。
「顾津南……」
我跌撞着就要奔过去,却被姜晋北拽住了。
「你还要怎样?你这样羞辱他还觉得不够吗姜晋北!」
「当然不够,比起我这些年受的屈辱,这又算得了什么?」
姜晋北将我推开到一边,他的手下按住了我,我半步都不能动。
「你刚才说,为了她,什么都肯做是不是?」
姜晋北伸手攥住顾津南的衣领:
「那你把顾家大少爷的位子让给我,你滚出顾家,我就放了你和程之恩……」
顾津南很轻地笑了一声:「行啊,我把顾家大少爷的位子给你,只要你能坐稳了。」
「你能坐稳,我姜晋北自然也能坐稳。」
「好啊,现在它是你的了。」
顾津南的父亲病得很重,因为退婚,还有儿子和佣人女儿勾搭上这两件事的双重打击。
让他一病不起,现在还在医院重症室躺着。
也是因此,姜晋北才能趁着老爷子和顾津南两个人,一个病倒一个伤重,这样为所欲为。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眼睁睁看着姜晋北从顾津南那里拿走了两枚印信。
顾津南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
仿佛交出去的只是无足轻重的玩意儿。
但我却知道,那是顾氏最重要的印章之二,还有两枚,在顾津南的父亲那里。
姜晋北和他的人都离开了。
临走前,姜晋北甚至对我道了谢:
「之恩,大哥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初逃跑,哪有哥哥的今日。」
我看都不愿看这个卑鄙小人一眼。
只是跌撞跑到顾津南身边,想要扶他起来。
但他双腿裤管都被鲜血染红了,我握住他手臂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我这才看到,他的后背,双臂,都隐隐有鲜血涌出。
「顾津南……」我不敢碰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你又哭什么,从小到大就你最爱哭……」
失血的缘故,顾津南的脸色十分苍白。
他抬手给我擦眼泪,可他的手指也是冰凉的。
我顾不得再哭,死命抱着他胳膊把他拉起来。
可他刚摇摇晃晃站起身,就又重重地跌倒了。
「顾津南,哥哥,哥哥你别吓我,我送你去医院,现在就去……」
「之恩……」
顾津南闭着眼,却吃力地抬起手想要握住我的。
我赶紧把手递过去。
他握住了,却没有力气握紧。
「之恩。」
「哥哥,之恩在呢,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啊之恩。」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温柔地看了我一眼:「别哭,哥哥不能哄你了……」
11
顾津南养伤的这一段时间,变得特别的黏人。
只要睁开眼看不到我,就要发脾气。
他现在不是什么顾家的大少爷了,大抵也没钱了。
只能住在我家的小院子里,身边也只剩下一个张助理没走。
我是不介意养自己的男人,更何况还是孩子的爸爸。
只是现在他伤还没好,我还没敢告诉他怀孕的事。
怕他情绪激动伤口再次崩开。
我断了粥进房间,顾津南看到我,瞬间就平复了。
张助理松了口气,忙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了门。
「喝点粥吧。」
我把粥碗递过去,顾津南不肯接:「妹妹,我还要你喂我。」
「好,喂你。」
我弯眼笑了,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喂他喝粥。
喝完粥我要去洗碗,他也不让:「你让张森去,你就陪着我。」
「张助理又不是保姆,怎么好使唤人家做事。」
「程之恩……」
「好好好,陪着你陪着你。」
我怕他生气,只好哄着他。
这人,受了伤怎么变成了小孩子。
他掀开被子,要我躺在他身边。
午后小屋里暖融融的,我窝在他怀里,两个人喁喁地说着话。
「程之恩,我没钱养你了怎么办?」
「我吃得很少的,很好养。」
「我可能连房子都不会有。」
「那你住我的房子好了,这个小院子够我们住的。」
「跟着我,会吃苦的。」
「你一个大少爷都可以吃苦,我当然也可以。」
我趴在他怀里,仰脸看着他:「哥哥,我们俩都有手有脚,可以越过越好的。」
「你说得没错,我会努力挣钱,养自己老婆和孩子的。」
顾津南拂开我鬓边的头发,捧了我的脸轻轻亲:「以后还跑不跑?」
「不跑了不跑了。」
我说着,却又热不住咕哝:「谁要你欺负我,要我做什么陪嫁……」
「我当时知道身边出了内鬼,但一时半会儿没能把人揪出来,说那些话,都是故意的……」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告诉你,怕你这个小傻子会露出马脚,姜晋北会用你来要挟我。」
顾津南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谁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这样,你就是命里克我。」
「后悔了?」我斜睨了他一眼。
「嗯,后悔了。」
顾津南垂眸望着我:
「要是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当初就直接不管不顾娶你了。」
「也不至于让你一跑就是这么久,你知不知道那天早上醒来发现你不见了,当时我心里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最好别让我找到你,如果找到你,我一定把你绑在床上,一年给我生一个孩子,再也别想跑。」
「你就是为了让我给你生孩子吗?」
我佯装生气瞪着他。
「为什么不是我想用孩子绑着你,让你再也没办法离开我呢。」
「真的……就这么不想让我走吗?」
我心里满是甜蜜,却又有着置身梦中一般的不真实之感。
「嗯,你走了之后,我才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我可能比自己认为的,还要在意你。」
顾津南说着,却忽然眸色沉了沉:「但是程之恩。」
「怎么了?」我见他忽然生气,赶紧小声询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连想都没有想过离开你,但你竟然舍得离开我一走了之……」
「顾津南,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但他好似真的有点恼了,闭上眼转过脸,不肯再理我。
不管我怎么哄,怎么小声软语地求他。
「程之恩,我之前教过你多少次了?哄人要怎么哄全忘了?」
他靠在床边,衣衫散开着,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
他瘦了很多,下巴上还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依旧英俊无双。
我脸有点微红:「你伤还没好呢……」
他眸色更沉,又要闭上眼。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对他摊牌:「顾津南……不是我不想哄你,而是,而是有个人她不让我哄你。」
「谁?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包天。」
我抿了抿唇,抓住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小腹上:「是你女儿……顾津南。」
他显然愣住了,就那样怔怔地看着我,动也不动。
「顾津南……」
「哥哥?」
「程之恩!」顾津南忽然起身,一把抱紧了我。
「小心身上的伤……」我唬了一跳,赶紧提醒他注意伤口。
顾津南却不肯松手,他低了头,将脸埋在我的肩上,声音都有点发抖:
「程之恩……你别骗我。」
「不骗你,哥哥……之恩不骗你的,我肚子里有你的小宝宝啦,还是个小姑娘。」
「之恩……」
「嗯。」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的?」
「是外婆告诉我的,外婆说……我怀孕时这样的反应,应该是个小姑娘。」
「我喜欢女儿,一定会和你一样漂亮可爱的。」
「我也喜欢女儿。」
「我会好好爱你,还有我们的女儿的。」
「我知道的,所以你要快点养好伤,然后好好工作,我的存款可并不多。」
「我会的。」顾津南摸了摸我的头发,又亲了亲我:「我不会让你和女儿吃苦的。」
12
我生下女儿小栀之后,顾津南带着我们一起回了顾家。
一个月前,姜晋北涉嫌绑架敲诈勒索等诸多罪名,已经被收监。
这时候我才知道,顾津南的父亲重病只是个幌子。
是顾津南提议的,目的是让他认清楚,姜晋北的真正嘴脸。
而当时,老爷子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毕竟姜晋北是他的亲生儿子。
只是后来姜晋北拿到顾津南的印章后直接去了医院。
他以为老爷子病得很重,顾津南被他赶出顾家。
而周薇和周家都对顾津南恨之入骨,被姜晋北拉拢到了自己这边。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他不再继续装孝子,病床前,彻底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老爷子十分痛心,但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一切,最终选择彻底放弃了这个亲生儿子。
时隔将近一年,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我只觉得恍若隔世。
我抱着小栀下车,顾津南扶着我:「累不累?要不要我抱一会儿?」
「没事儿。」
我望着他一笑:「她睡着啦,别吵醒她了。」
顾津南望望我,又低头看襁褓中可爱的女儿,眉眼中满是温柔。
老爷子还在静养,没有下楼,但让顾夫人给了我和小栀厚厚的见面礼。
顾夫人很疼爱小栀,抱着她舍不得撒手。
我其实很紧张,虽然顾夫人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和善。
但我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儿媳妇的出身。
小栀应该是饿了,小声地哭了起来。
我赶紧起身去抱:「夫人,给我吧,我喂喂她。」
顾夫人将小栀递给我,却又微笑看着我:「小栀都满月了,你和津南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夫人……」
「是不是该改口叫妈妈了?」
我怔怔望着面前和善的顾夫人,只觉得千万种情绪泛滥心头,除了默默落泪,再也说不出话来。
「活到这个年纪了,什么都看开了,只要津南和你感情好,你们幸福,别的,也都不重要了。」
姜晋北入狱,顾夫人没了这桩糟心的心结,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
「妈妈。」我轻轻地唤了一声。
心底的情绪却无法平复。
顾夫人笑着应了。
顾津南轻轻揽住了我,为我擦着怎么都流不尽的眼泪。
小栀百天的时候,我们举行了婚礼。
婚礼的前一夜,我和顾津南是在我的小房间里度过的。
那晚的月色也很美好。
我的小床很小,所以他必须要紧紧搂着我。
我们贴在一起,才不至于让我掉下去。
顾津南与我十指紧扣,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这样安静地拥抱着。
六岁时我是他的小媳妇。
十六岁时,我却只敢做这样的梦了。
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大约也就是年少的美梦成真。
这辈子喜欢的第一个人,就是要厮守一辈子的人。
「程之恩……」
顾津南拥着我,轻咬我耳朵:「有了女儿,你也要最爱我。」
我忍不住笑:「幼稚鬼。」
「你懂什么。」他瞪我一眼,又低头亲我。
男人爱一个女人,才会在她面前变成幼稚鬼。
而顾津南,要在程之恩的面前,幼稚一辈子呢。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暮雨潇
我和裴衍青梅竹马,为他在太子身边做了多年细作。
可他却在登基后问我,先当贵妃好不好?
我笑着说不用。
几年后,他又哭着求我做他的皇后。
我还是摇头。
他不懂,我只是太想回家了。
1
第一次见到裴衍,是在七岁那年。
我们狠狠打了一架。
那天,我因为洗坏了一件宫装,被浣衣局的嬷嬷打肿了手心,在掖庭外罚跪。
冬夜的风在狭长的宫道里呼啸,刮在身上刺骨的冷。
黑暗中,我突然被重重撞了一下,扑倒在地上。
抬头一看,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
他身子单薄,两道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映着天上的月亮,像只在荒原里走失的幼狼。
他眯起眼睛看了看我,然后用奶凶的声音冲我嚷嚷起来:「哪来的臭丫头,大半夜的在这里吓人?」
他的话让我有点生气,因为就在一个多月前,我还是大将军府的千金。
爹娘疼爱,哥哥也不算太坏。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爹被指控通敌叛国,在宫里当贵妃的姑姑被赐了毒酒,紧接着,夷三族的圣旨就下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段家不过是皇上用来制衡姜氏外戚的棋子,姜家一反击,我们就成了弃子。
我娘红着眼睛,给我换上哥哥的衣服,把我塞上了囚车。
一路上我哭得好大声,以为只要哭的声音够大,爹娘就会来救我。
直到听见押解的差役说,女眷充作官奴,男丁一律处死,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娘是要我替哥哥去死。
想清楚了这一点,我就不哭了,坐在牢房里安安静静地等着掉脑袋。
可是几天后,有人把我带出了天牢。
崔皓那时不过二十七八岁,却已经做到了总管公公。
他把我领到净身房,一把扒下了我的裤子,看着我裸露的下半身,他一时愣住了。
「你不是段予泽?」他皱了一下眉,俯身下来看着我,「你是段予潇?」
我木然点了点头。
他轻声叹了口气,帮我把裤子重新系好,对我说:「从今天起,你叫暮春,是个哑巴。」
火气上头的时候,我忘了自己应该是个哑巴。
「你又是哪来的小太监,走路不长眼睛!」我不甘示弱地冲面前的男孩叫起来。
他被激怒了,恶狠狠地冲上来把我推倒,骑在我身上揪我的耳朵,扯我的头发。
我在他身下挥舞着胳膊,狠命地撕他的嘴,两条腿乱踢乱蹬。
我们像疯了一样扭打在一起,终于,我一记抬膝击中了他。
他一声惨叫,歪倒在一边,蜷着身子倒吸冷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嘛,先动手的倒还先哭上了,我也委屈地哭了起来。
两个人躺在漆黑无人的宫道上哭了半天,直到冻得牙齿打战。
「我叫裴衍,是……是二皇子,你,你叫什么?」他抽抽噎噎地打破了沉默。
「我叫段予潇。」
我大概是哭蒙了,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裴衍一下子弹了起来,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段予潇?你是我段家表妹?」
他激动得声音发抖,一把将我从地上扯起来,用力地摇晃着我的肩膀。
「我娘是段贵妃,你姑姑!我是你表哥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激动成这样。
连亲娘亲哥哥都靠不住,更何况是个从未见过的表亲。
「走!上我屋里暖和暖和去!」
我任由他拉着我,一瘸一拐地走了好远,终于进了一间小屋。
他点起一盏微弱的油灯,屋里的陈设比太监住的屋子好不到哪去。
他让我坐下,自己在角落里翻出一篓炭,那是宫人用的最下等的黑炭。
他小心翼翼地挑出两块,回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我,咬了咬牙又加了两块。
炉子烧了起来,浓重的烟尘呛得我咳出了眼泪,不过倒真是暖和了不少。
裴衍自己先脱掉外衣上了床,缩在被窝里冻得牙齿咯咯作响。
好一会儿,他掀开被窝的一条缝,笑呵呵地冲我招手,「潇潇,我把被窝焐热了,你快进来!」
我们躺在铁板一样又冷又硬的被子下面,紧紧贴在一起互相取暖。
两个没了娘的小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各自的娘。
我的娘啊,她对我那么好,会做好吃的蜜桃酥,会给我梳好看的发髻,还会在我的小鞋子上绣漂亮的花。
可是啊,在她心里,我永远也比不上哥哥。
我把被子蒙在脸上,眼泪打湿了被子,变得更冷更硬。
裴衍感觉到了我的颤抖,伸过一条胳膊,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潇潇,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最亲的人,我会保护你,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什么也不怕了!」
我靠在他散发着皂荚香的颈窝里,轻轻点了点头。
他温热的脸颊贴着我的额头,在被子里握住了我冰冷的小手。
很多年后,我还会时常想起这天晚上。
可是他温暖的手,我却再也握不住了。
2
第二天,我在睡梦中被人揪出了被窝,冬日清晨刺骨的寒气把我生生冻醒了。
「哎哟——今儿我算长见识了,七八岁的丫头都学会爬床了!」
一个嬷嬷拖长了尾音,语气夸张地在我耳边叫起来。
我被她揪着耳朵,努力地思索「爬床」是什么意思。
「可惜爬错了床,落了难的凤凰还不如鸡呢!」
我顺着她鄙夷的眼神看去,裴衍被一个太监缚住了胳膊,一边大声嚷嚷一边乱踢乱蹬,「你放开她,放开她!」
「大清早的,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千岁大人!」一屋子的嬷嬷太监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是崔皓,他替我们解了围。
在以后的很多年里,他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他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眯着眼呷了一口茶,「记住了,姓姜的都是你们的仇人。」
太后和皇后都姓姜,姜氏一族权倾朝野。
当朝宰相是太后的弟弟、皇后的父亲,而手握兵权的太尉是宰相的儿子、皇后的哥哥。
姓姜的不仅是我和裴衍的仇人,也是崔皓的仇人。
他告诉我们,他原本也是世家公子,与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还有我爹和姑姑,一起青梅竹马地长大。
后来,崔家被姜相陷害,十三岁的他就成了宫奴。
他狭长的凤眼流转着幽深的光亮,压低声音,凑到我和裴衍面前,「皇上也想扳倒姜家,你们若能出力,事成后,二皇子就是太子。」
听到太子两个字,裴衍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我对人世已经没什么留恋,报仇倒算得上是一个能让我活下去的理由,况且还可以帮上裴衍。
所以当崔皓要我去皇后身边当细作的时候,我没有反对。
年底下了雪,我捧着刚洗完的衣服送去凤仪宫。
宫外的院子里,打扮得粉雕玉琢的小公主骑在树杈上,把积雪从枝条上捋下来,朝下面的太子扔去,银铃般的笑声伴着细密的雪粒从树上扑簌簌地落下。
不远处的亭子里,裹着赤狐斗篷的皇后看着一双嬉笑打闹的儿女,眼中含笑。
半年前,我也像这样骑在我家院子里种的桃树上,把满树的桃子一颗颗摘下,朝树下的哥哥扔去。
他抖开衣袍下摆,来回跑着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就站在一旁的凉棚下笑着揉面团,到了晚上我们就能吃上香喷喷的蜜桃酥了。不过哥哥鸡贼得很,总能偷偷比我多吃上几块。
我这么想着路过树下的时候,看见裴衍躲在树丛里对我使了个眼色,拉开了弹弓。
树枝摇晃了一下,小公主一声惊叫栽倒下来。
我把衣服一抛,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张开了双臂。
裴毓跟我一样大,那会儿才七岁。
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多重呢?
嗯,也就压断我两根肋骨吧。
她跌在我身上,愣了一秒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脸色苍白的奶娘飞奔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朝皇后跑去。
宫人们七手八脚地检查她伤到哪儿了,皇后带着哭腔一迭声地传太医。
没有人看见我。
我躺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像一条蹦出水的鱼,在岸上徒劳地喘着气。
刺骨的寒风吹干了我的眼泪,我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就在这时,模糊的视线里探出了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明亮的眼睛扑闪着,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耀眼得像两个小小的太阳。
「母后——她也受伤了!快让太医也给她看看吧!」
裴湛的声音很好听,在我痛昏过去之前,占据了我全部的意识。
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记性好,别人欠我的,我欠别人的,过了十年都记得清清楚楚。
比如,我记得段予泽欠我一条命。
而我呢,又欠了裴湛一条命。
3
伤养好后,皇后把我留在了凤仪宫。
崔皓伪造了我的案牍,皇后身边的高公公也没查出什么不妥。
我知道崔皓为什么要让我装成哑巴了。
一个婢女,可以是一个衣架,一枚银针,一把扇子,但唯独不是一个人。
既然是个物件,就没必要会说话,或者最好不会说话。
碗里的元宵冒着热气,上面撒着桂花,香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
皇后杏眼微眯,朝我努了努嘴,我眨巴着眼睛没有明白。
裴毓笑得眼睛弯弯的,「暮春真笨!母后是让你试毒呀,嬷嬷没有教过你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两条小腿在桌子下面来回地晃荡。
一双蜀锦虎头鞋上顶着两个红色的绒球,在她小巧的足尖上颤巍巍地雀跃着。
我想起来自己也有这么一双漂亮的小鞋子,是娘做了给我过年的时候穿的,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穿,就连家也没有了。
元宵很好吃,就是有点烫,烫得在我嘴里滚了好几个来回,唇上登时起了个燎泡。
裴毓看我滑稽的样子,娇笑着拍起手来,歪倒在皇后怀里。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坏,就是有时候天真得有些残忍。
晚上,我顶着嘴角的燎泡给裴湛铺床。
他拉住我,小心翼翼地往我嘴上涂薄荷膏。
他凑得太近,两颗眼珠子挤在一起成了斗鸡眼,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是个善良的小太子,对所有下人都很和气。
明明是个淘气的九岁小孩,却能在他父皇面前装得像个小大人。
其实皇上除了初一和十五,平时并不常来凤仪宫。
在他来之前的晚上,一向对孩子们好脾气的皇后会拿着一把戒尺,逼着裴湛背书到深夜。
平日里,皇后的笑总是笼着淡淡的愁绪。她的眼睛和笑容只会在看到皇上的那一刻亮起来。
皇上穿着玄色常服,不到三十的年纪,身姿挺拔,剑眉星目,微抿的唇角挂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的目光在掠过我的刹那微微一滞,很快又自然地伸出手去抱起两个笑着扑向他的孩子。
皇上留宿在凤仪宫,有身边的大姑姑伺候,我难得偷闲。
夜深的时候,我揣着白天皇后赏我的糕点,偷偷溜出去找裴衍。
我们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一边往嘴里塞着点心,一边口齿不清地低声说话。
裴衍身上总是带着深深浅浅的伤痕,因为是罪妇之子,所有皇子公主都欺负他,连带着宫人们也都看不起他。
可他习惯了装傻,别人怎样戏弄取笑他,他也只是憨笑着不吭声。
只有在我面前,他才会红了眼睛。
我抱着他的脑袋,温热的眼泪淌进我的颈窝。他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一下一下扫着我的脖子,挠得我心里也痒痒的。
可惜我不能多待,告诉他皇后的行踪让他转达给崔皓,就得马上赶回去。
冬去春来,我跟裴湛和裴毓愈发熟络,他俩经常带着我一块儿去上书房。
他们坐在头排,裴衍坐在最后。
太傅讲学的时候,裴衍低着头闭着眼假装打瞌睡。
有时太傅会故意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就作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擦擦口水,红着脸挠挠后脑勺,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他们都说,二皇子原本聪颖灵慧,可惜死了母妃以后悲伤过度成了傻子。
我想起他嘴边沾着点心屑,狡黠地笑着对我说:「没有人会对一个傻子有戒心。」
裴衍是装傻,可裴湛好像是真的有点傻。
他老是趁太傅不注意偷看闲书,还会转过头来冲我挤眉弄眼地做口型。
我眯着眼睛费劲地读着他的唇语,下学后……去……凌云阁。
凌云阁是宫里最高的楼,登上去能俯瞰整座京城,不过平时没人上去。
裴湛拉着我灵活地甩开一众奶娘太监,摸出不知从哪儿偷来的钥匙,趸进了凌云阁。
我们呼哧呼哧地爬上了最高层,迎着和煦的暖风张开双臂。
他眺望着宫墙外的远方,夕阳映得他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比他发冠上的宝石还要闪亮。
那时候我就想,这样明亮的少年不该被这座宫城困住。
裴湛从两根围栏中间探出半个身子,兴奋地对着天空叫喊起来。
忽然,他脚下一滑,一头往外栽去。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揪住了他的后领,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小心!」
我感到身后好像有人拎了我一下,把我和裴湛拉了回来。
可是回头一看,什么人也没有。
我们吓得满头大汗,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半晌,裴湛突然瞪圆了眼睛看向我,「暮春,你会说话!」
眼看瞒不住了,我干脆破罐破摔,「是啊,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哑巴。」
他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眯起眼睛凶巴巴地盯着他,「怎么?你要去告诉皇后吗?」
「怎么会!你是我的好朋友,今天还救了我,我是不会出卖朋友的!」
他拍着胸脯,笑着咧出一口白牙。
我怔住了,皇后是我的仇人,可仇人的儿子却拿我当朋友。
「对了,你进宫前叫什么名字?」
「潇潇……」
「这个名字好听,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潇潇,你就叫我阿湛吧!」
「潇潇,我知道了你的秘密,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他神神秘秘地看着我说:「我有个小暗卫,他叫阿柒,从不在人前露脸。」
我心下一惊,看来刚刚在背后拎住我的人就是这个阿柒。
「他是皇上派来保护你的吗?」
「不是,他是我舅舅的人。」他一脸坦诚地交代。
当了几个月的细作,我总算得到了一条有价值的线索——姜太尉在宫里安插了暗卫。
看着他傻笑的样子,我心里想:
这么傻的太子,能活到几岁呢?
4
阿湛平平安安活到了十五岁。
我和毓儿一前一后过了十三岁生日,不过她的生日举宫欢庆,我的生日只有阿衍和阿湛送了礼物。
阿湛的礼物是在凤仪宫的院子里为我种了一棵桃树。
我凭着记忆里的味道,在这年夏天做出了蜜桃酥,大家都很喜欢。
揉面开酥的时候,我又想起了我娘。她大概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宫中孤独的年月,让我对她和哥哥的思念渐渐盖过了怨恨。
段予泽他那么皮实,说不定还活得好好的呢。
我想起来有一回,我不小心从楼梯上踩空摔下来,他抱着我一起往下滚,最后当了我的人肉垫子。
可是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以后,他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拍拍屁股就跑开了。
我还记得他那块跟我一样的红色胎记,我的长在锁骨下,他的长在手背上,要是再见面,我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他。
五六年间里,我按崔皓的吩咐,留意着皇后的一举一动,可一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连见父亲和哥哥的时候,她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倒是有一次,我看见她一个人躲在树丛后面,手里拿着一根枝条,有板有眼地挥舞着,像是在练剑的样子,额上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她转身的时候看见了我,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红了脸。
我以为她会生气,她却只是走过来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后来,皇后带着阿湛和毓儿去寿康宫里请安的时候,也会捎上我。
太后是个慈祥的老太太,总是笑眯眯的,可惜身子不大好,长年累月躺在床上。
阿湛和毓儿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笑,她也会招招手让我过去,往我手里塞几个金瓜子。
太后也姓姜,她也是我的仇人吗?
我越长大越弄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对她们怎么都恨不起来。
可是有一天,皇后突然就不喜欢我了。
那是一个月圆的晚上,夜深了,皇上却一直没有来。
我端着热了好几遍的饭菜,跨进了皇后的寝殿。
殿内烛火通明,空旷得有些冷清。
皇后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沉甸甸的珠翠戴了一整天,她却还不肯卸下,只是扶着脖子,失神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皇上?」她听见我的脚步声,惊喜地回头张望。
看见是我,她脸上的神采瞬间暗淡了下去。
我把饭菜放在桌台上,跪在她脚边望着她。
皱纹爬上了她的眼角,华美的珠翠也遮不住鬓边几丝早生的白发。
她低头看了看我,忽然皱起眉,瞳孔惊骇地缩了一下。
「你……你这孩子,怎么长得越来越像……」话没说完,她就掩住了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从那以后,每次皇上来凤仪宫,她都会提前把我支走。
其实我能猜到这是为什么,因为我长得越来越像我裴湛顶着萧屿的名字一步步做到了宰相,却终身未娶。
二十年间,大周政通人和,四海升平。
宣和十年,裴衍驾崩,新帝登基。
三月的一天,裴湛来府上找我,对我说:「段兄,你我该走了。」
我心中明了,新帝看向我们的眼神已有了忌惮,是到了急流勇退的时候。
于是,我和裴湛一同辞官回乡,我带他来到埋着潇潇的院子。
当年在她坟前种下的那棵桃树如今已亭亭如盖,繁花如云。
他在漫天飘落的花瓣里微笑着抚摸坟茔,声音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
「潇潇,你拜托我的事,我已经做完了。」
三年后,他死在了那棵桃树下,我把他埋在了潇潇身边。
又过了很多年,我自己也终于老得两眼昏花。
暮春纷纷扬扬的桃花雨中,我好像看见七岁的潇潇站在树下对我笑。
我也变回了九岁的模样,向她伸出手去。
在又一年的春风里,我终于再一次将她拥入了怀中。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你所知道的有钱人的生活是怎样的?
他每个月给我 10 万生活费,到我上大学,10 万变成 30 万。
他唯一的要求是,别让我妹知道我的存在。
1
我和我妹第一次见面,是大学新生报到。
我大三,她大一。
我爸亲自送她来的,开着劳斯莱斯加长款,刚进校门就闪瞎了很多人的眼睛。
亮黑色的流线车身,在阳光线下瑰丽得像宝石。
比劳斯莱斯更亮眼的,是我爸儒雅的外形,我妹的美艳娇贵,以及江太太珠光宝气通身气派。
「她就是江盛夏!好漂亮啊!」
「可惜是个不学好的,她爸为了她,给学校捐了个生物实验室,才把她弄进来。」
「她那种出生,要什么努力?她的起点,是多少人几辈子也到达不了的终点。」
……
「语冰,你愣着做什么?她不是你接待吗?」旁边同学撞了撞我胳膊。
我回过神来,收拾好心情,拿着新生名单表,微笑着朝他们一家三口走去。
我爸早看到我了,之前是淡淡的一瞥,目光在我身上 0.1 秒就过了,仿佛不认识。这会儿,他看着我,眼皮狠狠抽了下。
呵,怕我过去叫他爸吗?
「盛夏同学,你好,我叫宁语冰,我们一个专业,是你大三学姐,今天负责你的接待。」
我站在江盛夏面前,朝她伸出右手。
她看着我,矜贵的,神情中全是审视,几秒后,才用指尖碰了碰我的手,算是给我面子。
我微微扬眉,朝我爸和江太太甜甜一笑:
「叔叔阿姨好,我先带你们去寝室,咱们把行李放一放。」
之后整个过程,无论江盛夏,还是她的父母,都只是看客,收拾行李铺床交学费是佣人的事。
我除了当向导,偶尔会给佣人搭把手。
同寝室另外三个女孩先是尴尬地挤在房间角落,看着江家气派,后来干脆出去了。
待所有事毕,
江盛夏朝我扬了扬下巴,颐指气使:
「喂,那个谁?!我加个你微信,以后有事,你给我跑腿。」
我诧异于那个「喂」,更诧异于她「随随便便叫人跑腿」,忍不住瞟了我爸一眼:这就是江家家教?
同时,我划开微信二维码,递到江盛夏面前,微笑着说:
「盛夏同学,我叫『宁语冰』,不叫『喂』,你可以叫我『宁学姐』。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没人给你跑腿。」
她的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白了我一眼,小声道:「不识抬举!高两届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是没什么了不起。」我压抑着火气,「省理科状元,不用捐实验室就能入校,现任校学生会主席,而已。」
江盛夏瞪着我,正要发火,就听我爸喊了一声:「盛夏!」
久居上位,不怒自威。
2
我是私生女。
我爸姓江,我姓宁,我跟我妈姓。
我妈不是三儿,她是被我爸渣的。
那时,我妈怀着我,两家已经在商量结婚细节了,有富家千金多看了我爸两眼。
我爸赌徒心理,果断抛弃我妈,追求富家千金去了。
他长得帅,嘴甜,会来事儿,在富家千金的一众追求者中拔得头筹。
从此,我爸实现阶层跨越。
在江太太的扶持下,短短十年,他一个师范专业的大学生,摇身一变,成为「爱 X 制药」总裁。
至于我妈,高中化学老师。
当年「未婚先孕、被人抛弃」让她受尽白眼,想找个合适的男人结婚很难,后来,她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已经不想结婚了。
我爸在我高二那年才找来,说要补偿我们,每个月给我们十万块钱。
我妈没有拒绝,叫我爸把钱打给我。
3
夜里,我爸给我打电话。
我爸说:「白天的事情,让你见笑了,盛夏被她妈惯得一身公主病,你别放心上。」
我爸说:「什么时候当上学生会会长的?怎么没告诉爸?爸给你庆祝。」
我爸说:「钱够不够?不够的话,告诉爸。」
我爸还说:「盛夏从小不爱学习,你们同专业,有机会的话,指点指点她。」
……
我能说什么?
我爸这话有没有坑,什么样的答案才是百分百正确答案,到底要远离还是指点,只有他自己知道。
于是,我说:「能力范围内,恰巧碰上的话,我尽力。」
他满意地挂了电话。
我划开微信,江家公主自傍晚起,已经给我发了好几条语音信息:
「省状元很了不起吗?学生会主席很了不起吗?我呸!我要愿意砸 100 万,你这个学生会主席,就得乖乖给我滚!」
「你 TM 脑子里进水了?敢在我爸妈面前落我面子,害得我被……」
她这句话没说完,我猜她被父母骂了。
「你要现在滚过来,磕头说对不起,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宁语冰,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也不想想你什么专业!我一句话,能让你一辈子找不到工作!」
如此飞扬跋扈!
难怪之前分配新生接待时,小伙伴们明知她是药企大小姐的身份,却无一人愿意接待她。
我揉了揉眉,觉得我爸挺可怜的,摊上这么个女儿。
「江大小姐,空了读读史,学学做人,别栽在自己手里。」我说。
「Bitch!我会教你认清现实!」她骂得咬牙切齿。
4
我给江盛夏的高中校友打电话,比她高一届的女孩子。
之前就新生接待的事情,她强烈建议任何人都不要接这个烫手山芋。
「黎黎,你对江盛夏了解多少?能不能给我说说她的事?」
「学姐,您该不会被她欺负了吧?」她问得小心翼翼,不等我回答,倒豆子似的,「我之前就说过,谁沾上她,谁倒霉!她是纯粹的坏!」
「那会儿,她在我们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学校以前没有校霸,她来了之后,所有人都明白校霸两个字怎么写了!」
「她一个学渣,在他们班永远成绩前三,除了高考。作业有人帮做,考试有人给抄,如果做错了,或者答案太麻烦了,就是一顿揍。」
「有次考试作弊,被监考老师抓了,通报批评。你猜怎么着?那老师第二天被人砸了十多个榴莲,直接砸进医院。」
「动手的是社会小流氓,抓到派出所后,一口咬定看老师不顺眼,半句没把江盛夏供出来。」
「整个高中,她喜欢谁,谁就必须和女朋友分手,否则,男生不会有事,女朋友会倒霉。」
「把书包从楼上扔下去,往课桌里放癞蛤蟆、蛇,朝人身上泼饭菜,逼人跳游泳池,都是轻的。」
「高二那年,她喜欢上我们班一个男生,男生有女朋友,两个人不愿意分手。后来,一天晚自习后,女生回家,被人拖到工地……」
黎黎开始哽咽,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
「女生后来在医院住了很久,之后住进了精神病院……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成绩比我好,是我们班的清北苗子,她连高考都没参加成……」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江盛夏!仗着家里有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
我挂了电话,揉在眉心的手始终没放下。
5
半个月后,新生军训回来。
各院系学生会把新申请的「学生会干事」名单拉出来,给我同步了一份。
我草草看过,竟看见江盛夏的名字。
她的意向部门是系里的「学习部」。
这个部门的主要职责是:举办学术讲座和学习经验交流会,收集各专业前沿信息、发展动态,开展专业竞赛,评定奖学金……
我不相信她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更不相信她愿意为同学服务。
我的指尖在表格上敲了好几下,没有删她的名字,也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做任何知会。
再三天后,各院系把初筛名单拉出来,我再次看见江盛夏的名字。
所谓认清现实,就这?
不过,我还是很意外,无论迎新筹备会,还是新生报到那天,江盛夏给人的印象都不算好,我们系学生会,这是打算挑战烫手山芋吗?
系学生会主席艾月和我住同一层楼,中间就隔着三个寝室,我直接去了她的寝室。
「就知道你会来。」艾月看见我,一点不吃惊。
江盛夏的入会申请表放在一叠申请表最上面,她递给我。
「这东西写得太吸引人了!我和部长们商量过,吸收她进来,利大于弊。不就是大小姐脾气吗?忍一忍就过了。」
我拿着申请表扫了两眼。
典型的公文行文,文字之严谨,应该是公司内某秘书帮写的,大意是:
利用家里的资源,
A,每学期请行业权威或制药专家给我们做学术讲座,至少两次;
B,共享企业内收集的制药行业前沿信息、发展动态;
C,每年额外给本系赞助 30 万奖学金,30 万学生会活动经费;
D,每学期给本系提供实习岗位,不低于 10 个;……
妥妥的钞能力。
我看着艾月,她的眼里全是跃跃欲试。
我明白,这些内容若能实现,都是她的业绩。
「想好再决定,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说,「院系内的人事,原则上我不干预。」
然后把江盛夏那张申请表拍照,发给我爸。
我爸半个小时后回复:「难得她有上进心,让她锻炼下。」
意料中的答案。
我发照片给他,也只是知会一声。
人生嘛!舞台有多大,祸才能闯多大。
6
之后的面试环节,江盛夏压根没到场,却直接跳过实习干事和干事,获得系学生会「学习部副部长」的职务。
在她上课的班级,这位缺席军训,也几乎不上课的大小姐,同样获得「副学习委员」的职务。
她在朋友圈嘚瑟:「别低头,皇冠会掉。」
配图是某年生日宴上,她穿着露背的晚礼服,一只手扶着镶钻的皇冠。
她在皇冠之上又 P 了两个小皇冠,一个写着「学生会部长」,一个写着「班级学习委员」。
还专门艾特我了。
我能说啥?
一个连入学资格都需要「交换」的人,进大学后,凭着家里的资源和资本,轻轻松松得到别人需要奋斗多年才能得到的东西。
我连「恭喜」都不想说。
江盛夏不甘心,把朋友圈那张照片单独发给我。
——「50 万,我要你那个位置。给,还是不给?」
这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她真以为学学生会主席的职务,可以随意买卖?
——「江大小姐,早说了,让你多读点历史,就算封建社会,也不是每朝每代都能买官卖官。」
再说,我这个职务,下一任是谁,能我说了算?
——「还有,你上次说的 100 万。」
对话框显示了好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两分钟后才发过来一条短短的信息:
「行!100 万就 100 万!你明天辞职,指明把位置让给我。」
我看着微信笑了好一会儿。
「江大小姐,早点洗洗睡,梦里什么都有。这里是大学校园,不是你爸的公司。」
江盛夏气疯了,一个电话打过来。
「宁语冰,你 TM 玩儿我呢!一个学生会主席而已,你真 TM 以为我稀罕了?!我告诉你,只要我愿意,学校都能是我的!」
她的声音大而尖锐,我把手机拿离我耳朵远了点。
「江大小姐,你开什么玩笑?真以为钱是万能的?」我笑着说,「学校名字,你说改就改,回去问问你爸,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她的声音依旧尖嚣,「我告诉你,钱就是万能的!」
「你们这些蝼蚁,总以为学习好就能出人头地!出什么人头什么地啊,毕业后还不是给我这种有钱人打工!」
「宁语冰,你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你给我记住,我要你后悔生在这世上!你最好早点准备好棺材!」
……
她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寝室其他人都听见了。
她们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我低头看了看刚录好的音,顺手同步到三个网盘,再安慰室友们:
「别担心,法治社会,她不敢乱来。」
7
江盛夏确实不敢乱来,但她有钱,可以找其他人乱来。
一日,下晚自习后,我和三个室友回到寝室。
打开房门的一刹——
「噗」的一声,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窜过,两个拳头大小。
开门的同学愣住了,脸色略略发白。
「你们看见没?好像是老鼠……」
「看见了。」我的声音比她沉稳。
我们寝室还没闹过老鼠,我把她往旁边拉了点,一只手探入房内,打开顶灯开关,再慢慢朝房间里踱去。
「老鼠不可怕。」我说得很缓,「待会儿我们拿盆子到处敲敲,试试能不能把它吓出去。」
我的话没说完——
「哞——」
所有人呆住了。
那声音的分贝,丝毫不低于汽车喇叭。
听起来像牛,又比牛多了鼓膜颤动的声音,实打实从一个室友下铺柜子后面传来!
「那是什么?打 119 还是林业?」有人问。
「都不用。」我舔了舔嘴皮,「是美蛙鱼头的美蛙,又名牛蛙,有人给我们送吃的来了。」
我们一个寝室的吃货。
在听到是食物后,之前的恐惧顿时没了。
四个女孩子,一个拿长扫帚,三个拿盆子,在寝室里又是戳,又是捕,欢快地捉牛蛙。
「反正离熄灯还早,吃个宵夜还来得及!我好久没吃美蛙鱼头了。」
「我也是,待会儿点 4 斤蛙,两斤鱼头,把这个加进去,老板应该不会多收钱。」
「哎,谁给我们送的牛蛙?怎么不多送两只?」
……
20 分钟后,我们四个人,拎着个装牛蛙的鞋盒子,走出寝室。
可怜的蛙,在鞋盒子里「哞哞」地叫着。
我们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一路说说笑笑,路过宿管阿姨房间时,我还专门打了个招呼。
宿管阿姨朝「哞哞」的鞋盒子多看了一眼,没问是什么。
8
很快到了火锅店。
老板爽快地答应把我们提过去那只蛙剖了煮了。我站在旁边拍照,特别是蛙皮剖掉后,白嫩嫩的身体躺在托盘上的样子。
某人还等在微信那头,等着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不急,哪怕她专门发了一张牛蛙张大嘴,仿佛吞天的照片,问我是不是被吃了,我也没回。
直到——
煮熟的美蛙鱼头端上桌子,我夹了一只,放进调料碗。
又摆了摆造型,这才拍下最后一张照片。
然后把捉蛙、剖蛙、煮蛙,吃蛙的一系列照片发给江盛夏:
「不好意思,它被我吃了……哎,下次多送点,不够吃。」
江盛夏发了一串冒火的表情:「宁语冰,你给我等着!」
我回了句「嗯」,便不再看手机。
想到江盛夏在那边气得吹胡子瞪眼,这顿宵夜,我吃得格外开心。
9
系里怎么看江盛夏,这事儿我还真探过系主任的口风。
我随口一提,他随口一答。
「哎,也就混个学历,不至于太难看,安安稳稳毕业就行。」
「听说很能惹事?」
「能摆平就不叫事儿。」
10
周末。
室友们逛街的逛街,约会的约会,我母胎 solo,对寻常女孩子喜欢的这些活动兴趣不大,在图书馆待了一天。
到傍晚,我从图书馆出来,在食堂吃了一碗米线,这才往寝室走去。
就这么巧,
在我们楼层拐角的时候,我看见同寝室的小 A 回来了,她一只手提着酸辣粉,另一只手正在开门。
「小 A。」我喊她的名字。
「哎——」
她应了一声,正要转头,整张脸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双脚连连后退,酸辣粉「啪嗒」摔在地上。
随即,整个楼层听见她歇斯底里的叫声。
我冲过去,一眼看见趴在门框上的菜花蛇,婴儿手腕粗细,黄绿相间,从门锁上方的位置拖曳到地。
它伸着脖子,吐着信子,黑豆般的小眼睛盯着我。
「蛇!」「蛇!」……
周围同学都在叫,都在后退。
我并不怎么怕蛇,小时候被人欺负多了,为了活着,我久炼成钢,成了村霸,抓蛇抓蛤蟆之类的不在话下。
这种蛇无毒,在国内某些地方又叫家蛇。
我身体朝左边晃了晃,蛇头跟着我朝左转,小豆眼专注地看着我。
我右手「啪」地按住它的脑袋,左手抓住它的脖颈,再右手抓住它的尾巴,拧起来,放在左手手心,和蛇颈一起抓着。
周围全是倒吸凉气声,看我的眼神里,崇拜之情都快溢出来了。
我朝寝室里看了两眼,直觉里面还有蛇,便「啪」地关上房门,丢下句:
「打 119,请人来抓蛇。」
我在众目睽睽下,抓着蛇,直奔江盛夏寝室——
11
寝室房门虚掩,江盛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第一句音高,不知在和谁说。
「上次吃蛙,我不信这次她还能吃蛇了!妈的,给脸不要脸!最好被蛇缠死!听说蛇淫,哈哈哈哈……那画面太美,我迫不及待想看。」
第二句阴阳怪气。
「学姐,礼物收到了吗?喜欢吗?」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滴」了一声,不用想也知道她发给谁的。
我一脚踢开房门。
斜靠在桌前的江盛夏吓了一跳,特别当她看见我手上的菜花蛇后,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你……你想做什么?」她的舌头仿佛打结,身体不断后退,「你不要过来!……」
我微笑着,戏谑地看着她,故意放慢脚步,放缓声音:
「我刚听说,蛇淫……你这么美,你猜它喜不喜欢?」
江盛夏哆哆嗦嗦,看我如看魔鬼,整个人像受惊的鹌鹑。
「你……你不要乱来……学姐,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我都给你!」
她一步步退,很快退到阳台,背脊靠在水泥栏杆上。
我这才用右手抓住蛇尾巴,左手松开的同时,右手猛地一挥,直朝江盛夏抽去。
江盛夏「哇」的一声哭出来,双臂挡住脸。
蛇的上半身狠狠抽在她的胳膊上。
一下,又一下……
我没有任何停下的念头,那条蛇被我挥成鞭子。
她很快蜷着身体,蹲在地上。
「宁语冰,你会有报应的!我爸是……」
她的话才起了个头,我用蛇「啪」的一下抽在她头顶——
「你爸是谁也救不了你!」
「别以为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江盛夏,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作恶是要还的吗?你为非作歹这么多年,早该有人教训你了!」
……
当哭喊变成抽泣,手腕粗的菜花蛇早已软趴趴的。
我这才把蛇往旁边一扔,转身朝外走去。
「江盛夏,我警告你,别惹我!你惹不起!」
「为什么?」到门口时,她弱弱地问。
我停下来。
「因为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12
119 的警察叔叔在我们寝室抓了两条蛇,在隔壁寝室抓了一条,连同我丢在江盛夏寝室的,一共四条。
之后,110 的警察叔叔也来了,他们和学校保安处一起查了监控,轻易发现蛇是宿管阿姨投的。
她有整栋楼所有寝室的钥匙,趁着早上打扫走廊的机会,打开我们寝室房门,把一个明显装了活物的蛇皮口袋丢进我们寝室,再出来时,蛇皮口袋已经干瘪。
警察叔叔要带她去派出所做笔录。
我站在人群里,忽然问:
「上次的牛蛙也是你放的?江盛夏给了你多少钱?你不知道这样会留下案底,丢了工作吗?」
宿管阿姨眼神很慌,迫不及待地分辨:「江盛夏是谁?我不认识!」
周围一片嗤笑。
江盛夏之高调,全校不知道她的怕没几个。
宿管阿姨再次分辨:「这栋楼住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认识?每个人都知道谁是谁?!」
众人没有说什么,保安叔叔看宿管阿姨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怜悯。
宿管阿姨更慌,根本不知她说错了什么,这时,警察叔叔开口了:「那位同学没有说江盛夏是这栋楼的。」
宿管阿姨一脸懊悔。
13
那天,不光宿管阿姨,还有江盛夏,以及我们寝室所有人,都去派出所。
宿管阿姨一口咬定蛇和牛蛙都是她投的,说看不惯我趾高气扬,想给我点教训,说不关江盛夏的事。
我甩出聊天记录,无论是牛蛙还是菜花蛇,都和江盛夏给我发挑衅信息的时间高度一致,我们寝室异口同声要追究江盛夏和宿管阿姨故意伤害罪。
这种事情,只要查,一定能查出来!
江盛夏自然是拒不承认,还说要告我用蛇打她,也是故意伤害罪。
后来,我爸和江夫人也赶到了,两个人忙不迭地去看江盛夏的伤,心疼得不得了。
我爸重重地喊了一声:「语冰!」
我看着他,语气轻轻挑起:「怎么?许她欺负我,不许我打她?」
江夫人怪异地看了我爸一眼,再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我自然假装没看见。
女人的怀疑,从来是草籽,一旦入土,就会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那天,我们在派出所协调了很久,最后的处理结果是:
由于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宿管阿姨以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拘留 12 天,江家给我们寝室每个人赔 5000
块钱,用于更换被褥等物,至于我打她的事,就此揭过……
14
夜里,我爸给我打电话。
他的怒气很甚,问我为什么要打江盛夏,说我出手太狠。
我走到楼道偏僻处。
「爸,她是您女儿,我就不是吗?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要找人害我?」
「害你?几条蛇而已,这话可就太严重了!」
我爸不悦。
我靠在墙上冷冷笑。
「爸,您是高居上位太久了,忘了菜花蛇就是王锦蛇。成年蛇均长 2 米,粗细和我手腕差不多,无毒,却被称为『百蛇之王』。猎物一旦被它缠上,就是绞杀!」
「今儿的事,你该庆幸,幸好傍晚就发现了,否则到了夜里,这些蛇跑出来,怕就不是一条两条人命了!」
「一旦出人命,宿管阿姨还会包庇江盛夏吗?包庇得了吗?」
「人命,和精神病,可不一样……」
我爸在听到「精神病」三个字时,我在电话这边都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你听说了什么?!」他的语气焦急。
「爸,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这话说得几分悠然,「说句不好听的话,盛夏就是欠管教,您和阿姨舍不得打她,我这打打她,挫挫她的锐气,让她少惹是生非,难道不是好事?」
我爸默了两秒。
「可你打得也太重了!」他虽然还在责备我,可语气明显在好转。
「我要不打重,她能长记性?」我反问,然后语重心长,「我好歹是她姐,虽说不是一个妈生的,可血浓于水。我那几下,看起来重,其实有分寸,也就吃点皮肉苦!现在被我打,总比出社会后,被其他人教训强。她前几天还说,只要她愿意,我们学校都能跟她姓!」
最后这句话,仿佛踩到我爸的尾巴,他在电话那头狂吼:「胡闹!胡闹!」
我没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关心我:「你怎么会抓蛇的?」
「练的呗!」我说,「爸,我小时候没爸,我妈在城里上班,把我丢在乡下,其他孩子都欺负我,老鼠啊蛇啊蛤蟆啊蜈蚣啊,经常往我包里丢,我能怎么办?」
「我没有靠山,也没有人替我出头,我被咬了多少次,中毒多少次我不记得。它们凶,我必须比它们更凶!后来,我不但会抓蛇,还会生剖蛤蟆!」
「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想,像我这种中毒 N 次的,是不是早已百毒不侵?」
「我妈把我接进城那年,我已是村里一霸,家家户户的小孩都叫我姐。走的时候,村长专门放鞭炮庆祝……」
我爸沉默地听着。
「怎么不来找我?」他问。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我笑得云淡风气,带着讥讽,「再说,我来找你,你敢认吗?」
我爸再次沉默。
我在夜色中翻白眼。
杀人诛心,这样的人,就凭这样一段过往,能诛到他的心?
15
第二天,我银行账户里多了 10 万块钱。
我爸秘书打的。
那段被霸凌的童年,在他眼里,10 万块钱足以弥补。
我拿着钱,转身去了新光天地,买了两个包,三套衣服,两双鞋,一条手链,花了 30 多万。
之后的一切,是水到渠成。
江盛夏对我的关注,原本就比其他人多,我一贯朴素,这几样为数不多的奢侈品,刻意画了眼线的妆容,在她眼里分外扎眼。
「宁语冰,你该不会在外面卖吧?这些东西,可不是你一个穷学生消费得起的?」江盛夏专门挑在我们下课的时候,把我堵在教室门口,用极大的声音说。
「关你屁事!」我斜靠在门上,低着头,指尖在昂贵手链上摩挲了两下,再挑起眼尾,白了她一眼,「江大小姐,你羡慕?」
江盛夏冷哼了一声:「不过穷人的奢侈品,宁大会长,你是没见过真正有钱人吧?有机会让你见识一下。」
我漫不经心地说「好啊」。
16
有钱人的炫富,非普通人能比拟。
江盛夏三天两头回家,再开不同豪车到学校,把学校硬生生变成秀场。
有同学专门做了统计,一个月时间,她开过 8 辆车,其中六辆是跑车,售价没有低于 300 万的。
发朋友圈的同学不少。
江盛夏也是有闲心,从朋友圈截了 8 张图,外加一张她站在直升飞机前的照片,凑成九宫格。
直升飞机站 C 位,周围是朋友圈截图,配文:「如果不是学校停机太麻烦,我就派人开飞机来了。」
同学们面上奉承: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我滴天,江家太有钱了,家里的车能开豪车展了吧?」
私下议论纷纷:
「上市药企的千金,啧啧。」
「这种行业,谁不知道利润高?」
「低调才是王道,这位姑娘,想以一己之力拖累父母吗?」
……
我沉默地听着,偶尔周末的时候,再添置一两件奢侈品。
江盛夏笃定我傍大款了,没少在公共场合对我冷嘲热讽。
我平静地说:「我爸给我的,不犯法。」
她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宁语冰,你可太可了,认了个老头子做干爹吧?你信不信,我把他扒出来!」
我怜悯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17
不喜欢读书的江盛夏,
不懂「凡事盛极必衰」,更不懂「风,起于青萍之末」。
她的每一次炫富是青萍,每一次霸凌是青萍,每一次不计后果的肆意妄为更是青萍……
而风,总会起。
18
江盛夏在学生会任职的事,
最后悔的人是艾月,我们系学生会主席。
先是,江盛夏给了她一份药企内部传阅的行业资料,她邮箱群发到各班班长处,再由班长下发。
涉密的东西,对方企业找过去,做背书的是她,检讨的是她,差点被告上法院的也是她,江盛夏则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然后,请专家讲座这件事,江盛夏只提供了专家联系方式,跑前跑后都是艾月。
好不容易讲座结束,当天晚上请专家吃饭,江盛夏一句话把专家得罪了,赔礼道歉的又是艾月。
最无语的是,艾月忙前忙后给江盛夏擦屁股的时候,江盛夏把艾月的男朋友撬了……
还耀武扬威:「你有什么?我有钱!」
19
11 月中旬,我 22 岁生日。
我爸在法餐厅订了座,说要给我过生日。
下课后,我回到宿舍,画上精致的妆容,穿上漂亮的衣服,再专门叫了个豪华专车,朝餐厅开去。
出校门,一条街没过,就看见跟在后面的炫目跑车。
是江盛夏,她跟踪我。
呵,这条蠢鱼!
我低头,给一位长期合作的小伙伴发信息,告诉他我用餐的桌号。
他回了个 OK 的动图。
20
半小时后,
我走进法餐厅,我爸已经到了。
他戴着金边眼镜,穿着灰色衬衣,打着同色系斜条纹领带,腰板笔直,风衣搭在旁边。
讲真,很帅。
40 多岁的男人,禁欲系,很有点衣冠禽兽的味道。
我知道江盛夏在某个角落偷看,也知道她正气得跺脚,小火山在爆发。
我除了喊了声「爸」,叠加了句「您今天很帅」外,没有任何越界的动作,只规规矩矩坐在他对面。
但我知道,够了。
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由服务员推出来。
我爸亲自给我带上闪闪发光的水晶皇冠,小声给我唱生日快乐歌……
我想象着不远处江盛夏气得扭曲的脸蛋,想象着半小时内注定要发生的争执,愉快地许愿,吹蜡烛……
「许了个什么愿?」我爸问我,「爸爸看能不能满足你。」
「希望爸爸妈妈健康;」我说,「希望每年过生日,爸爸或者妈妈,有一个在身边;更希望妈妈早点结婚。」
我爸的神色黯了下,很快恢复正常,把放在旁边的生日礼物递给我。
「语冰,爸爸希望你快快乐乐长大。」
我相信他这句话是真心的。
我带着目的来,可此刻,听到「快快乐乐长大」时,鼻子忽然酸了。
长大,意味着可以小,可以弱,可以有依靠,而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学着一个人处理所有事。
……仿佛,天生强大。
我吸了吸鼻子,走过去,轻轻拥抱我爸。
21
下一刻——
江盛夏如一阵风,似一团火,从餐厅门口冲进来。
紧跟其后的是江太太,
她全身很贵,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我战术性后退。
江盛夏身后有靠山,不顾餐厅里满是客人,不顾她千金小姐的身份,指着我扯着喉咙破口大骂:
「宁语冰,你个贱人!你居然敢勾引我爸!」
我爸的目光从江盛夏身上掠过,落在江太太身上,慌乱一闪而过。
江盛夏毕竟年轻,一句话的功夫已经冲过来,她一把抢过桌子上的首饰盒,取出里面镶钻的蛇形镯子,咻地朝我砸来。
我能躲,但我没躲。
这里观众多,越是嚣张跋扈,越需要柔弱衬托。
我假装惊慌失措,脚步踉跄半步,抬手挡脸,金属手镯恰划过手背,划出长长一道伤口。
顿时,鲜血淋漓。
「ba……」
这一声爸没叫出声,我只张了张嘴,看了江太太一眼,再硬生生把这个字吞了进去。
低头,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就是这个狐狸精?」江太太嫌弃地看着我,「我那天就觉得不对劲,开学时勾搭的?」
「可不是嘛,肯定是那天!」江盛夏抢话,「在学校装清高,什么高考状元,学生会主席,还看不起我!到头来,还不出要出来卖!还卖给我爸!」
一个接一个的「卖」字,刺得我的瞳孔猛缩。
餐厅也安静了几分,有手机摄像头对着我们这边。
「呵,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我爸是你能觊觎的?」江盛夏叉着腰,盛气凌人。
「ba……」
我看着我爸,只做了个嘴型,意思是,要不要告诉她,我是您女儿,就已经收到我爸最严厉的警告眼神!
我秒懂。
他情愿我背负「三儿」「狐狸精」的骂名,也不愿让他的太太知道我是他女儿。
是了,功成名就的男人,
外面若有女人,那是「逢场作戏」,是「走肾不走心」,是「玩玩而已」……
可如果,本来有未婚妻,
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前程似锦,为了少奋斗 50 年,抛弃未婚妻和未婚妻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么,他们的婚姻,不过一场谎言。
22
江太太认定我是三儿,认定我爸背叛她了,
朝我爸步步紧逼,长指甲戳着我爸的胸口,一口一句:
「你个穷逼,当初若不是我,你早不知在哪儿讨口了!」「就凭你那点本事,能做公司总裁?别做梦了!」「居然敢背着我在外面养三儿!」「江亭,你 TM
到底是不是人?」……
江盛夏在旁边帮腔,一个劲儿地「就是」,白眼翻到快天上了。
我爸一脸难堪,弓着腰,一直陪着小心,说回家再说。
此刻,什么上位者,什么公司总裁,他只是江太太养在身边的一条哈巴狗。
23
我朝门口看去——
法餐厅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一个身穿黑色卫衣,头戴鸭嘴帽,脸上还戴着口罩的年轻人走进来,他的双手揣在兜里。
餐厅内没有人注意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们这边的撕逼现场。
他很快靠近,将一沓照片塞给我爸:
「江先生,您要我调查的东西。」
「我没要你调……」
我爸的话没说完,目光被照片上的内容吸引:
夜店里,江太太被一群小奶狗围着,她笑得张狂,大红唇如刚吸了血。
我爸慌乱地翻了下:
下一张,江太太和夜店头牌正在热吻,旁边是她送给头牌的一盒金条,好像是头牌过生日;
再下一张,尺度更大一点……
男人嘛,
无论自己有没有出轨,无论是不是靠女人上位,对女人的忠诚这事儿,都格外在意。
更何况,
江太太刚大尺寸地侮辱了他,说他没本事,靠女人。
我爸本来憋着一口气,此刻憋不住了,什么绅士风度,都见鬼去吧!
他找场子似的,一沓照片狠狠朝江太太脸上砸去:
「你 TM 做的好事!你自己看看!」
照片纷纷扬扬,如雪花般落一地。
江太太做梦也没想到,这些年,她和不同男人的逢场作戏,走肾不走心,都有人帮她记录。
「你找人调查我!」
江太太气急败坏,提着挎包,狠狠朝我爸砸去。
「你凭什么调查我?你有什么资格?!」
刚砸了几下,她的动作停下来,目光再次落在照片上。
那些照片,绝大多数是她的,少量是我爸的。
我爸在外面是真有女人,还不止一个。
夜店公主,公司职员,有夫之妇……地位最稳那个,多年前是我爸秘书,和我爸搞到一起后,生了个儿子,现在定居在澳洲,由我爸养着。
江先生和江太太撕扯成一团。
送照片的年轻人早已离开。
江盛夏做梦也没想到,她身后的两座大山,她曾以为的家庭和睦,只是虚妄。
她惶恐而无助地站着,如被人抛弃的小狗。
直到——
目光落在我身上。
「是你搞出来的,对不对?」江盛夏的声音很低。
她其实也不确定,只是满腔怒火急需找个出口,仇恨在她眼睛里蓄得很满。
「我要杀了你!」
她陡然咆哮,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叉子,朝我直扑过来。
很遗憾,她高估自己的战斗力,低估了我。
我纵然右手受伤,头发被她扯得像乱鸡窝,可对付她,绰绰有余。
在她扑过来那一瞬,
我尖叫着避让,一只脚勾起,不小心在她脚踝处绊了下。
她整个人像狗吃屎一样扑到地上。
嚎啕大哭。
24
法餐厅的闹剧,在当天夜里就爬上当地热搜。
由于我爸和江太太身份特别,闹得又实在太难看,热度呈几何状爆炸。
我爸应该是专门花钱撤过热搜的,可根本压不下去。
除了微博,还有各新闻 APP,视频 APP,以及各种 QQ 微信群……
群众的力量巨大的。
有人扒出江太太在夜店消费,在某个头牌身上一掷千金,金条是轻的,还送了豪车豪宅;
有人扒出我爸靠老婆发家,接管老婆娘家企业,却不忠于老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有人扒出我的身份,某药科大学大三学生,校干部,尖子生;
还有所谓药企内部人士(很可能是竞品公司)曝出我爸公司管理混乱,管理层行贿受贿……
总之,一片骂声。
有人甚至找到我的微博,把我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再问我多少钱一晚上,极尽恶毒。
只有江盛夏,像个无辜受害者,眼睁睁看着父母双出墙。
25
那天晚上,无数人给我打电话。
有现在和从前学校领导,有老师,有同学……还有我妈。
有人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有人建议我最近不要上网,那些难听的话不要看,说清者自清;
也有人在电话里愤愤不平,说江盛夏坏成那样了,为什么她没有社死?
唯有我妈,她问我为什么不澄清?
我说,再等几天,柴就这么多,一次烧完了就没得烧了。
没错,那位送照片的年轻人是我雇的,前往法餐厅的路上,我给发短讯的,就是他。
这些年,我一直用我爸给我的钱,请人调查我爸和他的太太。
26
第二天,股市开盘,江家的制药公司股价大跌!
不到 3 个小时,直接跌停。
创业板,20%。
这两年,医药股本来就跌多涨少,这 20% 出去,股民基民一片骂声。
我爸和江太太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说公司管理没有问题,行贿受贿之类,都是子虚乌有,欢迎广大市民监督。
与此同时,他们在社交媒体上大秀恩爱,表示婚姻没有问题,两口子会不计前嫌,不离不弃,共渡难关。
第三天,股价微微回升,涨了 0.1 个点。
第四天,跌 3 个点。
第五天,周末。
我猜江家人松了一口气,股市休市是最好的缓冲。
眼球经济的时代,大众注意力有限。他们这次风波,根源在于桃色事件,所谓的管理混乱没有实锤,资本出逃很大一部分源于紧急避险。
等风头一过,企业刷一波正面新闻,股价很快能稳定,甚至回归正常。
27
周六,晚上。
一条名为「你想不到的富家小姐生活」的短视频在 D 音爆火。
主人公正是江盛夏,视频一共 2 分多钟。
开头是她一个月换了 8 辆豪车,紧接着是她站在直升机旁的照片,朋友圈正文划重点:
「如果不是学校停机太麻烦,我就派人开飞机来了。」
紧接着,是她爸砸实验室让她上大学,她砸钱进入学生会。
她和艾月等人的交易聊天记录,那些「金钱万能」「读书还不是给我打工」的言论,赤果果出现在聊天记录框里。
再紧接着,是民警叔叔到我们寝室抓蛇的画面,旁白说富家小姐想交易校学生会主席,主席不同意,她便找人放了蛇……
评论区炸了。
骂了上百条后,有人福尔摩斯体质,发现最后一个镜头,「法餐厅」事件的女配,也就是我,赫然在其中!
便猜测江总裁请我吃饭,送我手镯,很可能是替女儿道歉。
也有人猜,江盛夏放蛇是因为发现我是她爸的情儿……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条火了,顺便把前几天药企老板夫妇撕 B 的新闻再次带火了。
这条视频不是我安排的,我猜是艾月。
但我不介意趁着它这把火,浇一勺油——
我打开微博,评论转发了一条艾特我并骂我的内容:
「抱歉,他真是我爸,我只是和亲生父亲吃了顿饭。」
然后,我单独发了张「亲子鉴定报告」的照片。
那年,我爸找到我妈时,并没有立即认下我这个女儿,他做事严谨,偷偷扯了我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报告后,这才巴巴地认我。
我给这条微博买了流量,再在爆火的视频下贴了「亲子鉴定报告」。
吃瓜群众的熊熊八卦之心再次燃起。
我的年龄,比江盛夏大 2 岁;我没有随父姓,而是随母姓;我爸情愿我被误会成是三儿,也不愿澄清,不愿江家知道我是他女儿……
冰山下的,远比冰山上的要庞大。
当年的知情人纷纷爆料,我爸为了攀龙附凤,如何抛弃未婚妻和未婚妻腹中的胎儿……
至于江盛夏——
那些年被她霸凌过的人,看着她霸凌别人的人,在这一夜后,如雨后春笋,一个个冒出来,揭发她多年来的所作所为。
图片,录音,视频,文字,应有尽有。
特别当年被拖到工地凌辱的那个女孩,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恋人,她的同学,纷纷站出来,他们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泪控诉……
这个档口,舆论推至高峰,人们对「为富却为非作歹」的愤怒情绪达到极致。
……
再到周一,股市开盘,江家医药的股票不到一个小时,再次跌停,短短一周内,股价几近拦腰斩。
我爸这个公司总裁,被股东们以经营不善为由,直接罢免,江太太的父亲重新站出来操盘企业。
同一天,司法机关宣布,当年工地的案子,立案重查。
……
后来,我爸被离婚,赶出江家,一无所有。
江盛夏入狱。
28
那年冬天,大雪。天地白茫茫一片。
江夫人立于我面前:「你做了这么多,折了你的父亲和妹妹,良心不会痛吗?」
我紧了紧羽绒服领口,笑着回答:「我不会痛,您呢?」
「当年,您和我爸在一起时,真不知道他有未婚妻吗?」
「您女儿的嚣张跋扈,难道不是您惯的?」
「阿姨,凡事有因有果,您种下的因,自然应该由您承担后果。至于我爸和盛夏同学,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转身离开。
29
风,
在雪花上打了个旋儿,掠过树梢,穿过楼宇……
雪更大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她的反向时钟
我穿回了跟校草表白的那一天。
看着他死而复生,我哇哇大哭。
陈一野满脸嫌弃,又拽又傲:
「谁是你老公?别乱叫。」
「我怎么可能喜欢数学考不到 140 分的女生?」
可陈一野不知道,后来的他爱我如生命。
即使是快死了,也用尽全身力气,求我下辈子还要嫁给他。
这一次,我还是厚着脸皮凑了上去。
——我当舔狗,我不要脸。我只要陈一野活下来。
1
再次睁眼,我低头看见自己穿着深蓝色校服。
手上,是一封攥得发热的情书。
「高三二班,江知葵——」
「是你吧?」
听到有人喊我,我回身,看见陈一野就站在不远处,眉眼冷峭,挺拔修长。
我瞪大双眼,看着死而复生的他,脱口而出:
「老公?!」
「谁是你老公,你别乱叫。」他有些不耐烦,「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揉揉眼睛,冲上前狠狠捏了一把他的胳膊。
眼前的陈一野……是活的。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他将我扯开,眼尾一压,表情并不愉快。
可我知道,这是十八岁的陈一野。
十八岁的陈一野,万众瞩目,眉眼张扬,就算化成灰我也记得。
而我,穿回了给陈一野表白的那一天。
我捏着手上的情书,思绪翻涌。
最后,我还是鼓起勇气,递了出去。
「陈一野同学,我有许多想对你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
「我一会儿要上课,很忙,你最好口述。」
陈一野语气冷淡。
他还是又拽又傲,说话的时候垂着眼睛,不太看人,很敷衍。
「那我就直说了。」
「我喜欢你,陈一野。」
我盯着那双清澈的眼睛。
果不其然,陈一野面无表情,应该是听惯了这种话。
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记得,高三二班好像没有能考进大榜前五名的人,但给我塞过来的情书不少。」
「我怎么可能喜欢数学考不到 140 分的女生?」
在他开口前,我心里已经默念出了这句话。
实在是因为这句话太过经典,堪称「跟逼王表白名场面」,想忘记也很难。
第一次,我跟他表白的时候,陈一野就是用这副睥睨众生的口吻,冷冷回绝我。
「就这?」
我故作惊讶,反问。
「不就是 140 分吗,你以后可看好了。」
「我的名字,会跟你一起出现在大榜第一排的。」
此时此刻,我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冷笑。
陈一野,你就搁这装吧。
你后来不仅喜欢上了数学考不到 140 分的女生,还得亲自教她解题呢。
2
我之所以会夸下这样的海口,真不是在吹牛。
第一次和陈一野表白的时候,我确实被他这句话狠狠装到了。
于是,我努力学习,也因为他成了更好的自己——
五中的光荣榜上,唯独我们那一届是双科状元的合照。
文科状元是我。
状元寄语那一栏,我龙飞凤舞地写道:「全国卷高考数学 143 分打卡。」
而作为理科状元,陈一野的寄语是落落大方的楷体。
他只写了三个字,看似干净,却着实不太清白:
「我教的。」
后来,这两句话在五中流传甚广,学弟学妹们嗑生嗑死。
只是没人知道,那次也是陈一野唯一一次正面回应我的表白。
这就是陈一野。
要么憋死了不说,要么说了就让全世界都听见。
我越想着往后陈一野会打脸,就越想笑。
「江知葵,躲开!」
我正傻笑,就听见陈一野低喝了一声。
还没等我作出反应,他拉住我的手臂,将我整个人往旁边扯。
不知道是篮球场里谁的球砸了出来——
「砰!」
为了拉开我这一下,陈一野躲闪不及,那球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脸上。
陈一野捂着鼻子,仰起头,骂了句「草」。
看着他鼻间见了血,我慌了神。
这一幕太熟悉了。
那时候经常流鼻血的陈一野,最习惯的动作就是先用手捂住,再仰起头,还不忘骂骂咧咧。
只是他那会儿还不知道自己病了。
直到后来,工作中经年的核辐射诱发了癌症。
一米八六的陈一野在病床上,瘦到脱相,两颊都凹陷下去。
他开始整天沉睡,甚至连流鼻血都不知道了。
那明明是我爱了一整个青春的少年的手,到最后,我却好像只握住了一根根的骨头。
可他离开之后,陈一野的名字就像是咒语,把我这个被丢在原地的人,困住好久好久。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有些哽咽。
「陈一野,流鼻血的时候不能仰头,会流进气管和食道的。」
陈一野顿了顿,乖乖捏着鼻子,调整了头的角度。
直到他看向我的时候,才发现我哭了。
「不是,江知葵。」
「流鼻血的是我,你哭什么啊?」
我扯动嘴角,把纸巾递给他,试探性询问:「陈一野,我们打个赌吧。」
陈一野擦了擦鼻血,不明所以。
「如果我这么菜的人,有朝一日,数学真的考到了 140 分,你能不能换个专业。」
学核工程一直都是陈一野的梦想。
而在我们高三刚开学那会儿,学校早就让我们填过一次理想志愿调查表。
我知道他这种人,一定会克服万难,朝着自己心中热爱前进。
陈一野诧异。
他有几分不悦:「你偷看我的志愿调查表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但还是继续说:
「你成绩那么好,以后人生可以做的事有很多……」
陈一野沉了脸色。
「江知葵,我们只是普通同学,我希望你别多管闲事。
「你这种行为已经严重侵犯了我的隐私,以后请不要再继续了。
「干涉我的理想,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
我瞬间哑口无言。
是啊,我竟然忘了,我现在在陈一野的眼里,不过就是个还不太熟的普通同学。
陈一野将情书扔回我手上。
「如果你很闲,那就多刷几套题,也找找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把时间花费在写这些东西上,别蹉跎自己的人生。
「至于我的人生,不用你管。
「我决定的事,从来都不会变。」
陈一野冷笑。
3
我当然知道陈一野是个硬骨头。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也正是因为我了解他,所以,在他曾经那么坚持的时候,我从未阻拦。
循此苦旅,以达繁星。
陈一野成功拿到 807 基地批准函的那一天,心愿终于达成,笑得开怀。
他说:「小葵,大家都认为那里又苦又累,没有人愿意去。」
「可我觉得那里很浪漫。」
我知道,是因为那里无限接近他的理想,当然最为浪漫。
说着这话的时候,陈一野眼里好像盛满星辰大海。
如果你也见过那双眼睛,一定会跟我一样,想借一分里面的光。
陈一野是我最好的爱人,也是我无可替代的榜样。
思绪抽回,我看着眼前黑板上的粉笔字,很是头痛。
由于语言专业的关系,我已经太久没有碰过数学了,更别说是高考这种难度。
重生前,和陈一野表白后,他那句话直接让我破防了。
我哭着回了班。
我以为及格对我来说都是天方夜谭,更别提让我考到 140 分。
后来我壮着胆子问陈一野能不能教我,他居然同意了,教得还很起劲。
但这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
我直接王炸开局,夸下海口。
以为自己提前看过人生的剧本,就胜券在握。
不仅如此,还成功让陈一野误会我偷看了他的志愿调查表。
……他现在对我一定没什么好印象。
这一次,我打算换个人求助。
下课之后,我跑去学校小超市买了零食,去贿赂班里的数学大神。
我们班虽然整体成绩在年级的排名都不靠前,但是有很多偏科大神。
颜镜呈就是其中之一。
他奥赛的奖杯拿到手软,唯独因为偏科,导致在每次的综合排名中频频折翼。
听清楚我的来意,颜镜呈虽然很嫌弃我的数学成绩,但还是答应了我。
「江知葵,平时数学课上你恨不得睡死过去,现在怎么开窍了?」
我把烧烤味薯片装满颜镜呈的书包,头也不抬地回答:「因为我要追陈一野。」
说完,我看向颜镜呈,笑了笑。
「更正一下,是我一定会追到陈一野。」
4
「啪——」
颜镜呈毫不留情,用卷子敲我的头。
重来一次,很多知识都相当于从头再捡,即使是我全神贯注,难免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江知葵,这都放学半个小时了,错题还没改完。
「外面雨这么大,你现在耽误我回家,一会儿别指望我把伞借给你。
「怎么着?偷偷想你的一野哥哥呢?」
颜镜呈调侃我,还一脸阴阳怪气的坏笑。
我伸出手要掐他。
没想到,教室门就在这个时候被人忽然推开。
我的手停在颜镜呈的校服领子上,颜镜呈拽着我一只手臂。
我们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起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陈一野抱着一摞作业,就这么和我们的视线撞了满怀。
他面上没什么波澜,只是目光扫过颜镜呈抓我校服袖子的手。
眼神又落在颜镜呈的校服领子上。
我条件反射似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还有点心虚。
「颜镜呈,你干吗呢。」
陈一野眯起眼,唇也紧抿着。
我知道,那是他要生气的征兆。
就在我差点以为,陈一野是为了我和颜镜呈打闹而生气的时候,他径直朝我们走来。
他把怀里那一摞作业重重摔在颜镜呈面前的书桌上。
「咣」的一声,十分骇人。
「你们班的作业本,收好。」
「下次如果不想要了,那就烧掉,我没义务给你们班送。」
颜镜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一野。
下一秒,他将脸转向我,语气委屈巴巴:「江知葵,看看你家陈一野,他可真凶」
在只有我能看见的地方,颜镜呈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我轻咳几声,板起脸:
「颜镜呈,不是我说你。」
「你看看陈一野,同样都是数学课代表,人家怎么就那么负责呢。」
我直接背刺。
颜镜呈愣了愣,气得跳脚:「行啊你,江知葵……」
陈一野冷眼看着我和颜镜呈一唱一和,转身就走。
我赶紧把本子和卷纸都放进书包里,一路小跑,追在他身后。
直到教学楼门口,那把黑伞被人撑开,正要朝雨里去。
我大声喊道:「喂,陈一野!」
陈一野的背影没有因为我而停留。
我急了,直接冲进雨里,来到陈一野的伞下。
「我没带伞。」
陈一野斜睨我:「你可以跟颜镜呈一起走。」
我愣了愣,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拉住他的手臂,不依不饶,身体尽量靠近伞里,避免被雨水淋湿:「他说他才不跟我走。」
「他拒绝你,你就来我伞下?」
陈一野反唇相讥。
伞外雨声淅沥。
伞下,我的心也因为陈一野这句话变得湿漉漉。
「陈一野,你可真笨。」
「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只是找个借口,想跟你一起回家。」
5
陈一野最后还是大发慈悲,把我送回了家。
我身上很干净,只有鞋子被打湿了。
陈一野却湿了半个身子。
我有点心疼他,想让他进来坐坐,陈一野拒绝了。
本以为他急着离开,可他却没有。
「江知葵,学习的时候就该认真点,和别人聊天打闹,会分神。」
站在我家门口的陈一野有些无奈。
「你那天说,为了让我刮目相看,数学一定会考到 140 分。」
「说实话,我很欣赏努力的人。但你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而不是为了谁才去努力。」
我明白陈一野是什么意思。
他是希望我能为了自己变得上进、努力。
「我会的。」
我轻声说道。
可他没有看过我们的未来,当然也不会理解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如果不是陈一野,我连努力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愿意端正学习态度——」
陈一野握着伞,忽然顿住。
我等待着他的下文。
「颜镜呈只是数学成绩比较突出,综合学习能力不强。」
我很困惑:「那你的意思是?谁整体学习能力比较强呢?」
陈一野抬起伞,那双深邃的眼透过雨丝,朝我看来。
我的心,像是被他的眸光轻轻拨动。
「我的意思是——
「江知葵,我才是年级第一。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我来教你数学题。」
6
第二天, 我买了一大包薯片给颜镜呈,顺便告诉他,以后不再跟他学数学了。
颜镜呈有点惊讶,问我原因。
在我转述了陈一野的原话之后,他怒了。
「他陈一野到底在装什么啊?我怎么就学习能力不强了?他奥赛拿过的奖有我多?老子还是省二等奖!」
我好心提示:「陈一野奥赛的奖是没你拿得多,可他是省一等奖,还拿了强基计划的银牌诶。」
颜镜呈彻底爆炸:「卸磨杀驴是吧,江知葵。」
「你俩真把我整麻了,我也是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女生,到底喜欢陈一野什么……」
颜镜呈的话逐渐在我耳中消散。
陈一野确实很受女生欢迎,高中是,大学也是。
有我之前,他没有走近任何一个人,有我之后,他的态度更是干脆利落。
包括在他朋友的饭局上,也经常有人调侃陈一野。
说他这个不懂情趣的大直男,凭着高智商和帅气的脸,骗了多少女生的芳心。
「我这一生,只会爱江知葵一个。」
那会儿,他轻轻在桌下握住我的手。
可是,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为什么喜欢我,我却一无所知。
我叹了口气。
陈一野和数学一样难懂。
放学了,终于到了和陈一野约定好的补课时间。
我背着书包,来到他的教室。
最近的傍晚总是有很漂亮的晚霞。
陈一野戴着耳机,站靠在窗边的书桌上。
他偏过脸去,看着外面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在陈一野去世后的五年里,我的日日夜夜,都被无数个这样默然相处的记忆碎片折磨着。
我反复地听陈一野喜欢的歌,去他喜欢的地方,吃他喜欢的东西,也刻意模仿他的小动作。
有一次,我不小心流了鼻血。
我没有擦。
我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象陈一野在人生中最后时刻,会是什么心情,他的身体又该有多痛。
直到血流进衣领,我才恍然回神。
最后,我只能凭借记忆,学着他的样子,仰起头,捏住鼻子,再小声骂骂咧咧,直到泪水模糊视线。
我拼命把自己变成另一个陈一野。
但我依旧无法真正体会到半分他离世之前的难过和痛苦。
从回忆中抽离,我屏住呼吸,看着眼前十八岁的陈一野。
明明这个时候我们的故事还没来得及开始,我甚至不知道,这一次我们会是怎样的结局。
可我还是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包,不忍惊扰,也无比贪恋着眼前这一刻。
晚霞和我的少年,是这个世界上最瑰丽的画面。
又见到你了,陈一野。
真好。
7
「你来了?」
陈一野很快就发现了我。
我笑眯眯地走上去。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听周杰伦?」
陈一野微微一怔。
他手机屏幕亮着,我凑过去一看,果然是那首《反方向的钟》。
「他们说,听一千遍《反方向的钟》就会回到过去。」
「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听我小声说,陈一野认真地看着我:
「假的。
「这首歌时长 4 分钟,听一千遍不会回到过去,只会度过 2.7 天。
「这种说法违背自然科学规律,是不可能事件。」
我:「……」
笑容垮在了脸上。
陈一野,一个彻彻底底的浪漫绝缘体,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开始吧。」
他话不多说,脱掉校服外套,拿起我手中的错题本,认真翻开。
陈一野看我的错题本,我就偷偷看他。
翻看到最后一页,他
他想为核安全贡献一份力量,希望世界上少一些因为意外而承受着核后果的悲剧。
试验场上没有了陈一野的身影。
可他同样成了自己期待中的大人。
这样的选择,圆满,没有缺憾。
车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等他。
「庆祝陈教授母校演讲圆满成功!」
江知葵把一早准备好的向日葵花束,塞进了陈一野的怀中。
她笑意盈盈,在昏黄的灯光下,照映出极致的好看。
不等江知葵动作,陈一野就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唇齿相交间,他内心被充实地填满。
他很幸福。
他也从没有过一刻后悔自己更改的决定。
陈一野忽然想起,那一年江知葵对他说过的话。
「……他们说,听一千遍《反方向的钟》就会回到过去。」
如果真的有这种时钟的话——
陈一野想,那也一定是他们彼此相爱的意志。
能够违背科学定律,彼此环绕,永不分离。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和闺蜜穿进虐文后
我俩合作赚得盆满钵满。直到有一天,我和闺蜜面色红润地 857 结束,出门撞见为我们的美好生活加班加到小脸蜡黄的总裁。
再然后我发现,咦,你的霸总,我的霸总,好像不一样?
01
我嘎了,我穿了,穿进了一本名叫《逃婚 99 次:秦总我不再爱你了》的虐身虐心小说里。
我是女主白茵,集善良、朴实、孝顺为一体的「华国好媳妇」课代表,《媳妇的眼泪》电视剧女主见了我,都得磕三个响头大叫祖师奶奶。
而男主秦总是集霸道、狷狂、邪魅为一体的法制咖霸总本总。
书里白茵出身平凡,奶奶是秦家的管家,因为救秦家老夫人而殒命。
于是秦老夫人直接做主让白茵成为了秦总的未婚妻。
但是秦总有个白月光顾芷,两人青梅竹马,直到顾芷丢下秦总去了国外念书。
在顾芷走后,秦总经历了丧母、父亲再娶、自己的好兄弟原来是父亲的私生子等一系列男主标准经历之后,彻底黑化成了「法制咖」。
就在秦总心灰意冷,准备答应家里安排和白茵订婚的时候,顾芷回来了。
于是此书虐恋升级。
我穿过来的时候,秦总刚好在前一天取消了订婚仪式。
嘶,想到后期虐身虐心的剧情,我的肾都开始隐隐作痛。
不过我这人别的不行,就是适应性强。
对着几千亩的庄园、私人豪华游泳池、一屋子的奢侈品包包和裙子,有一说一,前世我连仿品都没见过这么多。
对着这壕无人性的贵妇生活,我的眼泪只好「Prada Prada」地掉。
我躺在 kingsize 的大床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向霸总致敬,向霸总投诚:顾小姐虽然家就在 A
市,但人家人生地不熟的,秦总您应该多陪陪她,拿出作为东道主的热情。奶奶那边完全不用您操心,有我在,我能应付。玩得开心,祝您愉快生活每一天!
秦总虽然日理万机,但是关于顾芷的事情他秒回。
秦先生:?
秦先生:没钱用了?
我咬着手指,难道是我要钱要得太明显了吗?
就在我不知道怎么回的时候,下一秒收到银行转账记录:您的 xx 银行汇入 5000000,余额为 5000009。
救命,好感人,我当即表示:如果顾小姐有需求,我可以去照顾她生产。
秦先生回:……
02
秦总取消订婚仪式的风声传回了老宅,听说秦老夫人气得拍碎了两个文玩核桃。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知道秦总近期肯定和顾芷打得火热,于是我申请自己单独前往。
原身就是在老宅长大,在老夫人面前的好感早就刷满了,并且是秦总取消的订婚仪式,她老人家对我越发地慈爱。
「茵茵总是这么懂事,懂事到让奶奶心疼。」秦老夫人拉着我的手,打开桌子上的盒子,把一个玉镯子往我手腕上套。
「茵茵啊,都瘦……
「都瘦……」
秦老夫人几个「瘦」字卡在喉咙,估计是太昧良心,说不出口。
那个镯子是一个月之前根据原主的手腕尺寸定做的,这一个月伙食开得太好,我又不爱动,脸都圆了一圈。
秦老夫人一个劲儿地往我手上怼,怼了好几次才硬塞进去,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小脸还真是胖瘦胖瘦的。」
「噗——」
我回头,是一个穿着貂的贵妇,贵妇旁边还有一个穿小香风套装的名媛。
很明显,是秦总的后妈和他的白月光顾芷。
只是这顾芷,怎么和我那个死鬼闺蜜长得一模一样。
秦老太太不喜欢这两个人。饭桌上,后妈夸顾芷一句,老太太就夸我一句。
两个人的眼神就仿佛「拿起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
而反观我和顾芷,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三分探索,四分试探,五分爱恨交织,六分隐忍与克制。
饭后,走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我追上前面的顾芷。
「喂。」
顾芷身形一顿,放慢了脚步,但是没回头,像是在压抑什么。
难道这人不是我那死鬼闺蜜张小芳?不然她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接梗。
我再次试探:「祝我闺蜜越来越美,永远不败的花蕊……」
顾芷回头:「让我为你走南闯北,你的柔情像流水。」
我:「你若伤我闺蜜翅膀……」
她:「我必毁你整个天堂。」
我张开双臂,朝着她冲了过去:「铁蛋!」
顾芷甩掉自己脚上的高跟鞋,男友力爆棚地一把接住我:「狗子!」
「这特么真的是你呀?」
顾芷:「你特么是咋过来的?」
我:「此事说来话长,但我长话短说。总之,我在你的葬礼上伤心过度,伤心过度就嘎了……」
顾芷拍了拍我的后背,一脸感动,尽管她那力道差点把我送走:「狗子,没想到,深情至此。」
嗯,真实情况其实是,在铁蛋的葬礼上,我一边哭一边炫席,结果啃鸡腿的时候,鸡骨头卡破了喉咙……
当然这不重要。
03
张小芳,不,现在是顾芷,把我带回了她的住处,是个大平层。
我俩买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酒,对着 180°的江景,来了一个闺蜜夜话局。
顾芷看小说不多,我把自己了解到的剧情给她梳理了一遍。
她惊讶得嘴都可以塞下一个鹅蛋:「你是说,这其实是个小说世界,我是白月光,你是原配?
「淦!我特么还以为我拿的是『金主与小娇妻』剧本。」
我惊了:「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顾芷想了想:「他总共就来了两次,有一回坐了十分钟就走了,有一回是送了一件礼服过来,说是让我哪天陪他参加什么晚宴。」
我又惊了:「他既没有回我那里,也没有去你这里,那他在干嘛?」
刚好,电视上正在播财经频道:「秦氏大楼灯火通明,据知情人氏透露,秦氏上下已经加班加点一个多月,势必对 TY 集团 Y 项目志在必得……」
我和顾芷对视一眼,拿起酒瓶子碰了一下:「难怪我们能岁月静好,原来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敬伟大的秦总。」
「敬秦总。」
04
酒喝到一半,顾芷非要拉着我去看了一圈她打下来的江山,香奈儿、LV、迪奥的包包随手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逛什么批发市场。
只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把我眼珠子给掉出来。但凡是顾芷有的,我也有一份。
秦家的管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几本册子过来,都是奢侈品牌的当季新品,把不喜欢的划掉,其他的就会陆续出现在我们的衣帽间。
不得不说,姐妹就是姐妹,连选东西的眼光都一模一样。
顾芷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顿:「卧槽,咱们选东西的眼光一模一样,该不会最后被这个小说世界的磁场影响,选男人的眼光也变成了一样。该不会咱们以后都要爱上那傻叉秦总吧!
「闺蜜反目,相爱相杀,狗血小言最喜欢这么写了。」
我给她一个白眼:「你想想你之前那些前男友,哪个我看得上?」
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后来爱情心理学的选修课上,我的期末论文是《论关于劝分闺蜜八百回最后去婚礼吃席的可能性》。
顾芷不像我寡得一如既往,前世她享年二十四岁,有二十五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她每次一失恋,就给我发一长串的语音。
我甚至都不用点开听,就能盲回,而且每次都还能回到点子上。
顾芷的前男友在她的葬礼上坐了两桌,我被安排在其中一桌,他们虎视眈眈,因为每一个都被我劝分过。
05
我思来想去,觉得顾芷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现实世界我肯定看不上她的男朋友,但这是小说,一切邪乎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于是为了杜绝这种邪乎的事情,我和顾芷已经连续 n 天游走在各种「猛男酒吧」「猛男烤肉店」「猛男按摩店」。
顾芷在舞池和猛男蹦迪蹦得不亦乐乎,我坐在卡座里刷抖音小帅哥刷得面红耳赤。
从前车马慢,一生只爱一人;如今 5g 快,一分钟恋爱十八次。
正当我刷小帅哥刷得入木三分的时候,微信突然弹出来秦先生的微信。
秦先生:在做什么?
对于衣食父母我拿出了该有的尊重,秒回:在书房刷题考证呢。
秦先生:考什么?
我是悬窗回复的,所以手机大屏上还是灰裤子的腹肌帅哥。
于是我如实回复道:透过遮盖物,测量具体形态及面积长度。
秦先生:抬头,左侧斜前方。
我一顿,目光随着文字过去,我靠靠靠……
秦霆钰坐在沙发上,只穿了一件墨色的衬衫,他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
酒吧里的灯光昏暗,他的五官却在这样明灭的环境里显得尤其的深邃。
按照小说定律,霸总都有该死的占有欲,他平时看不上眼的女主,只要出现在酒吧,当晚一定会被霸总抓回去一顿收拾。
我哆哆嗦嗦地给顾芷报信,让她赶紧跑,然后自己也从后门溜了。
结果我刚站在酒吧后门的马路牙子上,呲的一声,一辆劳斯莱斯停在我的面前。
车门打开,秦霆钰懒散地坐在后座,见我没动,他开口道:「还不上来?」
「哦。」我提着之前逛街买的大包小包坐上去,坐姿端正得像小学生。
一路上气氛有些尴尬,而我这人最难忍受的就是尴尬,于是我开始胡咧咧:「清明节不是要到了吗,今天本来准备出门买点东西去祭祀奶奶的。刚好给老家养猪的大姨和搬砖的表哥买了一些礼物。」
秦霆钰微合的眼突然睁开,然后侧头看向我,嘴角带了一点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准备让大姨背香奈儿的水桶包去装猪草,让表哥戴 lv
的手套去搬砖,然后再把鸭脖子和薯片拿去当贡品祭祀奶奶?」
我拿出敷衍领导的话术:「啊对对对。」
等等,拿鸭脖子和薯片去当贡品?
我偷偷看了一眼秦霆钰,他居然在笑。
我放下心来,心想,如果这时候管家在,一定会加一句:好久都没见少爷这么开心了。
06
车子停在庄园的地下车库,管家从外面打开车门。
我刚要去提我那些大包小包,秦霆钰已经先了我一步。
我狗腿道:「多谢秦先生。我自己来吧。」
秦霆钰睨了我一眼:「我对你这些鸭脖子没兴趣。」
切,还说没兴趣。
我穿过来的时候,原身住在另一处小别墅,我那天穿着拖鞋、睡衣,本来只是准备出去买个宵夜。
路边卖酸辣粉的流动摊位香得要死,我排了好久的队,终于到我了,谁知城管来了。
我硬是跟着摊主的小三轮跑了二里地,总算是买到了。
再回神,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鸟不拉屎、打车都打不到的地方。
秦霆钰就是这个时候开着霸总标配的劳斯莱斯闪亮登场的。
我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但是车牌 6666,除了男主这种 bking,应该是没有别人了。
于是我拦下了秦霆钰,搭上了他的顺风车。
但他没有把我送回原来的小别墅,而是把我带去了他自己住的庄园。
起初我还不适应,后来发现,人家秦总不仅赚钱给我花,还不爱回家,简直就是人间天使小宝贝。
是我狭隘了。
不过当时那碗酸辣粉,我才吃了一口,就出去接电话了。
回来发现碗已经空了,他养的二哈正在舔纸碗。
秦霆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漫不经心地按着电视机的遥控板:「怪我没能按住狗子。」
我:「……」
要不您把嘴边的红油擦干净了再说话?
07
我瘫在沙发上啃鸭脖子,最后还是给秦霆钰留了几块。
我十分有眼力见地把楼下的空间单独留给了他。
吃饱喝足就犯困,洗漱过后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干啥呀?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莫名其妙被吵醒,一打开门鬼都没有。
直到一道极其虚弱的声音响起来:「往……下看……」
秦霆钰倒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珠,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脚腕。
「您这……是胃病犯了?」
我赶紧把秦霆钰扶起来,打了急救电话。
秦霆钰整个人都压在我身上,死沉死沉的:「你果然在默默地……关心我……连我……有胃病的事情都知道。」
我翻了个白眼,世人皆知,十个总裁,九个胃病。
救护车来得很快,车上秦霆钰估计是太难受了,一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如果我……撑不下去了……每年清明节……你记得来看我……」
我安抚性地说了一句:「放心吧,你死不了,这个世界没你会坍塌。」
毕竟是小说世界嘛,男主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狗带了,就算是 be,也能苟到大结局。
再依照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此文至少百万字打底。
秦霆钰将头抬起来,眸光深深:「原来,我在你的世界扮演着如此重要的角色。」
我:「……」你是懂阅读理解的。
到了医院,秦霆钰果然是胃出了问题。
主要是吃了我的变态辣鸭脖子。
因为是我打的急救电话,救护车把秦霆钰送到了人民医院。
而且医院床位紧张,秦霆钰还被分到了走廊的床位上。
这霸总倒是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龟毛,十分配合。
配合到就算现在他骑着三蹦子去农村信用合作社取钱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08
霸总就是霸总,你说他身体好吧,他又浑身都是病;你说他身体差吧,他第二天就康复了。
病好的秦霆钰又变回了那种淡漠到疏离的状态,不过我倒是挺乐见其成的,这样,我又可以和顾芷出去浪了。
但谁知秦霆钰这几天不仅作息恢复到朝九晚五,而且每天早上还要把我拉起来,陪他去晨跑。
听我说,我是真的会谢。
前世,我八百米都要跑五分钟,我以为如今这副「掏肾挖心」都受得住的虐文女主的体格会耐用一些,没想到才跑了十分钟就又开始喘了起来。
秦霆钰还在一边鞭策我:「昨天检查,你的身体毛病比我还多。
「要多锻炼。」
我沮丧着脸:「不行……再锻炼呼……下去……我就要……嘎在这里了……」
秦霆钰:「多跑一圈,每周的零花钱多加一百万。
「坚持一个月,奖励给你一栋别墅。」
我眼睛一亮,气血涌上心头,单手握拳,信誓旦旦:「老板,我能行!」
「好。」秦霆钰勾了勾唇,转身迈着他的长腿往前面跑去了。
不过刚才的鸡血也就持续了二十来分钟,有些钱,我承认我赚不到。
我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块石头边,双腿像是灌了铅,重得抬不起来了。
秦霆钰应该是看我太久没有追上去,又折了回来:「不要钱了?」
「没命拿。」
他的两根手指屈起来,眼看就要敲在我的额头上,我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
但他的手指没有落下来,而是摊平了手掌,在我脑袋上胡乱地揉了一把:「就这点出息。」
可能是脑子有点缺氧,晨光映在秦霆钰身上的时候,我竟然觉得他尤其好看。
心跳都乱了一拍。
我赶紧捂住我的胸口,我的小心脏,我知道你很乱,但是你先别乱。
秦总可是共享摇钱树,绝对不能私占。
再回神,秦霆钰已经半蹲在了我面前,宽阔的背部朝向我:「上来吧。」
「你要背我?」我惊讶道。
秦霆钰朝着后面看了一眼:「废什么话?」
我撇撇嘴,心想就当是免费的坐骑了,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毕竟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趴到了他背上。
秦霆钰的手穿过我的腿弯,轻而易举地把我给背了起来,慢慢地朝着庄园的方向走。
他这时候……好像还真的是挺温柔的。
09
应该是平时不运动,一下运动量又超标了,以致我的腿痛了好几天。
秦霆钰再给我提锻炼的事情,我就嗷嗷叫。
「别装了,不是去跑步,是陪我参加一个酒会。」
瘫了这么多天,我也确实想出去透透气了,所以我直接应了下来。
酒会要晚上才开始,管家带我去做了造型,然后直接把我送到了秦霆钰公司楼下。
到了酒会所在的酒店,秦霆钰示意我挽上他的胳膊,他还微微把身子朝着我这边靠,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靠近一点,不然,明天就会有我俩貌合神离的传闻传回老宅了。」
我心想传回去就传回去呗,本来也是貌合神离。
但秦霆钰好像是看懂了我内心的想法,阴恻恻地道:「传回老宅的话,估计我会被赶出秦氏,然后架空势力,你的零花钱、包包、游艇、别墅就全都没有了……
「咱俩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我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赶紧朝他那边挪了挪:「好的,蚂蚱总裁。」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秦霆钰上扬的嘴角。
进了场会里,秦霆钰忙着应酬,我自己去了自助区。
只是我没想到顾芷也来了。
「铁蛋,你咋也来了?」我小声问顾芷。
顾芷:「秦总给的请帖,让我来这里等他。」
我反手比了一个六:「秦总不愧是时间管理大师。」
不过有了姐妹,谁还管男人的死活啊。
别人来酒会是为了结交合作伙伴,为了美好的明天而奋斗,我和顾芷不一样,我们有秦总为我们奋斗。
所以我们俩心安理得地守在甜品区,一边吃还一边八卦。
顾芷扯了扯我的衣角:「你看那边那两个女人。我靠,那个穿红衣服的故意踩穿白衣服的裙子,想让她摔倒出洋相吧。」
我摆了摆手:「你看那白裙子,嘴角带着三分邪魅、四分轻蔑以及五分大仇即将得报的痛快。总之她有后招。」
果然不出所料,白裙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把自己的裙角刺啦一声割开,那红衣服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到香槟塔上。
砰的一声,红衣服不仅身上都湿了,杯子的一些碎片还扎进了她的腿里,惨叫连连。
顾芷一掌拍在我的屁股上:「我去,可以呀狗子,料事如神。」
我比了一个承让的手势:「她们不出意外是姐妹关系,多半还是同父异母。那白裙子应该还是前世惨遭渣男和这红衣服联手给害死的。白裙子重生归来,拿的是大女主剧本,脚踹渣男,手撕绿茶。最后她身边应该还有一个阴晴不定但深爱她多年,甚至是在她坟前刨过她尸体,或者是亲吻过她浮肿的嘴唇的超级病娇霸总。」
「这年头,霸总的口味都这么重吗?」顾芷惊讶道。
「你别说话,白裙子要说那句标准的宣战语录了。」我搓了搓手,满是期待。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白裙子一字一句地道:「这一次,我一定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爽了,果然是这一句。
10
甜品也吃了,好戏也看了,我和顾芷偷偷摸摸地从酒会上溜走,去了酒吧。
我和顾芷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发展一下事业,于是我俩财大气粗地盘下了酒吧街三分之一的酒吧。
顾芷临时搞了一个狂欢节,当晚整条酒吧街都嗨到不行。
我顶着一张猴屁股一样的脸和迷离的小眼神,挨个给卡座里的十八个帅哥看手相。
「你这掌纹跟下颌线一样清晰,必定是黄袍加身,前途不可限量……」
帅哥一愣,直呼妙绝:「你咋知道我主业是某团外卖小哥?」
我嘿嘿一笑,深藏功与名。
面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腕骨上还戴着一只百达翡丽,手是真好看,白得跟玉似的。
我双手捧过来,与它十指相扣:「帅哥命中带富,就是可惜了,五行缺了一个……我。」
我猛地一抬头,正好看见帅哥嘴角微微上扬的模样,只是这一笑,怎么有种「生死难料」的错觉?
而且这帅哥怎么看着眼熟?
嗐,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可是极品帅哥。
我笑眯眯地摸着他的手:「哥哥长得真好。」
秦霆钰倒是没把手给抽回去,眼角压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情绪,任由我手把手地给他涂润手霜。
他坐姿放松,背脊靠在沙发靠背上,衬衫不知道是什么面料,看起来质地极好,反正不像「九磅十五便士」的那种。
「好在哪里?」
酒壮怂人胆,我顺势把屁股往他那边挪了一大步:「哥哥刚好有我喜欢的两只眼睛,眉毛又长在眼睛的上面,嘴巴又长在鼻子的下面,脑袋又长在脖子的上面,当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秦霆钰:「……夸得很好,下次别夸了。」
11.
第二天宿醉醒来,我的头很晕。
我一翻身,眼睛完全睁开的那一瞬间,猛地浑身一抖,秦霆钰躺在我旁边,光着两条胳膊,红润的唇还被咬破了,他脖子上的惨状让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我舔了舔自己唇,我喝蒙了会断片,完全记不起来其中的滋味了,可不就是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
造孽啊。
我摸到床头的手机,在某度搜:私藏共享摇钱树要判几年。
没有这个问题的回答,下面跳出来:私藏共享单车判几年。
面前却突然有阴影落下来,我一抬头,和秦霆钰对视上。
「买一辆吧,咱不差这点钱。」
我:「……」
「色」字头上一把刀,当事人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自从我对秦霆钰说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记之后,那厮就时常用幽怨的小眼神看着我,待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开始 cpu 他:「秦总,作为咱们秦氏的核心人物,您应该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现在的商业竞争多大啊,您就在这跟我说话的空当,别的总裁已经偷了多少公章、划了多少自行车车垫了?
「你这个年纪不去加班,晚上是怎么睡得着的啊?」
秦霆钰勾了勾唇,总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他伸手过来,捏住我两边脸颊上的软肉,冷嗤:「钱不在多,够养小猪就行。」
我伸脚踹他:「你说谁是猪呢?」
他单手抓住我的脚踝,还捏了一下:「某猪不要对号入座。」
我把脚收回来,被他捏过的皮肤感觉麻麻的,心也慌乱得不行。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丫的,我和他最近的相处,怎么这么像在调情?
呸呸呸,不能这么下去了。
再这么下去,估计真的要被这个小说世界的磁场给影响了。
当晚我盘点了自己的小金库,这秦总身边看来是不能待了,万一之后真走上剧情了,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折腾。
我盘着盘着,突然想反胃,于是快速跑到卫生间吐了起来。
可结果什么都没吐出来。
本来打算吃点胃药,但突然醍醐灌顶,尼玛,按照小说里女主一旦呕吐必定是怀孕的定律,我该不会是有了?
而且当时我好像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去吃避孕药了。
我哭丧着一张脸,倒在床上,呈「大」字摊开,完犊子了。
12.
隔天我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医院挂了妇产科。
医院人多,一套检查做下来花了我小半天工夫。
路过厕所的时候,看到一个化成灰我都认识的背影:「铁蛋。」
喊出声我就后悔了,这可是妇产科,呜呜呜,我怕她削我。
但顾芷看到我显然也是慌乱得不行,手上的东西一个劲儿地往后藏,尬笑两声:「吃了吗?
「味道还不错。」
路过的小护士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墙上厕所的标志,然后一脸惊恐地看向我俩。
我俩鸡同鸭讲了半天,然后沉默下来。
「所以……你来妇产科干嘛?」我俩同时开口。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隔了两秒,我俩又几乎是同时开口:「该不会你也怀了?」
「我去,也是秦总的?!」我俩又异口同声道。
顾芷:「果然是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那厮还说老宅那边不同意就算净身出户也要娶我。」
我也同仇敌忾:「呸,渣男!」
半个小时后,我和顾芷坐在医院外面的花坛上,双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果然女主的孩子如果没有被女配恶意推倒流产,一般生命力都是很顽强的。
我和顾芷,医院给的说辞都一样:身体弱,如果这一个不要,以后都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坐了一会儿,顾芷像是豁然开朗了,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是,你看啊,我俩有钱有闲,今后还会有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娃,还要男人干嘛?」
我歪头一想,竖起大拇指:「很难不赞同。」
说走就走,我和顾芷揣着银行卡和一些能带走的珠宝首饰,直接飞了三亚。
狗男人拜拜,下一个更乖。
顾芷找的一个待产中心,除了贵,没有其他的毛病。
我每天就吃吃喝喝,顾芷比我多一项活动,那就是给她未出生的孩子物色便宜爹爹。
我俩过得逍遥自在,毕竟按照小说定律,总裁一般要至少三年后才能找到带球跑的女主,而且还要看着缩小版的自己,双眼通红地质问女主:「你还知道回来?!」
我带入了一下秦霆钰的脸,突然乐出了声。
回神后我又啐了一口,想这狗男人干嘛,晦气。
13.
肚子大得像个球的时候,我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有宝宝了。
他除了前面有些闹腾,后期都很乖。
直到羊水破那天,我才明白,生孩子不是这么容易的!
我进产房后,顾芷羊水也破了。
我嗷嗷了半天,听见外面秦霆钰慌得不行的声音响起来:「医生,保大,什么情况下都保大。」
这狗贼怎么来了?
不过我也没心情想关于他的事情了。
从产房出来,我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顾芷和我在同一个病房,秦霆钰坐在中间的凳子上。
就离谱。
不过这时候的秦霆钰没了往日里的商业精英范儿,顶个鸡窝头,衣服的扣子也扣错了,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茬,眼睛里也都是血丝。
他见我醒了,赶紧过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我刚想让渣男滚,病房门就被打开了,一个身高腿长、穿着运动服的男人走进来,对着秦霆钰叫了一句小叔,然后过去握住了顾芷的手。
我:「?」
咋回事?
顾芷和我对视在一起,我也隐隐约约感觉到我俩的秦总好像不太一样。
果然,顾芷的秦总叫秦琛,我的秦总叫秦霆钰。
而且秦霆钰还是秦琛的小叔。
救命,怎么会这么离谱啊。
当年我看这本小说的时候,女主名字和我一样,所以我才对它的印象稍微多一点。
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当初没有熟读并背诵全文。
以至于我只记得那是一本虐文,且男主是秦总。
秦霆钰和秦琛这些天都在带孩子,我和顾芷在病房里又恢复了咸鱼状态。
直到秦霆钰不知道在哪里知道了我误以为他脚踏两只船的事情,他双手环抱,气呼呼地问我:「我和张小芳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我默默地缩回被子里,弱小又无助。
还不待我开口,就听见旁边的秦琛茶里茶气地对顾芷说:「我就不像小叔还有质问的权利,芷芷,我明天就去学游泳、学潜水,就算你掉进海里,我也给你捞起来。」
秦霆钰的目光都快要扭曲到吃人的地步了:「呵。」
我偷偷地笑,不过这个秦琛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等等,还有啥不对劲。
我一拍大腿,醍醐灌顶:「秦霆钰,你怎么知道顾芷原来叫张小芳?」
我没记得自己以前给他说过啊。
秦霆钰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其实我是最早穿进来的。
「我高中有半学期和张小芳一个班。」
顾芷在一边惊讶道:「你长成这样,我居然对你完全没印象。」
秦霆钰:「我那时候很瘦,身体不太好,不怎么去学校。」
顾芷「哦」了一声,我突然也记起秦琛了。
这个秦琛可不就是前世在顾芷的坟前哭到晕厥被救护车拖走的那个人吗?
顾芷却像是毫不意外:「秦琛就是以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我邻居家小我六岁的弟弟。我也没见过他长大时候的样子嘛,这两天才知道的。」
我,「……」
好家伙,敢情大家都是穿越过来的!
14
我和顾芷早就订了高端月子中心,秦霆钰和秦琛两个人还黏了过来,总之这月子坐得不要太舒心。
出月子的时候,顾芷回了她那个大平层,秦琛搬去和她一起同居了。
我一时间还不知道自己和秦霆钰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是秦霆钰把庄园留给了我,他自己搬出去住,说是先从恋爱开始。
秦霆钰拉着一个小破箱子站在铁门前,管家在一边拉着二胡,风一吹,树叶飘落,伤感气息瞬间拉满了。
「白茵,我喜欢你,从来都不是因为宝宝。
「你不用管我的死活,只要你和宝宝好好的,我流落街头也没关系。
「我的离开,不为其他,只是风的不挽留。」
……
我好像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对秦霆钰的感情,但这一次我觉得应该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秦霆钰,要不你别走了。」
毕竟这庄园这么大,我俩一人住一边,走路也得十分钟。
我伸手过去拉他的小破箱子,感觉不对劲。
淦,是空的。
这厮演我。
秦霆钰赶紧把箱子拖过去:「老婆老婆,你听我狡辩……呸……是解释。」
「跪榴莲还是跪键盘,选一个吧。」
【番外】秦霆钰前世
1.
好烦,又是体育课。
我个子很高,按道理说我应该很适合打球,可是我的心脏动过手术,不能剧烈运动。
每次体育课,我都在教室里坐着自习,很无聊。
只是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楼下的花坛边,有一个女生在蹲着吃东西,她的上衣是短款的,这么蹲下去,露出了高腰的红色秋裤。
原来这么细的腿,还穿了两条裤子。
她吃得好香啊,纸碗上面一层红油,是酸辣粉。
2.
我好像有点理解那些喜欢看吃播的人了。
因为看人吃饭,真的会有愉悦感。
体育课也不算这么无聊了,每周四,她都会蹲在那里吃酸辣粉。
她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赶紧躲到墙后面去了。
不过她应该还是发现了我,扔了一个纸团上来,我打开,上面写着:廖记酸辣粉,少酸,多加辣,多加葱和香菜。
3.
放学后我在手机上搜了廖记酸辣粉,店在离学校两公里外的地方。
我身体不好,父母从来不让我吃外面的东西。
但是我真的很想试试。
我给老板说:「要一碗酸辣粉,不要酸也不要辣。」
老板叫我滚。
4.
老板还是给我做了,他说先说好,不好吃,不能砸他招牌。
我说行。
清汤酸辣粉上来了,我刚想问怎么还是有红油,然后就发现原来是我流的鼻血。
老板很慌。
我赶紧解释:「大家放心,不是酸辣粉有毒,是我自己有病。」
老板沉默了。
5.
好烦啊,又进医院了。
我讨厌医院。
弟弟来看我,他是健康的小孩,真好。
我不好,我还抢了他的奥特曼。
他哭得老惨了。
rue rue rue 我就欺负小孩儿。
6.
弟弟被妈妈带回家了。
哎,我现在对他坏一点,以后等我走的时候,他应该就没这么伤心了。
我知道我的病情恶化了。
7.
应该是最后一次回学校了。
我去收拾了东西,班上每次考完试都会换座位,我人没去,但他们还是帮我换了座位。
我原来的座位上坐着班上一个女同学张小芳,酸辣粉同学正和她揪着同一个面包吃。
她是不是以为那天坐在那个位子的人是张小芳?
可恶,平生第一次这么讨厌「替身文学」。
8.
但是因为张小芳,我知道了酸辣粉同学叫白茵。
名字真好听。
就是可惜没有机会一起去吃酸辣粉了。
9.
又又又回医院待了。
弟弟居然又来了,他背着幼儿园的书包,肥嘟嘟的腿卖力地爬上我的病床。
他献宝似的拉开拉链:「哥哥,妈妈说你玩了奥特曼病就会好,我们班的男同学知道之后把自己的奥特曼都让我拿来了。
「哥哥,这么多奥特曼,你会长命百岁的。」
马的,天气好热,我的眼睛都开始流汗了。
「长命百岁都成老妖怪了。」
我默默地想,让我成为小妖怪吧,我想活到二十岁。
10.
可惜呀,愿望没有成真。
11.
坏消息,我死了。
好消息,还没死透。
我好像穿书了。
只不过这里面的人除了我好像都没有自己的思想。
我在这里待了好多年,接受精英教育,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我爱上了运动。
我发现这里也有一个叫白茵的人,一模一样的脸,我知道不是她。
她扮演的角色是我侄子的未婚妻。
直到有一天,这个世界好像发生了变化,一切都开始变得鲜活了起来。
我看到那个白茵追着小吃车买酸辣粉,她说:「老板,少酸,多加辣,多加香菜和葱。」
那一瞬间,我知道是她来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与总裁二三事
我是总裁的秘书。
她的母亲怀疑我想上位,把我约到咖啡厅,趾高气扬地对我说。
「拿着它,离开我的儿子。」
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兰博基尼五元优惠劵。
1
我是一名合格的秘书。
我的职责是替总裁解决大大小小的琐事。
但,总裁脑子有些不好使。
他向往小说中那些霸道总裁的生活。
他告诉我,以后自己要开直升机来上班。
第二天,他被警察以非法驾驶的罪名拘留了。
作为他的秘书,我尽职尽责地带着律师去保释他。
总裁酷爱看霸道男主言情类小说。
他告诉我,要去寻找自己的灰姑娘。
第二天,他被警察以跟踪罪拘留。
原因是,总裁鬼鬼祟祟地跟在一个女孩后面,被热心肠的大妈发现,将人扭送到警察局。
大妈痛斥他,说这小伙子看着人模狗样,和人沾边的事他是一点不干啊!
我早已熟悉了保释流程,就没有带上律师,独自把人领回家。
即使总裁经常作出一些智力低下的行为。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辞职。
原因很简单,给的钱够多。
总裁也非常向往有钱人那种纸醉金迷的行为。
他神神秘秘地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给他找一个情人。
说这是潮流,自己不能落下。
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一定要好看,艳压群芳的那种。
我精挑细选找了一个,安排她和总裁约会。
没想到,当天晚上,总裁给我打电话说自己被人打了。
我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发现总裁居然在约完会后要和那女孩 AA。
女孩非常生气,用包甩打总裁,并且嘲讽地说,总裁是她见过最下头的男人。
知道这件事后,我内心疯狂吐槽,但依旧保持职业操守,询问总裁是否需要安排私人医生来检查身体情况。
总裁听到「私人医生」四个字,明显犹豫了。
「算了,医生做一次检查要好几万,我还是去药店买创可贴吧。」
这样有钱且抠门的总裁,实在是很少见。
但当我见到总裁的母亲,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
2
总裁的母亲和总裁长得很像,不同的是,总裁的母亲脸上自带一股傲气。
她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包括总裁。
总裁母亲来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到办公室,对着总裁一顿输出。
大概意思就是在鄙视总裁干了那么久,公司的营业额也没怎么增长,看来总裁也没做生意的天赋。
总裁母亲噼里啪啦输出完后,高傲的目光转到我的身上。
我不卑不亢,挺直了腰板。
实话实说,我的工作没有什么错误,而且我天天想方设法地处理总裁的麻烦事。
我很负责的。
总裁母亲昂着头问:「你是我儿子的秘书?」
我点了点头,并且对她的脖子表示了关心。
总裁母亲不理会我的问候,依旧昂着头,「我要跟你聊聊。」
我跟在她后面,一块儿去了楼下咖啡馆。
总裁母亲优雅地跷起二郎腿,毫不客气地说:「要多少钱,离开我儿子?」
有钱人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我努力微笑,「夫人不要误会,我与总裁是正常的工作关系。」
总裁母亲还在昂头,「你长得让我很不放心,明白吗?」
原来美丽也是一种错。
我心里暗暗打算要多少钱才能买下我心目中的海景别墅时,总裁母亲突然掏出一个东西,甩在我面前。
「这个够不够?」总裁母亲双手环抱于胸前。
我看着桌面上的东西,有些不敢相信。
「夫人,别开玩笑啊。」
五块钱的兰博基尼优惠劵,你逗我玩啊!
我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总裁母亲也发现了不对,她优雅地捏起优惠劵,塞到一个我说不出名字,但看起来就很贵的包里。
「拿错了,」总裁母亲从包里掏出一沓东西,「让我慢慢找一下。」
我无语地看着她在一堆优惠劵里翻找。
「找到了,」总裁母亲拿起一张支票,扔到我面前,「这些够不够。」
我看着还没有我两个月工资多的数额,果断拒绝。
「夫人抱歉,我不能接受,如果贵公司要解雇我,那请按照合同违约内容,赔偿我当月工资 20 倍。」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总裁母亲不屑地问。
我说了一个数字,她沉默了。
「我仔细想了下,暂时让你继续工作,等我找到合适的人再来解雇你。」
我站起来,礼貌地告别。
总裁母亲喊住了我,她依旧昂着头,露出高傲的神色。
「帮我喊个医生来,我头扭不下来了。」
我委婉地表示私人医生的费用后。
总裁母亲再一次沉默。
「算了,把我送到人民医院去,我有医保。」
3
虽然总裁很傻,但他毕竟有钱,于是不出所料地遭到了绑架。
当时我和总裁一起去出差。
在路上,突然冲出一辆车撞向我们。
只听见一声巨响,车上下来两个人,拿着刀向我们走来。
我及时装死,看起来像昏迷一样。
然后便听到两个人嘀嘀咕咕地。
「这两个,哪个有钱啊?」
「应该是这个男的吧,毕竟开着车。」
「你见哪个有钱人自己开车的,应该是这个女的有钱。」
「哥,你说的有道理,这女的细皮嫩肉的,肯定是钱保养出来的。」
「就是,那男的看起来跟个司机一样。」
「那咱们把这个女的绑了吧。」
「等一下,」听到这,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其实我身边这个才是有钱人。」
两兄弟见到我醒过来吓了一跳,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说:「都绑走吧。」
于是我和总裁一块儿被绑到一个废弃的仓库里。
总裁幽怨地看着我,「为什么要出卖我,明明我都要被放走了。」
「总裁,」我义正词严地说,「我只是在维护你有钱人的身份,不让他们小瞧你。」
总裁恍然大悟,连连夸我懂事。
其实我是为我自己打算,像我这样一个平凡小市民被绑架,是不会得到过多关注的。
但总裁不一样,他是家中独子,公司 CEO。
肯定解救速度快,我才不能放走他。
我正这样想着,两个绑匪走了进来,恶狠狠地说:「打电话,让你们家里拿钱来赎人。」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智能手机。
不是我说,绑匪能不能敬业些,用智能手机一打电话,很容易被发现的啊。
但总裁的脑回路清奇,他问:「你们准备要多少。」
其中一个人犹豫着说:「十万。」
「什么?」总裁不可置信。
「八万?」那个人改了口。
「八万?」总裁一脸生无可恋。
「五万!」那个人斩钉截铁地说,「不能少了,再少我们就赔本了。」
「我就值五万?」总裁忽然冲上前,提起其中一个绑匪的衣领,「你给我想清楚。」
我去!
我惊讶地看着地上的绳子,总裁是什么时候挣脱的?
「大哥,」有个绑匪试图去拉开两个人,「我们是小本生意,很不容易的。」
「是你们先看不起我的,」总裁没有放手,「五万赎金,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哥,」绑匪说,「看在我的面子上,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看场面混乱,偷偷把掉落的手机勾过来,打了报警电话。
在等待救援的时候,有好几次我都想提醒绑匪赶紧逃命。
但他们沉迷于和总裁关于赎金的争论中,根本不去理会我。
我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总裁把两个人按到地上,威胁他们必须要一百万的赎金。
到底是谁被绑架啊?
绑匪刚要答应总裁要求时,警察破门而入。
「不许动。」
一声怒吼打断他们的对话。
三个人都愣住了。
一名警察警惕地靠近,看到了总裁的动作后,对总裁说。
「你就是绑匪吧,双手抱头,给我蹲着!」
作为一名称职的秘书,我立马解释了一下双方关系。
尽管警察依旧半信半疑,但他还是把我们都带到警局,依法审问。
「警察先生,」总裁语气肯定,「他们就是要一百万的赎金。」
「可那两个人不是说只要五万吗?」警察翻看笔录。
「我什么身价?怎么可能就五万。」
两方对峙不下,对于赎金各有说法。
警察就只能询问第三方,也就是我,问赎金到底是多少。
我当然如实回答了。
但这引起了总裁的不满。
离开警察局后,他非常生气,问我为什么要说赎金只有五万,这要是传出去,他怎么混。
我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总裁,你要知道五万和一百万的判刑可是大不相同,难道你要忍心看他俩在牢里待一辈子吗?而且你不要忘记,你还打了他们,人家没有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已经很好了。」
总裁听完若有所思。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悟了。」
这样胡说八道的话,也就他这样的智商会相信。
4
总裁最近痴迷于网络聊天。
经常捧着手机露出各种奇怪的表情。
但我是一个不会过问领导隐私的秘书。
因此经常性忽视总裁的不正常行为。
但总裁却突然问我:
「你说,我们公司能转行卖茶叶吗?」
啊?
我不解,我们可是正规房地产公司,干吗去卖茶叶啊?
所幸总裁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继续问下去。
可我没想到,很快总裁又出事了。
那天,总裁一脸悲痛地把我叫到办公室,说要开一个紧急会议。
我按部就班地执行。
会议上,总裁语出惊人。
「首先,」总裁继续悲痛,「我要向公司的全体职员道歉。」
众人面不改色,因为大家都习惯了总裁时不时抽风。
「因为我犯的错误,使公司遭遇了损失。」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我回想一下公司的流水,好像没有下降啊。
「过来,把我的手机投屏一下。」总裁把手机递给我,「然后打开我和一个微信名叫小茶的聊天记录。」
我照他说的话去做,但当聊天记录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我和在场的人同时沉默了。
总裁微信名字叫「碰爷的女人,死!」,以下为二人聊天记录。
碰爷的女人,死!:【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小茶:【哥哥,你好啊。】
碰爷的女人,死!:「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
小茶:【你不是叫宋 xxx 吗?】
碰爷的女人,死!:【不是。】
小茶:【可能是我加错了,不过我们很有缘分啊!】
碰爷的女人,死!:【嗯。】
小茶:【哥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碰爷的女人,死!:【总裁。】
小茶:【我是买茶叶的,哥哥你不会嫌弃我吧!】
碰爷的女人,死!:【会,因为我不喜欢喝茶叶,并且讨厌所有卖茶叶的人。】
小茶:【我是和爷爷一块儿卖茶叶的。】
碰爷的女人,死!:【挺有孝心的,我不嫌弃你了。】
小茶:【图片】
小茶:【这是爷爷的茶山,是不是很好看。】
碰爷的女人,死!:【没有我的私人泳池好看。】
小茶:【图片】
小茶:【这是爷爷炒的茶,是不是很好。】
碰爷的女人,死!:【看起来没什么胃口。】
小茶:【爷爷现在卖茶都没有人买了,他天天伤心。】
碰爷的女人,死!:【可以转行买房子,我有客源给你介绍介绍。】
小茶:【爷爷说和你挺有缘的,想送你几斤茶叶。】
碰爷的女人,死!:【不需要,我不喜欢。】
小茶:【不过爷爷年纪大,没什么收入,你要是不介意,我这边把 19999 的茶叶,便宜点买给你,只要 7999 就可以了,也让爷爷开心开心。】
碰爷的女人,死!:【你有孝心,我很欣赏你。】
碰爷的女人,死!:【转账 20000 元】
碰爷的女人,死!:【去给老人买点东西。】
剩下的内容是这个小茶,先后以给孤儿院捐款,幼儿园买东西,爷爷做手术等理由,前前后后骗了总裁近 30 万。
而总裁发现对方是骗子的过程也很简单,那个小茶把他删了。
不得不说,总裁这波帮骗子冲业绩的举动,成功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毕竟,这么老套的借口,谁会想到现在还有人上当呢?
「总之,由于我的原因,将原本公司准备出去团建的费用被骗走了。」
大家表示不在意,反正是总裁自己的钱。
但总裁不依不饶,非要批评自己,还要把自己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贴到公司门口,让所有人都引以为戒。
并且自己给自己写了一个通报批评的文件,让我一块打印出来,跟聊天记录贴到一起。
虽然我不理解总裁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还是照办了。
毕竟公司是总裁的,社死也是总裁来承受。
从此,每一个人进到公司,都会先看到「通报批评」几个大字。
【现有我公司 CEO 在网上被骗三十余万,致使公司团建费用消失,在此作出批评并张贴公告,引以为戒。】
5
大概有钱人都有个青梅竹马,总裁也不例外。
他也有一个小青梅,是一个大小姐。
大小姐自带傲气,来者不善地杀到公司,直接走到总裁办公室。
很可惜,总裁因为被骗钱的事情去报案了,不在公司。
大小姐上下打量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是他的秘书。」大小姐问。
我点了点头,并贴心地为她倒了一杯茶。
「什么学校毕业的。」大小姐又问。
虽然问题很奇怪,但我依旧认真回答了。
「我去,」大小姐听完居然爆粗口,「名校毕业啊。」
然后她围着我走,「我说他最近咋不敢傻事了,原来是有你这个幕后黑手啊。」
大小姐,您是不是用错成语了,另外,总裁一直在办傻事啊,只是不让我们说而已。
这种话,我当然只敢在内心悄悄地说。
「名校毕业……」大小姐掏出手机,点了几下。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正疑惑时,大小姐把手机递给了我。
「你那么聪明,肯定会斗地主吧。」
啊?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但她递给我的手机界面确实是在斗地主。
「姐姐帮帮我吧,我一直在输。」大小姐可怜兮兮地说。
「你还充钱了?」我看着那个显眼的贵族等级,实在是想不到会有人在斗地主里充钱。
「没办法啊,我没有欢乐豆,而且……」大小姐给我展示她的页面,「你不感觉我的人物衣服很好看吗?只有穿这么好看的衣服,我才能大杀四方。」
咱就是说,穿好看的衣服和能打好牌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但有钱人的思维我不能去理解,只好帮着她打了几局。
「好厉害啊!」大小姐非常高兴,「你是怎么打的,把把都赢。」
我真的不能明白,有人斗地主会一直输吗?
我好奇地让大小姐给我展示一下,她是如何打牌的。
很快,我就明白了。
对面出个 3,大小姐出炸弹。
对面出对 5,大小姐出了个王炸。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屏炸弹,问大小姐这是什么打法。
大小姐很得意地告诉我,出炸弹才能倍数翻倍,这样她才能赚更多的欢乐豆。
但你一局都没有赢啊!
我偷偷吐槽。
大小姐一直缠着我影响我的工作,我就只好给她找了个人,专门给她做了个挂,让她每局都有很多炸弹的挂。
看大小姐天天发朋友圈,炫耀自己的战绩。
想必她应该挺满意的。
6
总裁前段时间从国外回来后,突然告诉我,自己想养一个宠物。
应该又是有钱人的潮流吧。
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反正不花我的钱。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买一匹马来当宠物。
那天我正在处理事情,警察却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警察局一趟。
我早已经对这些事情熟门熟路,去警察局的时候,还跟认识的人打招呼。
他们知道我又是为了总裁来的,给我指了房间。
一进去,我就看到总裁正低着头接受批评。
给我打电话的警察向我解释,总裁牵着一匹马走在路上,严重影响了交通,并且他们还接到报警,怀疑总裁有倒卖野生动物的嫌疑。
「我是正规渠道购买的。」总裁为自己辩解。
「就算是正规渠道,也不能随便牵到大马路上溜达,走到哪儿都围着一群人,出事怎么办?」警察语气严厉。
总裁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低着头,浑身上下都在表示不满。
我叹了口气,把接受完批评的总裁领走。
警察局让我们赶快把马给领走,说这马到处乱啃,刚才把他们局里的车都啃花了。
我问总裁这马怎么处理,他一脸不舍地说。
「捐给动物园吧。」
动物园很高兴,给总裁颁了个锦旗,并且园长还和总裁一块拍了照。
照片挂在了那匹马的笼子外面,旁边有一行字。
「此马由『我的房产有限责任公司』总裁倾情提供。」
总裁失去了宠物后,变得郁郁不快。
作为一个领着高薪的秘书,我决定好好地宽解他。
我带他去了拍卖会,告诉他这里是有钱人的消遣地。
总裁就是这样喜欢潮流的人,一来到这里就起了兴致。
我对这些向来不感冒,台上讲解员介绍拍卖品的话让我昏昏欲睡。
注意到总裁一脸认真地看着台上,我就放松下来,准备眯上眼睛,休息一下。
没想到,一阵铃声突然惊醒我。
「梦之泪伤,帅气的脸庞。梦之泪伤,峡谷之中称王。」
我靠,为什么这铃声离我那么近。
我缓缓转头,看着旁边的总裁。
他睡得很熟,口袋里的手机正不停振动。
场中的喊价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四面八方的目光投到我们这里。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总裁的铃声还在响。
「尽我一切可能,守护水晶和城。只要一个机会,敌人就成残废。」
我:「……」
好想辞职。
我第一次选择退缩,并且努力和总裁拉开距离,试图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总裁的品位很差,但没有想过会这么差。
总裁终于在万众瞩目下醒过来。
他首先掏出自己的手机,把铃声关掉,然后转头看向我,奇怪地问。
「你离我那么远干吗?」
说完又看向四周。
「干吗都看着我们,难道我的帅气掩盖不住了吗?」
撇清关系失败了,我认命地叹了口气。
拍卖会的人员,礼貌地走到我们身边,言语中暗示我们打扰了会场秩序,希望我们离开。
总裁离开的时候还是一脸不平,非要给他们露一手,量出自己的身份。
我实在是不想丢脸了,连哄带骗把总裁带回公司。
7
拍卖会计划失败后,我又安排了宴会。
这下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总裁只负责吃喝就可以,凭他这张脸,就会有人主动来和他攀谈。
好吧,他果然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我。
我居然在宴会上看到了我的前男友。
他如今不知道攀了那个富婆,穿的倒也都是大牌。
他如今是小人得势,趾高气扬地走到我面前。
「怎么?不认识我了。」
我懒得搭理他,想离开,却被他拦住。
「老同学好不容易见一面,不叙叙旧。」
我瞥了他一眼,「我们和平分手,你别故意找事。」
「我可没这样想,」他打量我,「你现在还在给别人打工?」
「我干什么和你没关系。」我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前男友:「只是没想到你以前成绩那么好,居然还在干着给人端茶倒水的活」。
我:「端茶倒水总好过你吃软饭吧。」
「宋琪,你也别假清高,」前男友语气讥讽,「成绩好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人当牛做马。」
「你说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去反驳他,就听到了总裁的声音。
总裁阴沉着脸,向我们走过来。
「道歉!」总裁对着我的前男友说,「请向我的秘书道歉。」
「你算老几啊。」前男友不屑地说。
我感慨,这人咋光长年龄不长脑子啊!自己身上穿的都是名牌,难道看不出总裁这一身名牌货吗?
「你刚才说的话很不尊重人,」总裁皱着眉,「我和她之间是正常的职工关系,到你嘴里就变了样。」
「我说是谁呢,」前男友冷笑,「原来是你老板啊!」
他继续说:「看你老板这么维护你,该不会你和他……」
「啪!」
我直接一巴掌上去,打断前男友要说的话。
虽然不清楚他会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们这边动静有些大,不少人都看向这里,我注意到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陈总,这是怎么了?」女人言笑晏晏。
「姐,我……」前男友一看到那女人,气焰消了大半。
「还在这丢什么人,滚。」女人对她厉声呵斥。
「等下,」总裁喊住他,「先道歉。」
前男友不情不愿地给我鞠躬道歉,我欣然接受。
碍事的人一走,宴会又恢复了正常。
我陪着总裁应酬,聊着合作的事情。
不知不觉喝了不少酒。
总裁大概注意到我身体不舒服,找了个理由把我带离宴会。
他本来打算直接开车送我回去,但我头晕得厉害,想下去走走。
总裁就这样陪着我在马路上走着。
累了我就直接坐到路边,丝毫不顾及形象。
总裁贴心地脱了外套盖在我腿上,说:「你穿着裙子。」
我对总裁说了谢谢,没想到他也坐到我旁边,不顾那一身高定。
「我没想到会遇到他。」我说。
「这种人还是少遇到的好。」总裁一脸认真。
路灯下,我看着总裁一脸真诚的表情,忽然好想跟他倾诉。
我跟他说:「我想给你讲讲我以前的事情,你听不听。」
总裁立马点头。
我失笑,「帮我买瓶水吧。」
总裁动作很快地买了回来,递给我。
我把冰凉的水贴在脸颊旁边,缓缓开口:「我之前在学校里,风评不是很好,因为我不太喜欢和别人交往,只顾着学习,所以他们都说我很装。」
「挺好的啊,」总裁说,「学习有什么错。」
我笑了,「学习没错,但是不能只顾着学习。你要去认识人,积攒人脉,参加活动,积累经验,不然就会像我一样,即使学习好,但没有参加什么活动,综测分低拿不到奖学金,毕业了,简历上也没有可写的。」
我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所以我最后选择了一个和我专业不符合的职业,想来锻炼自己。」
「怪不得你那么好的学历,肯给我当秘书。」总裁说。
我看向他,「给你当秘书也挺好的啊,至少我确实成长了不少。」
「其实我知道自己有时候办的事情挺傻的,」总裁低下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总裁低头的样子,像一条委屈的小狗。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至少你没干什么坏事啊!而且我拿着工资,本来就应该帮你处理这些事情。」
总裁感动地看着我,「你真好。」
总裁的表情让我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虽然今天前男友的出现,让我想起来以前被排挤的日子。
但,有人愿意为我出头,去维护我。
挺好的。
8
这是我从业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
公司遇到了一场商战。
对方的战绩赫赫有名。
总裁坐在办公室里不停地抖腿,问我怎么办。
我拿走总裁手里的咖啡,害怕他弄撒在裤子上。
「要不我们把他们公司的公章抢过来吧。」
我用一种看犯罪分子的眼神去看他,「抢夺公章会构成抢夺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总裁偃旗息鼓,「算了吧,我还想着考公。」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工作那么久了,还想着去考公,话说他的智商可以考上吗?
但这目前不是我所关心的,最要紧的是如何去应对竞争对手。
对方来势凶猛,对拿下供应商势在必得。
公司现在还不清楚供应商的态度,安排了一场宴席去探听消息。
宴席上,那几个老滑头语气含糊,仗着总裁不太懂就想加钱。
我自然是想办法推回去,免得公司利益受损。
有个老男人不高兴地看着我,「宋秘书倒是巧舌如簧。」
我看着那人不怀好意的眼神,有些想吐,「我酒喝多了,说的话你们别介意啊!」
那老男人冷笑一声,「喝多了,要不要我给宋秘书开个房,去休息休息。」
「这就不用麻烦李总了。」我语气推辞。
「怎么能麻烦,」老男人凑到我身边,手不安分地摸我大腿,「宋秘书倒是长得不错,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我强忍着恶心,想站起来摆脱他。
总裁比我先一步站起来,「你手放哪里了?」
他指着老男人怒声说:「你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要不要脸。」说着把我拉到身后护着。
房间的气氛随着这场对峙变了样。
「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何必生气呢?」有人想当和事佬。
那老男人不紧不慢地喝着酒,「哟,这么着急,该不会是你的情人吧。」
「你说什么?」总裁冲上前揪着老男人的衣领,「嘴放干净点。」
「怎么?想跟我撕破脸,那我可告诉你,材料的事情你们公司想都不要想。」老男人依旧嘴欠。
我拉住要动手的总裁,「算了,我们先走吧。」
总裁虽然不甘心,但依旧听我的话。
那老男人欠揍的声音依旧响着,「我就说他俩肯定是上过床,不然能这么着急?」
我深吸一口气,扭头回去,站在那老男人面前。
老男人有些惊讶,「怎么,想明白……唔」
我动作迅速地把桌子上的抹布塞到老男人嘴里,并且将旁边一碗没喝完的汤从他头上倒下。
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趁机拉着总裁的手赶紧跑路,离开房间后,听见了老男人愤怒地大叫。
总裁被我这一番举动逗得直乐,等我们到车里时,他还在那儿笑。
「哈哈哈哈,你没看他那样,我真应该拍下来的。」
而我则非常担心地问:「公司的生意怎么办?这下和他们可没得谈了。」
总裁收起来笑容,「这种人,我还真不想和他们合作,反正公司已经有了转型的计划,刚好趁这个机会收缩一下产业。」
「刚才我确实有些冲动了,」我自责地说,「光想着出气,没想过后果。」
总裁问我:「爽吗?」
我回想当时老男人的表情,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不就得了,就算你不动手,我肯定也会教训他。」总裁安慰我,「我最讨厌那种动不动就去否定女性的人,好像女性做什么事情都是因为身体和脸蛋,他们因为自己内心丑陋就去贬低别人,挺让人看不起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聪明、漂亮、有能力的女孩。」
总裁说完这些话,突然看向我,「比如你,就很好。」
寂静的车厢里,我好像听到了心跳声。
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心动。我也说不清。
9
总裁最近有些奇怪,居然不犯傻了。
但他为什么一直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我。
而且跟我说话还扭扭捏捏的,跟个大姑娘似的。
我委婉地问他是不是对我的工作有意见,或者是在生活上出了些问题。
总裁听到后瞪大眼睛,「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
「那为什么你最近那么奇怪。」我问。
「其实吧,」总裁一脸不好意思,「我想和你处 CP。」
我:「?」
虽然我很少上网,不太了解一些网络名词,但这个「处 CP」我还是知道的。
我痛心疾首,「总裁,你不会是为了不给我工资,故意想的这方法吧。」
「我才不是这样的人,」总裁为自己辩解,「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试试。」
我看着总裁真诚的脸,想不出拒绝的话语。
果然,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但我还是提前告诉他,不要想着跟我在一起后就可以不给我工资。
总裁连连点头,高兴地跟我说:「今天下班你跟我去见父母吧。」
「是不是太快了。」我想到了总裁的母亲,那个第一次见面就甩给我优惠劵的女人。
但我不答应他,总裁就眼巴巴地看着我,很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为了能更好地投入工作,我答应了总裁的要求,跟他回了家。
总裁的父亲是比较正常的,他热情地招待我,紧握住我的手,「非常感谢你愿意跟我儿子在一块儿。」
我尴尬地收回手。
总裁母亲也在旁边,她现在不昂头了,但表情依旧不好,「哼,听说你打牌技术不错。」
我不解地看着总裁母亲,她是在跟我说话吗?
「我问林家大小姐她欢乐豆咋这么多,她说是你教的。」总裁母亲别扭地对我说,「怎么打的,跟我说说。」
有钱人都喜欢打扑克吗?
虽然我不懂,但我不敢问,认真地教了总裁母亲打牌。
很快她就沉迷进去,连饭都不吃。
总裁父亲倒是一脸见怪不怪,只招呼我们赶紧吃饭。
饭桌上,总裁悄悄告诉我,原来他妈妈以前经常打麻将忘记时间,所以家里就不等她吃饭,会单独给她做。
我看着捧着手机,一脸痴迷的总裁母亲。
所以,她现在的兴趣由麻将变成了扑克吗?
吃过饭,总裁父亲把我叫出去,我本以为他也要和总裁母亲一样,甩给我一沓子钱,让我立马离开他儿子。
但没想到,人家幽幽叹气,来了句:
「我的儿子,脑子有些问题。」
我:?
很快,他接着说:「我儿子小时候,脑子被撞过,所以经常会干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本来以为他这种人,会没什么人喜欢的,」总裁父亲说,「没想到,他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居然攀上你了。」
我不知所措。
总裁父亲更加激动,「听说你还是名校毕业,想必我们家的基因要改善了,对了,你喜欢钻石还是黄金,婚礼喜欢中式还是西式,平时出门坐飞机还是开保时捷。」
我:……
进展有些快了吧,另外,我平时出门坐地铁。
好吧,在总裁父亲的催促下,我和总裁很快就结了婚。
但我依旧在公司上班,虽然听起来有些蠢。
我朋友问我都嫁入豪门了,干吗还要自己工作。
原因有两点。
第一,豪门再豪,钱不是我自己的,不踏实,所以我要继续工作赚钱。
第二,当我因为生病没去上班时,总裁跑去把我前男友打了一顿,又进去了。
好吧,这样傻的人,我是真的不放心不在他身边啊。
把人接回来后,总裁一下就抱住我,把头埋在我肩膀上,语气低落。
「对不起,又给你惹麻烦了。」
我安慰他:「没事,我知道是他在外面诋毁我,我不会怪你的。」
总裁听到我不怪他,非常高兴地给我描述那人被他打的时候的样子。
我给总裁有瘀青的地方上药,看他一脸的求夸奖。
我主动亲了他一口。
「真乖,喜欢你。」
总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拉住我的手说。
「我也喜欢你。」
【番外】
生了女儿后,因为我工作比较忙,没时间照顾。
孩子的奶奶觉得自己牌技高超,去打比赛了,孩子的爷爷当然也需要跟着。
我本来想请一个月嫂。
但总裁自告奋勇说自己可以照顾。
我相信了他。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总裁照顾孩子确实挺好的。
除了,每天的直播。
总裁告诉我,自己在家太无聊了,就想直播自己带孩子的日常。
他还学习了主播语录。
「感谢大哥小心心,给大哥点点关注。」
「没有关注主播的点下关注,关注主播不迷路。」
「兄弟们,公屏扣 666,发 666 个红包。」
起初,我由着他这样闹着玩。
可当孩子开始学习说话。
第一句不是喊爸爸,妈妈,而是「大哥 666」时,我果断对总裁下了禁止直播的命令。
总裁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而我则非常庆幸,自己掐断了一条女儿长歪的路。
大小姐最近和总裁母亲非常投缘,她们约好要一起去打职业比赛。
很可惜由于二人是开挂上的分,很快被战队驱逐了。
但大小姐却不生气,她说:「既然别人不要我们,那我们不如自己开一个战队。」
总裁母亲点头称是。
很快「开挂战队」横空出世。
但战队有了,却招不到人,这让她们非常着急。
大小姐说:「不如我们出个悬赏,凡来战队的人,直接奖励一万元。」
二人都是有钱的主,说干就干。
起初,是没有人相信的,毕竟这一看就是冤大头才会干的事。
但很快就有人拿到了钱并且四处宣扬。
其中也夹杂着两家请的托。
「开挂战队」就这样声名鹊起,打了几场比赛。
当然,比赛肯定是没有让大小姐和总裁母亲参与的。
以她们二人的技术,初赛都过不了。
战队的人哄着她们,说这只是几场小比赛,不劳二位出手。
两人飘飘然地接受了这些夸赞,认为自己是战队王牌,轻易不出手。
这一不出手,就没什么机会出手了。
她们很茫然地一路过关斩将,拿下了国际扑克比赛的胜利。
总裁看着台上领奖的两个人,颇为嫉妒地跟我说:「她们就是被带飞的,换成我肯定也能拿奖。」
我微笑地看着他,「你非要在这样高兴的场合,去说扫人兴致的话吗?」
总裁羞愧地低下头。
大小姐对于扑克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最近开始谈起恋爱。
大小姐跟我谈起他时,满脸幸福。
「姐,你说我跟他去哪里约会好,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我问大小姐:「他有没有主动问过你的喜好。」
大小姐摇摇头,「哎,毕竟是我追他嘛,要主动些。」
我还是提醒她:「别把自己姿态放得太低,不然他不会珍惜的。」
不过大小姐应该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她很快哭哭啼啼地给我打电话。
「姐姐,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好害怕。」
那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我拉开夜灯问她怎么回事。
大小姐哽咽地告诉我事情经过。
她说男朋友大晚上想吃馄饨,自己和他一块去买,回来的时候抱怨了几句,结果那男人就把她扔到路边。
我强忍怒气问清楚她的位置,告诉她手机别挂断,我马上就到。
大小姐哭得可怜,我到的时候,她眼睛红得不行。
我把她抱进怀里,安慰她。
我问:「你知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大小姐:「他说自己没钱交房租,我就让他住在我的房子里。」
我冷笑,带着大小姐和那碗馄饨杀到房子里。
那男人好像准备睡了,一脸不耐烦地开门。
「你谁啊?」他语气很冲。
我把馄饨扔他脸上,「不是想吃吗?你给我好好吃。」
那男人爆了粗口,「你等着,我要报警。」
「可以啊,」我一点也不害怕,「你报警,让警察来看看房产证,看看谁不要脸赖在别人家。」
那男人熄了火,注意到我身后的大小姐,声音一下子变了。
「亲爱的,刚才是我不对,我道歉。」
我拉着大小姐的手,「他今天敢给你扔路上,明天就敢给你从房子里赶出去,你要是还承认我是你姐,就跟他断了。」
大小姐满脸纠结,看着我和她男朋友,咬咬牙,「姐,我都听你的。」
我很满意,对着那男人说:「现在立马离开,不然我要报警,告你私闯民宅。」
男人明显不愿意,还想去求大小姐的原谅,不过我早已联系别墅区的保安。
保安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那男人也不得不屈服。
在他收拾完东西离开时,我告诉大小姐。
「房间要记得消毒,不然狗的气息掩盖不住。」
大小姐还很茫然,「我没有养狗啊!」
我看着那男人的背影,故意放大声音,「你没养,但是有的狗鼻子灵,闻着味就来了。」
那男人脚步明显绊了一下,回头恶狠狠地看着我。
刚好,我把掉落的馄饨袋子扔过去,很有礼貌。
「请别忘记您的同类,谢谢。」
大小姐经此一事忽然觉醒,决定好好学习,努力考公。
她上岸的时候摆了一桌宴席,给总裁羡慕得不行。
总裁告诉我,自己也想去试试。
我尽力不去打击他,委婉地说:「你在家里,我比较安心。」
总裁很受用,他抱住我说。
「我会一直陪着你。」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喇叭嘴替有点毒
我重生了,重生到喉咙刚动完手术的时候。
上辈子的我,在动完手术需要休养的这天,被养父母一家各种羞辱,最后为了自辩清白,强行说话,导致喉咙受损,再也不能站在舞台上。
这辈子我有了准备,提前准备了十几个大喇叭,只等着她们上门这天,骂得她们眼冒金星,口吐鲜血。
1
我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嘴毒歌手,比我的嘴毒更出名的是我的喉咙。
传说中被上帝吻过的喉咙,令无数人为之感叹。
但这样的喉咙,在上辈子的这天彻底毁了。
不知道养父母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我做完手术的第二天,带着一堆记者过来控诉我。
说我不孝顺父母,殴打幼弟,抢夺家产,勾引妹夫……
种种言论,记者的快门都要摁爆了,而我也压抑不住火爆的情绪,开口和她们撕扯起来。
结局自然是我大获全胜,只是我的喉咙也彻底毁了。
原本约定好的表演舞台也落到妹妹手里。
最终我彻底泯然众人矣。
这辈子既然有了准备,我就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落入这种境地。
打脸我要,喉咙我也要。
2
感谢科技的发达,感谢金钱的加持,即使我不能说话,也能买到十几个大喇叭,并找到一个帮忙录音的跑腿小哥。
当养父母带着一堆人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身着黄色制服的小哥,一脸微笑地举着大喇叭,摁了下去。
「欢迎陈女士重男轻女不得 house 的养父母,带着一堆听风就是雨的 AC 缺 B 数的记者大驾光临。」
声音分贝 100+,循环播放三十遍。
三十遍结束,别说我那哭唧唧的养父母,就连记者都抱不住手中的摄像机,一脸痛苦地捂住耳朵。
外卖小哥转身拿起第二个编号的喇叭摁下去,这次的声音明显正常许多。
「有话说,有屁放,爹的病房少比比。」
喇叭声音一小,养父母一家可能觉得自己可以支棱起来了,立刻往地上一躺,抹着脸哭号起来。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生你养你的爹娘啊。
「你忘了小时候我和你妈是怎么样辛辛苦苦给你拉扯大,供你上大学的吗?
「现在你发达了,我们也不指望你怎么帮助家里,可你也不能去打你的亲弟弟啊,他可是我们老陈家唯一的血脉了。」
陈家父母一边说着,一边将包扎得严严实实的陈家小弟拉出来。
记者们也不甘示弱,迫不及待地将话筒捅到我的身边。
「陈女士,作为著名歌手,上个月缴税就达三百多万,为何对父母就这么无情无义?」
「天下无不是的老子,请问陈女士,你对陈家夫妻的话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陈女士,身为公众人物殴打幼弟,你难道不怕粉丝脱粉吗?」
3
叽叽喳喳的声音比麻雀还琐碎。
上辈子我就是被这种声音烦到了,才没忍住说话。
这辈子就不一样了。
我说不了话,不是还有一个最强嘴替嘛。
随着我的眼神示意,跑腿小哥一脸微笑地拿起编号三的喇叭。
「给姐往后退,离那么近是想熏死我吗?」
记者不退,循环不止。
原本还有几个记者想强撑一波,但人的耐力怎么比得过机器。
又是三十遍循环,记者几乎都缩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陈家夫妻更是死死拉住一身纱布的陈家小弟不敢松手,唯恐一松手,娇生惯养的小弟装都懒得装,直接跑路。
四号喇叭打开。
「不要脸啊不要脸。你拿什么养的我?我三岁就去村里蹭百家饭,七岁给校长磕头免费入校,十三岁被你们卖给老光棍,要不是我还有腿,跑得快,哪还有现在的陈女士。
「至于这猪狗不如的禽兽弟弟,知道我不是亲姐就想让我嫁给他。我去他的,真当自己脸是黑洞,见不得光就能不要脸啊。
「你老陈家血脉关我屁事,我和你是一家人吗?亲子鉴定上面那么大非亲生看不到吗?要爹给你报个识字班从小学开始学吗?
「我现在没报警说你拐卖人口,那是我还没腾出手,你们最好能给我安静如鸡地待着。一家子没一个正常人,真是癞蛤蟆开车——本事没有,就会恶心人。」
陈家夫妻又开始骂骂咧咧,没等他们骂完,跑腿小哥不停歇地打开五号喇叭。
「我交三百万税那是我热爱国家,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咋的,你天天是不是就心里巴望着我偷税漏税?
「天下无不是的老子,你过来老子给你一巴掌,你看我有没有是。鞭子不打到你身上,你不知道痛,巴掌不呼你脸上,你不知道爹姓啥。
「就这种没有人伦,没有纲常的弟,我那不叫殴打,叫拯救他岌岌可危的世界观。
「别看到个女的就往上扑,今天能扑我,明天就能扑他妈,我这叫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你懂个屁。」
喊话结束,跑腿小哥笑眯眯地拿出最后一个喇叭,按下开关,里面是从网上下载下来,我之前怼人的音频。
「在座的都是垃圾,我这样说你们没有意见吧。」
原本是不想骂人的,但是一想到上辈子这些个人害得我凄惨一生,怒气就不由得喷发。
要不是为了保护嗓子,我高低还能现写首 RAP 骂过去。
喇叭功效实在不错,在无数次加大音量循环的垃圾声中,陈家父母和众记者终于捂着耳朵,抱着话筒窜了出去。
爽!
我赞赏地对跑腿小哥比了个大拇指,然后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塞到跑腿小哥的兜里。
跑腿小哥也没有拒绝,取下耳朵里的耳塞之后,好心地帮我把喇叭都收了起来。
男人蹲下身子,细软的头发被窗外的阳光打了一层金光,一瞬间我想到了小时候养的小黄狗。
一样的温顺,喜欢陪着我满村的胡闹。
只可惜后来被陈家小弟那个畜生打死了。
前世我顾念着陈家到底是养了我几年,所以没有追究。
这一世可没这么好说了。
一桩桩一件件,咱们慢慢算。
4
原以为经过病房那一出子事,陈家能消停到我出院,可我到底低估了他们脸皮的厚度。
为此,我干脆雇了跑腿小哥一个月。
晚上跑腿小哥按照我写的文本录音,白天就用这些录音来「招呼」前来「拜访」的陈家父母和记者。
时间久了,我和跑腿小哥熟识了不少。
因为常驻医院,他干脆换了常服来。
我这才发现,这位小哥长得实在不错。
不同于现在主流的君子如玉的风格,他眉目如星,薄唇紧抿,眼神看着温和,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情绪。
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又好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这样的人,却有着一头柔软的头发,看起来略微违和,但又莫名地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等姐好了,干脆你也别去当跑腿小哥了,姐送你出道吧,不然你这脸太可惜了。」
我用手机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跑腿小哥一边调试着大喇叭的录音,一边委婉拒绝:「不用了。」
「听姐的,你这么好的条件,不去做偶像可惜了。姐虽然不混偶像圈,但也有几个熟人。到时候给你推进去,只要你好好学,姐保你两年赚个几百万。」
说到这,我又连忙补充一行字发过去:「但是先说好,赚了钱就得交税,你要是不交税,我到时候一定会去举报你的。」
「……」
看着跑腿小哥似乎是吓住了,我又忍不住心软安慰道:「只要你听话,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大不了头三年缴的税,我给你报销。」
就当报答这一个多月的照顾了。
我心里暗暗想着。
等到再一抬眼,面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喇叭,歪着脑袋专注地看着我。
我之前就说过,这人的眼睛有毒,每每被这人注视,都会觉得莫名的心慌。
避开他的视线,我有些心虚地摁着手机。
「实在不想做偶像就算了,反正我听说偶像圈挺乱。就新生一代的那个影帝,听说还和公司高管有一腿。」
发完我又觉得不对,连忙撤回:「我也只是看到过几次,你可别乱说啊。」
跑腿小哥沉默几秒,打了几个字,又删除,重复几遍之后,才恨恨地回过来一个表情包。
「好[小兔子趴地.jpg]」
5
距离我嗓子恢复还有十来天的时候,那个躲在人群后面的妹妹终于坐不住了。
毕竟一旦我的嗓子恢复,之前说好的节目必然是我上,她想要的出头之日,只会遥遥无期。
两天后,她终于忍不住亲自带了人过来。
我和薛珍,说是妹妹,其实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说白了,就是所谓的真假千金的故事。
只不过我的亲生家庭没有认回我的打算,而我的养父母,对这个妹妹也只有刮下一层肉养育自己的儿子的想法。
我和她本来应该是两条平行的直线,偏偏我们两个的终点目标是一样的,这也就导致了我们的不死不休。
上辈子我棋差一招被毁了嗓子,让她得了巧。
这辈子就各凭本事吧。
「陈姐,我和安康来看你了。」
好妹妹挽着男人一脸无辜地走到我面前。
安康是谁?
说来可笑,正是我地下恋三个月的小男友。
谈恋爱嘛,我对公不公开是无所谓的。
本身我年龄到了,也不吃颜值这碗饭,结不结婚也没啥影响。
是这个小狼狗男友,缠着我,说不想影响我,非要悄咪咪地来一场地下恋情。
结果上辈子我前脚刚官宣,后脚我这位好妹妹就上传了她和安康一年前的结婚登记照。
并且暗戳戳说我是想小三上位。
这也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不过,重活一世,我原以为薛珍会将这个底牌用在最重要的时候,
没想到她现在就迫不及待拿出来用了。
不过也不怪她狗急跳墙。
让现在的我气急攻心、喉咙受损,这可能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要不是对手,我都要给她拍手鼓掌了。
见我没什么反应,就连身边的小哥也只是默默拿着大喇叭把玩。
她忍不住掐了一下安康,将他推到了前面。
安康避过头不敢看我,踉跄着走了几步,将手里的果篮放到桌子上,磕磕绊绊地对我说:
「宝,宝贝,我和老婆来看你了。」
这句话说得实在砢碜,但架不住信息量多啊。
薛珍故作镇静地尖叫出声:「安康,你叫陈姐什么?」
「宝,啊不,陈姐,我说错了。」
这戏演得我都看不下去了,几个娱乐小报的记者却迫不及待地举着长枪短炮地对准我。
薛珍赌我不知道安康这步棋,赌我之前和安康感情深厚,赌我眼里容不得沙子,赌我受不了被背叛会开口说话。
但是,和事业比起来,爱情算个球。
不等我眼神示意,早有默契的跑腿小哥已经举起了手里把玩的喇叭,将音量调到最大,开始疯狂循环。
「不要脸,不要脸,骗人感情不要脸。
「薛珍你个㞞货,自己不行就想着歪点子,让自己男人去卖身,你不要脸。
「你以为姐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真是癞蛤蟆照相——没脸还硬秀。」
6
我在娱乐圈一向是黑红参半的。
说难听点,只要嗓子不毁,即使真的做了小三,也就是被人拉出来鞭尸一下。
但薛珍可不一样,她走的可是纯到不能再纯的纯欲风。
号称史上最干净女歌星。
别说结婚,就连和异性独处,都会害羞得说不出话。
结果现在,被自己的死对头爆出来一个惊天大瓜。
这刺激程度,摄影师的手都忍不住抖起来。
薛珍明显没有想到,我居然知道安康的真实身份。
当喇叭喊话出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看向了安康,眼神里充满怀疑和警惕。
「我没有!」
安康是真喜欢薛珍,对她百依百顺。
现在看到薛珍居然怀疑他,大受打击之下也有些崩溃。
「我对你是什么样子的,你不清楚吗?」
小哥适时地摁下喇叭,里面是之前我和安康的电话录音。
几秒之后,安康甜腻的声音出现在病房:
「陈陈宝贝,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啊,你看看我的心,因为见不到你,都要化了呢。」
薛珍眼神更复杂了。
安康:「那都是骗她的啊!」
录音:「陈陈宝贝,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要是骗你,就让老天劈死我!」
安康:「你能不能别放了??」
能,怎么不能呢。
我示意小哥暂停录音,似笑非笑地看着薛珍。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耍我。」
薛珍受不了打击踉跄着后退,眼神里充满了怨恨:「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我都说了只会爱你一个人!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录音:「陈陈宝贝,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啊,你看看我的心,因为见不到你,都要化了呢。」
几遍循环之后,安康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想必他也想起来,之前为了勾搭我,说了多少骚断腿的情话。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我的跑腿小哥现在已经死无全尸了。
「抱歉,不小心手抖摁错了。」
小哥见自己被众人注视,无所谓地将喇叭放在一边,只是眼里的戏谑毫不遮掩。
高,实在是高啊。
我默默对着小哥比了个大拇指。
这男人,我捧定了。
真是太对胃口了。
7
偷鸡不成蚀把米。
为了维持自己的玉女形象,薛珍花了一大笔钱才买通自己请来的记者,将此事压下去。
即使如此,她还是赶在我出院的时候带着捧花赶来庆祝。
毕竟她的人设还有一点,就是人缘广。
要我说,这就是瞎叠 BUFF。
就像现在,我把她的捧花摔在地上,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能一脸错愕地哭泣:「陈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想给你庆祝一下啊。」
「庆祝你妈呢。」
我摘下墨镜在手里转了一圈:「知道姐为什么提溜这个大喇叭出门不?」
「?」
「因为之前你让你男人卖身勾引我的时候,这个大喇叭都录下来了啊。」
「你耍我?」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让我翻翻之前的录音,我记得好像也有这么一句吧。」
我装模作样地翻找,薛珍不敢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打算撕破脸,只能找个借口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次奥,拿错喇叭了。」
8
出了院,很快就到节目开拍的这一天。
因为是第一届全国性的歌唱选拔,为了收获足够的流量和观众,所以直接走的直播形式。
我作为当仁不让的导师,自然是坐在 C 位。
就是没想到,薛珍也能挤上评委席。
「真是不好意思啊姐姐,妈妈说家里有钱不受气,硬是把我推上来了呢。」
薛珍将自己的头发拨到脑后,露出一张无辜小脸:「啊,我这么说姐姐不会生气吧,毕竟那是姐姐的亲妈啊。」
我瞅了她一眼,有些好奇,怎么几天不见,茶味这么重。
「那我冒昧问一下,我亲妈知道你和一个三无男人结婚吗?」
我和薛珍之间的位置还隔了两个人,加上我们说话声音都不算小,因此几个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薛老师结婚了吗?」
「当,当然没有。」薛珍挤出一个笑,「我要是结婚,肯定第一时间就给你们发帖子呢。」
「梦里烧的那种?」
我顺口接上一句。
毕竟按照前世的进度,她现在结婚都快一年了。
除了梦里烧过了,我还真想不到什么时候收过请帖。
「陈老师说笑了,马上开始了,我们还是专心节目吧。」
薛珍是彻底笑不出来了,僵硬地转移着话题后,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声不吭。
9
这个节目,前世我没有参加,但反复看了无数遍。
虽然是经过了海选,但也还是有很多资本在其中浑水摸鱼。
从糖果组合到狼狗组合,薛珍一边要僵硬着脸鼓掌,一边还要绞尽脑汁地夸奖。
真是难为她那从小到大的艺术熏陶了。
我就不一样了。
我自己就是资本。
骂得越凶,节目效果反而越好。
「求求你,能把你嗓子夹的那坨不知名东西咽下去吗?
「改歌改得好的叫改编,你唱的这个顶多就叫个粑粑。
「你知道你和癞蛤蟆的区别吗?就是癞蛤蟆只会膈应人,你是连自己都膈应啊。
「你不该在这个舞台,去泰国那边你会更有潜力。」
……
一连十几组的选手上来又下去,我骂得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如果不是助理和导演组的威胁,我说得还会更难听。
上辈子就想说了:
这是舞台!无数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舞台。
即使是资本,也不该这么玩弄。
中场休息,助理将手机拿给我。
回放的弹幕中,有人吐槽我说话难听,也有人说我就是这个真性情的风格。
倒是薛珍,因为对外一贯的纯真,加上这个节目中对所有选手的鼓励,风评越加好了。
「陈老师,下半场要不咱们忍忍吧?小博上面都骂疯了,我怕这个节目之后,你就没有粉丝和综艺了。」
与此同时,林家集团,也就是林知签约的公司,开始着力吞并薛家产业。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放了薛家一马。
薛家公司还在,但也从一流变成了三流,主要靠直播带货来维持公司运行。
师弟因为签约的合同,走也走不了,还时不时被公司强行拉出去挨骂,日子过得苦闷无比。
而我的工作室,因为师兄的才华和嗓音,节节升高,愣是赚了不少钱。
不少公司前来挖人,不等我开口,就被师兄举着大喇叭骂走了。
导致业内一提起我们工作室,就用嘴毒大喇叭来代替。
眼看着工作室上了正轨,恋综开拍的时间也到了。
第一站的会面是在一辆游艇上。
等我到达海边的时候,某个影帝已经站在上面等着了。
见到我,他伸出手。
「你好呀,陈小姐。」
我笑,搭手顺力而上:「你好啊,林先生。」
未来可能不会一帆风顺,但现下的美好不可辜负。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有没有男主有读心术只能听见女主的内心,女主是那种表面高冷内心疯狂吐槽,反差萌的?<|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有一天,我突然能听到渣渣皇帝的心声。
他满面笑意地扶起摔倒的贵妃,心里却在骂:「蠢货!」
他温和恭谦地给丞相大人敬酒:「改日必与爱卿不醉不归。」
心里却阴恻恻加一句:「待孤先诛你九族。」
呜呜呜……好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好像也能听到我的心声了?
1.
为了这件事,我已经连续几晚没睡好觉了。
想当初发现我能听到萧祁的心声,是多么兴奋啊!
原来萧祁一点儿都不喜欢最受宠的高贵妃。
原来萧祁不仅计划着弄死丞相,还计划着扳倒太后。
原来萧祁果然不出我所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变态!
我以前最讨厌的后宫聚会,突然变得有趣起来。
大型吃瓜现场啊!
听变态渣渣皇帝现场有声吐槽后宫,比看 B 站弹幕还要爽!
没错,我是穿越来的。
曾经以为读心术是老天爷给我这个天选穿越女的保命符,万万没想到……
「陛下到!」
我停住所有思考,保持大脑空白。
今天,我决定试探一下。
2.
我第一次怀疑萧祁能听到我的心声,也是在一次后宫宴会。
那天是高贵妃的生日。
整个后宫都送上了丰厚的礼物,连太后,都送了一对价值不菲的玉如意。
萧祁当然也来了。
本来我兴致勃勃地想听他的毒言毒语,结果这晚丝竹声实在太大,我离他又远,居然什么都听不清。
然后我就无聊了。
无聊的时候我就喜欢数人头。
一个妃子,两个妃子,三个妃子……九十九个妃子……
「闭嘴!」萧祁突然一声大喝。
整个芙蓉宫鸦雀无声。
我也被吓得头脑空白了一下。
萧祁黑黢黢的眸子在现场梭巡了一遍,然后说:
「无事,继续。」
我喘口气:吓死我了狗皇帝。
就见他目光如炬地盯过来。
3.
身为一个不得宠的妃子,我一年见皇帝的机会掰着手指都数得过来。
我都怀疑他压根不记得我的名字。
可那么巧,每次吐槽,就被他盯个正着?
萧祁明黄色的龙袍掠过眼前。
我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我早已想好了对策。
萧祁方才落座,我就开始数。
「一个妃子,两个妃子,三个妃子……」
前阵子邻邦又送了十几个美人来,在座居然足足有一百二十一个妃子!
我生生忍住了最后那句「狗皇帝」,斜眼看他。
没什么反应。
意料之中。
他的人设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暴君。
我转而托腮,眼神崇拜地看向他。
「哇哦今日陛下好生俊俏!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不愧是我朝第一美男子!」
如果他真能听见,前面两次没砍我脑袋算我走运。
这次可一定要马屁拍足了。
他淡定地和太后吃着酒。
我继续:「哎呀陛下的领子怎么了?好像打卷儿了?那些奴婢怎么服侍的!太影响陛下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萧祁放下酒杯,从容自若地捋了下领子。
我:「!!!!!!」
马上低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我早想好了。
但凡是个人,还是个拥有自由思想的现代人,身处万恶的封建皇宫,脑子里怎么可能不吐槽呢?!
可吐槽暴君是要掉脑袋的!
阻止自己吐槽的方式只有……让脑子里塞满别的东西……
我从《三字经》背到《诗经》,从《诗经》背到《论语》,再不敢看他一眼。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快结束,我放空脑子准备跑路。
突然听到萧祁微醺的声音:
「苏美人进宫四载,孤好像还不曾召见。」
「来。」他斜倚在主座,眼角眉梢都淌着风流,拍拍旁边的空位,
「到孤这里来。」
坐在第四排角落,正装鹌鹑的苏美人我:
「!!!!!!」
4.
我其实是胎穿的。
在众多穿越女中,应该属于命不太好那种。
母亲是个不打眼的通房,生了我才被抬成小妾。
府上有两个金娇玉贵的嫡姐,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选秀那年,父亲早早给她们说好了婚事,转头把我扔进了皇宫。
我长得不够出挑,才艺也不够出挑,有个哥哥在外打了两次胜仗,皇帝才把我升了美人。
这几年在宫里向来宴席坐中间,给太后晨昏定醒赶中间。
偶尔见萧祁,也必然是混在一群莺莺燕燕中间。
简单说来,无论入宫前,还是入宫后,我都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存在。
萧祁刚刚那句话,让宴会上一百多双眼睛都齐刷刷看向我。
我:……………………
这下不用克制都是脑子一片空白。
「苏美人?」萧祁挑着眉毛催促。
我无视掉首列宠妃们恨不得剜死我的眼神,还不忘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
「陛下!陛下居然让我坐他旁边!啊啊啊怎么办我好紧张好激动!」
「俗不可耐。」刚刚坐下,就听到萧祁的心声。
我:……
强忍住怼他的冲动,我摆出娇羞的笑容:「陛下,臣妾给您布菜。」
下面一双双眼睛都要把我盯成筛子了。
这种时候,更要抱萧祁大腿了。
我心里一边念着御案上菜肴的名字,一边给萧祁夹菜。
这两年的有声弹幕可不是白听的,夹的都是萧祁爱吃的。
果然,萧祁神色颇为愉悦,心里在说:「看来这苏家女果真对孤一往情深。」
我得意地在心里放弹幕:「嘤嘤陛下吃我夹的菜了好开心!」
又听萧祁道:「莫不是她为了邀宠对孤用了什么妖术?」
「倘若如此,」他冷笑一声,「孤必要她不得好死!」
啪——
我手一抖,筷子掉了。
5.
晚宴结束我就告病了。
太吓人了!
狗皇帝只是能听到我的心声就想弄死我,要是让他知道我知道他能听到我的心声,并且,还能听到他的心声!他还不立马杀了我祭天?
好在他的读心术应该和我一样,距离远就听不见了。
那我躲着他就行了。
只要我躲着,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见他一面。
香兰跟在我后面唉声叹气。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病了呢……」
「多好的机会啊!」
「娘娘您知道吗?那个位置连贵妃娘娘都没坐过呢!这是多大的恩宠啊!」
「哎哎您别起来,赶紧躺着快快好起来!」
我这一「病」就「病」了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我琢磨着萧祁应该早把我这茬给忘了。
我也实在躺不下去了。
于是悠哉哉地继续和香兰过起了清闲日子。
虽然老天爷给我又是穿越又是读心术的,但我有自知之明。
上辈子看了那么多宫斗小说,就我这能耐,熬死狗皇帝,当个太妃出宫去庙里祈福,就是最大的胜利了!
这天我正在琢磨下个月的太后生辰要找个什么借口缺席,香兰兴冲冲地跑过来:
「娘娘,娘娘!刚刚小九儿来给我们告密了!」
「哦。」
「你猜他说什么了?」
「嗯?」
「他说陛下今天翻您的牌子啦!」
「哦。」
!!!!!!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6.
我绝望地躺在床上。
香兰:「娘娘,娘娘您是激动过头了吗?」
「娘娘,咱再激动也要先把自己整理干净啊!」
「娘娘您快起来了,奴婢服侍您沐浴去。」
不。
我不去。
我不要侍寝。
为什么要我侍寝?
我侍寝的时候怎么办?
难道要我在侍寝的时候还强迫自己的脑子拍马屁吗?
怎么拍呢?
「哇,好大!」
「嘤嘤陛下好勇猛!」
鲨了我吧……现在,立刻,马上!
「娘娘!」
我最终还是被香兰拖着去沐浴,还大张旗鼓地换了衣服,化了妆。
「娘娘,娘娘您看看,您这胸,您这腰,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我看着镜子里绝望的自己。
不。
不能死。
小娘还得靠我呢。
你等着,一定有办法混过去的!
7.
萧祁来的时候倒没什么阵仗,只带了贴身的内侍。
一进门便扫我一眼,接着:「庸脂俗粉。」
我:………………
阵脚不能乱。
我照计划给他行礼,一边行礼一边在心里叭叭:
「啊啊啊陛下居然真的来了!幸亏今天月信没来得及上报,等会一定要先熄灯,不管怎么样先把事儿办了!」
他知道我月信来了,定不会碰我。
果然,萧祁沉沉瞥我一眼。
「苏美人起来吧。」
他闲闲往桌案前一坐。
我急不可耐地过去:「陛下,臣妾服侍您歇息吧。「
「不急。」
他随手拿起桌案上的字帖:「苏美人,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啊?」
我正要答,听他心道:「这字怕不是狗爪子爬的。」
我:………………
Hold 住!
「回陛下,臣妾没正经读过什么书。只从前哥哥读书的时候,我爱听墙角,跟着念一些,也不知具体是什么书。」
这个朝代讲究女子无才,可不能说我之前心里默念的那些都是我学过的。
结果就听到萧祁腹诽:「脑子不好使,倒是会撒谎。」
我:………………………………
放空放空,脑子放空
萧祁慢悠悠把字帖放回去:
「苏美人最近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回陛下,臣妾一直待在瑶光殿,膳食也都是御膳房送来。」
「奇怪的人呢?」
我噗通跪下:
「陛下!臣妾恪守本分,若无要事绝不踏出瑶光殿半步,更不会遇到什么闲杂人等。」
萧祁斜倚在案上,睨着我的眸光明明灭灭,心里也没什么声音。
半晌:「起来吧。」
接着道:「孤看你面色不佳,改日再来吧。」
过关了!
我强忍着兴奋违心地脑补:
「呜呜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还是我刚刚露出什么破绽了,陛下为什么问我这些问题,为什么问完就走叫宫里人知道陛下翻了我的牌子不到一刻钟就走了,我这脸要往哪里搁呜呜呜……」
一边脑补一边佯装不舍,送萧祁出去。
眼看就要到殿门口,身上那条新裙子太长,一步居然没跨出门槛。
所以说人不能得瑟,一得瑟就容易出问题。
我的问题就出在这一秒。
我被裙子绊得往前趔趄了一步,而萧祁不知为什么突然转身。
我下意识要躲开他,猛地往后倒。
他想要拉我,却被门槛绊了一下。
然后——
咚——『
他在上,我在下。
严丝合缝。
本来这也没什么。
就是烂俗偶像剧里的一个烂俗镜头嘛,可偏偏……
我听到了他的心声:
「唔……好软。」
我的意识先于我的意志,于脑海深处一声大吼:
「死、变、态!!!」
8.
我笔挺挺地跪在萧祁面前。
垂死挣扎:
「陛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穿那么长的裙子!臣妾不该走路不看路!」
「陛下您有没有摔着?要不要叫御医?」
可怜兮兮地抹了一把眼泪。
萧祁拿着一杯茶,眉毛都没朝我瞥一下。
只慢条斯理地啜了口,心里竟一点声音都没有。
「苏美人。」半晌,他才慢悠悠地开口,「死变态是何意?」
我:……………………
「是……是……」
不等我挣扎出个说法,他一眼看过来,阴恻恻地勾起唇角。
「那声狗皇帝,叫得也颇为别致。」
我:……………………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现在知道怕了?孤道是苏美人吃了那熊心豹子胆,辱骂国君的话都信口拈来。」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萧祁又说了几句什么,我都听不清,脑子已经被「死了」两个字刷宕机了。
只见他面色越来越难看,冷飕飕的声音再次传入耳边:
「你以后死不死孤不知道,但你再这样吵孤,孤马上令人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我:!
被迫停止刷屏。
「陛下!」大脑恢复工作的第一反应就是抱大腿,「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再也不敢了!」
「肃静!」
萧祁竟把茶盏当惊堂木,往案上沉沉一磕,惊得我赶紧闭嘴。
「不想死?」
我忙摇头。
「不想死,老实回答孤的问题。」
9.
萧祁把我前前后后盘问了个干净。
「所以前两次并非孤听错,的确是你在腹诽孤?」
「是……」
「也就是孤心里在想什么,你也听得见?」
「是……」
「从何时开始?」
我每「是」一声,萧祁的脸就黑一分,问到这句的时候,我都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拧我脖子了。
我舌头直打卷:「两……两年前……」
啪——
他气得拍桌。
下一秒,又镇定下来,勾起唇角:
「如此看来,苏美人知道不少孤的秘密。」
「臣妾……臣妾脑子不太好使,听了就忘,真的……」
「哦?是谁刚刚还说只是听兄长念书,就背下了《诗经》、《论语》?」
我:「………………」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觉得我就要扛不住了。
萧祁话锋一转:「不过苏美人能把秘密藏了两年,想必也是聪明人。」
他拿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睨着我:「想将功折罪吗?」
我连连点头。
「过来。」他朝着我笑。
狗……
不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10.
萧祁居然要我帮他对付高丞相和太后。
他可能对我的「聪明」有什么误解。
不过,在马上死和晚点死之间,我还是选择了后者。
然后我就成了萧祁的新晋爱宠。
独宠一月,连升八级。
这一个月里,萧祁每日下朝就来瑶光殿,正日和我「厮混」。
当然,这是表象而已。
事实是他嫌我心理活动太丰富,也就是……
太吵。
进了瑶光殿就去偏殿。
不要好奇,我没跟他睡觉。
其实我早发现了,他根本不爱女色。
整个后宫上上下下一百多个妃子,就没一个他看得入眼的。
他就是个无情的工作机器。
这一个月我很有自知之明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凡哪个妃子来挑衅,我就贱兮兮回一句:
「昨日伺候陛下委实疲乏,姐姐改日再来吧。」
据香兰说,现在整个后宫恨毒了我。
尤其高贵妃,已经在芙蓉宫发了几次脾气,号称一定要把我这个狐狸精扒皮剔骨。
我想想刚入宫时她给过我的几个耳光,深感前途堪忧。
这一个月,两位嫡姐还相继托人传信,想要入宫一叙。
哼,叙什么?
叙她们从前怎么欺负我的?
不过这一个月还是我这辈子,不,这两辈子,过得最舒坦的一个月。
锦衣玉食,穷奢极侈。
难怪那么多人攒足了劲往上爬。
可惜舒坦的日子总是结束得快。
这不,萧祁让我和他一起参加宫宴。
除了排得上份位的妃子,不少朝臣都会参加那种。
11.
宫宴当晚,我盛装出席。
作为一个合格的妖艳贱货,这种时候当然不会老老实实自己坐着。
我柔弱无骨地靠在萧祁怀里,眼神戳着桌案上的糕点。
「陛下,啊——」
余光瞥见有几个老臣已经没眼看地扶额。
偏萧祁浑然未觉似的,拿了一块喂给我吃。
还眉眼含笑地给我擦嘴角:「清清真顽皮。」
真顽皮……清清……
噫~~~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敢给孤掉一个试试?」面上温柔的一批,心里却在冷声警告我。
我:「陛下,一定要这样吗……」
我看我那最爱面子的爹,脸都要红成猪肝色了。
「你还在乎你爹怎么想?」
「不在乎不在乎。不过陛下,您可是答应了的,会安排好我小娘。」
「君无戏言。」
我娇声开口:「陛下,臣妾给您倒酒。」
支起身子,给萧祁倒了杯酒,正要妖妖娆娆地喂给他喝,转眸瞥见角落里坐着的青衫公子。
心脏瞬间被击中。
呜呜我的白月光……
「何为白月光?」萧祁在心里问我。
我:……
「没什么……」我悲痛地把酒杯送到他嘴边,「反正我的牺牲可太大了,陛下应该再应许我一件事!」
「苏清清,不要得寸进尺。」
好吧……
我笑吟吟地靠在萧祁怀里,萧祁也笑吟吟地搂住我。
唔……这样好像秘音传话啊,跟仙侠世界似的。
「何为仙侠世界?」
「……没什么。」
「回去再跟你算账!」
萧祁突然掐住我的腰:「现在,去挑衅高银霜。」
高……高银霜?
高贵妃?
我瞥一眼坐在首座威风赫赫的丞相大人。
当着人家爹的面?
「要不还是直接鲨了我吧……」
「也不是不可以。」
「不……我……我去!」
12.
真不能怪我怂。
我活了两辈子,第一辈子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要说物质上吃过多少亏,倒也没有。
只是不管是我爸还是我妈,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你就忍一忍不行吗?你就让一让不行吗?他是你弟啊!」
要么就是说:「你要乖一点,别给家里惹麻烦,别给你弟惹麻烦。」
从小的洗脑式教育,导致我骨子里就怂。
碰到麻烦能躲就躲,看到不好惹的人,恨不得立马变身鹌鹑,假装自己毫无存在感。
那一辈子我最终死在车轮底下。
那天是我弟大学入学。
我提前看好路线,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面。
我妈和我弟跟在后面。
过马路的时候我还在琢磨待会儿带他们去哪里吃饭。
我妈突然朝我吼:「苏清清!你就不会看着你弟吗!」
我回头,原来是一辆车正好擦着弟弟开过去,幸亏我妈把他往后拉了一把。
我正想解释,嘭——
落地的时候看到我妈惊慌的眼神,居然也不觉得疼,就想说一句:
「嗳,你终于看到我了啊。」
到了这辈子更不用说了。
出生你的阶层就定好了。
我一直被小娘耳提面命要忍,要让,要讨好。
讨好嫡姐,讨好主母,讨好自己爹。
讨得不好我自己没所谓,但受苦的是小娘。
这辈子的小娘是一心一意对我好,我舍不得她受苦。
所以现在要我挺起弯了两辈子的脊梁,去理直气壮地给人找麻烦,我……
我腿软。
「出息点。」萧祁的声音响在脑海,「孤给你撑腰。」
13.
我挺直脊背,拿着酒,扭着腰,将妖妃的气势拿足。
「姐姐一个人喝酒,闷坏了吧?」
宴席男女眷分开,但还是看得到彼此。
高贵妃的唇早要咬破了,一见我就:「贱人!」
「放肆!」
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萧祁的心声。
「人家又没骂你,你气个什么……」
萧祁没了声音。
我笑吟吟看高贵妃:「姐姐这么大的火气呀,那更要喝掉这杯酒降降火了。」
「一个小小婕妤,也配给本宫敬酒?」
高贵妃腾地站起来,啪一下就打掉我的酒杯。
呃……
怎么办……
萧祁:「直接打。」
我:「啊?」
「打!」萧祁,「她从前怎么打的你,你现在怎么打她。」
我的手抖了抖。
都来不及去想萧祁怎么知道高贵妃打过我,就想到当初她打我那几耳光,脸可肿了好几天呢……
我瞟一眼男眷那边,高丞相已经在往这边瞅了。
「苏清清!给孤打!」
我牙一咬,眼一闭,啪——
谁都没料到我居然敢打高银霜,场面瞬时混乱起来。
萧祁却还在说:「苏清清,是孤给你吃的饭不够多吗?」
我的确没敢用全力……
「再打。」
我:……
「苏清清!」
啪——
「还有两耳光。」
我闭眼又扇两个耳光,直扇得高银霜懵在当场。
女眷这边完全乱套。
高银霜身边的宫人和我身边的宫人几乎要打起来。
男眷那边好几个人急急赶来,其中高丞相大斥:
「狂妄孽障!贵妃娘娘娇躯贵体岂容尔等能冒犯!」
他久居庙堂,不说话都自带官威,更何况这样用了十分力气大喝。
吓得我往后退了两步,刚刚打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下意识又想装鹌鹑。
「慌什么。」萧祁嫌弃的声音。
我抬头。
看他一贯从容不迫的样子,信步而来,眼底流淌的又是那样漂亮的流光溢彩。
「且看孤,如何给你撑腰。」
14.
「陛下!」
到底是萧祁离这边比较近,他一到,我和高银霜异口同声。
但明显高银霜要喊得情真意切得多。
毕竟人家脸都要肿起来了。
而我这个平时喊人狗皇帝的假宠妃,喊得难免矫揉造作。
可偏偏……
「清清,你刚刚为何那般用力地扇高贵妃耳光?」萧祁皱着眉。
「陛下,陛下要为臣妾……」
不等高银霜话说完,萧祁心疼地看我的手:「手扇疼了没?要不请御医看看。」
我:……
真有你的。
高银霜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眼泪就那样挂在嘴角。
「陛下!照位份苏婕妤本不该出现在宫宴上,更何况她竟如此跋扈,以下犯上殴打贵妃娘娘,众目睽睽,悠悠众口,还请陛下务必责罚啊!」
据闻高丞相最疼爱这个女儿,此刻脸都白了。
「爱卿朝堂上的事管不够,手还想伸到孤的后宫来不成?」
「臣未有此意,只是……」
「不过爱卿倒是提醒了孤,苏婕妤身份低微,对贵妃有此举的确不妥。」
高丞相和高银霜的脸色都有些缓和。
「高贵妃惯来跋扈,孤素有耳闻,今日更大闹宫宴,有失体统,但看在这些年她协理后宫有功,便贬为三品婕妤。」
「至于苏婕妤,孤观其品性纯善,率直天真,淑德于心,擢升为惠妃。」
「惠妃要惩戒一个婕妤,总该妥当了吧?」
萧祁就用那样温和又漫不经心的语气下了两道荒诞的圣旨。
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15.
我虽然弄不明白朝堂里那些事,也大概明白萧祁应该是在借着高银霜敲打高丞相。
不过想想高贵妃曾经的盛宠和今天雪白的脸,还是啧啧了两声。
「你倒是心善。」萧祁在我面前越来越不伪装自己了,冷笑:
「当年他执意把她送到后宫,就该想到今日的下场。」
啧,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
「清清放心,孤待清清是不一样的。」
嘁,鬼才信。
我也懒得再在萧祁面前伪装自己的大脑。
反正他要弄死我,早有八百种方法弄死我了。
沐浴的时候我忍不住看自己的双手。
我居然打了高银霜四个耳光?
那年我初入宫,和她在宫道上偶遇,被她头上的金钗晃了眼,行礼晚了点。
不知她那天为什么心情不好,逮着我一顿发泄。
不多不少,正好四个耳光。
这还是第一次,我把受过的委屈还了回去。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心头有点酸,又有点胀。
两辈子,我都没有这样放肆过。
不过萧祁是怎么知道高银霜打过我呢?
今晚其实只打一两个耳光,也能达到目的。
他为什么偏偏要我打四个耳光呢?
难道……
我猛地从浴桶里坐起来。
想起一个被自己忽视很久的问题。
第一次怀疑他能听见我的心声,是因为丝竹声太大,我听不到他的吐槽,只能无聊地数妃子。
那同样的环境,他怎么就能听见我呢?
萧祁习武!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其他感知也必定比常人更敏锐。
所以……
「陛下!我饿了,想吃酒酿圆子。」
看着萧祁旁边的内侍送来一碗酒酿圆子的时候,我一头倒在了被子里。
所以萧祁去偏殿,不是因为嫌我吵,而是不想被我听到他的心声。
所以这一个月,我心里所有能听的不能听的吐槽,全被萧祁听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赐我一杯鸩酒吧!!!
脸都没有了还要命干什么啊!!!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好像听到了萧祁完全不顾形象的大笑。
16.
「陛下,我的簪子坏了。」
马上有人捧了整套头面过来。
「陛下,我总觉得你那边的茶水更香。」
马上有人将两罐新茶送到瑶光殿。
「陛下,您说这天为什么要下雪呢?一年为什么有四季,一天为什么有十二个时辰呢?为什么春天开花秋天结果,不是夏天开花冬天结果呢,您说……」
这次来的是萧祁的贴身内侍。
古怪地看了一眼内殿:
「娘娘,陛下说您太吵了。」
我心里冷哼一声:
「嫌吵你别来了啊,就在你的勤政殿,保管没人吵你。」
没一会儿,内侍又来了。
神情更加古怪:
「娘娘,陛下说您是他的爱妃,他哪儿都不去,就在瑶光殿。」
「那你过来,凭什么就你听得见我的我听不见你的!」
感觉内侍已经要崩溃了:
「娘娘,陛下说他不来,以免自己……咳……把持不住。」
明知道他说的是把持不住弄死我,看内侍那个微妙的表情,我还是脸红了。
反正不管我怎么折腾,萧祁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到瑶光殿。
我依旧足不出户,不知道他对付高丞相的计划走到哪一步了。
这天内侍捧来一套衣服。
「娘娘,陛下说要……继续给您撑腰去。」
我看着那套衣服,眼睛都亮了。
这是要……带我出宫?!
17.
我再也不骂萧祁狗皇帝了。
真的。
他居然带着我回苏家耀武扬威来了。
我那个向来窝里横的爹,全程磕磕巴巴就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原来小娘早被抬成了平妻,萧祁还给了她一个诰命的的封号。
自我「得宠」以来,我爹的官一级没升,单单给了小娘一个诰命。
这是什么意思只要不傻都知道。
府里再没人敢欺负她了。
和小娘单独见面的时候,我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
小娘问我是不是后宫的日子不好过。
我摇头。
虽然知道都是假的……
可两辈子了,我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偏爱过。
大概是萧祁事先知会过,两个嫡姐也在家中。
围着我又是奉承又是巴结,就差把我供起来了。
「这腰撑得如何?」萧祁在心里问我。
我腹诽他:「……幼稚鬼。」
萧祁也不反驳,只扬唇抬起下巴。
像只骄傲的孔雀。
被他笑死。
在娘家耀武扬威完毕,萧祁带我逛街。
可怜我穿过来十几年,其他穿越女常干的什么听曲儿逛青楼我一件没干过。
萧祁带我逛青楼是不可能了,听听曲儿还比较可行。
第一次听,这边的戏腔我压根听不懂。
台上每唱一句,萧祁就在心里给我翻译一句。
听到后来也不知道听了些什么,只觉得一颗心像在小船上似的。
晃啊荡啊。
前面说过人不能得瑟,一得瑟就容易出事。
一把大刀砍翻桌子的时候,我正托着腮试图扶正心里那艘小船。
萧祁将我用力往后拉,我才没有直接趴地上。
「有刺客!」不知是谁大喝一声。
我才反应过来这可是刀剑无眼的古代。
而我身边的是被刺杀频率最高的皇帝。
场面一瞬混乱。
萧祁将我推到角落。
我这种骨子里的怂货,碰到这种事应该是第一时间装鹌鹑的。
可我挺直了背脊,居然眼都没敢眨。
眼看一把大刀朝萧祁砍去。
「住手!!!」
我都不明白萧祁为什么突然一声暴喝。
背后的剧痛传来的时候,才发现比意志更难控制的是意识。
而比意识更难控制的是身体。
我居然不要命地为萧祁挡了一刀。
18.
我觉得我要死了。
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淌。
萧祁在发火,催马车再快一些。
我想叫他别着急。
穿越女嘛,为男主挡刀,常规操作。
也不知道作者为什么要给我安排这么个烂俗的桥段。
就没点新梗吗?
喉咙咕噜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
突然想到我也是有金手指的,在心里喊萧祁:
「陛下,陛下,你放心,我死不了的。」
萧祁死死抓着我的手,低下头时,眼眶居然是红的。
他也不在心里跟我对话了,直接骂我:
「你怎么那么蠢!那些刺客都是孤安排的,何须你替孤挡刀?」
「哎,你早点跟我讲嘛,你也知道我脑子不好使……」
「是孤的错。」他居然跟我道歉,「对不起,清清,以后孤做什么都不瞒着你。」
「欸?别说对不起啊,你没错啊。」
我的脑子轻飘飘的,想到什么就一顿输出:
「虽然我总是说你狗皇帝,但良心话,你是个很好的皇帝。」
「你勤政爱民,不耽女色,知人善用,这么年轻就已经把帝王之术熟稔于心。」
「百姓有你这样的皇帝是他们的福气。」
「其实也是我的福气啊。」
「萧祁。」我连陛下都顾不上喊了,「我在你后宫这四年其实过得可好了。」
只是偶尔被刁难而已。
谁都不用巴结,谁都不用讨好。
「萧祁,外面在下雪吗?好冷啊。」
萧祁摸我的脸,手有些颤抖:
「清清,再等等,马上回宫了。」
「不等了,我好困。」
「苏清清!你清醒点!」
我的脑子都转不动了,识海里一片混沌。
就听萧祁不停在喊「苏清清」。
「苏清清,你不是要孤再应许你一件事吗?」
「嗯?」我于一片混沌中强打起精神。
「你活下来,孤应许你。」
「真的?」
「君无戏言。」
「那等这些事情结束,你让我出宫吧,我好像……」
我打住。
萧祁也沉默。
迟迟没有回复。
我的意识又开始迷糊。
「好,孤应你。」
「你别睡。」
19.
我当然没死。
不过背后那么大一道伤,我在床上硬生生趴了半个月。
据说这半个月里,高丞相一党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连高银霜,都出宫礼佛去了。
我的另一个攻略对象,太后,也在萧祁遇刺的第二天回宫了。
回宫当天就把萧祁拎过去训了一顿。
萧祁终于从瑶光殿搬走了。
不过他每天还是会过来一两个时辰,导致外面对我「妖妃」的评价仍旧甚嚣尘上。
伤好后我又养了半个月,这天忍不住问萧祁:
「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不是要掰太后吗。
「你不需要做什么。」
欸?那我岂不是可以出宫了?
萧祁的脸突然沉下来。
我真是佩服他。
他可以在我这里的一两个时辰,不让我听到任何不该听到的心声。
真不愧是做皇帝的人。
不像我,早就放飞自我了。
「我知道,我继续做妖妃就行了,是吧?」
萧祁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那太后的晨昏定醒也继续不去吗?」
「不去。」
我困惑地看他。
总觉得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孤心情好的很。」他扯了下唇角。
好吧。
我低头绣香囊。
我的绣活儿被小娘逼着练过,比毛笔字写得好。
再抬头时,萧祁还在。
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刚想问怎么了,他甩袖走了。
我:……
别扭鬼。
20.
我果然只用做自己的妖妃就行了。
半个月后,传来皇帝和太后不和的消息。
因为萧祁该立后了。
太后要立娘家的薛氏女为后,而皇帝坚持立我这个妖妃为后。
就我的出身和风评,那自然闹得满朝风雨。
又过了一个月,一切突然平息。
没有人再提立后的事。
也没有人大肆贬谪我如何妖惑皇帝。
前朝发生什么事情我不太清楚。
但萧祁应该快要用不上我了。
他有好久好久没来过瑶光殿了。
虽然隔三岔五会有赏赐过来,但我其实很久没有看到他的人了。
所以这晚夜半醒来,迷迷糊糊见他坐在我窗边的矮榻上,还以为自己是做梦。
他一身月白色的长袍。
灯都没点。
只就着月光喝茶。
「萧祁?」
忘了喊「陛下」,我坐起来才发现不是梦。
「太后那边处理完了吗?」
不等我话落音,他立马就说:「没有。」
「哦。」
一时两相沉默。
「你不睡觉?」
萧祁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下。
放下茶杯,踱步到我床边。
呃……
「偏殿的床铺都是灰尘。」
他径直躺下。
我只好往里面挪。
他没有别的心思,因为躺下就背对着我。
我眨眨眼,也背对他。
强迫自己清空脑子快点睡觉,他突然问我:
「苏清清,你为什么想出宫?」
我的心声代我回答了:自由啊。
「孤也可以……」说到一半,他又说,「出宫之后你想做什么?」
「还没想好。不过我听小娘说有些姑娘做绣娘也能养活自己。」
难得听到萧祁一句心声,他说:难怪成日埋头刺绣。
我没说话。
他突然把身子转过来:「苏清清,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我的背脊僵住。
没敢跟着转过身。
「陛下呢?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他被我问住。
「反正不会是我这样的。」
「谁说的?」
「你自己说的啊。」我学着他的语调,「庸脂俗粉!」
「孤那时……孤是那等以色取人的凡夫俗子吗?」
「你还说过我脑子不好使,爱撒谎。」
萧祁支起身子,掰我的肩膀:「那孤还说过你品性纯善,率直天真……」
我扭头和他对视: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萧祁的话戛然而止。
那双笑起来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星辰陨落。
他坐起身。
沉默。
窗外有风,树叶沙沙作响。
半晌,空气冷下来。
他的声音也冷下来:
「三日后,孤送你出宫。」
直到萧祁离开了一刻钟,我的肩膀才松下来。
哎。
我果然是个爱撒谎的姑娘。
明明喜欢萧祁。
喜欢得不得了。
喜欢到意识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
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是整个后宫,是整个天下的。
可两辈子才有一次的偏爱啊。
我想把它封存起来。
只要我离开。
只要我没有亲眼看见。
他就永远是那个偏爱我,专宠我,会为我一个人撑腰的萧祁。
多好。
21.
第二日,萧祁那边又来了很多赏赐。
什么首饰摆件字画,各种各样想得到的想不到的。
我觉得他存心气我。
明知道这些东西我带不走,带走了也没法变卖。
还分批次来。
每次来整整一屋子,宫人们才收拾起来又来一屋子。
我想出去摘些桂花,见太忙,干脆没喊人陪,自己出了瑶光殿。
反正阖宫都知道我是妖妃,没谁会来触我霉头。
正是金秋,我走出瑶光殿没多远,就找到两颗开得正好的桂花树。
昨天萧祁说我成日埋头刺绣,以为我是为了出宫做准备。
其实不是。
我想给他绣个香囊。
可总也不满意。
来来回回绣了好多个,才有一个勉强过得去。
今天摘些桂花晾干,应该来得及在出宫前把香囊做好。
我只要做一个香囊而已,需要的桂花不多。
可就这么短的时间,不知谁突然捂住我的口鼻。
一阵异香入鼻,意识全无。
再次恢复意识是听到一声大喝:「你敢!」
「您敢公然在儿臣眼皮子底下撸人,孤又有什么不敢的?!」
萧祁?
「哀家说了,是那妖妃为祸朝纲,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将她收了去,与哀家何干?」
太……太后?
「荒谬至极!」
「但凡陛下顾及母子情分,能让哀家过得舒心些,她自然就回去了。」
「顾勋!把坤仪宫给孤围了!」
顾勋,羽林军总领?
我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手脚被缚住,身上没什么力气。
嗓子像是被熏过,发不出声音。
不过没关系,我们有金手指啊。
「萧祁!别费劲了我就在这里!」
我在心里大喊。
萧祁那边却没什么反应,倒是听到太后啜泣的声音:
「哀家虽不是你生身母亲,但亲手将你抚养长大,可曾让你受过半点委屈?」
「薛家这些年扶你坐稳皇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收一个薛家女入宫又如何?」
萧祁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冷肃:
「孤未取薛氏一人性命,只让全族流放,已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太后想要一个罪臣之女入宫,究竟意在如何您自己心里清楚。」
「那便容哀家无法将那妖妃完璧归赵了!」
呃……
我不就在这里吗……
萧祁,你没听见吗?
太后低笑了声,又说:
「听闻陛下昨夜还为她将勤政殿都砸了,今早又恨不得把自个儿私库的底子都掀了,给人把各路珍藏全送了过去,这般反常行为,且让哀家好好审一审,她到底对陛下用了什么妖术。」
「疯言疯语。」
我听见萧祁心里的声音。
随之有脚步声过来:「吭个声苏清清。」
「这里这里。」我在心里喊。
等我被萧祁抱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太后煞白着脸。
真看到妖怪似的,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我回头看了一眼。
她竟然把我藏在她的床榻底下……
「太后被妖孽惊吓,神魂难定,今日起,便去皇觉寺清修吧!」
22.
萧祁一路把我抱回了瑶光殿。
瑶光殿跟遭了贼似的,人仰马翻。
之前赏赐来的东西都没收拾完,宫人们一个个跪在地上。
萧祁给我喂了药,我才开始恢复力气,嗓子也可以喘气了。
他一直什么声音都没有。
嘴上不说话,心里也一直静默。
只沉着脸给我上药。
手脚被绑得有点久,都淤青了。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在心里默默道歉。
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萧祁突然甩掉手上的药盒,起身往外走。
到门口时停下来,背对着我:
「还走吗?」
又说:「走吧,早走早清净。」
甩袖走了。
我眨眨眼,把药盒捡回来。
真是个坏脾气的暴君。
一切按照原计划。
第二天,我做好了香囊,放在他老喜欢待的桌案上。
上面绣了一个「祁」字。
如果他偶尔想起我,会看到它的吧。
下午勤政殿的内侍又送东西过来。
居然是一叠银票。
香兰一边给我收拾细软一边抹眼泪。
但她其实知道我的得宠都是假象。
第三天,下雨了。
北风呼呼的。
萧祁穿一身玄色常服,身边没带人。
我拒绝了把香兰带走的提议,所以也是一个人。
长长的宫道,只有风的声音。
原来关闭了心门,哪怕你有通天的读心术,也无法探知对方分毫。
萧祁把我带到西直门。
大概是他提前安排好了,并没有守卫。
外头停着一辆马车,我的细软早收拾进去。
临最后了,总要说点什么吧。
「谢谢你啊,萧祁。」
都最后了,还是不假兮兮地喊「陛下」了。
我扬起笑脸看他,他却撇过眼。
我在心里又说了句「那我先走啦」,转身往马车上去。
这天变得太突然,上了马车手还冷得有些颤抖。
车窗大开着。
抬眼看过去。
萧祁站在巍峨的宫门口,也正看过来。
飘着细雨,他的眉眼仍旧明晰。
从前拍马屁时有句话其实是真的。
他长得极为俊俏。
此刻在烟雨朦胧的氤染下,更像是画作里走出的人。
他漆黑的眸子沉沉看着我,定了片刻,转身。
我也收回眼神,关车窗。
窗一关,光线暗下来。
四周也沉寂。
我竖着耳朵试图听到一点声音。
我想听他的脚步声。
听到他离开,我就走。
可等了许久,没有脚步声,反倒是一道清寂的声音响在脑海深处:
「苏清清,孤走不动了。」
23.
后来我一直记得这一天。
这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天。
我一个人清凌凌地坐在光线暗沉的马车里。
听到孤傲帝王向我敞开心门的声音。
「孤知你来自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孤知你心中所求为一生一世一双人。
孤知孤身居寡位,当不拘私情,心怀天下。
孤的后宫只该是平衡朝局,绵延子嗣的工具。
但孤也是血肉之躯。
孤会有情,亦会有爱。」
「苏清清,孤心悦于你。」
我的眼泪唰地掉下来。
「孤想立你为后,不是做戏,而是发自肺腑。」
「苏清清,可否……留下?」
窗外的雨下得大了,银针似的敲打车窗。
「孤会敬你,爱你,护你,孤为你撑一辈子的腰。」
「君无戏言。」
我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大概也和我的眼睛一样,在不停下雨吧。
「姑娘,可以走了吗?」前面车夫在问。
我重新推开车窗。
萧祁还是刚刚那个姿势。
背对着我,提步要走的样子。
可其实一动没动。
笔直的脊背在声势渐大的雨幕里几乎模糊。
「姑娘,雨越下越大了。」
我关上车窗,推开门。
下了车。
几乎在我落地那一刻,萧祁转过身。
漆黑的眸底绽放奇异的光彩。
他穿过雨幕,大步而来。
将我拥入怀中。
我搂着他的脖子,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安抚地摸我的发,在我耳边低喃:
「别担心,苏清清。」
「孤,愿为你做一次昏君。」
(正文完)
番外一
1.
先来说说我和萧祁的船吧。
我俩的船,不出意外,划了好几次才上岸。
真的……一言难尽。
我恨不得找个创可贴把我的脑子贴起来。
一开始真的想都不能想,把他赶出去了好几次。
可人家真的说到做到,后宫那些妃子遣的遣,散的散,总不能让人守活寡吧?
后来也就狠下心。
来就来吧!
第一晚就差点翻车。
首先是我的意识再次先于我的意志,脑子第一时间吐槽:「好丑……」
萧祁的脸色当即就不太好看。
「你还看过漂亮的?」
我刚想说没有,意识再次抢先:「当然。」
我死了……
2.
至于萧祁遣散后宫这件事,当然也遇到了重重阻力。
而且隔段时间就被人拉出来鞭尸。
这天我送汤到勤政殿,又听到里面在吵。
「陛下二十有一,膝下无子,这是关系江山社稷的大事啊!」
「爱卿这是嫌孤老?」
「……臣不敢!」
「不敢就退下。」
「可是……」
「哎,也不是孤不愿。」萧祁叹口气。
我:嗯?
「奈何孤有隐疾,只对着皇后才站得起来。」
我:……………………………………
「要不爱卿给孤出出主意?」
「或者爱卿直接换个皇帝罢了!」
我端着汤碗跑了。
恕我低估了萧祁的底线。
真是什么鬼话都敢说……
3.
隔年春天,我终于有孕了。
朝野上下一片喜庆。
萧祁带着我去寺院祈福。
据说在外云游许久的高僧看我和萧祁第一眼,就面露诧异。
离开的时候,赠给我们一对龙凤发簪。
神奇的是,戴上之后,我们居然听不到彼此的心声了。
我和萧祁试了很多次,只要我戴着发簪,他便听不到我的心声。
同样,他戴上发簪,我也听不到他的心声。
于是我勒令必须戴,公平起见,两个人都戴。
尤其在那啥的时候。
我们的生活终于正常了。
至少可以选择正常还是不正常。
这天在萧祁怀里醒来,见他散发披肩,簪子掉到地上了。
我够着手去捡。
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听到很久没听到的心声:「清清,孤心悦你。」
接着一个吻覆下来。
番外二:渣渣皇帝的心情日志
1.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听到有个声音在数孤的妃子。
还莫名其妙听到一声「狗皇帝」。
真是好大的狗胆!
2.
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孤长得俊美,天下皆知。
你莫非有何疑问?
3.
我怀疑那个声音来自那个……
是姓苏还是姓舒的,美人还是昭仪来着?
4.
果然是她,苏美人。
此事必然不简单。
孤得试探一番。
5.
她谄媚,艳俗,记得孤的喜好。
看起来与其他后妃并无不同。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6.
她病了。
呵。
不是欲擒故纵,就是做贼心虚。
7.
唔……真的挺软的。
8.
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
罢了。
用完再弄死,也不迟。
9.
寻了个偏殿,确保她听不见孤,孤又能听见她。
且待孤确认,这读心妖术她是否当真不知。
10.
蠢货。
活了两辈子都那么窝囊。
11.
高银霜打她她都不知愤怒?
苏府那一家又都是什么狗东西?
12.
吵死了。
13.
勤政殿怎么这么冷清?
罢了,今日无事,去听听那个没出息的,还干过什么没出息的事儿。
14.
四个耳光,全给孤打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15.
终于发现孤能听到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6.
带她回苏家出口恶气。
顺便,完成计划的最后一环。
17.
她的身上在淌血。
孤的心口在淌血。
18.
她要出宫,为何?
孤待她不好吗?
19.
她问太后那边的进展。
就那么迫不及待出宫去?
烦。
20.
不想动太后了。
要不让薛氏再蹦跶几年?
21.
孤不找他们,他们倒找上孤了。
想做孤的皇后?
黄泉路上去做吧。
22.
原计划用她刺激薛家露出把柄。
罢了。
若再出什么意外……
她就老实在瑶光殿待着。
23.
寻空去了趟苏家。
去套套她那小娘的话。
她若喜欢的是那什么白月光,孤把他弄死就是。
24.
原来她想做正妻。
只愿嫁到不纳妾的人家。
25.
除去她,孤有一百二十一名妃嫔。
孤非良配。
26.
不去瑶光殿了。
一国之君不该耽于美色。
27.
烦烦烦烦烦烦烦烦。
28.
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
29.
薛家解决完了。
忍不住去找她。
她说不会喜欢孤这样的。
30.
孤把勤政殿都砸了。
31.
太后居然还不放弃。
荒谬。
32.
送她走。
必须送她走。
被一个女子左右,非明君所为。
33.
她能走。
孤却走不动了。
34.
为何不可以呢?
她想要的,为何不可以给?
35.
做一次昏君。
只此一次。
36.
她留下来了。
她在孤怀里。
孤真正拥有了天下。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不是玫瑰
「下手重点,打她的脸。」
他手中的烟蒂从我头上落下,火星溅在我的手腕,灭了。
像我最后的希望一般。
他不是来救我,而是送我去更深的地狱。
「我讨厌她眼角的痣,你们想想办法,让我以后不会再看见它。」
他沉声吩咐。
人渣们使命必达。
1
如何让一颗泪痣消失。
就算是这群善于施虐的混混,现在也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拿刀剜掉。」
其中一个建议。
「见血不好吧,万一她家长报警,或者来学校闹。」
另一个怯缩了。
「那你说怎么办?祁少都发话了,我们要让祁少失望吗?」
他们一边相互调笑,一边焦灼地商议着对策,无比虔诚。
一旁,始作俑者,我「亲爱」的男友祁方铭冷着一张脸。
他眼神放空,散在每一处,唯独避开了我。
直到,手中的烟燃尽了,差点着了指尖,祁方铭猝不及防逼过来,一只手粗暴地撕开我的校服,露出里面的卫衣。
正中别着的那枚小狐狸图案的胸针,带着斑驳的锈点,瞬间痛了他的眼。
挤了挤眉梢,他眼红了,白皙的手却依旧残忍得不像话。
不由分说,祁方铭一把把胸针扯下。
卫衣「刺啦」一声撕开,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米色背心,引来男生们一片嘘声和不怀好意的交头接耳。
「用这个。」他把胸针丢给为首那人,「别把伤口弄太大,省点麻烦。」
作案要求和作案工具都完成了,他不看血淋淋的最终现场,扬长而去。
他嫌脏。
哦,对,他还晕血。
只有我知道他晕血。
八岁那年,祁方铭意外受伤,是我给他献的血。
输血时,小小的他钻进我小小的怀里,蒙着头,捂着脸,哭着说自己怕血,不能看不能看,要愿愿抱着,愿愿抱,他才不怕。
我是愿愿,他是我哭啼啼的小狐狸,乖顺又嚣张,可爱极了。
现在小狐狸长大了,他对准我脖子咬。
「为什么?」我死死咬着后槽牙,「祁方铭,你到底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吼叫得比那些拳头如雨落下时更加嘶哑无助。
「因为你丑。」他一字一顿,「丑八怪,真以为我会喜欢你?」
丑?
我丑?
我不信,我是情书收到手软的级花,是学弟排队张望的女神。
跨年庆典上,我穿着白色裙子拉小提琴时,艳惊四座,祁方铭的父亲说我比天使还要美丽。
这不是理由。
但我来不及想了,他的身影匿于转角,那群小混混迫不及待狞笑着逼过来,挑开胸针,露出尖利冷冽的光。
我后退,却无路可退。
粗粝的拇指与食指指腹一把勒住我的下巴,针头抵在我的脸蛋。
酷刑开始了。
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针尖戳入我眼角的痣,仿佛要到戳烂才能停止。
锥心的痛寒了全身,惨叫声在街巷里回荡着。
他还没有走远。
他一定能听见。
2
我不懂,不懂祁方铭为什么恨这颗痣。
追求我时,他说就算我跑去四洋五洲,也能凭着这颗痣找到我。
在一起时,他吻它,说要对着我的泪痣起誓,他会永远爱护我疗愈我,不再让哪怕一滴泪流过这颗痣。
可是现在,我哭得撕心裂肺。
咸咸的泪水掺着血水往下滑,刺激着伤口的疼痛,满脸都是,他在哪?
哦,他在发号施令,唯恐这群人轻纵了我。
行刑结束,人群四散。
我捡起那枚染血的小狐狸胸针,攒在手心里,沁满冷汗的手不住发抖。
一起读幼儿园时,老师给我们读《小王子》,祁方铭不好好听,总是偷看我。
第二天一早,他拉我去榕树下,打开掌心,露出这枚胸针。
「驯养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他奶声奶气地背着书里的台词。
他可能并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但依旧虔诚如信徒。
「愿愿,以后,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小王子,我是你独一无二的小狐狸。」
后来,小王子的狐狸离开了它的驯养者。
可是我的小狐狸露出尖牙利爪,要把我撕碎,把我踩踏。
我手攒得更紧,胸针的棱角扎得人生疼。
我扬起拳头,狠狠把它掷出去。
生锈的小小金属翻滚了两下,落入阴井盖的缝隙,滚进城市腌臜的下水道。
发烂,发臭去了。
3
事实上,霸凌不是第一次发生。
一切从半个月前开始。
先是一贯把我捧在手心、往天上托的男友祁方铭,莫名地冷落起我。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学校里不期而遇的擦肩也形同陌路。
欺辱和孤立紧随其后。
一个课间,回到教室,满地的纸飞机。
——那是我的课本和作业被一页页撕下,折成的满目「巨作」。
宣传委员齐怡捡起一个,飞向我。
尖头戳中我的眼睛,我吃痛地蹲下,另一个女孩立马揪住我的头发,又把我从地上提起来。
她腾出一只手,把一把粉笔猝不及防塞进我嘴里。
「林愿,我们看你不爽很久了。你和你那不要脸的妈一样,都是天生的下贱货!」
「听说你妈是陪人睡觉,破坏别人家庭,才换来你上我们这所国际学校?」
污言秽语潮水般涌来,没上胸膛,掀起浓稠的窒息感。
「勾上祁方铭又怎么样,你问问他现在还要不要你?」
齐怡的最后这句,把我拉扯回清醒。
我不是坐以待毙的受害者。
我手里攒着吐出的粉笔,满嘴是令人作呕的、干涩的石膏味。
走到齐怡面前,趁她趾高气昂地发笑之际,我猛地扯住她的头发,狠狠下拉,把这把粉笔塞回她的嘴里。
我特意碾得碎碎的,细细的,够呛得她鼻涕掺着泪,趴在桌边一会咳嗽一会干呕。
痛快吗?
一般吧,但这一般的痛快也要付出代价。
铃声响起,班主任走进班级,「目击者们」众口一词,指认我欺负齐怡。
班主任捡起一架纸飞机,打开,里面是我的名字我的笔记,一眼,他就看懂了。
他张口,不等宣判,祁方铭吊儿郎当地插着口袋晃进来。
身上带着烟味,他过去从不碰这些东西。
「走错班级了。」他故意说。
冷冷扫了一些面前的「惨状」,祁方铭若无其事地开口,
「孙老师,你们班怎么了?林愿为什么要欺负齐怡?」
校董儿子发了话,这场闹剧就可以盖棺定论。
班主任阴着脸:「林愿,和齐怡道歉,然后去门口站着上课。」
不等我开口,他堵死我的路:「如果齐怡不接受,按照校规,学校可以要求你退学。」
4
我不吝于「对不起」三个字,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没有公道可讲的地方。
出乎我意料的是,齐怡痛快地接受了。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也是祁方铭的意思。
他让他们随意打我,欺辱我,把我当狗一样霸凌取乐。
唯独两条,一不能逼走我,二不能伤了我的一双手。
我该谢他吗?
也许吧。
我学了十二年的小提琴。
考去音乐学院,成为一名真正的小提琴家是我打小的追求,小提琴家的手就是他们的命。
感谢他,把我的身体踩在脚下,却仍不忘把我的梦想护在手上。
挺朋克,挺感人。
齐怡的发难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死蜘蛛、502 胶、红色墨水、腐烂的食物,频频出现在我的课桌和书包中。
这一切都是祁方铭默许并支持的。
我妈也没有坐视不管,她毫不犹豫地带我去报警,可惜没有证据,难以立案,只能让我们母女先回去等消息。
后来她又来过学校一趟,强势地要求学校对此负责,并停止这类的霸凌行为。
齐怡被叫去校长办公室,她说了些什么,倏然放大了我妈的瞳仁。
惊愕、无奈、自责攀上她的面庞。
我妈突然和校长鞠了个躬,说给校长添麻烦了,她以后会管好我的。
我没听清齐怡说了什么,但却依稀听到了「祁方铭」的名字。
那时我启动了保护机制,我过滤掉了。
我实在不愿相信,这一切和他有所关联,哪怕线索已生长得枝繁叶茂,不容无视。
直到,胸针的尖刺扎上我的肌肤,我不得不相信。
5
「怎么弄的?谁弄的?」
我妈,其实不算一个不合格的妈妈。
当我穿着破烂的卫衣,顶着脸蛋的鲜血,一开家门,她就心疼地冲了上来,发疯似的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相信,现在我随意报出一个名字,她都会提着刀冲出去。
除非,我说的人是……
「祁方铭。」我涩涩地咽了口唾沫,怔怔地看着她。
我妈的动作停住了。
「妈妈给你拿创可贴,妈妈给你消毒……」
她没有提刀,没有冲出去,她转身回房。
为什么?
是,祁方铭是我十余年的青梅竹马。
是,他的父亲是知名企业家,是学校校董,是惹不起的人物。
是,他很可怜,几年前他母亲从天台一跃而下。
然后呢?
然后每个人就都要惧怕他,呵护他?
凡事和他扯上关系,就没人会去讨公道,这世上就没有公道?
「妈,不用了,我知道,不怪他,他没有错,这件事怪我,又怪我。」
我当着她的面,报复般地朝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扇了一巴掌。
伤口崩开,血珠崩上我的手、她的脸。
「怪我长了这颗痣,怪我是个丑八怪。」
她哭了,眼泪划过她眼角的泪痣。
她知道我不是丑八怪,我和她长得那样像,一个模子的桃花眼高鼻梁,同一个位置的痣。
她是叫男人趋之若鹜的美人,我怎么会是丑八怪?
「不怪你,愿愿,你什么都没做错,怪妈妈,都怪妈妈。但你别和他计较好吗,要恨就恨妈妈,原谅他,别恨他,好吗?」
不好。
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
6
我带着创可贴去上学。
不巧,还赶上生理期,我腹痛难忍,面色苍白地伏在桌面。
每每生理期,我都十分不适,从前祁方铭记在心中,暖宝宝、止痛药、红糖水都备得齐全。
这次也不例外。
午休时,他特意来了我们班,坐在我身后,和几个同学有说有笑,其中一个,还参与了我昨日遭受的恶行。
「齐怡,愿愿不舒服,去给她泡杯红糖水。」
祁方铭发话了,齐怡就算满腹忿恼,依旧照做。
我扭过头看他。
短暂的对视,他眼底深似海,厌恶、怜悯、敌意、后悔,那么多复杂而矛盾的东西,他通通盛得下。
可我眼里只有困惑,和仇恨。
我用嘴型,无声地和他比:「为什么?」
他轻蔑一笑,仿佛我不配知道答案。
很快,热水打来了,被齐怡重重搁到我桌子上。
祁方铭走过来,居高临下睥睨着我。
他捏捏瓶身,烫得松开手,夸张地抖了抖,嘴上嗔怪:「你倒这么烫,愿愿怎么喝?」
齐怡翻了个白眼:「不喝就算了。」
「还是要喝的,愿愿,听话,生理期多喝点热水。」
祁方铭猝然蹲在我脚边,撩拨开我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温柔得能化掉我,像从前的每一刻那样。
哪怕我不要太明白,他此刻的柔情,是绕指的毒药,嘬上一口,肠穿肚烂。
祁方铭举起杯子,送到我嘴边。
「喝了它。」
「怎么喝?」
喝下去,灼热的液体将从舌头一路进攻,咽喉、食道,烫烂脆弱的黏膜。
我怎么觉得,他想我死?
「愿愿,你怎么不听话?」
轻声细语,却如鬼魅索命。
「我不喝。」我僵着身子抗拒。
「你不喝?」他笑了,然后站起来,「那不行,愿愿,你要喝。」
嘴不喝,就用身体喝。
祁方铭狞笑着,把杯身高高举起,滚烫的褐色液体从我头上浇下,打湿我的长发,窜入我的衣襟,淅沥沥地往下滴。
齐怡也看傻了,捂着嘴一言不发。
「她湿身了!」男生们却哈哈大笑。
烫、疼、黏腻、羞辱。
单纯的痛苦和仇恨一涌而上,我站起来,擦了把脸上的水花。
「祁方铭。」我冷声,「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甚至,也不在乎为什么。」
我说不在乎时,他发笑的身子哆然滞了一下。
我扯开创可贴,露出下面狰狞的伤疤,他不喜欢这颗痣,我偏要他看个真切。
「但作恶,就是做了。你做的这一切,我都会亲自讨回来的。」
我捡起空瓶子,狠狠砸向他。
祁方铭稳稳接住,却一脸的失落。
7
连日的波折,我终于病倒。
高烧不退,我妈在家照顾我。
离开我卧室的间隙,我听见她打电话,断断续续的,有说我生病了,说想给我转学,间或着,还有祁方铭的名字。
这些信息嘈杂而零碎,我很难理解它们是如何串联起来的,我也实在猜不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晚上,我收到了祁方铭发的信息。
【为什么不来上学?】
我没回。
几分钟后,又一条。
【昨天的水温没有那么高,不会烫伤你的。】
呵,我还没发话,他先安慰好了自己。
紧随其后。
【是不是肚子疼得厉害?】
【你家餐边柜左边抽屉里有止疼药。】
旋即撤回,他重发了一条。
【你明天会来学校吧?】
我来不来学校,对他有什么重要?
哦,少了找乐子的对象吧。
我通通视若无睹,快凌晨,他甚至拨来一通电话,只响了两声,就匆匆挂掉。
取而代之是今晚最后一条消息。
【早点睡,睡着了就不疼了。】
第二天,烧退了一点,38.3℃,依旧十分不适,我妈又帮我请了一天假。
入夜,祁方铭的信息来得比昨天更早了一点。
【怎么不练小提琴,还是不舒服?】
他怎么知道我没有练小提琴?
他在我家楼下?
我烦躁地揉揉太阳穴,拖着病体爬起来,拉上窗帘。
隔了很久很久,他才发来下一条。
【林愿,你还会来学校,对吧?】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你明天来学校,我就告诉你。】
我想了想,终于回了两个字。
【不必。】
施暴的事实发生了,就算是天大的隐情也赎不清他的孽,那何必在乎呢?
他秒回。
【愿愿,算我求你,你服个软,去把那颗痣点掉,我放过你。】
我能想象到那头他咬牙切齿,跟自己较足了劲的模样,但,管他呢。
关机,闭眼。
我睡得还不错。
8
第二天,我回到学校。
大清早,祁方铭故作无意地在我们班级外踱步。
瞧见我,他眸子一亮,又立马黯下来,转而升腾起无名的、喑哑的火,怨怼而浓烈。
休养几日,我的高烧退了,霸凌者的兴致却并没有减退分毫。
果不其然,放学,齐怡为首的一群人堵住了我。
她们把我搡入墙角,齐怡直接上手开始撕扯我的校服。
「贱人!」她骂我。
这我不陌生,我惊诧的,是她沙哑的嗓,还有翻涌而上的哭腔。
她是施暴者,她哭什么?
扒掉外套,她继续扯我的衣襟,红着眼扯,间或着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我怔怔地看着她。
「都怪你这个贱人!湿着身子,都不忘勾引男人!」直到,她旁边的女孩重重搡了一把我的脑袋。
从她们零碎的言语中,我终于探知,我不在的这几天。
祁方铭给齐怡弄来了同样烫手的热水。
「那天打这么滚的水给林愿,你是想她死?」
他也那样,居高临下地站着看她,用算账的预期下命令:「你喝下去试试。」
齐怡打开盖子,热气瞬间蒙住她的眼睛。
她喝下去,烫了一舌头的泡。
太可笑了。
太可笑了!
祁方铭不讲道理,把我如山倒的病痛算在齐怡头上,齐怡再把这番难堪算回我的头上。
世界的尽头是我倒霉。
而现下,蒙难之际,祁方铭又「刚巧」路过巷口。
齐怡死死勒着我脖子,赏玩我挣扎时,他出现了,他清清嗓。
齐怡刹时局促,慌张的手藏在身后,等待他对这场霸凌的态度,并宣判我后续的处置。
祁方铭冷冷瞥了一眼我的方向。
「她骨头硬,不懂服软的。」他扬扬下巴。
「你这么有空,不如好好教教她。」
齐怡松了口气,先是错愕一下,旋后阴狠的笑攀附上嘴角。
说这些话时,祁方铭喉头不自然地吞咽着,差点连不成完整的句子。
临走前,落在我脸上的那个眼神,是明晃晃的哀求。
求我,服软?
9
得了授意,齐怡的动作愈发蛮横,将我像个出气的沙袋一样甩来甩去。
她很快累了,气喘吁吁,嘱咐旁人。
「林愿那天众目睽睽下湿身,多自豪啊。不如你们把她衣服扒了,让她好好给我们表演表演那身勾引男人的本事!」
一阵汹涌的恶心没过我喉头。
她们玩真的。
齐怡一声令下,布料刺啦作响,被从我身上扯下,全程伴随着视频的讲解,和「咔嚓咔嚓」的拍照声。
我想逃,无奈头发被死死揪住,无数只手把我摁在地上,齐怡的脚踩住我的脸蛋。
人原有如此纯粹的坏。
此刻,泥淖中脏兮兮的碎玻璃片是我目之所及,最后的生机。
我毫不犹豫地抓起来,对着齐怡的脚背,狠狠刺下去。
她一声惨叫,惊得鸦雀四散。
我赶快爬起来,护住身上残存的衣料,披散着头发,举起那块渺小的碎玻璃片,后背死死抵住墙角。
「别过来!别过来!你们这是犯罪!」
可惜,徒劳,太徒劳了。
他们人多势众,很快控制住我,玻璃片被抢过去,落入齐怡的手。
齐怡红了眼,疯一样向我冲过来:「你敢扎我!你敢扎我!」
她念叨着,突然死死盯住我的左手,展开一个诡异而恶毒的笑。
「听说,你小提琴拉得很好,你还想考去音乐院校……」
她高高举起凶器,嘴角大大咧起,像狰狞的魔鬼。
一下。
血溢出。
两下。
我听见什么断裂的声音。
三下。
四下。
……
频繁地、无序地落在我的掌心,我的手腕……
——她生生扎碎了我的人生。
10
可笑的是,最终,是祁方铭叫停这一切。
他听见动静,疯了一样地跑回来,驱走人群,脱下校服披在我身上,对着跪坐在角落的我。
开口是颤抖的冷言:「你起来。」
他在用故作的冷漠和平静给自己壮胆。
我不应他。
「别装,林愿,起来。」
我拿开右手,露出下面捂住的、一片腥红的淋漓。
他很没用,他先晕了。
扶着墙,祁方铭不停甩着昏沉沉的头,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
「我叫救护车,你别怕,不会有事的,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不必。」我站起来,用沾血的手推开他。
「祁方铭,别和我服软,也别道歉,别后悔,叫我恶心。」
他想扶我,胳膊伸过来,却不知能放在哪。
「愿愿,你不会有事的,你的手会好的……」
祁方铭怕了,他也有怕的时候,他乞求我能壮他的胆,「……对吧?」
我浑身就最后一丝气力,我拼尽了,冲他大喊:「滚!滚啊!」
11
医院里,医生惋惜地和我妈宣告了结果。
——手指、手腕,多处肌腱和韧带断裂。
委婉地说,至少这几年,我都举不起小提琴,我的手指,也不可能按动琴弦。
没有人敢直接和我说。
但我不傻,动动手指,我能感知到,曾灵活无比的它们,此刻疲软无力得不像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靠在床榻上,眯着眼问我妈:「我是不是很活该?」
整间病房陷入默然。
旁边看护的阿姨也瞬间噤声,凑得近近的,就为听清我小小年纪,到底做了什么腌臜事,得来这副应有的下场。
「我为什么要反抗他们呢,不就是扒掉衣服,不就是拍几张照?她们不就是想羞辱我,想把我踩在脚下吗?」
我右手狠狠锤在床上,一下接着一下。
「随他们好了,随他们好了,我这样的烂人的身子,有什么不能看不能拍的?」
我妈没说话,倒了杯温水放在我旁边,走了出去。
不消片时,走廊中,传来清脆的一声巴掌,片顷,又是一巴掌。
然后她又走进来,脸红红的,眼也红红的。
「愿愿,从前是妈妈没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
害,从前的事情,说它干嘛。
从前,小狐狸也说他会保护好我。
以后……
没有以后了。
12
祁方铭一直守在病房外,不肯离开,不敢进来。
我妈出去撵他。
他追着我妈到茶水间,拦住她关上微波炉的门。
「别给愿愿热楼下超市的速食饭团吃,里面有胡萝卜,她讨厌胡萝卜。」
我妈一言不发,突然死死攒着饭团举起来,眼睛里的火能杀人。
祁方铭闭上眼,等着饭团砸下,米粒四散在自己头上。
她下不去手。
她咬着牙把胳膊垂下:「淑卿如果还活着,看见你这样,她会好过吗?」
淑卿,吴淑卿,是祁方铭母亲的名字。
这句话像突然触着他的逆鳞,祁方铭秉着口恶气跑开,只愤然丢下一句:「你不配提我妈妈!」
我妈落寞地望着他的背影,半晌,低声道:「你也不配关心愿愿。」
被赶走后,祁方铭发消息轰炸我。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打满一屏又一屏。
我妈去楼下付费用时,发现我的一应支出,祁方铭都已一早垫付。
「过来一趟。」于是她给他爸打了个电话,冷着嗓吐几个字,「把钱拿走。」
不多时,祁叔叔来了,但不是来拿钱的。
面对我缠着纱布的伤口,他腮帮微微鼓起,一言不发。
我妈坐在床上,二人的目光刻意而精细地错开。
直到,蓦地,祁叔叔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林愿受苦了,是我没管好孩子。」
他深吸一口气,叫我妈的名,
「文静,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都会尽力补偿。学校那边我也会处理,伤害她的人,一定都会付出代价。」
我妈依旧沉默。
都会吗?不会吧,有一个人是例外。
「你上次说的,想给孩子转学的事情,我回去就安排。」
我妈还是不理。
他只能尴尬地挠挠头:「那……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人快到门口,我妈才起身。
「老祁。」她一口叫住他。
两个人都低着头,对方的脸好像毒辣的日光,刺眼、压迫、令人晕眩。
「你知道的,方铭不该恨愿愿。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都是我们大人的所作所为,愿愿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祁叔叔愣了愣,点头应下:「嗯。」
他们熟悉且默契,近在咫尺,却相隔沟壑。
我们两家从前不是这样,我与祁方铭识于微时,我们的母亲是数十年无间的密友,两个家庭一向和睦亲密常来常往。
祁方铭的父亲曾深爱着他的母亲,爱得像没有原则,没有底线。
一切变故源于三年前,他妈妈从天台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随后,我父母也离异,我爸一走了之,除了每月准时准点的生活费之外,与我们母女再无联系。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告诉我,也没有人告诉祁方铭。
如我妈所言,那是他们大人的事。
我们小小的世界装乘不下,不该知道。
13
后来的几天,祁方铭频频来医院,在走廊躲着偷偷看我。
护士小姐姐告诉我的。
她说:「那个男孩好像很喜欢你。」
说这话时,她眉眼弯弯地笑,为自己目睹到的、自以为的纯真又浪漫的少年心事。
「他小小年纪,就像个小老头子一样唠叨,不停和我说你怕打针,要轻点,千万别弄疼你。」
疼?
多荒唐呀,他怕我疼。
哈,我真想告诉齐怡她们一起笑笑,祁方铭怕我疼呢!
「姐姐,他不是小老头子。」
我认真地告诉护士,「他是人渣。」
我决定见这个人渣一面。
走过去时,祁方铭正坐在椅子上,埋头刷着网页,焦躁地一页页往下滑,皱皱的鼻头翕动着,紧张而亢奋。
我的鞋停在他面前,他急不可耐地抬起头,惊喜又惶恐。
可显然,他并没有想好如何面对我,他一言不发。
「别搜了。」
我看着他屏幕上灼眼的「手指肌腱断裂还能拉小提琴吗」,发出轻蔑的一声哂笑。
「不能了,不能拉。」
「不会……不会的。」
他沉浸在自己的预设答案中,手指不肯停止滑动,但凡看见「不一定」「有可能」的字眼,眼睛就倏然闪亮,点进去一行一行仔细读着。
他不能承认,承认自己搞砸了,实质性的伤害发生,一切无法转圜。
「真的不能了。」
「我再看看。」
「祁方铭,我说不能了!」我突然发狠,一把打掉他的手机。
静谧的医院走廊回荡着玻璃面落地的破碎声,和我失控的咆哮。
「不能了,不能拉了!已经毁了,你听不懂吗?」
我举起颤着绷带的手,伸到他面前,一字一顿。
「这只手,它拉不了小提琴了。没有音乐学院,没有金色大厅,没有小提琴家,我的梦碎了,我曾经向往的追求的人生毁了,毁完了,毁成渣了……」
祁方铭双眸一滞,好像有什么,也随之碎了。
他死死咬着下唇,咬得出了血,好像这样,他就不会哭出来。
他麻木地自我安慰:「不会,没有。」
「好,没有,凶手说没有就是没有。」
我懒得纠缠,转身要走。
祁方铭赶忙起身,拦在我面前:
「我不想的,愿愿,我从没想过会这样。我疯了,是我疯了,我被那张图片折磨到失控,我才会这样对你……」
「那天,我就在巷子外,我想如果他们太过分,我就立刻去制止,但晚了。愿愿,我不想毁你,我只是想……」
我不想听。
抬手,一巴掌打上他的脸,无比清脆的一声响,重到我掌心木木的疼。
「闭上你的嘴,带着你那些自以为是的理由和隐情一起下地狱吧。」
他脸被我甩偏过去,我手又抬起落下。
掌印赫然。
「人渣。」
我啐他。
还要打,护士闻声过来,拉开我:「你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我喘着气,胸膛起伏着,挥舞着胳膊却碰不到他。
「对,愿愿,我是人渣,对不起。」
祁方铭抬头看了我一眼,半屈膝跪下,举起手,一巴掌一巴掌抡在自己脸上。
比我的力道狠十倍。
14
祁方铭持之以恒地来医院,见到我妈时,他们都神色复杂。
我出院那天,祁方铭追着我讲述他的「作为」。
他说他已经联系好了一家国外的医院,会请顶级的主任医师为我治疗,最快只要三年,我就能重新用小提琴演奏出最动人的旋律。
他还说他报了警,齐怡成年了,将会为自己的行为接受法律的审判。
他拿出手机,播放起一段视频,里面是齐怡痛哭流涕,见到棺材才落泪的道歉。
而那天参与的其他霸凌者,也没有一个可以逃掉,最轻的处分是退学。
「你呢?」我忍住对这条视频的反胃,问他,「那你呢?」
这个问题戳上他的命门,瞬间将他击溃。
我冷笑:「书里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你才是最该死的一个。」
祁方铭羞赧地侧过头。
我无谓废话,快步离开。
「愿愿,你想怎么样?」
他紧追其后,去抓我袖子,抓不住,小指勉强勾住了我的绷带,怎么也不肯松。
仿佛在揪紧最后希望:「愿愿,你想怎么样,我都可以。」
我旋开保温杯,递过去:「喝下去。」
祁方铭毫不犹豫,不管水温,往嘴里猛灌。
很快,他愣住了,失落一展无遗。
不是开水。
45 度,温热得宜。
我看着他小丑般的作秀:「以为是开水吗,你做梦呢?你是不是很想赎罪啊,祁方铭?」
他真像一个拙劣的笑话。
「靠什么赎?靠被殴打,被辱骂,被在脸上写字,还是被灌下一瓶热水?祁方铭,太轻了,这些太轻了,没有人需要,也没有人会原谅你。」
我告诉他,「你永远赎不清的,带着你的罪到死吧。」
当晚,我打开社交软件。
里面一则祁方铭认罪、道歉的视频转发得到处都是。
视频里他脸上写着难听的脏话,蹲坐在我被欺辱的墙角。
他用塑料袋蒙住头,感受我被勒脖子的窒息感。
他喝下一瓶滚烫的红糖水,呵出的热氲带着痛苦的嘶气。
他动用自己的所有能力,要尽可能多的人转发传播。
为了让我看见。
我看见了,然后呢?
15
我在家休养了半个月。
之后的日子里,我一次次尝试用乏力的左手举起小提琴。
伤口裂开,鲜血浸染了纱布,依旧举不起来。
所幸,右手尚好,我精心编辑了一封邮件,发给祁方铭一早接到 offer 的某荷兰名校。
邮件里,我细致地记录了他如何唆使、引导、鼓励他人对我施加重重暴行。
还有一些我一早备好的证据,包括他对我的道歉语音,被一并加入了附件。
很快,我收到回复,他们已经验证了我所述事件的真伪,并最终决定收回 offer,永远不再接收祁方铭的申请。
荷兰是他母亲曾经最想去的地方,这所学校也是他多年的梦想。
那,就让梦想一起破碎吧。
祁方铭很快缠上我。
他趁我一个人去医院复查时,在医院外堵住我。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缩,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被堵了太多次。
紧随其后的,往往花样百出,招式各异,可归根到底,还是拳头、是羞辱,是肉体的折磨,和尊严的沦丧。
「我不会伤害你了愿愿,你别怕我。」
他无措地向我伸出手,换来我后缩更多,单薄的背抵上冰冷的墙。
「你来兴师问罪吗?的确是我发的邮件,但那是你该的!」
「对,是我该的,我罪有应得。」
说这话时,祁方铭虔诚得不像话,「但我得的还不够,远远不够赔你。」
半晌的沉默后,他殷勤地从书包里掏出几本破破烂烂的册子。
「上次你被撕的作业和课本,我其实都捡回去了,我一页一页贴了上去。我想着,想着等这一切过去了,我就还给你,我们还会和好。」
我故作感动地接过来,然后脸色陡然一变,当着他的面撕了个粉碎,扔进垃圾桶里,转身离开。
我撕得细细的,慢慢的,狠狠的,像他曾撕碎我那样。
祁方铭看傻了,愣了半天才追上来,小心翼翼地问:
「愿愿,你不会走,会回来,对吧。等你修养好身体,就会回学校。」
「嗯,会的。」
我淡淡回应。
其实不会了。
但给他希望,再击碎,才更残忍些。
路上,他给我发了条消息。
【愿愿,你的泪痣其实很漂亮。】
【但看到它画在我妈妈脸上时,我真的疯掉了,一丝理智都残存不下来。】
【发生了后来的这些事,真的对不起。】
我第一次于深夜辗转了。
我猜出发生了什么,但我依旧困惑,我久违地回复了一条。
【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就不是受害者吗?】
16
很快,祁叔叔如他所言,为我安排好了转学的事情。
应我妈的要求,是另一座城市的学校,远离这篇不宁之地。
祁叔叔来给我们送完材料,我非要独自送他下楼。
「三年前,祁方铭妈妈跳楼的事情,和我妈妈有关,是吗?」
楼梯间里,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我没那么酷,我想知道真相。
祁叔叔不应,无声地走出几步,快隐匿在楼梯拐角,他才终于在一声叹息后投降般地点头。
「嗯。」
「因为那时我妈妈,介入了你们的婚姻?」
又是长长的沉默,然后一声:「嗯。」
我笑出声:「可我做错了什么?」
祁叔叔把烟扔在脚下,碾了两下,灭了,
「你没做错任何事,永远不要怀疑这一点。错的是方铭,无可抵赖。」
是的,我不是完美受害者,但我是无罪受害者。
下了楼,祁叔叔面无表情地伫在车前,久久不进去。
像是历经了内心的天人交战,他终于掏出手机,滑出一段聊天记录。
「我不是给方铭找理由,错了就是错了。但如果你愿意,可以看看他发疯的原因。一个月前,他看到了这个。」
我接过手机,聊天记录的时间是三年前,祁方铭父母的最后一段对话,只有一句话,和一张图片。
图中是一个熟悉却久违的女人——祁方铭的母亲吴淑卿。
她的眼角,用水笔点上了一颗怪异的痣,就点在和我、我母亲一模一样的位置。
她的表情似哭似笑,身穿一条鹅黄色的裙子,是她跳楼那天的装扮。
而那唯一的一句,是告别的话:「你看这颗痣,像文静吗?」
文静是我妈的名字。
一切猜想都被印证了,毫无疑问,看到这些记录时,祁方铭和我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我妈妈作为第三者,破坏了他父母的婚姻,而他母亲吴阿姨,直到自杀那天,还在卑微模仿我妈妈,以获取丈夫不存在的爱。
我瞪大了眼,手机从我手中滑落。
真相令人作呕,我好想吐。
祁叔叔弯腰捡起来,淡淡道:「方铭当时的反应也和你一样。」
然后,他认定我妈是贱人,我是小贱人,那颗泪痣是原罪,我应当为之被霸凌。
「不过,你们还小,长大以后也许会发现,很多事情,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
医院里,祁方铭撞见我妈,忿忿地说她是坏女人,说我经历的一切都是她招致时,我妈脸上也是如此繁复的神色。
她回应了一样的话。
如同《小王子》里,狐狸对小王子说:「实质性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17
准备转学前夕,我妈在家收拾行李,将一本很破旧的、翻得快要烂掉的《小王子》宝贝地压进行李箱底。
我则去学校收拾东西,办理手续。
我特意没有缠绷带戴手套,而是露出狰狞的可怖的左手,就是要每个人都看到,这所学校里,有人曾经历过,也有人可能正在经历的暴行。
见到我的一瞬,祁方铭不自觉咧开了嘴,他在真心实意地笑。
他认定,只要我还活着,还留在这里,一切就都可以翻篇,我们还可以重来。
伤口会痊愈,往事会忘记,愿愿一定会原谅她的小狐狸,因为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时间早晚而已,他信心十足。
直到,他看见,我不是坐在座位上,而是收拾起破碎的课本……
背着书包离开班级的那一瞬,祁方铭终于崩溃了。
他发了疯一样地拦住我:「愿愿,你去哪儿?」
我不驻足也不看他,撞开他的手,加快脚步。
「你去哪儿,你很快就回来,对吧?」
「不会,不回来了。」
这个答案他受不住。
「你答应过你不会走!」
「你也答应过保护我一辈子。」
祁方铭无言以对,只能紧追不舍:
「愿愿,你打我,骂我,在我脸上写字,灌我热水。你怎么解气就怎么来,你别走。我不要你去痣,不要你服软。愿愿,我和你服软,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你留下来……」
「不必。」
他执着地诉说着种种残忍的方式,仿佛只要他都经上一遭,罪孽就被洗刷干净,一笔勾销。
「祁方铭,你好丑。」
看着他滑稽的样子,我笑得心酸,「我不丑,丑陋的人从来都是你。但我,还是放过你了。」
我停下脚步,这是我对他说得最后一句话,「往后,够你自己折磨自己了。」
18
我和我妈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们两个家庭的纠缠,也终于到此为止了。
医生说,我的手伤至少要五到十年,才能重新有演奏小提琴的可能,也仅仅是可能而已。
也许我还可以去音乐学院,还可以成为小提琴家,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我要备战升学考试。
人生破碎了,终究还是要亲手重组起来,哪怕有些艰难,有些不甘,哪怕不是梦里的模样,不是曾矢志不渝的方向。
这些日子里,祁方铭的消息也偶有传来,听说他失去了那所学校的 offer 后,正在老老实实备考国内的高校。
他打算考医学院,还是并不热门的手外科专业。
可不巧。
有一回,他遇见其他学校的混混在霸凌一个女孩。
校董儿子的身份,除开这所学校外,变得并不好使。
他本质上是个勇敢的人。
那群人渣拿碎玻璃划女孩的脸,他空手去挡。
玻璃从手指划到手腕,二十厘米的伤,见血见肉,断了他的手筋。
我拿不起小提琴,可从此,祁方铭,也拿不起手术刀了。
他被送进医院时又哭又笑。
他嘴里念叨着,好痛啊,真的好痛……
他叫我的名字,他说当时愿愿受这一切,她得有多痛,愿愿的心得有多痛,我怎么能呢,怎么能让愿愿受这么多伤害。我是人渣,我真是一个人渣……
后来,祁方铭救助的那个女孩时常跟在他身后。
像小狐狸跟着小王子那样。
人们彼此驯服,又自私自悯,最终带着痛苦和麦子的颜色离散,往往如此。
听到这些,我不觉得惋惜,也不觉得痛快。
我只感受到一种抽丝剥茧的折磨,恩怨已了,可这段回忆,还是要折磨我们一辈子。
自那之后,我刻意地不再接受任何与他有关的信息。
小狐狸走了,小王子要独自走完剩下的路。
番外
晚上,我放学回家。
我妈正坐在沙发上翻那本《小王子》,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爱不释手。
「回来啦,愿愿。」看到我,她就笑起来,那颗泪痣随着眼角弯弯,醒目而鬼魅。
「妈妈去盛饭。」
趁她转身去厨房,我盯着那本书,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里面有潘多拉的魔盒,神秘而禁忌,在勾着挠着我的心肺,在坠着我的步伐。
叫我只能鬼使神差地拿起来。
翻开,里面夹着一张泛黄卡片,上面是极其娟秀的字体,抄录了书中的一句话。
「文静,因为你是我的玫瑰。」
反面还有一句。
「可世界,不许两朵玫瑰相爱。」
署名是,吴淑卿。
三年前,吴淑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离开这个世界时,什么也没有带。
——只带走了她的玫瑰的,眼角那颗痣。
(全文完)<|eot_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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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以前,明明对我非常非常好。
1
我哥校园霸凌我,已经有两个月了。
他带来群男生把我围在墙角剪我的裙子,给我吃背后长满霉菌的午餐面包,谈了个我们班的女朋友,合起同学来孤立我。
我值完日回到教室,一桶冷水自我头顶倾泻而下。
我抹了把脸,湿湿的衣服立马黏糊糊地附着在皮肤之上。
我看见我的哥哥坐在讲台上,搂着他女朋友的腰,慢条斯理地观赏我的狼狈样。
而三个月前,他给我买烤红薯,还担心我会不会被烫着。
2
我是在六岁的时候遇到江至的。
他妈牵着他的手,而我躲在我爸的背后。
至此之后,我就知道,我多了一个哥哥。
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人,就是这个哥哥。
因为我听班里的女生说,她看电视每次都被家里的兄长换台换成奥特曼。
可江至从来都不跟我抢遥控器。
他会在在夏天蝉鸣的夜晚,边扒拉饭,边陪我一起看公主与她的魔法翅膀。
我和江至的零花钱,是每人五块。
我从小就是闹腾又蔫坏的孩子,妈妈就把钱交给江至掌管。
可其实,江至的钱全用来给我买吃的和发卡了。
我要他的钱要得理所当然,
他每次给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3
江至的成绩很好,而我一般般。
勉勉强强和他考上同一个重点高中后,才知道他是学校里的名人。
我刚入学时,校运会跑两千米,跑到一半脱水晕倒在操场上。
据后来同学说,他那时候飞奔了半个操场过来,把我扛起抱去医务室。
总有人说我是他女朋友。
后来大家就都知道了我是他妹妹。
当江至妹妹的感觉很好,因为他是学生会长,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也认识我。
我每天等江至放学,然后跟他一起回家。
路上总是会天马行空地聊天,我说哥,如果我被人欺负,你是不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出现在我身边?
他边揉我头边叫我别瞎想,却从没让我受过一次委屈。
那年冬天下了满城的雪。
他给我买烤红薯,一遍遍叮嘱我别烫着。
我吃了一半就不想吃,
他一点也不嫌弃地把剩下的吃完了。
而那场雪之后,就是我永无止境的噩梦。
5
先是,我爸走了。
工作太累,他猝死在了日日夜夜操劳的岗位上。
暴雨连下三天三夜,而我在灵堂里哭得昏天黑地。
朦朦胧胧感觉有人替我擦掉眼泪,我才发现我一直抱着江至,不肯撒手。
他脖颈间,有我们家里淡淡的樱花洗衣粉的味道。
我爸总是对我笑,什么好的都要买给我,他走了,我不知道我还剩下谁了。
我有可能就只剩江至了,所以我抱着他不放手。
他任由我抱他,抬手,还轻轻替我把头发挽好。
我爸的后事都是江至和他妈在弄,那几天我只会哭。
而老爸下完葬,头七之后,那天我只是碰江至的手,让他带我回家。
他就猛地推开我。
抬眼,我从没在他眼里看见那么清晰的……厌恶。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间,江至他就不是江至了。
我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喊他的名字,他都不理我。
回到家,他把我的东西一股脑地打包,砸给我。
我被那些东西撞得晃荡了一下。
他让我去睡阁楼。
6
后来,江至就谈了他的女朋友。
我们班的,一个小团体的领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边缘排挤别人。
她们大声叫嚣着读我的成绩,尖利刺耳的笑声冲入耳膜。
午休时她们说我偷班费,把我的书包拉到最后一排,一股脑地全往下倒。
我冲出去阻止,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看着所有的书像是破烂一样被人踩了几脚。
我还听见,有人说学生会长来了。
江至走到我身旁,垂着眼看地上乱糟糟的一切。
他问。「怎么了?」
他女朋友回:「你妹偷我们班班费啦。」
「我没有!」
我抬起头为我自己申辩,可我却猛地把自己剩下的话咽下去。
因为江至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问我。
「把班费藏哪了?我还不了解你……」
「平时就喜欢小偷小摸。」
「我哪有!我……」
我震惊地看着他,看着他看我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的眼神。
江至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偷班费。
你怎么可能……
你怎么可能再也不护着我了。
7
那天晚上回去,他妈妈烧了一桌子菜等我们。
而江至,他从碗橱里拿了一个铁盘,扔在地上。
把昨晚的剩饭,倒在里面。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曾经无比喜欢的哥哥跟我说。
「你吃这个。」
短暂的沉默后,我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江至他妈的身上。
其实这么多年,我和李秋芳说不上多亲密。
但李秋芳绝对是个性格温和的人。
但是现在,她握着自己的手腕,没有看我,没有出声阻止她的儿子。
我突然知道,我爸走了,江至这样对我,我就谁都不剩了。
最后,我也没吃地上盘子里的食物。
江至没管我,夜里,我饿得在阁楼上那间小小房间的床上滚。
我突然发现我平生居然都没这么饿过。
以前晚上想吃东西,我把江至推起来。
他无论多累,睡得多熟,都会起身揉揉我的头。
纵容地给我去厨房煮夜宵吃。
8
说我是小偷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从学校里传开来了。
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后来我知道了,是江至女朋友那个小团体在散播这件事。
江至的女朋友叫林桃,班里的文艺委员。
林桃有那种很好看的单眼皮,微微上挑,在新学期的第一天就迅速建立好了小团体。
这个小团体好像一直在班级的最顶端,先开始,她们带头孤立的是一个特别内向的女生。
那个女生其实就是有点胖,因为成绩不好,被她们大声朗读过成绩。
在元旦晚会上故意起哄嘲笑她。
我帮过那个女孩几次,又因为我哥是江至,她们大多时候就甩我几个白眼。
现在,她们的老大成了江至的女朋友,而江至本人,好像恨不得我去死。
于是,她们霸凌的对象,转成了我。
我总感觉林桃早就想这么对我了。
放学打扫卫生的时候,我被她们几个围住,做值日的人逃得飞快。
虽然我也很想跑,但是,一左一右两个人,牢牢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放心,虽然教室的摄像头坏了,但我会全程拍摄的~」
一个女孩将手机怼在我脸上,而林桃啪嗒啪嗒地摁着她手中的打火机。
好像故意似的,她提起了我不想听的名字。
「打火机是找江至借的哦。」
她点燃了另一只手拿的蜡烛。
摇摇曳曳的烛火离我的脸颊很近,我甚至能感受到蒸腾的热气灼烧着我的眼眶。
她倾斜了点蜡烛,因为燃烧,蜡油很快呈滴落状悬在那。
我肩膀上的衣服又被她们往下扒了一点。
火焰的热气烤得我眼眶干涩,我下意识地闭眼,下一秒,皮肤的刺痛感猛地袭来。
我狠狠地抖了下,疼痛令我恼火,剧烈地挣扎,却又被人拽了回来。
不知道她们打了我哪,我只觉得全身都在疼。
脑袋嗡嗡作响,我才想起从昨晚到现在,我一口饭也没吃。
江至那喂狗一样的做法,我不可能吃一口他施舍的饭。
而今天中午怎么也找不到饭卡,我才想起自己习惯性地蹭江至的饭卡。
我不知道折磨是从什么时候停止的。
我只知道我大概叫过,因为嗓子很哑。
我也哭过,因为眼眶真的又涩又疼。
我有点讨厌自己还有听觉,听见江至来的声音。
我突然想起高一的时候和姐妹讨论谁在学校里最安全,她们齐声声地说我最安全。
「你有江至啊,江至怎么可能让你受一点委屈?」
是吗。
江至怎么可能让我受一点委屈。
林桃撒娇的声线响在耳边,而江至略夹了份冷的嗓音,某一刻还是让我清醒了。
「她肩膀上的是什么?」
粗粝的手指在我肩膀上划过,我在抖。
「蜡啊,滴的蜡油凝固了。」他女朋友若无其事地说。
而江至,沉默半晌。
像一把锋利的刀,那样深刻地划在我心上。
「脏死了。」
9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爸对我笑得很温暖。
不过我真感觉他要带我走了,因为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饿这种东西,好像跟阵痛一样。
其实真正饿的时候肚子一点都不痛,而肚子疼的时候,饿的感觉就没了。
我缩在学校食堂旁的木椅上,直到有人站在我面前。
我仰头看他,
江至面无表情地将手中那袋面包甩给我。
我怔愣了两三秒,然后猛地撕开包装狼吞虎咽。
对,骨气已经被狗吃了,我觉得再不吃东西自己就要断气了。
直到我看见第二片面包下,密密麻麻长的菌斑。
一股恶心反胃敢猛地涌上来,我冲到垃圾桶那里吐。
江至却很愉悦地笑了。
这顿吐完,脚步踩到地上都发虚。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抓不住般虚无缥缈。
「哥,为什么啊?」
「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你这么对我?」
「哥。」
我喊他,可他不听我说话。
「哥……」
「江至!」
他顿住脚步,回身看我。
我额头上全是汗,他伸手理我头发时,我鬓角全湿了。
「不知道为什么吗?」
正午的艳阳太大了,所以我看人好像都有虚影了。
他的声音,却是我仅能抓住锋利的刃。
「我偏不告诉你为什么,你慢慢猜。」
他的动作太轻柔,轻柔到他好像还是那个温柔的好哥哥。
他俯下身,在我耳旁问我。
「不知道缘由的痛苦,是不是更折磨?」
「嗯?」
10
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学校医务室沾了些黄斑的天花板。
老旧的白炽灯不知道还能坚持几时,而窗外的晚霞漫过天野。
医务室的老师赶着下班。
说给我打了点葡萄糖,叫我回去记得吃饭。
「奥对了,把你送来的同学还在门口等你,你出医务室时,记得把灯关上啊。」
我应该是中途就饿晕了过去,而我送我来医务室的人……
当我看见倚在门口那颀长的身影,我就知道不是江至。
「你没事吧,我看你倒在食堂后门。」
那人朝我扬了扬眉,我瞬间就明白了:
我饿晕过去,江至管都没有管我。
把我直接扔那了。
面前的人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懒懒散散地插着口袋,我望不清他的脸。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先一步扬起了话头。
「你可不可以……请我吃顿饭?」
……
学校门口的饭馆,八块钱一份的炒面。
我从没有如此般吃得狼吞虎咽。
把最后一根面条挑起放进嘴里,可腿还是饿得发虚。
我到底拉不下脸让他再请我一碗。
可面前的人,却已经扬起手叫服务员再来碗汤面。
面上来时,我以为是他要吃,结果,推到了我面前。
「你吃吧,既然请你,肯定得让你吃饱啊。」
他轻笑了声,说不上是揶揄,还是什么。
我一言不发地把脸埋进面碗里,继续吃。
可吃着吃着,我就发觉我的肩膀在抖,怎么也止不住。
「诶,你哭什么?」
「别哭了,嗯?」
纸巾蹭过我的脸,我没管,憋眼泪憋得好难受,我以为我再也哭不出来了。
直到我抬头,和撑着下巴看我的人对视。
他笑了。
「你眼睛红得跟只兔子一样。」
「……」
11
他的名字叫林知州。
我没听说过,好像是我们学校艺术班的人。
入秋,寒风就会在夜晚一股脑地往人的衣领窜。
我不想回家,更确切些……是不想见到江至。
我讨厌他看我时那恨不得我去死的厌恶的眼神。
所以到路口离别时有些局促,我不知道我该往哪走。
下意识地揪着拉链时,身旁的人朝我看。
林知州笑得缱绻。
「无家可归啊?」
他插着口袋,微微俯身,精准又细腻地戳中我的痛处。
我的视线落向了一边。
直到他朝我伸出手。
……
我第一次牵男孩子的手。
指骨处有些硌,可更多的是恰到好处的贴合,走路时摩挲撩起一片热度。
夜路有些漫长,直到下来那场瓢泼的大雨。
他拉着我的手猛跑,雨路的泥点溅在裤管上,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他把外套脱下来挡雨,没挡多少,直到他把我拉进楼道。
力气很大,几乎是被他猛地抵在墙上。
他伸手,替我的后背挡了下。
所以,不疼。
我在楼道昏暗的灯下,落进他漆黑的眼眸。
他把他的外套,罩在了我头顶。
12
林知州的家里没人。
他说他父母出去了。
所以我借了他家浴室,他把一件白色衬衫丢给我,说,这是他姐的。
我问他他姐去哪了,他的手落在我湿漉漉的发顶,揉了两把。
「你的问题真多。」
「……」
夜晚,我和他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要是换做以前的我,肯定无法相信现在的我能干出这样的事。
和陌生的男孩子回家,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到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因为事情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第二天,我下午才到的学校。
刚到学校就被班主任揪进了办公室。
「你真是长本事了,敢逃学了。」
「你看看,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一个人学习可以不好,但人品不能坏。」
「上次班费的事……」
「我没偷!」
班主任说到这,我才提高了嗓音。
可她只是透过那薄薄的镜片,不满地看着我。
「嗯,因为我们也没什么证据,但我只想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不都是认定我是那个偷班费的小偷了?
我气得咬后牙槽,正当我不管不顾想要好好掰扯时,办公室的门被扣响了。
「江至,把你妹领回去吧。」
「好好管管她,唉,真是不让人省心。」
班主任越过我,和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的人说话。
他握着我的手腕,黑着脸,几乎是把我拽出了办公室。
捏着我腕骨的人捏地很紧。
一路上我喊他的名字,他都没停下来过。
「哥。」
「哥。」
「江至!」
他猛地把我甩向楼道背面的墙壁,很疼,很疼。
其实就算是校园霸凌我,我也没见到面前这人生气。
可此时,他满眼盛着怒气的样子我从没见过。
「你昨天去哪了?」
他低着头,一字一句地问我。
「……」
我咬了咬牙,没看他。
他就笑了,憋着怒气的笑。
「你知道我昨晚……找了你多久吗?」
「……」
我试图在他眼里寻到些什么荒唐的东西来。
可是都没有,他残忍,又刻薄。
「不找到你,我怎么好更进一步折磨你呢?」
「江至!」
我猛然提高了嗓音,喊他的名字,某一刻,我感觉我快疯了。
被我曾经最好的哥哥逼疯。
「江至,告诉我为什么。」
我近乎哑着嗓子,问他,他就这么垂眼看我。
我想不明白,江至的好,不是装的,不可能有人装成那样,十年如一日的。
可他却嘴角扬了抹笑。
他的手掌,轻轻抚在我的头顶,不轻不重的力道,像在抚摸什么动物。
我想把他的手打掉,他却开口了。
「为什么?因为你父亲留下的债,要你来替他偿。」
13
我爸杨渐平,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生我的妈妈,在生完我后就跟别人跑了。
他一个人把我扯到了六岁,然后遇见江至他妈。
他不是个很严肃的人,总是很喜欢笑。
他也不是个很负责的人,一天到晚就往他那单位上跑。
家里的开支都靠他,还有江至当家教也挣了点钱。
他走的那天晚上,给我买了个新书包,给江至带的是冬天要戴的围巾。
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过劳死。
我想不通这么一个人能让江至说他欠了什么债。
直到江至扬起手机,给我看。
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江至他母亲,真丝披肩下伤痕累累的手臂。
伤痕错综,新旧都有,有的刚结上痂,又累上新的血痕。
身体隐秘位置有几个地方更加惨不忍睹。
看了一半我有点看不下去,可偏偏江至在我身旁,就如同恶魔的低语。
「很吓人?可这些……都是你的『好父亲』干的。」
我猛地抬头,震惊地望着他。
「不可能!」
他收起手机,双眸犹如一潭沉沉燃烧的火焰。
「不可能?你当然不知道,他多爱你啊,他把你护得多好。」
「可你知道吗。」
我的手腕被他握起,他其实只是很轻地捏动下。
「每次你难过,你伤心,你的好父亲,都会在我妈身体上多添一道伤痕。」
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收紧,可我无暇挣扎。
我只是觉得脑袋突然碎成了好多片,那里的回忆里,我爸在对我笑,江至也在对我笑。
我想说不是的,我爸不是那样的人,可……江至他妈妈一直待在家里。
她唯一能接触到的人,就是我爸。
我大概在抖,大概接连地往后退着。
那江至呢?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
我爸走前,还是我爸走后?
曾经,他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那样温柔地朝我笑着的?
江至又把我丢在了楼梯背后的走道。
上课铃响起,如同被人猛然拉出沉沉的湖水。
无法呼吸。
14
「你变得没有意思了。」
头发被人拽起来,我才猛然瞥见那抹亮光。
林桃蹲在我面前,其实我觉得我大概是疼痛的。
但我感受不到了。
脑子里被嗡嗡声沾满,什么都做不了。
反倒,她们开始觉得无趣起来。
我真的没办法思考,一用脑子,全布满的就是江至对我说的话。
我爸,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虐待他的妻子。
我要是伤心和难过了,他就转而打他的妻子。
因为我。
所以,江至才会校园霸凌我。
他要把他妈身上的伤,转到我身上。
这几天,在学校里我好像都已经成了人人避嫌的存在。
今天值日本来没轮到我。
值日生是那个当初被她们霸凌的胖胖的女生,她被霸凌时,我替她说过好几次话。
结果,她颐指气使地让我给她做值日。
我值完日回到教室,一桶冷水从我头顶倾泻而下。
我抹了把脸,湿湿的衣服立马黏糊糊地附着在皮肤之上。
江至和他女朋友,坐在讲台上观赏我。
……
我的书包被他们抢走,丢进学校的人工湖里。
我爸给我买的书包,我这几天,都紧紧抱着它。
可它漂浮在人工湖的中央,林桃在我身后笑。
「想要,你就去捡啊。」
秋风里的湖水萧瑟,我回头望他们。
江至垂着眼,安安静静地看我。
我的哥哥。
他以前对我真的很好,好到舍不得看我受一点委屈。
所以,都是,演的,吗?
我朝湖里走去。
游了很久,湖水好冷,我拽着书包带子,把它紧紧搂在怀里。
夕阳明明是有温度的啊,可为什么还是那么冷呢。
我爬上岸时,岸边已经没有人了,他们走了。
冷风撩过,我打了个寒颤。
……
我拖着湿哒哒的书包不知道往哪走,太阳下了西山,可人还是行色匆匆。
偷偷带出来的手机放在书包的隔水层里,好像还能开机。
微信钱包里的钱。
是江至过年时转给我的一千块。
那时父母给的都是红包,江至把他的那份红包钱也转给我了。
……
我买了两瓶啤酒。
我第一次喝酒,结果连起瓶器都开不利索。
手在抖。
我走着走着走到跨江大桥上,灯火通明。
有人在夜钓,大狗被老人牵着走过。
我划拉手机,上次去林知州家里时手机没带。
江至给我打了十六个未接电话。
我手指停在那,然后摁了下去。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他还是接了。
「江至,下辈子,还是别做我哥哥了吧。」
他那,沉默良久,然后嗤笑一声。
「怎么,准备去寻死?」
「……」
「别装了,你最怕死了。」
……
江至说得对,我恐高,不喜欢水。
我朝下望去,跨海大桥好高,底下黑洞洞的一片。
可我喝酒了呀,喝了酒,好像人就有了莫名的勇气。
旁边有辆卡车驶过,喇叭声很大很大。
江至那里,忽然提高了音量。
「你在哪?!」
其实,我本来不想跳下去的。
其实,本来在这,我只是想看看风景的。
可,我好想和江至证明什么。
我有勇气跳下去的。
我不是小偷。
我不怕死。
好像只要反驳了他的话,就能反驳一切一样。
他在电话那头喊我的名字,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慌乱。
我想,江至在某一刻。
或许演戏演久,就真的真情实感上了。
所以,他才会疯了样在电话里喊我的名字。
可我不想去听。
挂断电话,我的视线,已经在下一秒涌入了一片黑暗里。
……
「如果觉得难受,就抬头看看天吧。」
「……」
睫毛扑闪着,眼眶前是一片温热。
覆在我眼上的手掌没拿下。
耳旁的声音好轻,像是叹息般。
却温柔到,我的眼泪能止不尽地落下来。
「我的星星早就灭了。」我轻轻地说。
好像一旦过了那个劲头,人就会变得无比懦弱。
我腿发软,他就把我搂进了怀里。
林知州的声音,永远都那么安静而温和。
「那我可不可以成为你的星呢?」
15.
林知州的家,依旧空荡荡的。
桌子上方那盏昏黄的灯亮着,我趴在那,他坐在我的对面。
好像酒劲还没过似的,我止不住地哭。
而他看着我哭。
我跟他说了很多事,连话都组织不清楚。
我哥是怎么霸凌我的,我爸是怎么走的。
我学习是怎么变差的,我是怎么没有未来的。
他只是很安静地在听,撑着下巴。
少年的刘海有些长,光影影绰绰地落下,晦涩而清淡。
我说完了,赤红着双眼看他。
他却笑,伸手过来揉我的头。
「一直以来都……辛苦了。」
……
林知州有一辆小电驴。
第二天早上五点,他载着我出发了。
林知州说他也很久没有去学校上课了,怪不得我之前对他没什么印象。
小电驴行驶在凌晨五点的大街上,薄薄的晨雾还没散。
我搂着他的腰,少年的衬衫于风中猎猎作响。
他带我去江滩的另一边,看红日悄然升起于鳞次栉比的高楼。
霞光辉映作散的雾气,天边攀溢晦涩的日暮。
一直往城市的边界骑,小电驴没电了。
就乘公交车,摇摇晃晃地不知往哪里走,我却先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醒来时他捏了捏我的鼻尖。
「不怕我把你拐走啊?」
……
其实我只是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的处境更加糟糕了。
所以人到低谷时,每一个上扬的弧度,都是一场救赎。
林知州还是有办法让我笑。
半开发烟雨的城镇里,他拿小店里五毛钱的画笔在墙上画了一簇簇向日葵。
他是艺术生,他画画很好看。
有时在车上,他也拿他的本子画我。
他画了很多张我,怎么也画不倦似的。
我问他为什么学画画,他说他姐姐喜欢画。
我问他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头靠着玻璃,明明是在笑。
「她是个很优秀的心理医生。」
……
我们俩加起来其实也有点钱,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林知州每次只开一间房。
但我们俩又只睡一张床,什么事都不发生。
好像这几天,我也习惯了身侧人清浅的呼吸。
从日升,到日落。
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忘掉了时间一样。
江至坚持不懈地给我打电话,直到某一天,他再也不给我打来电话了。
我和林知州旅行到了一座小镇。
好像刚值节日,小镇的旅客挺多。
有小姑娘来卖花,估计是把我们当作情侣了。
小姑娘说,哥哥你给姐姐买束花吧。
林知州蹲下来,跟小姑娘说些什么。
好半晌,我才发现他在跟小姑娘砍价。
说着说着,小姑娘脸红了,点点头。
林知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才发现,其实林知州长得也挺好看的。
古镇明晃晃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他有独一份的温柔和缱绻。
像是骨子里就很浪漫的诗人。
一簇花,落在了我眼前。
「给我的啊?」
我明知故问,他笑着嗯了声。
我去看,可花在我眼前消失了。
转而,是他略带侵略的吻。
我猝不及防,被他摁在潺潺流水上的石桥。
连吻都跟他这人一样。
看似温柔,可憋着暗涌。
16
那天回到旅馆,林知州告诉我,旅程结束了。
回程的车票花光了我们剩下的钱。
到家时,月牙已然攀上了树枝。
林知州倒了杯牛奶给我,让我早点睡。
我拉着他的衣袖。
「林知州。」
他回身看我。
「林知州,你是故意找到我的吧。」
「那天在跨江大桥上,也是你跟踪的我。」
黑暗里,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望着我。
「在旅馆的那些天,你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睡眠都很浅的。」
「你采集我的指纹,通过画册收集我的日常习惯。」
「……」
「你在利用我,对吗?」
我拉着他的袖子,很紧地攥着。
他笑了,一如往常般的笑。
可我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我的眼皮越来越沉。
我的身体落入黑暗时,被他接住了。
……
第二天,是有人把我推醒的。
像是和现实世界有了割裂感,满屋子都是警员。
我懵懵地被叫去问话,后来,我才知道,林知州自首了。
他杀了人,杀的是强奸他姐姐的人。
所以他才不去上课,这几天警方一直在整理线索,已经快找到这里了。
警察说,现场有做到一半的伪证。
他……本来,是想把罪全部嫁祸给我的。
说起来,我还真是个完美的替罪羊。
无家可归,失魂落魄,谁对我好,我就跟谁走。
所以他才会接近我,捡回无家可归的我,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
可他停手了。
我被带去警局问话时,见到了林知州。
匆匆一瞥,他只是指了指口袋,他还有心情朝我笑。
出警局时我手碰到口袋,那里,多了个什么。
17
一个 U 盘。
我在附近找了家网吧,把优盘插了进去。
U 盘好像是身为心理医生的他姐姐的,里面是一页一页患者的诊断报告。
我起初觉得很奇怪,直到我鼠标移动,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秋芳,江至的……妈妈。
诊断报告上写着病名:
心因性偏执性精神病。
患者有自残倾向。
18.两封信
致
小江同学。
昨晚凌晨,看见你知道你妈妈身上的伤了。
思来想去,却不敢将事情的全部真相告诉你。
因为你马上要高考,怕此事对你产生重大影响,斟酌良久,又怕不告诉你,你要多想很多。
所以写了这封信,准备等你高考后,再交给你。
你妈妈是在去年六月时发现心因性偏执性精神病的,也许她潜伏的发病期更长,但波动较大,还是从六月份开始的。
不知你是否留意到,去年暑假,我带你妈妈出去旅行了很长时间,当时,你和小杏嬉笑着调侃我俩要去度二人世界,其实,是上大城市跑了好几家医院。
医生建议我不要让更多的人干扰到你妈妈的生活了,我想,大概你妈妈的情况已经很严重,受不了多少刺激。
于是归来后,我先且将这些事瞒了下来。
很多个夜晚我都彻夜难眠,我不想用那样的词语形容秋芳,可当她夜晚拿剪刀划到自己胳膊上时,我确实觉得我的天也塌下来了。
我总是觉得对不起你们两个孩子,小杏的家长会,我总是缺席,上次说好要接她,却被工作耽误很久,我一个老父亲站在马路中央望着她时,是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才走上前的。
可是,我没法扔掉工作,今天去茶水间倒水,听到公司两个后辈在议论我,说我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唉,若多发点工资,若你妈妈的病能好,我想,给领导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拍着胸脯愿意。
小江,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很感谢你对你的妹妹这般照顾。
最近有些糟糕的事,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前些天倒在工位上,又在第二天凌晨自己醒来,瞧着东方鱼肚白,心里却隐隐发慌。
但我不能停下脚步了,所以,这封信还有点我的私心,照顾好你的妹妹,当然,你肯定会照顾好他的,我想,这是我最不用担心的事,你对她,一直都很好。
却不知不觉倒了这么多苦水,当然,也有些好消息。连着这么拼着命工作,还是有作用的,你妈用的药配得好了些。
我想,她很快就能跟以前一样笑起来了吧,她喜欢吃提子,下班前,我为她带一串回来。
希望你高考有个好成绩,日日顺利。
你不负责任的 爸爸
给
小杏小朋友。
这封信是连写给你哥一起写给你的。
昨天你老师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成绩进步了,我高兴地在食堂里又多干了两碗饭,但我不准备告诉你,我怕你骄傲。
我在你小时候最后悔的是没法为你带来母爱,你长大后最后悔的是没法陪着你。
上次去开家长会,你的作文被贴在墙上,高分作文,刚巧,写的是你的爸爸。
我想,这写的是我啊,可作文里偏偏没一件是我干的事,我没有在寒风凛冽里早起接你放学,也没有在你伤心难过时耐心地安慰你。
可看你那篇作文我还是哭了,别人以为我是自豪,只有我知道,是愧疚。
你妈妈得了很严重的病,所以爸爸要加倍努力地挣钱,这几天你总缠着我不让我上班,我凶了你,对不起。
回房间的那天晚上,我狠狠地扇了我自己好几个嘴巴。
不过好在,你妈的病情有好转,单位这几天发了个刚开的游乐园的票券,周六我们一家子去那里放松一下吧。
你不负责任的 爸爸
……
我爸说,周六要带我们一家子去游乐场玩。
可是他在周五倒在了他日日夜夜操劳的岗位上。
连着那两份他藏在柜子里的信。
他再也没有醒来。
19
医院里好像总是会充满消毒水的味道。
我踩着高跟,小护士把缴费单递到我眼前,我点点头就把钱付了。
「你……不看看你哥吗?」
小护士问地小心翼翼,而我盯着她的眼睛,愣神了有一瞬。
自那之后,过去了多久呢?
林知州进去了,江至疯了。
是,江至疯了。
他的妈妈,吊死在了他的眼前。
李秋芳某天收拾屋子时找到了那两封信,看完后,似乎是恢复了些记忆。
于是在地上留下字条,就吊死在了每日吃饭时那晃晃悠悠的灯盏上。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江至把自己关进屋子里,抱我,开始变得疯疯癫癫,开始不愿意我离开分毫。
后来,他确诊了和他妈一样的病。
这种东西,好像确实是有家族性遗传的。
他总是嘟囔着要找自己的妹妹,说他把他的妹妹弄丢了,怎么也找不到。
我高三的那些天,总是一有时间就去探望林知州。
他先开始在教管所,后来成年了,就去监狱。
每次探望就十分钟,他抬手想摸我头发,却总是扣到玻璃。
他笑。
「要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啊。」
……
高三,林桃她们那群人还是会霸凌我。
可我开始学会反抗了,我反抗得越激烈,她们霸凌地越狠,可某一天,她们发现我的挣扎会让她们疼,她们得不偿失。
我去看林知州,探望室里,全身是伤的我十分钟有五分钟都在哭。
林知州的手碰着玻璃,就这么看我。
他告诉我,要好好学习,要学习好到让那些从不正眼看我的老师抢着护我。
那条路很漫长,也很痛苦。
几乎熬夜熬到凌晨四五点,一边排除她们的干扰,一边恶补之前落下的知识。
放一盆冷水在桌子旁,感觉困了就把头一头扎进去。
就这样,我名次开始慢慢进步。
一名一名,一点一点地超过她们。
直到有一天,她们霸凌我被一个老师看见。
她们被要求全校检讨,记过,处分。
因为以前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而现在,我是一个能为学校摘取荣誉的人。
林桃不服气,在办公室里出声骂我。
被年级主任要求停课处理。
那时候高三,关键时刻。
她爸拉着她,先甩了她两嘴巴,然后拉着她跪在我面前。
求我原谅。
……
后来,我去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
有的时候会觉得很感慨。
当初霸凌我的那些人,下场都不太好。
林桃最终也没考到好的学校,后来还在职场上遇到了我。
我高她三四个等阶,她想阿谀奉承我,我只是让她回想一下当初对我做过些什么。
有我在,她就别想再往上面升一步。
那几个追随她的人,有的去了大专,有的辍学,我和她们的人生,就再也没交集过了。
江至。
江至……依旧在那家精神病院,听说他又折磨自己了,医生说,如果他见到我,他的病情应该会有所好转,因为他一直在找他的妹妹。
可我不想见他,我宁愿出钱把他养在精神病院里,让他一个人在无止境的梦里发病。
永远受精神和自残肉体上的折磨。
……
去了别的城市,探望林知州的时间更少了。
他还是挺喜欢笑的,在监狱里居然身材变好了。
据说因为聪明,混的也不错。
他那个案子,最后算是过当防卫,再加上自首,被报复人本身的恶劣行径,判的时间并不长。
我最后一次探望他时,他因为表现良好,估计快出狱了。
他告诉我,他现在织围巾织得贼好,出来了正好冬天,要给我织一条。
我扣着玻璃,骂他笨蛋。
……
林知州出狱那天,依旧穿着他进去时的白衬衫。
我拉了拉他的衣领,嫌弃地跟他说带他买衣服去。
他反扣住我的手,告诉我。
这次。
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挚爱不是我
和男友冷战的第三天,我在他电脑里发现了一个名为「一生挚爱」的文档。
字字斟酌,情真意切,而女主角,是他的初恋。
1
这是我第一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江喆和她的故事。
从相识,相爱,热恋,争吵,哭泣,再到分开。
五年的感情,两个人爱惨了彼此,分手又和好,无数次重蹈覆辙,最后遗憾地发现回不去了,在骨子里留下了刻骨的伤。
江喆的文笔很好,把两个人的热烈缠绵和无奈痛苦,用文字最大化表达了出来。
一段烂漫却遗憾的青春剧,生动地浮现在眼前。
这一刻,我觉得我是他们感情的第三者。
酸涩挤满了整个腹腔。
我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个小心翼翼,拼尽全力去爱初恋的江喆。
他知道女孩儿生气了要哄,有了矛盾要解决,吵架不能隔夜。
他比谁都清楚怎么去爱一个人。
可和我在一起的这两年,他却任由矛盾发酵,不做回应,让我在冷暴力的沼泽中不断沉浮……
晚上 10 点,江喆终于回来了。
彼时我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坐。
但凡他偏头看我一眼,就一定能看到我憔悴的脸和哭肿的眼睛。
可是没有,一眼都没有。
地上扔了一地擦鼻涕的纸巾,他像没看到一样跨了过去。
和往常冷战时一样,他回来就钻进了次卧打游戏,然后洗完澡,出来接着刷着短视频,吃外卖。
全程没有分给过我一个眼神。
明明共处一室,可这刻我觉得我们遥远极了。
深吸了口气,我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江喆,我们好好谈谈吧。」
江喆吃饭的动作一滞,随后不发一言地站起来,把外卖推到另一边,自己转过去重新吃了起来。
伴着视频搞怪的声音,他愉悦地轻笑出声。
我尴尬地呆坐在原地。
明明他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我,可我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回房间拿出江喆的电脑,把那个文档打开放在他面前。
江喆顿住了。
沉默了好大会儿,他皱眉看向我,「姜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而且我跟她都三年多没有联系过了,这还不够吗?你在无理取闹什么?」
说这话时,他往日平和的眉眼升起浓重的不耐。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陌生极了。
2
两年前,我和江喆在父母撮合的相亲局中结识,两情相悦,然后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我一直都知道他有个谈了五年的初恋,可我不在意。
因为江喆对我太好了,温柔浪漫,细节深情,简直满足了我对男朋友对爱情的所有幻想。
可在一起不久,我就发现了江喆的问题。
平时不吵架还好,一旦发生分歧,任凭我怎么委屈,歇斯底里,试图沟通,他都只会冷着脸说,「姜年,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这一静,少则一两天,多则一周半个月。
然后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回来,一如既往地对我好。
我痛苦崩溃想分手,却一次次在他的温柔里溃不成军。
冷暴力这东西,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口。
就像从根部腐烂的大树,外面依旧生机勃勃,枝繁叶茂,可不论你给它再浇多少水,再施多少肥,它都只能一天天枯死。
你每一分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可偏偏,你觉得是你的错,是你不够努力。
两年,我一直坚信江喆是爱我的,只是他不会沟通罢了。
直到看到了「一生挚爱」,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两年有多可笑。
不是他不会爱人,只是他想爱的不是我罢了。
3
我跟江喆提了分手。
他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眼里的无奈,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直到我收拾好行李箱拉开房门的时候,江喆才抓住了我的手腕,
「姜年,别闹了行吗,哪个人没点过去,你何必这样揪着不放呢?」
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以前我分明很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可现在我却觉得,那里面只有化不开的冷漠。
我想挣开他的手,江喆却越箍越紧。
僵持了好大会。
我低头看向自己手腕,那里果然已经红了一大片。
「江喆,如果换作是她,你还会无视她的疼痛,一直不管不顾地抓着吗?」
江喆闻言一僵,慌忙放了手。
他揉了揉眉心,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姜年,就算要走,也要等天亮吧。」
心脏被一只大手抓着喘不过气来,我避开他的视线,深吸了口气缓解窒息感。
「不了。」
我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染满他气息的地方呆下去了。
我拿着行李箱钻进夜色。
晚秋的夜晚很冷,寒风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大衣里。
我不由想到了江喆的初恋。
4
五年前,那个叫白昭的女孩子半夜和男朋友吵架离家出走。
她赌气地关掉手机,沿着街道边走边哭,最后走到哪里,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身上只有八块钱,她拿着那钱去买了一个烤红薯。
寒冷的夜风中,她抱着红薯,没心没肺啃得很香。
然而,红薯还没吃完,她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她很惊喜,「江喆,你怎么找到我的?」
江喆把大衣脱下来裹紧她,声音都有些发颤,「昭昭,我保证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后来,他跟她吵架再没有争辩过。
那一晚,在文档中记录着,一个男孩儿为找他的昭昭,穿着一双单薄的拖鞋跑了半个城市。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男朋友。
不同的境遇。
我这两年的义无反顾,比起初恋的五年终究不值一提。
5
泪水粘在脸上再被寒风一吹,那真是刺骨的冷。
我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其实不是无处可去,可我就是自虐般在大街上漂泊。
但我没想到,这么寒冷的夜晚也会有人为我而来。
冯言终站在我面前时,身上沾满了秋夜的寒意,耳尖都冻得红透了,却偏偏挤着一贯腼腆的笑容,「姜年,跟我回家吧。」
我很惊讶,「你怎么会来?」
「江喆给希希打电话,说你出来了,她人在外地所以联系了我。我不放心,出来试着找找你,没想到真的碰到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
可我的鼻子猛地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就要往下落。
偌大城市的夜晚,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冯言终急了,「诶,你怎么哭了?」
刚刚经历过彻骨的冷漠,冯言终这么一关心,我突然就破防了,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冯言终在我身边蹲下,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此刻慌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嗫嚅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姜年,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下。」
沉默良久,我最终歪了歪头,轻倚上去。
能清楚感受到他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和僵硬的身体。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二十五六的人了,怎么还是纯情得像个小少年?
6
冯言终带我打车回了他家。
我捧着姜汤小口地喝,看着忙前忙后给我打理房间的冯言终,心慢慢安定下来。
其实我认识冯言终比江喆还要早。
高中时,冯言终是典型的理工学霸,一心只读圣贤书,大大小小的奖项拿到手软,大学更是风云人物。
大二那年,他借酒跟我表白。
震惊之余,我拒绝了他。
那时候我深受青春剧熏陶,喜欢幽默霸道的阳光少年。
沉闷腼腆的冯言终,怎么看都够不上我的择偶标准。
可冯言终比我想象的固执。
这些年,他沉默地守在我身边,再没提过一句喜欢。
今晚超出朋友界限的行为还是头一次。
他情绪隐藏得太好,正如当年我没搞清楚他为什么喜欢我一样,如今我也看不明白他对我的感情。
冯言终收拾好房间出来,我倒了一杯姜汤给他,
「冯言终,谢谢你,等明天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把姜汤一饮而尽,
「不用了,你就在这儿住下吧,我在附近还有一套房子,我去那儿住。」
我想了想,跟他说,「那我每个月按市面上的房租给你。」
他点头:「也好。」
7
大概成年人的悲哀就是,不论昨天你因为什么事儿哭得多惨,第二天都还是得爬起来当社畜。
昏昏沉沉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刚出电梯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喆。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浅笑着走过来要挽我的肩,「姜年,我们回家吧。」
我微微侧身,躲开了。
身边的同事相视一笑,纷纷打趣着说原来恩爱的小两口也有吵架的一天,让江喆回去好好哄哄我。
江喆一边看我脸色,一边连声应好。
我全程面无表情。
直到同事走尽,我才跟他说:「江喆,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不要来我公司了。」
江喆闻言身体僵了下。
不过很快,他就不以为意地笑着问我,「年年,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
我看着若无其事的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去年冬天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候家里最疼爱我的奶奶突然去世,我匆匆赶回老家。
悲痛之余,又恰逢我和江喆吵架冷战。
我有意向他寻求安慰,但一看到微信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一周前我发的「我们能好好沟通一下吗」上,我就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奶奶葬礼后的第三天,我没忍住给江喆打了个视频。
在快挂断的时候,他才接了起来。
大大的屏幕里露出来的却不是他的正脸,是那种手机平放在桌面上,他直视着前方,只能看到下颌线的视角,隐约还有键盘的敲击声响起。
我愣住了,「江喆,你在干吗?」
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便回,「网吧,打游戏。」
我当时没有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了他许久。
心痛得快要窒息,我突然不明白谈这段恋爱的意义何在。
那是我第一次提分手。
我下定决心要和江喆一刀两断,可一周后我坐高铁回学校,费力地把行李箱举向上面置物架的时候,手上突然一轻,身后有人帮我托了上去。
我回头,看见了江喆。
他手里捧着我最喜欢的桔梗花,风尘仆仆的脸上挽着一抹笑,「姜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很惊讶,毕竟这是和学校相隔几百公里外的老家,「你怎么在这儿?」
江喆一双桃花眼目不转睛地含笑看着我,「听说你今天要回学校,我提前买了票赶回来陪你一起回。」
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是拒绝不起别人给的光的。
那一刻,全世界都模糊了,只有面前温柔的男孩子被无限放大。
不管之前的棒子打得我有多重,可那刻的糖的确甜到了心坎儿里。
所以我又一次选择扑进他的怀抱。
可现在我终于明白,江喆最狠的地方就在于这儿。
爱你,又似乎没那么爱你。
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让你不断沉浮,却始终无法逃离。
江喆的呼唤把我扯回了现实。
我看着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厌恶。
可能是我眼中的厌恶太明显,江喆慌了。
他握着我的肩,语气认真地说:「年年,我从没想过和你分开。」
明明做着不爱你的事儿,却偏偏表现得比谁都深情。
我忽然觉得好笑,「江喆,虽然这个问题很蠢,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比起你的初恋,我算什么?」
江喆沉默了很久,最后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说,
「姜年,我的确爱过她,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我爱的是你不就够了吗?我不明白你在跟我闹什么。」
他的眼神很迷惑,似乎是真的不懂。
我梗了下,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脸上忽然有些痒,我下意识伸手去摸,一片湿润。
江喆也看到了,慌张地想要抱我,「年年,对不起,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躲开了,「江喆,人在生气的时候是不会掉眼泪的,受了委屈才会。」
「我看过你全心全意爱她的样子,我真的觉得你不爱我。」
江喆皱起眉,强调般说,「姜年,我爱你。」
「所以为什么她生气了你会哄,但在我这里,永远只是无休无止的沉默呢?」
「我……」
「江喆,你知道冷暴力对女孩子的伤害。」我扭头平静地看他,任由脸上泪珠滚落,「你只是,不怕失去我。」
可能是我的语气太过笃定,又或者把真相血淋淋地剥开放在了明面上,江喆久久没能再吐出一个字。
8
明明不觉得多难受,可回家之后,我还是忍不住喝起了酒。
冯言终来找我的时候,我抱着酒瓶已经醉了七八分。
他抢走酒瓶,给我倒了杯蜂蜜水。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月光透过落地窗倾泻了一室,这样的环境让人极其有安全感。
我急于找个情绪的倾泻点,借着酒劲儿自顾自地把我和江喆的事断断续续都讲了出来。
临了,我端着酒杯明知故问地问冯言终,
「没发现那个文档之前,我还一直为他的冷暴力找借口,觉得他这个人可能性格就是这样的。冯言终,我是不是很蠢啊?」
「是。」
毫不犹豫的一声回答,倒是让我蒙住了。
「姜年,只要真的喜欢一个人,对她好就成了刻进骨子里的本能。能做出冷暴力行为的人,要么是不在乎,要么有恃无恐,无一例外。」
顿了顿,冯言终又沉声加了一句,
「更何况,解决问题是男人该有的担当,他的处理方式,连十足的男人都算不了。」
我更吃惊了。
以前我对冯言终的印象是沉闷,是冷静,是睿智,唯独没有看他这样情绪外放过。
我想喝口酒压压惊,酒瓶却被冯言终夺走了。
他拿起来喝了一口,偏头看我,「姜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
「我记得你以前,很开心。」
我偏头看他,模糊的视线中,我隐隐约约在他眸中看到了些许心疼的意味。
心狠狠一颤,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慢慢趴到了沙发上假装酣睡。
酒精很快上头,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个人小心翼翼把我抱了起来……
从那晚后,我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冯言终。
冯言终大概也感受到了我的拒绝,和我又恢复了从前不冷不热的关系。
江喆这几天也一直在挽留我,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他便换号给我发消息。
从刚开始的挽留,乞求,到后面长篇大论的道歉,甚至最后他妈妈都给我打来电话为他说情。
我忍无可忍地回了一句,
「江喆,你不是不会哄人吗,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啊?迟到的深情比草贱,别让我看不起你。」
他再没发过消息。
9
得知白昭回来的消息,是在一个月后。
那天我找了新房子准备搬出冯言终家,想最后一次请他吃顿饭。
结果刚进美食城就收到了闺蜜希希的来电,她告诉我,在朋友圈看见老同学说江喆的初恋回国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抬眼就看见了江喆和一个女生并肩往这边走。
以前存在于照片上的人,就这么突然真切地出现在了我眼前。
白昭看上去比照片上更乖巧生动一些,水蓝色的长裙给她添了些许温婉。
就是我脑海中幻想过的男生白月光该有的模样。
本以为失恋的痛我已然淡忘,可这一刻,痛疼和不甘像藤蔓一样瞬间滋生。
旁边的冯言终发现了我的异样,偏过头来问我,「姜年,怎么了?」
我木然地摇摇头,示意他继续向前走。
两步,一步,擦身而过。
江喆没分给我一个眼神。
我脚步忽然有些软,冯言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谢……」
道谢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有力的风突然向我们袭来。
我下意识往后一躲,身体却重心不稳,重重磕在了后面的柱子上,后背火辣辣地疼。
顾不上疼,我匆忙跑过去拉不远处正在打架的两人。
「江喆,你发什么疯?」
江喆打得正上头,我扑过去的时候也没收力,冯言终怕误伤我,硬生生挨了一拳。
我气得发抖,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一巴掌就狠狠落在了江喆脸上。
很清脆的一声,江喆的脸被打得偏到了一边。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半晌。
江喆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睛都气红了,
「姜年,怪不得这次分手你那么坚决,你这是早就找好下家了吧,我们才分手多久,你怎么能……」
「江喆,你自己龌龊,别把别人都想得那么龌龊。」
我冷冷扔下这一句话,拉着冯言终就要走。
江喆却攥住了我的手腕,「姜年,我和白昭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故意来试探你的,我想看看你还会不会为了我吃醋。」
我愣了下,随后无所谓地摇头,「没关系了,你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了。」
沉默了一会儿,江喆声音发颤地说,「姜年,我本来打算月底就向你求婚的。」
婚姻吗?
我的眼泪莫名其妙地流了下来,即使我并不觉得难过,
「江喆,我的确曾满心欢喜地幻想过和你结婚,可现在我一想到和你在一起的婚姻将会是无休无止的沉默和争吵,只觉得窒息。」
「姜年,我改好吗?你不喜欢的,我统统改掉,好不好?」
我还没答话,一旁的冯言终突然捂住唇咳了两声,
「姜年,我们去的太迟,订的餐厅位置给别人了,咱们买点儿东西回家吃吧。」
我抬眸看了眼冯言终,突然懂了他的意思。
点点头,「是啊,太迟了。」
是在回答冯言终的问题,却是看着江喆说出来的。
江喆定定地看着我们,脸色忽然白了。
10
从美食城出来,我和冯言终都没了吃饭的心情。
最后直接去超市买了点儿火锅的材料,回冯言终家煮火锅吃。
氤氲的热气中,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还算融洽,冯言终平时冷冷清清的脸上也挂了笑。
我夹了块羊肉,然后顺嘴提了一句下周要搬家的事儿。
冯言终吃饭的动作一顿,闷闷地嗯了下,不再作声。
气氛突然就沉寂了下来。
我偷偷看冯言终,他脸上的笑容好像淡了。
我突然想到那晚冯言终的眼神,心脏一沉,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安静了好大会儿,冯言终起身去开了几瓶啤酒,他递给我一瓶,「喝吗?」
我摇摇头。
他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喝得有点儿凶,一连五六瓶。
我想劝他几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姜年。」冯言终突然出声,「你帮我去卧室的床头柜里拿包纸吧。」
我点点头,没多想就进了他的卧室。
一打开床头柜,我就呆住了。
哪里有什么纸,分明是……
我下意识地想关住柜门,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冯言终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姜年,看看吧。」
手微微一颤,我打开了那个写着姜年的相册集。
原来冯言终喜欢我比我想象的要早很多。
高一那会儿,我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冯言终的学神之名却已远扬。
一次年级考试中途,冯言终的黑笔忽然没水了。
目光刚落在旁边座位的我身上,我就十分上道地扔了一支笔在他桌子上。
本以为是一场甜甜的青春校园剧,可成绩一下来,冯言终呆了。
他的英语只有五十分。
不信邪的班主任特意从试卷库里找到了冯言终的英语答卷。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就吓了一跳——他的英语试卷后面竟然都是白卷!
明明字迹还隐隐约约地映在纸上,可硬生生就是一个字都没显出来。
原来,是我误把整蛊闺蜜的特殊笔给了他。
就是那种写上字一个小时就会消失的笔……
那是学神冯言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屈居年级第二。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屈辱,让冯言终深深地记住了我的名字。
高一下学期,学校里严打早恋,并逮住了一对「情侣」在国旗下当着全校人的面读检讨书。
不巧,被抓住的那个人正是我。
不过很快大家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了。
因为那天我读的压根不是什么检讨书。
原来,作为当事人,我和男生并没有过多接触,我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向我表白,我也明确地拒绝了他并表明学习为重。
我向班主任说明这一切,这个年金过百的更年期女人表示一个字都不信。
甚至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男生之所以会喜欢上我,是因为我自己的行为。
妥妥的受害者有罪论。
十七岁的姜年张狂得很,自然不肯吃这种哑巴亏,直接在国旗下说明了事情原委,并激情澎湃地讲述了对「受害者有害论」的不满。
那天天气很好,女孩儿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很勇敢地表达了自己受到的不公。
冯言终站在第一排,清楚地看完了全程。
从有记忆开始,他一步步便循规蹈矩,走着老师和父母口中的人生,努力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而年少的姜年,就像是他的另一种极端,学渣,张狂。
活得灿烂又肆意。
年少的喜欢有时候来的就是这么奇妙。
冯言终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心动的,但回头一看青春,已经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所以有了后面的一切一切。
我合上了相册,心里又酸又涨。
一方面是冯言终炽热真诚的感情,一方面我恍然意识到,在江喆的冷暴力中,我把那个肆意快乐的姜年弄丢了。
冯言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姜年,其实我现在自己也搞不清楚对你是喜欢还是执念,我只知道我不能再看着你从我身边路过却什么都不敢做了,这一次,我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11
时光一晃而逝,距离冯言终表明心迹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我拿着自己多年攒的旅游基金,去了以前一直想去的长白山。
跋山涉水纵横万里,当看到白云缠绕下那清澈碧透的天池时,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豁然开朗了。
我肆意大吼,尖叫,统统被面前庞大的景象包容并吞没。
那些痛苦、不甘,在这庞大的自然界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想,我该放下了。
回酒店后,我登上了两个月没登过的微信。
如我所料,江喆给我发了很多信息。
最后一条是这样的:
「年年,我懂你跟我分手的真正原因了。冷暴力,我从来都没承认过这个词,但仔细一想,事实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每每和你闹矛盾,我知道应该去沟通,我心里有个声音呐喊着去哄你拥抱你,可一对上生气沉默的你,我好像突然就没有那个力气了。」
「和白昭五年的爱而不得似乎磨光了我所有的热情,我害怕吵架,一吵架就只剩下无力。我很害怕我们这段感情也会像以前那样无疾而终,所以我站在原地连迈脚都不敢。」
我看着这段消息愣了很久。
其实江喆算是我的初恋。
我还记得当初的我有多认真地对待这段感情,我多想让它有个结果。
那些寂静无声的夜里,我一次次泪湿满面,仅仅是期待一个回应而已。
不是每一声对不起都值得被原谅的。
我回他:
「江喆,你知道冷暴力不对,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你其实渣得很明白。」
「我宁愿不被爱,也不想有人再打着爱的旗号来消耗我了。咱们就到此为止吧,别把我们曾经美好的记忆彻底毁灭。」
江喆没再发来消息,我干净利落地拉黑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12
回市那天是冯言终来接我的。
他一如既往地清冷,什么都没多问,搬行李拿东西各种琐事却从未落下。
我看着他沉稳的侧脸突然觉得很安心。
我忽然意识到,冯言终一直都是这样的。
以一种不远不近的姿态出现在我身边,没那么炽热,却也从未缺席。
「你尽管往前走,我一定在你身后。」
冯言终一如这句话一样让人安心。
「冯言终,谢谢你。」
我动了动唇角,无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后面的日子格外平静且祥和。
江喆再未打扰过我,那些伤痛随着时间在逐渐淡化。
倒是白昭来找过我一次。
我们约在了奶茶店。
本以为会遇见电视剧小说的狗血剧情,谁知白昭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拉满了好感,「分开了好,他根本配不上你。」
我惊讶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是来替江喆求情的。」
「怎么会?」
白昭忽地笑了,笑起来的眼睛乖巧又灵动,
「你别说,江喆那小子别的不行,挑女朋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在美食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想跟你做朋友了。」
我举着奶茶跟她干了干杯,「这点我同意。」
谈话间我们说起那个文档,白昭气得脸都鼓了起来,
「他放屁!那是他自以为是的甜吧。刚开始谈的那会儿他的确会哄我,可是越到恋爱后期他就越冷漠,一吵架就只会不说话。我也是因为感情基础再加上年轻不懂事,才忍他那么久的。现在想想那五年,我都直犯恶心。」
这倒是很出乎我意料。
我不禁唏嘘,「果然,没有担当就是没有担当,在谁身上都不行。」
「是啊,我就是怕再有一个女生被他骗,所以在他找我帮忙气你的时候我才答应的。」
我注意到白昭手上的婚戒。
一问,她就羞涩地笑了,「是啊,我已经结婚了,现在很甜蜜,感谢江喆不娶之恩!」
我们碰着杯相视大笑。
正谈着,一个男人突然走进来直奔白昭,
「你啊你,一会儿看不住就干坏事儿,医生都说了让你戒奶茶,你现在不听以后受罪的还不是你?咱们熬过这十个月再喝不行吗?」
很显然,这就是白昭的丈夫。
我惊讶地看他们,「白昭怀孕了?」
男人无奈地揉着眉心,「是啊,让你见笑了。」
最后白昭还是被男人拖走了。
我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看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身影。
男人似乎还在批评白昭,一米八的壮汉,刻意板起的脸上,目光却是掩饰不了的温柔缠绵。
白昭在一旁吐着舌头听批评。
两人独成一抹风景。
我捧着奶茶,看着这和谐的一幕轻轻笑了。
这世上真诚的爱真的太多太多了,我们实在没必要把时光浪费在不真诚的人身上。
13
时间一晃而过。
这半年,我把自己的重心放在了事业上。
长白山的旅途让我想通了很多,我开始捡起梦想动笔写故事。
记得初高中时我有个很喜欢的作者,她的文笔细腻温柔,曾陪伴我走过很多失意。
文字有一种很奇特的治愈人心的力量。
早在看见天池的那刻,我突然就很想成为一个她那样的人,我想用我的文字去温暖更多的人。
自我的成就的满足让我整个人都丰满了起来。
哦对了,除此之外,冯言终在我生日的时候还送了我一条小金毛。
圆滚滚的一只,能吃能睡,很亲人。
我和金毛主人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间微妙起来。
冯言终追人也像他这个人一样内敛,「不小心」多出来的电影票,超市「正好」买一送一的牛奶,越来越多的「偶遇」。
想到之前答应给冯言终一个机会,我也就放任我们的感情发展。
一次我扁桃体发炎引起了发烧,整个人烧得昏昏沉沉的,意识模糊间,冯言终的脸第一时间浮现在我眼前。
我给他发了消息。
半夜三四点,本来没想着会收到回复的。
可半小时后,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是金毛去开的门。
再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了,看着床边趴着的男人的疲惫的脸,我心中忽然升起一抹奇异的感觉。
这个男人什么都没说过,可做的事儿一件件一桩桩皆温柔到了骨子里。
他再醒来时,我对他说,「冯言终,听说扁桃体发炎后需要吃清淡的食物。」
他没理解我的意思,只是点头应,「是啊。」
「我不会做饭,你愿意搬来照顾我一阵子吗?」
气氛安静了好大会儿。
冯言终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求之不得。」
住在一起后,我发现冯言终这个人,完全就像个小宝藏,越往深处挖越让人觉得惊喜。
这样一个男人,如果认真和他接触,喜欢不上他真的很难。
和他在一起那天是跨年夜。
我邀请他来家里一起包饺子,两个明明做菜手艺还不错的人,偏偏都对饺子无从下手。
最后我们看着锅里的面皮馅汤指着彼此笑到直不起腰来。
窗外响起了新年倒计时。
5,4……
我们忽然止了笑,默契地看向对方,心跳随着倒计秒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3,2……
冯言终的脸微微凑近。
余光看见他紧张到微微蜷起的手指,我轻笑了下,主动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1……
窗外的烟花忽地一颗颗直窜上天,炸开美丽的光影。
我们吻在了一起。
良久,我和冯言终轻喘着分开。。
「在一起吧。」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
然后看着彼此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窗外的烟花还在放。
我轻轻靠在了冯言终的肩上,我们相拥着,一起欣赏着这盛大的美景。
新的一年开始了。
冯言终,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见到前任是什么样的体验
他最穷的那年,我提了分手。 声声哀求里,我没回一次头。 六年后的同学聚会上,他开着豪车,带着漂亮的女朋友。
他女友和我说:「你当初要是没放手,这会儿傅氏集团的太太就是你了。」 他坐在对面,神色冷淡:「都是过去的事。」 众人不嫌事大,纷纷起哄。
在他的注视下,我默默捂住了手腕上的疤痕,牵强地笑笑:「是,我们两个……早没关系了。」 1 「我记得当时,是唐嘉提的分手吧?」
趁他女朋友去洗手间的功夫,同学们开始八卦。 唐嘉就是我。 傅祯坐在对面,唇角含着淡笑,眼神却冷淡至极。 这是分手六年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一切都有些猝不及防。 因为班长说傅祯不来,我才来的。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如今的傅祯,功成名就,市里杰出的青年企业家,海归人才。 西装革履,容貌英挺。
光手腕上的表,就价值连城。 无人不捧着敬着。 反观我,已经大不如前了。 「的确是她先提的分手。」 傅祯语气从容,回答了众人的疑惑。 大家各有臆想。
无非是,我拜金,受不了苦,押错了人,满盘皆输。 「唐嘉,听说你后来跟的那个,进去了是吧?」 「还替他背了债,这次同学会是来要钱的吧?」
在众人的讥讽中,傅祯那双沉静深邃的眼始终落在我身上,一言不发。 我尴尬地笑着,没有回答。 门被推开,傅祯的女朋友重新走进来,察觉到奇怪的氛围,笑问,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傅祯一改刚才的沉默,温和地牵住她的手,「没什么,叙旧而已。」 她从容落座,视线定格在我身上,微笑牵起了嘴角的梨涡,
「傅祯跟我提过你。当初要是没放手,这会儿傅氏集团的太太就是你了。」 不少人眼里浮现出幸灾乐祸。 在当年,唐家盛极一时,我走在哪里,都是众星捧月。
这份嫉妒不会随着时间消磨干净,反而会在多年后,成为他们落井下石的理由。 傅祯出声打破了这份尴尬,声线清冷又不容抗拒:「都是过去的事了。」
众人噤声,明白大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纷纷说起别的。 他女朋友朝我敬酒,「谢谢你的放手之恩,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来。」
我默默捂住了手腕上的疤痕,木然地说了句:「恭喜。」 2 「你为什么不跟他解释清楚?」 电话里,闺蜜小秋正替我打抱不平。
同学聚会结束得早,我裹着大衣站在冷风里,吐了口热气,「他有女朋友了。」 电话那头一顿。 「有女朋友了?」小秋难以置信。 「嗯。」
同学三三两两结伴离去,路灯的光辉折射在雪地上,宛若碎开的琉璃。 「可惜你好不容易见到他,努力了这么久——」 「小秋,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有些话,当时不说,过后说出来,除了徒增恶心,没有任何作用。 冷风吹得眼睛又冷又疼,我眨了眨酸涩的眼,「我放弃了。」
即便努力了这么多年,从泥沼里挣扎出来,想用最体面的方式跟他重逢,可是已经晚了。 「好,那你回来再说。」
春节前的温度已经降至零下,出租车难打,我站了一会儿,手就冻僵了。 手机上显示——正在排队。
身后传来高跟鞋笃笃的声音,伴随着女人温柔似水的声音:「阿祯,雪真漂亮。」 「外面冷,先去车里,我一会儿过去。」傅祯的声线极具标志性。 「那你快点。」
女人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随后走向不远处,拉开车门,动作刚好暴露出悬在腕上的手镯,格外刺眼。 那是傅家的传家宝。
当年曾戴在我手上,后来分手时,我托人把它还给了傅祯。 所以她不只是女朋友,还是未婚妻。 人群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他。 我叫的车还没到。
傅祯始终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路灯下有交叠的两片影子。 我思绪恍惚回到了当年,分手那晚,傅祯在赶来见我的路上出了车祸。
他兄弟打来电话,语气不善,「傅哥在医院。」 「他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你就不来了?」 「麻烦你照顾好他。」
「唐嘉,他拿到了出国名额,早晚会有出息,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你就那么缺钱吗?他为你做的那些,你几辈子都还不完,你统统忘了是吗?」
他兄弟在电话里几乎崩溃,就差没骂我白眼狼了。 那头突然被人夺过去,摔了电话。 可以说,是我把他抛下的。 他恨我也正常。
「你欠了多少?」傅祯把我从回忆里拉出来,语气冷漠。 「跟你没关系。」 我吸了口冷空气,刚才被酒刺激过的嗓子一疼,突然呛咳起来。 冷气割裂气管,剧痛。
我弯下腰,扶着路灯杆,刚才喝下去的酒液开始在胃里翻腾,呛得眼泪直流。 傅祯站在我旁边,冷眼看着。
出租车缓缓停在我面前,司机从里面探出头,「是去万禾公馆吗?」 「是。」 我撑着膝盖,站起来,喘了口气去拉车门,突然被人抓住了胳膊,拖过去。
猝不及防地撞进傅祯的怀里,他问:「你去那儿干什么?」 万禾公馆是富人区,轻易不会放人进去。 我潦草去推傅祯的手,被他反手抓住手腕。
滚烫的体温贴着皮肤,传进了心口。 我挣了两下,没挣开,抬头望着傅祯沉暗不明的脸色,「傅总想说什么?」 他抿唇,黑眸深沉平静,看不清情绪。
冷风呼啸,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扯起嘴角,说出了他的想法,「您跟别人一样,认为我赚的钱不干净是吧?」 「一个月五万,够吗?」 傅祯冷着脸打断了我的话。
「什么意思?」 傅祯的眼底终于浮现出一层讥诮,「不是缺钱吗?五万,十万,不够你来开?」 我突然扬起手,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夜色。 傅祯脸上出现了清晰的五指印。
远处响起女人的惊呼,她打开车门冲出来。 「好好过你的日子,手别伸太长。」 我丢下这句话,坐车离开了。 3 「你打他了?」小秋给我倒了杯热水。
「嗯,他想包养我。」我缩在沙发里,忍着一波接一波的胃绞痛,缓缓把水喝下去。 待了会,突然转头跑到厕所吐出来。 小秋拍着我的背,「胃不好还喝酒。」
我喘了几口气,擦掉冲洗过后,留在唇边的水渍,食道里火辣辣的。 「喜欢了这么多年,值得吗?」
我抬眼,盯着镜子里睫毛打湿的自己,黑发湿漉漉黏在额头上,脸色有些苍白。 小秋的牢骚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听不真切:「要不是你狠心分手,哪来的他今天啊……」
我又想起了傅祯的未婚妻。 比起我,她身上多了份灿烂和明媚,依稀记得,很多年前,我也是这样的。 只不过后来我摔得太惨,等从沟里爬出来,一切都变了。
等小秋结束万和公馆的工作,我俩拉着手,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 我突然接到傅祯兄弟打来的电话。 「唐嘉,你要是困难,我可以给你安排工作。」
我没说话,等着听他下文。 「他们下个月结婚。张筱禾人挺好的,家境也不差,你……」 「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了,你放心。」
他沉默了一会儿,徒劳解释:「我们只想让傅祯过得好点。」 「嗯。」 当年的朋友,无一例外,站在了傅祯那边。 电话挂断,小秋眼圈都红了,「他们什么都不懂。」
「没关系。」 由于我还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便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份工作。 面试的时候,HR 狐疑地问:「你有抑郁症?」
「以前的事,现在好了,有医生开具的证明。」 之前几家公司都在背调的时候,因为这个原因把我拒了。 这家公司比较小,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入职的通知。
我以为,同学聚会,就是我和傅祯最后的交集。 没想到三天后,傅祯空降我们公司,成了我的上司。 而我的工位,被挪到了傅祯办公室门口。 「我拒绝。」
「可以。」傅祯头都不抬,冷冰冰道,「辞职报告交给人事部。」 我气笑了,「就因为不同意换位子,您要炒了我?」 他笔尖一顿,终于纡尊降贵,抬头跟我对话。
「我只是给你提供了选择,难不成你以为我图你点啥?」 我一噎,想起昨夜小秋为了一点房租,跟人家据理力争,勉强笑着,「傅总高风亮节,我自然不怕。」
傅祯略一点头,「谢谢,出去的时候关下门。还有,椅子方向要背对着我,我不想看见你的脸。」 「……」 剩下的日子,我们几乎没什么交集。 一周之后,公司团建。
由于我是新人,被灌着喝多了酒。 「小唐,不喝可要扣工资了。」 「放心,醉了我们带你回去,都是女人,怕什么。」
经理笑着劝酒,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我灌下了今夜的最后一杯,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第二天,我在一张大床上醒来。 明媚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我撑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裹在身上绵软的浴袍。 我愣了下,起身走出去。 敞亮的客厅里,傅祯正跷着二郎腿读晨报,也穿着酒店的浴袍。
见我出来,他掀起眼皮淡淡看了眼,「醒了,早饭在桌上,吃完再去睡会儿。」 一股悚然席卷了全身,我脸色煞白,「我们……」
晨报被傅祯随意掷在茶几上,略微拉开领口,露出暧昧的吻痕,「很不幸,昨夜是你主动的。」 我如遭雷击,昨夜的记忆完全空白。 「不可能。」
傅祯把一份合同放在我面前,上面摁着我的手印,大致内容是——我给他做情人,每月他会给我十万块钱的报酬。 「这不可能是我摁的……」
「是吗?」傅祯轻笑一声,「你确定?」 面对他认真又坦然的注视,我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 他无视我的局促,掏出一份录音笔,
「昨夜不小心,录下了你的独白。唐小姐,要不要听听你龌龊不堪的心思?」 我浑身一抖,如堕冰窖。 一股巨大的耻辱席卷了我。
这种心思,藏起来尚且觉得龌龊,如今说出来了,还被当成了证据,就像犯了罪一样。 傅祯眉眼压得低低的,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觊觎有妇之夫,啧,唐嘉,这份录音,给他们听听,怎么样?」 我紧紧攥着手,指甲掐进了手心里,「你是在报复我吗?」
「是。」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你当初没想让我好过,我凭什么要让你好过?」 「两个选择。」 「要么履行合约,要么,我把录音公之于众。」
墙角的钟表滴答作响,伴随着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耳膜。 我嘴唇干裂,木然抬头,「那就公之于众吧。」 在他阴冷的注视下,我麻木地说道: 「傅祯,我不做第三者。」
傅祯认真地盯着我,笑了笑,「唐嘉,你以为你是谁?」 「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4 我在浴室发现了自己凌乱的衣服。
而傅祯的衣服,规整地搭在门口的衣架上,泾渭分明。 眼前场景刺痛了我的眼,我叹了口气,默默换下衣服,走出酒店。
小秋打来电话,语气艰涩,「唐嘉,他们要五十万。」 天灰蒙蒙的,看不见太阳。 为了给我治病,小秋并没有存下什么钱,我的积蓄也少得可怜。
「他们说,如果不给,就把你的事捅出去,阿姨的遗物和骨灰,也不会告诉你在哪里。」 「我试着预支一部分薪水,再问人借一点,下个月应该会凑齐。」 「好。」
几番犹豫之后,我摁下了一个号码。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唐小姐,有事吗?」 我吐了口哈气,说:「江医生,很抱歉打扰你,我……」 江言周那边似乎很忙。
他几经辗转,最终到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耐心问:「遇到难处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您能借我四十万吗?」 这是我第一次问人借钱,说完之后,浑身都像着了火一样。
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江医生,急诊手术。」 「知道了。」 我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做好他直接挂电话的准备。
最后一刻,江言周简短地丢下句:「卡号发我,今天之内打给你。」 说完,电话挂断了。 天依旧灰蒙蒙的。 冷冰冰的忙音突然有了温度。
傍晚,经理敲了敲我的桌面,「晚上要跟客户吃饭,你跟着。」 几个小时前,我刚刚跟他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 加上借来的钱,和以前的积蓄,勉强凑够五十万。
走进包间的时候,我看到了傅祯。 看那道高挑的身影游刃有余地与众人寒暄。 水晶吊灯折射的光辉勾勒出他俊逸的侧脸。 经理轻轻把我往前一推。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傅总,这是您公司的人?」 傅祯随意一瞥,笑道,「是,新人。」 「什么新人需要傅总亲自带啊,模样不错。」 闲谈间,众人落座。
经理把我安排在傅祯旁边,低声说:「今晚机灵点,该挡酒就挡酒。」 众人含蓄地问:「傅总,您这位新员工是能喝?还是不能喝?」
不等傅祯回答,经理急忙回复:「能喝,能喝。」 说完把酒杯往我面前一推,「先敬一个。」 傅祯含笑不语,轻轻敲着桌子。 我端起酒杯,秉着气,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肆无忌惮地冲进食管,一路点火,在胃里叫嚣翻腾。 众人叫好,正准备乘兴追击,傅祯开口转移了话题:「刚才说到哪来着?咱们继续。」
其间气氛热烈,不少人要敬傅祯酒,他借口说胃不好,一口没喝。 最后都被经理变着法地灌进了我的肚子。 最后我实在撑不住,去了洗手间。
洗手台的水龙头被打开了,我一个劲儿地干呕,头发变得松散,落进水池里,不大一会儿变得湿漉漉的。
给小秋发完短信后,我彻底没了力气,低着头趴在洗手台上,闭着眼睛剧烈喘息。 门外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 我以为是某个来上厕所的女人。
谁知道傅祯的声音传来,语气平静,「这就撑不住了?」 我养足了力气,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错开身子往外走。 被傅祯抓住胳膊,拖回去。 大手抚上我的后颈。
滚烫炽热。 「你放开我。」 胃酸腐蚀了喉咙,每说一句话,都能感到疼痛。 傅祯轻而易举地将我拖到镜子前,让我面向镜子,托起我的下颌,冷笑,
「好好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子出去,不怕被别有居心的人盯上吗?」 镜子里的我双眸湿润,两颊酡红,发丝凌乱地垂在耳边,领口也开了。
傅祯就透过镜子,幽深的视线肆无忌惮打量着我的身体。 我闭上了眼,浑身微微发着抖,「还有谁能比你更别有居心?」
傅祯轻笑一声,吻在我耳边,「今晚跟我回去,好不好?」 「滚——」 他无情地堵住了我嘴,肆意压榨我肺里的氧气。
血液在酒精的作用下,像烧沸了的岩浆,疯狂地在身体里冲撞。 光线模糊成团,水滴像隔了一层膜。 一下一下,如同滴在心上的硫酸。 让人痛不欲生。
我出了一身虚汗,无力地拍打着他。 仿佛又被拖回那段黑暗的日子。 绝望地凝视着这个炫彩斑斓的世界,与他们格格不入。 「傅祯,能不能放了我?」
我在无声地坠落,狠狠撞入井底。 大概是痛的。 但是我感受不到了。 「唐嘉!」 傅祯在喊我。 不再是那种恨不得我去死的眼神。 他慌了。
以至于我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年轻时候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我说:「傅祯,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5 这场高烧来势汹汹。
我意识混沌,浑身痛得要死,缩在被窝里不停地打摆子。 窗外北风呼啸,迷迷糊糊中,我梦到了当年。 我趴在傅祯的背上,问:「傅祯,如果我死了怎么办啊?」
他背着我稳稳向前走,轻声哄我:「别瞎说,只是发烧而已,打完针就好了。」 「喂,你的生活费够用吗?打针很贵的。」 「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你打了几份工啊?」 傅祯没有回答,他把我放在护士站,蹲在我面前,认真地说: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我缩在厚厚的羽绒服里,纠结道:「等爸爸妈妈不吵架了,我就跟他们要生活费还你。」 傅祯摸了摸我的头发,眼神温柔,「相信我,我们以后会有钱的。」
可是我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平平安安。 傅祯去外省参加竞赛的那晚,我回家时,推开了爸妈的卧室。 爸爸把另一个女人护在怀里。
我光鲜亮丽的人生从那时候开始崩溃。 随之而来爸妈剧烈的争吵,爸爸不告而别,唐家债台高筑。 某个深夜,那群讨债的中年男人上门。
头顶摇曳的灯,男人兴奋的叫嚣,皮肤的钝痛和恶心的触感,以及妈妈撕心裂肺的怒骂,混杂成一锅浆糊,在脑子里奔腾翻涌。 镜头像按下了快进键。
妈妈被债主们逼死在浴缸里。 小秋发现了衣不蔽体的我,带我去了遥远的南城。 一个阴雨天,我蜷缩在医院的角落里,穿着孝服,神情潦草。
「她有家族遗传性的抑郁症,还有亲人吗?」 小秋担忧地望着我,「还有个男朋友,在外地参加竞赛。」
「通知他过来吧。」医生的话,混杂着一些专业术语,「她现在自杀倾向明显,治疗难度很大,几年之内,都离不开人,家属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那时候我的精神状态,已经没法支撑我去报警取证讨回公道了。 我和小秋,就像两个丧家之犬。 丢盔卸甲逃离了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同一天,竞赛的获奖名单上,傅祯的名字是第一个。 他拿到了出国名额。 打来电话。 接起后,对面是呼啸的风声。
「唐嘉,」傅祯的声音温柔至极,「不负所托,三年后,我娶你。」 我看向缓缓闭合的铁门,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傅祯,我……可能没法跟你一起了。」
我忍着哽咽,眼泪悄悄落下来。 他屏住了呼吸,「为什么?」 我张了张嘴,那一瞬间,犹豫了。 他的前路光明。 真的要自私地将傅祯的后半生,困在阴雨连绵的南城吗?
一窗之外,女孩子隔着栅栏,失声痛哭。 男孩的脸上是令人难过的麻木和厌恶。 我看见了爱从眼睛里消失的样子,让人绝望。 风吹起了头发,露出颈下乌青的咬痕和掐痕。
我擦了擦眼泪,说,「傅祯,你好好的,咱们就算了。」 6 耳边传来仪器滴答声。 夕阳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透出来,落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像一层漂亮的洒金。
我眨了眨眼,噩梦渐渐退去,我坐起身子。 男人坐在沙发上,低头安静地削着苹果。 白皙纤长的手指十分灵巧,不大一会儿,一颗完整的果子出现了。 圆润干净。
是傅祯。 他听见动静,抬眼,对上我的视线,默默起身,摁响了铃。 医生很快走进来,照了照我的瞳孔,确认我没有问题后,转而对傅祯说道:
「她营养跟不上,平常饮食上,可以着重补充一些蛋白质。」 傅祯点点头,「谢谢。」 门关上了。 他走到床边,把苹果递给我,「什么都别想,先把病养好。」
我没有接,而是下床,兀自打开柜子翻找。 手机不见了。 也没有外穿的衣服。 他任我在病房里折腾。 「傅祯,你想干什么?」
我光脚站在地上,一束阳光透进来,玻璃上倒映出我苍白憔悴的脸。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傅祯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我想要你。」
他就坐在光里,一双黑眸不加掩饰地盯着我,视线炙热而……令人耻辱。 我颤抖着,攥紧了手,「傅祯,你不能这么对我。」
傅祯起身,两三步来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替我把头发顺好。 「为什么不能?」 「我有喜欢的人了,请你别再纠缠我。」 「是吗?」傅祯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他捧住我的脸,低头靠近,唇在离我唇瓣还有一公分的地方,停住。 我挣不开他,侧头的那一刻,闭着眼睛,身子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傅祯笑了,清冷的声线灌进耳朵里,「唐嘉,你说谎。」 7 私人医院坐落在郊区,窗外是绵延不尽的树林。 我走不出去,也联系不到任何人。
我曾经试图向医生护士求助,他们表示无能为力。 傅祯每天都来。 多数时候是傍晚,他风尘仆仆地赶来,跟我说会儿话。 我十分抗拒和他的亲昵举动,傅祯也不强求。
最近,我总是梦见以前的事。 那时候我整天把傅祯的名字挂在嘴边。 我说,「傅祯,你将来一定会大富大贵。」 傅祯无声叹气,「今天要什么味的牛奶?」 「香蕉的。」
结果为了给我买香蕉牛奶,尖子生傅祯第一次逃课,被老师抓。 后来,上了大学。 学校开始传他和校花的绯闻。 我坐了十几站地铁,坐在男生宿舍楼下哭。
傅祯大半夜穿衣,急匆匆下楼,轻轻替我擦去眼泪,「别哭了,你要我,我就是你的。」 「以后,也只有你一个。」 「告白不是这样的。」
他一愣,紧紧抱住我,「我爱你。」 那时候的我们,大概也猜不到,十几年后,会是这个局面。 「明天,我要结婚了。」 窗外夕阳还没落下,余温尚在。
傅祯的声音将我旷远的思绪拉回,「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我捧着喝了半杯的牛奶,望着他的脸出神。 突然明白最近频繁做梦,是因为什么了。
我在跟过去的唐嘉和傅祯告别。 电视上每天都在播放他和张筱禾的新闻。 金童玉女。 天作之合。 那曾经是我们期许的未来。
可是如今的唐嘉,一身烂账,有什么资格呢? 「恭喜。」我说,「早生贵子。」 傅祯削苹果的动作一顿,刀口蹭在指腹上,很快渗出殷殷血迹。
他愣了下,抽出纸巾摁住,低头笑笑, 「没关系,我和她只是走个过场,你想要孩子吗?我没意见。」
「傅祯,就这么算了,行吗?」我忽然觉得很累,「大家都体面一点。」 傅祯也不削苹果了,把东西丢回果篮里,死死盯着窝,露出一丝讽笑。 「就这么算了?」
「凭什么?」 「是你先开始的,最后你一句玩腻了,云淡风轻抽身离开,那我算什么?」 「一条狗吗?」 我闭了闭眼,驱散了太阳照在眼底的光晕,「那我还给你。」
傅祯一僵,「你说什么?」 我望着即将落山的夕阳,「你不想让我好过,我可以去死。」 下巴突然被人掐住,掰过头去,我对上傅祯饱含怒火的眼。
「唐嘉,你是不是有病?」 「那么想死,当初为什么不去死?」 8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记不清了。 当晚,傅祯的兄弟——张衡,也是我很多年前的朋友,推开门闯进来。
「唐嘉,你跟我承诺过什么?」 他劈头盖脸一顿质问把我问蒙了。 「你知道解除婚约,傅祯要损失多少吗?」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能不能别像当初一样,任性妄为,什么都让傅祯给你兜着。你能不能为他想想?」 「怎么了——」
「怎么了?」张衡气笑了,对着我咆哮,「傅祯因为你,要悔婚!你还问我怎么了?」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茫然地坐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 他公然悔婚,把我置于何地?
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吗? 张衡强横地把我拖下床,「你跟我走,你当年不是很会吗?玩腻了,有新欢了,那么多借口,你随便说一个!」 「张衡——」
「唐嘉!」张衡气得发抖,「你不回来,这些事情还会发生吗?」 怒吼回荡在风雪里,北风呼啸,冻结了我所有的感官。 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憎恶。 仿佛这样的我,就该去死。 「张衡,是他不肯放过我。」 张衡脸色冷了冷,「办完这件事,我送你走。」 深夜的办公大楼灯火通明。
张衡拉着我闯进去,可惜,记者会已经开始了。 傅祯从容地坐在聚光灯下。 「听说您悔婚的原因是第三者插足?」 面对记者的提问,他游刃有余。
「我和张小姐存在一些分歧,和平分手。」 张衡脸色铁青,紧紧掐着我的手腕,不许我乱走。 「……可是据知情人士透露,您与自己的初恋,旧情复燃。」
傅祯气定神闲,「都是传言,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今天的发布会到此为止——」 他起身的刹那,突然有人喊道: 「她来了!」 「就是她!」
全场的摄像机瞬间对准了这边。 我暴露在聚光灯下,狼狈又错愕。 记者蜂拥而至,短短几秒钟,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 接二连三的提问响起:「请问您与傅祯什么关系?」
「你真的插足别人婚姻了吗?」 快门声此起彼伏。 傅祯笑容突然凝住,起身拨开人群向我走来。 「不是。」 「我没有。」
我无力地辩驳着,但声音很快压倒在他们强烈的求知欲中,问题接踵而至。 「有新的爆料!」
一个记者惊喜大喊,举着手机,里面传来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朦胧的醉意,如同呓语,「阿祯,我爱你。」 是录音笔。 我心中惶然。
曾经我以为,再也没有什么会让我的人生变得更糟糕了。 这场风暴真正到来时,我被彻底毁掉了。 「这不就是小三吗?」 「不要脸。」
众人的窃窃私语,像一记耳光,打在我的脸上。 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录音将我死死钉在耻辱柱上。 「对不起。」 「张衡!带她走!」
傅祯推开人群,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表情。 我眼前花白一片。
只听那人一字一句地念道:「爸爸欠债,妈妈自杀,本身患有严重的家族遗传性的抑郁症,在南城精神病院关了五年……这不就是精神病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哗然。
「精神病出来祸害人干什么?」 「有病吧。」 「这么不去死呢?」 傅祯的脚步一停,豁然抬眼,望向我。 震惊。 错愕。 难以置信。
我无助地坐在喧嚣的人群中,血液一点点凉下去,直至浑身都冷透。 「唐嘉……」 傅祯在喊我,语气颤抖。 我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只是在平静地,等待闸刀落下,将我的人生,彻底毁掉。 「她还被人侵犯过。」 这是匿名爆料的最后一句话。 听到的瞬间,傅祯的脸,惨白如纸。 9(傅祯视角)
自从那天,从公司回来,傅祯就再也没说过话。 百叶窗闭了三天,光线挤不进昏暗的室内。 手机上的未接来电霸占了屏幕。 他没点开一下。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按下了暂停键。 傅祯坐在那里,垂着头,了无生气。 他还记得那个男人带唐嘉走时,冰冷的语气。
他说,「我们所有人都盼着她活,傅先生不愧是铁血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我们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小秋被保安拦在外面,对着他嘶吼,「傅祯,你知不知道她不吃药就会犯病?你关着她,跟杀人有什么两样!」 抑郁症。 精神病院。
这些名词,像无数根锐利的刺,在他的思绪里,肆无忌惮地翻搅成团,狠狠牵着神经。 张衡敲了敲门,最后推开一条缝隙,站在门口,「哥,你好点了吗?」 「为什么?」
傅祯声音嘶哑,心口传来的钝痛让他痛不欲生。 张衡沉默了片刻,「对不起,我当时觉得,没必要查,所以……」
「资料是假的,是吗?」傅祯声音很轻,「张衡,在你跟我说她在国外换了几个男友的时候,唐嘉她,正在南城的精神病院里关着。」 「对不起,哥,我不知道。」
这句解释苍白无力。 他知道不能全怪张衡,哪怕细问一下,也许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傅祯已经没有精力去听张衡的辩驳。 小秋不顾秘书的阻拦,推门而入。
刺目的光线让傅祯眯了眯眼,却并没有制止。 秘书连连道歉。 「对不起,傅总,没看住。」 「出去吧。」傅祯说。 秘书小心翼翼替他们掩上了门,室内重归于昏暗。
小秋就那么站着,似乎不想跟他沾上一点关系。 「傅总,有些话,现在可以说了。」 窗户开了条小缝,冷风彻骨。 傅祯坐在那儿,动也不动,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做了错事,总会遭到报应。 或早或晚。 「……去年,唐嘉过生日的时候,我曾经开玩笑,问她这个世上最喜欢谁。」 「她说,第一个是妈妈,第二个是傅祯。」
傅祯闭上了眼,只觉得这句话,让他冷到了骨子里。 「……那时候,她的病刚好。每天只需要吃一小片药,就能跟正常人一样。」
「所以今年,为了给阿姨收拾遗物,我带她回来了。」
小秋眼圈发红,「她总说,当年分手分得太不体面,这次想好好地跟你重逢,甚至远远看一眼她的大企业家,就够了。因为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了……」
「傅祯,她配不上你吗?」 「你知道竞赛资格,是怎么争取来的吗?」 傅祯的手慢慢收紧,似乎看到了那些足以击垮他的真相。
「当时已经内定了,是唐嘉写了举报信,要求公正公开,这个名额才落在你头上。可是相应地,她得罪了很多人,以至于后来,在她爸爸跑路之后,她和她妈妈,被很多人刁难。」
那只无形的大手扼在傅祯脖子上,他疼得无法呼吸。 她被人欺负过。 是因为这个吗? 小秋继续说:
「当时你在外省参加竞赛,大概有一星期没有打电话回来。所以你应该不知道,这边天翻地覆。唐家倒了,她爸爸带着小三跑路了,一堆要债的天天堵在家门口,要唐嘉和她妈妈的命。阿姨自杀了,留下唐嘉,被人欺负,之后就犯了病。」
「……最严重的时候,我眼睛都不敢离开她身上一秒。她那时候都被折磨得没个人样。」小秋死死盯着傅祯,「你出车祸的时候,唐嘉哭着让我放她去死。你让她怎么过去?」
傅祯面如死灰,闭上了眼。 这几个月来的记忆疯狂折磨着他。 他默许经理将唐嘉灌醉,送进了他的房间。
引诱她酒后吐露真言,又丧心病狂地伪造了份毫无法律效益的假协议,只为了看她纠结又痛苦的样子。 一次次地羞辱,戏弄。
最后偏执地将她关进了郊区的私人医院,小秋来找过他很多次,他见都不见。 他问她是不是有病,问她当年为什么不去死。 唐嘉眼神日渐空洞,时常望着他,一动不动。
他误以为,那时她还爱着自己。 可是现在想想,唐嘉在无声地质问,他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地对待她。 「为什么……没告诉我?」 小秋失声痛哭,「怎么解释?」
「她病了,连活着都是奢望,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在乎的人,不要被自己拖垮。她把你的学业,看得比一切都重要,那场竞赛,是你的翻身仗,是她拼了命才换来的机会。她只是希望你好好的。傅祯,她该死吗?」
她该死吗? 这句话如一记重锤,狠狠抡在傅祯的心头。 纠缠她,折磨她,看她笑话的是他。 知道她有教养,拿合同来侮辱她的是他。 该死的也是他。
「我们试过很多办法,让唐嘉燃起求生的欲望。最后发现只有一点对她管用。」 傅祯突然不敢往下听了。 小秋苦笑说道,「你的名字。她永远记得她的大企业家。」 10
当时离开的时候,我跟小秋开玩笑,说这个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事实证明,flag 不能轻易立。 我又病了。
南城只有冬天是干燥一点的,往年都是下冻雨,今年却破天荒下起了雪。 医生护士闲谈的时候,说,「今年是冷冬,啧啧,地球的气候,越来越不适宜人类生存了。」
快过年了,窗外树枝光秃秃的,一片都不剩。 我把脸贴在窗玻璃上,哈气熏出一层水雾。 「楼下有个人。」 「他每天都站在那儿,不冷吗?」
小秋端着一杯热牛奶,面无表情地路过,「哦,是吗?大概是不冷的。」 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就连江医生也是。 以至于我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把他俩惹毛了。
小秋一顿,发现自己似乎吓到了我,放缓语气, 「把牛奶喝了,过一个小时再吃药,江医生说晚上要带你去堆雪人。」 我又看了那个人两眼,觉得有些眼熟……
小秋给我拉上了帘子,「别看了,小心瞎了眼。」 「哦。」 我回到床上,吃过药之后,靠着抱枕玩游戏。 外面传来小秋和江医生说话的声音。 随后,他推门走进来。
我飞快地藏起手机,正襟危坐,「我吃过药了。」 消毒水味顿时弥漫了室内。
江言周的视线在我身上逡巡一圈,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唐小姐,我不会因为你玩游戏骂人的。」 我闹了个大红脸,慢吞吞把手机拿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玩游戏?」
「我也玩,背景音乐我很熟悉。」 江言周洗过手,脱掉白大衣,视线透过镜子,看向我,略微带着笑意,「不去穿衣服吗?说好要带你堆雪人的。」 他是同医院胸外科的。
第一次见他好像是一个秋天。 天气难得放晴,我隔着栅栏,蹲下捡外面突然出现的毛线球。 江言周路过,低头看着我。 我累得气喘吁吁,「劳驾,帮我捡一下。」
他抬头看了眼院子的挂牌,说:「按照规定,你不能触碰任何有危险的东西。」 见我没动,他又问:「你想干什么?」 「翻花绳。」
江言周看了眼时间,蹲下来,「那我陪你玩,玩完之后,我把绳子带走。」 他的午休时间很短,我安静地隔着栅栏伸出手去,和他玩了一会儿。
最后他要走的时候,我说「谢谢。」 后来,又遇到过几次。 他很忙,也没理我。 直到有一天,他又来了,掏出花绳,「不好意思,最近太忙。」 后来,他开始跟我聊天。
「你好像话很少。」 「嗯,我不能说太多。」 「为什么?」 「我病了,大概也说不出令人高兴的事,不能向别人倾倒情绪垃圾。」 江言周当时盯着我,没有说话。
后来,他来得比较频繁。 有时候会很疲惫。 我试着学几个笑话,讲给他听,每次江言周都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我。 他问:「唐嘉,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希望所有人都开心快乐,包括我自己。」 11 我飞快地套好装备,等江言周穿上羽绒服,牵住我的手下了楼。 这里每隔几步就有个门禁。 只有他能带我出去。
夜幕下,大雪纷纷扬扬,我的帽子很快变成了白色。 江言周递给我一把小铲子,「量力而行。」 「好!」
冷空气莫名让我心情大好,拎着铲子在结了冰的喷泉那儿绕了一个圈。 转身时,突然看见傅祯就站在不远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堆满胡茬,就这么看着我。
「傅祯?」 我语气很轻,有些诧异。 傅祯嘴唇动了动,「嘉嘉,我错了。」 换做以前,我一定会骄傲蛮横地问:「你错哪儿了?」
现在,却只是抱着雪铲,有些局促地低着头,「没事。」 我经历了太多苦难,早已被磨平棱角。 风雪在黑夜里呼啸。
傅祯慢慢走近,蹲在我面前,语气发涩,「怎么会没事?嘉嘉,求你跟我说点什么,好吗?」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祝我们新的一年,身体健康。」
那一瞬间,傅祯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他眼泪流出来,颤抖着,「别这么对我,求你了。」 我摸了摸他的脸,很冰,很凉。 于是像当年一样,捧着他的脸,认认真真地说:
「本想选个体面的方式,见你一面,结果搞得一团糟。」 「对不起,是我不好。」傅祯说道,「如果我当时……」 「是我选择从你的人生里离开,怨不着别人。」
我说得很慢,也有些难过,「同学聚会,我问过班长,你不在我才去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骗我。我只是想听一听你的消息,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傅祯哭得不能自已,「对不起,是我……是我故意的。」 「这样啊……」我笑了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嘉嘉,对不起,在你最难的时候,我没能陪着你。」傅祯捧着我的手,最终发现了我手腕上的疤痕。
「你不用感到抱歉。我不想把你强留下来,很多年以后,我们一起过苦日子,吵架的时候翻旧账,数算到底是谁欠了谁。」
我耐心地替他摘下落在睫毛上的雪花,「阿祯,看到你功成名就,我真的很开心。」 「可是我说过要给你赚钱花的……」傅祯捧着我的手,「没有你,我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我眨了眨眼,鼻头冻得通红,「你看,我的围巾一百多块钱呢,我的钱已经够花了。」 傅祯眼中的光消灭殆尽,颤抖着问,「回不去了,对吗?」
「阿祯,你有你的人生,我也要走我自己的路。」 「北城,我就不回去了。」 伤人的话,怎么可能会轻易忘掉呢? 大家都是有记忆的。
我被钉死在耻辱柱上,倘若回去,往后走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 那将比割舍掉一段感情,痛苦一万倍。
傅祯轻轻吸了一口气,捉住我的手,像当年一样,重新将它们捂热。 「录音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引诱你说的,那天晚上,我没碰你。」
我眼眶发热,「傅祯,那就跟我道歉吧,说句对不起。」 他痛不欲生,贪婪地将我的脸刻进记忆里,做最后的告别。 「对不起。」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最终,也没有把那句「没关系」说出口。 「傅祯,余生要平安快乐。」 天上的雪越来越大。
我转身,卖力地迈开步子,努力向前走,身子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身后风雪呼啸,声音渐远。 也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傅祯的哭声。
江言周穿着驼色大衣,双手插兜站在昏黄的路灯下。 依稀能看见他清峻的眉眼,和专注的视线。 我走近了。 他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问,「看到什么了?」
我拍到帽檐上的积雪,抬头,眼睛有些红,「江医生。」 「嗯?」 「谢谢。」 12 几天后,我在娱乐版块的新闻上看到了傅祯的身影。 他瘦了很多。
面对采访,他将自己做过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媒体。 是他强迫我,那支录音,也是他引导我说的。 同时,他还晒出了一张协议书。 签字人是他与张筱禾。
两年的订婚期,到期和平分手,合作共赢。 两人本也没打算结婚。 那天晚上,是协议书里原本写的,开发布会,宣布解除婚约的日子。
这件事无疑对傅祯的公司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多年积攒的名声和地位一落千丈。 后来的日子,张衡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他说:「对不起,唐嘉,我欠你一个解释。」
他说他识人不清。 张筱禾动了私念,曝光了我的事情。 当初那些债主,曾经勒索我 50
万,后来我被傅祯带去了私人医院,他们联系不上,转头以两倍的价格,卖给了张筱禾。 他还说,很担心傅祯的工作状态,问我能不能回去。 我还是同样的答案。
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我无能为力。 三个月后,我病情稳定,就要出院了。 暖洋洋的日光在身上铺陈,窗外春暖花开。 熟悉的消毒水味儿又传来。
我知道是江言周来了。 「有吃的吗?我忙了一天,赏我一口。」 他太忙了,最近总是在我这里觅食。 我揭开羊毛围巾,露出捂得热气腾腾的豆沙小面包。
江言周毫不客气地拿过去,撕开外包装,大快朵颐。 我就这么盯着,直到他好笑地问:「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很好养活。」
江言周吃完,「你有没有考虑在这里定居?」 「为什么这么问?」 「是这样的,我有间公寓,正在出租……」 我思考了片刻,「你是不是很缺钱啊?」
因为他看起来的确很真诚。 「我现在没什么收入,所以可能没法负担昂贵的租金。」 「我很便宜的。」江言周一本正经地说瞎话,「没有邻居,我一个人害怕。」
我眨了眨眼,他看起来在套路人,但是不太确定。 出院那天,一缕春风吹得人心头欢畅。
我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过马路的时候,忘记看红绿灯,被江言周拽着后脖领,无情地拖回去。 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怀里。 他牵住我,没放手。 「你……」 「嗯,追你。」
他声音很轻,很随意,唇角微微挑起,像是说了句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话。 砰砰…… 远处的小孩摇着玩具鼓,咿呀玩闹。 怦怦…… 是我心脏的跳动。
我声线不稳,却仍然勇敢地抬起头,看着江言周:「我爱了一个人很多很多年,我不确定……」
风吹乱了江言周的头发,他眼神温柔,「唐小姐,我也爱了一个人很多很多年,给个机会。」 那一刻,我眼眶有些湿润。 「我……很不好的,我得过病,身体也——」
「唐小姐,你曾经说过,你希望所有人都开心快乐,包括你自己。」江言周眨眨眼,「我希望你愿望成真。」 微风吹来。 日光闯过树梢,落在他眉梢。
曾经我以为遥不可及的春天,不知何时,已花开遍野,春色正浓。 13(傅祯视角) 第二年的冬天,张筱禾的公司宣布破产。 当初那些欺负过唐嘉的人也被傅祯送进去了。
历经几次危机,傅祯的公司终于起死回生。 这天,傅祯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很久。 窗外大雪飘扬,楼下的车灯连绵成片。 这已经是他连续工作半个月后了,恍如隔世。
他突然记起,一年前的这一天,也下了雪。 唐嘉出现在同学聚会上。 看到他带着张筱禾出现的那一刻,眼睛里充满了错愕和慌乱。 后来的他,无数次梦见当时那个场景。
也曾无数次在梦里做出改变。 他提前解除了婚约,在经理给她下迷药时,报了警。 没有逼她喝酒,也没有对她说过重话。 他就像唐嘉预想的那样,迎来一场体面的重逢。
唐嘉回来了,在深夜缩在他怀里,跟他说当年的遭遇,委屈得直掉眼泪。 傅祯抱着她,亲吻,安抚,跟她求婚。 后来,他们有一个家。 他和唐嘉拍了婚纱照。
照片上的她笑得很漂亮,五指跟他交握在一起。 每次梦醒,他孤零零躺在床上,听着钟摆滴答滴答向前走的声音。
他才会意识到,时间在向前走,唐嘉却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余生里。 她彻彻底底离开了。 南城的那个雪夜,唐嘉祝他余生平安快乐,眼神真诚又坦然。 她说她不回来了。
她为没有一次体面的重逢,而感到难过。 她说话时,眼睛是红的。 因为他伤害了她,所以她决定离开。
没有责备的话语,恼恨地埋怨,那句余生平安快乐,像一把温柔的刀,深深扎进他的心口,带来永远无法消磨的隐痛。 由于长期不规律作息,他患上了胃病。
发作起来,疼得要命。 这一晚,他再次从梦中醒来,躺在冰冷的床上,窗外一弯冷月。 依稀记得,唐嘉陪他看月亮,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突然很想唐嘉,第二天订了去南城的机票。 时隔一年,再次踏足这个地方,依然是同样的天气。 风大雪重。 路上行人匆匆。 傅祯寻着地址,找到了一处公寓。
天色将晚,二层的住户却没有亮起灯。 傅祯就站在一个角落里等。
半个小时后,唐嘉的声音传来,温柔又认真:「那家的番茄牛腩不好吃,下次你买一些牛腩,我给你做。小秋也喜欢,喊她来吃。」
傅祯下意识望过去,那道熟悉的身影蓦地撞进他的视线里。 她戴着小白帽子,也许是小粉帽,小灰帽。 反正被雪一盖,只剩下白色。
身子丰腴了一些,走在雪地里,再也不会东倒西歪。 旁边,是一道高挑的身影,戴着眼镜,总是温柔地注视着她。 他微微一抬眼,视线落在傅祯身上,突然不动了。
两个男人隔着风雪,谁都没有说话。 「喂,江言周,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还是熟悉的语气,只是却是对另一个说了。
江言周收回视线,「听见了,你要做番茄牛腩,可是上次你把锅烧煳了,我还没有买锅。」 唐嘉沮丧地耷拉着头,「哦,对不起。」
江言周拍拍她头顶的帽子,像在拍一个可可爱爱的大白熊,「你先回家,儿子还没喂呢。」 「你去哪?」 「买锅。」 「牛腩呢?」 「一起买。」 「这么急?」
「嗯,今晚就要吃。」 唐嘉一溜小跑,进了楼道。 江言周这才望过来。 傅祯无话可说,就先说了句,「恭喜。」 江言周笑了笑,「谢谢。」 其实他知道傅祯误会了。
儿子,是他和唐嘉养的猫。 但是江言周并不想解释,去年他把唐嘉带下来堆雪人的时候,曾经给过他机会。 不论怎么说,唐嘉和他都已经结束了。 应该各自安好。
「她的病情——」 「稳定。」江言周很直接,「她性子很好,也不爱生气,是个很好的姑娘。」 傅祯知道,她过得很好。 因为他知道唐嘉开心起来是什么样。
江言周视线透过眼镜片,带着锐利的审视,「傅先生,你跟她认识多少年了?」 「十四年整。」 「你比我了解她,生日快到了,我想送她生日礼物。」
「零食,膨化食品最好,不喜欢巧克力。」 傅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江言周公事公办地点点头,「谢谢。」 十四年整。 你比我了解她。
这些话,是江言周对他表露的不满。 倘若了解,为什么会对唐嘉恨之入骨。 为什么在后来的日子里,让她受尽折磨。 「傅祯?」 一道清澈的声音穿透了风雪。
傅祯豁然侧头,望过去。 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闯进视野里。 就连笑起来的弧度,都跟记忆里,一模一样。 唐嘉撑着伞,怀里还抱着一把,错愕地瞪大了眼。
「你怎么来了?」 傅祯心一疼,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清澈和坦然。 她已经放下了。 他沉默了片刻,说:「谈生意,路过,遇见江先生,就聊上几句。」 路过……小区吗?
唐嘉有些疑惑。 江言周问:「你怎么又下来了?」 唐嘉想起什么,把伞递过去,「我看雪下太大,怕你感冒,下来送伞。」 她跟江言周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温暖。
这一幕刺痛了傅祯的眼。 「要不要来家里坐坐?」江言周客气地问。 傅祯笑笑,「不了,晚上的飞机,赶时间。」 唐嘉裹紧了外套,突然想起什么,「你等等我。」
说完转身跑进了楼里。 江言周面无表情,也跟着上去了。 傅祯在楼下等了一会儿,雪越来越大。 天灰蒙蒙的,压得人心头发闷。 胃又开始疼了。
张衡打来电话,「哥……」 他欲言又止。 「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胃癌。」 傅祯站着没动,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仰头看着渺茫的大雪,嗯了声,「知道了。」
然后挂掉了电话。 他像个没事人,继续等,眼神始终看着楼道门口。 一束温暖的光从里面探出来,落在雪地上,照成一个梯形。 过了会儿,是唐嘉独自下来的。
江言周把她裹成了个行动不便的棉球。 她揣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吃力地走过来,递给傅祯。 「我自己烤的小饼干,你拿着路上吃吧。」
傅祯接过,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唐嘉就喜欢烤。 那时候还很难吃,一股蛋腥味。 失败品全进了他的肚子。 她在厨艺上,实在没什么天分。
傅祯还说,以后家里的厨房,唐嘉禁止出入。 一眨眼,也能做得有模有样了。 唐嘉十分真诚地说:「谢谢你给我们捐款。」
傅祯知道,她们组织在帮助一些有心理疾病,生活困难的人群。 所以每个月都会捐。 自己则留很少的一部分作为生活费。 傅祯说了句:「不客气。」
然后盯着她的脸,「天冷,你回去吧,我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唐嘉笑了笑,「怎么会呢,以后颁奖,还得请你。」 傅祯喉咙发堵,没说话。
她转身,雪地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即将进门的前一刻,她回头,喊了他一声,「傅祯。」 傅祯即刻抬头望去,一颗心骤然活了。 他等着她说点什么。
只见唐嘉对着他笑了笑,「新年快乐。」 一句很平常的新年祝福。 连健康快乐都没有了。 傅祯的心重归于寂静,他站在冰冷的风里,回道:「新年快乐。」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恋爱脑女主没前途
我一朝穿书,成了女主她娘。
手握剧本,本可以嚣张世间。
结果有一天女儿拉着个男人告诉我,「娘,我不要嫁什么王权富贵,我只爱萧郎。」
「哪怕跟着他粗茶淡饭,家徒四壁,我也认了,真爱无价啊娘。」
「从小您让我熟读四书五经,逼我和世子联姻,是萧郎让我认识到自己不是您的傀儡,我要做自己!」
一顿誓言猛如虎,听得我牙疼。
这女主这么憨批,自己怕不是穿到盗版书里去了吧?
1
我穿过来的时候,女主已经五岁了,直接无痛当娘。
女主她爹无父无母,常年征战在外,整个将军府上下唯我是从,简直不要太爽。
按剧情,女主十七岁的时候为了家族联姻嫁给了摄政王家的小世子。
小世子遗传他爹雷厉风行的作风,一路杀怪,最后翻身起义当了小皇帝。
为了讨好女主,遣散后宫不说,还把我还接进宫赡养。
有吃有喝,还时不时地帮我物色几个小宠在身边照顾。
以宽慰我这个已经丧夫多年寂寞小寡妇。
为了等待这个美好的结局,哪怕女主她爹在她十岁的时候升天了。
我也无怨无悔,哼哧哼哧的把她拉扯到十七岁。
眼看着小世子对女主暗生情愫。
就要成婚。
结果现在来和我说这?
说真爱无价?
去特么的真爱无价?
到底是女儿拿错了剧本,还是我穿错了书?
我纠结的牙龈都一阵阵地疼。
这是要破坏我晚年幸福生活的节奏啊。
「夫人,将军早去,这府上没个依仗,若是小姐还不知好歹触怒了摄政王,咱们可就完了啊。」
「这退婚可是要把彩礼退回去的,足足千担啊!」
身边的丫头,默默在我耳边低语。
说起这个我就激灵了,深深点头。
看向女儿道:「胡闹,嫁给世子你就每天躺着被人伺候有什么不好,你能吃得了什么苦。」
「我没想到娘亲竟然这般势利,有了泼天富贵又怎么样,我心里没有他,吃这山珍海味也是委屈,穿这金银首饰也会痛苦,我不要这种折磨!」
女儿一副好像今天才认识我的真面目一般,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随即的,深情款款地拉着身边的男人道:「萧郎,为了你,哪怕是得罪王公贵族,我也无怨无悔。」
萧示一时间感动极了,深情回应:「珺珺,我一定会出人头地,让娘亲相信我们会幸福的。」
当着我的面前两人紧紧握住了手。
「萧郎!」昭珺珺泪眼婆娑。
「啊,珺珺!」
「啊,萧郎……」
这叫春似的声音,听得我脑瓜子嗡嗡嗡直叫。
一个怒而拍桌,我起身怒道:「行,你们情深似海我成全你,现在收拾好东西跟他走吧。」
2
昭珺珺一脸感恩,正准备磕头谢罪。
萧示就忽然跪了下来,道:「万万不行,您是珺珺唯一的亲人,因为我一个人让您和珺珺从此形同陌路,这让我如何对得起珺珺。」
抠了抠指甲,我往上吹了吹,冷蔑的笑道:「哦,那你待如何啊?」
萧示悄悄抬头,露出两口白牙的笑:「不如就让我入赘吧,我可以!」
我简直想大笑。
这目标也不要太明确了吧。
昭珺珺一阵动容,又开始感动了。
「娘亲,我没想到萧郎为了我连男人的自尊都不要,你就应了我们吧。」
微微挑了挑眉,我点了点头:「也不是不行,你们什么时候赚了千担钱。」
「我就什么时候应了你们的亲事,如何?」
萧示脸色一僵,而一边的昭珺珺就直接答应了下来:「娘亲,区区彩礼不过尔尔。」
「萧郎本就出身不凡,我信他。」
「嚯,那你们加油哦,来人给这位萧郎安排好住处。」
等人走了之后,大丫头不明就以的低头捏捏我的肩。
「夫人这个是为何?那萧郎一看就是看中了大小姐的身份才勾搭上来的。」
我淡定摇头,心中自有规划:「先请小世子来府一叙吧,商量商量彩礼退一半成不成。」
「这使不得吧夫人……」
「嗯,使不得啊……」
我抬头看了一眼姿色不错的大丫头一眼。
「那孽女我已经放弃了,要不然我认你做女儿,来替嫁?」
大丫头吓得立即惶恐跪下:「使不得啊夫人。」
我翻了翻眼皮子。
唉,真没劲!
3
过了两天,我让人拜了帖子邀小世子过府。
却没想到竟邀不到。
四处打听了下,才知道小世子接了皇帝老儿的旨意,正在南边四处扶贫。
估计暂时没工夫记挂他这后院着火的事。
而萧示此人,自从入府之后也安分得很。
就是除了天天缠着昭珺珺,完全没有外出赚钱的意思。
闲得无聊,我就让人去好好查查这萧郎如何的出身不凡。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人果然不凡。
亲爹是户部侍郎出身,因为先帝时期参与了造反。
落败后又没有及时的站好队,最后成功被踢出了朝堂,子子孙孙不得入仕。
啧……罪臣之后。
士农工商,萧示注定这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夫人,摄政王已经听说了萧示的事,来势汹汹的,怕是来者不善啊。」
大丫头此时走了进来,行色急忙。
一口茶水差点没被噎死,我连忙抹了抹嘴:「备好茶水,地板擦干,别脏了待会我要耍赖的地方。」
「……是。」大丫头动作倒是快得很。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
摄政王慕冷持就领着随从,带着礼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我起身笑眯眯的连忙把礼收下了,转身将锦盒一一打开。
触目所及的琳琅满目的西域宝贝闪着光芒,什么千年人参,深海夜明珠,扶摇古琵琶是一样不落。
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我道:「摄政王来就来嘛,带什么礼,真的是见外呢。」
「无妨,亲家喜欢就好。」慕冷持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
得,是来试探了。
听到这话,我默默才合上了锦盒。
「我家珺珺是修了八辈子福气才被王府看上,哪成想现在被个流氓鬼迷了心窍,非他不嫁。」
我手捶着心口,一副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悔恨万分极了样子。
「哦?那亲家准备如何是好啊。」
慕冷持一甩了袖子,衣袂飘飘就先我一步落坐在主位上了。
信手一抬就将原本是我的茶水,端在了自己手中。
冷着眼,往上吹了吹热气,姿态嚣张。
「是随了你女儿的心思,还是让本王全了我儿的深情?」
慕冷持气定神闲极了,慢悠悠的还观察起我眉色来。
见我为难之后,仿佛更加愉悦了。
「王府能看上您女儿,就别给脸不要脸,否则本王就让皇帝下旨,治你们一个背信弃义之罪!」
慕冷持最后直接来一句下马威。
怒而拍桌,气势威武吓得我腿差点软了下来。
4
「摄政王饶命。」周围的下人吓得纷纷跪地求饶。
低头深呼吸了气,我捏着小兰指娇嗔了一下。
信步来到他身边坐下,道:「王爷别急,我这就让那对奸夫傻妇过来,这事好好说。」
「哼。」
我微微的赔笑了一会儿。
然后转头看向大丫头,声音洪亮且暴躁:「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让那孽女,带着她那个不知廉耻贪图富贵游手好闲丑得一批的萧智障过来。」
「慢了一分,我让他去死!」
大丫头接连被恐吓的,连忙点头退下。
跨过门槛时,还没注意摔了个跟头。
「哎呀,摔得真可爱呢,王爷您说是吧。」我抚了抚发髻,对他温言细语地说。
慕冷持:「……」
毕竟摄政王,昭珺珺也不敢耽误,带着萧示很快就过来请安了。
「王爷,娘亲安康。」昭珺珺微微欠了安。
我接过丫头递送来的热茶,不紧不慢地道:「萧示你跪下。」
萧示有点莫名,却还是顺从地跪了下来。
「娘亲您不要为难萧郎!是不是摄政王威胁你了!」
「我不爱世子就是不爱,哪怕他腰缠万贯,富贵滔天,哪怕他温柔有礼还有教养,我也不会爱上他,嫁与他的,你们就死了心吧。」
见状,昭珺珺立马就急了。
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誓言,听得我脑子又开始嗡嗡嗡了。
这孽障是真的要断我养老之路,斩我皇帝丈母娘的未来。
一旁的慕冷持听完之后,一阵发笑。
然后盯着昭珺珺看,眸色深晦。
就在我以为慕冷持就要看上自己儿媳妇之时,他慢悠悠开口了。
「呵,昭小姐果然是卿本佳人呐,奈何眼瞎。」
「你说你爱他,爱他哪?」
提起这个昭珺珺就激动了:「以物质衡量的爱情根本不是真爱!王爷可能不会懂,但真爱就是凭感觉的。」
昭珺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
企图说服这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为她的爱情而感动,放过她。
5
「情啊,区区物质确实无法比拟。」不知道慕冷持 get 到昭珺珺哪个点,他忽然认同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我暗自倒吸一口气。
这摄政王莫不是外表霸道无情总裁范,实际上不过也是个恋爱脑?
那就很好操作了啊。
我微微一笑,大手一挥:「既然王爷也认同你们的爱情,我这个当娘的便也随了你的意。」
「从此之后昭珺珺与我将军府再无关系。」
慕冷持闻言挑了下眉。
啧。
「可夫人之前不是说让我入赘吗,珺珺舍不得离开你的,她会伤心的。」
萧示不甘了。
「王爷都同意你们了,还管你作甚?」
「你入赘?吃我的用我的还睡我的女儿,好吃懒做又不赚钱,我养你个锤锤哟。」
「来人,现在就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我当机立断,生怕慕冷持待会反应出不对劲来。
大丫头们手疾眼快扯着萧示就出去。
昭珺珺泪眼婆娑的端端正正地朝我跪拜了三个磕头。
完了才朝门外跟着萧示离开了。
步伐坚定。
我连忙跟着出去。
见萧示走的方向不对,急了:「轰出去,不给他钱,有本事勾搭我女儿,有本事自己养啊。」
萧示脚步一顿,气得青白,然后才甩袖子走了。
昭珺珺提着小裙子,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一个回头都没有。
看着那坚定的背影,我皱了皱小鼻子才转身。
却没想到背后人高马大的男人就抵在我身后,差点把我鼻子给撞歪了。
「干,干嘛?」我揉着小鼻子没好气道。
羽纶扇被他拿来戳我的小下巴。
慕冷持啧了声,道:「亲家啊,是当真不怕本王了是吗?」
我挥开了小扇子,小眼睛滴溜溜转的很快。
老娘是那么容易被威胁的吗?
小孽障恋爱脑,心甘情愿去吃苦受罪,自己能怎么办?
今天晚上我就把钱一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照样能过上左拥右抱的小日子。
这叫什么,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6
仿佛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慕冷持继续道:「本王的儿媳,就被你这样放走了,夫人就不打算赔一个?」
「赔…赔…赔…你想怎么赔?」老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只见他微微一笑,拿着羽纶扇意味深长的点了点我。
我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我害怕的赶紧捂住了自己。
我斥声道:「胡闹,我这年纪都三十五了,怎能嫁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你太过分了。」
慕冷持脸一黑:「本王的意思是,不如你就帮世子物色新夫人,若是成了,便既往不咎,如何?」
「警告夫人最好别打什么跑路的心思,抓人,本王最在行了。」
非常识时务地点了点头,我马上倒退两步,离他这个危险人物远些。
「行,我肯定不跑。」
「物色新夫人是吧,我在行得很。」
见我如此乖觉又识务,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等他走了,真的走了,眼神示意大丫头。
大丫头点头转身,马上关好了大门。
我立即转身看着琳琅满目,他带来的大礼。
他这是,忘了拿回去是吧,是吧?那不就是全是我的吗?
赚翻了。
这足足的可见摄政王府是何等的有钱啊,那孽女竟如此不识好歹。
我咂咂舌,抱着夜明珠可惜的摇了摇头。
要是我,八匹马都拦不住自己嫁进王府的决心。
就萧示那种的,一天可以打个七八回,让他滚得远远的。
7
接下来,我四处打听了下,才知道小世子不日就要进京了。
连忙马上让人安排下去,要美人,要比昭珺珺美上千倍的美人。
而且绝对脑子清醒。
不过两日,大丫头们就上上下下,搜罗了上百张美人画卷到了我手中。
我盯着美人图,细细琢磨着。
小世子跟昭珺珺青梅竹马,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那孩子可怜,他娘生下他之后就没了。
慕冷持又是个臭男人,根本不懂怎么照看孩子。
基本上小世子就是奶娘带大的,而摄政王府的奶娘和将军府的奶娘是一对姐妹花。
这小世子跟着奶娘来将军府次数多了,就看上了昭珺珺。
长大后更是扬言非她不娶。
最后眼神一定,我目光落定在了一个美人身上。
「这是南风馆的绣娘,今年十六是个稚女,是南风馆的妈妈送来的。」
大丫头在一边连忙解释。
我很满意,「就是她了。」
只要够美就行,又是出身烟花之地,什么场面没见识过。
脑子肯定比昭珺珺清醒一点。
「可,可她是乐女出身啊,这摄政王知道了怕是要降罪。」大丫头担忧极了。
「非也,她从今以后就是钮钴禄.昭绣绣,是我将军府的嫡次女。」
「因体弱多病从小在福安寺将养,如今是病好了回府有何不可?赶紧安排下去。」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
大丫头刚点头,门外就一阵吵闹。
我一个皱眉,提起裙子正准备看看怎么回事。
就见管家拦着昭珺珺,就是不让她进来。
「大小姐,夫人说了,她不见您。」
「胡说,我是娘亲唯一的孩子,她怎么可能真的弃了我,管家你让开。」
管家年纪大一下子就被推倒了。
昭珺珺一进来,就看见客厅满地的画卷,微微蹙眉:「娘亲这是做什么?」
「显而易见是在给你前任未婚夫,物色新夫人啊。」
我端坐的正正经经,抚着发髻说。
先是皱了皱眉,但昭珺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把跪在了我的面前。
「求娘亲帮帮我夫君吧,夫君受父亲连累没办法考取功名,」
「娘亲帮我去通天府的人说说情,把夫君的户籍改上一改。」
8
我看了她一眼现在的粗布粗衣,手上细嫩的小手还带了新伤。
「他现在在做什么,你们如今靠什么过活?」我低低问她。
「夫君想考取功名,现今努力备考,我这几天在外面做些活贴补家用。」
「娘亲啊,夫君有一腔的热血想报答国家,您就帮我这一回吧。」
见她还是这般执迷不悟,我冷笑一声,缓缓动了动唇:「滚。」
「娘……」
「滚,从哪里来就滚哪里去。」
时间飞快,小世子终于回京了。
结果这孩子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门来找昭珺珺。
「琳姨为何如此忧愁?珺珺呢?」
我深深感叹一声,来回忧愁踱步,「是我教子无方,我也不知道她死哪去了。」
把刚认的新女儿推了出来。
我道:「世子若是不嫌弃,我还有个二女儿,不如你们就将就将就?」
昭绣绣温婉大方的微微欠了欠身:「世子安康。」
小世子当然不接受,大手一挥痛苦万分濒临崩溃。
「不,我不信,她说等我回京的,她说等我回来娶她的,我不相信她死了。」
「琳姨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才让你如此诓骗我?」
得,又来了个恋爱脑。
我深深一叹气,怎么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女主不愧是女主。
「世子啊,你就当她死了吧。」我道。
世子崩溃地跑了,仿佛无法接受。
相亲的事情以世子崩溃而泡汤了,但我觉得只是时机不对。
我还能再挣扎挣扎。
日子过得飞快。
距离小世子得知昭珺珺「死讯」的消息已经过了三个月有余。
我估摸着现在他的痛苦应该淡了些。
便想领着昭绣绣去探望。
结果这见面礼还没有准备好,大丫头就匆匆忙忙的跑来通报了。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妙了。」
「怎得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9
大丫头缓缓了口气。
「珺珺小姐在街边乞讨,讨到了世子身上,世子急的在大街上就要带她走。」
「珺珺小姐不愿,最后他们就在大街上吵起来了,好多人看着呢。」
「赶紧准备好瓜片,咱们去看戏……呸不是,过去阻挠这场闹剧。」
我提起小裙子,兴奋冲冲地就往最前头跑。
大街上,昭珺珺哪怕是身穿乞丐破衣,下颌也抬得高高的。
「世子,请你自重!」
「当街强截有夫之妇,她凭何与你走,我才是她正经夫君。」
萧示在一边也瞪着世子。
「大伙们瞧一瞧,堂堂世子竟当街轻薄人妻,这是罔顾王法啊。」
萧示哟呵着,让街上的吃瓜群众看过来。
「天啊,流氓至极!」
「呸,原来是个混账东西。」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竟然敢当街轻薄人家,简直失了读书人的脸面。」
不一会儿,街上的指指点点越来越多。
小世子脸皮薄,憋红了整张,又羞又气。
可还是执着道:「你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怎么能跟这种流民混账过苦日子?」
我站在人群中听了老半天,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扒拉开人群,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嚯,这一看就不得了了。
原本生娇肉贵细皮嫩肉的大小姐。
如今却风霜苍白,手腕上各种茧子冻伤。
身上更是只着破烂粗衣。
难怪小世子会看不下去,我看着也觉得惨不忍睹。
我扭着小蛮腰,浑身珠光宝气的朝他们走了过去。
发髻上的金步摇,被我晃得都快要掉下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大丫头。
这一瞬间气势摆的足足的。
昭珺珺正要说话,见到了我也安静了下来。
只是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脸色难堪。
10
我看着这般落魄模样,若不是自己名义上的女儿,此时此刻肯定会来一句。
「哟,要饭呢?」
昭珺珺低低弱弱的喊了一声:「娘……」
「琳姨你看看珺珺没死,她被流氓强取豪夺强迫为人妻了,这事你肯定要管。」
小世子急切的看向我。
我脑门一阵疼,安抚的拍了拍小世子,对昭珺珺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昭,珺珺啊,怎么了娘?」昭珺珺一阵迷糊。
「胡扯,你这个冒牌装我女儿竟装上了瘾,你勒索我的钱财我不都给你了,你还要怎样!」
我一顿呵斥。
小世子懵了:「琳姨,这到底怎么回事?」
昭珺珺也愣了。
我看了看周围聚的越来越多的民众。
「这等密辛,难道世子要在这里逼我公之于众么?」
我神秘且深沉的表情成功的稳住了世子。
「现在能给你的准信便是,这小乞女不是你心爱的人。」
小世子明白的立即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捆的银票递给了昭珺珺。
「看在你和我女人如此肖像的份上,这便是给你的赏赐,以后再敢骚扰琳姨当心我不客气。」
昭珺珺:「???」
萧示不等其他二话,一把夺过银票,笑呵呵地说:「不会的不会的。」
小世子鄙夷地扫了萧示一眼后,离开了。
等人都散开了,我才提起裙子准备走,听到背后弱弱的声音。
我幽幽转身,低声道:「珺珺,自己选的路趁还有反悔的机会,及早退出来才是正道。」
「你大了,我管不住你了,既然到现在你都觉得没错,那便继续 。」
然后才摇摆着身姿走了。
只听见身后传来萧示的话。
「娘子一千两啊,够我在赌坊翻身了,等我出人头地之后一定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昭珺珺依旧恋爱脑的听从:「嗯,我信夫君的。」
啧,果然是恋爱脑。
我摇了摇头!
11
那天回府之后,我就闭门不出了。
不管那小世子日日上门,府邸依然紧闭大门。
直到这日听说世子病了,大丫头着急来回走。
而我气定神闲的写了会儿剧本。
才气定神闲道:「拜个帖子吧,绣绣你与我一道去王府。」
钮钴禄.绣,点了点头。
大丫头也松了一口气。
王府离将军府没有多少距离,我领着昭绣绣没多久就到了。
一进府,由着管家领到了世子住的院子。
刚到门口,意外撞上了慕冷持,微微欠安:「摄政王安康。」
慕冷持扫了身后一眼如花似玉的昭绣绣。
「将军夫人,可真能找人。」
「美吧,这等姿色也就能跟我年轻之时能比上一比。」
我抚了抚发髻上的金步摇,得意洋洋。
慕冷持意味深长的盯了我两眼,缓缓让步让我进去了。
走的时候,我模模糊糊地听身后的人一句低嗤:臭美。
我立马嫌弃的 yue 了一下下。
真油腻哦。
最后由着管家指引,我才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
墙上摆的是文学巨鳄们的作品,家具有玉裹的金镶的。
屋里甚至不用烛光掌灯,放了两颗脑袋大的夜明珠掌光。
压抑住心里狂躁的嫉妒。
我微微一笑,温温柔柔的保持着长辈的得体笑意。
坐在了世子的身边,温柔的道:「世子啊,身体好些了吗?」
小世子挣扎起身,「琳姨啊,只是着了点风不打紧的。」
我抬手摸了摸他软乎乎的脑袋瓜子。
是有点发烫。
小世子赶紧握住我的手,让我贴的他更近一些。
低低喊了一声,像是在撒娇:「琳姨」
身后的昭绣绣脸色一阵怪异。
12
「话说,前几天我不是故意不见世子的,只是不知如何去说。」
「哎……其实昭绣绣才是我女儿,小名珺珺,一直和你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讲到人生哲理的一直是绣绣。」
「自你离京之后,绣绣便出了意外毁容了。」
「事发突然,我害怕摄政王会上门退婚,无奈只好找了一个相貌相仿的女子伪装,只是后来她寻到真爱,我也不好继续留着她。」
「绣绣现在虽然被治好了脸,但也和从前生的不一样了,你要是不接受,这婚事退了我也不会说什么。」
说着,我拿起手帕动容的擦了擦眼泪,一副悲戚的样子。
这戏唱的昭绣绣都瞪目堂舌:还能这样操作?
他能信?骗孩童呢?
「胡说,我要娶的就是琳姨的女儿,这婚事我不会退。」
「为了补偿绣绣之前受的委屈,我决定再加千担彩礼,还要加上我爹的两座金山。」
世子毫无保留的信任了我,恳切的道。
「没想到世子对绣绣竟如此深情,太让人动容了,两座金山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我实在太感动了,扯着一边的昭绣绣。
拍着她说:「来,你们好好叙叙旧,莫要辜负了世子的深情。」
小世子一脸深情的看着昭绣绣。
只见昭绣绣唇一弯,道:「世子不介意我和之前的我不一样吗?」
「只要是你,我都不介意。」
昭绣绣挑了挑眉,很好。
我看着这郎才女貌登对的,心里一片的欣慰。
若接下来的剧情正常走,等小世子当了皇帝,就可以接她这个丈母娘进宫享福了。
果然,恋爱脑的女主才没有前途。
13
钮钴禄.绣和小世子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底。
两家人敲锣打鼓的各自准备着,摄政王再次带着千担彩礼进了将军府的时候。
我是笑得合不拢嘴。
「你也好意思收?」慕冷持眸光晦涩如墨。
我一把抢过金山地契,心安理得的揣进怀里,「我便是收了又如何?」
慕冷持轻笑,也不再说什么。
我弄不懂这种人的心思。
随着日子定下来,小世子跑府里越勤了。
那怕是以前昭珺珺在的时候,也没有这等的待遇。
昭绣绣虽不如珺珺温婉,说一不二。
看似娇弱,实则狠准的拿捏了小世子的所有小心思。
以前小世子来府里,总会给我带点稀奇玩意。
现在好了,全送她屋里去了。
什么叫有了老婆,忘了丈母娘,这就是!
我看着他们,细细地也品出了一丝味道出来。
不过摄政王也厚道。
有时也会派人送些好东西到府上,增加亲家之间的感情。
……
这天,昭绣绣脸色不善地冲我屋里坐着。
我磕着小瓜子,不甚在意的道:「怎么,谁给你气受了?」
「世子私下去见昭珺珺了,怕是已经反应过来你之前是在诓骗他,这婚怕是结不成了。」
一颗瓜子仁差点把我噎死,「啥?看看去。」
说干就是干,我撸着袖子带着她出门了。
经大丫头打听之下,如今昭珺珺和萧示住在京都近郊附近的福德村。
村子里最小的茅草屋里。
天未亮,昭珺珺就会和村里的阿婆一起出门,进城里做些清洁割草的工作。
辛苦一天仅仅赚十文钱,连从前给下人的小费都不足。
找不到活干的时候,便也跟着村里的老爷子一起进城乞讨过活。
而萧示经常逗留在各大赌坊,之前还因为偷钱被人抓过。
没事干的话就会在街边盯着昭珺珺乞讨。
要是一天讨不到钱,回去茅草屋里总能听到一些鞭打和女人的惨叫声。
这日子过的可真的精彩!我听的牙都开始疼了。
14
来到了茅草屋附近, 远远就见小世子和昭珺珺在河边说话。
我瞟一眼身边的昭绣绣,故作若无其事的抚了抚发髻。
哎哟,这是什么修罗场哦,真是罪过。
昭绣绣过去了。
不久小世子就被捏着耳根子过来了。
昭绣绣像是在朝这里每一个人做宣誓,也同时警告小世子,她扬着大声说。
「你现在是和我钮钴禄.绣定的亲,敢在外拈花惹草我做掉你。」
「听到了没有,嗯?!」
小世子哭唧唧地捂着耳朵。
看了我一眼才悲壮的点了点头:「呜,媳妇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不忍直视。
说着,昭绣绣就这样扯着小世子走了。
昭珺珺看了依然光鲜亮丽的我一眼。
低头看着自己破布破衫一眼,默默不作声。
「世子和你说什么?」
「世子没说什么,不过他确实从一开始就晓得娘亲对他扯了谎。」
昭珺珺苦笑了一会。
「什么意思?」我狐疑,难道小世子那二愣子别有阳谋。
昭珺珺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然后眼神暗淡道:
「我走了,娘亲。」
我看着她还想要回去,不敢置信道:「你还想要回去?」
「娘亲,虽然苦日子难过,但是要让我弃了萧郎我万万做不到。」
昭珺珺回头,无奈的苦笑着。
「人生在世哪里有不苦的,父亲早早亡故,可是娘亲却依旧将我含辛茹苦的带大,这般守身的情,身为您的女儿又怎能为区区苦难打倒呢?」
「夫君流连赌坊,也是为了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啊。」
「夫君打我,也是为了鞭策我啊,这有什么错?」
我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脑袋又开始嗡嗡嗡个不停了。
「我特么的……」
最开始不改嫁只是因为比起臭男人。
还不如指望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带着我躺赢。
不要过分解读啊喂。
还有只要有钱,带个小孩真没有到含辛茹苦的地步啊喂。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娘亲你就走吧,我无怨无悔的,你就死了劝我回去的心吧。」
「得,你高兴就好,掰掰。」我摇了摇头,简直没救了。
15
时间过得极快,朝堂如剧本所写一般,开始动荡。
昭绣绣嫁过去不久,小世子就领了旨意带兵打仗去了。
隔年二月份,小世子不知所踪。
桦国久苦皇帝的暴政之下,小世子带兵失迹就被皇帝安上了造反的名头。
勒令彻查下就要封了整个摄政王府,拿下摄政王等候发落。
我当时简直坐立不安的替老皇帝可怜。
惹谁不好非要惹头狮子。
慕冷持在剧本里可是未来太上皇的大人物,足足送走了三代小皇帝才驾崩西去。
属于男主亲爹,所有角色都干不掉的天花板的角色。
多大胆色,敢去惹他?
我在一边看着好戏,果不其然慕冷持造反了。
小世子领兵进城,场面一面倒的胜利。
慕冷持将小世子拥护上位称了帝。
而他荣登太上皇宝座,年才四十便已经开始名正言顺的退休养老。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对我而言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昭绣绣封后那天,小皇帝终于也将我也接进了宫。
把我安置了和太上皇宫殿极近的寝宫。
从此以后,我就要在这富丽堂皇金闪闪的大殿养老了。
夜明珠掌光,金柱做屋梁,配上足足十几个宫女来伺候我一个人。
饿了有人做饭,渴了有人熬水,累了有人捏肩,困了有人哄睡。
不过。
如此快活日子虽然享受,但我在将军府也能这样,总觉得少了什么。
剧本上不是说还有小男宠过来暖床吗?
人呢?
人呢?
小皇帝太不上道了,这种事情还需要自己明示吗?
都空虚了十几年了,这需求不是非常显而易见的吗?
小皇帝你瞎啊。
我一阵骂骂咧咧的。
这时大丫头从屋外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大事不好了。」
我眸色一动。
16
大丫头低声在我耳边细细道:「珺珺小姐……杀夫了,事情闹得很大。」
「不过听说皇帝已经派人将珺珺小姐安置下来了,想过来问候夫人一声该如何处置。」
「为何会杀夫?」
「听说是,说是……萧示每逢醉酒都打珺珺小姐。」
「这次珺珺小姐怀着身孕便强势了些,不给萧示碰,结果一不小心将人推掉在地,他脑袋撞在钉子上,嘎了。」
活动了筋骨,我抚了抚金步摇,很无所谓。
「既然嘎了那便没什么事了,该如何便如何,她想如何便如何。」
大丫头蹲了蹲身子:「是。」
小世子与昭珺珺
帝京的郊外别院里,昭珺珺终于在这数日折磨下见到了一个熟人。
她微微弯身:「陛下万福。」
「如今你娘亲便在宫中养老,若是想回去陪她,朕便让你进宫。」
小皇帝心里还是顾念着旧情。
昭珺珺慢慢的起身,然后微微摇头:「不。」
「不?」小皇帝懵了。
自从那年杏花微雨,他从南边扶贫归来。
昭珺珺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他都无法理解了。
「娘亲养育我长大,教会了许多东西,我必须铭记娘亲的教导,以她为榜样。」
昭珺珺低低扶了扶自己五个月大的孕身。
「我爱孩子的父亲,我要学着娘亲哪怕夫君亡故我也要把孩子带大,皇上您莫要劝我了。」
「你,你想多了朕绝对不劝。」
小皇帝感觉脑袋都开始嗡嗡嗡的。
昭珺珺见皇帝要走,便在他身后道:「皇上,可对如今的昭绣绣满意?」
「那年你跟我说,你不在意谁是昭珺珺,你只是必须要娶娘亲的女儿而已。」
「现在你能回我一句,排除其他,你对绣绣可满意?」
小皇帝低声笑了笑。
「那你可后悔那年在街上拒绝朕?若你当初与朕回去,如今你便是皇后。」
「我不怨,也希望皇上也能幸福。」
小皇帝缓缓转身,唇色微微一弯:「承珺珺祝福,朕很满意。」
起初愿和绣绣成婚,是因为他从小没母亲。
亲爹又是脾性臭得厉害,琳姨几乎看着自己长大。
或是觉得缺爱吧。
那时便想着娶了琳姨的女儿。
自己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在琳姨跟前孝顺,被母爱包围。
但日子久了,昭绣绣给他了另外一种爱。
番外:
最近宫里闹鬼。
起初我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可每每自己睡的深沉时,总感觉仿佛有一双大手压着自己。
意识混沌之中我能察觉到被鬼压床了。
我四处打听了从前殿里有什么冤魂命案之类的,都打听不出来什么。
让小皇帝派人来做做法也被他推三阻四的。
呵,果然是不爱了呢。
我很忧伤,并开始失眠。
晚上睡不着,就在我感觉床榻忽然被人摸索而上。
吓得我一个人激灵起身,但很快的就被迅速再次压下。
黑夜里那个人拿温热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尖叫声。
「嘘,别吵。」男人低低响起声色。
我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悄悄的扯掉他的手。
我压低声音急道:「太上皇,你怎么在这里?!」
「皇帝怜惜你夜里难熬,便让朕过来给你暖暖床,这都暖了几天有余了,你怎么才发现?」
声音里像是有责怪的意思,甚至还放肆地咬了我耳垂一口。
酥麻的感觉电的我颤了下,立即义正言辞的推搡开他。
「亲家,这使不得使不得……」
「太胡闹了。」
「收了两份彩礼之时,你便使得了?」太上皇轻嗤,开始翻扯我寝衣。
我懵了。
一时不察竟被摆了一道。
这父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入套呢。
「沉琳琅,你这辈子还有哪里不满意,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便连太上皇也只有伺候你的份,嗯?」
声音低低哄诱着我,嘶哑的声色更加把我哄上了天。
「要是被人知道了这事,以后谁还敢开罪你,你福气在后头呢。」
一时心绪我就飘了。
便连太上皇都来伺候自己。
这这这……
这有一点点爽的其实。
好吧。
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的享受了这份福气吧。
毕竟两座金山说什么自己都不会退的。
打死都不会退的。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自己做女王
室友回归后,将我赶出养父母家,抢走我的男朋友,带头在学校里孤立我。
我不在乎她将我身边这些垃圾都带走了。
因为我早已经身家过亿。
1.
我得知自己 20 年前被护士抱错了。
室友赵忻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千万家产的继承人。
养父母为了弥补这二十年来对她的愧疚,当即听她的将我从家里赶了出来。
赵忻在我被赶出家门的时候,高高在上的望着我,充满了嘲弄。
「秦梦,我说了有朝一日我会把你的一切都抢过来,快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的破烂家里去。」
到了学校我才知道了她说的一切是什么了。
因为她跟我的男朋友江盛景一同出双入对,两个人亲密无间。
两个人在食堂里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互相喂饭,你一口,我一口的别提多甜蜜。
学校里所有都知道他是我男朋友,我出现的那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一时间我头顶真的是大放绿光。
我带着满腔的愤怒走过去,「江盛景,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江盛景对我说:「秦梦,我早就受够你的大小姐脾气了。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我其实喜欢的是忻儿,之前接近你就是想通过你了解忻儿。」
我要吐了,以前他背后一口一个绿茶,现在忻儿忻儿的,好不亲密。
赵忻婊里婊气对我说,「梦梦,你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老是给我看赵忻给他发的暧昧信息,消息里她还各种说我不好之处。
说我是个大小姐金贵、又爱摆架子,还爱仗着有钱看不起她。
他出言反驳我什么样子他都爱我,然后删除了那些消息。
对我说什么赵忻一看就是绿茶婊,他才看不上眼,只爱我一个。
现在想来真是傻,他要是真没意思,干嘛不把人拉黑,只是删除消息。
我看着他们两,讥诮的说了句,「挺配。」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当初江盛景苦苦追我两年,我才会同意。
而且他一直都摆出一种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钱。
女人在爱情里智商难免会有些低了,我还真信了。
如今看来,真心抵不了万金。
早日看清这种男人也是好事,要是结婚了才追悔莫及。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好受多了,气都消了大半。
「祝你们锁死。」
2.
等到放学的时候,我去了门口。
亲生父母站在门口亲自来接我,身上穿着着朴素的衣裳。
看到我出来的时候,高兴的朝我奔了过来。
到面前的时候对着我又显得格外拘谨,手足无措的对我说。
「梦梦,现在要委屈你了,我们没有那个能力给你好的条件。」
「是啊,都是爸爸没有本事。」
他们两个人脸上都是愧疚。
我看着他们两的手都很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干活,有些心酸,「先回家。」
生父开着一辆代步的 QQ 车来接我。
还没有上车,就看到了赵忻从里头走了出来。
父母跟她打个招呼,她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很不屑的看了一眼 QQ 车,带着傲气就上了来接她的 911。
我见他们肉眼可见的很是失落,打趣,「是不是觉得我不好,不想要我这个女儿。」
他们立刻紧张的跟我解释,怎么会。
他们才担心我从有钱家庭回到他们这样的家里会不适应。
我回到了家,发现是个小平房,看着有些旧了,可能会有安全隐患。
「爸、妈,有空的时候,你们陪我去买套房。」
住这不太安全,得换个环境好点的房子给他们两人。
父母对看了一眼,犹疑了一会点了点头。
3.
买房那天,我在售楼处,看到了赵忻跟养父母。
我下意识还是出口喊了声爸妈。
养父皱眉,「秦梦以后别叫我们爸妈了,毕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知道了叔叔阿姨。」我转头对我生父母说:「爸、妈看看喜欢哪套房子。」
赵忻一听我要买房,走过来,一副好言相劝的样子。
「梦梦,也在这里啊,你也要买房,这里的房价可不便宜,没有四、五万一平,是买不了。
你一回去就要伯父伯母给你买这么贵的房,是想掏空他们一辈子的心血。
就算是他们也没有那么多钱。」
一听到要四、五万一平米的时候,父母的表情变了,有些紧张。
「乖女,我们找个便宜点的地方买吧。
爸这些年存的钱都拿出来给你用,就是可能会不够,可以先贷款。
以后爸努力赚钱,让你受委屈了。」
我拍了拍生父的手,「没事……」
我有钱三个字没说出口,就被养父打断了,朝着我说教的样子。
「秦梦,不是教了你做人不要那么虚荣。
也不要净想着靠家里,好好的干嘛打肿脸充胖子。」
我觉得甚是有理的点了点头,好声好气的问道:「那您带赵忻来是做什么呢?」
「我现在叫秦忻了,梦梦不要叫错。」
赵忻……不,秦忻插嘴说道。
养父母对她这句话很受用。
养母接口道:「忻忻怎么能跟你一样呢,她被带走了这么多年。
一直都受委屈了,买套房子补偿她一下又怎么了。」
钱是他们的,想怎么花我自然也管不着,就是他们难免有些双标了,何况我没打算用父母的钱。
我也不愿跟他们多说,转身去找了售楼的中介秦合。
秦合看着我们两家人的穿着,养父母那边大金链子、大金表,一身名牌服装,浑身都是暴发户的气息,恨不得将有钱两字刻在脸上。
再看看我们穿得都是旧 T 恤跟破洞牛仔裤,再配上一双人字拖。
再加上刚才的对话。
中介选择了无视我,转头对着秦忻他们笑脸相迎,「几位也姓秦,我们几百年前是一家,想要看看什么样的房子呢?」
我说:「帮我把你们这个楼盘里最贵的一套房给我。」
秦合阴阳怪气的对我说:「小姐,你知道我们这里最贵的楼盘可是要一千万呢,你真的要吗?」
赵忻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你是癔症发了,你拿什么买这么贵的楼啊。」
养父又对着我一顿说教。
「秦梦,做人不要太攀比啊,虚荣心这么重。
你以为你还是我的女儿,你亲生父母就算是去卖了全身的器官也买不了这房。」
「就是,你这孩子以后可别跟人说,你是我们教出来的,果然不是我们的血脉。
就是这么不懂事,还是忻忻懂事,就跟我们要个小型的单身公寓,也就三百来万。」
生父母想替我说话,可是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满腹愧疚的望着我。
4.
我不想多说什么,秦合对我这个态度,我不可能给他做业绩。
我转头看了看站在售楼处里的其他中介。
看着一个年级比较小,长得也很帅的男生,标签牌上写着沈易。
「沈易,这套房我跟你买,直接刷卡。」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递到了沈易的面前。
我掏出银行卡的刹那,所有人都愣住了,回神过来的时候,就开始接着嘲弄。
秦忻,「你别装了行不行,你哪里来的钱。」
养父,「是啊,要不要帮你打青山医院的电话,来看看脑子。」
养母,「你是不是刺激受大了,在这里发什么疯。」
秦合,「你们这幅穷酸样也买得起一千万的房,还要硬撑,到时候卡刷不出钱来丢人的可是你们。」
生父母被他们说得心疼的搂着我,将口袋里的卡塞到了我的手中。
「乖女,是不是爸妈给你拖后腿了。」
「这钱爸就是砸锅卖铁怎么都给你凑出来。」
「爸、妈,不用你们砸锅卖铁,你们信我吗?我真的有钱,可以买下这套房。
你们之前住的房子看着像危房不安全,换套给你们住。」
他们虽然迟疑了一会,还是对我点了点头,又不安的朝我开口。
「我们都快半百了,住哪里都没有关系,我们还是回去吧。」
秦合以为我是在找台阶下,「呵,不买就赶紧走吧,在这里演什么骨肉情深。」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将卡递到了沈易的面前。
「卡他拿去刷就知道刷不刷得出来了,废话这么大做什么。」
沈易从我手中接过了卡,笑意盈盈,乖巧的朝我说了句,「姐姐,我这就帮你去刷。」
几个人可能等着看我出丑,全部都跟着我去刷卡了。
等到刷卡成功的时候,一个个都傻眼了。
秦合更是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这么贵的房子,他可是要损失不少的佣金了。
秦忻眼神里的嫉妒恨不得将我给吞掉。
养父母也没想到我真的能够买下这套房。
养父脸上的表情从傲慢到错愕,很快就笑着叫我,「秦梦,你这有钱怎么不跟爸爸说呢。」
我朝他礼貌的笑了笑,「我叫赵梦呢,叔叔。」
说完我领着父母去签合同了,不理愣在原地的他们。
养父母从小就是利己主义者,在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那一刻,能够毫不犹豫的将我赶走。
小时候因为我是女孩,对我就一般,时常打骂。
开始穷没生二胎,富裕后打算要二胎。
后来在我十三岁时养母怀二胎的时候摔了一跤,彻底不能生育了。
才开始逐渐对我好些,担心我会不给他们养老,但是我已经习惯了跟他们疏离的关系,关系一直没有很亲密。
可能是我没有秦忻那样的一双巧嘴,讨他们欢心吧。
我本来也想着要好好孝敬他们,毕竟是他们养大我。
可是这几次他们的态度,真是让我寒心。
养条狗这么多年也应该有些感情,可是我连一丝一毫的爱都感觉不到。
5.
买好房后,我打算回寝室收拾一下东西,回去住几天。
以前那个家冷冰冰的,我不太爱回,现在倒是想跟父母多相处。
等我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啊,不是吧,秦梦她这么脏啊,被人包养。」
「平日里看着一副冰山美人的样子,原来背地里这么老的老头也要。」
「老头倒是很大方啊,给她花这么多钱,买这么贵的房子。」
「我亲眼看到,不然她现在都没了家里的钱,怎么能够买得起这么贵的房子。」
最后这句是秦忻说的。
我听着这些话云里雾里,一推门。
她们全部都不出声了,就是眼里带着鄙夷的望着我。
人变得就是这么快,在云上的时候,个个想着捧你,一落下来,个个不踩你就不错了。
我走进去,想了想,坐下来打开学校的论坛。
我看到了几张照片。
里头是我跟一个秃顶啤酒肚的男人,角度拍得还挺暧昧。
下面的配文是清纯女大学生为了不降低生活水准傍大款。
这男人是我昨天出售楼处碰上的。
我确实认识,只是打了声招呼而已。
他是我们当时研发项目组里的一个教授。
我将手机举到了秦忻的面前,「你拍的?」
也就她会搞出来这样的事,污蔑我傍大款买房。
那钱其实是我参加的一个研发项目,关于财务软件专利卖来的钱。
我在其中出了主力,分的比列比较高,税后还有一个亿。
秦忻一脸无措的看着,脸上很无辜,「梦梦,我没有,但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其他同寝室以前爱巴结我的人,纷纷都转过头帮秦忻说话。
言语里还要说我不自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不要怕人曝光出来。
「不要在我背后搞这些手脚。」我警告了一句秦忻后又道,「以后叫我赵梦,我们不熟。」
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完了。
据我所知,这个教授很快要大我们 A 大来任教了。
秦忻搞出这一出,怕是不用我出手收拾,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6.
下楼的时候,我正好碰上了江盛景。
他看到我提着行李箱,面上表情很是痛惜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自甘堕落,跟那样一个糟老头子在一起,你别有什么毛病吧,可别传染给我。」
真的是脑瘫,我以前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看上他的。
我嘲弄一笑,「你哪里有资格碰我。」
跟江盛景确认关系都没多久,压根就没发展到最后一步。
江盛景面色一下子难看了。
「你别不知好歹,我是看在我们在一起过一场,才来劝劝你,别这么下贱堕落。」
「好狗不挡道,跟你在一起过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我嫌弃的拉着行李箱从他的身边经过,就怕沾染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7.
当晚,研发的几个小伙伴找我去会所庆祝一下这次研发成功的事。
临时我又被放了鸽子,他们都被情侣给困住了,虐狗行为。
我只好打算走了。
还没出会所,就看到秦忻为首带着一群人朝会所里走了进来。
瞧见我的时候,我本来没想要理会,打算直接走。
「这不是赵梦嘛。」
「她家不是很穷酸,怎么还能够出现这个会所里,这会所可是会员制度,一般人可是进不来的。」
「哎呦我都别忘了人家现在可是有金主的人了。」
以前那些见了我说好话的,全部围着秦忻对我一阵嘲讽。
他们既然不想让我走,那我干脆冷笑着问他们,「知道污蔑罪判几年吗?」
平日里跟秦忻走得比较近的王余假惺惺装成害怕的样子,「真的吓死人了。」
「大家都是同学,不要这样说,既然看到了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秦忻一脸大度的朝其他人说道。
我真的是笑了,谣言都是她传出来的。
现在装好人倒是会装,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大白莲花。
我倒要看看她要想玩什么把戏。
8.
到了餐桌上,点了菜。
各个都夸赞秦忻大方。
她假谦虚了一番,朝我喊了一声,「梦梦……」
我厌弃的皱眉,「赵梦。」
她被我噎了一下,「赵梦,那天我买房的时候碰上你了,那地段可真不便宜。
我就是不想大家误会你,现在坐下来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秦忻这话虽然没说得这么明白,但是还不就是在暗示我傍大款了。
不然我哪里有那么多钱。
夏虫不可语冰,人思想龌龊也就只能往那个地方想了。
刚才不让人说,现在自己来说,是怕刚才在走廊上我跑了不成。
我意兴阑珊的说了句,「自己赚的。」
秦忻显然不信,语调里带着嘲弄,「有什么好门路不带带我们这些同学一起发财呢。」
王余出言冷讽,「还能有什么好门路,不就是靠卖嘛。」
「不过也不是谁都可以卖这么多钱。」
桌子上的人全部哄堂大笑了起来。
我当即拿起一杯水泼到了王余的脸上,「嘴这么臭该好好洗洗,还有你不用在这里暗喻什么,到时候你们会知道。」
现在时候还没有到。
「啊!」王余没有预料到我会突发的朝她泼水,她尖叫着站起来。
面目狰狞端着一杯水也要朝我扑过来,我朝旁边一躲,她用力过猛,没有站稳,反倒是踉跄的向着前方摔了过去。
她狼狈的趴在我的身前,杯子碎裂在了地上,将她掌心划出了鲜血。
我居高临下冷冷看了一眼狼狈的王余,勾唇笑道。
「知道错了也不用跟我行这么大礼。」
后转头看向了桌上坐着的众人。
「跟你们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这饭我不吃了,我怕我会咽不下去。」
9.
出了会所门口,感受到了一阵冷风吹来,时间晚了点,车好像有点不好打。
然后多等了一会我就看到了个让我极其碍眼的人,江盛景。
很快秦忻那群人就从里头也出来了,王余还是死盯着我,但是好像摔到腿不好动弹了。
「忻儿,晚上凉,你多穿点。」江盛景说着就将外套披在了秦忻的身上。
我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辣眼睛。
想到江盛景以前也是对我这么嘘寒问暖的,我身上简直是一阵恶寒。
好恶心一男的,可真是为了做倒插门努力的不行。
秦忻像是施舍一样朝我问道,「等我家的车到了,要不要我们带你一程?现在这个时间不好打车。」
我有点惊讶于秦忻的脸皮厚,刚才包厢里的剑拔弩张就忘了。
她是垃圾袋吗?在人前这么会装。
刚才都已经撕破脸面到了那种地步了,我连半点应付她的心思都没有了。
「不用了,你是不是没脸没皮的,看不出来我不想跟你说话。」
江盛景这只狗立刻护主了,朝我吼道,「你不要不识好歹,忻儿是善良才想着要带你。
哪像以前的你,一点都不会体谅身边的人。」
我真的懒得理这两个脑瘫儿了。
就在我还在忧伤车怎么还没到的时候,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我的身前。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打车软件,确认了一下,没有到。
也确实应该没有人豪气到用劳斯莱斯来当的士师傅。
那这劳斯莱斯停我面前挡路做什么。
车窗摇了下来,那天售楼部年轻帅气的脸,是沈易。
他朝我温声喊了句,「姐姐,上车啊。」
我身后的谣言又起来了,又说是包我的人派人来接我了。
10.
「你怎么会在这?」
我有些吃惊,就算跟他买了房,佣金应该也没有高到能买一辆劳斯莱斯的程度。
沈易朝我眨了眨眼睛,「这不是想追姐姐,早就在这门口等了良久了。」
身后一片哗然,沈易的皮囊确实优秀,再配上这劳斯莱斯。
「这是赵梦的追求者吗?比校草江盛景还帅啊,开这车身家应该不少啊,这款劳斯莱斯好像是限量款,价格得千万啊。」
「别说这车了,就他手上带的那块表可是百达翡丽的拍卖特别款,都得要上千万了。」
「那校园论坛那就是胡说的咯,有这么帅又有钱的追求者,有必要找个糟老头子
赵梦图他什么,图他长得老还是图他不洗澡啊。
果然不能信呢。」
这些话一出口,让秦忻跟江盛景的表情变得格外难看。
秦忻多看了沈易几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神里一沉,很看不起人的开口。
「这不是那天售楼部买房的小哥,我哪天可是看见他本人。
赵梦呀你就算要装面子,也不能请个人来骗大家,租这些行头一天不便宜吧。」
沈易先是无视秦忻的言语讥讽,身上没有半分的慌张,对我温和的说了句。
「先上车吧姐姐,外面风大。」
等我做上了车,他才转头看向了秦忻,眉头冷厉的一挑。
「这位秦小姐那天跟着父母来我家楼盘说要买房,最后什么都没有买,现在倒是质疑起我车子是租的。」
我听他说那楼盘是他家的,看他这淡定的样子还真像这么回事。
我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你这装 13 有点过了啊。」
他倒是带着笑,「姐姐,我姓什么呢?那天你买的楼盘叫什么?」
沈易,沈氏山水?
这身行头的随性样子也不像是租出来。
好家伙,原来是太子爷做底层员工。
论装 13,只能说他赢了。
江盛景见我靠近沈易耳边说话,面色别提有多难看。
人就是这样,我要是找了个教授那样的,他会来贬低嫌弃我。
要是找了沈易这样,样样比他好的,他又会心有不甘。
秦忻被他当众拆了台,面上恼怒,更是柔弱的样子都快挂不住了,咬牙切齿的朝他说。
「你说是你家就是你家,怎么证明呢!」
「呵,其实你信不信与我是没多大关系,不过我今天姐姐上我车了,心情好。
明天的财经杂志去,就知道我说得是真是假。」
沈易说完,踩着油门扬长而去了。
车子拐了一个小道,开了一会就停下来了。
沈易靠在驾驶座上吊儿郎当的对我说了句,「下车。」
好啊,小样还两幅面孔呢!
「刚才为什么帮我?」
我还以为他对我一见钟情,看他现在这幅样子,对我显然是没什么意思。
「那天你买房帮了我,我爸本来断了我的经济来源。
跟我打赌,只要我在两个月内卖了那套房,就解除我的禁锢。
没想到没两天就碰到了你这个小富婆,我成功解脱。
刚才看你被人为难,我这人向来是不喜欢欠人情,就举手之劳帮你解决一下。」
11.
第二天学校里的流言蜚语被沈易那么一弄还真的少了不少。
因为财经杂志上还真的有他。
是张高清照片,写着他如何在两天内卖出千万宅子的事迹。
夸赞他不愧是房地产大亨之子。
这样一来堵了不少人的口。
毕竟没有人放着有钱有颜的沈易不要去选半百的教授。
还是有不少人说我钓到凯子就钓到凯子,还非要说是自己赚钱,在那里假清高。
她一个大二的学生凭什么赚那么多钱。
等到不久后的校庆。
他们自然知道我的钱是哪里来的。
至于沈易,我想了想那张脸,我要是坐实这个罪名倒也没什么。
但人家也没有那个意思,我在见识过江盛景这样的渣男后也想要缓缓再想感情方面的事情。
12.
我以为日子至少会消停一段时间。
可是很快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教授来学校里任教了。
作为之前合作过的老师,他来了,研究组里的组员就组织了吃饭。
当天吃完饭,我跟教授的照片又给挂上了论坛了。
照片上将其他的几人全部都给 p 没了,独留我跟教授两人。
加上我科目分数优异。
之前为了钱委身的我成了为了课业委身过教授了。
真的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我却不想事情止步于此,只有闹得越厉害,才会越没有办法轻松掩盖。
我先是打电话给了教授的老婆解释告知这件事情。
教授老婆平日里吃饭的时候也会跟着他一起去,跟我们其实也都是很熟悉。
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她自然是相信我的清白,毕竟我的实力她是知道。
没有必要为了学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但是她的性格雷厉风行,相信事情会发酵的更有趣了。
13.
论坛上很快就又出现了新的照片,这次就更加变本加厉了。
照片出来的时候,竟然是我跟教授的不雅照。
我看着这照片,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好气的是这照片真是猥琐。
好笑的是她做这么多次,也真是蠢,不知道会留下痕迹,方便查到她。
相信很快就会有证据了,我本来就是在等事情发酵大了,学校就没有办法轻松压下来。
这个在背后发照片的人,就会得到更大的惩罚。
14.
「听说教授跟他的老婆已经一起下车来学校了,面色都不是很好看的样子。」
一个同学将话带来到班级的时候,所有人都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我。
眼神里想看我被当成小三撕了。
秦忻更是对我幸灾乐祸。
「赵梦,等会态度要好点,可是听说有很多中年妇女手劲大的很,你这细皮嫩肉的可是不一定承受的住。」
「你说谁手劲大呢,要不要给你这小姑娘尝尝看。」
教授老婆的声音从后方传了出来。
秦忻被教授老婆的泼辣架势立马吓得噤声了。
教授老婆拉起我的手,「梦梦啊,你没受委屈吧。」
她这上来亲昵的举动,让刚才想要看我笑话的人全部都懵圈了。
这不是他们要看的原配撕小三戏码。
「没呢,师娘你怎么来了。」我摇了摇头。
「这不是怕你受委屈了,我家老头一把年纪了倒是没什么,我要见你们校长。」
「我去帮师娘叫。」
15.
校长来了之后。
师娘对着校长就是一顿输出,根本不给校长说话的机会。
「我们家的老头,一生都清清白白,刚来了你们学校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那吃饭的照片,我都在,就被说得那么不堪。
都是什么人,贵校的风气本身就要好好整治。
还有这最新的看看这都什么假照片,我家老头屁股上有颗红痣,这根本就不是他。
这件事让我整个人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吼。
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家老头好说话,我可不是那么好说话。」
那天,教授屁股上的红痣出圈了,教授大型社死。
我也顺势向学校施压我要将这件事情彻查清楚。
要给我一个公道。
我等的就是事情发酵,校方也没有办法简单的息事宁人,我可以彻底的证明我的清白。
16.
我用技术分析证明了照片是 PS 的,将证据放在论坛上。
搞研发的几个大佬全部带着马甲为我证明了,我分析是没错的。
而后我拿到了学校给的权限,然后我通过技术根据校园网的 IP 地址,我很快也找到了那个发布照片的人。
竟然是王余。
学校当即对她下达了退学处理。
王余被开除的当天来找我,对我说:「我只发了你当时吃饭的照片,正巧我在同一间酒店吃饭。
我气不过那天你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了,但是后面的不雅照不是我发的。」
事到如今这个地步,王余自然是没有骗我的必要。
我意有所指的对她说:「可是 IP 地址都是从你手机里出来,看来你要好好想想有没有别人到过你的机子了。」
其实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个人会是谁,秦忻。
我一直都不太懂。
秦忻怎么就一直要跟我作对。
以前要是嫉妒我家里有钱,现在一切都已经是她的了。
她怎么还是想方设法的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优越感呢。
王余还不算是太笨,很快就咬着牙说,「是秦忻,一定是她。」然后就走了。
17.
学校举办周年校庆。
让学生将家长全部请来参与。
养父母这些年来对学校多少有捐款,更是每次都坐在家长席上的前面位置。
秦忻穿得一身的香奈儿,拿着蔻驰的包包坐在他们的身边。
这次我跟着生父母坐在后头。
校庆上面,会请一些有一定社会地位或者是有特殊贡献的师兄师姐回来演讲。
这次请的就是之前跟我一起搞研发软件项目的伙伴。
他们在演讲时候,着重提到了我。
「这次的这个项目要是没有赵梦,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成功。」
「是啊,其中有个代码一直受阻,没有完成出来正确的换算公式。
是赵梦成功突破,让我们能够成功,我们研发成功的专利获得了五个亿。
这都是赵梦的功劳。」
校长当即也请我上去讲几句。
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台上走了上去。
从前那些对我不屑,以为我是靠着男人有钱的同学。
或者是以为我为了学分来委身教授的人,全部都脸面羞愧。
养父母见我上台的时候,更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一眼秦忻。
我走上了台上,拿上麦克风。
「这次的项目能够这么成功自然少不了师兄师姐们的共同努力。
我也只是尽了自己的一份能力。
我会拿出这次专利获得的钱,对学校进行五百万的捐赠,来感谢校方对我的栽培。
最后我想说人要靠着自己的努力上进,会有无限的可能,有时候不要一味的攀比。
也不要用恶意的眼光随意揣度别人,只会显得格外心胸狭隘。」
这番话说完后。
不少的学生都为我鼓掌,之前各种怀疑我是靠着男人拿钱买房,被包养的那些人。
更是将头低了下来,都压根不敢抬头看我。
校长喜笑颜开对我一顿夸赞,对着我的生父母也夸赞道。
「你们真的是生了一个优秀的女儿,学校为拥有这样有才有能力,又懂得感恩的学生为荣。」
甚至当场就将我父母和我的位置要调动到前面第一排。
能够更好的观看接下来学校历年来的历史。
坐在我身边的养父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些荣光,本来他们可以也一起拥有。
18.
校庆的视频播放开始,没放两秒。
瞬间成了一些劲爆的不雅照。
其中更夸张的是还有视频。
高清无码,男人形形色色换了不少,但是女人的那张脸是秦忻。
「关掉,快关掉,那不是我。」秦忻惊恐站了起来,像是疯了一样朝着播放人员的位置冲了过去。
却被王余拦了下来。
「我处处帮着你,你却将我当成你的狗,还拿我的手机来做小动作。
凭什么我要被开除,你却还能在学校相安无事,你一副白莲的样子,背地里才是有多脏。」
两个女人像是泼妇一样在地上扭打起来了。
养父母看到这样的秦忻,颜面扫地到了极点,匆匆忙忙趁着乱站起来从学校离开了。
秦忻视频里的男人有一个是我们班另一个科目老师。
原来她才是为了不被挂,去陪睡了。
秦忻因为这件事情被学校以作风不正开除了。
19.
秦忻勒令被退学的那天,在校门口碰上了我。
她目光里的恨意差不多要将我吞噬了。
「赵梦,你现在很得意吧。」
她到现在还以为今时今日的下场是我造成,我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让她这么恨我。
「所有的事情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她恨意的目光慢慢红了眼圈。
「都是你,不是为了能够将你踩在脚底,我会做这么多的事。
我第一天开学的时候,背了一个香奈儿的包包,那时候大家都追捧我。
但是你来了,背了一个同款的香奈儿,他们开始比较。
看出了我是假的,他们就开始在背后说我。
都是你,要是你不背一个同款的包,他们就不会嘲讽我
我花了多少的功夫讨好她们,才成为朋友,而你哪怕装清高,她们也会附和你。」
她说的事情其实我连印象都没有了。
她越说越委屈,边哭接着着说:「你的成绩也好,凭什么你什么都好,而我什么都没有办法拥有。
直到我知道我是因为抱错,才过着那么穷的日子。
我明明可以做一个有钱的富家女,都是你害的。
而且你在被赶出去后,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更讨厌你了,我就想看看你的惨样。」
我听完她的控诉,摇头说了句,「人穷不可怕,心穷才真的是可怕。」
20.
养父母开车来接秦忻了。
刚停下,秦母冷厉的声音对着她就是一顿教训。
「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一回来,就让我们生意受挫。
不是你之前要买那么多的名牌奢侈品,我们手上的周转资金会不够。
要是破产了,我非要撕烂你。」
秦父也是暴躁的出声。
「真的是晦气,我们怎么会生个你这样的女儿,早知道还不如不认回来。
看看人赵梦多风光,给父母长了多少面子……」
秦忻被骂得连出声哭都不敢了。
他们再说什么我也没有兴趣,转身离开。
人终归靠自己自食其力。
父母的贫富或许可以给你更高阶的舞台,但是人靠着自己的能力也会有无限可能。
21.
身为校草的江盛景在被秦忻带了这么又多又大顶的绿帽子。
更是连连请假,连出现在学校里都不敢。
直到了新的学期开始,他可能以为大家都淡忘的差不多了。
竟然还敢厚颜无耻的买了鲜花到我面前。
对我忏悔说之前是被猪油蒙了心,鬼遮眼了才会觉得秦忻好。
他一直爱的只有我。
我都惊叹于他的厚颜无耻了,为了钱什么脸面都可以不要。
我要是再跟他在一起,才真的是被鬼遮眼了。
我将他的鲜花扫开,嫌弃的对他说。
「江盛景,靠着你这张比城墙还要厚的脸,找个年纪大的富婆。
说不想努力,你或许会有机会的,但是我你就别想了。
毕竟我嫌你脏呢。」
然后我潇洒向前走去。
我要自己做女王,渣男只会影响我进步的步伐。
经历了这些人和事,以后我的人生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独有千秋
我是真千金,刚被亲爸接回家的时候,假千金从楼上一跃而下,摔在我面前当场死亡。
亲生母亲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从此一病不起。
哥哥把我当成罪魁祸首,骂我是扫把星,怂恿假千金的闺蜜欺负我,让我吃尽苦头。
亲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此不闻不问。
假千金不惜付出生命为代价,也要拉我下地狱,而我,注定输得彻底。
1
我在农村生活了二十年,突然被告知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当年医院弄错,导致我跟另一个女孩子人生互换,直到最近才发现,原来我才是那个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亲爸来村里接我的时候,开着的豪车陷进了泥里。
他一脸不耐烦,最后还是奶奶喊了几个邻居过来,才把车子抬了上来。
我的养父母两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留下的补偿金被大伯叔叔瓜分了个干净。
奶奶争不过他们,无奈之下拿出仅剩的积蓄供我上大学。
得知我不是她的亲孙女时,她老泪纵横,不停地说:
「也好,也好,省得留在这里吃苦,快跟你爸爸回去吧。」
「奶奶,等我在那边安定下来,就回来接你。」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奶奶,她是除了养父母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孩子,还回来干什么?以后都不要回来了,快走吧。」
我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我那些个叔叔大伯一旦知道了,肯定会找理由趁机捞一笔钱。
在亲爸的催促下,我只拿了一个小背包,就跟着他上车了。
看着沿途的风景,心里忍不住期待跟亲生母亲的第一次见面。
对了,听说我还有一个很优秀的哥哥,那应该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了吧。
车子开进一栋偌大的别墅里,我跟着爸爸下了车。
可我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直接掐灭了我所有的幻想。
2
我还没进家门,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个本该生活在农村,却代替我享受了二十年荣华富贵的假千金,从楼上跳了下来,就这样摔在我面前。
她那张白嫩的脸被摔得稀烂,身体扭曲得厉害,血很快在地上蔓延开来,醒目又刺眼。
我胃里一阵恶心,颤抖着身子不停地后退,怎么会这样?
我那亲生母亲哭着跑了下来,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抱着张珏哭得撕心裂肺。
对,她叫张珏,我也是才知道。
哥哥张琛很快就赶回了家中,他眼睛通红,显然是在得到消息后,就哭了。
唯一还算镇定的亲爸,打了电话让医生过来。
张珏是在得知爸爸去了接我,才从楼顶上跳下来的。
当时妈妈亲眼看着她跳下,却没来得及阻拦。
我无措地站在一边,怎么也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路上爸爸就问我,愿不愿意跟张珏做姐妹,我才知道,对于养了二十年的张珏,他们也打算留在身边。
是啊,这么有钱的家庭,多一个孩子自然是好的,我肯定不会拒绝,就像我对养父母对奶奶,都是有感情的。
可她为什么得知我要回来,会选择结束生命?
是怕我抢了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还是面对不了自己是农民工的孩子?
可我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张琛突然恶狠狠地看着我,「都是你,你就是个扫把星,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那矜贵优雅的亲哥在骂我的同时,还狠狠地推了我一把,看向我的眼神,仿佛我是哪里来的瘟神,恨不得我立刻消失。
我被他推倒在地,手掌上传来钻心的疼。
爸爸看了我一眼,喊来了保姆带我回房间。
这是一栋五层的别墅,里面大到不可思议。
我的房间装修得十分豪华漂亮,所有的东西都是崭新的,一尘不染,像是给公主住的一样。
可我不就是那公主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欢迎公主回家?
脸上一片冰冷,我抬手抹了一下,手上的伤口沾上泪水,好疼……
3
张珏被医生宣布当场死亡,家里一下子被乌云笼罩住。
这几天我都没见到我那所谓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大概都在料理张珏的后事吧。
保姆倒是很尽责,一日三餐很准时,就是看我的眼神越来越轻蔑。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妈因为伤心过度,住院了。
而我好像成了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我出现,张珏不会跳楼,我妈更不会住院。
我让司机载我去医院看妈妈,司机说要通知爸爸或者哥哥,我只能打电话给了爸爸。
不成想,到了医院,我妈居然不愿意见我,护工把我拦在门外,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去。
这时张琛从外面进来了,我小声地喊了句哥哥。
他冷漠地扫了我一眼,说道:「我只有一个妹妹,而且还被你害死了。」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跳下来的。」我辩解道。
张琛突然凶狠地揪住我的衣领,
「要不是知道你要回来,她怎么会跳楼,更不会死,我讨厌你,离我们远一点。」
他满眼的嫌弃之色,那只碰过我的手,用手帕擦了又擦。
明明我才是他的亲妹妹啊?
晚上,爸爸回来了,他给了我一张新的身份证,我的名字从林秋变成了张林秋。
「过两天带你去学校报到。」
「爸爸,你也怪我吗?」我垂着眼问他。
他没有回答,转身出去了。
4
我去学校了,新学校。
听说以前张珏就是在这所学校里上学。
上学第一天,我就被一个叫江梦的女孩子找上了。
她带着一帮同学把我堵在厕所里。
「你就是害死张珏的凶手?」她抱着手臂,盛气凌人地看着我。
其他人一听,都在窃窃私语,看着我的眼神越发不怀好意。
「我不是……」我还没说完,就被人泼了一大桶冷水。
水从头顶浇下,把我全身上下都浇湿了。
「哈哈哈……」
看见我狼狈的样子,所有人都在大笑,我瞪着她们,冷得瑟瑟发抖。
江梦可能觉得不解气,直接抓住我的头发,「你这样算什么,张珏可是连命都没有了。」
说完直接抬起脚狠狠地踢在我身上。
我根本反抗不了,她们七八个人,反抗的话会被打得更惨。
这是我被欺负了很多次总结出来的经验。
以前我也试图反抗过,告诉老师,甚至偷偷报复过她们。
可她们知道后,结果是我被欺负得更惨。
所以,在知道我还有父母,甚至还有一个亲哥哥时,我内心不止一次幻想过,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奋不顾身的站出来保护我。
结果是我太傻太天真了,从被抱错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就不会有奇迹,注定是暗淡无光的。
哪怕给了我一瞬间的希望,也很快就被打碎了。
更多的人加入江梦,那些第一次见面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敌意?
我抱着头,任由着她们,这些痛挨得多了,我就强迫自己去习惯,去忍受。
「住手!」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呵斥声…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江梦得意一笑,
「薛灿,你来得正好,这就是张家回来的土包子,也是害死张珏的人,你是张珏的男朋友,要不也来出口气?」
我听到江梦的话,身子不停地颤抖,世界上大概就没有比我更倒霉的人了。
可意外的是,他没有跟着她们一起欺负我,而是对着江梦冷冷地开口:
「滚,下次别让我在学校看到你欺负人了。」
我以为江梦最起码也要骂他两句,但最后我都没听到。
「你还好吧?」
所有人都走了,他忽然问我。
刚才一直抱着头,现在听见他问我,才知道他还没走。
入眼的是一张极其干净的脸,浓眉长睫毛,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十分的好看。
「起来吧。」他朝我伸出手。
鼻头忽然一酸,泪水就模糊了双眼,明明之前那么痛我都没哭,现在却忍不住。
我不敢把手给他,自己撑着身体起来。
「你不替张珏报仇吗?」我刚刚没听错的话,他是张珏的男朋友。
「什么?」他好像没懂我的意思。
「所有人都说是我害死了张珏。」
「她不是自己跳楼死的吗?」他的手突然放在我肩膀上。
两人身高有些差距,我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他接着说道:「你叫张林秋是吧,不用怕她们,更不用怕事情闹大,下次别被欺负了。」
我愣住了,不是因为他的话,虽然他说的话我也很震撼,但他现在居然抬手帮我擦眼泪。
「想哭就哭,别忍着。」
只一句,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
最后哭得累了,我才想起自己是不是太失态了。
「对不起。」
「好受点了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你叫薛灿?」
「嗯,灿烂的灿。」
5
下午回家的时候,我一直拿着薛灿给我的药膏,他说早晚涂一次,好的很快。
其实我感觉身上已经不疼了,连日来的沉闷也消散了不少。
晚饭依旧是我一个人吃。
第二天,在校门口看到了薛灿,我对着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后来我了解到,薛灿跟我一样,都在上大二,他家好像也特别有钱,学校里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但他承认过的女朋友只有张珏。
那他为什么要救我呢?
晚上回家,爸爸让我换件衣服,说要带我出去吃饭。
说实话,我是开心的。
我相信血缘关系,慢慢地他们总会接受我的。
路上,我想找些话题来聊,「妈妈身体好些了吗?」
「嗯,老毛病了,过两天就回来,在家养着了。」
那就好。
车子在一家高档餐厅门口停了下来,进去后,我才知道一起吃饭的人里居然有薛灿。
爸爸对着我说:「林秋,这是你薛叔叔宋阿姨,这是他们的儿子薛灿。」
我乖巧地跟他们打完招呼,就端坐着。
我虽然是从农村来的,但礼仪教养还是学得很好,这也得多亏养父养母的教导。
「回来了就好,孩子,那么多年苦了你。」宋阿姨看着我,眉目间全是慈爱。
「阿姨,我不苦。」我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
「听说你现在跟灿灿在一个学校,这样他就可以多照顾你一下。」
「妈,我会的。」薛印立马回道。
「谢谢阿姨。」心里头微微一暖。
「好孩子,真乖。」宋阿姨眼中忽然带着几分怜悯,「只可惜珏丫头糊涂了,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生死由命,这事不能怪你。」
「嗯,阿姨,我知道。」我偷偷摸了一把眼泪。
「我跟你妈妈在怀孕的时候,就帮你跟灿灿定了娃娃亲,你们要是能看对眼的话,毕业后就结婚吧。」
啊?还有这事?
我下意识地看向薛灿,他对着我挑了挑眉。
他肯定是知道的,那他之前是把张珏当成结婚对象了?
我顿时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时薛叔叔开口了:「年轻人的事不要过多干涉,让他们自己决定就好了。」
我爸干笑两声,「薛总言之有理,灿灿能看上林秋是她的福气,看不上也没关系的。」
「只是我上次跟您提的合作的事,薛总考虑的怎么样了?」
薛叔叔拿起杯子,转移话题,「来,喝酒,现在不谈工作的事。」
我爸连忙附和。
一顿饭下来吃得各怀心事。
回家的路上,我爸破天荒地找我聊天。
「新学校还习惯吗?」
「还好。」
「在学校跟薛灿打过照面没?」
「有。」我老实回答。
爸爸像是满意地点点头,「你跟薛灿的事一定要成,知道不?」
我困惑地摇了摇头,问:「为什么?」
爸爸突然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小,不懂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我们现在需要得到薛家的支持,只要薛灿喜欢你,这事就简单得多了。」
薛灿喜欢我?我也想,但这可能吗?
「他之前不是张珏的男朋友吗?」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
爸爸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你妹妹她不听话。」
妹妹?
她不听话?
我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6
哥哥把妈妈接了回来,她脸色苍白,看起来还很虚弱。
「妈妈。」我站在一旁,叫了她一句。
她好像才看到我,听见声音后身子颤了颤。
终究是没有应我……
有保姆在楼上搬东西下来,我知道,那是张珏的东西。
之前哥哥一直拦着不肯让他们丢,最后还是爸爸发了一通脾气,他才默声。
我正想上楼,一个类似药瓶的东西滚落在我脚边。
保姆见状,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要来捡。
我先她一步,捡起来一看,这确实是药瓶,而且这种药我最熟悉不过了。
这是治疗心脏病的,养父生前一直都在吃这种药。
这是他们家族的遗传性疾病,有重有轻,身体好的发病年龄迟一点,身体不好的,就像我那个大伯的女儿,十岁不到就死了。
养父算是幸运的,三十多岁才开始感觉心脏不好,后来一直吃着药。
我看着手上的小瓶子,这么说来,张珏也难逃这种遗传了?
她是几岁开始发病的?
「别碰她的东西。」
我正想得出神,就被人大力一推,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撞去。
后背狠狠地砸在桌角上,疼得我一下子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张琛双眼猩红,像疯子般地冲了进来,抢过保姆手上的东西。
「滚,都滚出去!我说了她的东西你们别碰。」
这样近乎癫狂的张琛,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吓得忘了疼痛,忘了要赶紧走。
突然,他凶狠地看向我,我拿着药瓶的手一紧。
只见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尤其是你!」
下一秒,他就掐上了我的脖子,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还我妹妹,明明她还可以再活几年的。可你的出现,直接让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你把她还给我……」
他说着,手上用力推着我的头去撞桌子。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疯子,一时间忘记了挣扎,内心不断消化着他透露出来的信息。
张珏本就没几年活了?
用几年生命来赌我一辈子,怎么算都不亏……
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究竟是有多恨我,才会孤注一掷,死在我面前……
「住手!」
一声暴呵,张琛慢慢松开了掐着我脖子的手,眼中一片阴鸷。
爸爸脸色铁青地出现在门口,「你要掐死她吗?」
张琛轻蔑地扫了我一眼,优雅地站起身,「我怕脏了自己的手……」
「回公司去。」
最后,爸爸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他们走了,世界归于安静,没有一个人问问我伤得怎么样。
保姆也是看人下菜碟的,这么多天,我在家里的地位她们一清二楚,没欺负我就算不错了。
我忍着痛回了房间,拿出薛灿送我的药膏。
但是伤在后背,我咬着牙才能勉强够到。
涂好药,我开始梳理刚刚得到的消息。
张琛对张珏,根本不像哥哥对妹妹的样子,反而像……
我不敢往下想,或许能在学校找到答案。
7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去到学校,快进校门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早啊!」是薛灿。
「早。」
他追上我,两人并排走着。
他盯着我看了几眼,「怎么了?没睡好?」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问他:「脸色很差吗?」
「有点。」
「是不是学习压力大?」
我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从薛灿身上入手。
毕竟我能感觉到,在这个学校里,只有他对我没有恶意。
再说他之前不是张珏的男朋友吗,应该总会知道些什么吧?
「中午有时间吗?请你吃饭。」
薛灿没有犹豫,爽快地答应了。
我找了一家相对安静的餐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阳光透过玻璃,打在薛灿的身上,仿佛给他全身上下镀了一层金光,熠熠生辉。
那原本棱角分明的脸,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此刻他正用茶水烫着碗筷,完全没有富家公子的架子。
「好了。」他推了一副碗筷在我面前。
「谢谢。」
其实我一直在想该如何开口向他打听张珏的事,没想到他却自己先聊了起来。
「张珏可没你有礼貌。」
我假装好奇,顺着他的话问:「是吗?你能跟我说说,张珏是什么样的吗?」
她一定比我优秀吧?不然为什么爸爸妈妈都那么喜欢她,眼里根本看不到我。
薛灿脸上的笑有些耐人寻味,「她啊,确实是比你像千金大小姐,只不过是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
「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她?」我小声问他。
「谁跟你说的?」
「之前你不是他的男朋友吗?」
「谁说的?」他好像被我问得烦了,手胡乱抓了一把头发。
「学校都这样传的。」
「张林秋,谣言止于智者。」
「你骂我?」
「有吗?」
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期间他又说起学校的事。
「那个江梦没欺负你了吧?」
「没有,她为什么那么怕你?」
「她家的公司可全靠我家的订单养活。」
原来是这样,我忽然想起上次爸爸也说过,想得到薛家的支持。
「你家的公司是不是特别大。」
薛灿挑了挑眉,「也还好。」
「你跟我哥哥熟吗?」
「张琛,熟吧?怎么了?」
我手指摩挲着杯口边缘,「他跟张珏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你哥跟你的关系不好吗?」他反问我。
「啊?」我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其实我是不想让他知道我跟家里的关系,太难堪了。
「没有,先吃饭吧,菜要凉了。」我转移话题。
薛灿无奈地笑了笑。
8
晚上回到家,我见保姆正端着饭菜要上楼。
「阿姨,把饭菜给我吧。」我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来到妈妈房间。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她的房间,里面很大,快赶上我两个房间大了。
她靠在沙发上,脸色依旧不好。
她是不是特别自责,自己没有拉住张珏?
「妈,吃饭了。」
「谁让你进来的?」这是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把饭菜一一摆好,「先吃饭吧。」
「哐」的一声,我妈把碗筷都扫到地上去了,「出去。」
我低着头,眼眶酸涩得厉害,
「为什么?你们既然都不想我回家,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接我回来?」
「这二十年,没有你们,我照样长大了,既然你们都不想看见我,我走就是。」
她也在哭,可我知道,她不是为了我哭,她是觉得我说得对,也后悔了吧。
我站起身,刚要出门,爸爸把我拦了下来。
「林秋,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你妈不是这个意思,她受的打击太大了,你给她点时间好吗?」
我能说什么?
养父养母从小教我的就是懂事,听话,有礼貌,这些观念已经深深的刻在骨子里了。
我没吃晚饭就回房间里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个家真令人窒息。
突然,手在枕头底下触碰到一个异物,我把枕头翻了过来,东西是藏在里面的。
把拉链拉开,一张字条出现在眼前。
待看清上面的字,我浑身都止不住颤抖。
【等你看到这纸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我好恨,为什么我不是爸妈的孩子,更可恨的是遗传了那农民工的心脏病,让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可你又凭什么回来?就因为那薄弱的血液关系吗?我们一家人可是天天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
不过,你就算回来了又怎么样?因为你得不到任何东西,而有些秘密,会让你崩溃的……】
我攥紧了纸条,养父养母都不是坏人,为什么会生出这么恶毒的孩子。
秘密?所有人都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9
妈妈依旧在养病,之后我再没去过她房间了。
爸爸隔三岔五回来,偶尔问我跟薛灿相处得怎么样了。
哥哥再没回来过。
我每天正常去学校,日子慢慢回归平静。
当我以为江梦不敢出现在我面前时,她突然找到我。
「不好意思,我不想去。」
江梦让我参加什么什么宴会,我没仔细听,也不打算去,谁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张林秋,不是我要你去的,是你哥哥让我来通知你的。」
见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眼,是张琛给她发的消息。
「你哥是想让大家认识认识你,就这么简单,你别辜负了他的心意,他说想好好对你。」
晚上,我回家准备了一番,就让司机送我过去了。
宴会是在一栋私人别墅里。
我下来后,看着笼罩在黑暗中的别墅,仿佛下一秒就会将我吞噬。
强迫自己抬脚往里走,进来后,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我那矜贵优雅的哥哥张琛。
他对着我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满是阴森可怖。
所有的人都在赤裸裸地打量着我。
我大概数了一下,也就十来人左右。
突然,灯一下子全黑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
我屏住呼吸,等着他们动作。
然后就听到「唰」的一声,正前方亮起一个灯。
灯光是打在一张偌大照片上,上面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子。
看着很眼熟,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是张珏。
接着又好几盏灯亮起,清一色,都是张珏的照片,或笑,或哭,各种表情的都有。
江梦突然走了出来,对着我说:「今天是张珏死后的一百天,你知道吗?」
「然后呢?」
江梦脸上表情有些扭曲,「我们打算在这里祭奠她。」
她指着我,「你是祭品。」
我笑了,笑得很大声,看来今天这出戏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你们想怎么对我?」
江梦见我笑,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
「等会我看你笑不笑得出来。」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灯一下子全亮了,以我的好哥哥张琛为首,全都一脸看好戏地盯着我。
「哥哥是想把我也杀了吗?」我平静地问他。
张琛没有说话,一副仿佛置身事外的模样。
「张林秋,张珏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约定好了去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可现在都没办法完成了。」
「你该说你该怎么赔我?」
「要不你也下去,这样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是。」
真是好笑,这件事从头到尾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受害者。
「张林秋!」
「你们去把她衣服扒了。」
「等会我拍照发到网上去,让她以后都没脸见人。」
江梦一声令下,就有人跑了过来。
从来都是这样,那些骄傲的有钱人,大把的人对他们趋之若鹜,分忧代劳,而他们只需坐享成果就好了。
我站着没动,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
他们本就是打着报仇的幌子,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他们需要找人发泄,不管你有没有错,只要他们认为你错了,你就是错了,就该接受他们欺凌。
这群恶俗,内心发烂发臭的纨绔子弟,才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
10
红酒自头顶而下,那些冰冷的液体浇在身上,刺骨的寒。
江梦拿着手机不停地拍。
哥哥听着我的尖叫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上燃着一根烟,每吸一口,脸上的表情都是极致的享受…
当我被脱得只剩最后的遮羞布时,张琛身边的一个兄弟突然开口了。
「琛哥,你妹妹身材这么好,接下来的游戏能不能让我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等着张琛来宣判我。
只听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去房间。」
我的好哥哥,最后给我的体面就是「去房间」。
「哥,看你的咯。」江梦对着那人喊道。
「江钦,你可别怜香惜玉啊。」
众人跟着起哄,说着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的话。
原来他是江梦的哥哥江钦,看来也是个长得人模狗样,但内心腐烂的家伙。
江钦毫不留情地拉着我就走。
我现在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痕,这群人脱我衣服时,可没一个人手下留情的。
看着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我趁江钦转身时,按动手上戒指的开关,一把小刀弹了出来,闪着寒光。
在他转过来的瞬间,直接抵上了他的大动脉。
「别动!」我把小刀直接扎进他的皮肤里,瞬间有血珠渗出。
「你冷静冷静……别冲动。」大概是感觉到疼痛,他立马举起双手喊道。
我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你最好别动别出声!不然下一秒这刀就会割破你的大动脉,后果是什么样,相信你很清楚。」
「我已经被你们逼成这样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我不信他不怕死。
「好说,好说,我不动,你到底想干吗?」
大概是被我眼里迸发出的决裂吓到了,亦或是真的怕死,江钦十分配合。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说错一句我就杀了你。」
「好,好,你问。」
「张珏到底是谁的女朋友?」
他目光闪躲了一下。
「说!」
我的刀子又扎进去一些。
他吓得脸色苍白,「好,我说,我说,别杀我。」
「是琛哥的。」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他既然是江梦的哥哥,江梦跟张珏的关系那么好,他没道理不知道。
「我记得是在张珏高中的时候。」
「还有呢!」我继续追问。
「还有啥……」
「你说不说?」我十分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说,之前他们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张珏心脏不好,没有生下来……」
果然……
「今天晚上,你们是不是没打算让我活?」
「应该是吧,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在这待一会吧。」
说来还要感谢他给我制造了机会,不然在外面那么多人,我就是有三头六臂拼了性命,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什么意思?」
「等会你就知道了。」
11
不久,门外就响起了警笛声……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报的警?」
「来之前……」
当房门就被敲响时,我拉着江钦退到了一边。
打开门,薛灿的脸出现在门外。
几乎是在看清我的瞬间,他就脱下了外套盖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薛灿气息都还不稳,一脸不确定地问我。
「我没事。」
我刚说完,薛灿对着江钦就是一顿拳头问候。
我扣好衣服后,拉住薛灿,「别打了,交给警察吧。」
江钦蹲在地上,估计被打蒙了。
薛灿扣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颤抖着,「我来晚了。」
我摇头,「没有,不早不晚,刚刚好。」
「张林秋,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做法,也只有你用的出来。」
对,他说得没错。
「我没有人脉,没有钱,更没有聪明的头脑,只能用最笨的方法。」
薛灿眼中满是疼惜之色,可我现在没有功夫去理这些。
江钦已经被警官带出去了。
我们来到大厅。
他们全都抱着头蹲在地上,我数了一下,还好,都在。
警官看着我的样子,叹了口气,「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尽管说。」
我指着江梦,艰难开口,「她手机里拍了很多照片发到网上了,请你们帮我删除干净。」
薛灿闻言,先一步动作了,「我来删,这是我的未婚妻,今天这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薛灿是故意这样说的,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告诉大家,他会帮我。
这也是我来之前为什么会联系他,让他帮我报警。
我赌他会帮我,而且只有他在,我才能顺利指控这些魔鬼。
我的哥哥全程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但我怎么能放过他。
我指着他,「他是这件事情的主谋,一切都是他策划的。还有,请你们查一查他吸的烟,一定有问题。」
闻言,张琛总算抬了头,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我果然没猜错。
他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还有他,试图强奸我,要不是我拼死抵抗,已经被他得逞了。」我指着江钦。
今天晚上,我一个都没打算放过。
我摘下左耳上的耳钉,里面是一个微型录音器,我把东西交给警官。
「江梦上次就在学校霸凌过我,所以当她约我的时候,我就做了一些准备。」
我跟警官解释,其实这录音器,在江钦带我进房间的时候就被我偷偷关掉了。
至于在房间发生的事,我不说江钦一定不会说,毕竟张琛跟张珏的事本就不怎么光彩。
12
我们被带回了警局,警官看过录音后,就清楚了整件事情的过程。
经鉴定,张琛吸的烟里确实有海洛因,他完了。
但是到底有多少人吸了,还得验血后才知道。
爸妈得到消息后,很快就赶来了。
爸爸阴沉着脸,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瞧你干的好事。」
我头偏向一边,被打的右脸阵阵发麻,口腔里很快就传来血腥味。
我没有哭,反而笑了。
他什么都不问,就判了我的罪。
一直卧病在床的妈妈得知哥哥出事,也能立马就起来。
如果说之前对他们还抱有一丝期望,那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曾拿真心对他们,可却被践踏得粉碎。
「你们早就知道张珏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是不是?」
「你们接我回来,只是为了让我跟薛家联姻,是不是?」
爸妈都沉默了。
眼下他们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吧!
张琛跟张珏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在一起,是早就知道了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遗传性心脏病,她做的检查应该不少,或许是从第一次发病他们就知道了。
本来他们一家四口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是他们太贪心了,公司需要得到薛家的帮助,所以他们就想到了我。
也许接我回来,张珏是反对的,但我爸为了公司利益执意如此,才导致后面的事。
也有可能是张珏不甘心,嫉妒,所以在意识到自己没多长时间可以活了,最后为了报复我,才这样做。
无论如何,我都输了,输得彻底。
「我会继续指证张琛的,他做的这些事,够他蹲好几年了。」
「林秋,他是你哥哥,一旦坐牢,一辈子都毁了。」我妈哭着说道。
她不是从来都不屑跟我说话的吗?
「那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他妹妹?」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他们哑口无言。
算了,多说无益,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家人,又怎么会为我着想。
我看了一眼等在不远处的薛灿,朝着他跑了过去。
「我们走吧。」
他眉头一皱,看着我脸上的巴掌印,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只问了句:「说清楚了吗?」
「说清了也没说清,无所谓了。」
13
车上,薛灿问我去哪。
去哪?我能去哪?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能送我回去拿点东西吗?」
「当然。」
车厢里安静下来。
「薛灿,谢谢你,真的,你是我遇到的最好最好的人,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会特别特别惨。」
我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这个世界对我还没有那么坏。
我忽然特别想奶奶了。
大概是薛灿在,张家的保安没有拦着我。
拿了东西我连头都没回,直接上了车。
以后绝对不会再踏进这里半步。
薛灿执意要送我回乡下,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我,才对我这么好。
但是我现在都没有张家这层身份了,联姻一事更别谈了。
到了后半夜,我实在没顶住,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薛灿把车子停在路边,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从车上下来,找了一圈,发现他在不远处接电话。
他以为我没醒,声音有点大。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就等着我把儿媳妇带来你面前吧……」
我站在他身后,尴尬得恨不得用脚趾头抠地。
他收起手机,看到我在身后吓了一跳,「你醒了?」
「嗯。」我往回走,只感觉臊得慌。
薛灿追了上来,「你都听到了?」
脸微微有些发烫,「听到一点。」
他语气反而轻松了不少,「我妈很喜欢你。」
「你给你妈娶媳妇吗?」我说完就往前跑了。
「张林秋,我还没说完,老子也喜欢你。」
我假装没听见他的话,只是嘴角忍不住上扬,耳边的风轻轻吹过,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可我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就没想让我好过。
14
当我回到曾经的家,才知道奶奶在三个月前就死了。
大伯他们告诉我,奶奶是自己吃了农药,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是不是你们跟她说了什么?」我看着昔日的大伯跟叔叔,奶奶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吃了农药。
大伯眼睛不停地在薛灿身上瞄,说话多少有些顾忌:「秋丫头啊,你这是什么话。」
「你奶奶自己想不开,怎么能怪我们呢?」
「你现在在城里有个有钱的爹了,回来也不知道买点东西孝敬孝敬我们。亏得这几年还是我们在照顾你。」
我强忍着眼泪,「是啊,多亏你们的照顾,把我爸妈的补偿金瓜分得一干二净,对奶奶不闻不问,连我的学费还是奶奶掏的,你们可真好意思。」
这些话,要放在以前,我绝对不敢对着他们说。
可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连唯一疼爱我的奶奶都不在了。
问他们是问不出什么,我找到邻居二婶。
从她口中才知道,原来得知我被我爸接走后,大伯跟叔叔他们对着奶奶发了一通脾气,怪她没有让我爸给钱就把我接走了。
奶奶一气之下,就吃了农药。
我只感觉到无尽的凄凉,奶奶是觉得看不到希望了吧?大伯跟叔叔这德行,能指望他们养老送终吗?
她以为我回到爸妈身边,就能过上好日子,自己也了无牵挂了,干脆一走了之。
我带着薛灿回到曾经住过的地方,明明才三个月没回来,却到处都落满了灰尘。
「你知道吗,我奶奶不会玩手机,我教过她很多次,她学不会,也看不清。」
我蹲在地上,无声的落泪。
「怪我,那么久都没回来,尽想着张家那些烂事,好不容易处理完,奶奶却不在了。」
我到家前就跟薛灿打过交代了,让他全程别说话,如果让大伯叔叔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好说话,一定又会图谋不轨。
他现在就蹲在我旁边,帮我擦着眼泪。
「你是我见过命最苦的人了,怎么办,我特别特别想让你开心,想让你以后都不要再受伤害了。」
闻言,我眼泪掉得更凶。
「害,本来还想安慰你的,好了好了,奶奶应该不会想看到你哭,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收拾好情绪之后,我把奶奶的遗物整理了一下。
她的东西很少,大伯他们只是草草办完了后事,连奶奶的东西都没烧给她。
柜子里还遗落了几张医院的检查单,是养父的。
从我有记忆开始,他每年都会去医院查心脏。
突然,我意识到什么。
全身都忍不住颤抖,不可能的,不可能……
薛印发现我的异样,立马握住我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崩溃大哭,他一脸不知所措。
「薛灿,你知道吗?我养父家一直都有遗传性心脏病,可我突然想到,从小到大,他们都没有带我去医院检查过身体。」
「小时候,他们也从来没有阻止过我参加剧烈的运动,你说,会不会,会不会他们也早就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孩子……」
再想深一点,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亲手把张珏换到有钱人家去的,根本不是医院弄错了。
一个心脏病患者生在有钱人家里,是不是机会更大?
一些远去的记忆也开始慢慢浮现。
比如,他们很注重教我礼仪,别人家孩子释放天性的时候,他们教导我要端庄稳重,努力学习。
养母对我一直不像普通的母女关系,现在想来,倒更像是补偿和亏欠。
薛灿或许也想到了这层,他红着眼睛,不停地安慰我。
我一度哭到痉挛。
人人都求一个真相,可真相摆在面前,你能接受它吗?
15
薛灿帮我烧完了奶奶的东西,我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心如死灰。
「林秋。」
他喊我,我听见了,可是我不想回答。
「林秋,算了吧,别再去想了,不要让这些东西锁住你,你有最好的年纪,有学历,你还有我。
把这些不好的事,不好的人,都忘了吧?好不好?」
忘得了吗?
「薛灿,我是不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透过泪眼看他,薛灿好看的脸上满是痛色。
他抬起手,用冰凉的指腹拭去我脸上的泪水,低沉着嗓音说:
「谁说的,林秋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最后能遇见我。」
「薛灿,我真的能相信你吗?」
「时间可以证明。」
16
我回学校了,现在只能住宿舍。
我没有接受薛灿金钱上的帮助,他也表示理解。
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轨迹,边兼职边上学。
自力更生多好,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薛灿说得没错,我有最好的年纪,不错的学历,干吗要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束缚住。
我应该经营好自己的人生,努力过好每一天。
之后,薛灿只要没课,都是在陪着我。
刚开始,他怕我走不出来,白天盯着我,晚上打电话打到深夜。
渐渐地,我越来越开朗,他才终于放心下来。
我做兼职的时候,他就在旁边陪着我,有的时候帮我分担一下。
每次过节,他都想带我回去,但都被我拒绝了。
要不就是我直接在宿舍跟室友过,要不就是他出来陪我。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
这天,薛灿似乎特别开心,还带了一盒看着很贵的巧克力给我。
我塞了一个进嘴巴,问他:「今天好像不过节吧?」
「一个好消息,听不听?」
「没有坏消息吧?」
薛灿摇头。
「赚到了,那当然要听。」
「张琛被判了。」
「几年?」
「林林总总的罪加在一起,十七年。」
其实之前我也没想到,张琛不但吸毒,家里还存有大量的毒品。
后来他在戒毒所又失手打死了人。
这样算,陷害我的那条罪成了最轻的。
「其他人呢?」
「江梦因为照片没发出去,已经出来了,但是江钦被判了三年。」
「江梦会来报复我吗?」
「她敢。」
我只是随口一说,薛灿却认真了。
「我已经开始接手公司上的事了,相信我,不用太久,她就会自顾不暇了。」
「这么快?」
薛灿突然捧着我的脸,目光带着几分侵略性,「我要赶紧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你。」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脸上一阵发烫,「谁要你保护。」
「林秋你害羞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17
后来,我听薛灿说,我那个医学上的母亲最终没有打败病魔,在张琛判决书下来不久后,就走了。
我毕业后,拒绝了薛灿的邀请,去了一家相对比较小的公司,慢慢打怪升级。
薛灿其实骗了我,他家的企业在本市,就是商业巨头。
之后,我见过一次我那个父亲,他老了不少,头发白得差不多了。
我没有上前,我和他们,只是彼此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薛灿最近一直在秘密筹备求婚,还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拆穿他,给他留点面子。
他妈妈确实很喜欢我,祖传手镯已经在我手上了,房本也给我了。
薛灿大概也是遗传了她,都信守承诺。
还记得他说要用时间证明,他确实证明了。
我们在一起五年,再看不清他的心,就不应该了。
对了,薛灿爸爸对于我们在一起的事,没有表示赞同,也没反对,但我想问题应该不大,因为我跟他说,我嫁入薛家跟张家没有任何关系。
我想,这辈子的不幸都集中在二十岁以前了吧。
往后,该是否极泰来,岁月花开。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亲了男神后我有了读心术
大冒险输后,我亲了暗恋男神。
却意外有了读心术。
被我强吻后的男神冷淡地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我却清晰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她嘴唇好软。」
「得想个办法让她再亲我一次。」。
1
和男神参加聚会,游戏输后选了大冒险。
闭眼抽卡牌,抽完的瞬间,包间内一片起哄。
我听着旁边闺蜜震耳欲聋的大笑,捏着卡牌的手微微颤抖。
这货笑这么变态,我得是抽到多尴尬的牌。
「哈哈哈哈哈他妈的!赶紧的别闭眼了。」
林呼呼拍着我的肩膀催促,我视死如归地睁眼,看清卡牌的瞬间手抖得更厉害了。
【和身边的人热吻。】
我旁边总共俩人,一边是林呼呼,一边就是暗恋的男神了。
原本宋闻璟没坐这,但他说闻不了烟味,和旁边人换了位置。
换到了我旁边。
旁边人起哄,林呼呼起哄得更厉害,她叉腰警告,「先说好啊,别想亲我。」
「女女授受不亲!」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都放在了宋闻璟身上。
旁边起哄声更厉害了。
我捏着卡牌僵硬地看向宋闻璟,手心都出汗了。
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包间内灯光昏暗,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认识以来,我和他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更别说亲亲了。
「快点啊,这机会你不上!」
闺蜜凑在我耳边咬牙。
我也想,我哪敢啊。
宋闻璟像是终于从起哄声发觉不对,他缓缓抬头,目光落在卡牌上。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瞬间怂了,「不然算了……」
「可以。」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闻璟打断。
他抬眼看我,表情淡淡的,「我没意见。」
2
周围起哄声更大了。
林呼呼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变态的笑声。
我在起哄声里一点点靠近宋闻璟,距离越近,我心跳越快。
碰到嘴唇那刻,宋闻璟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宋闻璟的唇温热,很软。
从前表白墙就有人讨论过宋闻璟的嘴唇,一看就很好亲的样子。
亲起来……名不虚传。
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了,我忽然感受到宋闻璟的唇角微微扯起了一点弧度。
好像……在笑?
我心跳更快了。
这该死的上头,直到林呼呼笑抽过去,我才回过神。
热吻我不敢,稍稍碰了碰我迅速往回撤,撞到了身后的林呼呼。
「就完了?!」林呼呼睁大双眼,从我手里夺过卡牌,「热吻呢?」
「可以了可以了。」我脸热到爆炸,不敢抬头看人。
林呼呼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3
半响,我缓过神来。
才发现身侧换人了,宋闻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最末尾。
我看着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宋闻璟,心里七上八下。
他怎么突然离我这么远。
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他在想什么。
他后悔了!
他心情被我毁了!
他讨厌我了!
我内心忽然爆炸,正想着要不要过去道个歉。
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亲我了。】
?
这是宋闻璟的声音。
我循声看去,宋闻璟安静坐在末尾,神色都没动。
幻听了?
我狐疑盯着沉默的宋闻璟。
下一秒,他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她嘴唇好软。】
宋闻璟极轻的眨了眨眼。
【得想个办法让她再亲我一次。】
????
4
我愣在原地半响没回过神,林呼呼新一番游戏玩完后拍了拍我。
「怎么,高兴傻了?」
「你有没有……」我斟酌着话,「听到宋闻璟刚刚的话?」
「宋闻璟?」林呼呼拧起眉头,抬头瞥了一眼。
「他从刚才一直没说话啊。」
「乔宝,你是不是喝多了?」
「那你先在这休息会啊乖。」
林呼呼说完,又被拍去玩游戏了,我坐在原地陷入自我怀疑。
莫非真的幻听。
那也太真实了。
正在思考的时候,忽然又响起一片起哄声。
「来来来,我璟哥要来玩了,快让个位置。」
我眼睁睁看着旁边男生一侧,腾出个位置。
宋闻璟从最末尾起身,又重新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心头一跳,不知怎么忽然回想起方才宋闻璟的心声。
【得想个办法让她再亲我一次。】
5
游戏开始后,宋闻璟居然一路连输,闷了好几口酒。
连身侧好兄弟都纳闷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差劲了。」
宋闻璟神色淡淡,「手气差,继续。」
这次不出意外,依旧依旧输了。
但他没选一口闷,而是将目光放在卡牌上。
好兄弟心神领会,大手一挥将卡牌丢在台上。
「来,让我看看璟哥选个啥。」
「最好去隔壁热舞哈哈哈哈!」
宋闻璟神色一片平静,他垂眼盯着桌上的卡牌,似乎在犹豫选哪张。
下一秒,我忽然听到他的心声。
【要选角有折痕的卡牌。】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桌上卡牌。
什么折痕?
有折痕的是哪张?
宋闻璟迟迟不抽,好兄弟拱了拱他,「快点快点。」
宋闻璟目光从卡牌里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一张上面。
他神色松懈下来,抬手一点,指尖落在方才看的那张牌上。
口吻随意,「就这张吧。」
好兄弟猴急地一翻开,忽然笑出声。
「哎呦哎呦。」
「哎呦猜猜这是啥啊!」
他拿着卡牌卖关子,迟迟不肯说,林呼呼被惹得炸毛。
「什么你快说啊。」
「哎呦,这牌,这牌……」
林呼呼没了耐心,撸起袖子,「快点啊不然揍你!」
好兄弟被锤了几拳,终于舍得摊开牌。
他目光在我和宋闻璟之间转了两圈,嘿嘿笑着解开谜底。
卡牌翻开,我探头看去,僵在原地。
好巧不巧是我方才我抽的那张。
格外熟悉的【和身边的人热吻】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我盯着卡牌,看着右下角极轻极轻的一道折痕,心跳猛然增到了最顶峰。
好兄弟拱了拱宋闻璟,语气不明,「太巧了吧璟哥。」
「嗯,是挺巧。」宋闻璟神色一片平静,他撇了眼卡牌,跟着点了点头。
宋闻璟认同完,下一秒忽然抬眼,对上了我的视线。
「……」突然,心跳很快。
宋闻璟眼底一片漆黑,在昏暗中盯着我几秒,淡淡问我。
「可以吗?」
6
我大脑瞬间空白。
可以……什么?
是我想的那样吗?
林呼呼捂着嘴,目光在我和宋闻璟两人之间打转。
转了两圈她爆发出大笑,摁着我的头替我抢答,「可以可以,当然没问题啦。」
「我们都是遵守游戏规则的好公民!」
宋闻璟扫了她一眼,又转回目光看我。
沉默等我回应。
等待的期间,宋闻璟平静补充了句,「刚刚我没介意。」
「……」
言外之意。
我配合了你,礼尚往来,你也得配合我。
「不是……我」
话没说完,肩膀忽然被人一推,我整个人朝宋闻璟扑了过去。
惊慌之间,感受到有一双手扶住了我。
下一秒,对上一双温热的唇。
我抬眼看去,和宋闻璟下垂的目光撞到一起。
他睫毛很长,这个角度看去,能清晰看到他微微眨了眨眼。
而后,眼角弯了弯。
7
要命了!
一次聚会亲到男神两次,我心跳扑通扑通没完。
酒都醒了大半。
我像个迅速升温的的火炉,灼热到全身发烫。
从宋闻璟身上睁开,我匆匆奔向洗手间。
再多待一秒,我都能原地爆炸。
冷水冲到手上,我才稍微缓解,但唇边的温度怎么都降不下去。
刚刚的触感一直在围绕。
宋闻璟的唇,宋闻璟的笑。
还有。
不能再想下去了……
我在洗手间冷静了一个世纪。
刚回到包间,就听到好兄弟和宋闻璟的对话。
好兄弟林帆狐疑地盯着宋闻璟,「我怎么觉得从刚刚起你就一直在笑。」
宋闻璟抬头,「有吗?」
「有。」林帆咬定,开始发坏,「就从刚刚游戏输了后。」
他乐滋滋等宋闻璟反驳。
「嗯,」宋闻璟眼皮都没抬,「那就是吧。」
林帆:?
冷水刚冲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我默默深呼吸两次,找了个角落坐下,准备冷静恢复一下。
包间内闹哄哄,闹玩后大家都有些疲累,靠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唠嗑。
这时候,我忽然又听到了宋闻璟的心声。
【找个什么理由靠近。】
【她坐得离我很远。】
?
我偷偷瞥了宋闻璟一眼,看他坐在座位上沉思。
沉思着沉思着,目光落在身侧的林帆上。
林帆还独自沉浸在人生怀疑中,忽然被拍了拍。
宋闻璟瞥他,「你怎么不抽烟?」
林帆:?
「我为啥抽烟。」
宋闻璟沉默了下,「你抽烟的样子很帅。」
「是吗哈哈哈哈哈,但哥都知道。」林帆臭屁地摸出一根烟,刚点上,宋闻璟忽然咳嗽了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包间人听到。
咳完,他起身就走。
林帆僵硬夹着烟,「你他妈干嘛。」
宋闻璟,「闻不了烟味,离你远点。」
林帆:???
我神经忽然紧绷。
眼睁睁看宋闻璟平静起身,坐到了我对面。
……
8
夜里,我失眠了。
睡不着,我往林呼呼床铺上凑。
我问林呼呼,人喝多了会不会出现幻觉。
比如听到某些人说话啥的。
林呼呼喝得比我还多,倒在床铺上,懒懒散散地嗯了一声。
「乔宝,你听到啥了。」
我捏着手机,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听到,宋闻璟的声音。」
「哈?」林呼呼努力睁着半醉的眼。
「我听到他说,要想个办法亲我。」
林呼呼努力睁开的眼忽然闭上了,她转个了身,安详入睡。
?
「你这什么意思。」
「你不信我。」
「……没有,」林呼呼沉默了下,「睡吧,白天再做。」
「做什么?」
「白日梦。」
我:??
9
为了验证这是不是梦,一早林呼呼准备扯着我往男神面前晃悠。
但刚到楼下,就听到林帆的大嗓门,「不是,咱非要来这食堂吃早饭吗?」
林帆揉着眼,一脸生不如死的困意,「离我们宿舍十万八千里。」
「也还好。」宋闻璟眼尾扫了扫不远处的的女生宿舍,平静回他,「这里的好吃。」
林帆:??真的吗?
我和林呼呼同时停住脚步,转头看去,看到了朝食堂过来的两人。
「啧,得来全不费工夫。」林呼呼咧开嘴角扯我过去,抬手招呼,「林帆,早啊!」
林帆和林呼呼两人格外合拍,林帆也跟着摇摆手臂,「呦,巧了。」
林呼呼扯我过去时,在我耳边低声嘱咐,「一会吃饭,你再试试能不能听到。」
怎么一起吃?
没等我问出口,林呼呼已经风风火火凑了过去,「巧,那一起吗?」
林帆刚要应下来,忽然想起身边兄弟,遗憾摇头,「算了,闻璟不太喜欢和别人一起。」
「下次吧。」林帆拍了拍林呼呼,「下次咱们一起。」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宋闻璟眼尾极轻地朝我瞥了一眼,「我没有不喜欢。」
林帆:?
宋闻璟平静开口,「我很喜欢和人一起吃早饭。」
林帆:??
10
直到进食堂,林帆表情都是僵的。
他扯着宋闻璟肩膀麻木的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和人一起吃饭了。」
还是女生?
宋闻璟表情一派坦然,「刚刚。」
?
11
进了食堂,林帆和林呼呼各自奔向了自己喜欢的窗口。
我站在宋闻璟身后,默默决定男神吃啥我吃啥。
但男神也站在原地没动,似乎也在思考吃什么。
我勇敢往前搭话,「你要吃什么?」
宋闻璟抬眼,「还没想好。」
好吧。
僵持片刻,我还是决定先去买饭,刚一动,宋闻璟也跟着抬脚了。
他一步不差跟在我身后,和我在同一个窗口停了下来。
然后,和我买了同样的早饭。
最后,和我一同坐在了座位。
……
从始至终宋闻璟没说一句话,但他的心声不断往我耳朵里灌。
【想和她吃一样的。】
【她看起来好乖。】
【下次找个什么理由一起吃饭。】
我低头吃着饭,感觉耳朵越来越红。
吃完后,林呼呼低声问我
「怎么样,听到了吗?」
「……听到了。」
「???真的假的?」林呼呼睁大双眼,「能听到宋闻璟内心吗?」
「他想什么了?」
「……」我沉默两秒。
「他说我看起来好乖。」
林呼呼:?
「要想个办法以后一起吃饭。」
林呼呼:??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嗦什么?
12
林呼呼大喊荒缪。
她怀疑我暗恋成疾,要带我去医务室。
宋闻璟摆着一张冷淡的脸,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吗
的确,林呼呼怀疑是正常的。
要不是亲耳听到,我也不信。
但宋闻璟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和我靠近。
沉思之中,手机响了。
林呼呼说上次参加钢琴比赛的成绩下来了,我成绩第一。
意料之中。
我刚准备将手机放进口袋,忽然又一震动。
一条好友申请发了过来。
我看到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头像。
备注【计算机系宋闻璟】
13
宋闻璟的微信头像很早我就在表白墙见过了。
找他要联系方式的人很多,但听说没几个人加上的。
宋闻璟不喜欢加人。
我盯了头像几秒,小心翼翼通过。
对着宋闻璟的聊天窗口,我心跳得极快。
对方的消息也弹得很快。
【你好,我是宋闻璟。】
【林帆说你钢琴很好。】
【能麻烦简单教我一下吗?】
【我不太会。】
我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
宋闻璟,要我教他弹琴。
14
万万没想到,我的兴趣爱好还有发挥在感情上的一天。
宋闻璟想学的曲子很简单,他垂眼盯着曲谱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很淡。
显得旁边的我像个求学的,我僵硬地指导,「你这个手不对,不能都搭在上面。」
「哦,抱歉。」宋闻璟垂眼,又换了个更离谱的姿势。
他抬头看我,「这样吗?」
「……也不是」
宋闻璟手指修长,是双很适合弹琴的手。
但他的姿势总是错得千奇百怪,就像是完美错过正确手势。
我头疼地叹了口气,下一秒瞥见宋闻璟抬头。
「抱歉,」他垂眼,「我手残。」
「不是你的问题。」我急着摆手,两只手碰到一起,我忽然想到。
可以手动调整手势啊。
我看着宋闻璟,斟酌着问,「你介意出于教学一点点的肢体触碰吗?」
虽然那晚有比肢体接触更过分的举动,但毕竟是玩游戏。
听朋友说,宋闻璟非常排斥触碰。
说完我就有些后悔,刚要想别的办法时,忽然瞥到宋闻璟点了点头。
「可以。」
宋闻璟抬眼看我,轻声说,「我不介意,你可以放心教。」
很奇怪,明明宋闻璟的神色没什么变化。
可我就是莫名感觉,他好像在笑。
就像是那晚在包间,双唇触碰那刻。
很轻很难以察觉的笑。
15
手指碰上宋闻璟的一刹那,从指尖传来了酥酥麻麻的感受,一瞬间流向全身。
我感觉我的心仿佛都要跃出来了。
某种意义上,这算不算是和男神牵手了。
我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专注。
「谢谢。」宋闻璟弯唇,明显心情很不错。
我转身要回去做林呼呼那份,忽然被扯住了袖口。
宋闻璟将他做完的十分精致的手工递给我,上面刻着乔宝两字。
「送给你。」
我拿着雕塑,心里乐开花,但还是矜持着没笑出声。
宋闻璟瞥了我一眼。
【她为什么不说很喜欢。】
我:??
【勉强收下而已,我都懂。】
我咬牙,「我很喜欢。」
「宋闻璟,你能不能直说!」
宋闻璟看着我炸毛的模样,低笑出声。
「那你喜欢吗?」
我小心翼翼抱着怀里的【乔宝】,真心诚意回答,「很喜欢。」
宋闻璟看着我点了点头,「嗯,我也很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我僵在原地。
宋闻璟弯腰,将我揽了过去。
很轻落下了一吻。
宋闻璟压着嗓音,慢腾腾在耳边开口。
「喜欢你很久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和仙尊解绑的系统回来了
他问我:「山高水长,能否再见?」
我指着那铃铛:「当它响起,便是我回来了。」
可无论是他还是我都知道,我是骗他的。
今日一别,山高水长,我们再不会相见了。
1
我一睁眼,发现自己非但没有神魂消散,反而多了一具躯体。
不是玉佩,不是铃铛,而是一具扎扎实实的活人身体。
活人不知怎么寻了死路,此时亲友在哭她。
可我复活了。
那些亲友纷纷弹了起来,蹿出八丈远。
怕什么——不就是诈尸了吗?
「亲友」收了泪,翻了脸,在确认我不会咬他们脖子之后便要来绑我。
人死复生惊住了他们,他们想要烧死我这个邪祟。
可我毕竟也学过拳脚,即使手软脚软,也为自己挣得了生路,冲出了围堵,直直往远处逃去。
路上寻得老汉问一声此乃何地,他方答罢又问一声今夕何年。
这才确认了——
我回来了云洲大陆,今年是仙尊得道的第一百年了。
一百年,弹指一挥间啊。
2
云洲大陆,百年来竟没有多少变化。
于是,我动了心思,想要去见见旧人。
好在修真无岁月,不必担心到乡翻似烂柯人……
我这具身体,一无灵力,二无金银,所以那些故人最好挑着有权有势的去见。
万一走了狗屎运,有人看在过往情分上捐赠我一二。
我岂不是就咸鱼翻身,吃喝不愁了?
我先去了岳阳城李家。
李家家丁轰我:「滚滚滚,我们家主是你说见就见的?」
……李毓那小跟屁虫竟然成了家主,我现在也高攀不起了。
我又去了秦风阁。
秦风阁弟子赶我:「走走走,长老闭关多年,掌门都请不出来……让我们长老见你,你好能耐啊!」
……翁屏也成了我高攀不起的宗门长老。
最后我去了天剑山。
去天剑山是想见见故人。
看看故人如今如何了:
还年轻吗?还帅吗?还是当初的小哭包吗?
3
故人威名震云洲。
天剑山山脚下的茶馆里,说书先生讲起仙尊陆沉墨一剑斩苍山的故事。
绘声绘色,让人如临其境。
「牛皮都吹上天了。」我在下面轻声嘀咕,「陆沉墨才没有那么轻松,魔尊最起码和陆沉墨五五开好吧?」
却没有想到,说书先生耳朵尖得很。他脸色一沉:「是你了解剑尊还是老夫了解剑尊?」
他把抚尺一丢:「来来来,你会你来讲啊!」
我来讲就我来讲。
我挽了挽破旧的袖口,轻拍抚尺。
重新讲了遍陆沉墨一剑斩苍山的故事。
当年陆沉墨和魔尊百里许决战苍山,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轻松啊。
彼时魔尊百里许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了,渡劫巅峰,半步大乘。
而陆沉墨呢?修炼不过百年,渡劫初期根基未稳,刚得的本命宝剑尚未淬炼,就被迫迎战百里许。
他们打了三天三夜。
陆沉墨几次命悬一线,法宝尽数用完,这才将将胜了半招,一剑灭了百里许的神魂。
那日云州大陆命数得改,天道降下大公德。
陆沉墨得证仙尊之位。
他全身上下都是伤口,站也站不起来,只好躺在地上问我:
「山高水长,能否相见?」
他问我:「你走了吗?」
过一会儿又问我:「你走了吗?」
我不吭声 装作已经走了。
然后陆沉墨就哭了。
他躺在被鲜血染红的砾石上,哭得比被退婚那日还惨。
4
说起来有点打破修真界人民的幻想。
陆沉墨不是他们印象中的少年英雄,而是一个小倒霉蛋。
我和陆沉墨相识于他被退婚之时。
骄傲的贵女拿走婚书,留下了巨额的金银。
陆沉墨握着少女留下的玉佩哭得凄凄惨惨……
然后玉佩就发光了。
我附身在了玉佩上。
「勇敢的少年哟,你可愿和本系统签订契约,觉醒这个世界的至高力量?」
对,我是一个系统。
我的任务是帮助天命之人,阻止魔尊毁灭世界。
只要能完成任务,我就能回到我的家乡。
此间天道告诉我,天命之人天资聪颖,性格坚韧,我只要适当辅助引导,回家之日指日可待。
可没有想到,天命之人对力量不感兴趣。
陆沉墨戳戳玉佩:「什么系统?你怎么会说话?你是玉佩仙女吗?」
我:……
陆沉墨继续问:「玉佩仙女,你认识月老吗?能让月老把我和佩芝重新连在一起吗?」
「呔!」我骂他,「你和我签订契约之后,登上仙尊之位,左拥右抱六宫妃子易如反掌,还稀得这弃你之人?」
……
把陆沉墨讲成恋爱脑,实非我所愿。
可底下茶客在起哄。
相比于说书先生口中的陆沉墨,他们显然更喜欢听恋爱脑陆沉墨。
可惜了,我没有机会往下讲。
天剑山的弟子冲了进来。
两个弟子架着我就往天剑山上带:「在我天剑山下诋毁剑尊,跟我们上去好好解释一下吧!」
传言凡人想上天剑山,必不可少的就是叩山门。
天剑山石阶十万八千整,沿阶一路登云巅。
我曾陪着尚是凡人的陆沉墨一步步爬上登云阶。
如今我何德何能,绕过登云阶,被两位修士抓上了山。
5
我以为侮辱陆沉墨是件小事儿。
却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我,说了段陆沉墨小时候的故事,却引动了掌门亲审。
白胡子老头还是曾经的白胡子老头。
他端详我半天,半晌笑出声来。
「还是个小姑娘呢。」
是,我这个身体还是个小姑娘。
骨龄十四,毛发稀疏,营养不良。
看起来有点尖嘴猴腮,尤其是站在台上挤眉弄眼讲剑尊往事的时候。
「本座不会审小姑娘,既然和沉墨有关,就把她送到沉墨那里,看看沉墨的说法吧。」
天剑山掌门,修为深不可测,又是陆沉墨的师尊,是整个天剑山唯一能直呼陆沉墨大名的人。
于是我被送到了六出峰。
送我的弟子说六出峰终年积雪,寒冷至极。而我又没有灵气御寒,于是往六出峰之前,他先带我去内务处领了一套灵狐披风。
「你说陆沉墨住在六出峰,他不怕冷吗?」
我刚问完,那弟子先是笑了:「姑娘开玩笑。剑尊乃冰天灵根,怎会怯寒?」
不,不对。
陆沉墨是冰天灵根不错。
可他一直怕冷。
狐裘裹得比我还厚。
每每入冬就不肯在蒲团上打坐,而是整个人窝在床上,手伸出来拉我的衣袖:「彤彤你陪陪我。」
「我是魂体,便是陪你躺下,也不会暖热你的。」
「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就觉得暖和。」
6
「到了。」
回忆被弟子的声音打断。
我伸手掀了掀兜帽,风雪便扑了我一脸。
「见过仙尊。」
我刚刚把雪挥掉,旁边的弟子便已经跪了下去,一边行礼,还一边扯我的衣袖。
可我的腿比天剑山的柱子还直。
我紧了紧毛裘,透过风雪,看那个背对着我站的人。
他穿了一身单薄的长衫……
长衫雪白,身影寥落。
是久别重逢,是多年未见。
「陆沉——」我想喊出他的名字。
可一个声音先响起来了。
「陆沉墨!!」
那声音清脆极了。
我循声望去,就见风雪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嫩黄色的身影。
那是一个二八少女模样的姑娘,机灵,美丽,头上戴了毛茸茸的发饰,脸颊红扑扑的,一蹦一跳地往陆沉墨地方向。
「慢点。不要摔倒了!」陆沉墨沉声叮嘱。
他何时如此温柔待人?
我住了口,站在原地看他的动作。
他没有看向我,只专注地看着向他跑来的那个姑娘。
寒风夹着雪花吹过。
他挂在腰侧的铃铛「当啷」一响。
陆沉墨得证仙尊之位时,我与他解绑。
他问我:「山高水长,能否再见。」
我指着那铃铛:「当它响起,便是我回来了。」
可无论是他还是我都知道,我是骗他的。
我以为那日一别,山高水长,我们再不会相见了。
7
我轻声问身边的小仙长:「那个姑娘是谁啊?」
「那是彤彤姑娘,来六出峰已经十六年了。」
是吗?
可「彤彤」,明明是我告诉陆沉墨的,我的名字啊。
十几岁的陆沉墨是个小话痨,天天缠着我,问我叫什么:
「我总不能以后都叫你玉佩仙女吧?」
我烦不胜烦,只好随意诌了个名字哄他:「你以后叫我彤彤好了。」
彤彤,统统,系统。我可不是陆沉墨的系统么?
后来陆沉墨便喊我「彤彤」。
而我,也渐渐习惯了这个称呼。
可谁能想,百年过去,陆沉墨身边又多了一个名叫「彤彤」的姑娘呢?
小仙长讲:「彤彤姑娘是仙尊爱人转世,从小在六出峰长大的。」
爱人?
陆沉墨什么时候跳出了一个爱人?
「喏,」他指着陆沉墨的腰,「看到那个铃铛了吗,彤彤姑娘一靠近,它就响了。仙尊与其爱人苍山一别,铃响为约,人人都知道的啊。」
小仙长的话音落了,陆沉墨腰间的铃铛声也停了。
「彤彤姑娘」站稳在了陆沉墨的身侧。
两人齐齐朝这边看来——
原来,他早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为何无故带外人来六出峰?」
我们四个人隔着重重风雪。
陆沉墨的眉眼也被大雪模糊了。
百年未见,陆沉墨容颜不改。
遥遥看来的时候,就好像透过我们之间错失的百年岁月,看向了我。
小仙长将缘由一一说给陆沉墨听。
说到我在茶楼讲故事,陆沉墨也皱起了眉。
「敢问姑娘姓名?」他也奇怪,「为何会知道陆某旧事呢?」
8
若我跟陆沉墨说,我才是真正的彤彤姑娘。
这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可我却犹豫了。
只那铃铛的存在,就让他不会信我。
贸然表明身份,我怕连说完话的机会都没有。
为今之计——
「我乃临阳村一孤女,李绵意。」
李绵意是我本来的姓名。
而临阳村,是我曾经和陆沉墨一同路过的一个村子。
我们两个曾在临阳村「入洞房」。
彼时,陆沉墨刚刚筑基,接了师门任务,去临阳村斩妖除魔。
妖魔专门残害新婚男女,短短两个月,已经吃了五对新人。
偏它诡计多端,陆沉墨怎么也抓不得,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当诱饵……
他穿上新郎服,红彤彤的一身,衬得玉面朱唇,分外好看。
但选不到合适的新娘子,最后还是靠我。
我幻化了灵体,走出玉佩,和他拜堂。
好在我周身生机氤氲,在妖魔的视线中,和凡人少女一模一样。
那日,也是我第一次穿上一身鲜红。
除掉妖魔之后,陆沉墨的脸已经比喜服还要红了:「彤彤,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
陆沉墨显然还记得临阳村。
他目光带了怀念,便准备把我在茶馆编排他的事情略过不谈了。
「李绵意。」我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其实早就应该说给他听了。
他脸上带了几分笑意:「陆某和临阳村有几分渊源。既然师父将你交予陆某处置,这件事情便既往不咎了。」
我看向站在陆沉墨旁侧的「彤彤姑娘」,心道:怎么能既往不咎呢?
9
我主动要求留在六出峰干一年杂活以示惩罚。
要不是犯的事儿太轻,怕会要求再待个十年八年的。
但我这请求出口,陆沉墨还没说什么。
「彤彤姑娘」倒是先发话了。
「杂事一个法诀便能解决,又哪里用得上洒扫?更何况六出峰风雪交加,姑娘凡人之身,不会觉得冷吗?」
小仙长说,「彤彤姑娘」来这里的时候尚在襁褓。
可对方眼中带着的敌意还是让我想要炸毛。
「我没看错的话,彤彤姑娘也是凡人之身吧?」
我虽然没有灵力,但眼界还在。面前的少女身上没有一丝修仙者的气息,分明是凡人无疑。
怎么,同样是凡人,彤彤姑娘呆得,我就呆不得了?
所以,我直接跟陆沉墨说:「原来编排仙尊不用受罚呀,仙尊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就靠仙尊的故事赚钱了。」
「彤彤姑娘」闭了嘴,再不吭声。
陆沉墨叹了口气,默认我留下了。
带我来六出峰的小仙长则默默地朝我伸出了大拇指。
我被安排在了六出峰主殿侧厅。
六出峰的屋殿不多,侧厅两个,本来是给客人住的。
彤彤姑娘占了一个,我占了一个。
但按彤彤姑娘的话来说,我不过是个被罚的杂役,这样的房间很不配住。
所以,在见到我的床上空空荡荡,被褥都没有一套的时候,我并不惊讶。
我这具身体还是个小姑娘,爬了一天山,很快就困得睁不开眼。
好在身上的斗篷还能一用。
斗篷宽大,我把身体卷了几卷,躺在了床上。
窗外风雪交加。
斗篷只能保证我不被冻死,睡得迷迷糊糊时也还是冷得不行。
明天得去宗门功善阁领一趟被褥才可。
……
前半夜半睡半醒,后半夜却感觉到周身一暖——
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床边不远处的地上,一个小型阵法在闪闪发光。
这阵法画得奇怪,是某人独特的手法。
我忍不住笑了,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阵法已经消失了。
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若不是地板上细微的灵石碎屑,我怕是会以为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一场梦。
小心将灵石碎屑打扫了一个遍,我刚一出门,就发现彤彤姑娘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李绵意,」彤彤喊我的名字,带了恶意的笑,「今天把峰上的大殿细细打扫一遍。」
诚如彤彤所说,打扫这里,不过是修者一个法诀的事情。
我一介凡人,打扫一遍,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她想让我知难而退。
可我偏不——
10
打扫完大殿,已经将近日暮了。
功善阁到夜里就会关门,我不敢耽搁,向峰下跑去。
好悬,在关门前到了地方。
被耽误了下班,功善堂弟子很不乐意,一扫算盘,问我是来领取任务还是兑换月俸。
都不是——
我递上六出峰的牌子:「我来换被褥和如春阵盘。」
阵盘和阵法不同,是可以多次长久使用,随身携带的东西。
用起来也比阵法划算很多。
「嘿,六出峰,」那弟子笑出声来,「取如春阵盘,稀奇。」
「六出峰如春阵盘有什么稀奇的?」我问他。
「当然稀奇,谁不知道尊五十年前取万年冰下火伤了道体,身上火毒经不得半点热气,得用冰雪压着?」
「六出峰上别说仙仆了,就连正经的弟子都没有一个,就是怕仙尊被人气儿给腾着……怎么也想不到,六出峰还能上杂人,上杂人也就罢了,还敢在峰上用如春阵盘。」
我问那弟子陆沉墨怎么会种火毒——
「这么出名的事情——」弟子一把将东西丢给我,「仙尊的爱人魂飞魄散,聚魂容易,凝魂艰难。仙尊只能去极南之地找来万年冰下火,将那魂魄炼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将将能投入轮回之中……天剑山弟子都知道,你不知道吗?」
我攥着阵盘被褥,再说不出什么来了。
这便是我死而复生的原因了?
聚魂容易,凝魂艰难。
你听天剑山弟子说得轻松,没有人比我更知道,我当时的魂魄碎成了多少片。
千丝万缕啊,一条条,往这世间四处逸散。
陆沉墨便走遍万水千山,一丝丝一条条地寻我的魂魄。
又深夜对灯独坐,将散乱的魂魄理顺。
前往极南之地,九死一生寻得冰下火。
冰下火为极寒之火,故可以炼人魂魄。
可他为我魂魄不受苦痛,生生将冰下火引入体内。
陪我苦苦熬了九九八十一天。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六出峰的。
登上六出峰时,天色已晚。
陆沉墨一身白衣,站在峰顶,正看着我来的方向。
身边并没有彤彤,腰间的铃铛也安安静静的,一点也没有要响动的意思。
他在看什么?他有没有看到爬上峰顶的我?
可等我登上六出峰,陆沉墨也只是看着我,不作声,也没有动作。
我想上前,看看他有没有哪里被冰下火燎伤。
可刚上前一步,却想起来对方经不得一丝热气儿,于是又离他更远一些。
嗫嚅半晌,问出一句:「疼不疼?」
我还想问问别的,譬如——
你最怕冷了,中了火毒不代表身体就暖和,你现在是不是很冷?
你这一百年是如何过来的?
你等得难不难过?
但这些话在心头百转,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陆沉墨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柔软:「不冷。」
他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11
回到偏厅,我犹豫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点亮阵盘。
只将被子裹了一裹,又把披风搭在上面,便准备睡了。
回春阵是不能用的。
一丁点的热气都会让不远处的陆沉墨更痛苦。
可到夜半时分,半梦半醒的我觉得身上一暖。
再睁眼时,就见到地上的回春阵又亮了。
我彻底睡不着。
一直醒着,清醒到四更天。
四更天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动静。
是脚步踏过雪花的淅索声响。
我走到窗前,轻轻打开一条缝往外看——
是一个娇小的黄色身影。
是彤彤!
只见她鬼鬼祟祟地走出殿门,施了法诀,御剑往峰下飞去——
彤彤身上竟然有修为!
明明我看她不过是个凡人。
陆沉墨和天剑山弟子也以为她身上一点灵气也没有!
我再也睡不着了。
天刚蒙蒙亮,便有弟子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打开时,就见到门外乌泱泱站了一大群人。
彤彤和陆沉墨都在其中。
见我出来,有其他长老开始发话。
「掌门昨夜遇害,你跟我们走一趟!」
12
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亲切的白胡子老头模样。
掌门……陆沉墨的师父,昨夜遇害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他前天还笑呵呵地和我说话——
明明,老头修为高深,掌门住处更是防御森严。
我下意识地看向陆沉墨,果然,他的脸色难看,眼眶红得厉害。
陆沉墨很难过。
怎么不难过呢?老头是陆沉墨唯一的师父,是真正将他带入仙途的领路人,是他失去家人之后重新获得的亲人……
我还记得老头坐在主峰的小池塘边,开做任务归来的陆沉墨和我的玩笑:
「你们拜了天地了?」
「不行不行,不算不算,都没有拜我这个高堂。」
「过两年,等陆沉墨金丹了,我再给你们补办个婚礼,到时候我就做一具无灵肉躯送你,你也能附身上去,你们夫妻俩好早早造胖娃娃。」
可惜,后来修仙界风云变幻,老头再没有时间为我造无灵肉躯。
也再没有机会,让我们拜一下高堂。
在场伤心者绝不止我和陆沉墨。
其他人除了悲伤过度之外,还有愤懑难平。
掌门被害,他们急着找到真凶!
更何况,掌门遇害之后,他的住处也被翻得一团乱。
凶手在寻找什么东西,他们也迫切想要查证。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将矛头指向我。
但想想也是——宗门半个月来来过的外人只有我一个。
于情于理,我都是最有嫌疑的人。
被带走前,我再次看向陆沉墨。
其他人误会我没关系,办法要一点点想,我总会解决问题的。
可陆沉墨……我一点点误会都不想他有。
我想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两分信任。
可在我看过去的时候,他却率先别开了脸。
13
宗门大殿庭审,我尽力澄清自己。
但却在说书先生面前失了言。
说书先生当着诸位长老的面复述我当日所讲的内容——
那是我上天剑山的契机。
讲到陆沉墨险胜一招,得证仙尊之位时,陆沉墨站了出来。
长老问他:「这故事是否和仙尊的经历一般无二?」
陆沉墨沉默了。
「仙尊曾经说过,当初六出峰上仅仅有仙尊的爱侣,仙尊,还有魔尊百里许三人。」
「那李绵意姑娘是如何清楚当初的场景,就如亲临现场一般呢?」
长老几乎是在明着说我和魔尊百里许有关了。
所以我一来,天剑山掌门就死了。
我想辩解,对方却问道:「那李姑娘说一说,你是怎么知道苍山的场景?」
远处,彤彤握紧了拳。
我闭了眼,深吸口气:「我之所以知道苍山一战,是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彤彤姑娘。」
陆沉墨倏然看来。
「陆沉墨,当初我即将魂飞魄散,却骗你是要与你解绑。」
「你问我山长水阔,何日再见。」
「我指了指你腰间的铃铛,对你说:当它响起,便是我回来了。」
我那时候是真的以为,自己会和你永不再见。
14
可我依旧不能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彤彤。
即使我将和陆沉墨的过去都说给他们听。
长老们不信,就连陆沉墨本人也不信。
「谁不知道,百里许最擅幻术。仙尊曾入他幻境之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窥去了记忆!」
记忆会被窥探,人会说谎。
可法宝不会。
「彤彤姑娘」是轮回转世了的人,没有前世记忆,可那铃铛认得她的灵魂。
「仙尊十六年前将彤彤姑娘的魂魄送至轮回。」
「而你,骨龄不过十四。」
「再有。」长老又发话,「既然你曾说你回来的时候铃铛就会响,那你现在试试,铃铛可会响了?」
铃铛不会响起来。
我靠再近都不会。
但宗门中人却都知道,只要「彤彤姑娘」一靠近陆沉墨,他腰上的铃铛就会响。
真是百口莫辩。
长老问我:「说,你为何杀害掌门?又拿走了什么?」
「你和百里许有什么关系?」
「陆沉墨。」我问他,「你也不信我?」
陆沉墨:「我自然只信我深爱之人。」
15
「好好好!」我猛然挣脱绳索,直直袭向离我最近的彤彤姑娘!
多亏了他们当我是凡人,并没有给我捆太结实的绳索,也没有往我身上施展法诀。
所以,我才能将将挣脱束缚,以我刚刚修得的微薄法力!
只要彤彤能闪开——
「啊!」彤彤惊叫出声,不闪不避,下一刻,便结结实实挨了我一掌!
我见过陆沉墨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直直往彤彤的方向奔去,接住她垂落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怀中——
「彤彤……你怎么样?」
「彤彤……」
他疯了般把一道道治愈法诀往彤彤身上甩。
一连多少个后,彤彤终于止住了呕血:
陆沉墨带着盛怒走到我的面前。
「本尊对人太仁慈了。」他面无表情地问,「是吗?」
再抬手,一个雷霆诀就准备往我身上砸来!
这要是砸中了,非死即伤——
可我躲不了,也不想躲。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陆沉墨,他要伤我?
陆沉墨……他要伤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陆沉墨盛怒之下,能叫住他的,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已经过世的掌门,他的师父。
一个是曾经的我,现在的彤彤姑娘。
还有一个,就是此时闯入大殿的仙君。
天剑山掌门的大弟子,陆沉墨的师兄——沈去舟。
16
「案情未定,不要鲁莽。」
沈去舟的脸色并不比陆沉墨好上多少。
他也刚刚失去了师父。
掌门被害时,沈去舟还在外历练,听到消息匆忙赶回……
刚进宗门,就见到诸位长老审讯我的场面。
他说案情未定,讲的是凶手根本没有在作案现场留下任何东西,并无足够的证据证明我是杀害掌门的人。
但在场众人笃定我和魔尊百里许有关。
而陆沉墨,看向我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恨意。
我试图解释:「彤彤姑娘昨夜单独外出,她身负修为!」
可我的话,众人却不愿信:
「身负修为躲不过你一掌?」
陆沉墨被拦,不再能将我如何,便挥手让一个女弟子将彤彤送回六出峰。
我看向彤彤姑娘离开的方向。
她的脸冲着我,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朝我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
而陆沉墨,则自己往内室,陪着老掌门的尸体去了。
他是真的恨极了我。
也是真的不相信,我才是他的玉佩姑娘。
徒留我,在众位长老面前,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审判。
他们有的人恨极了我,想替掌门报仇。
有的人相对理智,却一力主张将我下放水牢,说总有我遭不住的时候。
几方争执,难下结论。
直到沈去舟开口:
「便把她关在麒麟崖,我亲自看守拷问,十年八年,不信不能调查出真相。」
麒麟崖是酷烈之地,十年不开一回,非大奸大恶者不能进。
而沈去舟,性格温和,手段却十分厉害,他任刑堂主事期间,阖宗弟子路过刑堂都要绕道走。
沈去舟加上麒麟崖,比水牢还要残酷上百倍。
更何况,沈去舟是掌门的弟子,没有人比他更恨杀害掌门的人。
于是一番讨论下,长老们还真的把我交给了沈去舟。
被沈去舟压往麒麟崖前,我一动不动。
可直到我出了宗门大殿,陆沉墨也没出来看我一眼。
17
陆沉墨怎么可以认不出我呢?
陆沉墨又怎么可以对我出手,护着别人?
麒麟崖前,我顾不得对麒麟洞内的妖魔感到恐惧,只反复地问自己。
「你有十天时间。」沈去舟将我扔在洞口,「告诉我你是如何害了师父,我便带你下去,你也免受酷刑。」
我被困得严严实实,歪倒在地上:「沈去舟,审犯人不是这样审的。一开始就怀柔,只会浪费时间。你得一上来就狠狠地上刑罚,上到人受不住……」
沈去舟坐直了身子。
他对我这句话有反应,他合该有反应的。
因为,这句话是我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百里许你个变态,不仅窥探陆沉墨的记忆,还窥探我的记忆是吧?」沈去舟说。
真是……疯了。
我笑出声来。
沈去舟,你的演技一如既往,比陆沉墨烂多了!
18
接下来的几天,沈去舟真如他所说,没有对我动用一点点私刑。
恐怕真要等够十天。
这几天里,他下山了两次。
一次是去参加掌门的葬礼。
回来的时候双眼红肿,夜幕星河下和我彻夜长谈。他讲他的师父近年来是如何醉心术法,又是如何十年十年地闭关,以至于他们师徒三人百年都没团圆过几次。
讲他师父是如何盼着能喝上两个弟子的喜酒。
说着说着,我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次是去找陆沉墨商量要事。
回来之时,似是不经意般对我提起:
「陆沉墨要和彤彤成亲了。」
陆沉墨,彤彤……成亲?
不对啊,掌门刚刚去世,陆沉墨和彤彤怎能成亲?
「他们早日成亲,是我师父的心愿。」
第八日时,沈去舟又下了一趟山,去参加陆沉墨和彤彤的仙侣大典。
徒留我在山上,望眼欲穿也只能看到麒麟崖厚厚的云层。
陆沉墨是不是以为我会去抢亲?
他会像曾经承诺的那样,放满城烟花吗?
我抬头,夜幕星河入眼,麒麟崖之高,手可摘星辰。
刚刚伸出手——
沈去舟回来了麒麟崖。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彤彤在仙侣大典上晕倒了,仙侣大典临时取消。」
「她神识出了问题,片刻耽误不得。陆沉墨今晚就带她去尘语林的域外秘境,找能修复神识的伤药。」
我似笑非笑:「哦,这也要同我说?」
「当然要同你说。」沈去舟咬牙切齿,「我半个时辰之后也要同去,你现在还有一刻钟交代原委,不然,我就将你扔进麒麟洞里,是死是活,看你造化!」
是死是活,看我造化啊。
见我毫不在意,沈去舟面色一沉,解开绳索,将我往麒麟洞里狠狠推去——
我的手中却多了一个,小巧的阵盘。
是沈去舟偷偷塞给我的阵盘。
麒麟洞内妖魔鬼怪众多,十分凶险。
小小防御阵盘,不一定能护我多久。
于是,我只好加快脚步,往麒麟洞最里面跑去。
跑了好久好久,眼见着阵盘都快要碎掉了……
眼前场景忽地一变。
再睁眼时,我已经不在麒麟洞中。
面前出现了两个熟人。
也是我之前拜访不遇的故人。
李毓把最后一块极品灵石放在阵眼上,擦了擦满头的汗。
翁屏手中的大刀插回刀鞘:「哟,回来了。」
百年不见,旧友重逢。
他们不像另外两个人一样装作不认识。
而是大大方方地迎接他们的故人。
19
这里是尘语林的域外秘境。
此境相传由一块来自异界的碎片演化而成,是不受此间天道管辖的密地。
所以,这两个人才能悄悄摸摸地出现在这里,凑到一起鼓捣大事。
见我没有丝毫的疑惑和慌乱,翁屏尴尬地摸摸鼻子:「你猜到我们的计划了?」
李毓也问:「你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
也知道,所谓的「仙侣大典」,也不过是陆沉墨为彤彤姑娘设的一个局罢了。
更知道麒麟洞内有传送阵,直通域外秘境。
我一直知道,陆沉墨「认错人」一事有蹊跷。
苍山之上,他问我:「山高水长,能否相见?」
我指着那铃铛:「当它响起,便是我回来了。」
其实铃铛永远不会响起的。
我在骗他。
早在他和百里许决斗时,我便趁他不备,偷偷把铃舌给去掉了。
铃铛没有铃舌,怎么响呢?
我想要让他有个念想,铃铛一日不响,他就盼着一日。
盼来盼去,铃铛一直不响,他自然把我忘了。
所以我才要将铃舌取下来。
却不想,这被取了铃舌的铃铛,还能为人所用。
乱了陆沉墨的心思,让他误以为他人是我。
不……应该是有人有心利用。
但陆沉墨,从来没有认错过。
20
我能在魂飞魄散之后活过来,还仅仅用了百年时间。
谁在其中出尽了心力,昭然若揭。
所以,再次醒来,我固然欣喜若狂。
可也心疼不已。
他是如何发现我没有回了自己的世界?
又是如何夜夜枯坐,细细理清我破碎的魂魄?
那是一百年,即使说百年弹指一挥间,于我而言是一觉醒来。
那也是扎扎实实的一百年。
百年时间,够嘹亮的啼哭变成一抔黄土。
小树成老槐,朝堂几度盛衰——
百年时间,是多少日日夜夜,会认识多少人,又会经历多少分别。
陆沉墨踏遍千山万水寻我魂魄,又将冰下火引入体内炼魂,从来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他能猜出来我早已魂飞魄散,能用这么长时间为我理清魂魄。
又怎么会认错我?
所以,在见到陆沉墨旁边的彤彤姑娘的时候,我前所未有地理智。
他不可能认错我。
即使认错了,我也可以耐心地告诉他,追回他。
不过,这想法也不过在我脑海之中过了一下而已。
因为下一刻,铃铛响了。
21
注定不会响的铃铛居然响了。
是有人刻意让陆沉墨认错。
于是,我试探了陆沉墨,也告诉了陆沉墨我真正的名字。
那日除妖之后的临阳村,陆沉墨不止问过我能不能永远留在他身边的话。
还问过我真正的名字。
「彤彤,你肯定不叫彤彤。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啊?」
我那时候不肯告诉他,只说:「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苍山山顶,我不曾告诉他。
六出峰峰顶,尘烟再起的时候,我告诉他了。
六出封顶,陆沉墨在茫茫大雪中莞尔一笑:「我知道了。」
我千方百计留在了六出峰。
深夜时分,陆沉墨怕我着凉,潜入我的房间画如春阵法。
如春阵法奇奇怪怪的,是陆沉墨特有的画法。
可那阵法消失之后,散落在四处的灵石粉末却拼成了细小的字母。
S-k-Y。
果然……是天吗?
……
听到这里,翁屏咋舌:「你们的脑子果然跟我们平凡人不一样。原来你回来的第一天就接上线了啊!」
对!我们第一天,就已经接上线了。
或者说,我在天剑山茶馆讲故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和他接上线了。
他端详我半天,半晌笑出声来。
「还是个小姑娘呢。」
22
我和翁屏他们讲故事。
我都快憋死了。
「话说。」我逗翁屏,「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啊?」
好家伙,话一出口,翁屏眼眶红了。
怪我失言,明知道他们对我的死有心理阴影。
李毓:「你不是为了帮陆沉墨打败百里许而死的?」
不是。
陆沉墨和百里许决战,我帮上的忙不多。
他和百里许决战的时候,我也在和天道决战——
在我寄身的玉佩里疯狂撕扯。
……
随着陆沉墨的修为到达渡劫,我发现天道给我分配的任务越来越怪。
什么任务,需要陆沉墨的修为尽可能拔高?
什么任务,需要陆沉墨的神识尽可能地脆弱?
拯救苍生,改变大陆命运,需要的是一个修为虚高、神识脆弱的天之骄子吗?
我试探性地问天道。
得到的回答却是:「你还想不想回家了?」
我想回家的啊。
我心中忐忑,尽量拖延天道颁发的任务。
天道执意不让陆沉墨炼制本命剑,直到陆沉墨渡劫,再不炼制本命剑就晚了。
陆沉墨炼制本命剑之前,陆沉墨的师父,白胡子老头掌门来找我。
他让陆沉墨先出去,不要偷听。
开头就是一句:「彤彤,你的任务走到哪一步了?」
作为所谓「系统」,任务一事,我只和陆沉墨说过。
陆沉墨我再信任不过,他不会对着别人乱说话。
更何况,我和陆沉墨形影不离。
掌门是如何知道的?
隐隐有接下来要知道什么的预感。
我下意识地想要切断和天道的链接。
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就被老头儿制止了。
「没用的,只要在云洲大陆发生的事情,它都知道。」
然后,他摊开手掌,露出一块小小的石头:「但是有了这块域外神石就不一样了。」
这块域外神石在,天道被屏蔽,不可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于是,掌门给我讲了个惊天大秘密。
23
掌门说:天道是个大反派,有谋夺陆沉墨身体的心思。
掌门见我接受良好,很是诧异:「你信我?」
我:为啥不信?小说里都是这么讲的啊。
无非是我们这个天道厉害了一点,强硬了一点。
唯一令人怀疑的是——
「老头,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老头说他是好人。
不对,是他整个门派上上下下都是好人。
「我之所以会知道你和天道的事情。」
「是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是天道第一次做了。」
「不,不对,应该说,不是第一个天道这样做了。」
他刚刚没有把我说懵,这会儿我倒是懵了。
什么叫不是第一个天道?
然后白胡子老头就把我给讲困了。
听完之后,学渣本渣试着艰难总结了一下:
天道是天地所生,又反哺天地,负责万物运行。
可天道有灵,总会忽然撂挑子,不做了。
但它不过是灵识,就算不干活,也不能做什么。
不知道多少年之后,天道动了歪脑子:
一般人承受不住天道的灵识。
没关系,天地中有种存在,叫做气运之子。
找个气运之子,将他养大养强,然后夺舍,最后破界而出,天道便自由了。
天道自由了,但这片大陆也就完了。
气运之子也完了。
修者虽为蝼蚁也思苟存嘛。
于是,便有了斩天道为己任的天剑宗。
毕竟天道死了,天地自会慢慢衍生出新天道。
天道跑了,天地默认还有天道,但这片天地实际上是无人管理生灵涂炭的。
就很尴尬。
我咽了咽口水:「冒昧问一下,贵宗灭了多少个天道了?」
掌门比划了个数。
24
这次的天道分外狡猾。
掌门说,是个大挑战:「毕竟它还会请外援了。」
外援是我。
以往的天道直接跟在天之骄子身边,天剑宗只需小心留意,就能侦测。
可这次,陆沉墨身边跟着的是我。
「阴啊!」
我问掌门可有解决之法。
掌门点头:「本门有传世之宝,斩天剑,可斩天道。」
「那还不快斩?」
「得天道占据了天之骄子的身体在一起斩,要不然除不干净。」
我:???
你收陆沉墨为徒,竟然是想杀他?
掌门沉默不语,半晌开口:「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我洗耳恭听……
「你的魂魄和天道神识连着的,要不然它也把你带不过来。」
「你乖乖地站在这里,我把你和天道一起斩了。」
25
那晚,掌门终究没有下手。
「最后期限便是陆沉墨决战苍山之后。」
「天道不能留,斩谁你得想好了。」
我问掌门:「陆沉墨知道吗?」
「陆沉墨不能知道,他知道了,便是天道知道了。」
人生而有情。
掌门使命便是斩天道,为了方便监视天道一举一动,掌门只能收陆沉墨为徒。
可又生了师徒之情——
而我心悦于陆沉墨。
我问掌门:「陆沉墨不配有人好好待他吗?」
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家中遭逢变故。
佩芝姑娘前来退亲,少年赤诚的心伤痕累累。
还未收拾好心情,家中又遭了贼寇,被灭满门。
那日藏在山洞,外面搜寻的步伐不曾停歇,他用气音对我说:
「彤彤,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那时候怎么想的:别怕,你还有天道护着,还有我。
后来他要拜师,我陪着他把天剑山的阶梯爬完。
天剑山的阶梯好长啊。
掌门和长老们便站在天剑山山顶。
那时候的掌门待他是真的好。
于是我高兴地说:「陆沉墨,你又有新家了。」
天下受苦难的人有很多,陆沉墨不是最难的最惨的那个。
可我还是很难过。
因为我最爱陆沉墨。
天道对他别有所图,掌门为了使命要放弃他。
而我,也从来是别有目的地接近他。
26
陆沉墨和百里许于苍山决战那天,我和天道摊牌。
这边两人在苍山打得激烈。
那边,我和天道一言不合,也开打了。
天道之灵如浩瀚汪洋,我与之相比,不过是一叶扁舟。
其中浮沉,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我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神识和天道之灵连在一起吧。
天道之灵不死,也没有办法将我给弄死。
我本来也没想着魂飞魄散的,虽然掌门说我和陆沉墨之间得死一个。
但是我们总能苟一苟吧?
苟一苟,说不定有其他的办法。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天道不堪我的骚扰,想要直接侵蚀入陆沉墨的识海,自己动手对付百里许。
于是我那么一用力——
把自己神识和魂魄给整碎了。
我也没想到天道会把我的魂魄和它的神识连在一起啊。
我碎了,天道的魂魄也碎了……
陆沉墨躺在苍山顶上,周边是天剑山的弟子严阵以待。
只要发现天道占据了陆沉墨的身体,掌门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蜂拥而上。
可天道消失了。
我强撑着稀碎的魂魄出现在陆沉墨面前。
「陆沉墨,我要走了。」
「你得证仙尊之位,我也要回我的世界了。」
掌门曾经说过,「系统」魂飞魄散,代表天道已经湮灭……
27
「不对!」李毓脑子转得奇快,「天道已经湮灭了,那我们要对付的是……」
他说着说着,就住嘴了。
「你看。」我笑出了声,「真聪明,你已经猜出来了。」
那些弟子根本不知道,陆沉墨和百里许决战苍山那日,他们是去干什么的。
知道天道的秘密的人,除了我,就只有掌门。
如无意外,结局只会是我灰飞烟灭,而陆沉墨等到天地衍生出新的天道,顺利飞升。
按掌门所说,不过数百年,算不得久。
可谁能想到,陆沉墨会猜到我不是真正地离开了。
他循着蛛丝马迹,一缕一缕收集好我的魂魄。
可收集好的又哪里只是我的魂魄……
天道把我的神识,和它的连在一起了啊。
陆沉墨将魂魄送往下界轮回的时候,真正轮回的已经从我,换成了天道之灵。
彤彤姑娘,可不正是天道吗?
这也解释了,铃铛为什么会在她一靠近的时候就响。
她想让陆沉墨,把她当成我。
或者她还想要继续谋夺陆沉墨的身体。
或者她是想要彻底消灭天剑宗这个隐患。
但无论她是想做什么,无疑的是,她不是我这件事情,已经被陆沉墨知道了。
也可能他知道得要更早。
所以,我才会找不到李毓和翁屏。
陆沉墨信得过的人不多。所以他找到了李毓和翁屏,找到了一个天道察觉不到的地方。
他一向是那么聪明的。
但陆沉墨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譬如:天道和我的魂魄是连着的。
所以,彤彤姑娘对我敌意那么大。
因为在我踏上天剑山的那一刻,它就知道,我回来了。
既然魂魄和灵识连在一起,那么结局就不会有不同。
天道死,我也魂飞魄散。
他要是再聚一次我的魂魄,也相当于再聚了一次天道之灵的魂魄。
他们杀了天道之灵,也就是杀了我。
这次,再不能将我四散的魂魄聚起来了。
我嘱咐李毓:「我将此事说给你听,不过是以防万一……若是陆沉墨发现了什么端倪,下不了手……」
李毓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彤彤,你可真狠啊!」
狠吗?
我正要笑出声来,身边的翁屏却忽然警觉。
斩天剑握在手中:「他们来了——」
28
这是我和陆沉墨真真切切的对视。
他站在远处,垂眼看我。
被他背在背上的「彤彤姑娘」见到了我,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立时警觉。
可已经没用了。
陆沉墨抓住「彤彤姑娘」的胳膊,狠狠往阵法正中甩去!
「陆沉墨!!」黄衣女子尖叫出声。
此战甚至没有和百里许当年的激烈。
天道之灵修为不输掌门,要不然也不会悄无声息地杀掉他。
可陆沉墨用阵法相困,又有李毓、翁屏、沈去舟等人从旁辅助。
阵法制着它。
即使这般,也打了很久。
打到最后。
陆沉墨喊道:「翁屏,挥剑——」
斩天剑——
这是天剑宗的宗门至宝,是老头子豁去性命也在守护的东西。
翁屏举起了剑,却看了一一眼我。
「等——」
陆沉墨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往翁屏的方向冲来!
可已经来不及了。
翁屏的剑已经挥了下去。
我从没有,从没有见过陆沉墨如此苍白的脸色。
29
斩天剑不愧为天剑宗至宝。
天道消失得很是利索。
我也觉得好痛啊——
灵魂撕裂的痛。
苍山之上也是这么痛吗?
我当初是怎么忍痛和陆沉墨告别的?
陆沉墨冲上来,赶在我跌落之前抱住了我。
「绵——意——」他生疏地喊着我的名字,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几次之后,终于喊顺畅了,却又哭得泣不成声,「绵意,别,别离开我。」
这句话,他说过好多次哦。
唯一令我欣慰的是,斩杀天道之灵这件事情,不是他亲自动手。
要不然,他得多难过。
风平浪静了,他知道我的名字了。
是回光返照吗?我竟还有力气,从陆沉墨的腰间把他的铃铛拽下来。
那是天道之灵蒙骗他的道具。
也是我们之间的信物。
这次,我不再偷偷地,而是当着他的面,把铃舌摘了下来。
「陆沉墨。」我轻声叫他的名字,「这一次,你就别等我了。」
「自己好好活着。」
「当我回到我的家了吧。」
「山长水远,我们再也不会再见了。」
30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脑海中闪过的竟是和他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
落魄的小公子刚刚被未婚妻退婚,又气又恨,把自己关在房间哭得凄凄惨惨。
我附身在了玉佩上。
「勇敢的少年哟,你要不要和本系统签订契约,觉醒这个世界的至高力量?」
他问我:「你是玉佩仙女吗?」
我真想回到那时候啊。
回到他问我能不能走走月老的关系,把他和佩芝姑娘的红线牵上的时候。
我要凶巴巴地回他:「不能!」
「能和你牵红线的,只有我。」
万水千山,沧海相隔。
能和你在一起的,只有我。
……
……
……
31
我以为我再次魂飞魄散了。
却没有想到,我还能再次醒来,还是在这具身体里。
醒来的地方不是在无名的小村子,而是在六出峰的客房。
沈去舟正蹲在不远处,往如春阵里塞灵石。
听到动静,他头也不回:「醒来了?」
我环顾四周:「……陆沉墨呢?」
我想起之前看的无数虐文,想起仙侠文的男女主结局,我心头一凉——
「陆沉墨……他,他去哪里了?」
沈去舟脸色古怪:「……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思考了一阵之后,激动了起来:「你怀疑我害他?」
我:啊?
但看沈去舟这脸色,陆沉墨显然已经没什么事了。
「当然没事,他以为你魂飞魄散了,当场就准备寻短见,被我劈晕了。」沈去舟冷笑了一声,「翁屏和李毓把他背回了六出峰,顺便给他解了火毒……这会儿还在隔壁睡着。」
我:……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劫后重生。
劫后重生,我整个人都是软的。
沈去舟又道:「有个人比你更惨,等你好了,去看看翁屏吧。」
亲手斩杀多年好友。
这得是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我还是很好奇,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沈去舟脸上刚起的笑落了下去:「你第一次魂飞魄散,陆沉墨得证天尊之位之后,我师父便常年闭关,你猜猜他是在闭关干什么?」
我知道老头对我有愧。
陆沉墨是他的亲徒弟,可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也不少。
老头心软。
要不然也不会对陆沉墨生出怜悯之心。
「他在闭关,造无灵肉躯。」
那个他曾经承诺过的,会在我和陆沉墨大婚的时候送给我,让我附身在上面,以后我们就能生小娃娃的无肉灵躯。
陆沉墨发现我魂飞魄散,执意要找回我的魂魄的时候,他默许了。
他比陆沉墨还要先看出来,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不是我。
然后叹了一口气,就去闭关了。
闭关整整十六年整。
出关之后,掌门把沈去舟叫到身前,交给了他两样东西。
一样是域外神石,一样是十四岁却没有魂魄的无灵肉躯。
「随便带到一个地方,到时候,她就会回来了。」
不久之后,沈去舟悄无声息地带着无灵肉躯出现在了一个村子里。
无灵肉躯在一个夜晚没了气息。
而我——
睁开了眼。
沈去舟问我:「你知道你是如何准确无误地进入到无灵肉躯的身体里的吗?」
「我师父去找陆沉墨的时候,偷偷地削了不知道是你的还是天道之灵的一缕魂魄。」
「那天陆沉墨找了很久,都快疯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少年陆沉墨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既然是无肉灵躯,在里面炼制一个锁魂阵还是容易的。」
所以,天道之灵灰飞烟灭时,这具身体里还有个锁魂阵,死死地锁着我的魂魄。
我和天道相连的魂魄硬生生被扯开了。
我自己稀碎的魂魄被留在了这个肉壳里。
难怪那么痛。
魂魄在飞散和聚拢之间拉扯,所以我才那么痛吗?
「只是可惜,无肉灵躯植入不了灵根,你之后也无法修炼了。好在无肉灵躯不会衰老,你的魂魄被锁魂阵困着,也算能和陆沉墨白头偕老。」
「师父临终前给我留了话。」
「他让我问你,这份迟来的送给你们夫妻的礼物,你们可还满意吗?」
……
六出峰的风雪停了。
我和沈去舟一起下山一趟。
掌门师父葬在宗门后山。
不像历代掌门一样,将遗壳放在秘境之中。
他只是让沈去舟在后山给他挖了一座坟。
小小的一座,孤零零的,坟上开满了野花。
像他的性格。
就算是坟,也是一座有趣的小老头坟。
我在坟前陪他喝了一会儿酒。
又问了问他的后世。
「魂魄应该是完好的。」沈去舟说,「若无异常的话,此时师父应该已经投胎了。」
「他不想再修仙,我们就不去寻他了。」
这样也好。
直到日暮时分,我才站了起来。
沈去舟有事要忙。我谢绝了他让弟子送我的建议,一个人往六出峰走去。
走到半山腰,六出峰又下起了雪。
我一步步地爬上去,果然,在爬到峰顶的时候看到了陆沉墨。
天色已晚。
他一身白衣,站在风雪之中,看着我走来的方向。
看着爬上峰顶的我。
不作声,也没有动作。
我上前一步,只是一步——
「叮叮当」
陆沉墨腰间的铃铛响了。
「疼不疼?」我问他,也是问百年时光里,那个走遍万水千山,寻遍千丝万缕,又将冰下火引入身体,千锤百炼的陆沉墨。
他走向我。
抱住我。
「你回来了,再也不疼了。」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山无遮
师尊从凡间带回来了一名女子。
师兄白衣瞧了瞧那女子,看了看我,一口气没提上来,咳得满脸通红。
我拍了拍师兄,大惊小怪,长得像点怎么了,至于这么惊讶吗?
那女子也是一脸惊讶瞧着我,伸手悄悄握住了师尊的手。
我心里嘁了一声,姐妹,你不用跟我宣誓主权,因为咱俩都是替身啊。
师尊拉着女子走到我们面前,「白衣,阿沅,这是安念,今后同我们一同住在梧山,将她安排在我旁边的岁梧院。」
白衣呆愣愣点头,瞧着师傅握着安念的手离开,转头瞧着我一脸哀痛,「阿沅,你,你,你可千万别难过啊。」
我瞧着白衣,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师兄,呜呜呜,我的心好痛啊,可我还得去抄月如经,呜呜呜呜~」
白衣拍了拍我的肩,「我来抄,明日后日埖乞殿洒扫的活师兄也包了。」
我抹了抹眼泪,「师兄你最好了!」
说罢,我就袅袅娜娜往月老的月老祠狂奔,月老瞧见我,一脸八卦,「你师尊又带回来一个凡人?」
我,小鸡啄米。
「你俩长得像?」
我,小鸡啄米。
「这柢卿,真是。」月老大大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根红绳,「小沅沅,这可是我亲自编的,拿去,夺回你师尊的心。」
我伸手接过红绳,「我能再要一根吗?」
月老大方的又从怀里抽出一根,「拿去,两根绑得牢。」
我笑嘻嘻回梧山,在山口处看见了那凡间女子坐在石墩旁,瞧着我欲言又止。
我没忍住问了句,「迷路了?」
安念摇了摇头,默了片刻,低声道:「我是真的喜欢柢卿的。」
师尊那张脸皮确实是招小姑娘喜欢,可她这话对我说,几个意思?
我抽出怀中的红绳,拿了一根递给她,「这是月老给的红绳,你剪开后跟师尊一人一半,可保你们恩爱两不疑。」
安念瞧了瞧我,伸手拿走了我手里的另一根。
哎呦我,不信我是吧,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准备回碎花殿。
隐约间听见安念在我身后呢喃,「原来你真的不爱他。」
我没回头,废话,我一开始就知道师尊瞧上的只有我这张脸,我巴不得师尊能找个别人将我忘在角落里。
我坐在碎花殿房顶上,身边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
没一会儿,我身边坐了个人,我献宝似的递上匣子,「叙白上仙,这是我昨日新做的毒。」
叙白打开匣子,「做得这么好看,毒性应该翻了倍吧。」
「知我者,上仙也。」我摇头晃脑,我做得毒药越是好看,毒性就越猛,「药死了也没事。」
「做解药了?」
我笑了下,「没做,药死了的话,你下辈子注意点呗。」
叙白哼了一声,一块一块往嘴里塞我做的毒。
我瞧着叙白一阵出神,这人本是师尊的好友,师尊带我回梧山的时候,我还是块刚化形的石头,后来师尊经常外出,我就成了留守少女。
后来,叙白上仙许是瞧着我可怜就带着我修灵法学医术,可我一块石头,医术学着学着就歪了,迷恋上了制毒,在毒死了梧山第一百只兔子后,叙白忍无可忍吃了我刚制的毒。
我当时就惊呆了好吧,他不想活别拉上我啊,可半日后瞧着叙白啥事没有,我才知道叙白体质特殊,百毒不侵,后来我就开始疯狂制毒,疯狂投喂叙白。
师尊在梧山的日子除外,因为师尊偶尔会想起我这个徒弟,也会叫过去,指点一二。
我想得出神,没注意到身边的叙白上仙一张俊脸已经黑了。
被人推了两下,我才回过神来,瞧着叙白的一张黑脸,吓了一跳,「这新毒还有这副作用?」
叙白揉了揉我的脑袋,「听说你给了那凡间女子一根红绳。」
我点点头,叙白脸色好了一点,「月老说你要了两根。」
「对呀。」我瞧了瞧我的药圃旁的池塘,指着贴着游的两尾锦鲤,「另一根栓大黄跟小红了。」
叙白咳了半天后笑了起来,「你这颗石头心啊。」
我没忍住点了点头,废话嘛,我本来就是石头精啊。
「叙白上仙,凡间好玩吗?」我歪头瞧着眼前的男子,「我还从未去过凡间呢。」
我站起身来,眼神亮晶晶的瞅着叙白,「上仙,要不你带我去瞧瞧吧。」
叙白睨了我一眼,「也不是不行。」
「但是你得答应我,去了凡间后凡事听我安排,不许随意用灵术不许随意给人投毒。」
我疯狂眨眼,「明白明白,一切听您安排。」
叙白上仙带我去了回春镇,镇子很小,可当真是热闹极了,玩的是红红火火,街上人来人往,小贩们高声叫卖,凡尘烟火气扑面而来,叙白带我玩了好几日,我手里抱着牛轧糖,竹叶青,花伞,怀里揣着竹钗,玉环,小耳坠。
玩得整个人都快疯魔的时候,叙白点了点我的脑门,说是带我去个地方后就该回去了。
我数了数日子,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师兄该担心了,我问叙白上仙要带去我哪,叙白上仙一脸神秘,只说让我回房间把东西放下换身衣服。
我换好衣服推开门,叙白穿着月白的衣衫利落地站在篝火前,我瞧着自己身上水红绣花曳地的长裙,心里犯嘀咕,这裙子属实是影响我活动啊。
叙白上仙扯着我的衣袖往远处的火光处走去,远远就看见一群人高歌载舞。
我晃了晃衣袖问:「他们跳的什么舞啊?」
「踏歌舞,他们在祭天地,感谢上苍,庆祝收获。」
我听着人群中高歌,踢了下碍事的裙摆,拉着叙白的手挤进了人群,学着场上的男女摇晃着身子,扭腰,踢腿,扬手。
玩到了满头细汗才被叙白拉了出来,叙白将刚买的烤鹿肉递给我,我吃的油花满嘴,我接过了叙白递过来的酒抿了两口,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这日子过的真的是惬意啊。
耳边炸了一声巨响,突然腾起的烟花,照亮了夜空,以及叙白的脸。
心跳如雷,这人间的酒怎能如此醉人。
我偷偷溜回花碎殿,却被师兄一把拎住了脖颈。
「你给那凡间女子做魅香了?」师兄一脸严肃瞧着我。
我忙摇头,魅香是禁药啊,我怎么敢,「不是我,我这几日都跟着叙白上仙在凡间玩啊。」
师兄拎着我,一路疾驰到稞年殿,我瞧着那凡间女子哭着跪在殿前,一头雾水。
「师尊,师妹未曾给安念做过魅香,她这几日都是与叙白上仙在一起的。」师兄朝着师尊朗声道。
师尊冷瞧了我一眼,转头问安念,「安念,你可还有话要说?」
安念拄着腿慢慢站起来,哑声笑了起来,「柢卿,我还能有什么话要说?」
「是我,是我做的,我从藏书阁找的方子去阿沅的药房配的。柢卿,我以为你带我来这是要娶我的,可我将红绳绑在你腕上,你都不肯碰我。」
「在这里我与你们格格不入,可我未曾怕过,我以为有你的爱就行,可是柢卿,你爱我吗?」
「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安念转头看着我,眼泪大朵大朵砸在地上,「阿沅啊,你清醒得早,还是你清醒的早啊。」
安念从怀中抽出一把刀,抵在自己脖子上,我捏了诀想要打掉安念手里的刀,却被师兄拦了下来。
「柢卿,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爱呢?」
安念的刀快速划过脖颈,「我要你,永永远远记得我,就算有一日你能同那个人在一起,我也要你午夜梦回的时候,记起我,心存不安。」
我手脚发冷地瞧着安念倒在血泊里,又一个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人。
我抬头瞧着师尊一脸冷静,果然,南墙下都是痴情人的尸体。
我本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可我瞧着师尊踩着安念的血缓步向我走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个鸡皮疙瘩都在叫嚣。
「阿沅,怎么,玩了几日心都收不回来了?」
我清了清嗓子给师尊行了礼,「徒弟没有。」
「没有的话,明日来我这跟我学心法吧。」
在师尊身边学心法的日子,清冷而精致,连着一举一动都跟着慢了下来。
我百无赖聊坐在案几前数手指,师尊放下了经书,咳了声,「安念曾与你聊过什么?」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我就知道安念那日在殿上说我清醒就是拉我下水。
「安念跟我说,她是真的喜欢师尊,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与我说过。」
师尊摩挲着手指,「叙白带你去凡间做什么了?」
这话题转的这么硬,是要秋后算账?
「是徒弟求叙白上仙带我去凡间瞧瞧的,也没做什么就是去看了他们踏歌,师尊,今后我不会随意溜出去了。」
师尊顿了顿,「下次想去同我说,为师带你去。」
我嗯了一声,打开经书接着看,却瞧见师尊走到我案几旁,抬起我的下巴,居高临下瞧着我,「阿沅,你可知安念为何会死?」
我猛地摇了摇头,但是心里也猜出了大概。
「她给我下了魅香。」师尊拿起笔在我额头画了起来,这不是师尊第一次在我额间画桃花。
我瞧着师尊脸色发冷,抖着声音,「师尊冰清玉洁,岂能容他人染指?」
师尊的脸色更冷了,「阿沅,你呢?」
我什么我啊,我闭上了眼睛,「阿沅这条命都是师尊捡回来的,师尊要什么,徒弟自然愿意给什么。」
半晌耳边都没有传来声音,师尊将笔放下,「滚出去吧,这几日不必来了。」
我走到门外,才发现,里衣已经湿了一片,风一吹,浑身发冷得厉害。
出门时瞧见了晃悠悠走来的叙白,「这是挨了训了?」
我摇了摇头,小声道:「师尊怕是又犯病了。」
叙白握了一下我的冰凉的手,瞧着我额头的桃花,沉了脸,每次师尊想起心中那人都会说上我两句,我统一跟叙白说师尊犯了病。
不用去师尊那的日子,我都窝在自己的药圃除草制毒,叙白上仙偶尔来给我带几株罕见的草药,顺便把我制的毒都吃掉。
我满足地瞧着池塘里的大黄跟小红,日子若是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就好了。
我掰了掰手指头,叙白上仙一连五日都没有来我这小院,我刚让灵鸟给叙白上仙送了个信就瞧见师兄慌慌张张朝师尊殿里跑去,瞧见我,又是满脸心疼。
我?嗯?
没等问上两句,就瞧见了师兄身后缓步走来的绿衣女子,青丝如瀑般垂落,额中间缀着一朵小小的桃花,人面若桃花。
女子笑着瞧我,我惊得捂住了嘴,明白了,这是正主啊,正主回来了耶,撒花啊!
那女子越过我朝上看去,我也转过头瞧见师尊站在台阶上往下瞧,身形微抖。
「姩姩。」师尊一开口,声音已是一片喑哑。
师兄站在我身边歪头看着我,「阿沅,那个,你别难过,你要抄的经书我帮你抄,埖乞殿的洒扫师兄包一个月!」
我握住了师兄的手,内心感动的翻江倒海,眼窝里蓄得是我的激动地泪水,今日都不用哭出声走程序吗?
三山九州都知道师尊的白月光栎姩回来了,于是我这个小鬼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偷懒出去玩,一连小半个月我都厮混在月老祠。
其实也是为了避开栎姩上仙,谁见到身边有个自己的替身都会觉得厌烦,就是可惜了我那药圃,好久都没做毒药了,我手痒啊。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好几日都找不到叙白上仙了啊。
月老瞧着我无精打采的,「小沅沅,你这怎么了?」
我拖着腮瞧着月老理红线,「月老,心动是什么感觉啊?」
月老激动的扯断了手中的红线,「小沅沅,你终于开窍了!」
月老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旁边,「以本座千百年看话本子的经验,小沅沅,干掉正确答案,你就是正确答案!」
我瞧着月老胡言乱语,皱起眉头,「说的什么跟什么啊?什么正确答案啊?」
「你说的不是你栎姩?」
我呆愣地摇了摇头。
「那你刚问我什么是心动?」月老也懵住了,「说的不是柢卿?」
我接着拨浪鼓摇头。
「那你心动哪去了?」
「叙白上仙啊。」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沉默。
月老拍了下脑门,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那老铁树让你一块小石头开了花了?」
「叙白上仙真身是棵铁树吗?」我不知道摇头还是点头,「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他,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
「我听说大荒有一种药叫易醉,它能让人看清自己的心意。」
月老挠了挠头,「有是有,可是那药劲太猛,许多用了的小仙都折了修行。」
「再说,你年龄尚小,慢慢感悟这世间情爱也不迟啊。」
我陷入了沉思,慢慢感悟要感悟到什么时候啊,顺手从月老的线团里抽出五根红绳。
没等我琢磨明白什么是心动,师兄来寻我了,说是师尊设了宴,邀请三山九州都来参加。
梧山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过大肆宴请了,看来师尊对栎姩上仙很是重视嘛。
我瞧着师兄欲言又止,师兄瞧着我支吾其词。
我挠了挠头,「师兄啊,我这张脸摆在那,怕招人讨厌,影响师尊与栎姩上仙的感情啊。」
师兄也挠了挠头,「阿沅,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可栎姩上仙说是不介意,还特地让我来让你回去啊。」
我大大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去问问叙白上仙去不去,他若是去的话,我明日同他一起。」
师兄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的肩膀,「阿沅,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我师妹,无论发生什么,师兄都罩着你。」
我扯了扯嘴角,回了师兄一个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微笑。
等宴会快要开始时,我才拖着叙白上仙回了梧山,一路上众人都一脸同情的瞧着我,瞧得我浑身发毛。
叙白上仙扯上我的袖子,将我摁在他的席位旁边,我小狗瞪眼,感恩啊!
我瞧着坐在首位的师尊与栎姩,悄声问叙白:「上仙,您觉得我跟栎姩上仙长得像吗?」
叙白斜瞧了我一眼,「你比她长得好看。」
我拍了叙白手臂一下,「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我总觉得我与栎姩上仙长得不是很像。」
叙白举起酒卮喝了一口酒,「人家是端庄稳重,你是傻傻捏捏,当然不是很像。」
我从怀里掏出一块毒扔在叙白的酒卮里,这人真是烦人。
本次宴会的主题就是欢迎栎姩上仙回来,一顿激烈的欢迎后,大家迅速进入主题,开始问师尊准备什么时候娶栎姩。
席间一片打趣中,我隐隐仿佛看见师尊瞧了我两眼,莫名的心慌,我悄悄往叙白身后藏了藏。
叙白神色温柔转头瞧了我一眼,低声问道:「可是冷了?」
我点了点头,叙白坐直起了身体挡住了我,果真一丝风都吹不过来。
第二日一大早,师尊从被窝里拎起了我,一路提到了栎姩在的辰桄阁。
我被大力甩在地上,一脸不解瞧着师尊与守在师尊旁边的师兄,昨日本该与叙白一同离开的,可师兄说今日师尊有话要对我说,我就回了碎花殿准备今日听完师尊训话后就离开。
师尊冷着脸,沉声问道:「你给栎姩下毒了?」
我楞了片刻,答道:「我没有。」
我瞧着躺在榻上的气息微弱的栎姩,慢慢跪直了身体,「我没有。」
一小侍女拿出一份糕点,「师尊,这是上仙早晨吃过的糕饼,里面掺了几枚做成糕饼的毒饼。」
我忍住腿部传来的疼痛,站了起来,「凭这糕饼就能评断是我下的毒?」
「这糕饼中有一味辛草,是有毒的。」小侍女跪在地上,「这味药只有砚沅的药圃里才有。」
我瞧着师尊拿出一块糕饼,闻了闻,将毒饼扔在我的脚边,盯着我没有说话。
心底刮起一阵风卷得浑身发冷,今日这是要等我入局。
「师兄,我想要两碗清水。」我朝着师兄说,「我有办法自证这毒与我无关。」
没一会,师兄将两碗清水放在我面前,我将毒饼掰下来一小块放在水里。
等了片刻一碗水毫无变化。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进去一小块毒药,水里中慢慢浮现出紫色。
「叙白上仙说过,我在梧山制毒要防有心人谋害,所以教了我这招,安安稳稳多年,不成想今日倒用上了来自证清白。」
我朝着师尊行了一礼,「我制的所有毒浸到水里,都会显出紫色,师尊不信的话,可以去我的药阁随意拿一种毒接着试。」
「我的药圃所有人都可以进,若是有人有心谋害从我药圃中取药陷害我也是有可能的。」
我瞧着那侍女,不愿再做任何辩解。
半晌,师尊哑着声音问我:「阿沅,你可会解这毒?」
没等我回答,叙白的声音传来,「这是解清丸,基本可以解万毒。」
一小盒子扔进师尊怀里。
我瞧着站定在我身旁的叙白,瘪起了嘴,眼里蓄泪。
叙白翻了我一眼,眼含薄霜,「不知道派人去寻我?」
我扯着叙白的袖子,眼泪砸在他的手背。
师尊将药丸给栎姩服下,向着叙白道了谢,看了我一眼,「叙白,你将阿沅教的很好。」
叙白上仙没有答话,拉着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让师兄帮忙倒两杯茶。
一室的安静,大约半日后,栎姩哼了两声悠悠醒来。
师尊低声问了栎姩几句,栎姩环住了师尊的脖子,委委屈屈,我玩着叙白的衣袖,可怜兮兮。
「阿姩,是叙白的解清丸救了你。」师尊朝着栎姩温柔小意。
叙白冷哼一声,「人也醒了,该道歉了吧。」
小侍女哆嗦着跪在地上,朝着我磕了好几个头,「是奴婢的不是,一时忙乱凭着一味草药怀疑了姑娘,望姑娘原谅。」
「这垫背的出来的倒是及时,可若是阿沅今日没能证明自己呢,岂不是要让你们在这殿里诬陷死。」叙白抬眼瞧了瞧师尊,将茶杯扔在桌上。
「柢卿,若是你养不好,我来养!」
叙白拉着我的手准备离开,师尊低声唤了我一声,却被栎姩的低哼拦住,没能说完后面的话。
我没有回头,只是拽了拽叙白的衣袖,低声道:「药圃。」
药圃里都是这些年,叙白给我寻的宝贝们,我舍不得丢在这。
叙白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瞧着我,带着我回了药圃,挖走了些我觉得重要的草药,还带走了大黄与小红。
叙白领着我回了他的院子,将我扔在他院子旁边的从安院。
我瞧着叙白一身白衣掘土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叙白上仙,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叙白上仙狠狠铲了一下子土,「你也算得上我养大的,怎能看得了别人欺负你。」
将草药扔在坑里,叙白睨了我一眼,「再说你一小石头,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似懂非懂点头,又懵懵懂懂摇头,最终叹了口气,瞧着叙白将我的草药小宝贝们种好后,拍了拍手,「安心在这住着。」
我瞧着叙白离开的身影,一个闪身往月老祠跑。
月老瞧着我一脸的乐不可支,仿佛瞧见了什么人形八卦。
「小沅沅啊,听说,叙白为了给你撑腰,让栎姩给你道歉?」
我琢磨半天,撑腰算的上是撑腰,但是栎姩没有道歉,那小侍女道歉了。
我絮絮叨叨跟月老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月老的脸色委实是精彩。
月老摸着下巴,「我觉得是这栎姩想除掉你的苦肉计。」
「那也不至于下毒害自己啊。」我长大了嘴瞧着月老,「万一伤到自己呢?她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啊。」
「你啊,算得上是留在柢卿身边最久的一个了。」月老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栎姩不得不防你。」
「这回也不用防我啦,我现在住叙白上仙那里。」
「叙白也有这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时候啊。」月老瞪圆了眼睛,「你师尊什么表情,什么表情?」
我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没瞧见。」
月老笑笑地问:「看来你是真喜欢叙白。」
我被月老盯得双颊一阵发烫,半晌,我猛地起身,「我要去大荒,求药!」
我就不信,闻名三山九州的易醉,治不了我一个小石头精。
我属实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我揣着这些年偷摸攒下来的灵石换了一瓶易醉。
赶回从安院的时候,瞧见叙白在我院子里掘土拔草,瞧见了我,哼了一声,「从梧山出来了,连家都不着了是不是?三天都去哪了?」
我扯了个谎,说我一直跟月老祠理红绳来着。
叙白直起身子,睨了我一眼,「没事别在外面乱跑,最近外面镇压梼蜍呢,你一个小石头精别被误伤了。」
我疯狂点头,小心问了句,「你这些日子都在家吗?」
叙白将手里的杂草扔到兔子窝,「这几日,我怕是要与你师尊在外面寻梼蜍。」
「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我头都快点掉了,主要是叙白在家要是知道了我要吃易醉,我会被打死的吧。
扒着门缝瞧着叙白离开了,我拿出那瓶易醉闻了闻,嗯,苏木,三棱,天仙藤,还有几味闻不出味道,不想理会了,我将瓶中的易醉一口闷了。
火烧一般的感觉从胸口在炸开,眼前一片黑暗,胸口仿佛被人重重撞击。
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月老在门外喊我:「小沅沅啊,快开门,你这几日去哪里了?」
我强撑着身体给门外的月老开了门,月老扯着我摇晃,「八卦八卦,惊天八卦啊。」
我被月老扯倒,身子向前扑去,一口血吐在月老衣襟上。
月老一脸惊恐,急急道:「我没用力啊。」
「小沅沅,你这是?来人来人呀!」
我昏昏沉沉陷入黑暗,压不住的疼痛卷得全身骨肉酸痛,耳边却一片嘈杂,隐隐间仿佛听见了月老的哭声,师尊的低唤还有叙白的怒斥。
待醒来时,一歪头瞧见了趴在塌边的叙白,只觉得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隐隐可以分辨出其中心境,感受到了胸膛咚咚的回响,振聋发聩。
我抬手摸上了叙白的发冠,叙白猛直起身体,不错眼瞧着我,「阿沅,你如今是什么药都敢往嘴里送是吧?那易醉里面有什么草药你弄明白了吗?是不是得时刻把你拴在身边,你才能安稳几日?」
听着叙白的一番话,我张嘴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伸出了手握住了叙白的手,胸腔里一颗心急急地跳动了起来,我咧嘴笑了起来。
「撒娇也没用,你等我收了梼蜍后再回来收拾你。」
叙白往我嘴里扔了颗安神的药丸,拍了拍我的头,「你先睡会,乖乖等我回来。月老会在外间陪着你,有事喊他。」
再醒来时,屋里一片静谧,只有皎洁的月光泻入,我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径直坐了起来。
许是动作太大,外间的月老听见了响动,轻声问了我句,「小沅沅?」
我轻声嗯了下,哑着声音问:「叙白呢?」
「叙白与你师尊在苍山镇压梼蜍。」月老瞧了瞧外面的天,「都这么久了,人怎么还没回来?」
我拉开被子,撑着床沿站了起来。
月老上手扶了我下,「这是要做什么?」
「我心慌得厉害。」我的手簌簌的轻颤起来,「我放心不下叙白。」
月老实在是拉不住我,给了我枚药丸,「这是定神稳心的药,你先用上。」
我扔进嘴里,捏了诀随着月老一起赶去苍山。
苍山已被烧了大片,零零散散都是各派的人,师尊与叙白站在前面。
月老在我耳边低语,「瞧着这架势,梼蜍是要拼死抵抗了。」
我瞧着叙白微不可查往前探了一步,心中一慌,这人怕是要以命相抵。
果然梼蜍往嘴里扔了两颗药丸,灵力大增,我瞧着叙白高高跃起,身形微微发抖,抬手捏了个诀。
一道力打在我的胸前,我缓缓朝后倒去,身后是一阵惊呼。
我瞧着师尊与叙白跃起合力压住了穷奇,放下了心来,没等落地便被叙白微微发颤的身体圈在怀里。
我感觉体内所有的灵力在逐渐消散,我窝在叙白的怀里,瞧着浑身发抖的师尊,「师尊,这身修为,阿沅今日都还给您了。我不欠您了。」
我靠着叙白的胸膛,听着他声音发闷,「你怎么这么傻啊,我或许抗得住的啊。」
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可我害怕或许。」
「叙白,我从未后悔过自己做过的事,我明白了什么是心动,什么是爱,什么是非你不可,每当我想起这些的时候,想到的全都是你。」
叙白紧紧搂住了我,「是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爱你的,是我,我怕你不明白什么是爱,白白被我诓骗,可我又怕你一旦明白什么是爱,就不会留在我身边。」
「你说的,可当真?」我咳出一大口血,连叙白脸上都溅上了血。
「阿沅,我喜欢你,从你是个小石头精,执着于祸害兔子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
「叙白上仙啊。」我又呕出一大口血,「你忘记啦,我是块石头,命硬啊。」
「快拖我回药圃,我觉得我还能治!」
春去去去去去去秋来来来来来来,三山九州大定,一片祥和。
从安院里一片红红火火,我瞧着远处也是一身红衣的叙白,忍不住感叹,幸亏我是块石头啊,不然梼蜍那一击我没准就魂飞魄散了,但比较难过的是,我现在是块裂纹的石头。
在叙白早党参,晚红曲,春吃灵蛋,夏喝骨汤,秋补羊肉,冬泡温泉的将养下,再加上师尊时不时一筐筐补药的加持下,我已经比在梧山还要圆润上两分。
瞧着我圆润了起来,叙白就开始敲锣打鼓准备婚仪且不需要我插手任何事,我就像是个圆润的吉祥物,坐在前厅瞧着来来往往的人。
我瞧着拎着梅酒来的师尊,行了个礼。
「阿沅,新婚快乐,祝你跟叙白花好月圆鱼水情深」师尊扯着嘴角笑了下,「叙白果真将你养得很好。」
我点了点头,笑着道了谢。
「阿沅,我…」师尊一脸哀痛瞧着我。
「师尊,别说道歉的话。」我笑眼弯弯,打断了师尊,「我从未怨过您,反而感谢您,您将我捡回来让我有了容身之地,还认识了叙白。」
我瞧着师尊身形微抖,「师尊,你要明白从痛苦里得到的从来都不是爱。」
没等我再说上两句,叙白已经站在了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柢卿,月老那面正找你呢。」
师尊挑了下眉,嘁了一声,背着手往席间走去。
我唇角弯了起来,拉起叙白的手,将袖中的红绳缠在他的腕间。
「这就是你上次从月老那拿的五根?都捆上不嫌弃粗?」叙白耐心等我系完,「不给你池塘里的大黄跟小红再绑两根?」
我懒得理会他的调笑,露出手腕朝他晃晃,「我的也系好了。」
叙白眉宇舒展开来,低头亲了亲我的额角,「求月老不如求我啊,阿沅。」
我瞧着叙白温温柔柔盯着我,一阵头晕目眩口干舌燥,伸手捂住了狂跳的心口,不禁感叹还不如不知七情六欲呢,自从喝了易醉,已经被叙白勾了多少次魂了啊!
叙白清朗俊美,我腹中坏水却一阵阵翻涌,我猛地垫脚吻上叙白的唇角。
「那,求你呀,夫君~」
我瞧着叙白红了的双颊与耳朵,耸了耸肩,美人计谁不会啊。
番外—砚沅
我坐在摇椅上,百无赖聊指挥叙白忙活我的药圃,一会锄草一会浇水,一会种新草。
「石头跟铁树能生个什么啊?」我琢磨了半天,朝着叙白问道:「不能生个铁块吧?」
叙白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坐到了我旁边,「什么铁树?」
「月老之前说你是棵铁树。」我扒了个橘子放进嘴里,「而我是块石头。」
叙白戳了戳我的额角,无奈道:「我真身是棵槐树。」
我吃了三个橘子后,叙白似是反应了过来,托起我的腰,放在桌子上,抬眼瞧我。
「等等,你说什么?你有孕了?」
我洒脱地点了点头,「虽说我制毒有一手,但是基本的医术还是有的,我今早摸了摸自己脉象,应该是有孕了。」
我瞧着叙白眼中翻涌起来的墨色,笑得明媚灿烂。
叙白捂住了我的眼睛,将头抵在我的肩窝,肩窝渐渐湿润起来,「阿沅,阿沅。」
过了好久,叙白猛地抬起头,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瞧着眼前月老祠,自从成亲后,这月老祠已经好久没来了,今日这是做甚?
刚进门,月老的臭脸就摆了起来,「稀客啊,从你俩成婚来,小沅沅就没有来过!」
叙白扯着我的手,一脸疑惑瞧着月老,「你怎么知道阿沅有孕了?」
月老捂住胸口,重重地墩坐在凳子上,「你就是来炫耀的是吧?」
没过半日,三山九州就都知道,叙白上仙要有娃了。
而当事人却靠在软塌上自言自语,「如此,柢卿应该也听说了,这回总该死心了吧。」
我听得不真切,张嘴问了句,「什么死心?」
叙白放下茶杯,环住了我,「我是说我爱你爱得死心塌地,为了你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我笑着拍了他一下,「那我要吃胡记的鸭掌鸭脖,李叔家的牛轧糖还要梧山的梅子酒。」
叙白的脸色冷了两分,「梅子酒不行。」
我安安静静窝在叙白的怀里,风月好看,温柔坦荡。
番外—叙十
我是叙十,我的真身是生石花,俗称多肉。
我爹说呆着没事,不要现原形,丑得丢人。
我有什么办法,我爹跟我娘成亲的时候,开了一树的花,我娘又是块石头。
所以我真身丑怪我吗?
更不公平的是,阿娘还是块石头呢,凭什么只说我丑啊。
更更不公平的是,凭什么只有我试吃阿娘做的毒药啊。
实在气不过,我怒气冲冲去了阿娘的药圃,问正在除草的阿爹,阿娘为什么不用试毒?
阿爹说,阿娘灵力低微,吃了可能我就没娘了。
我点点头,阿爹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阿爹,你怎么不吃?
阿爹背着手,瞧着屋内制毒的阿娘,「当年追你娘的时候,吃了太多了,如今该你接班了。」
我实实在在气不过,背着手去寻阿娘,问阿娘为什么天天把毒往里嘴里塞。
阿娘说,因为她爱阿爹。
我怔了一下,问道:「阿娘,什么是爱?」
阿娘说,如果一个人爱你,他会变着法让你感受到,爱是一种本能,无师自通。
我似懂非懂瞧着阿娘,「阿娘,这就是你把毒都喂给我的理由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阿爹瞧着我娘黑了脸,一脚踢开了我,温声细语哄阿娘。
我叉着腰,问候我爹,难怪这三山九州的人说阿爹不要脸,大我娘几万岁也好意思下嘴啃。
我阿爹无所谓摆了摆手,说他们都是嫉妒,嫉妒他媳妇是自己养出来的,尤其是我阿娘的师尊,啃不下来石头就说石头硬。
可怜我小小年纪,打也打不过我阿爹,说也说不过他。我收拾好包袱连夜跑去了梧山,去找白衣师伯求安慰。
白衣师伯瞧见了我,笑着捋了捋胡子,「小十来了啊。」
我瞧着白衣师伯笑的人畜无害,心里一阵发毛,忍不住拔腿要溜。
可我人小腿短,没等跑远就被白衣师伯一把拎起,「小砚啊,我当年替你娘抄的经书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如今你也会写字了,你替我把我今日的经书抄了吧,抄完了明早跟师伯一起洒扫哈。」
我一阵哀嚎,这三山九周有没有人收留无人疼的小可怜儿啊!
番外—柢卿
三山九州都说我是个痴情人,可我知道我不是。
栎姩消无声息的离开后,我寻到的每一个女子或多或少都与她像上几分,我拼命向所有人证明,我是个痴情的人。
直到我瞧见了那块小石头,她灵力那么低微却能日日扬着笑脸肆无忌惮得活着,像每一个张得像栎姩的人一样,我将她捡回梧山。
我带回了多少长得像她的人,她都不曾在意,甚至有点雀跃,我不明白,她不应该视我如神祇,一心扑在我身上吗?
还未等想明白,栎姩回来了,她说她不会再闹气离开,她想与我永远在一起,做神仙眷侣。
我点头说好,可叙白带着小石头一步一步离开的时候,心里仿佛有个地方空掉了。
栎姩瞧着我神色有异,笑了起来,她说我们不过是相遇得早,对我来说,她是爱而不得,可这份爱散得快,我心中有了别人,她不会强留。
可我的心不在她那,在谁那呢?
栎姩离开了,她离开的时候说以后都不要相见了,我瞧着那张熟悉的脸,突然想起了安念,想起了那句,你这样的人怎配被爱。
我想找到阿沅,我想让她告诉我,我这样的人会有人爱。
可我亲眼看见她挡在叙白面前的时候,我才明白了安念的那句话,看不清真心的人不配被爱。
我看着她倒在叙白的怀里,她快要死了吧,为什么她快要死了,我却心痛得如此厉害。
可等叙白表完真心后,她眼里升起的希冀似是要把世间点亮,那样的眼神我从未见过。
我站在原地,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低声笑了起来,笑得浑身发抖。
我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未曾拥有过她。
好多话想说,好多话没说,好多话不能再说。
叙白与阿沅大婚前日,我将梧山所有的梅花酒送来,瞧着叙白翻了好几次白眼,忍不住说了两句。
「叙白,阿沅只是看起来傻傻捏捏,不懂情爱,可是她才是我们中最清醒的那个。」
「我怕栎姩回来,认清自己的真心,你怕阿沅通晓情爱,唯唯诺诺不敢问她一句。」
「可只有她不怕,只有她永远都是坦荡与赤诚。」
「说完了?」叙白冷眼瞧了瞧我,「说完滚回你的梧山吧。」
「不回,明日还得参加你们的大婚呢。」我瞧着叙白一脸嫌弃,冷哼了一声,「今日得住在你院里。」
我抚平了袖子上的纹路,往外走,身后传来了叙白的声音。
「柢卿,这世间总会有人安稳坚定地爱你。」
是啊,总会有人带着真诚安安稳稳,坚定的爱我,只是那人不会是她而已。
再无一人恰似她。
(全文完)<|eot_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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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睁开眼睛已经九点,所幸外卖骑手的工作从十点开始,出门发现自己买的头盔到了,图案与我想要的不符,拍了个照片给客服,便戴着新头盔出门。
我骑着电瓶车奔波在饭店与楼宇之间,突然一个白衣女人出现在车前,下意识躲闪,撞到了什么东西,人飞了起来,而后重重落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医生告诉我头盔已经碎了,但我的头没有大碍,交警带着司机进来,认定是我全责。我说自己是为了躲避行人才失控的,可交警拿出了现场监控,画面里根本没有那个白衣女人。
白衣女人就这么凭空消失,或许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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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精神恍惚,头疼欲裂,接受了交警的调解,回到家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快递的电话,告诉我有快递到了。
我又有些蒙了,我最近几个月唯一买过的东西只有那个头盔,今天早晨已经收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快递?
快递送到了门口,我打开一看,居然还是头盔,而这一次颜色对了。
这个商家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我今天早晨留言说颜色发错了,晚上快递就到了?我打开淘宝,本来想要说那个错的头盔已经碎了自己邮不回去了,结果却看到对方留言说之前那个图案根本就不是他家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
跟客服说了半天才弄明白,自己晚上收到的这个快递才是对方发过来的。
那么今早收到的头盔,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头盔又是哪里来的呢?
我的头又开始晕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特别的冷,房子好像是漏雨一般,某种冰寒刺骨的液体正滴洒在我的胸口。我的眼皮很重,勉强睁开一条缝,看到自己的胸口有一条雪白的布。
想要睁开眼,但眼皮如同被缝上了一般,任凭我多么用力也难以打开,我只能勉强向上看,我终于看清楚这块白布是什么了,它是一条雪白的裙子,而再向上,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垂着头,湿漉漉的黑发盖住了她的脸。
在黑发之中,我看到了一只血红的眼隐藏在其中,那只独眼正在盯着我,死死地盯着我。
我拼命地扭动身体,猛然坐了起来,心脏在狂跳,我拿起了手机,已经到后半夜了,打开微信一看,那个人又给我发了一条助力链接。
此时我真的很需要有一个人跟自己说说话,我再一次点了进去,依然显示助力成功。我把助力成功的截图发给了对方,然后说了一句自己今天出车祸差点没死掉。
我渴望他能够问一句我怎么了,结果对方毫无反应。
突然觉得无趣,等了一会儿干脆删了这个好友,而后又昏昏睡去。
第二天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地方不适,既然还活着,那也就只能去打工。
打开门之后发现另一个快递就摆在门口,我绝对不应该再有快递,可是它就如同昨天的头盔一般出现在我的门口。快递箱上除了我的名字之外,什么信息都没有,我把快递打开一看,是一把小巧的钥匙。
我随手把钥匙放在兜里,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天的运气不错,刚上班就接了一个大单,给写字楼送二十杯奶茶,我双手拎着奶茶上了电梯,这个时间正是工作时间,电梯向上只有我一个人。
眼看着电梯向上,我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凉,这种冰冷的感觉就像昨天在梦中……没等我想完,突然就听到有水滴声。我慢慢转过了头,在电梯的另一个角落里,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正背对着电梯的角落而站,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正在向下滴着污浊的泥水。
我感觉自己腿都软了,慌忙转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在电梯金属的反光面中,我看到那个角落里什么都没有。
果然只是幻觉!
我颤巍巍地又把头转了过去,那个女人依然站在角落,她似乎能够感觉到我又看向了她,那发着乌青的手慢慢向身后背了过去,骨头发出了咔咔声,她的手臂就这般抬到了脸上,她撩开了自己后脑的长发。那长发之中本来是乌紫的头皮,在撩开之后却像水面般开始起伏,一张脸慢慢出现在后脑,两只眼突然睁开,通红的双目死盯住我的脸。
我的手刚刚已经按了电梯的按钮,此时一看到这通红双目,吓得转身拼了命地按开门键,电梯突然停了,而后猛然向下。
是我按错了什么,还是她做了什么?
我再转头的时候那女鬼已经不见,我急忙按了对讲,但里面只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没有人应答。巨大的重力加速度让我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想起之前看过的电梯自救,我快速按下所有楼层的指示灯,这些灯全都亮了,却丝毫不能减缓电梯向下的速度。眼看着电梯上面显示楼层的数字已经消失,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摔死在电梯里,拼了命地去按电梯上能按的任何东西。
就在慌乱之间,我的手指按在了电梯上一个锁头孔之上,这是一个奇怪的孔洞,就如今天早晨收到的钥匙那般奇怪。我已经没有时间多想,抓出口袋中的钥匙插了进去,果然是这里的钥匙!那锁打开,里面露出了一些电路线以及一个按钮,按了下去,刺耳的轰鸣声夹杂着白烟从四面八方向我卷了过来,我整个人趴在了地板上,一直到电梯停了下来,电梯门终于打开,我几乎是爬着出了电梯,甚至不敢回头再看那电梯一眼。
出去之后外面有很多人,显然公司的人已经发现了电梯的异常,他们将我送进医院,而我除了受到点惊吓之外并没有受伤,就好像昨天那场意外一般——明明人已经飞起来了,最后却只是头盔碎了。
两个快递,两场意外,两次死里逃生。
这只是巧合吗?
不,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那个女鬼想要杀我!
2
我被一个女鬼追杀了。
问题是,我可以肯定这辈子没有害过人,更没有杀过人,她绝对不会是找我偿命的。
但她就是在追杀我,两次意外全都与她有关,如果不是那两个莫名出现的快递救了我的命,现在我已经死了两次。
快递,对,那些救命的快递。
我开始思考快递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突然想起了那个总是在深夜给我发链接的微信好友。
两次助力成功,两个凭空出现的快递,一瞬间冷汗从后背冒了出来。
有快递就有快递员,我买了一个小小的摄像头,藏在了电脑桌上的书架之后,小小的摄像头对着客厅与门,它不能录声音,但续航时间极长,可以循环录制一周。
之后我又开始寻找那个微信好友,但是我昨天已经把他删除了,完完全全的删除,无论我如何回忆都对那个好友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想了许久也就算了,毕竟将这一切联系在一起还是有些牵强。
当天夜里,我又梦到了那个白衣女人,她正站在一个古井边,突然跳了下去。我跑到井边向下一看,只看到井水通红,好像是那个女人的眼,而后天地旋转,我立在一个黑暗的空间中,那口通红的井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瞳孔,我看到那个白衣女人巨大无比的身躯站在自己的面前,我是如此的渺小,仿佛她伸出手指就可以将我捏死。
白衣女人突然开口,脏水从她的口中涌出,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不成句,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而她如山峰一样的手指向我捏了过来。
我在噩梦中坐起,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捂着狂跳的胸口,打开微信,居然发现那个人又给我发了链接。
我很确定自己已经删了这个人,而且白天为了寻他回来想了很多办法,可最终还是没有成功。但现在他就出现在我的好友中,我并没有点开那个链接,而是在聊天窗口打了一行字。
「我不会点这个链接,除非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对方没有任何的回应。
我又发了一个信息。
「我遭遇的意外是否跟你有关,或者说跟这个链接有关?」
对方依然没有回应。
我发了第三个信息。
「上面显示的是我助力成功,也就是我在帮你。那么我不点,是不是我就不会遭遇意外?」
我发完信息,死盯着聊天窗口,可是毫无反应,只有那个链接冷冰冰地摆在那里。
我不敢点,也不敢删除,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查找这种莫名链接与意外之类的联系,但除了各种广告,什么都没有。就这样弄到了天亮,也真的是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想了。如果今天晚上我不点这个链接,明天早晨没有快递,那么意外也会跟着消失吗?
这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而已,赌的却是我的命。我赌不起自己的命,最终还是点了那个链接,这一次也看仔细了,对面根本就不是什么正规的网站,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粗糙拙劣,显然是山寨的,点了之后除了显示一个助力成功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网站?我又尝试去搜索这个网站,结果那个链接已经无用了,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任何的东西。绝望中我又想到了那个快递,跳起来跑到门口,打开门发现快递还没有送过来,于是就这么开着门,对着走廊,一面玩手机一面盯着,一直到邻居开始上班也没有任何的快递员过来。
我打定主意不出门,决定就这么盯着门,虽然身后就有一个摄像头在循环录制,我却打算亲自面对这神秘的快递员。
我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在要我的命,或者在救我的命。
就在我回卧室拿充电宝准备跟神秘的快递员耗下去的时候,突然在卧室的床上看到了一个快递箱。
快递凭空出现在房间中?我已经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颤抖着手拆开快递箱,结果里面只有一个铁盘子。这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盘子,应该是某种烤箱用的烤盘,这一次我彻底地蒙了,这个铁盘子跟上两个快递完全不一样,难道这一次自己的危险来自某个烤箱?
我的家里并没有烤箱,研究半天也没有弄明白这个东西到底会怎么救自己。就在这时,区域经理的电话打来了,问我怎么样了,怎么又遭遇了危险,让我有时间去拜拜佛之类的。客套一番挂了电话,结果电话又响了,是朋友的……之后接二连三地来电话,很多人都知道我连着两天死里逃生的消息,我最开始很蒙,后来才知道自己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被人拍了视频传到了网上。而后也不知道是哪个知道我头一天刚刚遭遇车祸的人把两件事儿摆在了一起说,之后这件事儿开始发酵,已经成为了网络上的神秘事件,有说是《死神来了》的现实版,也有说命这么大应该是佛祖保佑。
经理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说有一个记者查到了我在他那里工作,想要做个访谈,希望跟我联系一下。经理的意思很简单,记者他肯定是惹不起,希望我自己拒绝一下,如果我同意,他就把我的电话给对方。
到底还是要在经理的手下讨生活,我应了下来,一会儿电话打了过来,对方表明身份之后开始询问我这几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是否跟网上传说的是一样的,就是现实版的《死神来了》。
我当然不想把这件事儿弄得尽人皆知,推托说网上有点夸大,干自己这行天天在路上跑,难免有意外。而后很有礼貌地拒绝了对方的采访要求,就在要挂电话的时候,那个记者突然开口说:「你是不是点了某种链接?」
这一句话让我手脚发凉,几乎拿不住手机,我周身颤抖,咬牙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知道链接的事情?」
「还有跟你一样的人,如果只有你自己我不会想要采访你的。见个面详谈,或许我能救你。」
他回了一个定位,是一个离我家有点距离的小饭店,我跳下了床,本来已经出去了,突然想起那个铁盘,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怎么救自己的命,但还是决定随身带着。可这铁盘太大,怎么拿都不太舒服,最后我干脆塞进了衣服中。
用最快的速度到了饭店,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一个青年人匆匆而至,他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背着一个电脑包,这饭店现在也就有我一个客人,那个人走到我面前掏出了自己的名片,果然是记者,我的心里顿时安宁几分。
那个记者叫王鹏,坐下来之后摆好了录音笔,想要我说一下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甚至连自己看到那个白衣女鬼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听完这些,王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我道:「你也一定有想要问我的。」
我连连点头,问王鹏口中说的还有跟我一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王鹏把录音笔关掉,想了一下,开始对我说了四伯的故事。
四伯本来叫什么已经不要紧,反正四周人都管他叫四伯,本来是个平凡的老汉,可是从某一天开始便连续地遭遇意外,最终扛不住日日夜夜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压力,选择了自杀。而王鹏之所以知道这件事,甚至有兴趣调查,主要是因为这个四伯其实就是王鹏的四伯。王鹏对我说,四伯发生的第一场意外,是一氧化碳中毒,四伯当时在屋内睡觉,已经陷入昏迷,可是家里的杀虫剂突然爆炸了,炸碎了厨房的窗户,爆炸的火星同时点燃了四伯家的一氧化碳,邻居在巨响之后就发现着火了,立刻救火,就这样把四伯救了回来。
王鹏说完这个,对我说:「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要是以前我肯定觉得这是一个巧合,但是我也经历过这些「巧合」,也被莫名的小东西救过命,当即答道:「那个杀虫剂?」
王鹏点头说:「当时是冬天,根本就没有蚊虫,四伯那天早晨收到了一个快递,以为是儿子给买的杀虫剂,就这么丢到了厨房的窗台上,但是他的儿子当时看到救命的杀虫剂也觉得奇怪,却没有多问,一直到第二天的时候,另一个快递又救了四伯的命。」
「是什么?」
「一箱牛奶。当时四伯留院观察,早晨的时候医生送进来一个快递,说是有人留在了门口,写着四伯的名字,打开一看是一箱牛奶。当天四伯去了儿子家,也不知道在卫生间里面发了什么疯,自己在里面喝了洁厕灵,儿子发现的时候手忙脚乱,一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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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百度,发现牛奶能够中和洁厕灵,而他们家唯一的一箱牛奶就是接四伯的时候拿回来的那一箱,于是给四伯灌了进去,之后送到了医院。要是没有这一箱牛奶,医生说四伯肯定是要没了。而后在医院问四伯为什么自杀,四伯说……」
王鹏说到这里突然停了,看向了我,而后慢慢说:「四伯说他见到了一个白衣女鬼,时时刻刻跟着他,打算要他的命,他逃不了的,所以自杀了。」
我全心全意地听着,听到这里打了个哆嗦,此时桌子上的菜已经上了七七八八,但是感觉身边的服务员还没有走,我的手一直都用力地抓着桌子,突然感觉手上湿漉漉的,我一个哆嗦,慢慢抬头,发现站在身边的并不是什么服务员,而是那个白衣女人,她的独眼盯着我的脸,肮脏的水从她的身上落在桌子上。我猛然站了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桌子上的便携燃气炉突然爆炸,无数的碎片与火焰冲向了我的小腹。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突然听到金属撞击的声音,巨大的热浪将我扑了个跟头。我的后脑重重地撞在了后面的桌子上,头晕眼花地倒在地上。
王鹏走过来拉起了我,将我扶出了门,我怀中的铁盘掉了出来,上面全都是被刺穿的小孔。王鹏捡起了铁盘,对恍惚的我道:「这是第几个快递?告诉我,这是第几个快递?」
我很费力地答道:「第三个。」
「还有三个。」
我本来涣散的精神一下子集中起来,跳起来,一把抓住了王鹏的衣领,颤声道:「你为什么知道还有三个?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
3
为什么说还有三个快递?
我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抓住王鹏的衣服,王鹏的脸色变了,似乎正在犹豫,又似乎在后悔自己刚刚的脱口而出。我感觉身上很痛,虽然铁盘挡住了大部分的碎片,但依然有漏网之鱼,衣服上开始有血渗出来。
王鹏低声道:「先去医院。」这个时候店里面的服务员都跑出来了,七手八脚地把我抬上了一辆车,一路飞驰到医院,而我抓住王鹏衣服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无论王鹏怎么说自己不会走,我都不肯松手。
到了医院一检查,还是跟前两次一样,全都是可能要命的危险,但最后却什么事情也没有。我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王鹏一直跟在我的身边,等到从医院出来,王鹏开口说:「我领你去一个地方吧,到了那里你就明白了。」
我跟着王鹏打了一辆车,到了城市的边缘,这是一片老旧的小区,王鹏熟门熟路地上了楼,掏出钥匙开了门,一股霉味传了出来,屋内所有的窗帘都遮住,不透光。王鹏打开灯,在一旁的柜子上拿下了几根香,领着我走到客厅,我看到客厅的正中摆放着骨灰盒与牌位,墙上挂着黑白照片,照片中是一个老年男人,王鹏鞠躬之后把香点上,插在了香炉中。
我看着墙上的照片道:「这就是四伯?」
王鹏点头,答道:「四伯一辈子也没有结婚,视我为亲生儿子,什么东西都想着我,死了之后这房子也给了我,但我没有要,留在这里给他当个家,随时随地我都能来看看他。我之所以找到你,是因为我想要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要了四伯的命,那个女鬼到底是什么来头,那些快递又是谁送来的。我想你跟我一样,也有这些疑问,不如我们一起调查看看,这背后到底是什么。」
我默默地站在照片前,半天开口问道:「你之前跟我说四伯被第二个快递救命的时候,是在他的儿子家。所以,那个儿子就是你?」
王鹏点头道:「从那天之后,我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所以我一直跟着四伯,想要保护他,更想要调查那些快递是哪里来的,但……那些快递无论你怎么严密地监控,总是会出现在你看不到的角落,而那些意外无论怎么去防范,终究会发生。即便是快递能够以某种方式救四伯的命,却无法让他不受伤,最终四伯在巨大的恐惧中自杀了。」
「你说的还有三个快递是怎么回事儿?」
王鹏道:「四伯是在接到第六个快递后自杀的,第六个快递给了他一把刀,他用来自杀了。所以,我认为第六个快递是结束,只有死亡才能够让这些意外不再发生。」
我的心一颤,这也是我此时此刻的感觉。
当一个人日日夜夜在死亡的恐惧中活着的时候,或许死亡真的成了一种解脱。
我不想死,而王鹏想要一个真相,在从四伯家出来之后,我们便达成了一个协议,王鹏接下来的三天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在保证我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去调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住进了酒店之中,而那个链接如期而至,我发给对方所有的信息都如同石沉大海,只有那冷冰冰的链接摆在那里,似乎在嘲笑我不敢不点。
我依然在午夜时间点了那个链接,之后我跟王鹏轮流在门口坐着,可是快递最终还是出现在卫生间里,我知道自己躲不过这救命的快递,打开一看是一个金属的针管,里面有某种药物,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既然是药,似乎本来就是救命的东西。
当天,我吃完外卖,感觉眼角多了什么东西,转过去,便看到那个白衣女鬼站在墙边,而后一晃到了面前,她伸手抓住了我的脖子。本来这女鬼一直都是幻觉般地出现在我四周,但是这一次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手上的力量,我捂住了脖子,呼吸困难,与此同时,周身奇痒无比。
王鹏一直都在旁边,一看我捂着脖子满地打滚,急忙跑过去,从我的身上摸索出那个针管,一针扎了下去。
这一针果然有效,那个女鬼的手松开,身影慢慢消散在空气中,几乎被憋炸的肺重新涌进了新鲜的空气,我抓住了王鹏的手慢慢站起来,看着那针管问道:「这是什么?」
「应该是肾上腺素,而你刚刚食物过敏了。」
王鹏跟我都知道这件事儿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看,所以也不去问到底是什么东西过敏,王鹏看了看时间,对我说:「刚刚过了中午,也就是说今天你不会再有事儿,我们有一下午的时间去调查。」
我感觉身上又痒又痛,却无大碍,就跟着王鹏出门了。但我们其实是没有目标的。我手里的线索只有三个,第一是链接,第二是快递,第三是那个女鬼。但是女鬼只有我自己能看到,而快递只有一个箱子,除了名字,什么信息也没有。
似乎能调查的只有那个链接。
王鹏当了记者好几年,手中的资源不少,领着我去了当地一个信息网络公司,找里面的技术人员看了许久,但是那个链接无论怎么测试全都指向了不存在的地方,似乎只有在我点的那个瞬间才有用。这一下子线索又断了,眼看着天也黑了,王鹏突然开口道:「你敢不敢不点链接?」
我摇头,这是我的命,我赌不起。
点完链接之后的每一个快递都救了我的命,如果不点链接仅仅是快递不见了,而意外还在的话……
我不敢去想,更不敢去赌。
王鹏又说:「现在我们的线索断了,你是否考虑待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一个不会出现意外也收不到快递的地方。」
我一脸茫然,王鹏又说:「明天的快递就是第五个了,你要是不趁着这个快递测试一下,等到第六个快递出现的时候,如果它也是一把匕首的话,你也是一死。这是最后的机会,你要不要试一试?」
我沉思许久,王鹏的话有道理,如果第六个快递我也是一死的话,那么只有这第五个快递才是唯一的机会。
「怎么测试?」
王鹏说:「在传统文化中,警察跟子弹都是辟邪的,而监狱肯定没有快递能够送进去。今天晚上你点完链接之后,我就报警,说你喝多了闹事儿。你去拘留所住一夜,然后我们看一看到底会出现什么。」
我又思考了一会儿,不得不说王鹏的话有他的道理,最终我咬牙点头,当天晚上早早地点完链接,之后喝了半瓶白酒,又把剩下半瓶洒在身上,而后王鹏报警,警察来的时候,我一身酒气,正在跟王鹏纠缠。果然如愿地被带到公安局醒酒,我没少喝酒,这些天提心吊胆,进了公安局莫名心安,居然真的就在醒酒室里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自己遍体生寒,一个哆嗦,睁开眼,就看到那个女鬼通红的双目就在面前,她湿漉漉的头发向下滴着脏兮兮的泥水,看到我醒了,突然咧嘴一笑,把脸凑到我的耳边,支支吾吾地在我的耳边说着什么。
我身体动不了,听了许久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突然那个女鬼的声音变得尖锐,在我的耳边爆发:
「快去死!」
4
快递!快递!快递!
这是我睁开眼时唯一的想法。
那个女鬼在耳边爆发的三个字让我吓破了胆。
我已经感觉到了死亡,感觉到死亡冰冷的手触碰着我的每一寸肌肤。
我不想死,我必须要找到那个快递。
我发疯一样地拍打着铁栏杆,警察走过来瞪了我一眼,开口问道:「还没有醒酒?」
我一下子冷静下来,我要出去,我不能被困在这里……我慌忙道歉,说自己昨天的确喝多了,希望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昨天晚上就是演戏,王鹏报警也不严重,警察询问了几句,看我真的醒酒了,教育一番也就算了。我站在警察局的门口不敢走,前后地看着,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自己的快递,可是内心却很确定地知道,如果没有快递我会死。
这一次真的会死。
警察过来问还有什么事儿,我转头问道:「有没有我的快递送到这里了?」
警察说:「还别说,真有一个快递,就是一个箱子,上面就一个名字,其他什么都没有。我们还琢磨这会不会是危险品,对了,你叫什么?」
我把名字说了出来,警察说:「还真对上了,我们还挺紧张的。进来拿走吧,也不知道谁放在我们办公桌上了,查监控也没有看到人。」
我拿了快递就想要走,但警察没有同意,要我说明快递里面是什么,并且当着警察的面打开快递。这凭空而出的快递的诡异连警察也感觉到了,我当然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便撒了个谎,说自己参加了刷单,里面的东西是随机的,也有可能是空包。至于怎么送到警察局的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朋友知道自己在这里转交的吧。
一面说,一面把快递打开,里面出现了一枚鸡蛋。
我已经做好里面出现任何奇怪的东西的心理准备,可是出现一枚鸡蛋还真的是完全出乎意料,我愣住了,旁边的警察也愣住了,警察拿起那枚鸡蛋对着光看了看,怎么看都是枚普通的鸡蛋。
一枚鸡蛋怎么救命?
我愣神的时候那个警察已经把鸡蛋敲碎了,鸡蛋是生的,被直接打在了垃圾桶里。这一下子谁都看明白了,鸡蛋就是鸡蛋,极其普通的鸡蛋。
我怒了。
警察打碎的是我的命,我双目通红,作势刚要扑过去,却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肩膀,王鹏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我来接你了,醒酒了吧?」
我一下子冷静了,这里是警察局,袭警可是重罪。那警察打碎了鸡蛋,看到真的不是什么危险品之后也不在乎,他对我又说了一句你可以走了,我几乎是晕晕乎乎的被王鹏拉走的,脑中全都是那鸡蛋破碎的声音,就好像被敲碎的是我的命。
我越走腿越软,我已经能够感觉到那个白衣女鬼就趴在耳边重复着那三个字:
「快去死。」
「快去死。」
「快去死。」
……
我抓住王鹏的胳膊颤声说:「今天的快递是个鸡蛋,被打碎了,怎么办?怎么办?」
王鹏也有点傻眼,反问了一句:「又收到快递了?」之后他突然后退了几步,对我说,「别怪兄弟我不讲义气,我也不想被你连累,我先走了。」
说完掉头就跑,我也没有力气去追,走在路上怕被车撞了,靠着墙怕被墙砸了,站在树下又怕被雷劈了。
此时似乎没有一个地方不能要了我的命,整个城市就好像是死神的巨口,已经冲着我血淋淋地张开。
我怕极了,却反倒冷静了下来。
一枚鸡蛋怎么救自己的命?
我真的是想不到任何可能,但之前得到的快递,其实都是普通的东西,发挥的都是普通的功能,或许这些快递不是独一无二的?全都是可以替代的?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向前走了十几米就看到了一个副食品商店,天下的鸡蛋全都差不多,一枚能够救我的命,另一枚应该也可以。
是的,另一枚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救我的命!
一定可以。
我是跑进商店的,进去之后抓起一枚鸡蛋,就好像是抓到了免死的金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失控的汽车撞了进来,卡在了商店的墙上,而副驾驶上坐着的正是那个白衣女鬼,她怨恨地看着我,最终消失不见。
我突然明白了,这枚鸡蛋真的救了我的命,如果刚刚我不是跑着进这个商店的话,很有可能就被这辆车撞死在商店门口了。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讲,那个莫名的力量连鸡蛋碎了这件事儿也能计算在其中……
它到底是什么?
我回到了家里,给王鹏发了一个信息,告诉他我还活着,会在家里等第六个快递。
我并没有责备王鹏的不讲义气,在死亡线上挣扎了这么久,有一丝生的希望都会抓住,我比任何时候、比任何人都懂得生命的珍贵。
而我此时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依赖,我也真的怕自己收到的第六个快递是一把匕首,生怕自己扛不住而自杀,我需要有人在关键的时候救自己一次。
而这个人只能是王鹏。
王鹏带着愧疚来了,彼此沉默,晚上我点了链接之后吃了一顿火锅,睁眼到了第二天,早晨在门口取了快递,我不敢打开,最终还是王鹏打开的。
果然是一把匕首。
我不敢去碰这把匕首,害怕匕首有什么魔力,当拿起它之后,下一秒就会刺入我的心脏之中。王鹏看我不动,拿起匕首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而此时,我也看到那个白衣女鬼就站在墙角,她一直都盯着我,就好像是一个猎手看着猎物,我突然爆发,对着女鬼喊道:「你来啊,来杀我啊,不要指望我自杀,你来杀我啊。」
我感觉自己疯了,我要杀了她,杀了她我就安全了,我挥舞着手臂,想要跟女鬼搏斗。
王鹏站在远处,手握着匕首,看着疯了一样的我不敢过来,他喊道:「冷静点,你不会有事儿的。」
「你怎么那么确定?你知道每天在死亡线上挣扎有多么可怕吗?我不知道明天会收到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些意外、这些快递什么时候结束。你跟我说实话,六个快递之后呢?还有什么?有没有第七个、第八个?我能活多久?」我歇斯底里地吼道。
王鹏说:「我不想骗你,但我只知道四伯收了六个快递,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
「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我不想每日都在这种折磨之中活下去。我知道四伯为什么自杀,我也想要死,我也要……」
王鹏一步步走向我,柔声道:「你别害怕,真的不会有事儿的,不会有事的。」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突然崩溃,靠在墙边不知自己该做什么。王鹏到了我的身边,突然我感觉胳膊一痛,那把匕首扎在了我的右臂上,而后是左臂。
我一痛,反倒清醒了,我看到那个女鬼出现在了王鹏的身后,我听到了王鹏的笑声,那个笑声似乎比我还要疯狂。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流血的双臂,对王鹏说:「她就在你的身边,她想要用你的手来杀我,你相信我,你看不到她,我却可以,她就在你的身后。」
王鹏站起来,转过头,伸手摸向了女鬼,他的手准确无误地碰到了女鬼的头顶,还顺着头发摸了下去,而后王鹏转过头,看着惊讶万分的我道:「谁说我看不到?」
5
我震惊到已经说不出话来,王鹏握着匕首蹲在地上,眯着眼道:「其实你说的没错,还真的有第七个快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
王鹏笑道:「我救了你的命啊。否则你早就死了。第一次你就死了,第一场意外就是你寿命的尽头。但是那个快递救了你,而在这之后,你便进入了一场游戏中。」
「那些链接是你发给我的?」
王鹏道:「我只是选择了你,至于链接跟快递全都与我无关。七日回魂,我想你也听说过。你本来应该死了,但是因为第一个快递所以没死,她也不是女鬼,她只是要带走你的死神。这些天的各种意外,不过是她想要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只要你能够活七天,第七个快递便是最后一个,也是你的终极大奖。」
「是什么?」
「可以突破寿命的极限,让你能够继续活下去的凭证。」
王鹏说道:「其实我也应该死了,四伯找人算命,知道我的阳寿将尽,他爱我如子,求了这个邪法,用自己的寿命来延续我的。我本来以为在他死了之后就结束了,可是我并没有收到第七个快递,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死早了,所以你今天不能死,你一定要等到快递出现才可以。我帮你拿到了那个免死金牌,而你则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死了,她也可以完成自己的任务。是不是皆大欢喜?」
王鹏说完,一脸的得意。
我看着王鹏身后站着的那个女鬼,对王鹏说:「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你每天都在恐惧死亡,要是有活下去的机会,你会不抓住吗?」
「杀了我,警察也不会饶了你。」
王鹏又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报警让你去公安局住一宿吗?我就是为了明天,等到你死了之后,我就说你还来纠缠我,而且想要杀我,所以我是正当防卫。就算警察不信,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证据,蹲几年监狱总比死了好。你说呢?」
我无言以对,王鹏并不想杀我,他在等第七个快递的到来,我感觉自己流血过多,周身无力,我慢慢滑倒在地,闭上了眼。
王鹏就坐在我的面前,我能感觉到他一直都在盯着我,迷迷糊糊几次之后我听到他动了,他到底还是动了,我睁开眼,看到王鹏正在冰箱里翻着什么东西,那把匕首就放在一旁的餐桌上。
我慢慢爬了起来,用尽全力冲了过去,抓住那把匕首,将它插入王鹏的身体里。
我听到那个女鬼在我的耳边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她很得意终于可以带走一个死人,我眼前一黑,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希望她带走的不是我。
我是在医院里面醒来的,警察找我做了口供,我说自己在家中被人袭击,在搏斗中昏死过去。警察告诉我王鹏已经死了,但王鹏跟我似乎没有什么恩怨,最多就是个采访关系,但我之前喝多骚扰过王鹏,公安局里有记录,需要我解释清楚。
我其实并不需要解释,因为我有一个绝对的证据,我让警察去我的家里取了我放在书架后面的摄像头,这个摄像头正对着门口,虽然录不下声音,却录下了王鹏用匕首袭击我的全过程。
果然,最终如我所料,还是按照正当防卫结案的。
而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没有收到快递,也没有再接收到助力链接,王鹏这个始作俑者的死亡似乎终结了一切。
从整件事中脱身而出,不得不说,死亡线上的挣扎对我的改变很大,我不再当外卖骑手,自己开了一个小饭店,起早贪黑地为自己的人生忙碌着。
这一天我刚要关门,感觉店里有人,我抬起头刚要说打烊了,便看到那个白衣女人出现在面前,她血红的双目盯着我,此时我的手机响了。
一条助力链接出现在了手机中,下面显示「是否找人助力」,而可以分享的名单甚长,名字下面都标注着时间跟死因,时间都是明天的,死因却各有不同。
我看了看白衣女鬼,又看了看正在闪烁的「找人助力」。
七天,两个人,一条命。
我盯着那个女鬼的脸咬牙点了下去,那条链接被发送到茫茫的人海之中。
我知道新的循环开始了。
而这一次,我一定要活下去。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有一个哥哥是一种怎样的体验?<|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但为了保护我,他从不让人知道我是他妹。
我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于是决定粉他的对家作为掩护。
可我不小心假戏真做了。
「啊啊!哥哥好帅!」
某晚会,我举着对家的灯牌尖叫,不想被我哥抓了个正着。
他气得不顾镜头,把我从观众席上抓起来:
「沈潇潇,你喊谁哥呢!」
1
一大清早,我是被手机给振醒的。
打开微信,就看见群里一片鸡叫:
「啊啊!珏哥绝了!这腰这脸这表情!」
「我死了我死了,我的腿仿佛南北两极永远合不拢了!」
我定睛一眼,原来是傅斯珏拍了某大牌杂志的九月单人封面。
金九封面,可不是说说而已,是时尚圈的巨大肯定。
怪不得粉丝要吹。
但吹着吹着,大家的话锋就偏了——
「我们珏哥拍了金九,估计那个三白眼要气得吃不下饭了吧?」
「哈哈,就是,我猜他现在一定恼羞成怒,在家里气得跺脚!」
我抬起头,就看见那位应该「吃不下饭」「气得跺脚」的主儿正躺在沙发上。
一边吃着妈给他切的水果,一边刷着手机短视频。
刷到好笑的,他还直接笑得在沙发上来回打滚,毫无形象,
哪里有半点恼羞成怒的模样。
我突然有点恨铁不成钢。
「哥。」我忍不住开口,「你不用工作的么?」
你对家可都拍金九了!
你却还在家里看沙雕视频!
虽然我是傅斯珏粉丝,但此时还是忍不住为我哥的事业担心。
我哥这才百忙之中从视频里给我一个白眼:
「你懂什么,你哥我刚签了赵凯龙导演的新剧男主,过阵子要去演技培训,现在放假呢。」
我这才惊了。
赵凯龙导演,那可是圈子里大花都争破了头想要合作的大导演。
而我哥这种流量,人气虽然高,但一般也就在人家剧里演个男三号。
比如我的墙头傅斯珏,现在就在赵凯龙的剧里演男三号。
可没想到我哥竟然那么出息,直接给整了个男主!
我忍不住看了眼我手机傅斯珏的粉丝群,
她们还在兴高采烈。
嗐。
等过几天我哥的剧官宣了,希望她们还高兴得起来吧。
2
我哥是去年爆的。
一部仙侠剧,直接把他推上顶流。
他从小作坊被挖到大公司,对方不仅给他成立单独工作室,还给了他非常优渥的分成条件。
但我哥还有个要求——
他要求对家人的隐私绝对保密。
我知道我哥这是为了保护我和爸妈。
毕竟像他们这种流量,有多少粉丝就有多少黑子。
我哥刚走红那会儿,车子就被人泼过油漆,还有人在我们家门口写让我们去死。
我哥这也是怕了,才让我们全家搬到魔都,还让经纪公司做好保密工作。
我理解我哥的良苦用心,所以到魔都后我一直很小心,不让人发现我是沈言之的妹妹。
但其实这挺困难的,
因为我和我哥长得太像了。
有多像呢?
就是那种路人看见我的脸,再听见我姓沈,就会立刻问:「你不会是沈言之妹妹吧?」
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幸好我机智,想出了个绝佳的掩护方案——
我把我的手机套换成了傅斯珏照片。
于是所有人看见我手机的刹那,都会把那句「你是不是沈言之妹妹」给咽下去。
毕竟谁人不知,沈言之和傅斯珏是对家,
还不是普通的对家,
是那种傅斯珏上新剧沈言之粉丝要狠狠嘲笑、沈言之出黑料傅斯珏粉丝要敲锣打鼓的那种对家。
谁叫现在圈子里就他俩人气最高,年纪又差不多,资源天天撞。
几场撕逼下来,两边粉丝早就结下了血海深仇。
所以当大家看见我的手机壳是傅斯珏,就立刻认定了我不可能是沈言之妹妹,
毕竟哪个妹妹会去粉自己亲哥的对家啊!
我对自己的这个掩护非常满意。
唯一郁闷的是,学校里傅斯珏的粉丝太多了,她们一看见我的手机壳就跟找到了亲人一样要和我聊傅斯珏。
为了不暴露自己这个假粉丝的属性,我只能去恶补傅斯珏的电视剧和综艺。
可这一补,我却特么的沦陷了。
呜呜,以前怎么没人告诉我,傅斯珏的腿竟然那么长,眼睛竟然那么温柔,声音竟然那么好听!
于是我没出息地假戏真做了。
对不起,哥,你是我唯一的亲哥。
可傅斯珏,他是我想睡的那种哥!
3
一礼拜后,我哥和赵导那部男主的戏官宣了。
我们绝珏子(傅斯珏粉丝名称)群里顿时一片愁云惨淡。
估计后援会也看出我们士气不足,立刻公布了一个探班机会。
探的就是傅斯珏现在在拍的赵凯龙的那个戏,在评论区抽 10 名粉丝。
我也去凑了个热闹评论。
倒不是我真的想去探班,主要也是给咱们珏哥排面嘛。
可没想到我竟然抽中了。
粉丝群里都在大吼「潇潇你走狗屎运了」,我却是蒙了。
啥玩意儿,我真要去追线下了?
虽然粉了傅斯珏挺久,但我还真没追过线下,
主要还是没钱。
我哥现在的确是挣钱了,但我爸妈节约惯了,从不会让我大手大脚。
我哥倒是私底下给过我很多零用钱,可我哥的钱是他粉丝贡献的啊。
让我用我哥粉丝的钱去追我哥对家,我可干不出那么损的事儿。
这就导致我追星追得十分寒酸。
可这一次探班的机会的确是难得,而且拍戏的横店离魔都也不远。
我狠狠心动了。
我最终还是没抵抗住傅斯珏美色的诱惑,摸出存了半年我爸妈给的零花钱。
走起!
我和粉丝群里的姐妹约好,先接机,然后第 2 天再去横店探班。
我到机场和几个姐妹会合。
可她们一看见我,全傻眼了。
「你是潇潇?」我们群里那个大粉姐姐错愕地看着我,「你怎么长得那么像……」
我知道她想说「那个三白眼」,
但这话会把我也骂进去,她才不好意思说。
于是我体贴地把话说完:「像沈言之是吧?好多人那么说。」
姐妹几个看我的表情充满同情。
大粉姐姐安慰我:「没事,你别自卑,人不能选择自己的长相,这不是你的错。」
我:「……」
我想说,我其实对我这张和我哥像的脸挺满意。
毕竟我哥可是靠脸吃饭的啊。
出口突然一阵骚动,这才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是傅斯珏来了。
接机的粉丝顿时全部激动起来,尖叫连连,大粉姐姐也赶紧带我们往前冲。
大粉姐姐到底经验丰富,占领的地理位置相当不错,于是我近距离地看见了傅斯珏。
呜呜。
真人竟然比电视上还帅!
四周的女孩都在尖叫,站姐们长枪短炮咔嚓咔嚓。
我也赶紧拿出手机拍他,可不想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我面前。
我一愣,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才发现傅斯珏把自己的墨镜摘下来了。
他低头看我,突然开口:
「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4
四周的粉丝都安静了。
而我,则是直接体验了从心动到心跳停止。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结巴:
「我、我么?」
傅斯珏点头。
我觉得我快紧张吐了:
「应、应该没有吧,我这是第一次线下看见你。」
傅斯珏听见这话皱了皱眉,但随即了然地点头:
「那应该是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我心里的粉红泡泡瞬间破了。
我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那还用说是谁么。
傅斯珏的经纪人开始催促,于是他对我和其他粉丝挥手离开。
他一走,四周粉丝将我围住:
「妹子,你也太有福气了吧!珏哥竟然亲自跟你说话!」
「对啊!还问你们是不是见过!这是什么偶像剧台词,我好妒忌!」
我却是面无表情地抬起脸:
「是么,长得像他对家的那种福气,你们要不要啊?」
那些妹子这才看清我的脸。
瞬间所有羡慕嫉妒恨变成无尽同情,
而我也忍不住同情我自己。
呜呜。
就这么张脸,看来我这辈子是做不了睡爱豆的粉丝了!
不过我也没伤春悲秋太久。
毕竟我对傅斯珏更多的是欣赏,算不上女友粉,所以也不打算靠脸睡爱豆。
在机场旁住了一晚酒店,第二天我就和小姐妹们一起去横店探班。
我们到剧组的时候,傅斯珏正在拍戏。
这个戏叫《烟忘录》,是个民国戏。
只见傅斯珏一身军装,帅得我差点又想当女友粉。
更惊喜的是,他演得很不错,进步神速。
粉丝都很欣慰,后援会的姐姐立刻见机开口:
「你们看见了吧?我们珏哥这个角色虽然是男三号,但很出彩,一点都不比某些人所谓的男主差。」
这字里行间拉踩的是谁再明显不过。
我不得不感慨,这些傅斯珏的粉丝,有时候真的是比我哥的亲生粉丝还在意我哥。
中间休息,后援会姐姐带我们去见傅斯珏。
他抬头看见我,愣了一下,但随即笑了:
「是你呀。」
呜呜呜!
哥哥竟然还记得我!
虽然知道我这是蹭了我哥的脸,但我还是很高兴。
我们把自己准备的礼物和信给傅斯珏。
我送的是一个自己亲手做的手工手链。
送出去的时候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其他好几个粉丝准备的是大牌。
但没想到傅斯珏没收那些大牌,反而只收了我这种手工小礼物还有信。
然后就是拍照和签名。
轮到我去要签名,我抱着我的小册子正激动地上前,可不想这时候——
「沈言之!?」旁边的后援会姐姐突然惊呼,「他怎么来了?」
我一愣,猛地抬头,才发现远处的赵导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正是我的亲生哥哥沈言之和他的经纪人。
我顿时慌了。
什么情况?
我哥不是应该在闭关上演技课程么,怎么会来这自己对家的剧组!?
我一阵惊慌,可不想下一秒,我就看见我哥无所事事地抬头,看向我们的方向。
5
我:「!」
极度的惊慌下,我几乎没经过思考,就一把抓起我本来扯下来的口罩遮住脸,
然后一个战术性走位,把自己藏到了傅斯珏身后。
傅斯珏:「?」
他疑惑地低头看我,旁边的其他粉丝也都是愣住了。
「潇潇?」后援会姐姐更是皱眉看我,「你戴口罩干嘛?你不是要签名么?」
我僵住了。
但幸好我脑子动得快,灵机一动,指了指自己的口罩:
「是啊。我想让珏哥给我签到我的口罩上。」
所有人一脸懵逼。
我却是义正言辞:
「这样以后每次看到口罩我都会想到珏哥,情不自禁地就会想戴口罩。
「疫情防控,人人有责!」
这一刻我都佩服了我自己胡说八道的能力。
而傅斯珏则是没忍住,低头笑了一声:
「好。」
他拿起手里的签字笔,落在我的口罩上。
但刚要动笔的刹那,他才又想到什么,低头看我:
「你的名字是?」
不得不说,签名在口罩上这个姿势,真的是太近了。
他的手就贴在我的脸上,隔着口罩薄薄的布料,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温度。
我没出息的心狂跳起来,结结巴巴开口:
「沈、沈潇潇。」
我看见傅斯珏明显愣了一下。
估计是没想到我竟然也姓沈吧。
我正担心傅斯珏会不会怀疑我和我哥有关系,没想到他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很快落笔。
笔尖隔着口罩滑过我的脸,我的鼻尖,然后是嘴唇。
我他妈的差点没扛住。
「好了。」傅斯珏合上笔盖,后退一步。
我拿起手机相机看了一眼自己,就看见——
「沈潇潇:疫情防控,人人有责。
「傅斯珏」
我:「……」
还真特么是防疫主题!
傅斯珏很快又要开始拍戏,我们粉丝也要离开。
我紧紧捂着口罩、戴着帽子,直到上了车才松口气。
其他的粉丝姐妹却是对我十分妒忌。
「潇潇你也太会了吧!让珏哥签口罩上,让他的手碰了你的脸!」
「是啊,四舍五入就是睡了我们珏哥!」
「呜呜呜,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下一次我也要珏哥签在我口罩上!」
后援会姐姐也很满意:
「这是蛮不错的想法,我回头让后援会复制一批你这个口罩,把你的名字去掉,作为应援物发给大家。
「这样号召了防疫,下次演唱会也能统一口罩。」
我倒是万万没想到,我用来躲避我哥的灵机一动,竟然要引领粉圈潮流了。
探班完之后我们没急着回去,而是到酒店住一晚,明早才回去。
我们住的就是傅斯珏他们剧组下榻的酒店。
不过傅斯珏他们住的都是顶楼套房,我们是两个人一间标间。
半夜,和我一起住的妹子早早睡下了,可我却是有点睡不着。
没办法,闭上眼都是我珏哥的帅脸。
我决定去楼下的便利店买根冰棍消消火。
我随便套了个今天《烟忘录》送我们的文化衫,踩着拖鞋就下楼了。
半夜的便利店空空荡荡的。
我买了根冰棍正在门口一边吃一边吹风,没想到突然听见一道错愕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潇潇?」
我转过头就看见我亲哥正站在我身后,拿着跟我同款的冰棍,踩着和我同款的拖鞋,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6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什么情况!?
我哥怎么探班后还没离开!?
不对,
应该是说这是什么奇葩基因会让我们都喜欢半夜三更吃冰棍啊,
还偏偏碰上了!
我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如何解释自己在这里,而我哥已经走到我面前。
他立刻看见了我身上的《烟忘录》文化衫。
他眉头迅速皱起:
「潇潇,你怎么会有这个衣服?你来这是给《烟忘录》探班的?难道你是为了傅——」
「裴勇!」
我哥「傅斯珏」这三个字还没说完,我就猛地打断了他。
我哥愣住:
「裴勇?」
「是啊。」我迅速开口,「《烟忘录》的男主裴勇,我……我其实是他的粉丝!」
《烟忘录》是个正儿八经的谍战剧。
它的男主裴勇,40 岁,是完全不靠脸的实力派。
更确切地说,是个绝对不可能靠脸的实力派。
我哥看我的眼神顿时震惊了:
「原来你喜欢裴勇?你不早说啊,我和他以前一起拍过戏啊。」
我哥没起疑心,反而有些刮目相看地看着我。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原来不肤浅,我以为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追星都看脸呢。」
我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
哥,
我肤浅!
我肤浅得很!
我喜欢傅斯珏可不就是喜欢馋他的脸和身子么!
在得知我是来看裴勇后,我哥平静了不少。
我们兄妹开始一起蹲在马路牙子边吸溜冰棍。
我忍不住问他:「哥,你不是在演技训练么?怎么在这?」
「来见见赵导呗,提前打个招呼。」
我哥叼着冰棍含糊不清道。
「天太晚了就顺便住一夜。倒是没想到会碰到你。
「你不知道,刚才我看见你穿着《烟忘录》的文化衫,我还以为你是来给傅斯珏探班的,吓死我了。」
我差点一口把冰棍整个吞了。
「为、为什么啊?」我心虚地看着我哥,小心翼翼地套话,「说起来哥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傅斯珏啊?」
我其实一直挺奇怪的。
虽然说傅斯珏是我哥对家,但其实矛盾更多的是粉丝层面。
他们俩人现实中交集并不多。
我哥也有过别的对家或者竞争对手,他一直是泰然处之。
有几个对家甚至被他处成了兄弟,粉丝撕得昏天地暗,他们一起四排吃鸡。
可偏偏对傅斯珏不一样。
每次提到傅斯珏,我哥都龇牙咧嘴,仿佛被踩着了尾巴的耗子。
比如现在也是,
他整个人再次跳起来。
「你问那么多干嘛!」他气急败坏地开口,「反正那家伙是个变态!你可别粉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黑了,
我竟然可疑地觉得,我哥的耳根好像有那么点点红。
第二天,我回到了家里。
我美滋滋地拿着傅斯珏给我签名的口罩,翻来覆去拍了好几张照片准备发博。
可编辑内容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什么——
说起来,傅斯珏只问了我的名字,怎么就知道我的「潇」是哪个「潇」呢?
应该就是凑巧写对了吧。
我也没多想,只是很快发了博。
底下一片姐妹立刻转发评论,全都是「嘤嘤嘤」的妒忌。
我美滋滋地睡了个午觉,可没想到突然被手机吵醒了。
是大粉姐姐给我打的语音。
我迷迷糊糊接通,就听见大粉姐姐激动地尖叫:
「潇潇!哥哥回复你了!」
哥哥?
哪个哥哥!?
我一个激灵醒过来,慌乱地打开手机,就看见我的那条微博炸了。
「潇:哥哥给我签的口罩,不要太妒忌嘻嘻嘻」
底下点赞最高的评论——
红 V 的「傅斯珏」,回复了一个大拇指。
是珏哥回复我了!
我幸福得快晕厥了。
我颤微微地正准备截屏我这追星的高光时刻,不想突然跳出来一个私信。
一个红 V 的头像。
傅斯珏。
他只发了一句话:
「还记得我么?」
7
我蒙了。
结结实实地蒙了。
我戳了好几下才确认,给我私信的是傅斯珏本人,而不是什么高仿号。
电话里的大粉姐姐还在嗷嗷叫我命好,可我却没心情了。
匆匆挂了电话,我看着傅斯珏的私信,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我特么的这是被私联了!?
有一刹那的小虚荣,但紧接着的是更大的失望。
混了那么久粉圈,我当然知道有多少男爱豆表面立着「恐女人设」,私底下却撩粉丝撩得飞起。
但我真没想到,傅斯珏也是这样的人。
我正百感交集,不想对方就又发了一条信息来——
「你的学生卡那天忘在化妆间了,给我地址,我让人给你寄过去。」
我瞬间卡住。
我迅速地摸出我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书包,这才发现我的学生卡还真丢了。
我顿时又羞又愧。
啊啊啊!
沈潇潇,你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人家珏男神好心还你学生卡,
可你呢!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我满是羞愧地回复——
「谢谢珏哥!这次很高兴能见到珏哥,我会永远支持你的![鲜花][鲜花]」
发完之后,对面却是安静了片刻。
我以为傅斯珏那么忙没空回我了,可没想到刚放下手机,手机又是一振。
傅斯珏回我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这问题问得着实有点莫名,我都以为他是发错了,忍不住回了个「?」过去。
而这一次,傅斯珏是真的彻底没回我了。
后援会那边动作迅猛,一个礼拜后,我的同款口罩的应援物就做出来了。
而我也因为口罩签名这事儿,成了傅斯珏粉丝里的知名粉丝,关注蹭噌噌长。
在粉圈有了知名度的好处就是,有活动的时候后援会会想到你。
比如一个月后,某猫要进行年度晚会,后援会就送了我免费的票。
我却很纠结,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免费的票我还不要,实在不符合我节约追星的风格。
可偏偏我知道我哥也要去这个晚会,
万一被我哥看见我给他对家举牌呐喊,
我去,
我不敢想下去。
我正想着干脆把票给其他粉丝姐妹,可不想我们的一个站姐就发了个博——
「这次去晚会的宝子们,可以免费拿我的应援物哦。
「精美写真一份,还有珏仔的限量小卡!」
我眼睛顿时直了。
好可爱好喜欢好想要!
去去去!
我一定要去!
8
晚会当天,我在体育馆门口和各位粉丝姐妹会合的时候,心里还是还有点忐忑。
我应该不会跟上次一样那么倒霉,又被我哥抓个正着吧?
应该不会,
毕竟晚会人那么多,这观众席黑压压的,我又不是自带 1000 瓦的巨型灯泡,我哥在台上怎么可能看得到我?
我心里那么安慰着自己,跟着其他姐妹们一起进了场。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戴上了口罩。
反正这本来就是我们应援物里的签名口罩,我戴着也不突兀。
可刚在场地坐下,我就感到不对劲。
坐在我前方的那个高个儿眼镜男,怎么一直转头看我?
不仅如此,那么热闹的晚会,那个人跟我一样戴了个口罩也就算了,还戴了个帽子,
怪里怪气。
我不会是碰见变态了吧?
但很快我顾不上他了,
因为傅斯珏上台了。
今天傅斯珏唱的是新歌,新的造型禁欲俊美,我们叫得嗓子都哑了。
傅斯珏的演出结束后,是一个魔术表演。
我翻了翻手机,按照节目流程,再下一个上台的就是我哥。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先离场,不想台上的魔术突然聊到了大变活人。
只听见那魔术师笑眯眯开口:
「我表演的最后,要给大家变出一个绝世大帅哥,大家跟着我一起来。」
说着他竟然走向了观众台,
还是我们这个方向。
直播镜头也追随着他,吓得我赶紧把口罩捏得更紧。
魔术师直接走到了我们前方,只听见他浮夸开口:
「来!我把大家最喜欢的沈言之变出来给大家!」
我:「???」
我惊慌地抬起头,就听见啪的一声,灯光直接在我们头顶亮起。
于是我看清了前方那个一直偷看我的变态男。
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帽子、眼镜和口罩,露出那俊美的脸。
而同时,他也看见了我。
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我心里咯噔一声,迅速地起身就想跑。
可来不及了。
对方根本不顾四周魔术师的搭话,也不顾四周的直播镜头,直接噌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我,扯掉了我的口罩。
我的脸瞬间暴露。
瞬间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沈潇潇,果然是你,你怎么在这,你……」
他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落在了我手里的灯牌上。
只见上面写着——
「珏世风华,生生斯斯。」
我看见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沈潇潇!」他直接吼出声,「你是傅斯珏粉丝!?」
9
我听见四周全都安静下来,
甚至连那魔术师和旁边举着摄像头的摄影大哥都纷纷目瞪口呆,露出吃瓜群众的表情。
我只觉得我快晕厥了。
我没想到我竟然那么倒霉。
我千算万算,只算准了我哥在舞台上肯定看不清观众席上的我。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主办方搞什么魔术的幺蛾子,竟然让我哥一开始藏在观众席!
而且我特么的是有多倒霉啊,竟然刚好坐在他后面!
我欲哭无泪说不出话来,还是旁边的魔术师回过神。
他看看我,又看看我哥,立刻反应过来什么:
「言之啊,这位小妹妹长得好像你,她是……」
我哥这才回过神,臭着脸回答:「她是我妹妹。」
时倒如今,我这妹妹的身份注定是藏不住了。
魔术师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亲生妹妹,怪不得长得那么像!
「说起来,言之,你今天是不是还要给我们带来一段表演?」
这无比生硬的转折,但却也总算是把一切拉回正轨了。
我哥这才沉着脸转身上台。
我哥表演开始,无数燕子(我哥粉丝名称)的尖叫声响起。
而我四周傅斯珏的粉丝们却是无比安静。
她们全都瞪着我,最后还是和我关系最好的大粉姐姐挤出一句:
「潇潇,你……你是沈言之妹妹?」
那语气,仿佛发现我是她杀父仇人的女儿。
我瑟瑟发抖。
我只觉得自己此时在傅斯珏的粉丝中十分危险,赶紧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跑了。
但刚跑到体育馆门口,我就被我哥的助理抓住了。
他直接把我带去了我哥的化妆间,让我在那里等我哥表演结束来找我。
我吓得哪里敢反抗。
在等待我哥表演的时候,我上了个网,就看见网上果然已经炸开锅了。
「沈言之妹妹」「沈言之妹妹粉傅斯珏」等词条已经冲上热搜。
我的粉丝群更是要炸了:
「潇潇,你真的是沈言之的妹妹!?我的天,你……你不会是奸细吧?」
「你们胡说什么!潇潇粉了珏哥那么多年,做了多少数据你们没看到么?这跟她是谁妹妹有什么关系!」
「可仔细想想,她也的确没怎么给珏哥花钱啊……说不定真是为自己亲哥来当奸细的。」
我看了一眼群,叹了口气。
我喜欢粉圈女孩的热情,但有时候,我也不喜欢她们的草木皆兵和被迫害妄想症。
再简单不过的事,到她们这就变成了「全世界人都要害我哥哥」。
我关掉群,去看网上,才发现网上沈言之和傅斯珏的粉丝吵得更凶。
大部分都是傅斯珏的粉丝在嘲笑——
「哈哈,沈言之没想到自己妹妹竟然是我们珏哥粉丝吧?看他那震惊生气的样子,我能高兴一年!」
「就是,沈言之的粉丝自己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你们哥哥的亲妹都不粉他来粉我们珏哥,还不是沈言之魅力不够呗!」
10
我看着这些留言,眉头紧蹙。
我没想到,我喜欢傅斯珏竟然会给我哥招来那么多嘲笑。
我心里正愧疚,没想到叮的一声,手机提示,傅斯珏发博了。
我一愣,点进去,就看见向来惜字如金的傅斯珏竟然发了一条长博——
「傅斯珏:我和沈言之从来不是什么对家,相反,他是我最欣赏的艺人没有之一。
「如果你们认为他的妹妹粉我就是他的失败,那我也是他的粉丝,是不是也代表着我的失败?
「我所期待的粉丝和偶像关系是彼此成就,一起成长,而不是通过贬低他人来肯定自己。」
我彻底惊呆了。
傅斯珏这是在帮我哥说话?
我正错愕的时候,我哥的表演就结束了。
他臭着脸回到化妆间,瞥了我空荡荡的手一眼:
「灯牌呢?」
当然是被我丢了。
敢拿傅斯珏的灯牌来见我哥,我是嫌命太长么?
但我嘴上却是毫不犹豫扯谎:「那灯牌本来就不是我的,只是帮隔壁几个傅斯珏的粉丝拿的,已经还给她们了。」
我以为自己这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堪比影后,可我哥却是气得直接捏住了我的脸:
「沈潇潇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是傻子!
「我刚才可都看见了,你上蹿下跳地喊傅斯珏的名字!
「哦不对,你可没喊他名字,你喊他哥!还什么『哥哥我爱你,『哥哥我要给你生猴子』,还有什么!?」
那些因为看表演而激动说出来的话,此时让我亲哥一句句重复出来,我真是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
「哥,你别说了。」我捂住耳朵。
「你还知道我才是你哥!」我哥继续咆哮,「我还以为你只记得傅斯珏这个哥了!」
我被我哥吼得顿时也来脾气了:
「对!我是粉傅斯珏怎么了!」
我猛地挺起了腰板:
「我粉谁是我的自由,总不能因为你们存在竞争关系就不让我粉人家吧!」
「我才不是因为和他有竞争关系才不让你粉的好么!」我哥气急败坏,「我不让你粉他,是因为他是个变态!」
「什么变态,你别胡说!他哪里变态了!」
我哥显然也是被我惹急了,一怒之下脱口道:「他手机里藏了我小时候的照片!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11
我瞬间愣住了。
「小时候的照片?」
我哥这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但既然说都说了,他也只能自暴自弃地开口:
「行,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说傅斯珏是个变态是吧?我就告诉你。
「刚出道没多久的时候我们一起参加过一个活动,那时候我们咖位不够,共用化妆间。
「他手机不小心掉地上,我捡起来后就看见了他的屏保。
「你猜他的屏保是什么?竟然是我小时候的一张照片!」
我给听懵逼了:
「你确定那是你的照片?」
「我当然确定!我小时候有一件皮卡丘的衣服,上面还有你的涂鸦,照片里的我就穿着那张,肯定没错!」
我更懵逼了。
为什么傅斯珏会有我哥小时候的照片,
还用来做屏保?
难道说……他他他对我哥?
我心里一阵惊恐。
而很显然,我哥也是那么想的。
只听见他继续喋喋不休:
「所以我跟你说他就是个变态!
「我不是歧视啊,主要是他不知道哪里偷来我小时候的照片,还放成屏保!这样的人你还粉,你难道不怕——」
我哥的话还没说完,没想到这时候,一道低沉的嗓门突然从身后响起:
「这张照片不是偷来的。」
我哥机关枪一般的话戛然而止。
我们兄妹俩猛地转头,才看见化妆间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傅斯珏正站在门口。
我哥差点跳起来:
「傅斯珏!谁允许你进我化妆间的!」
「沈言之,你是不是对这化妆间的隔音效果太有信心了。」
比起我哥的气急败坏,傅斯珏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
「你骂我骂那么大声,我再不进来,估计明天热搜头版都是我和你的绯闻。」
我哥的脸彻底绿了。
而傅斯珏则是已经走到他面前,举起手机:
「你说的照片是不是这个?」
我也忍不住好奇地看过去。
可看见屏保的刹那,我却是愣住了。
而我哥已经气得又在大吼了:
「你竟然还在用这个屏保!都多少年了,你变态啊!赶紧给我删掉,谁允许你用我的照片——」
「哥,这照片不是你的。」
我哥话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
他整个人愣住:「什么?」
我指了指傅斯珏的手机:
「这照片,好像是我。」
12
只见傅斯珏的手机屏保,是拍的一张老照片。
照片里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在麦田里跑,笑得灿烂可爱。
那小孩剪了个短发,穿着皮卡丘的衣服,乍一看就是个很好看的小男孩。
可我却看出来,那不是小男孩,是小时候的我。
我哥彻底蒙了:
「可……可这皮卡丘的衣服明明是我的啊?」
我看了看照片努力回忆:
「我想起来了,这应该是暑假在奶奶家,你记不记得我那年忘了带行李,一个暑假都穿你的衣服,你还为此生气来着?」
我哥似乎这才想起来。
他仔细看那照片,也不得不承认了:
「上次看得匆忙了,现在仔细看,这照片里的确是你,不是我。」
我跟我哥从小就长得像,特别是小时候我妈懒得给我梳头,直接给我剪了个我哥的同款短发,俩人就更像了。
再加上照片里的我穿了我哥的衣服,我哥乍一看会错认成自己也不奇怪。
可问题是,傅斯珏为什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
我哥此时也回过味来了,
他再一次炸毛:
「等等,傅斯珏,你为什么有我妹照片?还用来当那么多年屏保,你什么居心!」
我也忍不住奇怪地看向傅斯珏,
我这才发现他也在看我。
「潇潇。」他的表情有些无奈,也有些失落,「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愣愣地看着傅斯珏,再回忆那张照片,久远的记忆终于浮现。
「你是吴胖胖!?」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傅斯珏,「可……可你的名字怎么改了?还有,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我想起来了。
那个暑假,我认识了奶奶家隔壁一个胖胖的小男孩,我们一起疯玩了一个暑假。
但我明明记得那个男孩姓吴啊。
傅斯珏嘴角这才勾起:
「我爸妈离婚了,我后来改名跟我妈妈姓。」
我目瞪口呆。
果然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啊!
谁能想到当年的那个小胖子瘦下来竟然那么帅!
我还沉浸在震惊中,我哥却是直接挡在了我们之间。
「行,我知道你这照片不是偷来的了。」
我哥脸色阴霾地看着傅斯珏,
「但你还是没解释,为什么你用那张照片做了那么多年屏保?」
「当然是因为,」傅斯珏淡淡一笑,「那个暑假,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我和我哥这才是彻底愣住了。
傅斯珏依旧在看我,轻声开口:
「我不想忘记那份快乐,所以才用它做屏保。」
13
这一晚,发生的事太多了。
我的爱豆突然成了我童年的玩伴。
我是顶流妹妹的这事儿也曝光了。
回到学校,我自然是接受了腥风血雨。
那些喜欢我哥的同学对我充满热情,一个个都恨不得在脸上写「我想当你嫂子」。
而我本来因为喜欢傅斯珏而认识的粉丝姐妹们却是和我有些尴尬起来。
但傅斯珏发的那个博很显然还是有用的,大家对沈言之的敌意明显降低了很多。
为了维护面子,我哥也勉为其难地转发了傅斯珏的那条微博。
于是两边的粉丝迎来了那么多年难得的和平期。
可慢慢地,话锋开始有点不对了,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第一个提出了一个胆大的发言——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傅斯珏好像很爱沈言之?」
「是是是!我其实也觉得了但不敢说,傅斯珏的那个发言根本是爱惨了沈言之维护他啊!」
这苗头一出,就宛若雨后野草一样长了起来。
我哥竟然开始和傅斯珏有 CP 粉了!
她们还起了一个可怕的名字,「生(沈)死(斯)之交」。
不仅如此,这 CP 竟然日渐壮大,隐隐有要登顶 CP 榜的架势。
我哥看到的时候差点气得晕死过去。
我只能安慰他:「这还不是因为人家傅斯珏发言维护你么,人家初衷是好的对吧?」
可我哥根本听不进去。
「谁要他维护啊!我特么稀罕他维护么!」
我看这顺毛没顺到点子上,赶紧转移战术:「那你想想,生死之交,你在前面呢!」
果不其然,我哥听见这话立刻心情好了一点:
「也是,我记得这种 CP 都是谁在前谁在上,这样我也不算太亏。」
但他还是很快回过神:
「不对!谁要跟他分什么上上下下!
「沈潇潇,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家伙留了你的微信。
「我警告你!我可不管你们以前是不是童年玩伴,你可别跟他谈恋爱,小心他的粉丝撕了你!」
我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机。
自从上次相认,我和傅斯珏的确是在我哥的虎视眈眈下留了联系方式。
从那以后,傅斯珏会偶尔联系我。
都是讲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比如今天拍了什么戏,参加了什么活动,或者只是拍一个日出给我看。
好像只是普通朋友的对话,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我想,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毕竟那可是傅斯珏啊。
他想要什么样的大美女没有,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
时间很快到了我的生日。
我出生在一年最冷的日子。
今年我生日,魔都更是难得的地了一场大雪。
我在家里过了生日,我哥还特地从剧组赶过来。
吃了晚饭之后,他又匆匆离开了。
我的爸爸妈妈习惯早睡,于是我也早早回到了被窝里回复朋友们的生日祝福,
包括傅斯珏的。
我知道,他在帝都那参加活动,但好像很忙的样子,今天都没什么时间回我,
也没提送我生日礼物的事。
我有点小失望,但却也让我清醒了不少——
傅斯珏对我,果然只是当做小时候的玩伴。
或许如他所说,他留那张照片更多的是为了那段夏天的回忆,而不是为了我。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睡下,但没想到手机突然响了,
是傅斯珏的电话。
我接通,就听见他问我:「潇潇,你睡了么?」
我愣住:「没呢,怎么了?」
「看窗外。」
我莫名地打开窗,才发现我们家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他站起来,在雪色月光之中,对我笑。
14
我几乎是颤抖地披上了我的羽绒服,跌跌撞撞地跑下楼。
到楼下,我才发现傅斯珏冻得脸都红了。
我赶紧把他拉进单元楼。
到室内明亮的灯光下,我整个人却还是觉得好像在做梦。
「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帝都拍戏么?」
「拍完了,就赶紧坐飞机过来。」他对我咧嘴一笑,将手里的盒子给我,「想趁着你生日最后几个小时,送你礼物。」
我却没去接那礼物。
傅斯珏皱眉看我:「潇潇?」
我这才抬头看他。
哪怕是在单元楼的灯光下,哪怕是这样风尘仆仆,傅斯珏依旧很好看,
好看得让人心动。
可我却是努力让自己冷静,轻声开口:「傅斯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人误会?」
傅斯珏拿着礼物的手微微一顿,
但随即他笑了。
「我知道。」他轻声开口,「潇潇,我只怕你不误会。」
15
我错愕地抬头看向傅斯珏,才发现他也低头看着我:
「潇潇,那天在化妆间我其实还有很多话没说完。
「我把那张照片作为我的手机屏保,不仅是因为那个暑假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更是因为你。
「这些年,我爸妈离婚又再婚,我一个人支撑的时候想到的都是你。
「潇潇,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么?」
我看着眼前的傅斯珏,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在做梦。
自己喜欢的偶像跟自己告白。
这是很多粉丝都偷偷做过梦的事,可真的发生的时候我却更多的是迷茫。
「我不知道。」
我实话实说地回答,
「傅斯珏,我喜欢你,但是是作为粉丝对爱豆的喜欢。
「可真正生活里的你,我除了这些天的短信,完全都没接触过,我真的不知道我喜不喜欢。
「不只是我。你对我的印象其实也只是停留在童年的记忆。
「你真的能确定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这些年你心里的那点回忆么?」
傅斯珏的神色微微凝固。
而我则是又轻轻补了一句:
「而且,如果我们谈恋爱了,你的粉丝怎么办?」
其实在粉傅斯珏之前我也和大部分人一样,不能理解粉丝为什么不允许爱豆谈恋爱。
可真的当过粉丝后我才理解。
偶像,贩卖的是一种梦和寄情。
如果偶像谈恋爱了,那这个梦就碎了。
我没有办法去毁掉那么多女孩的梦。
我看见傅斯珏的手微微一僵。
「我知道。」下一秒,他微微垂下眸,「我很感谢我的粉丝,没有她们就没有今天的傅斯珏。
「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些年没有去找过你,因为我想先做好偶像傅斯珏。
「可我没想到,我竟然遇见了你,我这才没有控制住。」
说着傅斯珏咬了咬唇,突然下定决心一般开口:
「五年可以么?」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五年?」
「给我们彼此五年的时间。」
傅斯珏认真地看着我,
「我们做五年的朋友,了解彼此,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我们喜欢的那个人。
「五年的时间,我做好偶像傅斯珏。
「五年后,我会重新我的学业,不再做偶像。
「到那时候,你再回应我的告白好么?」
我看着傅斯珏,这才想起来,傅斯珏虽然是偶像明星,但其实也是个学霸。
他当年高分考进 985 的建筑系,只是因为被星探发现,再加上一些家庭经济原因,才进了圈子。
他不止一次说过,想继续学业,完成做建筑师的梦想。
所以,他这是给了自己的演艺生涯五年的时间?
「你……」我复杂地看着他,可他却是已经把礼物塞进我手里。
「潇潇,不要拒绝我,我也不是说说而已。
「时间,会证明一切。」
16
事实证明,傅斯珏的确不是说说而已。
五年的时间,很快过去。
这五年里,我和傅斯珏一直保持着朋友的联系。
我也越来越了解了作为偶像背后的他。
比如他其实很怕鬼,但为了面子,每次在综艺里遇见恐怖场面还要故作云淡风轻。
又比如他其实很爱睡懒觉,但做了这一行之后几乎没再睡过懒觉。
他和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偶像傅斯珏不太一样,但却又有着我所喜欢的那一切。
他的温柔、聪明和偶尔的一点点小腹黑。
我发现,我好像更喜欢他了。
幸好,他好像也更喜欢我了。
五年后,傅斯珏发声明,表示要退圈,去留学深造。
这声明一出,所有的绝珏子哭惨了。
但大家也没有太意外,
毕竟和普通的明星不一样,傅斯珏一直都有在酝酿暗示自己想继续学业的意思。
他说,他完成学业之后,可能会重新回到这个圈子,但绝不会再做只靠人气的流量,而是要做靠演技的演员。
他也的确有底气说这番话。
因为这几年他的演技突飞猛进,拿了很多奖,已经有了朝实力派转型的资格。
退圈后,我和傅斯珏一起申请了美国的研究生。
我们也正式在一起了。
但令人头疼的是,我还不知道怎么告诉我哥。
五年过去,我哥好像还是不太喜欢傅斯珏。
他好几次旁敲侧击地问我们俩的关系,我那时候还能理直气壮地说「朋友」。
可现在呢?
但我又实在不想骗我哥,所以还是主动坦白了。
我和傅斯珏在我哥最喜欢的餐厅请他吃饭,告诉他我们在一起了。
可我哥还是毫不给面子。
「我不同意!」我哥毫不犹豫地开口,「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我不由也生气了:
「为什么!爸妈都没意见,你怎么意见那么多!」
我哥却是一脸蛮不讲理:
「你管为什么!我就是看不惯傅斯珏,他是退圈了,可万一他还是有死忠粉记恨你呢?」
我哥这就是明显找茬了。
我气得刚想开口,但没想到我旁边的傅斯珏却是更快。
他倒了一杯茶递到我哥面前,开口:
「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我哥一个白眼:「你少给我……」
我哥这是本能性的顶嘴,可话刚说出口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跟见鬼一样看着傅斯珏:
「你刚叫我什么?」
傅斯珏无比乖巧:「哥。你是潇潇的哥哥,我和潇潇在一起了,你自然也是我哥。」
我哥脱口就说:「什么你们在一起了!我还没同意呢!」
我哥这话说得不客气,但我却看出他眼底深深的动摇。
那么多年的兄妹,我哪里能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他是被傅斯珏这一声「哥」给喊心动了。
他肯定是意识到,如果同意了我和傅斯珏,他以后就能狠狠压自己的这个前任死对头一头,让人家天天喊自己哥。
估计是想明白这一茬,我看见我哥的嘴角开始不自觉上扬。
片刻后,他仿佛经过剧烈的心理斗争,终于做了决定,故作矜持地轻咳一声:
「算了,看在你态度还不错的分上,我勉为其难同意你们俩试验交往看看,但是!」
我哥突然又凶神恶煞地看着傅斯珏:
「我警告你,你如果敢让我妹妹难过,我绝对不饶过你,你听见没!」
没想到我哥竟然会说这话,我不由愣住了。
而傅斯珏已经郑重地看着我哥:
「我保证,我不会让潇潇难过。」
我哥这才笑了。
他看向我,狠狠揉了一把我的头发:
「臭丫头,记得要幸福啊。」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和死对头影帝一起上娃综后,爆火了
我和死对头影帝一起出车祸,穿成五岁的娃。
他变成我哥,我们俩在一档娃综上被弹幕骂疯了。
【这对兄妹太恶霸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熊的孩子!】
【萧女神那组的孩子,被他们兄妹俩欺负得哇哇哭,好可恶啊!】
【能让他们俩滚出节目吗?】
我和死对头影帝对视一眼,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严肃道:「咱们暂时放下恩怨,合作一把?」
影帝粉雕玉琢的小俊脸面无表情,人狠话不多:「行。」
很快。
我俩逆风翻盘。
1
【小恶霸二人组什么时候能滚出节目?】
【附议!我从来没这么厌恶过小孩子,害我都不想生娃了!】
【滚粗吧!】
【滚!】
弹幕一片骂声,导演很满意,节目热度有了。
我和我那个便宜哥哥坐在小吨吨凳子上,眨巴着大眼睛,互看一眼。
半小时之前,我还在去往颁奖礼的车上。
但我还没到现场,就发生了车祸。
再睁眼,我就变成了白嫩嫩、肉乎乎的小团子,名叫温啾啾的五岁女娃。
我现在有个哥哥,叫温晏。
我一眼就认出来,他是我「前世」的死对头,三金影帝温晏。
因为他长得和当初小时候一模一样。
「哥?温晏?温影帝?」
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小矮凳上,粉雕玉琢的男娃挑起眉,露出我熟悉的恶劣冷笑:「果然是你,你也穿越了。」
可惜,他现在稚气的小脸蛋没有半点气势,奶乎乎的让人想掐一把。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
2
我很快就摸清楚了状况。
这个世界和我原本的世界完全没有重合。
娱乐圈最红的影后并不是死前的我,而是一个名叫萧蓉的女星。
参加这档娃综的四组小孩子,最有名气的就是萧蓉的一对双胞胎儿女。
而我和温晏……是素人中挑选出来颜值最高的一对兄妹小朋友。
原主和她哥温晏都在孤儿院生活,其实根本没血缘关系。
两人性格孤僻,和别的小朋友都处不来。
在我穿过来之前,原主刚把萧蓉的女儿秦暖暖给打了。
「导演叔叔,你们不要骂她。」
秦暖暖小朋友人如其名,像个小太阳,咚咚咚地跑过来,老气横秋地说:「妈妈说啾啾妹妹没有爸妈疼爱,我们要更加爱护她。」
我:……
节目组竖在大客厅的屏幕上,直播弹幕飞快闪过各种夸奖——
【暖暖好可爱,给麻麻亲一口!】
【又想骗我生女儿,呜呜……女鹅真的好可爱啊!】
【也不想想是谁生的,萧女神家的娃!】
【一对比,我更讨厌温啾啾兄妹了。】
3
午睡时间,节目组暂停直播。
我和我哥被分配到一个房间。
我熟练地找到了房内各个摄像头,费力地拖椅子垫脚,拿衣服把镜头盖住。
干完这些,我一屁股坐在儿童床上,摘掉别在衣领的麦。
「温晏?」我小声唤道。
温晏一张稚嫩的俊脸冷冰冰的,并不想说话的自闭样子。
我表示理解:「你是舍不得你刚交往的女朋友吧?」
在我们俩车祸之前,他刚被狗仔拍到和一个漂亮女生出入酒店。
温晏小朋友冷嗤:「那是我妹。亲的。」
我「哦」了声:「但现在我才是你妹。」
温晏小朋友乌黑的大眼睛盯着我,对此显然很不情愿。
也是。
我们俩从大学就认识,斗得你死我活,从来就没看对方顺眼过。
不过我很理智,现在的情况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向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咱们暂时放下恩怨,合作一把?」
影帝小朋友人狠话不多:「行。」
4
我和温晏对综艺的套路太熟悉了。
下午,四组小朋友比赛整理房间——并不是整理自己住的房间,而是对照组的房间。
我懂。
节目组想看我们使坏,故意搞乱秦暖暖和秦骁阳两兄妹的房间。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我和温晏一声不吭,动作利索,把秦家兄妹乱糟糟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
玩具归位,被子折叠好。
「暖暖,你们还没完成吗?我来帮你哦!」我哒哒哒地跑去隔壁房间,看秦家兄妹手足无措的样子,热情地上前,「我会叠被子!我能叠成豆腐块儿!」
弹幕上一顿嘲讽——
【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又来欺负暖暖了吧?】
【快走开!别来沾边!】
【暖暖女鹅,你可长点心啊,小心她又偷揪你头发!】
我和温晏一人抓住被子一角,配合默契,以小朋友很难达到的速度,迅速叠好被子。
秦暖暖小女娃看得嘴巴张大,发出天真的感叹:「温啾啾,你哥比我哥能干多了啊!」
旁边无辜中箭的秦骁阳:??
5
整理房间比赛,我和温晏拿了第一名。
秦家兄妹第二名。
秦暖暖对我投来崇拜的眼神,忘性很大,早就忘记原主之前欺负过她。
她哥秦骁阳比她警惕多了,瞪我一眼,小声警告:「你敢再欺负我妹,我就揍你……你哥!」
温晏:……
我笑眯眯:「好的,你揍我哥的时候记得叫我来看。」
一句玩笑话,弹幕就开始过度解读——
【听到没?她就是故意接近暖暖,还想欺负暖暖!】
【小孩子有这么深的心机吗?】
【你们别不信,我家侄女就是这种小孩子,故意讨好,转头就抢人家玩具。】
这时节目组宣布明天的活动——
排练白雪公主的儿童小话剧。
四组小朋友,八个人,一起合作表演。
秦暖暖第一个举起小手:「我想演白雪公主!」
导演非常精明,点头同意,然后指定我的角色:「温啾啾,你就演送毒苹果的皇后吧。」
我在心里轻啧一声。
想让观众更讨厌我是吧?
不好意思,你失算了。
看我明天怎么用演技震惊你们。
6
晚上。
我和温晏不约而同地拒绝了节目组请的育儿阿姨,乖巧地表示:「我自己会洗澡澡。」
等洗完澡出来,我才发现现状有点囧。
因为我和温晏住一个房间,只有一张床……
虽说我们俩现在只有五六岁,但心灵上并不是。
我和温晏大眼对大眼:「……」
直播还在继续,我不方便说什么,跑去小桌子前,拿起儿童画板,写字——
「要不我睡地板?」
我遮掩着画板,悄悄给温晏看一眼。
温晏俊气的小脸蛋露出不屑的表情,接过我手里的画板,写:「我睡地板,你睡床。」
我不跟他客气,回:「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温晏继续写:「被子不够。」
我写:「问节目组要。」
温晏:「行。你睡觉别打呼,有声音我睡不着。」
我气笑:「你以为我是你?打呼磨牙还放屁!」
温晏一张小俊脸淡定得很,接着写:「我们还是要想想怎么回去。」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而这时的弹幕沸腾了。
因为有眼尖的观众看见画板上的字。
【他们俩偷偷摸摸在写什么?】
【现在幼儿园的小朋友懂这么多字了吗?】
【温晏的字体也太好看了吧!小小书法家啊啊啊!】
【温啾啾的字是瘦金体!我学了好几年都没有她的字好看,呜呜……】
【难道就没人讨论他们俩为啥要分开睡吗?】
7
第二天。
开始排练白雪公主儿童话剧。
温晏被打扮成小王子。
这家伙长得真好看,现在五六岁奶团子的模样就已经让人移不开眼。
难怪他「前世」第一部戏就爆火,成为万千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还凑合吧。」我嘀嘀咕咕。
再好看,也是我死对头,我才不吃他的蛊。
「温啾啾!你……哈哈哈哈哈!」
秦家男娃秦骁阳跑过来,指着我哈哈大笑:「你好丑啊!」
我看看镜子,不禁眉角一抽。
节目组够狠!
我是演坏皇后,又不是演僵尸!
我脸上被粉底涂得惨白,一张小嘴血红里带着紫,眼线勾得又长又凶。
直播弹幕又开始狂欢——
【温啾啾这是真面目吧哈哈哈!】
【妈呀,我好怕她等会儿打我女鹅暖暖。】
【前面的也不用这么代入吧,人家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她前两期追着暖暖欺负的事,你失忆了?】
排演很快开始。
我饰演坏皇后,假惺惺地给秦暖暖送苹果。
秦暖暖本色出演,这娃傻白甜,笑嘻嘻地对我说:「谢谢。」
我一转身,眼波流转,露出得逞的悄然笑意。
镜头给了我特写。
我慢慢收起眼神里的算计窃喜,恢复身为皇后的雍容气度,举步离去。
这一幕戏很短。
但我演出了「人物」——首先,我是一位皇后;其次,我才是坏人。
这样才能让观众对这个角色信服。
【哇!我突然有点惊艳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真的有演技天赋这东西?】
【温啾啾可以啊,我居然有一瞬间相信她是皇宫里的贵妇了。】
【吹得太过了吧?才演几分钟啊,尬吹!】」
8
我表演的那一小段视频,被送上了热搜。
可惜,大部分都是骂我的。
【就这?这也能吹天才小演员?】
【节目组硬捧的吧?就两分钟不到的戏,我三岁女儿都能演得比温啾啾厉害。】
【故意给温啾啾洗白的吧?】
【温啾啾在我这洗不白!她就是个恶毒的小孩!】
节目组很会来事,趁着这一波热度,请来一个影视学院教表演的老师。
美其名曰:探索孩子们的天赋。
老师对着我们八个小朋友,说:「孩子们,我们今天学习表演喜怒哀乐。」
我和温晏互看一眼,忍不住笑了。
大水冲到龙王庙了,不是?
温晏被指名第一个表演。
他那张总是没表情的小俊脸突然生动起来,憋着劲,攥着小拳头,愤怒地红了眼眶。
「好!」
表演老师忍不住发出一声赞赏。
温晏表情一软,忽然笑了,漂亮的眼睛弯起,黑葡萄似的瞳仁里好像有光。
弹幕嗷嗷叫——
【妈妈救我!我居然被一个小孩子蛊到了!他好苏!】
【温晏好帅啊啊啊啊!】
【他好会演,从怒到喜的转变太自然了!】
紧接着就轮到我。
表演老师突然增加难度:「温啾啾,你来表演被妈妈当街丢下的难过。」
我不禁看了导演一眼。
真会搞事啊。
明知道「温啾啾」是孤儿院的孩子,没有爸爸妈妈,还做这样的安排。
我深呼吸沉淀了一下,调整情绪,眼眶慢慢盈满泪水,冲着前方嘶声大喊:「妈妈!妈妈!你别走……别丢下啾啾!」
我往前追去,小胳膊小腿踉踉跄跄,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哭喊:「妈妈、妈妈,啾啾在这里,你别不要啾啾,呜呜呜……」
前方无人。
但在我眼里,就像看到了亲人离我远去。
我越哭越伤心。
是真的伤心。
也是演员调动情绪的专业素养。
我想起自己在原本的那个世界,父母早逝。
我在娱乐圈拼命努力,演了很多戏,拿了很多奖。
可是,当我光鲜亮丽地走下颁奖台,回到家里,只有冷冰冰的四面墙。
「妈妈……」
我的哭声渐哑,小小的身体发出生理性的抽噎,不能自已。
表演老师奔过来,蹲下抱住我,心疼地轻抚我:「乖,不哭了不哭了!好孩子,你表演得太好了,现在快出戏啊!」
9
我和温晏的表演片段,在网上发酵,点播量非常高。
当天就冲上了热搜。
【我居然看哭了,555……我的眼泪不值钱!】
【温啾啾演得太好了,我整个被代入,好想抱抱啾啾小宝贝啊!】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温晏好帅吗?这孩子长大了怎么得了?】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是温晏的妈妈粉!】
【我是温啾啾的事业粉!女鹅,快去演戏,你一定会爆火!】
节目组趁着这一波热度,竟然搞起了选角活动。
邀请制片人来节目里挑人。
这位制片人正在筹拍古装剧,刚好缺两个小演员,饰演男女主角小时候。
「八位小朋友,今天我们会有一次试镜。表现优秀的小朋友,会被剧组选中,去拍戏哦!」
节目组一宣布,我就看到其他六个小朋友都兴奋了。
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小童星。
谁也不想输。
我和温晏却有点发愁。
我们俩躲到没有摄像头的洗手间,关掉收音的麦,小声商量。
「温晏,我们很可能回不去了,怎么办?」
「嗯。」
温晏稚气的小脸蛋上露出沉思的表情:「我这几天反复回忆当时的车祸,我们很大概率在那场车祸里……嘎了。」
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其实也这么觉得。
当时那辆失速的大货车撞过来,撞翻我和温晏的保姆车,那么惨烈,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
「既然我们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要争取这次的拍戏机会。」我果断地道。
「我同意。」温晏点头,「孤儿院不是什么好地方。」
「继续合作?」我抬起小手,问他。
温晏话不多,啪的一声小巴掌拍在我手上。
达成共识。
重活一回,重新奋斗!
10
我和温晏打定主意要争取这次的角色。
所以我们表演得很用心。
试镜导演心花怒放,猛夸我们俩演得好。
但没想到,最后结果出来,成绩最优的是另一组兄妹——相声界大佬的一双儿女,李依依和李子轩。
「啾啾,你别难过,你演得可好了。」
结果公布完,秦暖暖跑过来安慰我。
我对她笑笑:「没事,我明白。」
娱乐圈的潜规则,我太明白了。
实力掰不过资本。
我当初也吃过很多暗亏,才一步步爬到顶峰。
「他们俩演得不怎么样!」
秦骁阳比妹妹秦暖暖脾气暴,生气道:「凭什么是他们!温啾啾你和温晏,演得比所有人都好!」
「喂!你们在胡说什么?」李子轩拉着妹妹李依依,一脸得意地道,「我和我妹妹才是最棒的!你们爸爸有我爸厉害吗?」
李子轩看向我,嘲笑:「温啾啾,你连爸爸都没有!」
秦骁阳突然朝李子轩扑过去,怒道:「不许你欺负温啾啾!」
我诧异了一下。
秦骁阳不是一直防备着我嘛,怎么为我出头了?
11
这一切都直播了出去。
网上吵成一团。
【打人就是不对啊!秦家两个娃被温啾啾带坏了!】
【笑死人,这么明显的选角黑幕,还不许人生气了?】
【秦家兄妹有义气,温啾啾和温晏有演技,李家有什么?哦,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爸爸。】
网上吵得凶,节目组和制片人看风头不对,又想出了另一个噱头。
——直播拍戏过程,再比赛一次。
而这次分为对照组,我和温晏,李子轩和李依依,演对手戏。
李家兄妹是童星,有不少粉丝,背后还有大佬爸爸。
于是网上又开始掐架。
【轩轩和依依有拍戏经验,凭什么还要跟两个素人孩子比拼?】
【怎么,不敢比啊?】
【你们不觉得温啾啾和温晏的热搜太多了吗?幕后有人捧吧?】
【对!踩着轩轩和依依上位,蹭热度,真恶心!】
【温啾啾和温晏太会抢戏了,小小年纪,心机这么深!】
【好讨厌他们俩啊!】
黑粉带起了节奏。
很快,营销号下场。
恶意剪辑节目里的片段,刻意放大原主之前的顽劣。
网上骂我和温晏的声音越来越响。
12
拍戏的地点在影视城。
节目组特意派了摄影师跟拍,继续直播。
和试镜不同,这次妆发服全套,力求贴合角色形象。
我和温晏是小乞丐。
破破烂烂的古装衣服,头发乱蓬蓬像鸡窝,脸上脏兮兮,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我和温晏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一丝好笑。
就这?
这就想打压我和温晏?
李家那位大佬爸爸未免太看不起我和温晏了。
好演员,只靠一双眼睛就能演戏。
这一场戏,是我和温晏偷李子轩饰演的小公子的钱袋。
我们伸手被发现,恶向胆边生,狠揍李子轩,强抢。
导演一声「开始」,我和温晏立刻进入角色。
身高腿长的男人,今天穿着黑西裤白衬衫,宽肩窄腰,比例完美。
他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眼底却有一丝掩藏不住的紧张。
我看到他没拿花的那只手,无意识地紧紧攥成拳。
「温晏。」
我唤他。
「啾啾。」
他突然迈开长腿,向我狂奔而来!
「啾啾,对不起!我不能再等了,我怕我们时间太少,我浪费掉的时间太多!」
他奔至我面前,那双一向淡然的黑眸翻涌着浓烈的情绪,犹如火焰,温度灼人。
「啾啾,我必须坦白。
「我不是喜欢你。
「我爱你。」
他忽然单膝跪下,向我奉上玫瑰花,仿佛骑士向他的公主献上忠诚。
我眼眶滚烫。
「温晏,我们在一起吧!」
我毫不犹豫,大声说。
下一秒,我就被他狠狠抱住。
我感觉到他微凉的唇有一丝颤抖,却极猛烈地覆上我的唇。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九块九的钻戒
情人节当天,男朋友手捧「钻戒」当众向我求婚。
满屋子的人都等着看我感动落泪。
他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个九块九的假货。
某多多的「好评返现卡」还在我手里抓着呢。
1
二月十四号这天,男朋友赵源破天荒地给我发了个红包。
五块二。
挺多的了。
他说中午抽不出时间来陪我吃饭,让我拿去随便买点好吃的。
于是我下楼给自己买了碗热干面。
四块钱,没加肉。
加肉要八块。
我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将那五块二给赵源退了回去。
对方秒收,我有些无语。
他发了个问号过来。
我缓缓打字回复:【太多了,花不完,还是你拿去吃顿好的吧,别亏待自己,我心疼。】
我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装不明白。
他企图用一堆甜甜蜜蜜的表情包来结束这场尴尬。
而我看到这些表情包只觉得更加心烦。
八年了,我不知道我还在坚持和期待些什么。
我跟赵源高中时期就在一起了。
后来又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熬过了漫长的学生时代,又打破了毕业即分手的诅咒。
时至今天,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八年了。
我们各自都有了稳定的工作,收入也还不错。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态却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学生时期,我们兜里都不富裕,一碗泡面甚至可以两个人分着吃。
我爸妈给的生活费算是比较紧张的了,勉强只够吃个饭。
如果想要添置个什么东西,就得想方设法饿几顿肚子,从嘴里省出余钱来。
没想到赵源的生活费比我的还少,时不时就会在我面前哭穷。
我心一软,又得从自己为数不多的饭钱里匀出一些管他的嘴。
我曾经是个愚蠢的「恋爱脑」。
我承认。
2
因为大学时期为钱发愁而到处兼职攒下的工作和社会经验,我一毕业就找到了不错的工作。
而赵源就不那么顺利了。
要么工资不满意,要么工作环境不满意,要么看领导不顺眼,要么看同事像傻逼。
因为迟迟找不到工作,没有收入,手里拮据,他搬进了我的出租屋。
说是合租可以节省开支。
可他一次都没交过房租。
我做饭,他就早早摆起碗筷等着吃。
我点外卖,他理所当然地要求给他也点一份。
他甚至不需要多费劲哄我。
因为我的「恋爱脑」会自动脑补——
我会想,他只是一时困难,等他找到工作就好了。
我还会想,等他将来有钱了就好了。
我始终记得,他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
他说过别人拥有的,也一定会让我拥有。
譬如那只广告做到无孔不入的某钻戒品牌,宣传语说的是「男士一生只能定制一枚」。
赵源就曾信誓旦旦地给我画过饼。
他说将来我们的结婚戒指就定制这个牌子。
他说还要给我买套大房子,离开这又暗又小的出租屋。
再给我配台车,省得上下班公交倒地铁。
最好能让我不用辛苦上班,只要乖乖在家待着由他养我就行了……
饼太多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咬哪一个。
后来,在他家里人的帮助下,他有了一份稳当的工作。
工资我是一毛没见过。
说是打进他妈妈的卡里了,为以后结婚攒着。
然后继续赖在我的出租屋里,吃着我做的饭,连内衣都得让我给他买。
为什么不分手?
因为恋爱脑晚期,大概率要「癌变」了。
3
今年的春节要比往年的早,赵源回了趟老家,然后神神叨叨地开始铺垫。
说要在今年情人节给我个惊喜。
这「惊喜」当然不是那个又被他秒收回去的五块二红包。
眼前的热干面吃了两口突然就怎么都咽不下去了。
似乎花生酱给多了,腻得很。
我从抽屉里取出那张某多多的好评返现卡。
这是前两天我从家里堆叠的废弃快递纸箱里发现的。
好评卡上指引过去的是某多多上一家卖仿真钻戒的店铺。
看来赵源这是要兑现当初给我画的饼了。
我仔细翻看着商品信息,销量近十万,标价九块九……还包邮。
原来这就是男人一生只能定制一枚的戒指啊。
如果这就是赵源多次提及的情人节惊喜。
那确实足够让人震撼的。
4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赵源在微信上催我下班早点回家。
看来该面对的,总是躲不过去了。
五点下的班,我愣是赖到了六点。
装模作样加了一小时班才慢吞吞地搭地铁回去。
我在路上想过很多。
九块九的煎饼果子我能加肉加肠吃到撑。
可赵源给的这口「饼」,我却怎么都咀嚼不下去。
回看过去那荒谬的八年,哪怕再往后过八年,八十年……
又能改变什么呢?
是我不值得吗?
越想越难过,越难过眼睛就越干。
眼睛越干就越想揉,越揉就越容易流眼水。
我在小区附近徘徊了许久。
最终还是决定给自己买个煎饼果子。
加肠加肉,加很多肉的那种,提在手上都有些沉。
离家越近,我的心口就越难受。
难受得甚至有些犯恶心。
我在电梯里反复吸气呼气,都没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后来刚要伸手按门锁上的密码,那扇令我无比恐惧的大门突然一下就开了。
赵源一下蹦到我面前,给了我好大一个拥抱。
表情夸张到让我险些认不出他那张脸。
而他的身后,我这小小的出租屋里挤满了人。
有男有女,形形色色,有些是我认识的同学朋友,有些是我不认识的他的同事和他的朋友。
他们默契地站成一堆,目光齐齐地聚在我们身上。
像在看一场特殊的表演。
我被赵源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央求他:「你先松开我。」
他不松,回应我道:「我不,我这一辈子都要紧紧抱着你,死都不松手。」
我:「……」
我的胃又有些不舒服了。
想吐。
屋里的其他人哄笑开来。
他们交头接耳。
他们明明都知道「剧本」内容,却还是满怀期待地观赏着这场表演。
而作为主角的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配合。
我强行从赵源怀里挣脱开来,退后两步,死死地护住我手里的煎饼果子。
有人伸手要帮我提过去,我不肯。
我听到了几道「啧」声,再看他们手里都举着手机,似乎是在录拍着什么。
大概是觉得我的煎饼果子影响到他们的拍摄画面了。
可我管不到这些。
在这满屋子的人和手机的瞩目下,赵源掏出了一只小小的首饰盒。
他突然朝我单膝跪地,翻开首饰盒,里头的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丝毫看不出它原本的价值。
我听到他说:「果果,我们在一起八年了,相守不易,你愿意嫁给我吗?」
5
十八岁的唐小果是真的很想嫁给赵源。
情窦初开的年纪,他满足了我对青春校园文学中少年男主的所有幻想。
我甚至想好了将来要跟他生几个小孩儿,分别叫什么名字。
就连死后一起埋在哪里,我都研究过很久。
可我不再十八岁了。
年少懵懂时的情动带来的那点「滤镜」,也早被生活中的琐碎消磨干净了。
所以……
二十六岁的唐小果她是真的不想嫁给赵源。
我在众人以及他们各自手中摄像头的注视下,干脆利落地回道:「我不愿意!」
赵源俨然是蒙了,他不断地冲我使眼色,咧着嘴,企图用这样的假笑来掩盖此时的尴尬。
「果果,你在说什么呢?」
「我说我不愿意!」
我声音清脆,吐字清楚,足够传遍这不足四十平的小小出租屋的每一个角落。
「不是……果果……」赵源有些慌,「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他自顾解释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也一定是在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我这不是想要给你个惊喜吗?」
说着,他又左右看了看满屋里站着的人,道:「这可都是我最要好的同事和朋友,大伙儿都看着呢,可别叫他们看了笑话,乖,咱不闹。」
赵源笑嘻嘻地来拽我的手。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想强行将他手中那枚假钻戒套上我的手,于他而言,这就算成功求婚了。
呵……
有时候我真看不懂男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构造的。
我当然不会让他如愿。
我摊开手心抓着的那张「好评返现卡」。
「赵源,你凭什么认为,我只配得上你手里这枚九块九的假钻戒?」
我仰了下头,强行憋回了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水珠,继续道:
「哦不对,算上这返现卡,它连九块九都不值。」
耳畔骤然喧闹了起来。
是众人刻意压低实则根本压不住的议论声。
他们好像并不知道赵源拿了枚这么廉价的假钻戒来求婚。
可现在知道了。
丢的却不单单是赵源的脸。
还有我的体面。
我突然觉得好难过。
不是为这段八年的感情而难过。
而是我身上被贴上的那些无形的「标签」。
他让我觉得,我是这个世上最糟糕的人。
所以不值得被疼爱。
就连求婚,都不值得他花钱买一枚正儿八经的戒指。
哪怕是一枚普通的素戒。
能有多贵呢?
可他却选择了用某多多上这样廉价的假货来羞辱我。
赵源缓缓站直了身子。
我看他嘴巴张合了几次,却半晌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估计提前没想到会出这样的状况,所以半天没想好要怎么圆回自己的形象。
「果果,你从哪儿捡来的这东西,这也不一定是我……」
赵源话没说完我便打断了他:
「要翻开你的手机看看购买记录吗?赵源,到此为止吧,好吗?」
别再演了……
我不想配合了。
6
我敞开门送这一屋子的人出去。
「抱歉,我这地方太小,隔音也不好,就不留大家吃我们的散伙儿饭了,回头你们再找赵源讨回去。」
这帮人说走就走,招呼都没跟赵源打一个,一溜烟我这屋子就腾干净了。
这小小的出租屋里,又只剩下我和赵源两个人。
他冷着一张脸瞪着我。
我自顾坐到茶几边的小沙发上啃我的煎饼果子。
耽搁这么久,都冷掉了。
口感显然没有刚做出来的时候好。
「为什么要这样?」赵源凑到我跟前,逼问道,「唐小果,你为什么要这么搞我?」
我埋头啃饼没理他。
吵架的基础源于彼此对这段感情还存有些许期待。
没有期待了,就真的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浪费口水。
赵源见状,气急败坏地抢了我手里还剩大半的煎饼果子,一把甩进了垃圾桶。
「吃吃吃,你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吃东西?」
我抬头望他,这会儿是真有些生气了。
中午本来就没吃饱,晚餐又被他给扔了。
是真没法忍下去了。
「赵源。」我淡漠地开口,异常平静地同他阐述一个事实,「你扔掉的这份煎饼果子,比你手里那枚戒指贵。」
赵源愣了下,而后冷笑道:「不就是嫌我买的戒指便宜,你没看上眼吗?」
我没说话,看他继续表演。
他接下来会说什么,我多少心里是有点数的。
爱上一个人可能是一时冲动。
但决心不爱了却绝非偶然。
是攒够了失望,是绝对看透一个人之后的逐渐清醒。
是当下的理智与冷静。
是心如死灰……
「唐小果,我怎么早没发现,你是这么个物质拜金的女人呢?」赵源继续说。
「这戒指销量那么好,且都是好评,怎么别人的手指能戴,就你的手指金贵戴不得?」
他似乎不太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单单是今天这枚戒指的问题。
不……
他应该是明白的,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果果,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钻戒都是哄你们女人玩儿的,就是智商税,只有傻子才去买。」
「所以呢?」
我很期待,赵源接下来会怎么 PUA 我。
「所以……」赵源缓缓蹲下身,态度也跟着软了几分,半哄着我道:「我们又不是傻子,买那玩意儿干啥对吧?留手里又不保值。」
我吸了下鼻子,努力仰头。
眼泪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软弱可欺。
平复好情绪后,我平视着赵源,道:「按你的逻辑,黄金倒是保值啊,没有钻戒,金戒总可以吧?」
赵源沉沉地呼了口气,莫名失望地望着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看不上那便宜戒指。早知道你也会变得这么物质,我根本就不可能会跟你浪费这么多年时间!」
「那就分手好了呀!」
我顺着赵源的话,终于将压在心底最深处的诉求说出了口。
回想过去那八年,不论发生什么,我竟然从没有轻易说过「分手」这两个字。
那个卑微又愚蠢的自己……
是真该死!
7
赵源听我提「分手」,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唐小果,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这人可真是奇怪。
我当众拒绝了他的「求婚」,又用一张「好评返现卡」毁掉了他虚伪深情的人设。
他总不能以为我们还能好好地继续在一起吧?
可他的心思也不是完全不能猜透。
毕竟除了我,他上哪儿再去算计一个又傻又倒贴的蠢货呢?
「凭什么?我不分!」赵源开始耍起了无赖。
「凭我物质!凭我拜金!」我逼视着赵源,「凭我看不上你这副又抠搜又会算计的鬼样子!」
赵源的表情一瞬僵在了脸上。
大概是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我。
可既然决心分手,我就不希望彼此还能留有余地。
藕断丝连拖泥带水什么的……
最恶心人了。
半晌,他好似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扯着我的胳膊,慌忙解释道:「果果,你在说气话对不对?我刚才……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胡说的,你别生气啊,你也知道,今天你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我也有点脾气的……」
我狠狠甩开赵源攀上我的「爪子」,并且严肃地告诉他:「够了赵源,你演得不累,我看得都累。你没说错什么,我也不是在置气。」
我是真的想跟他分手。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萌生的念头。
自那以后,夜夜失眠。
我很清楚地知道,如果今天还不能将这段感情掰扯干净……
我会继续失眠,继续活得痛苦又煎熬。
这样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赵源不可置信,甚至还在企图编造一些三岁小孩儿听了都要摇头的话术。
我不想耽搁,起身回卧室拿东西。
行李是早几天就收拾好的。
一个背包、两只手提袋和一个大皮箱。
丢掉那八年,我其实并不剩什么东西。
噢……实际上那八年里,我也一无所有。
外头的那个男人口口声声嚷嚷着有多爱我。
可他甚至连我什么时候打包的行李都不知道。
8
我事先和闺蜜程安打了招呼。
她带着她男朋友沈畅一起来的,已经在楼下等了我好久。
眼瞧着一拨人从我们这栋楼出去,却迟迟没收到我的消息。
程安不放心,怕我吃亏,于是便让自个儿男朋友上来看看情况。
我提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赵源红着双眼堵在门口不让我走。
我推不开他,一时之间有些僵持不下。
「让开。」我说。
他一动不动。
好没意思。
「赵源,别这么幼稚。」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他不理解。
「一定要分手吗?八年了,果果,你真的舍得吗?」
我疲惫地扶了扶额,赵源的这个问题,我曾经也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
从校服差一点就要到婚纱的爱情啊,我真的舍得吗?
可后来我又想明白了。
我连个正经戒指都得不到,又怎么可能会有婚纱呢?
总不能指望赵源再到某多多上给我九块九买一条吧?
要是这样,我可就真是贱得离谱了。
所以,我们之间哪里是什么校服到婚纱的爱情?
是校服到他老妈子的滑稽算计。
他有哪一刻把我当作他的爱人呢?
他的工资可以全数交给他妈妈,会想着给他妈妈买扫地机、洗碗机各种解放双手的神器。
却理所应当地享受着我的劳动和付出。
可见我连他的老妈子都不如。
我抬眸,最后瞥了眼这个占了我「男朋友」的身份八年的男人。
年少时的那丁点心动感觉,竟然丝毫都回忆不起来了。
算了。
好聚好散也是种解脱。
我无意和他纠缠。
「让开。」我重复道。
赵源依然没有动作。
我把手提袋重重地放到行李箱上,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赵源虽然抠搜又爱算计,但内底其实是个很胆小很怂的人。
我倒不怕他会跟我动手。
他也不会跟我动手。
他精明得很,深知一旦动手的后果是什么。
他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也害怕担负责任。
所以他最擅长的始终是言语上的哄骗和打压。
「果果,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我们的感情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决绝?就因为我没给你买戒指吗?要是这样,我去买,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还不行吗?」
我:「……」
我突然发现,我连多一句的解释都不想跟他说了。
赵源巴巴地望着我,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我不愿意嫁给你,并且只想跟你分手,我不爱你了,赵源,我不爱你了!你听明白了吗?」
「为什么?!」赵源的嗓门儿大了起来,「为什么就不爱了,为什么你对我的感情说变就变了?我们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果果,你为什么变了?」
「我为什么不能变?」我的声音也跟着尖锐了起来,「赵源,谁规定人就不能变了?我从前爱过你,现在不爱了,我从前是个恋爱脑,现在清醒了,有什么问题吗?」
赵源激动了起来:「我对你一心一意,这些年从不跟别人暧昧,一有时间就只陪着你,满心里想着的都是你,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能就不爱我了呢?」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执着地认为自己对我很好……
我原想怼他几句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意思。
我无法唤醒一个装睡的人。
那就让他一直睡下去好了。
赵源思忖了一阵,而后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
「唐小果,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你是不是绿了我,所以才要这么着急慌忙地跟我分手?」
我被他的这句话给惊呆了。
不过也不算太意外。
这的确像是赵源这张「狗嘴」里会吐出来的东西。
没关系,只要能顺利分手,和他彻底撇断关系。
他高兴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而恰在这时,程安的男朋友找了上来。
9
赵源听到敲门声,立时警惕了起来。
我心底猜想会是程安,结果开门却只见到了她的男朋友。
程安大概没少在自家男朋友面前吐槽赵源,早八百年就盼着我跟赵源分手了。
沈畅直接就无视了赵源的存在,目光只朝我看过来,问道:「都收拾好了?」
我点一点头,示意手扶着的行李箱以及行李箱上堆着的两个袋子。
沈畅会意,门都没进,便伸手接过了我的行李。
「既然都收拾好了,那就快走吧。」
「嗯。」
可赵源却突然横了上来,手指着沈畅,质问道:「就是他?」
我白了他一眼,越看这个男人越觉得心烦。
然而赵源的嘴远比我想象的还要脏。
他说:「这不是你那好闺蜜的男人吗?唐小果,你好本事啊,连闺蜜的男人都勾搭,你俩是不是早就搞到一起了啊?你那好闺蜜知不知道啊?可真够不要脸的!」
「啪——」
我承认我没忍住。
平生第一次动手打人,巴掌居然是甩在赵源脸上的。
直到进了电梯,我的手都还在火辣辣地疼。
等在楼下的程安见我跟沈畅下来,忙不迭地跑上来询问我们的情况。
见我一直揉着手心,她紧张道:「怎么回事?手怎么红了?那渣男对你动手了?」
程安越说越激动:「等着,我这就上去帮你报仇!」
「诶,别!」
我忙拉住程安,解释道:「他没跟我动手,是我没忍住打了他……」
「啊?」程安张大了嘴巴。
后来在去她家的路上,我将经过和她复述了一遍。
程安气得眉毛横飞。
前头开车的沈畅搭腔道:「要不是小果拦着,我非得打掉他满嘴的牙,让他以后嘴里再也蹦不出话来。」
我无语。
「要不是我拦着,你一旦跟他动手,你这会儿已经被他讹上了。我一光脚的不怕他什么,可你何必跟一个无赖计较?」
「小果,他怎么能那样说你?」程安挽着我的胳膊,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是忍不住咒骂赵源。
整整一路,小一个钟头的路程,光听到程安那甚至不带重复的国粹了。
10
我原本想着在公司附近重新租一套公寓。
但架不住程安的强烈要求,只能临时搬去她家。
为了能让我们姐妹有个舒适的畅聊环境,程安甚至将他的男朋友给打包丢出去了。
沈畅怀抱着一只帆布打包袋,眼神哀怨地望了望我,又望了望程安。
程安挥一挥手:「去吧,我们姐妹会念着你的牺牲的!」
然后关门、转身,一气呵成。
程安拖着我的行李箱往客卧去,一边替我收拾一边安抚我:「这下你没啥好顾忌的了吧,没有狗男人的世界,我们可以可了劲儿地嗨!」
我扒拉着自己的包,道:「沈畅心里不得骂死我。」
「他敢!」
程安好似吃定了沈畅:「你放心好啦,我又不是甩了他,就只是让他暂时搬回他自己家去而已。」
半夜,我俩并排躺在客卧两米大的床上。
程安感叹道:「唐小果,你这么大个人了,居然就这么点东西?你这些年都混了个啥?」
我也想知道……
我这些年都混了个啥?
自己连套像样子的新衣服都没有,更别说包包首饰化妆品了。
可赵源不一样,他从来不缺新衣服新鞋。
电脑、手机甚至游戏机都要紧跟潮流随时换新。
我想,将来我对待自己的亲儿子都未必能这样周全。
可偏偏对赵源却尽心尽力纵容了这么多年。
真是离谱到家了。
程安算是见证了我所有的愚蠢时刻。
现在,我大概能够想象得到她每次劝我及时抽身清醒一点时的那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所以,当我终于决定和赵源分手,并且已经付诸行动的这一刻,程安显得比我还要兴奋。
她挽着我的胳膊睡得香甜。
可我却迟迟没能合眼。
我深知,我虽然和赵源提了分手,也从那出租屋里搬了出来。
可这并不算结束。
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我也还没办法心无旁骛地迎接新的生活。
赵源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
我太了解他了。
所以,第二天下班时,赵源果然堵在了我公司楼下。
我快走几步到马路边上。
实在是不想在同事们面前闹得太难堪。
赵源不声不响地紧跟了上来。
下班高峰期不好打车,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赵源继续跟。
我加快了脚步。
赵源也不甘落后。
终于,我看到了地铁口附近的警察局。
我停下脚步,刻意和赵源之间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
赵源蒙了下,险些撞到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后退,赵源扯了扯自己头上的棒球帽。
我指了指警察局的方向,问他:「在这说,还是进去说?」
赵源脸色不好,艰难地开口道:「小果……」
他迟迟没有后话,我有些不耐烦。
「没什么说的就别再跟着我,我也没什么兴趣听你胡扯什么,我应该谈不上亏欠你什么,你也没有纠缠我的理由,要还是不甘心,就去找警察叔叔冷静冷静。」
撂下话我作势就要走。
赵源叫住我:「唐小果,你就这么绝情?」
我背对着他,哪怕多看他一眼,我都觉得嫌恶心。
赵源继续说:「我们八年感情,你就真的说放下就放下了?」
我沉默。
不想赵源竟主动走到了我面前,逼着我不得不看到他那张脸。
「小果,你仔细想清楚,我们差一点点……就要结婚了不是吗?八年啊,你忍心吗?」
我盯着赵源那双满含算计的双眼盯了半晌。
他的皮相还是不错的。
可余生太漫长了,将来的日子终究不能只依靠好的皮相来麻痹自己。
所以……
「该说的,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八年了,这八年里,我谈不上哪里对不起你,那就拜托你放我一条生路,给彼此留点尊严和体面。」
11
我从来没有指望三两句话就能够打动一个满腹心机的人。
所以,和赵源攀扯那么多,纯粹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终于拖延到了程安来接我。
她的车安安稳稳地停在我旁边,同时下车的还有沈畅。
程安不由分说地就将我拽到了她的身后,气哼哼地瞪着赵源,道:「干什么?当街欺负我们家小果吗?当心我报警抓你!」
赵源的目光扫过程安,又落在了气势汹汹的沈畅身上。
最后嗤笑了一声,道:「你们可真是好样的。」
「那还用你说,我警告你,不许再跟着我们家小果了,不然有你好受的。」程安威胁道,顺便将我往车里塞。
临关车门时,我听到赵源在那嘲讽道:「你心那么大,就不怕她爬到你男朋友床上去,还是说,你更喜欢三个人一起玩?」
我听不下去了。
作势就要下车,可程安却把我摁了回去,并且锁上了车门。
我扒着车窗眼睁睁地看着赵源被沈畅当街暴打了一顿。
临了程安还给了他两脚。
那高跟鞋踹人身上,我想想都觉得疼。
打人固然是不对的。
所以这事儿最终还是闹到了警察叔叔们跟前。
程安不希望我扯进这桩事里,全程不让我露面。
我无奈只得打电话联系上了赵源的妈妈。
她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为了多讹点钱,她选择私了。
好在没留案底。
但平白无故为了个渣男损失不少钱,想想还是有点气愤。
程安安慰我道:「小钱,花这点钱揍他一顿,值了!你不知道,我想揍他想很久了,还是沈畅给力,说上就上了。」
程安越说越来劲:「要是下次还有机会,我一定还会……」
「可别!」我打断她,「咱们不至于跟无赖斗狠。」
但想想赵源的那些毫无边际的话,大概是个人都不能忍。
「总之……谢谢你,也谢谢沈畅。」
程安得意地拍了拍她家十分爷们儿的男朋友,然后无情地将人赶了出去。
天黑了,该各回各家了。
夜里,程安依旧赖在客房跟我睡。
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程安搂住我的胳膊,迷迷糊糊间,她问我:「你是不是还在想那渣男说的话?」
我不作声。
她往我怀里靠了靠:「傻瓜,我们是好姐妹呀,怎么可能因为那渣男的三两句话就给挑拨了关系呢?快睡吧……乖!」
莫名的,我的眼眶一片滚热。
湿了枕头……
12
之后的日子,我短暂地清净了几天。
偶尔会从黑名单里看到赵源发来的垃圾短信。
有大段大段的控诉,有威胁恐吓的。
最后一条,他说让我等着,会给我一个巨大的「惊喜」。
又是惊喜……
起初,我并没有将赵源的这些垃圾信息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我在朋友圈刷到了一条话题转载——
【相恋八年,我用一枚假钻戒就试出了她的真心。】
再之后,微博,空间,各大论坛,短视频平台,铺天盖地的类似内容频繁出现在了我的生活圈中。
内容源自某乎上的一条高赞回答。
答主用一段长达万字的小作文,控诉了自己相恋八年的女朋友如何拜金,如何绿茶,如何私生活混乱,如何劈腿绿了他等等……
小作文围绕情人节当天的一场另类求婚展开。
答主表示,自己斥巨资购买了某品牌一生只能定制一枚的钻戒,想要给女朋友一个惊喜,也为了结束他们之间长达八年的恋爱长跑。
但为了制造气氛,他又另外准备了一枚仿真钻戒。
结果就因为这枚仿真钻戒试出了女朋友的真心。
女朋友坚持要跟他分手,甚至带着新欢将他暴打了一顿,等等
小作文的最后,答主向大众抛出了一个疑问——
【你们女人,不是常说只想看男人的态度吗?难道仿真钻戒就不算态度了吗?】
这条回答的热度远超想象,在答主的刻意引导下,评论一边倒地开始攻击女方。
极少对答主描述产生质疑的声音,要么被屏蔽删除,要么淹没在那些对女性激愤的声讨声中。
我和程安沉默地看完这篇小作文后,变得更沉默了。
程安靠在沙发里抽了两根烟,我则盯着手机屏幕上那熟悉的头像愣神。
良久,程安问我:「这特么的不会是赵源那傻叉写的吧?」
我不作声。
算是默认。
那账号名字和头像我再熟悉不过了。
是赵源没错。
并且,点开账号主页,还晒着我的照片。
我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原来,赵源所说的「惊喜」在这里等着我。
13
舆论加上网暴的确可以轻而易举地毁掉一个人。
赵源的小作文的确写得十分精彩动人,甚至引起了许多男性的共情。
可他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下了漏洞。
所以,破这个局并不难。
正当程安为了我的事愁眉不展的时候,我同她说:「有个事儿,需要你男朋友帮我。」
程安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小果,你是不是想到澄清的法子了?」
「澄清?」我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澄清的,键盘背后的那些人,永远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那……」程安不明白我的想法。
我说:「他根本不可能真的花钱去定制什么男士一生只能定制一枚的钻戒,这一点,我需要沈畅去帮我证实。」
沈畅手里有这个人脉资源,我们办不到,但他可以。
「早说嘛!」程安立刻就给沈畅打去了电话。
没想到沈畅那边早就有动作了。
噢……
是我忘了,赵源的小作文中,还牵扯到了沈畅。
他将沈畅诬蔑成我的劈腿对象,沈家那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等着自家儿子被狗咬呢?
所以,当程安简单同沈畅说明了我的想法后,沈畅就知道怎么做了。
之后的几天,我没去上班,也没开手机。
程安留在家里陪我。
我们默契地没再提起这件事。
后来,程安找我要了一些我的网购记录,说是沈畅那边需要的。
我把能找到的统统截给了她。
得亏我平时买什么多数都是网购。
我倒想看看,什么样的「拜金女」会从头到脚置办男朋友的行头,连内裤、袜子都得兼顾上。
程安看着我给她的截图,长吁短叹了好久。
我闷着头,有些难堪。
对不起……
我给广大清醒独立的女同胞们丢脸了。
14
我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是那钻戒品牌官方的一条微博冲上了热搜。
微博内容表示,赵姓男子并未在他们品牌任何渠道定制钻戒。
再回到某乎,赵源那条高赞回答下面,跟上了另一条回答——
【相恋八年,你凭什么认为我只配得上那只九块九的假钻戒?】
这回答当然不是我写的,应该是沈畅那边操作的。
回答中尽可能地贴出了我这八年对赵源的所有付出,逐条反驳了赵源原回答中的一切不实阐述。
最终,奉劝所有身处同样困境的女生们,杜绝恋爱脑,养男人不如养狗。
男人会反咬你一口。
狗不会。
赵源的原答不知道什么情况,很快就找不到了。
而这条新的回答很快就被顶了上去。
两天后我的主管开始疯狂给我打电话——
「唐小果,你这个月的全勤已经扣完了,未来两个月的假期也被你透支了,再不来上班,就得扣工资了!」
挂完电话,我的心情莫名觉得顺畅。
原来这世界,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真好。
离开一个只会过度消耗自己的人。
一切都会重新好起来。
15
后来,我咬牙买下了程安同小区的一套小户型二手房。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赵源的消息了。
据说当初小作文的事情后,他在这个城市算是彻底社死,没过多久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有同学八卦,说是回老家相亲了好几个女的,最后可算遇到了个中意的,女方开口就要二十八万彩礼。
赵源看中了女方家境殷实又是个独生女,想着掏个二十八万娶个白富美也不算亏,于是思虑良久找他妈妈去要钱。
结果她妈摆出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姿态来。
后来才知道,赵源这些年存在他妈那里的钱都成了一屋子的三无保健品……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直男的偏爱
男友家的一个妹妹过来借住。
穿我浴袍,还偷亲我男友。
最后还发视频炫富。
「新房好大,哥哥好爱我!」
我当场就火了。
来 solo!
看我不弄死你!
1
半夜和姐妹出门撸串的间隙。
她刷了会儿小红书。
「宝,这个博主装修得跟你家好像啊。」
我乍一看,确实像!
「这篇帖子五万多赞呢!我的审美就是好。」
然而再一看。
不对啊?
这就是我家!
我昨天出席活动的礼裙还在沙发上躺着呢!
抢过手机,点开博主主页。
我傻了。
这不是来我家借住的小妹妹吗?
我家什么时候变成她家了。
ID:做哥哥的喵。
她发了好多我家的照片,配文各种励志。
例如:《十七岁,不靠父母,当博主买房。》
还穿我的衣服,背我的包,凹各种造型。
例如:《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一个需配货三十万的爱马仕包包。》
我闺蜜边刷边生气。
气着气着她就笑了,笑得桌上酒瓶都在颤。
「不得了不得了,年纪轻轻就获得了我们洋洋二十七岁才拥有的成就。」
我也气笑了,自嘲一句:「比不上她,我创业起步的时候还靠了父母呢。」
「不过小孩子嘛,思想不太成熟,也能理解。」
都是些身外之物,我不在乎。
一会儿找她沟通沟通,思想是可以转变的。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
前脚我还在帮她说话,后脚我闺蜜就刷到了她新发的视频。
我男友的脸赫然出现在最新的位置。
他靠在沙发上睡觉。
小妹妹胸无点墨,却穿着我的浴袍出镜。
扭了段略擦边的舞,然后「啾」一声。
她把我男友给亲了。
「哥哥脸真软!」
我还没来得及蹿起来,闺蜜就爆炸了。
「靠靠靠,这小妹妹真不要脸啊!」
我也忍不住冷笑起来。
这谁能忍!
底下又有几条刚发的评论。
「天哪,我们家喵喵真的又漂亮又有钱。」
「住这么大的豪宅,有这么优秀又长得帅的男友,人生赢家啊。」
「都不知道要羡慕谁了。」
她还在评论区回复:「结婚的时候会给大家发喜糖的。」
……
这下我真的生气了!
串我也不撸了,当场奔回家!
这蠢男人还在沙发上睡。
我拿着手机直接招呼了上去,「起来崽种!」
男友惊醒了,一脸迷茫地到处观望。
看到我回来,他松了口气,「串吃好了?」
「吃屁!」
手机丢他怀里。
我还不小心给那个视频点了个赞。
气得我想剁手。
当视频的声音播放到「啾」这个音效时。
他瞬间跪地,「冤枉!」
「我开一天会,累了就在沙发上眯了会儿,我发誓,我跟宋苗清清白白。」
我抱着胳膊一脸冷地不说话。
男友表情也严肃了。
恰好宋苗在浴室里洗澡,那边淋浴声一停下,「哥哥,苗苗够不到上面的沐浴露,可以帮苗苗拿一下吗?」
我当场倒吸一口气。
「这叫清清白白?」
那声音——
绵绵软软,听着娇羞又无力。
啧。
我一般回来得晚,她不知道我在。
原来我不在家的时候,她用这种语气跟我男友说话的啊。
2
我当场踹了男友一脚,学着宋苗的声音嗲里嗲气,「哥哥,人家叫你呢。」
男友红着脸咳嗽两声,「你声音比她好听。」
「爬!」
我还在生气呢。
男友一秒严肃了,提高了声音,「拿不到就别洗了,出来一下,有事找你。」
我转身去了厨房,急需冰牛奶解气。
宋苗还穿着我的浴袍出来。
我男友气愤地抓起毛毯丢过去,将宋苗罩了个严实。
「哥哥,你干吗?衣服不好看吗?」宋苗哀怨地扯下毛毯,自我欣赏地转了一圈。
「闭嘴,正常点,不然我把你丢出去。」
宋苗笑容僵在脸上,试图靠近我男友。
「给我站住不要动。」
男友嫌弃地把我手机给她,「怎么回事?你解释一下」。
她第一句话是:「哥哥你看到了?」
第二句:「哥哥你居然点了个赞。」
「我点的!」
给我气蒙了。
宋苗看到我,声音一百八十度大拐弯,顿时正常了不少。
「姐姐你误会了,我没亲到,是借位。」
「我就是想拍拍视频火一下,你千万别乱想。」
我嘴角颤了颤,「要火不会亲自己男友,去亲别人男友啊。我以为你这么『好看』,男友都换十个八个了呢!」
也就呛了这一句。
宋苗当场就哭了。
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娇艳欲滴。
别的本事没有,怎么撒娇倒是一等一的绝。
可惜了,我男友最讨厌动不动就哭的女人。
男友:「问你话呢,哭什么哭,待会儿你洋洋姐不高兴了,我拿你是问。」
看看!
直男天克风情。
宋苗不哭了,一脸委屈。
「我只是想勤工俭学,当博主赚钱而已,哥哥姐姐为什么要误会我?
「我不像哥哥这么有钱,可以赚这么多钱养姐姐。
「我没钱,我想自己赚钱,独立自主,以后不靠男人生活。」
我惊了。
之前我怎么没发现她还是个极品白莲花啊。
合着在那儿拐弯抹角说我靠男人呗?
姑奶奶我混到今天这地位,都是自己一步一步闯出来的。
可惜了,她阴阳怪气错了人。
就这段位,我高中时期就能吊打了。
我刚准备回呛几句,才比了个口型,被男友打断了。
他很认真地说——
「我支持你当博主,但不支持你弄这些虚假的东西。
「我不希望有任何东西破坏我和洋洋的感情。
「还有,洋洋没花过我一分钱,她所拥有的一切,靠的都是自己。
「这样吧,明天我给你点钱,你去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住,就不住家里了。
「不要啊哥哥……」
我嘴巴抿了抿,有些得意地忍笑。
看不出来嘛,这直男挺靠谱的。
以后不骂他了。
谁知宋苗愣是不想走。
为此,宋苗妈妈,甚至连夜打电话给我男友道歉。
她说苗苗还小,一个女孩子出去不安全。
也是此时,我通过他们的对话才知道。
原来男友和宋苗之间,毫无血缘!
宋苗妈还说——
「你那房子这么大,多住一个人怎么了。
「你和你女朋友还没结婚呢,她都倒贴过来跟你住。
「我跟你妈妈是拜了把子的好姐妹,你照顾一下苗苗又有什么问题?」
呵呵!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对面也估计不知道我男友是外放吧!
我男友脸色涨红,被气得。
「阿姨,你……」
我火了,直接扒开他,当场声音就大了。
「阿姨!这,是,我,家!」
「我花的钱!我买的!」
3
那边瞬间沉默了。
片刻后,她居然用责怪的语气问我男友:
「莫泽你别墅呢?你不是跟你家里人说你买了别墅吗?」
「前两天你妈还跟我吹,说你当教授,赚了不少钱。」
不是?
宋苗妈难道以为我男友在装逼骗人?
她还问了出来,这情商也太低了吧。
我男友本不想搭理。
碍于对方是长辈,耐着性子解释了句。
说别墅离学校比较远,他不方便上课。
而我的公寓更近,更方便。
宋苗妈:「公寓啊……那不值钱。」
我血压上去了,「让你出钱了?」
电话那头没声了。
男友声音也沉了些,「市中心寸土寸金,这套公寓够你办几个养猪场了。」
一句话让对面屁都放不出一个。
面子里子都没了,她只好借口说水烧开了,挂断了电话。
我真是服了。
男友妈妈怎么会有这种姐妹。
4
原本我是说什么都要让宋苗搬出去的。
奈何第二天一早,男友的母亲亲自给我打电话。
她替宋苗妈给我道歉。
说苗苗一个人在外不安全。
男友抢过电话,「那就住宿舍吧,宿舍比较安全。」
他妈妈却说,学校宿舍的室友排挤她,所以才想到把她送我们家来的。
噗。
抱歉,没忍住笑了。
她这个样子,室友喜欢她才奇怪吧。
然后阿姨又说,苗苗妈之前在她困难的时候帮过她,并且愿意出房租以及生活费。
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拒绝。
加上宋苗也很听话,不仅仅删除了视频,还注销了小红书的账号。
我以为她转性了,便将她留了下来。
但好了没几天,她又回归本性,甚至变本加厉。
我难得下厨做饭,煎了个牛排。
我和我男友吃了没问题。
她吃完后上吐下泻,非说我牛排做得不干净。
医院走廊上,她虚弱没力气,往我男友怀里扑。
我男友跳开,跟碰一下会死似的。
我眼疾手快地接住,笑了,「来,苗苗,姐姐抱。」
说自己拉肚子拉得快死的宋苗,当场坐直了腰杆。
得!我比肠炎清还厉害。
这还没完。
因为之前的事情,我就特别关注这小妮子。
生怕她继续弄出些幺蛾子。
最近她总一个人在房间,键盘啪啪响,然后傻笑。
我以为她总算放弃我男友,在大学谈了个男朋友。
结果她有次找我借笔记本出去。
忘记关网页了,我打开浏览器,出现的就是某棠。
我傻眼了。
那是什么地方,大家懂得都懂。
她居然写她和我男友的那啥啥。
我们几个人的名字,她都只改一个字的!
还写得花样百出,通篇得打马。
气得我快呕血了!
之前亲脸还能解释。
现在写这种东西,她还能找什么借口!
而且我在里面还是个坏女人。
抢男友的家产。
将天真善良的妹妹赶出家门。
最后我男友赶走了我。
他俩结婚了,还生了个孩子。
好,很好!
她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她敢写这个,那我就不困了!
我当场把这个链接发给了男友,让他自己去管。
他看得脸都青了,立刻转发给了宋苗妈。
半个小时后,宋苗妈回复。
「我问过苗苗了,她没写,你女朋友陷害我女儿,你赶紧分手。」
WHAT?
5
宠孩子我能理解。
但宠到选择性眼瞎,那就真的有点过分了。
男友看着手机上的字,手开始抖。
显然是发怒了。
他这种好脾气,发火可是难得一见。
可见宋苗和他妈妈真的把他恶心到了。
他气得立刻回了个微信语音。
那边秒接。
「分?陈姨你知道我追了多久才追到的吗!
「我帮您是情分,并不是我的本分。
「宋苗不明辨事理,还能说她年纪小。
「陈姨您这么大岁数了,您也不干人事吗?」
难得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那边明显有点慌:「莫泽,姨不是这个意思,姨是担心你……」
「行了。」
「您跟叔叔离婚我都不会提分手。」
他挂了语音,并且拉黑了宋苗妈。
表示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满意地摸了摸男友的头发。
估计他最后那句话,给对方气得够呛。
「可她和你妈是拜把子的姐妹,你这么拉黑她不会出事?」
男友将我一把抱住。
「又没跟我拜把子。」
「当初他们确实帮过我家一把,但这么多年,恩情早就还了。」
此时我才知道。
原来宋苗根本没考上这所大学。
是宋苗妈各种求我男友,我男友这才用了自己的关系,把她弄进了学校。
……
宋苗大概是被她妈骂了,哭着敲了我俩的房门。
那眼泪稀里哗啦地流。
「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
「那个东西不是我写的,让我被妈妈骂,你就这么开心吗?」
我头上十个问号。
平时忙得很,我哪里有空陪她玩过家家。
想点开那篇文,发现她已经删了。
宋苗挺直了腰杆。
「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写的。」
可我没想到。
我男友居然截图了。
他把手机相册打开。
一张截图直接怼她脸上。
「就害怕你不认账。
「作者 id 做哥哥的喵,难道不是你?
「宋苗,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可没想到你现在不仅做这种事,还学会了倒打一耙。」
宋苗慌了,抹着泪摇头。
看上去委屈又隐忍。
我也不惯她。
当场起身,去她屋里把她的东西收拾好。
「滚出去。」
我是个急性子,办事一直都风风火火的。
全程收拾东西都不到五分钟。
宋苗大概没想到我大半夜会来真的。
她傻眼了。
6
「这大半夜的,你让我去哪儿住啊。」
宋苗哭着喊哥哥。
一个劲地恳求。
「哥哥你帮帮我吧,我身体不好,出去吹风会生病的。」
男友虽是个直男,但也分得清自己的立场。
他脸色很难看地退开两步,以防宋苗靠近。
但念及父母之间的情分,还是掏出了支付宝。
「给你五百,你去学校后面租个单间,那边的房子便宜。」
密码才输入了一半。
我立马抢了回来。
给宋苗转了两百过去。
「楼下酒店的大床房,一百六一晚。」
「你已经成年了,以后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宋苗气得把行李箱都砸了。
「这是哥哥给我的钱!」
「你凭什么抢!」
男友对着宋苗皱眉,「听你嫂子的。还有,我赚的钱,就是你嫂子的钱。」
宋苗气得跺脚。
「你们还没结婚呢!姐姐就这么花你钱吗?」
我啧啧嘴,这小姑娘不简单。
都到这一步了,她还不忘拉踩我。
我抱着胳膊,把手机塞男友怀里。
决定给宋苗表演一波我男友的决心。
我看着男友微笑。
「莫泽,我很花你钱吗?」
「如果婚前这么计较的话,要不结婚的事再考虑考虑吧。」
此话一出。
男友当场蒙了。
他立马捡起地上的行李箱,拼命将拉杆往宋苗怀里塞。
「你赶紧走!」
「我巴不得她能花我的钱,让她多依靠我一点。
「她本来就很自强了,要是被你说的,她不再需要我,那我娶谁去!
「你想害我单身一辈子?」
宋苗两眼放光,再也不想藏匿野心,一把将我男友胳膊抱住。
「你没有她,你还可以娶我啊!
「你忘了么,我小时候你还说我可爱呢,是个男人都想娶!
「哥哥你也是男人啊!」
男友惊愕。
如同沾染了瘟疫,立刻将她推开。
「我什么时候说过!」
又看着我,「洋洋我真没有!我对天发誓。」
没想到啊!
我这还没分手呢,宋苗就不装了。
我给了男友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他扭头就把宋苗推了出去。
「我只想娶她一个人,她不接受我,我也不会娶你。」
「你死心吧。」
宋苗愣了,哭着跑了出去。
我好人做到底,还通知了宋苗妈。
「你女儿我丢出去了啊,自己的孩子自己领。」
电话里,宋苗妈声音刺耳。
「你怎么这么恶毒!」
拜托!
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这是谁家!
我让一个外人离开。
还被外人说恶毒。
这叫什么话?
我气笑了。
7
「我录音着呢,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不是打你电话了,而是报警。」
「宋苗私闯民宅,出门前还顺走了我的项链,你也不希望她年纪轻轻就去里面踩缝纫机吧。」
宋苗妈立刻不敢说话了,夹着尾巴挂了电话。
……
一夜好梦。
宋苗终于滚了。
我开心得早起做了顿早饭。
目送男友去上课。
谁知他一开门。
「哥哥!」
宋苗扑进男友怀里。
两个眼睛都是红肿的。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哥哥我错了,就让苗苗住下来吧。」
救命!
她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宋苗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抓着莫泽不放。
莫泽推了她半天,没用,只能蹬。
结果宋苗顺势往地上一跪。
大清早的,就这么给我俩磕了个响头。
能屈能伸。
牛!
「哥哥姐姐,我错了,苗苗再也不敢了!」
她哭着说对不起,嗓门贼大。
把周围邻居都吵到了。
邻居们纷纷开门,对我们指指点点。
没办法,只好将宋苗拽进来。
「姐姐你同意了?」她问。
我还没开口,莫泽接话。
「我不同意。」
「中午带你去登记住校。」
然而事与愿违。
楼下突然有人拿着大喇叭大喊。
「请所有人不要外出,等待核酸上门检查……」
我赶忙拿出手机看社区群通知。
得!
小区出现了一个红码,封小区了。
这疫情还有完没完啊!
现在想把宋苗送走都不行了。
宋苗乐得合不拢嘴。
原本连瓶盖都打不开的她,突然化身成大力士。
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推搡着我,主动往房间里钻。
当然,还少不了散发茶味的卖惨。
「哥哥,苗苗在门口蹲了一夜,快冻晕了。」
男友阴着脸皱眉,眼中露出明显的嫌弃。
他拿出手机。
打开可视门铃的监控。
「昨晚一点你离开,早上六点拎着炒面蹲到了我家门口。」
没想到啊!
都不用我出手。
他已经学会主动反击了。
宋苗惊得嘴角发颤,却也不敢说他半个字。
……
虽然宋苗赶不走了。
但好在我也不用去公司,可以全方位盯着她,防止她作妖。
可谁能想到,我还是低估了她脸皮的厚度。
去厨房切个水果的工夫,她又搞事了。
出现疫情后,学校改上网课。
男友是教授,宋苗是他的学生。
为了避嫌,特意叮嘱宋苗待在房间里。
可谁能想到,宋苗居然举着手机故意从书房门前经过。
将男友的背影完全拍了进去。
语音瞬间炸了。
「宋苗怎么在莫教授家!」
「他们什么关系!」
「我的天!宋苗不会在和莫教授恋爱吧。」
8
听到莫泽电脑外放的声音。
我惊了!
切个水果的工夫,我地位就没了?
什么情况!
因为我在家懒得化妆,所以莫泽上课,我从不出镜,学生们也从不认识我。
我听到旁边,莫泽语气严肃地问宋苗:「我让你在房间里,你为什么出来。」
宋苗声音委屈说:「我肚子疼,忍不住……」
「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班上同学知道我俩在同居的。」
靠!茶味冲天了!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语音里更是议论纷纷。
「天!这是什么惊天新闻!」
「而且莫教授语气好冷,该不会是什么『逼迫』之类的吧……」
听到语音里这些话,我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宋苗脑子有包吧!
网课全程录像的。
搞不好男友会因为这几句话,丢失工作。
我寻思着要不我赶紧撸个妆,出镜救一下场得了。
谁知男友被惹怒了之后,丝毫不给宋苗留面子。
当着所有人的面,解释了二人的关系,并且直截了当地说宋苗是过来蹭住的。
「我帮你是因为你母亲,但如果你再三影响我的生活,我不会再顾念两家情分。」
宋苗被说得当场就哭了,号啕着进了卧室。
她不是肚子疼吗?
厕所也不上了?
我听到哭声,出了厨房。
男友刚好也从书房出来,我还没见过他这么冷的表情。
冷得令人生畏。
他顺势就搂住了我的腰,推着我往书房走。
我慌了。
我还没化妆呢!
却被他推到了电脑前。
「我觉得有必要郑重介绍一下,这才是我的女朋友。」
我拼命捂脸。
语音里却是各种彩虹屁。
「师娘好漂亮!跟教授也太配了!」
「师娘是素颜吧,天!素颜都这么好看,这要是化了妆得了。」
「师娘身材也太好了吧!」
男友冷着的脸终于笑了。
直到有个男同学故意使坏问:「师娘有男朋友吗?」
男友这才咳嗽了两声,脸红:「你说呢?」
「行了,收住!现在开始上课。」
一瞬,学生笑疯了。
「原来莫教授也会吃醋脸红啊!」
第一次,我第一次在他上网课的时候,全程坐在他身边。
他不让我走,还一直抓着我的手。
我怎么拽他都不松。
原来他手劲儿这么大啊。
封控结束。
虽然这事已经解释清楚了,但男友还是被领导喊去谈话。
宋苗妈为此特意从乡下赶了过来。
说要给我俩赔礼道歉,请客吃饭。
介于宋苗总装乖作妖的人设,我有理由怀疑她妈妈设的是鸿门宴,她没安好心。
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对了。
吃饭前两天,我不小心听到了宋苗妈给她发的语音消息。
「你个废物东西,你差点把莫泽工作都弄丢了,你让人家怎么喜欢你!」
「妈,您可一定得帮帮我。」
「你放心,我让我朋友打听好了,那天绝对让莫泽弃那个贱人而去。」
我笑了。
就她们,还有朋友吗?
放马过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9
饭局当天,我打扮得那叫一个光鲜亮丽。
就是为了让宋苗妈好好看看,让他们自惭形秽。
看宋苗妈的造型,是个淳朴的老实人。
奈何一开口,就是宋苗如出一辙的茶味儿 。
「哟,这项链好漂亮,几多钱?」
她问我这话的时候,我都猜到她准备怎么阴阳我了。
无非就是说,好贵,我花钱,她家宋苗勤俭持家。
然而我……
走黑子的路,让黑子无路可走!
我笑了笑,故意自豪地展露着脖颈。
「十来万吧。」
宋苗妈:「我的天,这么贵啊!我们家苗苗从来……」
她话还没说完,我立马打断。
「没办法,我俗,不像您女儿,这么质朴。」
「我柜子里那么多项链她不选,非选了个碎钻带脖子上。瞧我这近视眼,我都快看不见了。」
宋苗妈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宋苗尴尬地摸了摸脖子。
她大概没想到,她把项链藏衣服里,还是被我发现了。
可没办法。
谁叫我在房间安摄像头了呢!
就为了防她!
她顺我项链已经不止一次了。害怕我发现,每次都拿珠宝小的,不起眼的。
但宋苗也确实是脸皮厚,丝毫没有还给我的意思。
反而还给我戴高帽子。
「姐姐大气又好看,这么丑的项链配不上你。
「但到底是个钻,我是怕浪费了才帮姐姐戴戴。
「姐姐向来大方,这次应该不介意吧。」
我笑了笑,扭头看向我男友,「确实,蛮丑的,我也就戴过一次……」
男友之前还在客客气气地微笑,此时才后知后觉地问我。
「不会……是我买的那条吧。」
那不然呢?
男友愣了。
宋苗僵了。
我还不怕事大地又补了一刀,感慨地对着宋苗说道:「当年你莫泽哥追我的时候,他还是个穷小子。
「为了哄我开心,他啃馒头好几个月,才买下了你脖子上那条项链。
「很丑,不是我的审美,但我特别喜欢……
「因为那是莫泽对我的爱。」
一瞬间,我看到男友的眼眶红了。
他一下站了起来,沉脸,朝宋苗伸手,「还我。」
男友很少生气,但他生起气来的时候,很冷很冷。
我看到宋苗和他妈妈,都开始发抖了。
宋苗颤着手摘下项链,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哥哥,我不知道……」
「不管知不知道,你都不该拿你嫂子的珠宝。」
「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我不知道男友这话有没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但效果是有的。
宋苗听后直掉眼泪,梨花带雨……
之后宋苗妈赶紧给我俩夹菜,让此事翻篇。
而此时,我的好姐妹给我发了条微信。
「来了。」
我抬头看了宋苗妈一眼。
只见她扭头看向了门口。
那兴奋的表情,仿佛在等这一刻多时了。
这就是宋苗妈安排的必杀武器吗?
用心了,但不多。
10
我有一个白月光,是我的高中学长。
曾经让我爱到死去活来。
可人家看不上我,这才给了莫泽机会。
莫泽为了追我,倾其所有,足以写一本替身文虐心小说。
好不容易成了我的正牌男友。
学长就成了他的心头刺,一提他就酸。
宋苗妈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学长预约了今天这家餐厅的午饭。
想利用学长的出现,刺激我和男友。
学长穿着一身西装出现。
莫泽的脸刚变,宋苗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姐姐!那个哥哥是不是你朋友啊!我在你手机里见过!」
这话挑拨的意味也太明显了!
男友回头,脸色很难堪,「你存他照片?」
宋苗妈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洋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有莫泽这么好的男友,怎么还能存别的男人的照片呢?
「该不会是前任或者之前暗恋的对象吧。」
我想开口。
宋苗又抢着接话。
「妈妈你是不是误会了。
「只有留有余情才会存前任照片。
「姐姐跟哥哥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心里还想着别人呢。」
啊对对对!
你们说的都对!
好话歹话都让这母女俩说完了。
现在莫泽吃味儿的情绪已经到了。
我哪怕摇头说没存照片,也会被他俩掰扯成我心虚,提前删掉了。
所以我还反驳什么。
干脆用惊讶的表情,顺着他们的话来。
「原来这些你们都知道啊!」
「是啊,我帮他们 p 图,你们要不要看?」
一句话,宋苗哽住。
她们完全没想到,我这个平日里动不动就发火的人,居然没跟她们骂街。
我甚至还主动帮一把,带动男友的情绪。
「莫泽,你该不会是信了陈姨的话,觉得我对学长留有余情,所以吃醋又自卑了吧。」
宋苗妈连忙摆手,「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随便猜的,乱猜的!」
男友急了,「我和洋洋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信洋洋早就忘了他!」
醋是真的醋,但他信我也是真的信我。
宋苗那小表情,别提有多难看了。
宋苗妈不甘心,又绕了回去。
「原来洋洋和那个人真有故事啊,阿姨是随便说的。」
「但既然已经释怀了,那就约过来一起吃饭,介绍一下吧。」
他们的套路我都想好了。
但凡我为了避嫌拒绝,她俩绝对就要说我是不是还喜欢着别人。
给我扣一个精神出轨的帽子。
于是我面作纠结,「这……好吧。」
宋苗妈还在自说自话:「既然释怀了,那还拒绝做什么啊,该不会……」
她愣住,才反应过来,「诶?你怎么……」
我微笑看她,学宋苗平日里的模样,佯装乖巧。
「我没拒绝啊。
「原本我顾及莫泽的心情,是想拒绝您的,但没想到阿姨您这么热情!
「盛情难却,只好委屈莫泽多忍耐些,也让阿姨您破费了。」
11.
宋苗妈脸色跟屎一样臭。
莫泽一脸怨气地盯着对面的二人,显然把学长的出现归功到宋苗妈身上。
这家餐厅的菜价可不便宜,这次她们真得割肉下血本了。
可惜了。
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
必定会花钱吃力又不讨好。
男友脸都涨红了。
「陈姨,您是真听不懂人话。
「明明猜到我们和那个男人之间有什么,您还故意把人叫过来。
「真不知道您是真来赔礼道歉的,还是来给我添堵的。」
宋苗妈连忙摆手,「莫泽,姨真不是这个意思。」
再看向我时,那眼里的厌恶已经藏不住了。
恨不得刀死我。
宋苗也是。
她对着口形,说了句「贱人!」
我估摸着我现在笑起来的表情很欠打。
诶!可他们就是打不着!我就是玩!
宋苗妈想反悔。
可我闺蜜适时地出现,朝我奔了过来。
「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男友冷着脸没说话。
学长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后,很自然地在莫泽身边坐下。
闺蜜贴着我,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莫泽一副不想看到我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是故意在相同的时间,跟我们预约同样的餐厅,就是为了见我们呢!」
原本这话没什么。
可心怀鬼胎的人听了总会心虚。
宋苗妈立即否认:「我没有啊!」
莫泽又不傻,从这反应中立刻看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我「客气」地给两边互相介绍。
闺蜜开始了她的阴阳怪气。
「哟,这就是那个小红书博主吗,我看过你的分享,好励志好漂亮啊!」
宋苗刚挺直了腰杆,准备说声谢谢。
闺蜜噘着嘴,「可是我想采访你一下,你不会自卑吗?」
她的问题给宋苗整蒙了。
闺蜜接着开口:「你背我姐妹的包,穿她的衣服,戴她的珠宝,把她的房子说成自己的时候,你不会自卑吗?」
12
宋苗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宋苗妈当场蹿了起来,指着闺蜜的鼻子开骂:「你这臭嘴少在这血口喷人啊!」
学长重重将水杯往桌上一放,那气场不是盖的。
宋苗妈吓得脸色煞白,但为了女儿还在那儿壮胆。
「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母女俩,我们好心请你们吃饭,你们居然这么报复我们。」
男友冷着脸抬头,「陈姨,我对人情世故或许是迟钝了些。
「但你也不要把我当傻子。
「你真当我看不出来你和宋苗的心思吗?」
他站起来,开始收东西,「你是我母亲的好友,我本不想说穿。
「但你们也没必要这么给脸不要脸吧!
「我不喜欢宋苗。您就是说破天了,我也不可能离开洋洋和她在一起。」
宋苗哭了,质问:「不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比我有钱!比我会打扮吗!」
「我穿上她的衣服比她漂亮多了!我还比她年轻。」
我挑眉吹了个无声的口哨。
闺蜜白眼翻上天。
学长微笑摇头,「真自信。」
男友要被她恶心吐了。
「你跟洋洋比,差得太远了。
「你口口声声想自己努力赚钱,但却只想坐享其成。
「洋洋家境是不错,但她从大学就开始努力,是靠双手自己赚的。」
宋苗咬牙切齿,小声嘀咕:「谁知道她靠的双手,还是双腿啊……」
啪!
我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在旁边当看客这么久了,最终是没看下去。
同时,在我扇这巴掌的瞬间,男友一杯冰水直接泼到了宋苗的脸上。
其他人惊呆了。
闺蜜瞪大了眼睛拍手叫好。
宋苗妈拿起桌上的筷子就要戳我,被我男友拦下。
她认清了现状,干脆破罐子破摔,往地上一坐,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你们就是欺负我们老实人哦!
「我们娘儿俩好心好意,掏空了钱包请你们吃饭,你们却这么欺负人。」
「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这一哭,周围食客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他们不嫌丢人,我们还觉得丢人。
学长皱眉招了招手,「把这俩人丢出去。」
「凭什么!」宋苗妈坐地上,像个泼妇一样张牙舞爪地大吼,「我花钱了!」
「凭这家餐厅是我开的!」
学长表情嫌弃。
「丢出去!」
宋苗母女被人架走了。
托这俩人的福,我们上了热搜。
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宋苗是小红书之前的博主,开始为宋苗洗白,说是我们欺负人。
我们也不惯着。
将所有的证据都 po 到了网上,包括但不限于截图什么的。
一时间,宋苗的名声臭得飞起。
小三未遂,偷原配东西,以及炫富翻车之类的标签将永远挂在她头上。
品行不端的人,就连学校也容不下她。
她被劝退了。
回去的时候还不死心,哭着说自己知道错了,想让我和莫泽原谅她。
但「狼来了」的故事,大家都听过。
已经没人愿意再相信她。
……
莫泽妈妈看到热搜后,内疚得立刻奔来城里。
她说自己并不知道宋苗的为人。
这段时间给我添麻烦了。
为了补偿我,她在家帮我洗衣做饭,把凌乱的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
搞得我都有些过意不去。
周末,她还陪我试婚纱,拉着我逛金店,为我准备五金。
家里的珠宝真的够多了。
莫泽时不时就送我,我说什么也不要。
他妈妈说:「也行,那我会给你准备别的惊喜。」
婚礼那天,回到新房。
莫泽妈妈居然给我准备了,我出生至今的所有礼物。
每一个礼物都有一封手写信,写下了符合我当时年龄的祝福。
直到 27 岁的信封里,字迹才变了。
是莫泽的。
他写了相识至今所有的感慨。
看着我感动流涕后,一边吻着我的眼泪,一边开口。
「余生漫长,以后请多指教。」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如果你是虐文里的女主你会怎么办?
她想选一个模样好、又好拿捏的庶女进宫,为其复宠。
要说美貌,整个侯府谁能比得过我呢。
不过我进宫后,她的好日子可就彻底到头了。
1
我名付婉婉,侯府庶女,排行三,生母江南瘦马,善歌舞、音律诗词精通,一首琵琶绕梁三日不绝,我父亲安逸侯甚是宠爱,进府次年生下了我。
只是我不能叫她娘,只能叫她姨娘,一年到头只能见十二次,次次只有一炷香。
每次见到她,她都是歪在榻上,脸色泛白,病病殃殃,说话都很轻很虚弱。
但她很疼我,每次都偷偷塞给我银票,要我谨言慎行,要眼明心亮,莫要太过于相信身边的人,要有自己的主见。
但是她并不知晓,在这侯府中,庶女加起来十几个,我根本排不上号。
嫡母也没心思收拾我。
只是最后见母亲那次,我亲眼看见母亲被送到几个陌生男子榻上,活活折磨至死。
到处都是血,又腥又臭。
我还听到他们说,有孕的妇人玩弄起来就是爽快。
我被丫鬟捂住嘴,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等回去后我就病了。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人说,我会看见这一幕是嫡母特意安排,因为我娘怀了身孕,她就是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生母惨死。
那一瞬间,我心中充满了仇恨。
我发誓要为娘报仇,让她们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我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到来。
2
「九小姐,夫人请你过去。」
我乖巧的跟在嬷嬷身后,一副乖巧怯弱的样子。见到嫡母我也急急忙忙行礼,生怕自己做的不好。
「婉婉啊……」
嫡母才开口就拿着帕子装模作样擦了擦眼睛。
紧接着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说她待我不薄,如今是我回报的时候了。
我早已经打听到,嫡姐瑜妃殿前失仪被皇上训斥,就此失宠。
传信出宫要选一个模样好、又好拿捏的庶女进宫,为其复宠。
要说美貌,整个侯府谁能比得过我付婉婉。
我抬眸一副懵懵懂懂不知所措的样子,让嫡母瞧着甚是满意。
「婉婉,若是我让你进宫陪你大姐姐,你可愿意?」
「进宫去住几天就回来吗?」我天真的问。
「是的,住几天就回来。」
我点点头,「我愿意。」
嫡母很快就安排好我进宫,只给我带了丫鬟莲儿。
莲儿比我大两岁,有些胖乎乎的,但是为人比较机灵,算得上我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
她哥哥在外院当差,我很多消息都是通过她哥哥打听来。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相信莲儿。
进宫之前,嫡母为我重新做了几套衣裳,胸口开的很低,会露出大片雪白。
我佯装不懂,开开心心的准备进宫。
庶姐妹们过来送行,嘴上说着羡慕的话,眼眸里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一群蠢蛋,都是要被拿来联姻,为家里嫡兄铺路的垫脚石,我至少是去宫里,选了权利最高、最大的那个人。
只要我得了宠爱,往后她们见到我,都得跪地叩拜行礼。
我进宫的那天,阳光明媚、暖意融融,我觉得寓意极好。
进宫后,我和莲儿站在殿门外,听里面宫女轻唤,「娘娘,九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
瑜妃声音慵懒,又带着一丝丝病意。
我果然没猜错,她病了。
我行礼后,她直勾勾的看着我,好一会才说道,「九妹妹长得真好。」
「娘娘才是天姿国色。」
这话我说的很违心。
健健康康的嫡姐都没我美丽,更别说如今病气缠身的瑜妃娘娘了。
「呵!」瑜妃轻轻的笑了笑。
让人带我去客房休息。
然后就好几天没召见我,我也不急着面见皇上,得到宠爱。
毕竟我才十四岁。
但我也会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在荷花池的亭子里玩耍,或是摘了荷花、或是摘了莲蓬剥了吃。
直到那天,我见到了我的姐夫、皇帝!
3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坐在小船上,怀里抱着好几支荷花、莲蓬。
看着凉亭上的男人,我有些心虚。
男人眼里染了丝丝笑意,他问我,「你是谁家的?」
「你管我谁家的,我告诉你这可是后宫,你赶紧走,不然我就叫人来了。」
我虽然表现的很理直气壮。
假装不认识他。
但其实,我第一眼就知道他是皇帝。
他虽然穿着常服,但腰间玉带贵重华美,雕刻着爪子很多的龙。
皇帝在凉亭上不肯走,我在船上急的不行。
万一被瑜妃知晓我和皇帝碰到过,我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
「你、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我喊人了。」我色厉内荏呵斥他。
但其实我心里慌的不行。
毕竟他是皇帝,我未来荣华富贵都在他一念之间。
莲儿小心翼翼扯了扯我的衣裳。
我扭头对莲儿说,「别急,把他吓走,我们就回去。」
皇帝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小丫头,我们还会再见的。」
「谁要跟你再见。」我嘟囔一声。
看着他离开后,赶紧带着莲儿遛回去。
当然,我感觉到他站在高处看着我,但我就是不回头。
不仅如此,我还好几天没有再去荷花池。
这些日子,我都打听清楚了,皇帝后妃众多,七七八八加起来得有六七十个。
那些妃子个个都百依百顺,皇帝早已经没了新鲜劲。
我得做些不一样的事情,让自己与众不同,不说独宠,至少要不一样,才能盛宠不衰。
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去勾引、皇帝,瑜妃把我喊过去责骂了一顿,无非是不许我再去后面的荷花池。
让我不去?我就不去?
怎么可能呢。
不去怎么勾、引皇帝?
所以当天下午我又带着莲儿偷偷的去了。
采了好些荷花,我看见远处走来的男人,小声跟莲儿说道,「我想回家了。」
「可是小姐,没有娘娘允许,我们出不了皇宫。」
「……」
其实我压根不想回侯府。
回去了我还怎么成为皇帝的宠妃,怎么为娘报仇?
我吸了吸鼻子,「算了,多采一些莲蓬吧,接下来几天我又不能来了。」
「是!」
我们抱着荷花、莲蓬上凉亭的时候,又看见了皇帝。
他看起来并不老,按照年纪应该是而立之年。
当然对我来说,他年纪大小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他的宠爱。
一飞冲天。
我看他背对着我们,看着荷花池,我带着莲儿打算小心翼翼的离开,不惊扰最好。
却不想他回过头来。
我故意吓的一抖,「你、你怎么忽然转过头来。」
「我警告你,不许告诉别人在这里见过我,否则要你好看。」
「莲儿快走。」
这是我故意表现,就是希望皇帝觉得我是个又笨又傻又天真,还有些虎的小姑娘。
当然,我并不知晓,在我离开后,有人到皇帝面前禀报了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死去的娘。
「付婉婉?瑜妃妹妹?」
「倒是跟瑜妃一点不像。」
4
我和瑜妃怎么会像呢。
她是侯府嫡女,掌上明珠,前途一片光明,而我呢。
瘦马生的庶女。
府里很多人说起我都嫌晦气。
这次回来,瑜妃罚了我和莲儿,让我们跪在屋子的角落里。
只是我没想到,皇帝会过来。
还与瑜妃说了一会子话,显然他并没有发现跪在角落的我,也或许是发现了,但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听到了声音,却看不见他的人。
等到皇帝走后,瑜妃走到角落,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回去吧!」
「娘娘,我可以回侯府吗?」我小声问。
在侯府我是个隐形人,别人欺负我都觉得丢脸。
我住在最偏僻的院子里,有我娘留下的钱财,我其实过的很不错。
瑜妃蹲下身,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婉婉,进宫后就回不去了。」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
见惯了宫里的富贵奢华,权势滔天,谁还愿意回到侯府偏院去。
「傻姑娘!」瑜妃呵笑。
「回去吧,下次不准再去荷花池了。」
「娘娘……」我轻唤。
「娘娘,我在宫里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一个伙伴,我、我……」
我说着说着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真真是楚楚可怜。
瑜妃伸手扶我起来,「婉婉你记住,在宫里也是没朋友的。」
我不知道瑜妃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但我知道她一定不安好心。
她与她母亲一样,表面慈眉善目,实则最是恶毒狠辣。
我也是这样子的人。
高门大宅内,又有几个是天真无邪的呢?
「回去吧。」
我回到那间小屋子内,哭了很久。
跟莲儿说我想回侯府,想吃临仙楼的糕点。
这些话不单单是哭诉给莲儿听,也是哭诉给盯着我的宫女太监听。
亦是哭诉给那个对我似乎起了兴趣的皇帝听。
只要改天我吃到了临仙楼的糕点,或者说我吃到了宫里的糕点,我的目的就成功了一半。
果不其然。
皇上赏赐了瑜妃很多糕点,瑜妃吃不了就赏了我一些。
吃着糕点,我露出了满足的笑。
只有我自己清楚,我为什么会笑的如此满足。
我在小院子里和几个宫女一起踢毽子,仿佛对一墙之隔的荷花池已经不感兴趣,或者说是因为惧怕瑜妃不敢再去。
所以这日有交好的小宫女劝我出去走走。
她开口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皇帝的眼线,或者是瑜妃的眼线。
「可是娘娘不让我去。」我满脸失落。
还有对瑜妃的惧怕。
「九小姐想去就去呗,奴婢会为您盯梢并保守秘密的。」
我当然是要去的。
不过我得试探试探这宫女到底是谁的人?
如果不被瑜妃知晓,那就是皇帝的人。
「这……」
我犹豫不决。
想去又不敢去。
宫女碧荷又劝我道,「九小姐,如今这天,荷花池的荷花肯定开的很好,莲蓬也更多了。」
「莲子不单单可以生吃,还可以炖莲子羹,莲芯可以泡茶呢。」
我当然知晓。
我咬着唇,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莲儿,我们走。」
又看向碧荷,「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呀。」
「九小姐放心,奴婢定守口如瓶。」
我对碧荷的信誓旦旦一点不在意。
今天我到荷花池的时候,皇帝一开始是不在的,我带着莲儿上了小船,莲儿划船,我采莲蓬、荷花,还唱起了娘教我的一起一首小曲,「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谁能知道侯府庶女九小姐有一把好嗓子。
娘说,我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小姐,不是供人消遣的伶人瘦马,要我自爱。
可娘却忘了告诉我,高门大宅内规矩多,尊卑更是重。
「小姐,您怎么哭了?」莲儿慌乱的给我擦眼泪。
我挥开她的手侧开头,抬手轻轻擦拭眼泪。
一艘小船慢慢的朝我们驶来。
皇帝坐在船头吹着玉笛,竟是我先前小曲的调子。
我心中大喜。
却是让莲儿快走。
但皇帝速度更快,他竟一步跨到我们小船上。
船身瞬间晃动起来,我故意惧怕的站起身,想要抓住点什么。
然后就抓住了皇帝,并扯着他一起掉进了荷花池里……
5
荷花池内,我扑腾了几下,就被皇帝搂在怀中。
我浑身僵硬,心跳如鼓。
这是我们第一次亲密接触。
也是我第一次靠近一个男人。
「你、你、你放开我。」
害怕是真,颤抖也是真。
「你会泅水?」皇帝沉着脸问。
我当然不会。
被他怀抱着上到岸上,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莲儿上前问我,「小姐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恼怒的瞪了皇帝一眼,站起身想要赶紧回去。
脚腕却扭到了。
「啊!」
我疼的叫出声。
对天发誓,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我从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算计人。
我被皇帝拦腰抱起的时候,我慌乱的捶打着他的胸口,「你快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你这个登徒子!」
「你想这个样子回去,被瑜妃责罚?」皇帝沉声。
「……」
我当然不想。
皇帝抱着我去了一间屋子,让人找来衣裳给我换上。
换上后我发现这本来就是我的衣裳。
我看着洗漱之后换上龙袍的皇帝,俊逸威武。
「……」
我满目震惊、错愕、后怕,然后跪地行礼,「见过皇上。」
然后我哇一声就哭了。
皇帝兴许是见我哭的莫名其妙,问我,「你哭什么?」
「我,我冒犯了皇上,呜呜……」
「害怕了?」
我点点头。
眸中都是茫然和惧怕。
「呵!」皇帝轻笑,揶揄道,「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皇上不怪我?」我鼓起勇气问。
「嗯,不怪你,起来吧。」
我看着皇帝,见他面上带着些愉悦的笑,才慢慢起身,「皇上,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怕朕?」
我当然不怕。
当一个人孑然一身,便会无所畏惧。
但我能这么说吗?自然是不能的。
「我要回去了,若是娘娘知晓我跑出来,又要罚跪,你……」我忽然看向皇帝。
「皇上,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
「娘娘为什么不让我来荷花池玩耍?我除了采摘一些荷花、莲蓬,我哪里都没去,也做没做别的坏事呀!」
我越说越委屈,眼泪直流。
都说美人落泪,招人怜惜。
我想我此刻应该是招皇帝怜惜的。
因为他抬手给我擦拭眼泪,满目的温柔和宠溺,「莫哭了,多大点事情。」
「你要是喜欢到荷花池玩耍,朕与瑜妃说,让她莫要拘谨着你。」
「真的吗?」我红着眼、哑着声问。
「嗯。」
得了皇帝肯定,我噗嗤一笑。
憨憨的又娇气。
这种神态我早已经信手捏来。
「皇上,那我还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情?」
「?」皇帝挑眉。
「我想出宫回侯府去,可是娘娘说进宫以后就出不去了,我,我……」
我说着眼圈一红。
「宫外很好吗?」皇帝问我。
「当然了,长安城那么热闹,临仙楼糕点也好吃的不得了……」
我叽叽喳喳分享着为数不多的几次出门,以及我偷偷趴在院墙上问挑担的街贩子买零嘴。
这个时候的付婉婉,是没有心机算计的付婉婉,只有满腔童真和赤诚。
「走,朕带你出宫玩去。」
「……」
我瞪大了眼睛。
错愕、震惊,不可置信。
但我双腿像有意识一般跟在了皇帝身后。
他让我喊他晟哥哥。
我心里不停的腹语,一个劲的告诉自己,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权势,为了给娘报仇。
然后甜滋滋、羞答答的喊了声,「晟哥哥。」
6
皇帝这个人很狗。
带着我在逛街,居然还让我戴上帷幔。
请我吃糖葫芦,还跟我抢。
甚至带我去了秦淮河畔,听伶人吟唱。
不得不说那伶人一把好嗓子,曲调悠然婉转,十分动听。
他见我听得认真,居然叫我走。
「我不走,还没听完呢。」
「外面马上要开始放焰火了,真的不走?」
焰火啊。
我其实是看过的,但是我只能站在最后面,踮起脚尖看着嫡姐、嫡兄他们去放,作为庶女的我是没有资格的。
我站在原地,眸光黯然,「焰火啊,我看过的。」
「点过?」皇帝挑眉问。
我张张嘴,死鸭子嘴硬道,「当然!」
小声补上一句,「没有。」
皇帝哼笑一声,「你要是多喊我几声晟哥哥呢,我说不定就让人去安排一下,给你准备焰火点着玩。」
「……」
我眨了眨眼睛。
心里太清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对我好。
但我要维持住天真、不谙世事、贪玩的性子,只能忍着不甘,跟在他身后喊他,「晟哥哥。」
「晟哥哥……」
可这皇帝狗的很,任我喊的口干舌燥,喉咙都疼了,还不为所动。
「哼!」我双眸喷火的瞪着他。
恨不得咬他几口。
他却起身,似疼爱、似宠溺的揉揉我的头,「走吧。」
我愣在原地。
好一会才像炸了毛的猫,「你干嘛弄乱我的头发。」
「……」
皇帝看了我两眼,「蠢丫头,还不跟上?」
然后迈步就走。
我心里骂了几句,快速跟上去。
「晟哥哥,你等等我。」
有权有势的皇帝特别准备的焰火,比起侯府的可上档次太多了。
我一开始还有些害怕,但是渐渐的我也就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我的仇恨。
只是一个单纯天真十四岁的小姑娘,开心的笑、开心的玩。
皇帝就坐在不远处喝茶看着我。
我偶然间看见他眼眸中的宠溺,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是宠溺?不应该是男女之情吗?
「蠢丫头,走了。」
「我不叫蠢丫头,我叫付婉婉。」
皇帝拧了拧眉,像是妥协了一般,「婉婉、走了。」
等回到皇宫,我才想起了一件事情,「皇上,你不送我回侯府吗?」
「朕什么时候送过送你回侯府?」
「你……」
我张张嘴。
委屈的红了眼眶。
当然,这是装的。
我才不要回侯府去呢,我又不傻。
「你讨厌。」
离开的时候,我冲皇帝吼了一声。
只是声音娇媚、带着几分甜。
这哪里是吼,分明是撒娇。
我是万分不敢回头去看皇帝的眼神。
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子,莲儿已经急坏了。
我兴高采烈的跟她分享我去了哪里?还把我藏着的糕点给她吃。
甚至分了两块给碧荷。
瑜妃宣我过去的时候,我没想到皇帝也在。
「婉婉,过来见过皇上。」瑜妃声音很嘶哑,好像是哭过。
我才不会管她有没有哭过。
她哭瞎眼睛都跟我没关系。
是她们千方百计把我送进宫的不是么?
给皇帝行礼前还偷偷瞪他一眼。
「臣女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起来吧。」
我站起身,低垂着头。
「听瑜妃说你喜欢去后头荷花池玩?」
「嗯!」我轻轻点头。
「喜欢以后就常去吧!」
装模作样的蠢皇帝。
居然还装不认识我,瑜妃她也不是蠢猪,肯定是有眼线的呀。
他真是小看后宫这些嫔妃了。
看瑜妃恨不得吃掉我的眼神,就可以证明,她什么都知道。
「谢皇上。」
皇帝淡淡的颔首,「瑜妃,你这妹妹十分有趣,以后别有事没事就责罚她,还是个孩子呢,得多宠爱着些。」
「即便是做错了,也该好好教导。」
皇帝这一波操作,别说瑜妃不懂。
我也不懂了。
我想做宠妃,不想做还没长大的小破孩啊。
7
皇帝离开后,瑜妃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她让我说与皇帝发生的一切。
我也不是吓大的呀。
有皇帝撑腰,瑜妃就算再恼火也不敢真拿我怎么样。
我一点一点跟她说,详细到皇帝当时的表情。
看着她满脸痛苦、愤怒,又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时候,我心中得意极了。
「你回去吧。」
「是,娘娘!」
我福身行礼离开。
接下来几日我每天都去荷花池玩耍,但是没碰到皇帝。
我压根不在乎,毕竟我还年轻,十四岁花样年华,这么早也根本没办法侍寝夺宠。
我一会防备着瑜妃害我,但她却没有行动,而是办了一个赏花宴,请了宫里其她妃嫔,然后把我介绍给大家。
她甚至佯装说漏嘴,把我得了皇上允许,每日在荷花池玩耍一事弄得众人皆知。
她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羡慕、嫉妒、恨、探究的眼神纷纷投向我。
她在借刀杀人。
很快有嫔妃邀请我去游花园、去她们宫殿里小坐。
我去了后她们都趁机打探皇帝的消息。
皇帝后宫妃嫔很多,但是皇子公主却很少。
好多还在娘胎就没了。
有的生下来没活多久夭折了。
这些少不得都是宫妃们的手段。
更有嫔妃让我帮忙带信给皇帝。
我并未推诿,信我确实给皇帝了,至于皇帝回不回信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事情了。
万万没想到,我帮哪个妃子带信,皇帝就会去这妃子宫里坐坐。
然后我就成了整个后宫的香饽饽,看着瑜妃气到饭都吃不下,整个人消瘦下来,侯夫人急急忙忙进宫探望。
把我叫过去训斥。
我站在一边沉默着,一言不发。
侯夫人又不敢真拿我怎么样,如今她连接我出宫都做不到了。
我低垂着头,心中甚是得意。
「婉婉!」
「?」我抬眸看向侯夫人。
「你能见到皇上?」
「偶尔能见到,很多时候见不到。」
我倒是没说谎。
皇帝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像我一般无所事事,就在荷花池边想着怎么得宠,怎么报复付家。
侯夫人当时的眼神,恨不得生吞了我的。
但是我不怕。
她们现在有求着我。
侯夫人装模作样说了许多姐妹情深、要互相帮衬的话,我左耳进右耳出,绝对不被她糊弄。
瑜妃到底还是没能复宠,皇帝也没来看她。
皇帝倒是跟我在荷花池的凉亭里见过几次,他匆匆忙忙的来,又匆匆忙忙的走。
好几次看着我陷入沉思。
我可是有眼力见的姑娘,他沉默的时候,绝不出声打扰。
在我把后宫这一池子搅浑,准备浑水得宠的时候,去五台山祈福的太后娘娘回来了。
嫔妃们一时间都懒得管我,就连瑜妃看着我的眼神都幸灾乐祸。
仿佛我要倒大霉的样子。
「……」
我心里多少有点惶恐。
毕竟好色的皇帝比执掌后宫大权的太后娘娘好糊弄多了。
太后回来这天,我就被召见了。
瑜妃送我过去的时候,一路上还不停的敲打我。
我一路沉默着,到了慈懿宫,被太后身边的嬷嬷领进宫殿。
一眼就看见太后坐在凤椅上盯着我看。
她面容上还有倦色,双眸却微微泛红,显然是才哭过。
「臣女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快速跪下磕头行礼。
太后却是朝我招手,「丫头,起来吧,过来让哀家瞧瞧。」
「?」
这和我预设的不一样。
我忐忑不安的上前,太后抓住我的手,拉我坐在她身边。
她仔细端详着我的脸,仿佛透过我在看某人。
她摸摸我的脸,「好孩子,你受苦了。」
「?」
我一脸懵逼。
这哪跟哪?
「以后住哀家这边来可好?」
好、当然好。
再没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住在太后的慈懿宫里,离得宠还远吗?
8
所有人都没想到我居然得了太后宠爱。
太后的宠爱比起皇帝来,那是轰轰烈烈。
我可以随意在宫里走动,可以随意出宫,还能陪着太后出席各种宴会,我都坐在太后身边,陪着她老人家说说笑笑。
我表面依旧天真不谙世事,但却多了骄纵。
我骄纵却从不仗势欺人,我怕失势的时候被别人踩。
所以我广结善缘,善待身边伺候的下人,爱护宫里的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和睦各宫嫔妃,依旧颠颠的给她们跑腿,帮忙送信给皇帝。
我也得了不少好东西,在宫外置办了大宅院,买了两个庄子,开了几家铺子。
十五这年,太后为我举办了盛大的及笄礼,从此我就是个大姑娘了。
我依旧没歇过要做皇帝宠妃的想法。
但是我已经不巴巴的去勾引皇帝了。
毕竟我想见到他太容易。
我对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时不时还怼他几句,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个泼辣的蠢姑娘。
但是有一点,皇帝这一年没怎么去后宫了。
我不知道他对我有没有男女情爱,但是他对我很好,我在他身边吵吵闹闹,他一直很包容。
会带着我出宫玩耍,去一些女孩儿不该去的地方,稀奇、刺激到回宫后,我都要缓好几天,才能缓过神来。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笑眯眯的问我,「蠢丫头,下次还去吗?」
「我叫付婉婉!」
「哦,蠢丫头付婉婉。」
「蠢皇帝李晟。」
我也敢直呼他名讳,骂他蠢。
当然,我试探过他的底线,能对我容忍到什么程度?
我们斗嘴的时候,太后也瞧见了,她没有责罚我,只含笑的看着,仿佛在怀念什么。
我十六岁这年,还在宫里转悠,也有人试探过想娶我。
太后喊我到身边问我,「婉婉,你对未来的夫君有什么想法?」
「……」
我想了想后小声道,「像皇上那般疼宠我的,太后娘娘,您说我会嫁这样子的夫君吗?」
太后愣了愣。
把我搂抱在怀里,「会的,我们婉婉这么好。」
但是皇帝开始远离我了。
见我不会喊我蠢丫头,而是沉默的看着我,他好几次欲言又止,然后转身离开。
我当然知道他的纠结。
他一定在想,我是拿他当哥哥?还是多少有些情爱?
如果是前者,他应该会让我出宫嫁人。
如果是后者,他应该会把我留在宫里。
我比较在意的是他对我呢?是否有男女之情?
所以在第一次月事来了结束后,我假装喝醉去找他。
抱着他问,「晟哥哥,你爱慕婉婉吗?」
「婉婉爱慕晟哥哥。」
「晟哥哥你呢?你和婉婉的心思一样吗?」
他看着我素来宠溺的眼神里染上了我看不懂的欲色,然后紧紧的吻住了我的唇。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扯掉了对方的衣裳。
总之我们在一起了。
第一次很疼。
我醒来后瞪他,还踢他。
只是被折腾一夜,我哪里有力气。
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般。
我见他不疼不痒,我反倒把自己气哭了。
他抱着我哄,「婉婉,我为等你长大,已经两年不曾歇在后宫了,你真感觉不到我对你的情意?」
我震惊、错愕后,抱着他哇哇大哭。
「我以为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
「你这个坏蛋。」
都说男女之间,最先开始的时候都是甜甜蜜蜜,我和李晟也是。
当然我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要付家灭亡。
这个时候的我还是不懂,我对李晟的爱有多少?是虚情假意?还是虚与委蛇?
亦或者就是单纯的利用。
但是他册封我为贵妃时,是直接跳了好多级,就封号都想了好多个。
最后敲定宸、敏、懿。
懿是太后添的,可见对我的宠爱了。
所以我成了懿贵妃。
那个与皇帝初遇的荷花池被视作我们定情的地方,很多宫殿的门都被封了,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入荷花池。
我的宫殿离荷花池一墙之隔,离皇帝的养心殿、御书房也很近。
独宠后宫,太后撑腰,我几乎可以横着走,但我依旧和善可亲,跟从前没有任何不同。
也有不同。
就是床笫之间,我极其好学。
没几个月,我便有了身孕。
妃嫔们看着我的肚子,恨不得往上面戳几个洞。
就连平日里和善的皇后娘娘,也对我出手了。
可惜她手段不够高,也没想到表面天真的我,实则心思深沉,防备着后宫所有人。
包括皇帝、太后。
我不是不相信他们对我的爱和宠溺,我只是明白,在这深宫之中,不可轻信任何人。
皇宫之中是没有朋友的。
皇后被废打入冷宫,就像秋天的一阵风、一片落叶,在我面前飘散过去,就过去了。
我在十七岁这年春三月,生下了我和李晟的第一个儿子,李琛。
我不知道别家父亲是怎么样子的?但是李晟会抱着阿琛哄,会和太后抱怨他的龙袍被阿琛尿湿了,他用膳的时候,阿琛拉屎了,他好不容易批复好的奏章,抱阿琛过去看看,阿琛往上面吐口水。
太后对阿琛更宠爱。
每天都要看一眼。
我还是那个心善人美的贵妃娘娘。
瑜妃见我的时候,都要屈膝行礼。
我也没有为难她,只是冷着她,就足够她喝一壶了。
我在李晟眼里,还是个妒妇,不许他去后宫,不许她宠幸别的妃嫔。
这只是李晟的一厢情愿。
其实我真没有这么在意他是否宠幸了别人,但是他希望我吃醋、捏酸,我就会捏酸吃醋。
偶尔跟他闹一闹也是夫妻情趣。
待到阿琛七个月,我十八这年。
朝堂上有大臣提议封后。
李晟说我生育皇子有功,母凭子贵堪为后。
所以我成了皇后娘娘。
十八岁的皇后娘娘,所有人都以为我会飘了吧,会得意忘形吧。
这些人还真是小瞧了从小就会筹谋算计的我。
尤其是侯府众人。
他们轮番进宫求见,因为我为后,作为我的娘家,他们也该有所封赏,但是皇帝好似忘记了一般,绝口不提。
9
「臣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坐在凤椅上,看着跪伏在地,像我行礼的男人。
我的父亲。
我竟觉得很是快意。
我甚至没有立即出声宣他起来,就这么淡漠的看着他。
忽然间我笑了,「免礼。」
「谢娘娘。」
他抬起头来,看着雍容华贵的我,显然也很陌生。
应该是陌生的。
我们名为父女,但其实他从未疼爱过我,从未多看我几眼,甚至照顾我一二。
他眼里只有他的嫡子、嫡女,又那么看得见我们这些,给他嫡子、嫡女做铺路石的庶女。
「娘娘……」他轻唤。
我淡淡嗯了一声,有些兴致缺缺。
其实我一点不想见他,不想听他满嘴仁义道德。
把正义、孝道放在口中,其实最缺德的就是他。
「侯爷若是想着爵位一事,你还是别开这个口,本宫不会去找皇上,更不会开这个口。」我毫不犹豫的打断他接下来满嘴虚伪。
直接把话挑明。
「你……,婉婉……」
「侯爷知道我小名叫什么吗?知晓我生辰八字吗?知道我母亲怎么死的吗?知道我离家这几年为什么从未回过侯府吗?」
「我曾经不明白为什么进宫,后来我才知道,侯夫人送我进宫是为瑜嫔固宠,可是她没有问过我愿意不愿意。」
「进宫之后瑜嫔也从未照拂过我。」
瑜妃因为犯错,被贬为瑜嫔。
认真说起来还是我的手笔。
「你也从未关心过我,生而不养、生而不教、生而不爱,你有什么资格沾本宫的光呢?」
「或许侯爷进宫之前,应该想一想,在侯府那十四年,你有哪点待我好可以拿出来说一说?」
我的声音很冷很沉。
这是我第一次对着人表露出我真实性情。
我就是个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人。
我看着他脸色骤变,觉得快意极了。
「没有对吧,所以你应该跪安,退下吧。」
「……」
他沉默了好一会,像是忽然想明白了般。
「臣告退。」
他转身就走。
没有回头。
自然看不见我红着的眼,流下的泪。
谁不想父母疼爱,如珠似宝的长大。
可惜这些我都没有。
我被李晟拥入怀中,他恨铁不成钢的道,「就这点出息?」
抬手擦掉我眼角的泪。
还抱着我亲了亲。
我一时间觉得丢脸极了。
「谁说我哭了,我就是被风沙迷了眼。」
「你个坏胚,看我笑话。」
我去掐他的腰肉。
其实也没使劲,他却嗷嗷叫着,「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硬生生把我逗笑了。
太后娘娘也让人来请我去慈懿宫用膳。
我想到太后宫里新来的川菜大厨,瞬间眼冒星星,拽着李晟、让人抱了儿子马不停蹄赶往慈懿宫。
吃饭的时候,我辣的眼泪直流,还忍不住大快朵颐。
太后笑着给我递帕子。
「她没空,我给她擦。」李晟接过帕子给我擦擦眼角的泪。
我继续吃碗里的酸菜鱼。
阿琛看着馋的口水直流,李晟夹了一块在开水里洗了又洗、涮了又涮,依旧辣的他发抖,哇一声哭起来。
李晟被太后打了几下。
然后认命的去哄阿琛了。
饭后李晟说要去江南巡游,问我去不去。
「去呀,肯定要去的,母后,您也一起去呗。」
太后愣了片刻,才微微红着眼,「是该去一趟的。」
既然是巡游,那就要找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出发。
不过宫外有人谣言说我不孝,说我之前与某某小厮私通……
总之一下子,我成了众矢之的。
但是很快,谣言的源头被找出来,竟是瑜嫔那蠢货做的。
她以为就这些捕风捉影的谣言能把我拉下马?
真是蠢笨如猪。
瑜嫔诬陷皇后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发配冷宫。
她哭着求着要见我。
我又不傻,更不是吃饱撑的,去见她干嘛?
我才不去呢。
倒是我那个虚伪的父亲上折子说自己教女无方,不配承恩,恳请皇上三思、慎重考虑。
结果李晟准了他的请求。
让他这辈子与承恩公绝缘。
我在后宫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在未央宫笑了半天。
据李晟说,我那高兴的样子,真的让他刮目相看。
不管怎么说,我好好的奖励了李晟一番,结果就是我两天都没能下床来。
这个禽兽。
10
江南巡游,声势浩大。
我作为皇后多少要费些心思,不过有太后这个能干人在,我就可以稍微偷懒了。
并不是我不懂,也不是我做不好。
而是在合适的时候,我依旧要天真单纯、懒散些。
毕竟这是我的伪装。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我最喜欢的是在船上钓鱼,然后煮一锅美味佳肴。
一家子坐在一起,阿琛也能喝上两口什么都没放的鱼汤,依旧欢喜的他眼睛眯成一条缝。
其实发现太后、李晟的秘密是一个意外。
我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对我很好、
太后一见我就那般亲厚。
原来太后与我母亲一样,曾经亦是江南瘦马,与我母亲情同姐妹。
李晟早年还在江南长大,唤我母亲一声姨母。
所以其实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我,并调查清楚我是谁?
再多的我也不去查探,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会去追问李晟。
我做好自己的皇后娘娘,养大阿琛,我兴许还能做太后。
却不想太后会主动跟我说起,她和我母亲的过往。
她说我母亲十分善良,当初为了保护她和李晟付出了很多。
她也寻了母亲很多年,只是从未想过,她们离的那么近,却又隔得那么远。
我安慰着太后。
母亲从未说起过她,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母亲希望她过得好,远离曾经的一切。
若是母亲有心寻她,是有机会寻到的。
因为母亲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但是母亲没有。
正是因为母亲没有,太后才越发愧疚。
知道我的身份后,格外疼宠。
我心里难受的直想哭,我母亲一直在为我铺路。
因为她早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出现在皇帝、太后面前,只要我没有长歪,只要我有几分像她,都能得到眷顾。
我抱着太后大哭一场,然后直接晕过去了。
再醒来才得知我有了身孕。
太后高兴的不行,李晟抱着阿琛也欢喜万分。
没人之后捏捏我鼻子,又摸摸我肚子。
「估摸着应该是那次怀上的。」
那次是哪次,我心知肚明。
毕竟两天没能下来床。
我有了身孕,就不能在江南久留,得打道回京。
只是谁能想到,有人狗胆包天行刺皇帝呢。
那刺客举着剑过来的时候,我想都没想推开太后,朝李晟扑过去。
为他挡了这一剑。
其实一开始是不疼的,直到他惊恐的喊出,「婉婉。」
我倒在他怀中。
我才感觉到疼。
我疼的眼泪直流,我其实怕死了。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李晟……」
「嗯。」
「我不想死。」
「不怕,不怕,婉婉不怕,御医马上为你拔剑。」
我不知道这一剑刺在哪里,但是我好痛。
好像就要晕过去了。
我怕再也醒不过来,「李晟,让阿琛做皇帝。」
「好。」
看他答应的这么干脆,我又不乐意了。
「不行,做皇帝太辛苦了,每天批不完的奏折,还是让他做个闲散王爷吧。」
「好。」李晟又应了我。
「不要让付家好过,他们欠我的。」
「好!」
我看见他哭了。
我心里特别疼,努力抬手想给他擦眼泪。
让他不要哭。
「李晟,不许你宠幸别的妃嫔。如果我死了,不许忘记我。你不要哭,你哭的我更疼了。」
「婉婉,你不会死。」
我到底还是没能等到李晟的承诺。
这个蠢蛋。
可以让儿子做皇帝,却不愿意对我海誓山盟。
气死我了。
再醒来还是在船上,我睁开眼睛就疼,疼的眼泪直流。
李晟抱着我又是哄又是笑的,但是我看的出来他好憔悴,身上还臭烘烘的。
胡茬都冒出来了,真丑。
我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
活着真好不是么。
但是一笑牵扯伤口,我又疼的嗷嗷直叫。
是真的被李晟养娇气了啊。
一点点疼都受不得了。
生孩子那么疼,我都熬过来了不是么。
「孩子……」
「婉婉,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我愣了瞬间,才明白过来。
孩子没了。
我哇一声哭出来,抓住李晟的手,「一定要把刺客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的孩子……
11
一路养伤回到京城,其实伤口早已经愈合了。
但我就是疼。
一点一点密密麻麻的疼。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为这孩子陪葬。
我不想知道。
我虽然一直耍心眼,但我只针对付家人,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死在我手里。
或者是被我害死。
就连我那嫡姐,都还在冷宫活着。
一点一点抽丝剥茧,最后查到付家我那嫡兄头上的时候,我知道这其中多少有些牵强。
但他们绝对不清白。
所以侯府上下被关入天牢的时候,我那父亲还一个劲要见我。
我去见了他。
他两鬓斑白,看着我便跪在地上,求我饶恕付家。
「你说稚子无辜,我腹中的孩子就该死吗?你们安分守己,只要我稳坐皇后之位,阿琛将来登基,你们得到的能少吗?」
「你们就是太贪心了。」
我慢慢转身,「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父亲,犯了错就要承担惩罚。」
「我从来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我蹲下身在他耳边又道,「父亲,那么多菩萨里面有一个菩萨,叫杀心观音。」
「而且世间疾苦太多,他们也很忙,根本做到普渡所有众生。」
付家五马分尸一人,其余皆流放,就连付瑜,我也让她去流放了。
她一定恨极了她母亲,当年把我送进宫吧。
京城接连倒了好几个世家大族。
发配、流放、斩首,菜市口血好似都洗不干净。
这便是权利。
而我因为伤在腹部,再也怀不了孩子。
好在李晟对我的宠爱从未少过一分。
或许比起之前更多了一些。
他力排众议册封阿琛为太子,带着阿琛上朝,手把手教阿琛如何做一个君王。
而他也在努力做一个明君。
我呢……
我自然也留了属于自己的后手。
万一情爱靠不住的时候,还有权力在手。
在阿琛及冠那年,李晟宣布退位。
我意外却不意外。
毕竟他老了,已经力不从心。
太后娘娘也时常缠绵病榻,很多时候昏昏沉沉。
他也想多陪陪太后娘娘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阿琛登基,他的太子妃顺理成章做了皇后。
阿琛的皇后是他自己的选的,亦是他自己喜欢的姑娘,我和李晟都没插手。
我们都希望他这一生平安顺逐、幸福。
太后娘娘在见到小曾孙的时候,含笑九泉。
我握住太后娘娘的手,哭的伤心欲绝。
这个老人,疼宠了我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对我疾言厉色过,从来没有指责过我一句。
我不是石头,永远捂不热我的心。
我喊着她母后,希望她再摸摸我的头,喊我一声婉婉。
一只大手放在我头上。
我抬眸去看李晟。
他红着眼对我道,「蠢丫头,母后最见不得你哭,你可别让她走的不安心。」
母后入皇陵后。
李晟见我整日病怏怏的,决定带我出去走走。
我其实不太想去。
我怕又遇到刺客,我怕死啊。
李晟把我拉上马车,捏着我的脸,「我觉得,我们应该算算账?」
「算什么帐?」我拍开他的手。
比他还要凶。
气势比他还要足。
他哼笑一声,「算算当年,你故意在荷花池勾引我,还故意拉着我摔到荷花池里开始算吧。」
我眨了眨眼睛。
哎呦哎呦叫着头疼往他怀里靠。
又是亲又是哄的。
这糟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翻旧账,可恨可恨呐。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君恩自缠绵。」
风起、情浓。
我的小心机,李晟的装瞎装聋。
谱写的爱歌好似轻而易举就能吟唱,但其中酸甜苦辣。
又似乎只有身在其中的我们更能领悟到精髓。
「李晟。」
「嗯?」
「我爱你!」
李晟沉默了片刻,「蠢姑娘,我早就知道你爱我了。」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影帝又官宣了
影帝官宣有孩子了。
三岁的娃,侧脸照胖得像个桃子,奶萌奶萌的。
想到当初我俩分手,我被全网骂到模糊。
我气不过,「搞得像谁家没孩子一样。」
当晚我把孩子的侧脸照也官宣了。
我以为第二天热搜是。
「影帝旧爱——过气女星不甘示弱官宣有孩子。」
没想到的是。
「撞孩子啦,影帝和过气女星晒的是同一个娃。」
1
我官宣有孩子后。
以为第二天的热搜顶多是。
「影帝旧爱——过气女星不甘示弱官宣有孩子。」
或者压根没水花,毕竟我过气许久。
分手三年半,他有孩子了,我也有。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但没想到,热搜却是。
「撞孩子啦,影帝和过气女星晒的是同一个娃。」
一石激起千层浪,全网坐等真相。
我怔住了,我还特意挑了一张比较模糊的侧脸照发。
奈何这届网友是玩「找茬小游戏」长大的。
网友做的对比图中,两个孩子的侧脸倒是有几分相似。
都是胖乎乎的桃子脸,奶气十足。
我心惊肉跳了一下。
经纪人方糖看我脸色不对,安慰我。
「怕什么,你的孩子又不是他的。」
「……」
「那个,你孩子不会……是他的吧?」
「……」
「卧槽,真是他的。」方糖抓狂。
在她眼里,我这相当于是自曝。
就在这时,影帝周牧发了条新消息。
「开个小玩笑,我发的是我自己。」
网友们蒙了。
影帝假官宣,没孩子没隐婚。
照片里的男孩是影帝小时候的照片。
全网松了一口气。
「可以继续放心磕周牧和林若雅的 CP 了。」
我也蒙了。
他官宣的是假孩子。
可我官宣的是真孩子呀。
我吸了一口凉气。
2
我想着网友肯定要把我祖坟在哪都扒出来时。
是我自作多情了,网友只关注影帝有没有孩子。
影帝没有,那我就是来蹭热度的。
风向转变,全网开始吐槽我。
「涂衣衣分手三年还不放过影帝,每次都来蹭热度。」
「影帝有这样死缠烂打的前女友,真晦气。」
「涂衣衣小作精,演戏不行蹭热度第一名。」
「如果涂衣衣的孩子真是周牧的,我吃鸟屎。」
「涂衣衣的私生子还想沾边我们周牧,这种人退退退。」
「搞不好过几天也会出来发消息说,开玩笑的没孩子,我要笑死。」
其实我正想效仿影帝发开玩笑的,看到这一条,我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
头疼,我的宝贝好大儿终究是藏不住了。
算了,把烦恼留给明天,我这人一向心大。
我搂着他胖乎乎莲藕节似的身子,呼呼大睡。
半夜竟梦到了周牧。
电话里,他的声音慵懒低沉。
「涂衣衣,我发的是我小时候的照片,你发的是谁?」
我呛声他。
「我偷你的蝌蚪咋了,变成青蛙了你还想要回去?」
「涂衣衣,你好样的。」周牧似乎是咬着牙蹦出的话。
我瞬间惊醒。
妈呀,这不是在做梦。
是影帝本尊周牧在跟我通话啊。
3
清醒后,我马上补救。
「周牧,你别多想,孩子跟你没关系。」
「你确定?」
「确定。」
「你觉得我会信?」
我吞了吞口水,狠了狠心。
「周牧,你忘记我们是怎么分手的吗?」
「涂衣衣,你没有心。」他的声线很低沉。
话落,电话那头只剩下他轻微的呼吸声。
我们这是互相戳到痛处了。
毕竟当初分手分得很不光彩。
我们互相在对方最软的心脏上狠狠地扎进一根刺。
这根刺再无法拔除。
他先挂断了电话。
我想,他以后再不会联系我了。
挺好,去父留子。
是我的本意。
4
两个月后我带娃上亲子综艺。
反正已经官宣有娃,上综艺既能赚钱又能陪娃,我接了。
节目名字叫《见习爸妈》。
有孩子的艺人带自己孩子上节目。
没孩子的艺人与有孩子的艺人搭组做见习爸妈。
没想到,节目还没播出就火了。
新晋双料影帝,从来不参加任何综艺的周牧,后期将空降现场。
以及人气小花林若雅也倾情加盟。
尤其他俩 CP 粉又多又强大。
这种噱头足够节目组吹爆各大媒体平台。
我看他俩就有病。
想谈恋爱不去恋综,非得来参加亲子节目。
你说来就来吧,还非得跟我挤一块。
「涂衣衣,你的福气到了。」
「?」
「周牧和林若雅跟你同组,一起帮你带娃。」
我脸都黑了,这福气给你要吗?
一个是我大学室友死对头,另外一个是分手分得很难看的前男友。
而且他俩现在还勾勾搭搭。
「导演,我退出行不。」
「行啊,300 万违约金去缴纳一下。」
……
5
节目录制地在一个山明水秀的度假村。
我带涂图来,就当作我们母子俩的休闲度假时光。
方糖打点好一切,对外宣称孩子的父亲是素人,堵网友的口。
节目第一天,我跟我家娃出现时。
弹幕除了一条夸的,全是吐槽。
「哇哦,涂衣衣带来的宝宝好萌啊。」
我家涂图圆溜溜的大眼睛,白胖胖的脸蛋儿一向招人喜欢。
「肯定不是涂衣衣亲生的,长得不像。」
没办法,涂图长相特立独行,既不太像我,也不太像……他爹。
「造孽哦,一看就像借来的娃,你看涂衣衣压根不管他。」
「小宝宝背着包自己走,涂衣衣只管自己摆造型,抱都不抱,是亲生的吗?」
「不会带娃,上娃综干嘛,这种人赶紧滚粗。」
我哪里摆造型了,涂图小短腿走得慢,我停下来等他而已。
而且我也没不管他,男孩三岁多了,力所能及的事要学会独立做,这是我的教育观念。
我刚转身想叫涂图走快些。
却看到一个妖娆的身影快速地抱起涂图。
「可怜的宝宝,阿姨抱你哈。」还顺手递给涂图一盒巧克力。
是人气女星林若雅,我曾经的大学室友。
她硬给孩子嘴里塞一块巧克力,被我拦截。
「衣衣,孩子还小,你干嘛这么严格。」
弹幕立马躁动。
「哇哦,林若雅来了,超美超有爱心。」
「看看人家林若雅,一看就比较会照顾孩子。」
「我们雅雅给宝宝礼物,涂衣衣绷着脸做什么,有礼貌吗她?」
我看着林若雅淡淡地说:「给见习爸妈的卡片上,写着涂图巧克力过敏,你没看到吗?」
林若雅微表情略不自然。
因为我刚才听到她的采访,其中一句是,
「来参加节目我做了很多功课,尤其小朋友们的资料,我都仔细看过。」
这时弹幕突然冷却。
只有零星的一两条,看着像林若雅的死忠粉。
「雅雅又不是故意的,忘记不行吗,涂衣衣有必要上纲上线?」
「涂衣衣没良心,站姐说雅雅以前还救过涂衣衣妈妈的命,现在却翻脸不认人。」
网友并不知全貌。
有没有一种可能。
林若雅救的是她自己的亲妈呢?
6
当日第一餐是全员聚餐。
在场除了周牧都到齐。
影帝有特权,得新电影杀青后才来。
林若雅作为见习妈妈,积极地给每个孩子盛饭打汤,跟花蝴蝶似的忙里忙外。
其他艺人爸妈有样学样,全都围绕孩子转悠,喂饭喂汤。
没有一个大人坐下用餐。
只有我,给涂图准备好餐具盛好汤饭后,也一起坐着开吃。
涂图的小嘴巴塞满食物,活像只小松鼠。
弹幕又刷了一波。
「涂图宝宝真可爱,摊上这种妈也是倒霉。」
「雅雅也太贴心吧,雅雅如果有宝宝一定是最好的妈妈。」
「涂衣衣自私鬼,全场爸妈都没吃饭,就她一个人吃,是从来没吃过饭吗?」
由我作对照,弹幕一水都在夸林若雅。
林若雅跟我一组,照顾的主角肯定是涂图啦。
「涂图宝贝好可怜哦,没人喂你吗?」
「呀,衣衣,你胃口还蛮好的耶!」
她恰到好处地提高了音量,引来关注。
同时有意指责我失职,只顾自己吃。
我喝了一口绿茶后,淡淡反驳。
「我觉得都不应该喂,小朋友们可以自己吃。」
「另外,带娃是力气活,我必须吃饱。」
林若雅充耳未闻,抓起涂图的小勺子要喂他。
我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想争取最佳见习妈妈。
不就是节目组奇葩的设置,特意搞了一个见习爸妈人气排行榜,制造焦虑。
目前人气垫底的妈妈是我,意料之内。
人气最高的见习爸爸毫无悬念是周牧。
影帝的影响力可见一斑,人气排行榜的红色进度条已满,一骑绝尘,人还没来就已经赢了。
也不管他到底会不会带娃。
7
小勺子被抢走后,干饭人涂图蒙圈了。
从来没人敢在他吃饭时抢他家伙。
「涂图,阿姨喂你哈。」
「不要。」涂图微皱起小包子脸。
还从林若雅手里抢回勺子。
有摄像机在,林若雅耐着性子,「阿姨帮你把菜菜肉肉捣碎碎的?」
「不好,妈妈说那样我牙齿会长不好。」
「牙齿不好,幼儿园女生会觉得我不帅。」
我很欣慰,他还记得我说过食物弄太碎不利于咀嚼肌和牙齿的发育。
但是他臭屁这点,可不随我,也许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想起某人面上清冷疏离,曾经私下却有反差萌。
「涂衣衣,你没有觉得你男朋友很帅吗?这么帅你不亲一下?」
「涂衣衣,你肯定是对我见色起意,早就想对我图谋不轨。」
每次得逞后,他墨色的眼眸因为开心而闪闪发亮,像盛满了星星。
微风消散了回忆,缓过神来,林若雅仍在不依不饶。
涂图一副快哭样,「妈妈说,饭都不自己吃,我还怎么混幼儿园。」
小胖脸奶凶奶凶的,「妈妈说,强迫别人是不对的,会被地心人抓走。」
林若雅瞥了一眼镜头,不尴不尬地回了座位。
完鸟,果然是亲儿砸呀喂,这妈妈语录会让弹幕骂死我的。
地心人那个我可没说,他自己加词了。
但是网友的心思你别猜,猜就是错。
从一开始的。
「涂衣衣就是在瞎教孩子。」
……
然后慢慢反转。
「好像这么大了是可以自己吃吧,我小时候也这样。」
「涂图吃饭不掉米粒,说明平时习惯养成挺好。」
「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涂衣衣是对的?吃饭干嘛要全家围绕孩子转,是要养土皇帝吗?」
「我也是当妈的,我觉得惯子如杀子,不能过度溺爱。」
第二天我的人气榜排名又前进了一名。
8
这一两天,过得很是日常。
无非就是做饭带娃陪娃玩。
林若雅也插不上什么手,做不了什么妖。
因为涂图挺排斥她的。
有部分艺人却面有菜色。
毕竟平时带娃有助理保姆一群,现在镜头下独自带娃压力不小。
我之前独自带涂图时间多,因此还应付得过来。
可就是这些日常,我的人气榜竟然晋升到中部位置。
弹幕也对我友好许多。
「涂衣衣手劲真大,可以一手抱娃一手炒菜。」
「小涂图独立能力很强,看来教育不错耶。」
「涂衣衣做家务带娃还挺干净利落的。」
「涂衣衣跟娃相处的氛围好松弛哦。」
反而是林若雅的人气榜停滞不前。
毕竟她也只是陪娃玩玩游戏,看看绘本,试着给涂图做一个菜还翻车。
「妈妈,我中毒了,阿姨煮的菜菜好难吃呀。」
咦!是黑色的西红柿炒蛋。
林若雅毕竟给孩子做了菜,这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瞎说,阿姨的菜很好吃呢,yue。」
怪不了孩子,我尝了,是真难吃啊。
然而,林若雅人气榜在第三天直线上升。
原来是周牧趁着落日余晖匆忙赶来。
林若雅第一时间拉着涂图迎了上去。
影帝和人气小花同框,中间还夹着一颗奶包子涂图,弹幕狂飞。
「终于同框了,啊啊啊!好磕,好激动。」
「这就是爱情,给我琐死。」
「这才是一家三口啊,颜值绝了。」
果然,网友们看 CP 情绪高涨,都忘了这是娃综。
暖阳下,周牧黑色的高领毛衣搭灰色的裤子,下颌清晰,有颜有品。
正是红气养人,如今的他与三年多前籍籍无名的小演员不可同日而语。
尽管如此,我还是瞥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看来为了早点来见林若雅,他是加班加点地赶进度拍戏。
在没镜头时,我忍不住酸他。
「这么着急,你俩怎么不去恋综呢?」
「没你急,分手多久,孩子就多大。」
话落,他顿了一下。
别扭地转过头去看涂图。
可能是血脉相亲,涂图跟他一点都不陌生。
看到他第一眼就主动打招呼,「嗨,帅哥。」
周牧忍俊不禁,「你好呀,小宝贝。」
「你就是我爸比?」涂图歪着脑袋问。
「是见习爸爸,涂图。」我赶紧纠正。
周牧看我的眼神闪着浮光。
周牧蹲下身与他平视,「涂图,你爸爸呢?」
「羽化登仙了。」
……
「我妈妈说的。」
……
周牧看我的眼神晦暗不明。
9
半夜失眠的周影帝微我。
「出来,在小湖边。」
「不去,我睡了。」
「要我敲门?」
他果然很懂拿捏我。
敲门,岂不是全度假村的人都知晓。
扰人清梦就不是好人。
我有些气愤地穿着睡衣披了一件薄外套出去。
反正他也不是没看过。
小湖边果然站着周牧,白 T 恤休闲裤搭配得很清爽。
银色的月光照得他脸上朦朦胧胧,极具少年感。
他卸下了白日里的清冷疏离感。
瞥了一眼我的睡衣,勾起唇角,「哟,还是海绵宝宝。」
我瞬间掖紧外套,老脸一红,略感尴尬。
往事如月光般泄进心湖。
第一次认识周牧是年少时。
那年我家楼下搬来了新邻居。
是一对少言寡语的父子。
那天我晾衣服时手滑,我的粉蓝色小可爱掉下楼。
堪堪落在他们家的阳台上。
我鼓起勇气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冷着脸的隽秀少年。
我涨红了脸,才憋出几个字,「我来拿,那个……」
他琉璃般透亮的眼眸瞥了我一眼,侧身让我进去。
我抓起阳台的小可爱见鬼似的逃离。
「喂,还有你的海绵宝宝。」他喊住了我。
嘎?
什么海绵宝宝?
转头后,我社死。
刚才衣架没挂牢,海绵宝宝卡通小裤裤好死不死掉落在他的手臂上。
我快步上前,一把拎走那个,感觉人当场没了。
他却扯动了嘴角,微微露出白牙,真好看。
那忽如冬日里梨花绽放的浅笑模样,一直烙印在我的脑海深处。
周牧慵懒的嗓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涂衣衣,你未婚,也没男朋友,我查了。」
「那又如何?」
「涂图……」
「不管孩子是谁的,都是我的。」
我认为,如果父母没有爱,没必要硬组一个家庭。
「涂衣衣,你不解释吗?」
「解释什么?」
「我从来都没相信过你分手的理由。」
「周牧,你也长嘴,你怎么不解释呢。你跟林若雅炒了三年的 CP,没有你跟你团队的允许,她能炒?」
一口气说完,我的胸口微微起伏。
那一瞬间,周牧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隐忍和落寞。
他沉默三秒,「涂衣衣,你要信我,除了你,我没……」
杀人诛心,我也会。
我嗤笑,「周牧,你还记得那句话吗?」
他不解。
「你亲口说的,如果没有涂衣>她想演容嬷嬷,造就了我进电影学院。
影帝的奖杯,有她一半功劳。
8
我跟涂衣衣分手的这三年,几乎没有联系。
唯一的联系就是她跟我的热搜。
网友人身攻击类的评论,我会让助理留意,花钱撤掉。
唯独,骂她不知好歹抛弃我的言论,我留着。
尤其有一篇软文。
《涂衣衣放弃周牧,不识抬举》
我还让助理顶成热帖。
涂衣衣她,就是不识抬举。
都多久了。
还没想通。
我要等不及了。
当我知道涂图的存在时。
我官宣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果然,她不淡定了。
马上官宣了孩子。
看吧,她还是在意我的。
《见习爸妈》综艺是我自己要求要上的。
我上节目的唯一要求,节目组必须签上涂衣衣。
我要和她一组。
老婆和孩子我都要。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不是配角
同学聚会,陆靖洲的前女友弄脏了我的新裙子,她慌张道歉:
「对不起,我会赔的。」
「我太太这件衣服是去年的拍卖收藏品,成交价一百万。」
陆靖洲笑了笑,回得云淡风轻。
1
陈薇一下子瘫软在地,脸色煞白。
「卧槽,一百万买件衣服。陆总牛啊。某些人怕是要后悔死了。」
「她后来不是也嫁了个富二代,一百万都没?」
「负二代还差不多。她现在啊,怕是去卖也凑不齐这些钱吧。」
大家笑得很夸张。
我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当年抛弃陆靖洲的前任。
她刚好抬起头,和我视线相对。
眼里交织着浓浓的难堪和不甘心。
刚才在洗手间,她突然拦住我,轻慢又笃定地说,
「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我勾勾手指,他就能像条狗一样乖乖地给我爬过来。」
现在,她又为了接近陆靖洲,故意把红酒倒在我身上,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其实我并不意外她的行为。
毕竟陆靖洲现在是活跃在财经杂志里,身价过百亿的科技新贵。
如果当初陈薇没有另嫁他人,那么陆太太就是她了。
我只是,因为那番话,有点为陆靖洲感到不平。
陆靖洲脱下外套替我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陈薇,
「为难的话,或许可以去求助你那位入狱的前夫。」
她攥紧了手指,倔强地颤抖嘴唇,「我会还的。」
陆靖洲只是笑,「做不到,就不该轻易给出承诺。」
「陈薇,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明明是很冷淡的语气,我却听得有些恍惚。
我陪着陆靖洲白手起家,一路打拼,他穷困潦倒和意气风发的样子我都见过。
从没见他像现在这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态度近乎恶劣地对待一个女生。
于是,大家笑得更放肆了。
只有我注意到,他看似在羞辱她,但视线一直都没离开过她。
2
在一起五年,陆靖洲很少跟我提他以前的事。
直到一个月前,我们回他老家拿东西,不小心从他柜子里翻出一个破旧的钱包。
里面有张女生的照片,笑容灿烂,很漂亮。
陆靖洲一向稳重,当时却失神了很久,眼眸深处浮现几分落寞和阴郁。
我强忍着酸涩,用不经意的语气问,「你前女友?」
「嗯。」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把照片撕碎,扔进垃圾桶,心里止不住地发凉、烦躁。
当时我直接走了,那天是我们这五年来第一次冷战。
晚上洗完澡,陆靖洲从背后抱住了我,轻轻叹了口气,
「当年我创业最艰难的时候,她拿着我公司最核心的技术投靠了对手公司,还成了那家公司的老板娘。」
「她办婚礼那一天,我母亲去找她,半路出了车祸,差点没抢救过来。而她在第二天就跟着她老公出国了。」
「梁琪,我当时真的恨她。」
……
我沉默地看着镜子里他平静的表情。
陆靖洲不知道,后来我又回去了。
我看着他从垃圾桶里把陈薇的照片捡起来,眼眶通红,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用胶水粘好了。
3
聚会很快到了尾声。
有人突然起哄:
「同学一场,有困难就得帮,不如我们给陈薇众筹吧!」
这话一出,陈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抬头无助地看了陆靖洲一眼。
而陆靖洲攥住我的手,也在一瞬间加重了力道,像是要捏碎我的指骨。
「陆靖洲……」
直到我艰涩地提醒,他才反应过来,放开了我的手。
我看着手上被掐出的印子,像是突然坠入冰窟,浑身发寒。
挑事的人嘻嘻笑着,目光偷偷瞄着陆靖洲的反应,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很快就又起哄着开始叫价。
「五块!」
「这可是曾经的系花,多少男生的梦中情人,能不能大方点,我捐二十!」
……
一个接一个的人出价,气氛空前地热闹起来。
仿佛把陈薇当成拍卖会上待价而沽的商品,又或者是菜市场任人宰割的鱼肉。
陈薇面色苍白如纸,眼睛已经红肿,但始终一言不发。
陆靖洲沉默地看着她心如死灰的表情。
到最后,大家看好戏似的把「募捐」到的一百块零钱送到陈薇手上时,她却只是呆滞地说,「谢谢。」
众人不敢置信。
「她还真的收了?」
「哈哈哈。从前那么骄傲的女神,现在却活的像个乞丐一样。」
陈薇置若罔闻,双手捧着那些钱,走到陆靖洲面前,姿态低入尘埃,
「这里是一百块,陆总,剩下的钱可不可以再宽限我一段时间。」
卑微恭敬的模样,跟我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个明媚高傲的女孩截然不同。
众人有一会儿的沉默,面面相觑。
「……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人家到底也是个女孩子……」
陆靖洲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她。
我胸腔突然闷闷发痛,很容易就看穿了他冷漠眼眸下的那抹烦躁。
他期望陈薇跌入泥泞,想要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
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却又对她失去傲骨,接受施舍的坦然感到不舒服。
是不舒服,还是心疼呢?
4
怔愣的片刻,突然有人对着我们惊恐地大喊了一声,
「快躲开!灯要掉下来了!」
我下意识抬头,发现头顶上的吊灯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
——而我们三个人,正好站在吊灯下。
「陆靖洲——」
我伸出手想拉开他,就看到陆靖洲猛地扑向陈薇,护着她向旁边倒去。
脑袋顿时嗡的一声。
然后手腕被人攥住一拽,我踉跄地倒向另一边。
紧接着,吊灯掉下来,发出一声巨响,碎屑迸溅地四处都是。
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烈钝痛。
靠近脚踝的地方被碎片划了一道细长的口子,鲜血溢出。
但我好像已经感知不到疼痛,只是坐在地板上,呆呆地望着面前相拥的两个人。
四周一片窃窃私语。
窗外的月光和别人微妙的目光洒在我身上,寒凉如白霜。
直到救我的那个男人关心地问:「陆夫人,你没事吧。」
我看到陆靖洲身体猛地一僵。
他一把推开陈薇,走过来握住我的脚踝仔细检查了一番,低沉的嗓音含着浓浓的懊恼和歉意,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刚才也在我身后。」
陈薇也走了过来,声音很轻,夹杂着一丝异样的情绪,
「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陆靖洲没有理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梁琪,我刚才真的不知道你也在吊灯下。」
我沉默地甩开了他的手。
陆靖洲看了我一会儿,直接把我打横抱起,朝门口走去。
我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牢牢扣住腰,他声音低沉得可怕,「别动。」
「靖洲……」陈薇追了出来。
陆靖洲冷着脸,一副不愿和她多说的语气,「三个月。一百万必须打到我太太的账户上。」
陈薇却忽然笑了,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谢谢您给我宽限时间,我一定会在规定时间内还您钱的。」
5
一回到家,陆靖洲就半强制性地帮我上完药,接着关上卧室的门,捧着我的下颌吻了下来。
我心头积攒着一晚上的郁气,在这一刻突然爆发,拼命地想要推开他,
「下周六的婚礼取消。我们分手吧。」
陆靖洲一只手就制住我的动作,「为什么?」
而我满脑子都是刚才意外发生时,他那几个同学说的话:
「这人啊,一旦遇到了意外,第一反应永远是最真实的。陆靖洲先救的人是陈薇,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是啊。
冷漠和口出恶语是报复。
关心和保护是下意识的爱。
像是有无数根针刺入心脏,密密麻麻的涩意和疼痛顺着血液蔓延,我问陆靖洲,「你还喜欢她,是吗?」
「你第一时间先救的人是她。因为比起我,你更在意她。」
「上次我看到了,看到你把她的照片用胶水沾起来了。」
「既然你从来没忘记她,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呢?」
「没有。」
他盯着我,眉头微蹙,语气却很肯定。
「当年她背叛了我,我妈也间接因为她神志不清。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恨着她。」
「刚才意外发生的那一刻,就算不是她在我身边,是任何一个同学,我也会出于本能去救人。」
「恨她是一回事,性命攸关又是另一回事。」
「但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我后面,如果我知道,一定不会让你受伤。」
「给她三个月的时间,是因为我看到有人拿起手机在录屏。」
「至于那张照片,医生那天突然打电话告诉我,过去的回忆可以刺激我妈的大脑,我想用那张照片试一试。」
陆靖洲握住我的手,「梁琪,你会理解我的,是吗?」
见我不说话,他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慢慢地吻住了我。
「琪琪,我现在爱的是你。」
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坦然。
「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分手的气话,琪琪,我也会难过。」
昏暗灯光下,陆靖洲穿着纯黑色的高定衬衫,纽扣解开,露出点色气的锁骨。
他眼瞳黑得没有一丝杂质,轻轻揉搓我发烫的耳垂,低低地问,「可以吗?」
房间空调开得很低,在冷气里我却热得浑身是汗。
气氛正好。
「砰」的一声,卧室的门却被猛地推开。
「靖洲……」耳畔响起一声惊呼,把我从迷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我下意识看去。
陈薇出现在卧室门口,脸色惨白,呆呆地看着我们。
我几乎是立刻坐起来,羞耻地扯过被子盖上身体。
很荒唐。
明明我才是陆靖洲的未婚妻,可在陈薇控诉的眼神下,我却像个偷情的第三者。
6
等我们都穿戴整齐走到客厅,陆靖洲盯着陈薇,「你怎么在这里?」
陈薇也盯着他,咬着嘴唇,眼里有浓浓的不敢置信和委屈:「我走错房间了,对不起。」
「滚出去。」他冷冷地下达逐客令。
陆思怡,也就是陆靖洲的妹妹,她把陈薇拉到身后,挡在她面前,
「哥,陈薇是我带过来的,有很多人去她家里催债,我怕她不安全,带她过来住一段时间。」
陆靖洲脸色发冷,「陆思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陆思怡眼神闪动,「这里也是我家,难道我连收留自己朋友的权利也没有吗?」
「陈薇,你不要怕,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没有人能赶走你。」
「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嫂子。」
说着,她还挑衅地扫了我一眼。
我只觉得可笑,那股烦躁越来越厉害,没有理她,直接看向陈薇,
「你怕别人来你家催债,就没想过自己也欠了我一百万吗?」
「还是说,你今天是来主动还钱的?」
我打开收款码,「那好,你现在还钱吧。」
「够了。」陆思怡抬手打过来,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陆思怡转头看向陆靖洲,眼神复杂:「哥,我知道你恨陈薇,但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你知不知道当年——」
陈薇像是才缓过神来,猛地拉住陆思怡的手臂,通红的眼睛带着祈求,「别说。」
一瞬间没人说话。
直到陆靖洲忽然开口,「当年什么?」
7
可是陆思怡没来及说什么,陈薇突然晕了过去。
「哥,薇薇低血糖犯了,今晚就让她在这住吧。」
我看不透陆靖洲在想什么,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
最后我自嘲地笑笑,转身就走。
半个小时后,陆靖洲才回到卧室。
攥住我收拾行李箱的手,「你在干什么?」
「既然这里已经有了新的女主人,我让位。」
「梁琪,我解释过了,我跟陈薇是绝对不可能——」
我打断他,「可你刚才动摇了不是吗?」
「如果她当初真的有苦衷,你能保证自己不被她影响吗?」
陆靖洲却很坚定,
「就算她有苦衷,她抛弃我跟别人在一起是事实,我妈因为她变成这样也是事实。」
「伤害已经造成,她就再也没有资格求得我的原谅。」
「刚才陈薇醒了,我告诉她,明天一早必须离开。陆思怡也是。」
「这里是我们的家,她既然不接受你这个嫂子,那就跟陈薇一起滚吧。」
「对不起,老婆。」
陆靖洲蹲下来,微凉的指腹一点点温柔地擦掉我的眼泪,
「让你难过,没有安全感,是我的错。」
……
半夜,我被雷声惊醒,迷迷糊糊侧了个身,发现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陆靖洲不见了。
我几乎把家里翻了个遍,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雨越下越大,我傻傻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突然想起还有个地方没找。
我跑到陈薇睡的客房。
里面传来女人隐隐约约的低吟声。
大脑轰的一声。
我颤抖地去推门,却发现门是从外面反锁的。
「我哥和陈薇在里面。」
「是我给他们下的药,反锁的门。」
陆思怡踩着拖鞋走过来,「他们错过太多年,我要为了我哥的幸福,纠正这些错误。」
我顿时气血上涌,「陆思怡,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会报警。」
找到钥匙,咔擦一声。
门被打开的瞬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8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眼前的画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不堪——
陈薇缩在被子里,一只手被床单绑在床头,整张脸通红,头发凌乱。
「靖洲,你……不用救我,我知道你还没原谅我。我不想让你后悔。」
她好像忍得很难受,流泪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怜惜。
陆靖洲背对着门,笔直地站在床边,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陆靖洲。」
看到我的那一刻,陆靖洲愣了愣。
我跑到他身边,发现他穿戴整齐,好像没有什么异样,颤抖地问,「你没事吧?」
陆靖洲摇摇头。
似乎想到什么,他盯着我,很认真地跟我解释,
「刚才陆思怡把我骗过来,还把我和陈薇反锁起来,但那杯下药的酒我没喝,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也就是说,只有陈薇一个人被下了药。
我心里乱糟糟的,刚想说话,手臂突然被人攥住。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他们早就和好了——」陆思怡扑过来想打我。
我忍无可忍,反手打了她一巴掌,「你是不是有病啊。」
陆思怡一脸不敢置信,跟陆靖洲告状,「哥,她竟然打我,我可是你亲妹妹。」
见陆靖洲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陆思怡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梁琪,我哥根本就不爱你,你怎么就那么不要脸,非缠着我哥不放。」
我被气笑了,「给亲哥哥和差点害死自己妈妈的前女友下药关在一个房间,你倒是挺要脸的。」
陆思怡眼神闪躲,「陈薇不是故意的,她……」
「够了。」
陆靖洲突然出声,用最冷漠的神情和语气说了句,
「不管她有什么理由,我都不想再听。」
陆思怡脸色一白,「哥,你一定会后悔的。」
陆靖洲不为所动,「我和梁琪下个星期的婚礼,你最好也别出席,我们不欢迎。」
最后,救护车把陈薇接走了。
她离开的时候,用很轻的声音说,
「靖洲,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当年从来没想过伤害你。」
陆靖洲牵住我的手,脸上看不出一丝触动。
9
我告诉陆靖洲,关于结婚的事,我想再考虑一下。
他没再坚决拒绝,只是认真地说,「梁琪,无论如何,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屏蔽了所有人的消息,一个人去旅游散心。
没想到当地突然发生了地震。
更没想到的是,陆靖洲不顾余震的危险,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我没受什么伤,反倒是他,被一块告示牌砸中胳膊,缝了六针。
见我一副快要哭的模样,他忍着伤哄我,「幸好伤的是手臂,要是脸,我们结婚的时候就不好看了。」
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说到结婚时他的表情却无比认真坚定。
我看了他许久,深深呼出口气,「那你还不快点养好伤,否则婚礼那天你还得打绷带。」
他一愣,眼里有光,光里全是我,「好。」
……
婚期临近,我忙得晕头转向。
试婚纱那天,陈薇给我打来了电话。
「那天我早就知道陆思怡下了药,我是故意喝下去的。」
她还说了很多,威胁我说如果不把陆靖洲还给她,她就自杀。
我是真的觉得她有病。
冷冷回了一句,「那你就去死吧。」
后来她就再也没打来电话。
直到婚礼当天,有人给我发了一条匿名短信:「要不要打赌,今天你们结不了婚。」
笃定的语气,仿佛在简单地陈述事实。
很明显,就是陈薇发的。
心里莫名烦躁。
不仅仅是因为这条短信,而是我发现,陆靖洲今天有些不对劲。
「……新郎,你愿意吗?」
司仪第四遍问的时候,我看到陆靖洲才从心不在焉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又呆呆沉默了一会儿,他才低声说了一句,「我愿意。」
我有些恍惚。
他是后悔了吗?
陆靖洲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他表情微变,似乎知道是谁打来的,并没有接。
电话响个不停。
他直接关机。
婚礼进行到回顾甜蜜往昔环节,原本准备好的照片和音乐莫名消失不见,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陆思怡。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陆思怡慌乱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婚礼现场。
「哥,陈薇不见了。」
众人哗然。
「陈薇是谁?」
「嗐,陆总的前女友。」
我看着陆靖洲明显一愣。
陆思怡似乎在边走边跑,说话微微带喘,
「刚才她整个人很不对劲,说要给你准备结婚礼物,然后就不见了。」
「哥,虽然我答应了陈薇不能说,但我今天真的忍不了了。」
「你不接我电话,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你知道真相。」
陆靖洲顿住,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从来就没有背叛你,核心技术不是她拿的,是你公司另一个员工偷的,她是故意把罪责揽在自己头上的。」
「因为——」
「陈薇当时确诊了白血病。」
陆靖洲僵在原地。
「那时她前夫还威胁她,如果不嫁给他,就彻底搞垮你的公司。」
「那五年,她根本没有享福,一直在国外治病。」
陆靖洲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哥,她真的为你付出了很多,那个梁琪心思歹毒,根本配不上你。」
「你知道她对陈薇说了什么吗?」
一阵电流的呲呲声,陆思怡打开了录音笔。
里面传来我冰冷、充满恶意的声音——
「你去死吧。」
陆靖洲猛地转头,看向我。
他从来没用这样尖锐、怀疑、质问的眼神看过我。
「我看到陈薇了。」
「她……在楼顶。」
「哥……」
陆思怡声音发抖,「她要跳楼!」
陆靖洲似乎快要站不住了。
「陆靖洲,那个录音笔——」我拉住他的手臂,想为自己辩解。
陆靖洲一把甩开了我,我一个踉跄,毫无防备地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陆靖洲……」
他也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顾所有人同情,戏谑的眼神,我站起身,提起裙摆追了出去。
一声闷雷响起,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突然下起了大雨。
我踉踉跄跄地跟着陆靖洲来到酒店的楼顶。
正好看到他和陈薇在拉扯纠缠。
大雨里,陈薇不断挣扎,陆靖洲红着眼睛,从背后死死地抱住她。
两个人都浑身湿透。
「不是要结婚吗?来找我干什么!」
「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坏女人!」
「陆靖洲,既然你恨我,那我就死在你们——」
没等她吼完,陆靖洲用力掰过她的身体,一只手揉进她的头发,狠狠吻了下去。
10
那是很漫长的三分钟。
我看着陆靖洲像是终于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怜惜地拥抱着她,却又发狠地亲吻她。
我看着陈薇从一开始的抵触,抗拒到接受,沉沦地仰头回应。
周遭的声音仿佛都被抽离,我几乎有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我张了张嘴,「……陆靖洲。」
他没听见。
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把我和他们的世界割裂开——
历经磨难的男女主终于误会解除修成正果,我也该黯然退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靖洲才猛地抬起头,注意到旁边的我,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几乎立刻推开了陈薇。
却又在陈薇惊呼一声,差点跌倒的时候下意识扶住了她的腰。
我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
陆靖洲大步走到我面前。
他一贯冷静,我从来没见他这么惊慌的表情,短短几米,他甚至趔趄了几步。
「陆靖洲,恭喜啊。你的前女友抛弃你是有苦衷的,她当年快要死了,所以才不得不设计让你恨她。」
「你很开心吧。」
「现在,你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我仍然在笑。
「琪琪……」
陆靖洲眼眸情绪翻涌,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很多话,却只是轻轻喊了我一声名字。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一段通话录音,
「我追过来是为了告诉你,那个录音笔是他们故意截取的,这才是我和陈薇通话的完整版,是陈薇先挑衅我,用自杀威胁我放弃你。」
「我是讨厌她,但也不能平白无故蒙受故意唆使别人自杀的罪名。」
是的,当时陈薇打电话过来,为了以防万一,我按了录音。
陆靖洲猛地看向陈薇。
她脸色微变,泪水在眼眶聚集,泫然若泣的模样让人不忍心责怪,「靖洲,你知道的,我只是太爱你了。」
「更何况,你刚才抛下她逃婚,当着她的面吻了我,难道不是代表已经原谅我了吗?」
她直白的言语像一把锋利的刀,锐利又直接地提醒陆靖洲他刚才做了什么。
陆靖洲整个人僵住了。
他眼眶渐渐红了,抬手想来碰我,「琪琪,我……」
我猛地避开,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别碰我,恶心。」
空气有瞬间的安静。
看着他眼底一点点涌上惊愕,痛苦和后悔,我心里异常的平静,又有些恍惚。
脑海闪回了很多片段。
和陆靖洲初遇那天,我撞破了我爸和他的情人约会。
我爸气急败坏,直接拿桌子上的咖啡对着我的脸泼了过来。
是路过的陆靖洲,用身体帮我挡住了滚烫又粘腻的咖啡。
老板好心给了我们药酒和棉签,让他在休息室上药,我在外面等得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餐厅已经快打烊了。
陆靖洲不但没走,外套还披在我身上。
「那时怎么叫你都不醒,总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陆靖洲看了看腕表,揉着眉心说,「天气凉了,下次出来多穿点。」
陌生人简单的一句关心,却让我鼻尖一酸。
看着外套上浓浓的污渍,我拿出手机,要赔偿他外套的钱。
陆靖洲淡淡拒绝,「不用,不贵。」
很久我才知道,那件外套是陆靖洲当时唯一的,最贵的一件高定。
后来,我把简历投到了他公司。
那时候公司受重创不久,他整天和客户应酬,喝酒喝出了胃出血。
我恍然发现,他对成功的渴望几乎到了偏执的地步。
好像一定要做出成绩给什么人看似的。
可那天在餐厅,他本打算去为公司拉投资,却为了我这个陌生女孩的安全,等到了餐厅打烊。
如此的矛盾,令人忍不住探究。
然后,深陷。
我白天替他去陪客户喝酒,晚上在医院忙上忙下照顾他。
为了给他养胃,每天都花好几个小时炖软和的小米粥和莲子猪肚汤。
结果他出院那天,我因为过劳进了医院。
他坐在床边看了我很久,「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傻傻地回了一句,「你现在才看出来吗?」
陆靖洲一愣,垂眸笑,「我确实够笨的。」
后来,他在公司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告白,还陪我去商场挑了件我看中了很久的裙子。
他摸摸我发红的眼尾,笑,
「那么容易满足?」
「等公司做到上市,我要送你一件价值一百万的裙子。」
我踮起脚亲了亲他,一脸甜蜜,「我信你。」
当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后来那条一百万的裙子会被陈薇毁掉,成为他和陈薇破镜重圆的工具。
我们第一天同居那晚,他给我擦眼泪,明知故问,「谁欺负你了?」
半夜我起来,发现他在阳台抽烟。
浓黑的夜色下,碎发遮住了锐利的眉眼,指尖猩红明灭,与平时纵横捭阖,杀伐果断的陆总不同,那一刻的他脆弱又迷人。
现在想想,他应该是思念陈薇吧。
这五年,我陪着他经历了无数挫折和打击,始终不离不弃,他也对我做到了完美男朋友该做的一切。
可陈薇一出现,我还是满盘皆输。
……
我离开楼顶的时候,陆靖洲攥住了我的手腕,声音嘶哑,「……别走。」
这次我没马上挣脱,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笑了。
「陆靖洲,我们在一起五年,我欣赏你的才华和野心,敬佩你的毅力和努力,心疼你的遭遇,我敬你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没想过离开你。」
「可今天我突然发现,你配不上我。」
「这五年,你或许对我有点感情,可在你心里,这份感情太浅薄,掺杂着排解寂寞的消遣和相依为命的感激,跟你和陈薇之间轰轰烈烈的爱情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可我告诉你,我的爱同样真挚热烈,同样值得真心相待,我只是,爱错了你。」
陆靖洲脸色白了几分,他动了动唇,却似乎无从辩解,只能沉默地,难过地看着我。
我一点点掰开他的手,语气冷漠又绝情,
「不敢承认自己还爱着前女友,肆无忌惮伤害现女友之后又不肯放手,陆靖洲,我看不起你。」
11
我很快搬了出去,暂时住进了酒店。
这几天,陆靖洲没有来找过我。
应该是决心和陈薇复合了吧。
我想。
周末,我妈给我发了条微信,让我回家住。
我只觉得疲惫。
五年前,我把我爸出轨的证据交给我妈,她抱着我哭了一晚上,决定离婚。
没想到我爸被那个情人的老公肆意报复,打成了高位截瘫。
那个情人不要他,他就死皮赖脸地来求我妈,「如果你也不要我,那我还不如跳楼死了算了。」
我妈性子柔弱又容易心软,在我爸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后,还真的答应了他不离婚。
「琪琪,他毕竟是你爸。」
我当时直接气哭了,「他算哪门子的爸呢,从小到大都对我非打即骂,说我是个扫把星,因为我他才没有儿子。我四岁的时候,他和奶奶还想把我带到河里淹死。」
「那天在餐厅,那么滚烫的咖啡,他直接就对着我的脸泼了过来,他真的有把我当成他的女儿吗?」
我妈咬着嘴唇,脸上闪过挣扎和犹豫,「你现在也没有事,你爸都这样了……」
我看着她,觉得可笑,更觉得心寒。
「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从家里搬出去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妈叫陆靖洲来接的我。
她在后面怯怯地祈求,「你一定要对琪琪好。」
陆靖洲扫了她一眼,
「当然。我会给她一个家。」
语气带着薄薄的怒意,明晃晃地表达对我的维护。
那天晚上,陆靖洲给我煮了一碗长寿面。
泪水不断掉进面里,我说,「她不要我了。」
隔着蒸腾的水雾,我听见他说,「我要你。」
那时我天真地以为,陆靖洲真的会给我一个家。
大概是因为我不回微信,我妈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赶在我挂断之前说了句:「我把梁栋赶走了。」
梁栋,就是我爸。
「我趁着他睡着,叫人把他绑起来送回了老家,你奶奶不总想带孙子吗,梁栋现在不能自理,跟孙子也没两样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
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
「这五年,你从来不肯联系我,逢年过节不回来看我,连婚礼都不邀请我,琪琪,我真的很想你。」
「婚礼那天,我在现场。」
「你追着陆靖洲出去的时候,我也追过去了。」
我微微一愣。
陆靖洲没发现跟在身后的我,而我也没发现跟在身后的她。
「……妈都看到了。」
「他们用录音笔诬陷你,他为了别的女人抛下你逃婚,还当着你的面吻她。」
「这几天,妈一直都在想,你会不会来找妈,跟妈诉诉苦,撒撒气也好,但你都自己抗下去了。」
她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颤意的哭腔,「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啊,却一个人都没有说,一个人都不能说。」
「然后我悲哀地发现,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别人可以在妈妈怀里撒娇,你什么苦都打碎了往肚子咽。」
「我这个妈真的做的很失败。」
「妈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妈只想让你知道,如果你愿意再相信妈妈一次,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和妈妈说。」
12
我没有搬去我妈那里,但应该也不会再刻意疏远她了。
这么多年,我存了不少积蓄,还有陆靖洲公司 10% 的股份,足够我下辈子衣食无忧。
我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买个房子,自己给自己一个家。
这天看完房子刚到酒店楼下,我发现有几个人对我指指点点的。
「她就是上热搜的那个梁琪?长的还挺漂亮的。」
「看照片是,她好像还唆使新郎的前女友自杀。」
「听说他们当年就是她拆散的,蛇竭美人啊。」
我立马打开微博,发现那天婚礼发生的事情被人录屏发到了网上,还洋洋洒洒编造了很多关于我拆散他们的「真相」——
当年偷走陆靖洲公司核心技术的人,其实是我,我跟陈薇前夫联手拆散了他们。
因为故事太过曲折狗血,吃瓜群众很快就顶上了热搜。
爆料人还是实名制的,就是陈薇。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都得偿所愿了。
但疯子的脑回路不是我能理解的,我第一时间选择了报警。
做完笔录回来,我就被堵在了酒店楼下。
做素人那么多年,除了竞赛获奖和公司上市那天,我第一次被那么多狗仔和闪光灯包围。
话筒直接怼到我嘴边,「梁小姐,听说您五年前威胁一个白血病人,逼迫她跟男友分手,在她治好后还唆使她自杀,是真的吗?」
「当然不——」
「当然是真的。」一道熟悉的女声从人群后传了过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
是陈薇。
她憔悴了很多,衣服看上去也皱巴巴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
「梁琪就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她再有钱有势,今天我也要勇敢地站出来,揭发她的恶行。」
她把网上编造的话又说了一遍。
说完,还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梁小姐,当事人都当众指证你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我淡淡开口:「指证,也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她就是空口造谣。」
「好的,那么梁小姐,你有证据证明不是自己做的吗?」
我冷着脸盯着那个狗仔,刚要开口,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我可以替她证明。」
陈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明明已经很平静,可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像层层叠叠的海浪袭来,有一瞬的恍惚。
我抬起头,刚好和陆靖洲视线相对。
一个月没见,他瘦了很多,轮廓过分挺括,眉目之间笼罩着几分疲惫。
他盯着我,见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眸底染上了一丝黯然。
「这不是视频里逃婚的男主角嘛!」
「人家可是陆总,经常上财经新闻的。」
陆靖洲拿出一张证明,神色冷然,「这是陈薇当年确诊白血病的诊断书。是假的。」
我整个人愣住。
假的?
陆靖洲看着我,眼底一片复杂,「那天你说出录音笔的真相,我就对她所说的产生了怀疑,拿她的诊断书找专家做了鉴定,是假的。」
「这一个月,我托关系联系到了她所说的当年那个偷走资料的人,据警方调查,那人并没有实施犯罪。」
「资料就是陈薇偷的。」
「我还找了她监狱的前夫求证,他说当年是陈薇用核心技术当投名状,主动找上了他。还拿出了当时的录音。」
我下意识看向陈薇,她双手拧紧裙摆,有种被戳破谎言的难堪和恼羞成怒。
看来,是真的。
陆靖洲面向记者,「陈薇当年根本没有得什么白血病,她为了陆太太的位置,欺骗了所有人。」
我也拿出手机再次播放了一遍完整的录音。
众人哗然。
「也就是说,陈薇什么都没做,就用了一张假诊断书,说自己得了白血病,就让自己所有的罪名合理化?」
「虽然扯,但人性确实如此。」
「谎言啊,只会欺骗选择相信的人。」
谎言,只会欺骗选择相信的人。
我在心里轻轻念了一遍这句话,讽刺地笑了笑。
风水轮流转,此时狗仔和闪光灯又把陈薇包围了起来。
「自导自演,请问你想出名吗?」
我认真思考了下,发现按照陈薇的性格,还真是有这种可能。
既然不能当陆太太了,另寻出路做网红也可以赚钱。
只是她可能要失望了。
还有些吃瓜路人也义愤填膺。
「说自己得白血病,不怕自己真的得白血病吗?」
「别人是穷小子的时候你嫌贫爱富,成了总裁你又不择手段拆散别人和未婚妻,真 TM 不要脸。」
「小三都去死!」
陈薇被逼问得节节后退,情绪突然就激烈了起来。
「梁琪,你到底有什么好,明明我才是最先认识他的,明明他喜欢了我那么久,凭什么你能后来居上。」
「都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靖洲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面无表情:「因为你贪心不足,爱慕虚荣,却又只想坐享其成,你什么都不付出,只会什么也得不到。」
「你和陆靖洲走到这一步,只能怪你自己。」
陈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声警铃响起,陈薇愣了一秒,立刻转过身,向大道跑去。
但很快就被警察抓住了。
「造谣,煽动网暴,盗窃商业机密,没个五六年她出不来。」陆靖洲低声说。
我只觉得有些想笑。
「盗窃商业机密的诉讼期是五年,当年你没舍得起诉陈薇,五年后倒是起诉了。」
陆靖洲脸色白了白。
「你别告诉我,是为了我。」
「如果我说,是呢?」
他眼底浮起一团希望。
我讽刺地弯了弯唇,冷漠地看着他,
「从你逃婚的那一刻起,你就彻底斩断了我们所有的可能性。」
「陆靖洲,你不爱我,也不爱她,你只爱你自己。」
「以后别再来找我,我会感到恶心。」
12
这些天,我每次出门看房,都能看到陆靖洲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楼下。
有时,是腕表,项链,钻戒,包……
我笑了笑,「陆靖洲,你别忘了,我有钱,这些东西我自己也可以买。」
陆靖洲仿佛没听见,眼尾上挑,「你如果不喜欢这些死物,那我下次送你一只小狗。」
「我记得你去年的生日愿望就是一只小狗。只是我们太忙,你怕照顾不好,就一直没养。」
「这几天,我看你路过一家宠物店的时候,一直盯着那只柴犬。眼睛圆圆的,笑起来很温和,我就送那只给你,好不好?」
他自顾自地说着,分明是温柔地笑着,整个人看起来却执拗又偏执。
「明明,我以前送你礼物,你都很喜欢的。」
「你还不明白吗,以前我喜欢你的礼物,是因为我爱你。现在,我不爱你了。」
陆靖洲瞳孔猛地一缩,几秒之后,眼底爬上了一层茫然。
「梁琪,我爱你。」
我只是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大概花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我终于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房产证。
接下来几个月,我又忙着找设计师,装修,买家具,等到真正搬入新房,已经是一年以后了。
这一年,陆靖洲其实不怎么来找我,他正忙着公司内斗,焦头烂额。
因为我把股份卖给了另一个持股 20%,和他存在竞争关系的股东,我实在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了。
我妈过来帮我搞卫生,跟我说了很多事。
先是说我爸和我奶奶在家乡互生怨怼,我爸甚至坐在轮椅上就跟奶奶打了起来,差点闹出人命。
又说了一些跟陆靖洲有关的狗血八卦。
「陆靖洲他妈妈前几天恢复了神智,还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当年她本不至于那么严重,是因为知道了一件事给气的。」
我被勾起兴趣,「什么事?」
「原来陆思怡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当时她难产生了个死婴,她丈夫怕她伤心就抱了一个孩子过来,但其实,陆思怡是她丈夫和情妇生的。而且,陆思怡一直知道这件事!」
「……确实狗血。」
不过,按照他妈嫉恶如仇的性子,陆思怡在家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还有一件事。」我妈犹豫了一下。
我了然,「陈薇真的得白血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表情平静,摸了摸柴犬的狗头,
「网上都传疯了,都说以后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诅咒自己。」
……
再次看到陆靖洲,我正在楼下公园遛狗。
和我的新男友,宋初泽一起。
陆靖洲站在树影下,像一尊沉默的雕塑,死死地盯着我们。
柴犬拆拆一见到陆靖洲,就兴奋地扑过去了,围着他不停地打转。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宋初泽扫了眼拆拆,声音凉薄而低柔,带着慵懒的沙哑,「你前爸爸?」
陆靖洲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本就白皙的脸显现出异样的煞白,让他看起来更加冷冽。
宋初泽笑了笑,故意用刚好三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在我耳边说,
「琪琪,我去买点东西,那个家里没有了。」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跟陆靖洲说清楚,嗯了一声。
我目送宋初泽离开,回头时陆靖洲已经走了过来,正静默地望着我,眼睛深如漩涡。
「你买了那只小狗。」
我说,「对。」
「我之前经常去店里看它,所以它记得我。」
「我知道。」
他眉眼闪动了下,「我记得你微博上说给他取的名字是圆圆。」
「宋初泽说拆拆更适合。」
诡异的沉默像密不透风的茧缠绕着我们。
陆靖洲身姿挺拔,默然地注视着我。
我因为他过于冷沉的目光,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靖洲搂着腰压在了墙面上。
他深深地凝望着我,微凉的掌心贴住我的脸颊,仿佛要确认我就在眼前。
见他俯身凑过来,我猛地避开,
「你如果敢对我做些什么,我男朋友——」
「男朋友?」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古怪的冷笑,「真的是男朋友吗?琪琪?」
我愣了几秒。
「我都知道了。他是你的朋友,也是无性恋者,你答应他,为了应付家里的催婚,给他假装一个月的女朋友。」
「你知道了,那又怎样呢。」
我平静地看着他,「我无论有没有男朋友,都和你无关。不是吗?」
「怎么会跟我无关,梁琪,我爱你。」
「我不爱你。」
陆靖洲眸色一沉,睫毛在轻轻颤抖,突然换了个话题,
「去年你故意把股份卖给夏志,就是为了让他有和我分庭抗礼的资本,你猜,我和夏志谁赢了。」
似乎不需要我回答,他轻笑,「你赢了。」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梁琪,我要把所有股份,资产都转给你。」
他紧盯着我,黝黑的瞳孔像是在酝酿一场风暴,
「这样我就一无所有了,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消消气。」
「你疯了?」
「你就当我疯了吧。」
陆靖洲捏住我的下颌,就要吻下来,我拼尽全力挣脱,扬手打了他一巴掌。
尖细的指甲划过他冷白的脸,留下一道道血痕。
陆靖洲沉默了一会儿,很平静地笑笑,「解气吗?」
「要不要再打几巴掌?」
我到底还是被影响了,心里涌出一股难以遏制的烦躁,「陆靖洲,你这样有意思吗?」
陆靖洲静静看了我半晌,想来碰我的手,还没碰到,我就瑟缩一般将手藏在了背后。
他的手落了空,没有立刻收回来。
「我现在一碰你,你就会犯恶心,是吗?」
见我默认,他眼眶红了。
「梁琪,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摇头,慢慢推开了他,像是要把他推出我的世界。
「琪琪,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太迟了。陆靖洲你不爱我,你只是不甘心。」
「不是的……」陆靖洲眼底微微猩红,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悲伤,「怎么会只是不甘心。」
「梁琪,你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
「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一直都知道我爸在外面有女人。我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长的跟我爸很像,她一直不喜欢我。后来有了陆思怡,她就一门心思放在了她身上。」
「小时候她带我们去自驾游,陆思怡只是喊了声饿,她就火急火燎地抱着她走了,我被关在密闭的车里整整两个小时,要不是有路过的人看见,我可能就闷死了。」
「遇见你那天,我好像看到了小时候撞破父亲偷情的自己。只是你比我坚强,比我更勇敢。我不敢粉饰太平,破坏原本维持表面和平实际岌岌可危的家庭。」
「后来把你接走,说给你一个家,我是认真的,你一直想有一个家,我也是。」
「我们最艰难的时候,公司的资金全部被套牢,我们去北京拉投资,没钱住宾馆,就找到了 24
小时的麦当劳,你点了一包薯条,然后躺在我腿上,说你对土豆过敏,把薯条都喂给了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你最喜欢吃的食物。为了圆这个慌,你将近一年没吃过土豆的菜,直到我提前出差回来,看到你给自己做了一桌子的土豆。你可能不知道,你脸蛋通红,手足无措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这些年,和你相处得越久,我就越爱你。」
他停顿了一下,眉眼流露出痛苦和悔恨,
「对陈薇,我更多的是被抛弃的不甘心和被背叛的恨意。婚礼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她的理由,听到她要自杀,听到是你唆使的……」
「我当时在楼顶看到你就后悔了,这一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琪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只会说对不起……」
我视线模糊盯着黝黑的地面,乱成一团的脑袋在痛,跳跃的心脏也在痛,「对得起很难吗?」
「琪琪……」
我用手背抹了下眼睛,却止不住汹涌的眼泪。
「陆靖洲,没用的。」
「聚会上,你表面在羞辱陈薇,其实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她。你口口声声说恨她,可发生了危险,第一时间救的还是她。后来你跟我解释了很多,好,因为我爱你,因为我只有你一个家人,所以我选择再相信你一次。」
「一直以来,我对我们的未来都是憧憬的,明晰的,我想和你结婚,想给你生孩子,想组建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庭。但你当时应该可以看得出,我对这段婚姻已经产生了不确定性,所以你跟我保证,就算陈薇有苦衷,你都不会动摇半分。可是后来呢陆靖洲。」
我满是恨意地看向陆靖洲,见到的是他愧疚,难过,懊恼,无法改变过去的表情。
可是有什么用。
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伤害是无法收回的。
多日来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你在婚礼那天逃婚了。」
「她甚至连人都没出现,只是别人的一段话而已,你就为了她抛下了我。」
「那个录音笔,我们在一起五年,你对我有过信任吗,你知道你当时是用什么眼神看我的吗?你一句解释都不给我,直接给我盖棺定论。」
「后来呢,你甚至没察觉到我跟在你身后,和陈薇在大雨里接吻。」
「你说,是陈薇欺骗了你。谎言只会欺骗选择相信的人。在你心底最深处,你是希望陈薇是真的有苦衷的吧。」
「所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爱我的呢。」
我泪水决堤,喃喃:
「陆靖洲,在我全心全意爱你的这五年,我都没办法肯定你是爱我的。那么我现在不爱你了,又怎么会相信你爱我呢。」
「我现在一看到你,就会想起你怀疑质问的眼神,想起你在我们婚礼这天逃婚,想起你当着我的面跟陈薇接吻。这些画面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一次次提醒我,你是怎么在一边说爱我的时候背叛我。」
陆靖洲眼眶通红,泪水无声滚落,悲伤地看着我。
太过激烈的释放之后,我呆呆地站着不动。
最后,我平静对他说,「陆靖洲,我们放过彼此吧。」
「忘了我。如果你将来遇到了另一个很好的女生,你只需要做到一件事,忘了我。别让人家重蹈我的覆辙。」
「我如果将来也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也会忘了你。」
「陆靖洲,你不用给我什么股份,我们就当没认识过吧。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都不会再开口了,陆靖洲才低低地回:
「公司也是你一手做起来的,我还是会把那 10% 的股份给你。」
「如果可以,我真想世界上有一种能发明失忆的药,让我们记忆的停留在婚礼前一天。」
「我们明明,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结婚了。」
我心里没有一丝波动,没再看他,转身离去。
在月色温柔的夜里,在喧闹人群的缝隙,在相视而笑的瞬间,在每一个爱意蓬勃的时刻。
我和陆靖洲对彼此说过很多句我爱你,把彼此当成依靠和救赎。
我那时的爱是真挚热烈,全心全意的。
他呢,我不知道。
或许他爱过我,或许,他没有。
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会过好自己的生活,成为自己的英雄。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我的男朋友是神仙
除夕夜,我某宝收到陌生人转账 200 万,附加一句话——
「我的小祖宗,今年太忙了,都没有赶得及提前给你买礼物,红包先拿着压岁!」
1
除夕夜,早上祭祖,下午大扫除,然后包馄饨,我帮着我妈做团圆晚饭。
晚上,迎接爷爷奶奶、外婆以及几个平时走得近乎的亲戚过来团团圆圆地守岁,其中,我爸妈免不了要念叨我的终身大事。
大姨热络地拿着手机,说是给我网罗了一堆相亲对象,趁着过年,挨个看看?
我妈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旁边,外婆唯恐天下不乱,说她跳广场舞的王大爷家的二舅子外姨的小侄子,长得清隽温雅,过年一起看看。
奶奶还说,她相准了七个俊俏小男生……
团圆饭,我差点吓得落荒而逃。
就在这个时候,我手机里传来哐当一声大响。
这是某宝特定的转账声音。
我以为,是在场的哪位长辈给我发压岁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有些傻眼,叔叔阿姨、外婆爷爷奶奶,你们哪位买彩票中奖了,这么豪横?
压岁钱直接发 200 万?
我数了两遍,确认是 200 万,不是 2 万。
但是,看着某宝的 id 名字——宛若辰风,我有些糊涂,这人不但不是我家亲戚,我还不认识。
至于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加的我某宝好友,我也不记得。
翻了翻,没有以往的聊天记录。
甚至,没有任何互动。
大过年的,有人糊涂,转错账了?我心中这么想着,犹豫着要不要问问。
但就在这个时候,对方发来一条信息——
「小祖宗,都没有赶得及给你买买买,红包先拿着压岁,包包首饰明天到!」
「等我,宝贝,么么哒!」
我去!
我这么一个单身狗,特么被一堆长辈催婚,抓着相亲就算了,现在还被一个陌生人喂了一口狗粮,我还连着吐都来不及吐。
这不,这人忙昏头了,转账转错了?
这钱我是没法子拿着的,现在某宝都是实名制,对方发现转错账了,报警,查一查就能够查到我。
所以,我直接说道:「你这么糊涂,连着自家小祖宗都能认错?」
我准备等着他道歉了,我就把钱还回去。
「宝贝,你就是我的小祖宗!」对方发来一条信息。
「宝贝,别闹,我知道是我不好,忙昏头了,你放心,你的包、你的珠宝首饰,我都买了。」
「宝贝,别生气!」
「你是谁?」我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在大学的时候,曾经有过两段恋爱史,我不认为前男友会给我发 200 万的红包压岁。
「小祖宗,我是木辰风啊!」对方很快回复。
木辰风?
我遍寻记忆,还是没有想起来我认识这么一个人?
「小祖宗,我上飞机了,么么哒,晚安!」
算了,这就是一个糊涂蛋。
我摇摇头,准备等着明天他发现转错账了,就把钱退给他。
200 万啊,一笔巨款,我先暖暖!
就当压岁了!
2
除夕夜一家子看春晚,我还和我的小伙伴们组团玩了游戏,睡得有点晚。第二天,我还没起床,就听到我妈的大嗓门热情洋溢地招呼着谁。
然后,外面就传来乱糟糟的说话声音。
我想,大概是隔壁邻居过来拜年?
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钟,这也太早了?
我把头埋进被窝里面,准备继续睡,但是我妈直接闯了进来,揭开我的被子,吼我:「阿如,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起床?」
「快点!」我妈的语气很是激动,有着难掩的兴奋感。
「妈,这大清早的闹什么?」我有些不耐烦。
但是我妈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死丫头,你谈恋爱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你男朋友都追家里来了,你还躺床上睡觉?」
我一个激灵,什么情况,男朋友?
我母胎单身这么多年,哪里来的男朋友?
我妈在我还恍惚的时候,拿着衣服往我身上套。
我突然想起来,难道说,是昨天某宝发错大红包的那人?
叫什么来着,木辰风?
不管如何,现在人过来了,我得赶紧和他说清楚,把钱退给他。
所以,我匆忙起床穿好衣服,跑去洗手间梳洗。
我妈见状,早就屁颠屁颠地去招呼客人了。
我梳洗了出来,就在客厅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帅哥哥,在他转身的瞬间,我恍惚感觉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是,这人长得太好看了,身姿挺拔,容颜如玉,若是出道,不用半年就能够靠着脸红遍大江南北。
「阿如!」他用熟识的口气和我打招呼。
我呆呆地看着他,吞了吞口水,如花美男,可惜——不是我的!
我是一点都不好奇他知道我的名字,毕竟某宝我忘记隐藏真名了,这也算了,就这工夫,只怕我妈已经把我穿着开裆裤的那点事情都说了。
「阿如,这是给你的。」木辰风看着我,忙着从一边拿过来七八个手袋,递给了我。
几个熟悉的奢侈品 logo 印入我的眼帘。
这还不算,木辰风单独拿出来一个首饰盒,打开,看着我还一脸蒙,他拉过我的手,把一枚五克拉的粉钻戒指戴在我手上,笑道:「今年有两个立春,流行粉色,宝贝,新年快乐。」
这么大的钻石,一般都是明星结婚才会有的排场,我家境普通,从未想过,有一天弄一颗这么大的钻石戴手上显摆。
还有,两个立春和粉色有必然联系吗?
重点就是,我真的不认识他啊?
某宝可以出现转账错误,毕竟这世上的糊涂蛋还是很多。
可是,见到真人了,他怎么还糊涂着?
「木先生,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聊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我妈在厨房忙着煮蛋茶,低声说道。
招呼木辰风到我房间里面,我关上房门,低声问他:「认识我吗?」
「认识啊,我的小祖宗啊!」木辰风笑呵呵地说道。
「你确定我是?」我反问道。
他含笑点头,然后一点也不避嫌地给我整理有些凌乱的卧房。
「木先生,可我——不认识你!」我说。
木辰风转身看着我,我看到他漆黑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忧伤,半晌,他低声说道:「没事,我们可以从头开始。」
「阿如,我郑重介绍一下,我叫木辰风!」
「阿姨刚才说过,你没有男朋友,这一次我没有来迟!」
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在一瞬间,我感觉到他身上似乎有一股浓浓的忧伤。
声音也带着一缕沙哑!
「阿如,不要拒绝我!」
他一把抱住我,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暖香,很是好闻。
「我们可以尝试谈恋爱。」他低声昵语。
3
我偏着脑袋看着他,这人不光有钱,一张脸还都长我审美点上,清隽中带着几分温润、温柔。
都送上门来了,要不,尝试着谈个恋爱?
莫名地,我点了一下头。
他似乎很是开心,笑逐颜开。
我发现,在他笑的时候,似乎整个房间都亮了亮,他把一件大衣在我身上比了比,问我要不要穿这件?红色的,过年喜庆。
我瞄了一眼手袋上的 logo,国际顶级奢饰品牌,贵得离谱。
我犹豫着,有些舍不得。
「怎么了,不喜欢?」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来另外一件衣服。
我笑着摇头,告诉他太贵了,我只是有些舍不得。
我妈招呼木辰风吃蛋茶,这是我们这边的风俗。
中午,我妈忙里忙外,做了一大桌的菜招呼他,下午,我妈撵着我带他去看电影、约会。
说实话,一个下午,我玩得很开心,木辰风体贴得很,悄咪咪地叫我「小祖宗」「宝贝」,电影奶茶爆米花,清隽舔狗男朋友,还有钱,似乎这就是理想的爱情模样?
其中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木辰风长那般模样,想要不招惹人注意都难。
一个小网红,拿着自拍杆,跑过来求合影,还找他要微信联系方式。
木辰风对我很是温柔,各种哄着我开心,但是对于小网红,冷着一张脸拒绝了,小网红偷偷拍了他一张照片他都不同意,要求删除,否则,他说他会起诉她。
最后,他把小网红气哭了。
本来,我们准备在外面吃饭,但是我妈打电话给我,说是外公回来了,让我们一起回家吃饭。
听说外公回来的瞬间,我笑逐颜开。
鉴于我外公的特殊工作,我已经好几年没见到他老人家了。
所以,我拉着木辰风回去,告诉他,我外公是考古老教授,学识渊博,为人风趣。
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木辰风脸上闪过一丝怒气。
「怎么了?」我问道。
今天一天,他都很是开朗,为什么在提到我外公的时候,他似乎就生气了。
「没有!」木辰风摇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我拉开保时捷的车门,坐在车上,我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木先生,我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出错了,但是我肯定是不认识你的。」
「嗯!」他在驾驶室的位置坐下来,拉过安全带,并没有急着发动车子。
「钱我可以转给你。」我比划着手上的粉色大钻戒,说道,「别的东西,我自然也会退给你。」
今天一天,我玩得很开心,我妈也很开心。
但是我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属于我的快乐!
我不知道他因何找上我,也不明白他目的何在。
不管如何,我都应该先说清楚。
现在我有点怕,怕我一头陷进去,最后却是发现,一切都是虚妄!
情丝万缕,最易伤人。
木辰风靠在车椅上,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对我解释。
半晌,他才慢慢地说道:「阿如,如果我找一个机会,我们偶遇、邂逅,然后我再追你,你是不是就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
我沉默了!
4
对,他的出现,很是诡异。
我今天问过他,他说他是做珠宝生意的,在缅甸有翡翠矿,在南非有钻石矿。
在全世界各地都有他的资产,赚钱的买卖不计其数。
压岁钱给我发 200 万,还是因为某宝限制他的转账额度。
这样的人,长得还俊,凭什么看上我这个毫无特色的小丫头?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我斟酌着用词,说道,「你太优秀,我怕我配不上你。」
「我们就是门当户对的!」他突然就冲着我吼。
我捂着耳朵,瑟缩了一下子,弱弱地看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木辰风伸手揽过我,连连道歉,说道,「阿如,对不起,我就是太在意你了,我怕。」
「那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啊?」我捂着耳朵,怯怯地说道。
木辰风抱着我,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子,这才说道:「宝贝,你会知道的。」
说着,他发动车子,他说,不能让我外公和爸妈久等。
看着他熟门熟路地把车子开进我们小区,停好车之后,我们提着今天逛商场购买的乱七八糟东西,回家。
我打开大门的时候,我妈迎了上来,从我手中接过东西,热络地招呼木辰风。
里面,外公和我爸正在看电视。
我冲着外公扑过去,叫道:「外公外公,压岁钱!」
「有!」外公搂住我,笑道,「我的阿如越发长得漂亮了。」
说着,他掏出来一个红包,笑道:「不知道你找男朋友了,外公都没有给你男朋友准备压岁钱。」
「李教授,别来无恙。」木辰风主动和我外公打招呼。
外公的目光落在木辰风俊逸的脸上,顿时就变了脸色。
我能够看得出来,外公很是生气,甚至由于生气,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脸上浮现出惊惧、惊疑的表情,还有不可思议。
「外公,你怎么了?」我小声地叫道。
外公一把甩开我的手,足足隔了一分钟,他嘶哑着声音问道:「阿如,他现在叫什么,木辰风?」
我点点头。
旁边,木辰风轻笑,左边的脸上露出一个圆润的酒窝:「李教授,若木之谷,我于晨风中苏醒,所以我叫木辰风。」
外公推开我,一步步地向着木辰风走过去,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人模人样,不代表你就是人!」外公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冷意,「陆……木辰风?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木辰风笑得温柔,顺手拉过我,他说他可以滚,但是他要带我一起走。
我外公气得不成,拍桌骂道:「你敢?」
木辰风笑笑,摸出手机,打开一张图片,递到我面前。
那是一具冰棺,里面入殓着一个盛装华服的年轻女孩子……
外公扑过来,一把抢走他的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
我妈和我爸早就傻眼了,想要劝说外公,但外公现在就像一只奓毛的猫。
我呆若木鸡,躺在冰棺中的女子,容颜与我竟然一模一样。
「阿如,你有十八岁的记忆吗?」木辰风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十八岁的记忆?」我陡然一惊,对,我没有十八岁的记忆,一点都没有。
5
我看着木辰风从地上捡起屏幕破碎的手机,他对我爸妈说,让他们劝劝我外公,不要这么偏激,也不要因为他的学术研究,葬送我的幸福。
「李教授,阿如不是祭品,请不要再把她送上大时西城的祭台。」说着,他带着我,向着外面走去。
我妈不放心,忙着追了过来。
木辰风说,他在附近有房产,带我过去住几天,等下他让我自己发定位给我妈。
「阿姨,你放心,等下我让阿如给你视频,发定位。」木辰风说着,拉着我就走。
我以为,他是一个有钱人,可能就是在附近买了一套别墅,这已经是我认知中有钱人的极限了。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在魔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就在城郊附近,他居然有偌大的山庄,临近江面,哪怕是冬天,景色都美得让我怀疑,这——真是私人山庄?
「木先生,你这也太有钱了。」我不无感慨地说道。
「阿如,你的关注点,为什么总是与众不同?」木辰风带着我向着房间走去。
看着装修得古色古香的卧房,我伸手摸了摸黄花梨木的屏风,又看了一眼铺着酒红色锦缎被褥的房间,叹道:「有些像是婚房。」
结果,他笑着说,将来我们就在魔都举行婚礼,晓墟山庄就做婚房。
我在卧房外面的书房坐下来,问他,他和我外公,有什么过节?
这个事情不说清楚,我和他之间就没有可能性。
对此,他沉默了。
「你手机里那张图,是什么?」我问他。
手机已经被我外公砸掉了,他摸出来,黑漆漆的一片,没法子开机。
他说,等着开机了,再告诉我。
那边,我妈打了电话过来。
我接了,告诉她我在晓墟山庄,然后我把定位发了过去。
电话里面,传来我外公的声音:「阿如,你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外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算再傻也明白,这世上哪里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木辰风不但给我转账了 200 万,还给我买了天价的珠宝首饰、华服美裳、包包等。
如今,他给我准备的房间,也是奢侈昂贵。
现在,他下楼嘱咐佣人准备晚饭,他说,我是他的小祖宗,他的宝贝,他的公主。
我知道,他就是因为我外公找上了我。
外公是考古教授,学识渊博,小时候,他曾经对我讲过,别看着古墓中出土的东西,灰蒙蒙、脏兮兮,有时候这么一个小物件,就能够在大魔都换一套房。
很多人都会因此禁不起诱惑,走上犯罪的道路。
这人,很有钱,但是,他的钱是哪里来的?
我这个时候,已经脑补了一出文物大盗和考古教授之间斗智斗勇的巅峰较量。
但是电话那头,我那位外公——李教授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说出了让我无法理解的一句话:「他不是人!」
6
四个字,很简单,每一字我都能够理解,但是组合在一起,我好像有些不太懂外公的意思。
「外公,我摸过他,不像是鬼。」我故意说道,「今天有太阳,他晒得很欢。」
外公说,他「不是人」的概念,并不意味着他就是鬼。
我听不懂,也不太理解,我那外公像是写悬疑文的,也不给我说明白。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
说着,外公就挂断了电话。
我顿时两眼发光,木辰风上来请我吃饭,我直接就扑了过去,也不顾男女有别,伸手就捏他的脸。
我勒个去,神仙啊,不趁着这个机会摸摸捏捏,岂不是亏大发了?
木辰风被我毛手毛脚地捏了、摸了,似乎有些回不过神来。
「阿如,你怎么了?」他问我。
「我外公说,你是神仙。」我笑呵呵地说道,「来来来,把这个给我变成金子。」
我指着摆放在房间里面的小山石盆栽。
「我不会!」木辰风摇头。
「那你会什么。」我一边跟着他下楼,一边问道,「点石成金你不会,大变活人会不会?不会?
「腾云驾雾也不会?
「你活得还不如一只猴子啊?
「我的天,你连着搬山倒海都不会?
「你还会啥?对了,你还喜欢吃,神仙不都是辟谷的吗?」
「木辰风,你要知道,作为神仙,/p>
外公就是外公,连着遗书都写得各种诙谐。
但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哭得不成。
小时候,我喜欢他,长大了,我敬重他,在大时西城的时候,我感觉他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我恨过他,怕过他。
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是伤心。
人的感情,真的好复杂。
我妈妈在整理外公遗物的时候,发现大量的资料都已经被销毁。
所有关于昆仑墟的一切,都伴随着他的死湮灭了痕迹。
我知道,他用这种方法在保护我!
我和木辰风开始恋爱了,他现在的身份是——东南亚大富豪、珠宝商人、房地产商人。
他头上贴着的标签就是年轻有钱。
半年后,我们在晓墟山庄举行了婚礼,新婚夜,我却是发现了一个秘密——
木辰风利用地球的卫星装备,对着宇宙深处发了一组信号。
我不知道这个信号他发给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我突然有点理解外公了,地球文明,理应人类自己做主!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恐怖游戏BOSS竟是我老公
我被拉进死亡游戏里,老玩家为了活命,把我献祭给 NPC。
可 BOSS 就是我老公啊!
后来我左手通关卡,右手好老公,他们只能跪下干看着。
1
老公纪虞失踪的第三个月,我从杂物间翻出一台游戏仓,这是他最后碰过的东西,我一躺进去,就被拉进了这场游戏。
「这是个新人吧?」
「真麻烦,来了个拖后腿的!」
「怕什么,遇到怪了正好拿她挡。」
卷子哗啦啦响,盖过人声的嘈杂,我听不太清,睁眼时身体已经站在讲台下伸手。
脸色灰白的老师眼珠子直勾勾凝视我,递过来张卷子,「许琳琅,第九名。」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机械音。
【欢迎进入《童年大学》恐怖游戏!】
【童年大学作为 A 市重点建设高校,录取分数高,学生素质强,毕业留校做贡献人数高达 100%,人才辈出,赞誉不绝。】
【没人知道这里的教育方式是什么,学生紧闭口风,教师笑而不答,有人试图混入查探,却再没有出来过……】
【任务:找出没人能离开学校的原因。】
没人能离开学校?我僵硬地抬头,所以纪虞的失踪会不会跟这个游戏有关?
我必须查清楚。
「同学,请让一下。」彬彬有礼的语调。
一股清冽的气息挡在我前面,他很高,恰巧遮住老师阴冷的视线,「周继,第十名。」
我领了卷子下去,身边紧跟着就坐下一人,我下意识抬头,而后心底一跳,几乎以为看到了我那失踪已久的老公,「纪虞?!」
「你认错人了。」那人侧头,镜片后的神色冷淡,半阖着眸子瞥过来。
眼里全是疏离,但修长指尖勾了一下我的手心。
我:「?」
我面无表情撒手,「抱歉,突然发现你长得一点都不像我老公。」
其实只是第一眼像,再看就只剩三分相似,我注意到他手里卷子的署名——周继。
是刚刚的第十名。
周继「嗯」了声,云淡风轻地收回视线转向自己的卷子。
那上面,勾画了个鲜红的 10。
不是分数,是名次。
卷子还在陆续下发,讲台上老师僵硬地重复伸缩手臂的动作,像是肢体不协调,整个画面怪异又悚然。
「啪!」
重物掉落的声音,直直坠向下面的学生。
是教室天花板老旧的风扇,扇叶还在一卡一卡地转。
前一秒还好好坐在那儿的人现在死寂地趴下,血一点点渗透卷子。
就发生在我的前一排。
耳膜嗡嗡地响,我的心脏狂跳,嘴巴骤然被周继捂住,他眉眼冷沉地盯着前面,一言不发。
我看到前排那张被染红的卷子上注的名次:1。
游戏开始了。
2
教室轰然大乱,但就在那个学生被抬出去的刹那安静下来。
「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
讲台上的老师扯出一个笑,僵硬的脸做不了表情,因此他是拉拽着自己的脸挤出扭曲的弧度。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所有学生异口同声地念,连语调都一模一样,同步到令人发指。
这根本不是正常课本。
更像是,童谣。
松开捂着我的手,周继也在念,字字清晰。
「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前排那张染血的卷子掉在地上,我听着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词。
被砸的学生名次是 1,大兔子病了,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而我的名次是 9,对应的九兔子……在哭。
下节是体育课,所有人被安排围坐成圈,圈子外唯一站着的人手里攥着张殷红的帕子。
那人开始走动,其他人开始唱歌。
「丢,丢,丢手绢……」
是丢手绢游戏。
我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叫童年大学,此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天真的稚气,仿佛真的都是小孩子。
手绢被悄无声息丢到一个男生身后,男生迅速回头,但还是慢了半拍,没追上对方,他的脸骤然煞白。
「他失败了!」
「他失败了!」
稚气消弭,谁的表情都变了,一声比一声高。
他们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激动。
「嘭」的一声,仿佛气球炸开。
追赶失败的男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像之前被砸伤的学生一样被抬走。
「他是,这次的第几名?」
周继掀起眼帘,「第五。」
五兔子死了……
「轻轻地丢在小朋友的后面。」他们还在唱。
蓦地,我头顶一凉。
阴影落下来,薄薄一块布料顺滑贴在脸上。
是手绢。
轮到我了。
3
殷红的手绢就像新嫁娘的盖头,有那么一瞬间我竟动弹不得。
忽的,我听到一声轻笑。
一只手缓缓将手绢掀开,周继定定看着我,眼里闪着不明的光。
「追呀!追呀!」
所有人齐刷刷咧过头,目光定在我身上。
似有所感,我僵硬转身。
丢给我手绢的男生笔直站立,低头微笑,是那种死人般祥和的笑。
他一直站在我身后!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追呀!追呀!」
他们变得兴奋,在我伸手去抓他时更甚。
男生歪了歪头,瞬间跑开。
他速度太快,眨眼间已经拉开距离,非常难为我一个在校期间八百米都直喘气的废柴。
空气潮湿起来,渐渐地,我竟然听到另一道脚步声出现在身后。
「是谁?」
我突然发现那个男生已经不见踪影。
那道脚步声几乎要贴近我脚跟,我控制不住地想回头。
「嘻嘻!快回头看看呀!」
整齐划一的怂恿震荡耳膜,我的心脏狂跳。
指甲刺入手心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们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回头!
阴冷的呼吸几乎要贴到脖子上,「他」快抓到我了!
突然,「咚」的一声,身后的动静戛然而止。
我绕着圈子跑回来,看到了地上趴着的男生,以及周继轻描淡写收回的腿。
「……」
我迅速把手绢丢到男生身边。
下课铃骤响。
人群稀稀拉拉散去,我这才恍觉顺过气来。
突然,肩膀被拍了下。
我头皮发麻地梗住脖子,又来?
「你也是玩家吧?」
略微熟悉的音色。
我大脑空白地反应了好半天,好像是刚进入游戏那会儿听到的。
一张笑容灿烂的脸冲我招呼,金色碎发在阳光下熠熠闪着光,是跟恐怖游戏格格不入的画风。
「你好,我叫谢漾。」
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女生一头长发,长相漂亮,「哼」了声,没说话。
谢漾介绍:「这是赵迎雪。」
另一个男人寸头,身材健壮高大,粗声粗气说:「我叫林锐。」
「你是新手吧?」谢漾轻叹,「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没帮上什么忙。」
我摆手,萍水相逢我也不指望别人帮我。
回到教室我才发现谢漾位置就在我前一排,是那位受伤的第一名同桌。
风扇砸下来时,他坐得四平八稳,血溅在身上都没什么反应,以至于我把他误认成 NPC。
赵迎雪跟林锐坐在我的后一排。
谢漾掏出纸笔,把自己的卷子摆在桌子上,「我们说一下各自的名次。」
「这种游戏每个环节都有用,童谣和卷子不会是摆设。」
跟我的之前的想法一样。
我顾忌周继,却发现他跟没听到似的,神色无动于衷。
谢漾:「放心,NPC 听不到有关游戏的事。」
我的名次是 9,谢漾第 2,林锐第 4,赵迎雪第 6。
谢漾列了个表格,每个名次对应编号下的兔子。
「大兔子病了,第一名被砸伤。五兔子死了,第五名在丢手绢游戏中死亡。」
「九兔子哭,二兔子瞧,四兔子熬,六兔子抬。」
「从童谣来看,我们的名次都是安全的咯,只要找出留校原因就好。」
赵迎雪撩了撩头发,「什么嘛,这次的游戏这么简单。」
说完她睨了我一眼,满眼嫌弃,「新人吧?记得听话点,别给我们捣乱。」
我皱眉,不知道她哪来的优越感。
「赵迎雪,王越同学晕过去了,你来抬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师的头从后门窗口探进来,微笑地下命令。
王越就是死亡的第五名,但他却说是晕了过去。
「抬死人!」
赵迎雪闲适的表情消失,「谢漾……我一个人抬不动。」她努力地去蹭谢漾的胳膊,「你帮帮我。」
老师漆黑的眼球咕噜咕噜转,脖子越伸越长,已经不是人类能弯曲的程度,他在催促:「快啊,快啊。」
4
他的声量猛地拔高,「只能一个人去!你一个人去抬!」
赵迎雪被吓得哆嗦了下,「知道了老师。」
她眼里沁泪,慌张地问:「不会有什么事吧?」
谢漾松开她的手,眉眼舒展,「去吧,我们的名次是安全的。」
「对,我是第六,六兔子本来就是抬。」赵迎雪低头说服自己,这才跟着出了教室。
只能一个人抬,一个人抬……
我紧紧盯着他们的背影,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是什么呢?
「现在已经知道六个人的名次,前十名里剩下的四个人还有谁?」
谢漾突然开口,他皱着眉头思索,「你们对自己排名前后的人还有印象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锐猛地抬头,「没印象。」
他的名次是 4,比较早进入游戏,「但我只有自己领卷子的记忆,对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印象。」
就好像记忆被刻意模糊过。
谢漾看向我,「我也是。」
「我是第九,进游戏后已经站在讲台下。」我侧头,「周继当时就在我身后,他是第十名。」
「周继?」
我不动声色地指了下左边,「我同桌。」
却没想到周继这么敏锐,他淡淡抬眼,「嗯?」
我立刻假笑,「谢谢你体育课的救命之恩。」
谢漾转头,几秒后前排传来纸条——晚上去办公室找排名表。
目前来看十只兔子对应前十名的学生,只有知道所有人的排名,我们才有机会根据童谣去观察对应名次下学生的行为,从而得到线索。
这个学校没有晚自习,教学楼也早早熄灯。
「你们怎么不等等我?」
一声嗔怪的女音从不远处响起,赵迎雪三两步跑到谢漾旁边,面色红润,一点没有白天被叫走时的苍白。
谢漾笑了笑,「你平安回来就好。」
赵迎雪说:「我以为真让我抬死人呢,结果就是叫我过去看着他们抬。」
我一怔,看着他们抬?
「给。」谢漾递过来一只手电筒,疑惑地问,「怎么走神了?」
我按捺下飘忽的思绪,「没事。」
「谢漾!你给我一个嘛,你给她做什么?」赵迎雪不满了,「她一个新手,给她就是浪费。」
我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就像她前一刻对我做的,直到她被我看得浑身发毛,「你干什么?」
我这才握住手电筒,故作腼腆地笑,「谢谢,我就喜欢浪费。」
「你!」
教学楼后门挂着把老旧的锁,轻易就能撬开。
林锐扔了手里的工具,眉头下压,他是我们一行人里最高大的,话少但格外能唬人,赵迎雪瞬间不吱声了。
办公室在四楼,我们压着步子爬楼梯上去,没想到会看到里面亮着的光。
一盏夜灯打开,竟然是周继,他坐在办公桌前,眼镜被摘下放在一旁。
炽白的光打在厚厚一沓试卷上,赫然是跟我们手里一模一样的试卷。
怎么会有两份?
我从其他人眼里看到同样的震惊。
「许琳琅。」
安静的室内,他一字一顿地念。
我心底蓦地一跳。
5
「谁在那里?」
「咚咚」的脚步声突然出现,一声比一声重,是鬼老师。
我当即扭头,「关掉手电筒!」
谢漾和林锐第一时间熄灭,赵迎雪还愣着好似没反应过来,我抢过她的手电筒用力一摁。
拐道就是通往下一层的楼梯。
「走!」
「你们这些坏孩子,不听老师的话。」
鬼老师的声音越来越近,但脚步声没能同步。
我猛然想到他的脖子会伸长,背后却被一股大力骤然一推。
「那个 NPC 不是喊了你的名字吗?你去找他啊!」赵迎雪狞笑。
「许琳琅!」
分不清是谢漾还是林锐低吼,但他们犹豫了片刻,脚步不停地往楼下奔去。
虚虚合着的门轻易被撞开,发出沉闷一声响。
我一把拽住门口的桌子让自己没摔倒,这才没造出更大的动静。
周继还在这里,果然,下一秒我就听到他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我神经紧绷,大口气憋在嗓子眼里,鬼迷心窍就「喵」了声。
特别嗲的那种。
周继没音了,我这才敢小口小口吐气。
突然,外面的脚步声停了。
我再次屏住呼吸,被听到了吗?
教室门上面有个玻璃窗,我抖着手趴上门,视线一点点上移。
没人。
「卡吱!」
刺耳的地板摩擦音后,我对上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仿佛那张脸破了两个洞。
他凝视着我。
嘴巴骤然被捂住,我的脑袋被迫后仰,抵上一片冰冷的胸膛。
「原来小猫在这里啊。」
我听到一声轻轻的喟叹。
周继力道很大,径直把我塞到课桌底下。
灯光大亮,他长身玉立挡在我藏身的前面。
与此同时教室门被缓缓推开,鬼老师眼珠子一动,变成正常的黑白色,「周同学,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周继颔首,「帮班里整理一下这次的卷子。」
我的眼睛习惯了黑暗又被瞬间亮起的灯光刺激,生理性挤出眼泪,但这种情景下不可能去擦。
一只手就在这时伸进来,准确无误地抚上我的眼睑。
「班里最有出息的就是你,老师很看好你。」
「谢谢老师。」
对话还在继续。
那只手却借由课桌的遮掩,一点点,一点点擦去我的泪花。
「但是有些同学很调皮啊。」鬼老师嘻嘻地笑,「你多照看着。」
指尖浸润,但依旧没离开,从我的眼睛划到下巴。
周继也笑,「会的,我会好、好照看。」
6
门重新被关上,我蹲在桌子底下,犹豫要不要出去。
「喜欢玩躲猫猫吗?」
周继温柔地问,我果断爬出来。
「好可怜,满眼的泪。」他摩挲明明早已干燥手指。
妈妈,这里有变态!
我斟酌片刻,决定不能惹他,「谢谢?」
周继重新戴上那副眼睛,这像是一种封印,他所有的攻击性转瞬间收敛无影。
「没事的话,就陪我待会儿。」
他一张一张地翻着试卷,我求之不得,巴巴地坐他对面。
起初我只敢偷觑上面殷红的名次,发现周继神色淡淡,偷窥变成关明正大地看。
3、7、8。
前十名里的剩余三个人,我终于看到各自的名字。
虽然过程曲折,但拿到了我想要的。
白炽灯光下,周继垂着眼抬也未抬,「看完就回去,晚上不要来教学楼。」
从他身上,我又看到了纪虞的影子。
他真的不是吗?
7
第二天我活着出现在教室,几个人表情各异。
谢漾缓缓睁大眼睛,满是惊喜。
林锐抿唇表情不变。
赵迎雪先是不可思议,接着恨恨瞪我。
不等他们开口,我直接说:「为什么推我?」
谢漾面露愧疚,一头灿烂金发也蔫了,上前解释:「对不住,昨晚没顾得上你。」
我面无表情地撇开他的肩膀,「没问你。」
赵迎雪抓着谢漾的胳膊被甩开,踉跄几步,「许琳琅,你疯了吧?!」
「那个 NPC 那么念叨你,我帮你一把又怎么了?你现在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又没什么损失。」
她声调拔高,整个教室的嘈杂都盖不过那尖锐又阴阳怪气的嗓音,「周继对你可真特殊,谢漾也帮你说话,你勾引男人的手段有一套啊。」
「npc 都看着,不要闹大。」
林锐突然拦出一只手,话是对我说的。
他们都是老玩家,老玩家和新人之间并不难抉择利弊。
我扯唇,「我知道前十名里剩下的几个人是谁了。」
林锐沉沉的目光打量我,似乎在判断我有没有说谎。
「你们大可以不信,晚上自己再去一趟教学楼。」
但谁都清楚,昨晚打草惊蛇,再想拿到试卷看排名,堪比登天。
拦在中间的手终于放下,林锐后退一步。
赵迎雪见状愣了下,旋即大怒,「许琳琅,昨天鬼把你吓疯出现幻觉了吧?你真知道了还不赶紧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满脸不屑,「你一个新人还不得求着我们通关,摆什么谱?别到时候把自己作死在这儿!」
谢漾打断她,「赵迎雪!」
见他打岔,赵迎雪脸色更加难看。
求着他们通关?她,们?
先不提我昨晚的苦难就来源于她,他们跑路的时候可半点没想过「带我」通关。
我忍不住笑,笑得腰都弯了,「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笑了好一会儿,我站直,字字讥讽,「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
谢漾充当和事佬,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天生自带亲和力,「琳琅,你别把迎雪的话放心上,这件事我们好商量,说出来名字对大家都有好处。」
多好听的话术。
游戏第一天和谐的假象至此撕破。
我冷冷看着他们,「好啊,我可以说,但有个条件。」
谢漾露出个甜蜜的笑,「你说,我们尽量满足。」
「我要赵迎雪给我道歉。」
我伸手指着自己的脚,抬头对上赵迎雪愤恨的视线,「跪下道歉。」
8
「许琳琅你脑子没病吧?就一个破名次你以为你多能耐,让我给你下跪,你配吗!」赵迎雪瞪着眼睛,「识相点就赶紧交出来,我就不计较你这次。」
我看向谢漾,果不其然他脸上带着为难,「下跪确实有点过了,你看以后想通关少不了互相帮忙。」他越说眉头越舒展,「我们都是朋友,不至于闹这么大。」
多好听的措辞。
「赵迎雪推我的事,你们是只字不提啊!」我啪啪鼓掌,「你们是朋友,我不是。」
「背后捅刀子的朋友我可要不起,又是给你们提供线索,又是委曲求全。」
我笑了,「你看我长得很像傻子吗?被卖了还要替你们数钱?」
一阵风猛烈擦过,赵迎雪冲了过来,抬手就想扇我,我早已料到她的气急败坏,扯起自己的椅子就砸过去。
直中命门。
重重一声响。
「啊!」
赵迎雪捂住自己的脸,面目狰狞,「你怎么敢?我杀了你!」
「等等!」
林锐突然开口,「不对劲。」
课间嘈杂,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骤然安静下来。
所有学生都转过头,没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盯住赵迎雪。
或者说,她身后的那扇窗。
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急速下坠,大风吹动人影的衣袍猎猎作响。
有人跳楼了!
赵迎雪也听到了,她僵硬回头,「啊啊啊!死人了!」
她猛地后退,被林锐一把拉住才没直接跌坐下去。
我就站在不远处,视线里人影的脸放大又急速消失,胸腔动荡,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宿命感。
教室重新嘈杂起来,我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缓缓说,「王涛,第三名。」
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谢漾大步走到我面前,神色焦急,「死的那个人是第三名?」
——三兔子买药。
可买药为什么会死?那意味着我们对应的名次是不是也会死?
全都错了。
之前以为的安全,彻底被推翻。
9
「那剩下的人呢?第八名和第九名是谁?」
我没说话。
赵迎雪突然崩溃,「你说啊!你没看到死人了?你不说是想拉着我们一起死是不是?!」
「许琳琅,我早就看出来你就是个贱人!一开始勾引谢漾,后来又勾引 NPC,现在知道点线索就想踩我们头上,你……」
她的声音蓦地停了。
林锐面无表情地踹向她的腿窝,赵迎雪没防备,扑通跪下。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现在能说了吧?」
谢漾则沉默下来。
赵迎雪也看见了他们的反应,终于闭嘴,她跪在地上,眼神怨毒地盯着我。
我依次瞥过他们,互相帮助的朋友?真讽刺。
「第七名徐明,第八名常杰。」
拿到名次后我就比对了这几个人的脸,分别指了指教室的两个方向。
谢漾松了口气,「知道人是谁就好,接下来大家多注意他们的行踪,有什么异常好做应对。」
我不置可否,准备去捡回自己的椅子。
被用来对付赵迎雪真是委屈它了。
却没想到有人先我一步。
赵迎雪还跪着,颀长的身影居高临下站到她面前,周继淡淡说:「麻烦让一下,你挡到椅子了。」
出乎意料的是,赵迎雪竟然跟被吓傻了一样,听话地挪动双膝,她甚至连站都顾不得站。
这根本不像她。
「坐吧。」
那把椅子被带回我的位置,周继睨我的眼神轻描淡写。
那一瞬间,我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沉而密,像是有什么掩藏在黑暗中的肮脏东西开始躁动,即将破土而出。
这之后的第二天,林锐死了。
10
半个身子耷拉在外面,林锐的头颅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斜,低垂探入药缸。
那是一个漆黑的、巨大的药缸,他就那么瘫软着,溺死在浓稠的药汁里。
「这药熬得可真好。」
鬼老师手里拿着漏勺,缓缓搅拌,一边搅拌一边摇头晃脑地唱,「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林锐的名次是 4,死于熬药中途。
谢漾突然说:「死法跟兔子做的事有关。」
「做的事?」赵迎雪脸色大变,「可我,我上次去抬,什么事都没有啊!」
她死死拉住谢漾,越说越抖,「我还好好地站这儿呢,肯定不是。」
「你的意思是我说错了吗?」谢漾短促地笑了声,又很快叹气,「林锐死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以后千万别擅自行动了。」
赵迎雪忙不迭点头,她现在唯一能倚靠的只有谢漾了。
我皱眉打断他们,「这是死的第三个人。」
「怎么了?」谢漾侧头,好奇地看过来。
见他的注意力转移,赵迎雪直瞪眼,「许琳琅,你这不是废话?不能说点有用的东西就别找存在感!」
我懒得理她,念出童谣后几句,「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我其实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五兔子一去不回来,指的真的只是五兔子一个吗?
「如果是,童谣里明明只有五兔子死,为什么现在死的加起来已经有三个?
「如果不是,那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里,遍体生寒。
我咬牙继续,「意味着,五兔子不是单指名次第五,而是一共五个兔子。」
「前十名里,一共要死五个人!」
这是个文字陷阱!
谢漾陷入思考,「也就是说,接下来还剩两个人。会是谁呢?名次 7 和 8 的两个 NPC?」他顿了顿,「还是我们之间的两个人。」
是这样没错,但还差点什么。
还差什么?
这时鬼老师扔掉漏勺,笑眯眯地招手,「赵迎雪,快去把他抬走,太不懂事了,老师安排你的任务应该积极去做。」
「我不,我不能去。」亲眼目睹林锐的惨状,赵迎雪哆嗦地不停后退,「我不想死!」
「现在的孩子怎么还学会顶撞老师了?」
鬼老师满脸斥责,「你都干过一次了,这次还是看着那两个人抬。」
他话风一转,「至于你们两个,赶紧回去上课!」
赵迎雪被他挡住,我跟谢漾被撵了出来。
但衣摆罅隙间,我只看到赵迎雪一个人走向药缸,双手扶上林锐的尸体。
不是说让她看着别人抬吗?别人呢?
当晚我陷入了沉沉的梦境,身后跟着的影子不断变换,不管我怎么跑都会被追上。
一种尖锐的注视感密密匝匝地将我包围,压得我喘不上气。
我骤然惊醒,睁眼却对上一双低头下垂的眼睛。
11
「许琳琅,我好怕。」
漆黑死寂的寝室里,赵迎雪趴伏在我枕头边,一张脸几乎要贴上我。
「你干什么?!」
我猛地坐起来,赵迎雪的头也缓缓往上抬,像是经久没修理的机器一卡一卡地动。
「我好怕。」
她还是重复这句话。
想到白天的异常,我一把掀起被子就蒙她头上,顾不得穿鞋拼命往楼道跑。
这个学校一人一寝,我动静不算小,但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冰凉的地板阴寒刺骨,我一层又一层往下跑,回头却没看到赵迎雪的影子。
「咚咚。」
「咚。」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一直在响。
是哪里传出来的?
身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那是……
我扶着楼梯僵硬抬头。
一张微笑着的脸倒垂,赵迎雪整个人倒挂在楼梯底板,见我终于看到她,嘴巴张合。
没有发出声音,但我看懂了口型。
她还在说——「我、好、怕。」
场面过于惊悚,我差点没厥过去,再往下几层就是寝室楼的门,我再也不敢抬头,拼命往出跑。
直到脚被石头硌得疼起来,我才恍觉已经到了外面。
跟着我的脚步声骤然消失。
正在我大口喘气的时候,谢漾居然也从另外一个方向跑过来。
他的脸上挂着汗,显然也经历了这种事,伸手抹了一把,「你也被追了?」
我点头,补充一句,「赵迎雪追的我。」
谢漾一顿,「她也出事了?」
「我刚刚想通一件事。」我找了台阶坐下,一边看自己脚上的伤,一边问,「你觉得『抬』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把一个东西搬起来。」
「那它应该是几个人才能做到?」
「一个人……」谢漾倏然抬头,「不对!『抬』这个动作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抬」的完成条件是要至少两个人。
六兔子抬,赵迎雪名次是 6,可一个人怎么能「抬」呢?
「因为她在第一次被鬼老师喊过去抬尸体时,已经被鬼附身了!」
先是五兔子一去不回来,后是六兔子抬。
这个游戏一直都在用文字陷阱来误导玩家!
【任务完成进度 1/3。】
从进入游戏开始安静到现在的机械音终于有了动静。
我去看谢漾的反应,却发现他神情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回事?
「你听到了吗?」
他歪了歪头,「什么?」
我的心一瞬间骤然下坠。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个任务的存在。
12
谢漾反问:「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我佯作整理自己被风吹散的头发,「没事,可能是风声,我听岔了。」
谢漾有问题!
我极力克制自己的语气冷静,「林锐和赵迎雪都出事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努力通关咯。五只兔子死掉四只,还剩一只。」
谢漾转头,我这才看清他的表情是笑吟吟的,「你说,会是我们中间的哪一个?」
树叶沙沙响,一下接一下,就像是不断有人踩过。
「有人来了!」
寝室楼四周是树林,突然开始涌现出一个又一个人。
都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他们朝着这边的方向围拢,动作频率竟然一模一样。
但他们的眼睛都是闭着的!
「走!」
谢漾拧眉,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被他们抓到绝对不是好事。」
说完伸手就要拽我,我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我跟着你!」
包围圈渐渐缩小,谢漾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匕首,硬生生把圈子劈出一个豁口。
「就是现在!」
他回头,动作停了几秒。
因为在出来后我立马朝另一个的方向拼命跑。
而在这期间,人群更加汹涌,转瞬间堵死他朝我这个方向走的路。
他只能去另一个相反的方向。
谢漾不可信,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绝对不能再跟他继续待下去。
越是树林深处,石子越多,我基本是往死里跑,根本不敢停,脚底钻心的疼都比不过小命重要。
况且,我还没能见到纪虞。
月亮格外亮,我看着脚下的路越来越清晰。
树叶上的水珠都闪着光。
但太亮了。
我猛地抬头,竟然看到两个月亮!
它们并排悬挂,亮得不相上下。
可前几天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停住脚步,身后也再没有追赶的人群。
一栋高高的建筑屹立在我眼前,是当初我们混进去过的教学楼。
大门被从内向外推开,周继垂着视线往下,「小猫又来了。」
我的踝骨一瞬间冰凉刺骨。
他蹲下,轻飘飘说:「受伤了。」
13
我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大厅,这是进入游戏以来我从没见过的地方。
整个装饰全部是红色,殷红得像要把所有人都泡进血水里。
正中央空开一大片地面,画满诡异的符咒。
奇怪的是,我的伤口在肉眼可见地愈合。
周继半跪在我脚边,一点点看着它恢复如初。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哆嗦着唇,仔细看他的眉眼,「你真的不是纪虞吗?」
他敛着眸,没出声,眉宇间却闪过一刹那的凶狠。
「他当然不是!」
「啪啪」的鼓掌声从门口传来,谢漾从外面进来,饶有兴趣地做出一副观察的样子。
「赵迎雪有一句话说得对,你勾引 NPC 的确很有一套。」
「但这里是游戏,他们只是一堆数据。」
谢漾惊讶地「哇」了声,「你不会真以为他们就是人吧?」
我冷笑,进入游戏以来忍那么久终于爆了粗口,「关你屁事。」
「嘘……」
周继突然出声。
一束巨大的红光自大厅中央直直通向天花板。
而那光线的最里面越来越浓稠。
仿佛正在孕育着什么东西。
周继昂首安静地注视那里,冲天的红色映入他的眼睛里。
风声急速摩擦的声音传入耳朵。
我骤然推开椅子侧滚到地上,亲眼看到一把匕首擦过我的发丝。
「谢漾,你果然有问题!」
那把椅子被一脚踢开,谢漾手握匕首轻轻地笑,金色的碎发半遮眼睛,终于显露出跟平常迥然的气质,「可惜,被你躲开了。」
我早该想到的,所有一切都早有端倪。
数次被打断的思绪,刻意引导我们去偷卷子,不断暗示所有人各自的名次没有危险。
就好像,他在故意带着我们去死!
「你的任务是淘汰所有玩家!」
从头到尾他都跟我们的任务不一样!
为什么没人能离开学校?
因为进入游戏的每一批玩家里都存在这样一个「演员」,不动声色地淘汰掉所有人。
那道机械音没响,还差什么?
谢漾的名次是 2——二兔子瞧。
「想好了吗?」
谢漾一步步逼近。
我死死抓住另一把椅子,脑子疯狂地转,「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五兔子一去不回来,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他举起匕首。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死五个人!」
寒凉的刃猛地刺来。
镜面映射出我满脸的冷汗,我嘶声大喊。
「这五个人都是给大兔子治病的药引?!」
【任务完成进度 2/3。】
14
一片死寂。
只差一厘米,匕首就会刺入我的心口。
紧绷的神经放松的那一瞬间,我立刻腿软,一双手自身后把我揽住。
我听到周继低低笑了声,他说:「好棒。」
分明就是纪虞的语气,无论我做成什么,无论多小的事,他总会不吝啬地夸我很棒很棒。
谢漾双膝跪地,闻声猛地抬头,「许琳琅!别听他的!」
他的任务失败,此刻动弹不得,全身自下而上开始逐渐消失。
「童谣不完整,还有被删掉的三句!」
他双目赤红,呼吸越来越急促,「高高地抬,深深地埋,别让大兔子爬上来!」
「你听到没有!别让大兔子爬上来!我消失后,大兔子的药引就够了!」
话音刚落,红光骤然大盛,里面隐约已经能看到人形。
身体已经消失到腰部,谢漾声音拔高,「到时候你也活不了!」
我顿了顿,回头看周继,发现他同样在垂眸看我。
神色平静又温和。
「他说的是真的吗?」
周继点了点头,却又摇头。
「许琳琅!快去破坏法阵!」
谢漾还在喊,他的身体已经消失至胸口。
「谢漾,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信你?」
我出声打断他,我也是真的很奇怪他的脑回路,「你的任务失败,死局既定,你会这么好心来提醒我?提醒我这个害你失败的人?」
他的喊声终于停了,满眼怨毒。
泼天的红光消散。
我无暇顾及他,被周继带着转身。
然后,我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琳琅。」
是我找了很久很久的人。
原来大兔子,是纪虞。
他轻轻摸我的头,像从前很多次一样扬着语调夸:「你做得真的很棒。」
我抬头怔怔看他,「你在上一次游戏的名次是 6。」
「你被鬼附身,却同化了鬼,之后产生了周继。这次你的名次是 1,你被迫沉睡。但周继是 10,所以他来保护我了对不对?」
「周继和纪虞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任务完成进度 3/3。】
【恭喜玩家许琳琅、纪虞通关《童年大学》恐怖游戏!】
「我们可以回家了。」
纪虞的手拭上我的眼睑,我这才恍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你怎么才来啊。」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从前,现在,还有我们的未来。」
(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重生后我反杀了婆婆
我死在预产期前三天。
我还没死透,婆婆就带人把我的家洗劫一空。
下一刻,我重生到了死亡来临的十分钟之前。
1.
前世,李桂芳在我预产期前三天来到我家,我老公在外地出差,明天才能回来。
李桂芳特地早一天来,名其名曰照顾我,其实是为了害死我!
她带着她的女儿郭小蕊和我老公的发小宋城一起逼迫我签下房屋和财产的赠与协议,抢走这些后,还是没有把我送去医院,而是狠狠地踹我的肚子,我大出血,他们把房门反锁后离开,邻居察觉不对打电话报警叫了救护车,医生护士破门才把我抬出来,但最终我还是没能活下来。
我老公回来的时候,他们告诉他,我和别的男人在床上运动过量才会大出血而死!
我老公急火攻心,又悲又痛,他不相信他们说的话,准备报警,却在开车去殡仪馆的路上出了车祸,车子爆炸,他……死无全尸。
我变成幽魂,咽不下这口怨气,飘了好久,突然有一天头晕目眩,下一刻,我重生了。
我重生到了死亡来临的十分钟之前。
可惜,我没有重生在更早的时候,只做了一点准备,李桂芳就到了。
我刚刚收好待产包,门铃响起。
我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手指収握了几次才勉强稳住了呼吸,打开门。
门前站着个皮肤黑瘦褶皱的老太婆,她手里攥着一个破布袋子,拧着眉,看见我嫌弃地开口:「干什么事都磨磨蹭蹭的,我大老远过来伺候你,还得看你的脸色!」
说完,她不顾我挺着九个月大的孕肚,一把推开我,大步进了房间,看着窗明几净的客厅,眸底闪过一丝贪婪。
这个老太婆是我的婆婆李桂芳。
「妈,您怎么来了?」我努力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哼,你以为我愿意来,不是你们求着我来的吗,我这吃苦受累还不讨好。」李桂芳嫌恶地骂道,走到茶几前面,抓起一个苹果吃起来,「城里人就是会享受。」她几口吃完了一个,苹果核直接丢在我的地毯上。
「还站着干嘛,我进门这么久,去给我倒杯水。」李桂芳理所当然地吩咐道,完全不顾及我已经怀孕九个多月。
我气血上涌,恨不得直接把她从我家里轰出去,但是,我不能,我知道门外还有她带来的人,而我势单力孤,又怀着孩子……
今生,我一定要护住我的孩子,我们都要活下去,亲眼看着这群恶魔,死!
我硬生生逼退汹涌的恨意和眼泪,深吸了两口气给李桂芳倒了一杯水,同时悄悄地打开了家里的针孔摄像头,用手机设置了视频自动备份到云盘,又给关系好的同学发了条信息,让她十五分钟后帮我叫
120。
我不仅要保护好我和孩子,更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李桂芳看着逆来顺受的我,轻嗤了一声,姿态高傲,「我有话跟你说,你坐下。」
我顺从地坐在李桂芳对面,我低着头,生怕自己情绪外露,在李桂芳看来,她觉得我是怕了,不禁有些得意。
「我知道你父母留给你的那套房子拆迁了,补偿款有七百万和一套市中心三室的房子。」李桂芳说道。
和前世一样的理直气壮。
「是的,妈。」我低声答道,「我和郭威准备……」
「你立刻把这份协议签了,你和我儿子结婚了,你的房子你的钱就是属于我儿子的,我儿子的就是我的,我的钱应该放在我名下。」李桂芳说道。
和前世一样的蛮不讲理。
我伸手扶着小腹,感受到腹中胎儿的活动,心情慢慢沉稳下来。
「妈,我肚子痛,我可能要生了,您先送我去医院,这些事等我生完孩子再说。」我故意装出肚子疼的样子,颤声说道。
前世我跟她争执了一会,才被气得腹痛不止。
李桂芳看着额头冒汗的我,哈哈大笑出声……
2.
看着她贪婪的脸只觉得恶心,我扶着沙发干呕起来。
「林晓,你把赠与协议签了,我就送你去医院。」李桂芳直接把笔塞进我手里。
「妈,我肚子好疼,先去医院,求您了。」我哭着说道,眼泪克制不住地往外涌,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遗憾、委屈和恨。
前世,我生前没能保护好孩子,死后也连累了爱我的老公。
情绪上涌,我控制不住。
「签不签,不签就不能出去,你就给我在家里等死!」李桂芳凶狠地说道,她抬手狠狠地戳了戳我的额头。
我疼得惊呼出声,忍痛大声问道:「妈,是不是我不签字你就不让我去医院?」
「对,林晓,你的钱和房子本来就都是我的,我拿回我的东西,你在这叽叽歪歪什么,欠揍的下贱胚子!」李桂芳骂道。
正在这时,门铃再度响起。
李桂芳急忙走过去从猫眼看了一眼,来的是她的女儿郭小蕊和宋城。
李桂芳这才放心地开门。
我看见他们二人恨不得咬死他们!
「小蕊,你快让妈送我去医院。」我大声呼救。
「嫂子,妈让你签字就签了就是,免得受苦。」郭小蕊笑眯眯地说道,她把贪婪两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我和城哥还等着钱去环球旅行呢,你别倒胃口啊。」
「你……你们是算计好的?」我哽咽地问道。
「大嫂,话别说得这么难听,都是自家人,你的钱就是我们的,我们拿回自己的钱有什么不对的。」宋城伸手搂着郭小蕊,还不忘在她腰间轻捏一把,引得郭小蕊娇呼出声。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样的不要脸!
「是不是我不签你们就不送我去医院?!」我装着忍痛的样子大喊道。
「哼,林晓,你看出来,我们也就直说了,抓紧时间,不然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可就都保不住了。」李桂芳说道,她那张黑瘦的脸尽是卑劣的贪婪。
「你们,你们……」我扶着沙发扶手惨叫,「我好痛,求求你们。」
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朋友应该已经帮我叫了救护车,我要尽可能将证据留存完整,做实他们的罪名。
我要让我老公看清楚他们一家人的丑恶嘴脸。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的嘴塞住。」李桂芳嫌恶地骂道。
我一直不知道她为什么厌恶我,直到前世我死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家里还藏着一个秘密。
「大嫂,你说你命都要保不住了,还不如乖乖地签了字。大家都痛快。你也不想我大哥回来给老婆孩子收尸吧。」郭小蕊拧着眉说道。
我装出一副疼得不得不了的样子,虚弱地说道:「是不是我签了字,你们就会给我叫救护车。」
「当然,我们只是要钱和房子,要你的命干嘛。」宋城笑着说道,他的目光几乎黏在我身上。
这个无耻的男人曾经在郭威不在家的时候给我发过暧昧信息,我没有回,怕老公误会我也没有告诉他。
现在想想,我是多么的蠢笨,我是受害者,犯错的是他!
我为什么要有负罪感!
3.
「干嘛,你对孕妇感兴趣?」郭小蕊察觉到宋城的眼光,酸溜溜地说道,她的长相普通,跟郭威一点也不像。
我是校花,一直都有众多追求者,但我只爱郭威。
「怎么可能,我只喜欢你,你大肚子我才喜欢。」宋城抱着郭小蕊哄骗道。
郭小蕊脸一红,还不忘狠狠地瞪我一眼:「大嫂,你就别想着勾引宋城帮你了,他是我的人。」
勾引!
我他妈的看见你们都想吐。
「我没有。」
「签不签?哪那么多废话,还是不够疼。」李桂芳说话间四处看了看,抓起我和郭威看的育儿书向我扔了过来,我急忙伸手挡了一下,书掉在了地上,我双手护住肚子,尖叫出声。
「妈,不要打我的肚子,放过我的孩子,我签我签。」我哭着喊道。
李桂芳冷嗤了一声:「早这样不就好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就是犯贱。」
郭小蕊一把抓起转让协议和笔:「快点。」
我双手颤抖地签了字,郭小蕊看了看我签的字,满意地向李桂芳递了一个眼神:「银行卡拿出来,我要去取钱。」
我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包。
郭小蕊大步上前,直接把包背在身上。
「反正你也用不上了,我不嫌二手。密码!」郭小蕊一边照着镜子,一边问道。
我靠在沙发上一副疼得虚脱的样子:「你哥的生日。」
「我怎么知道他的生日。」郭小蕊不耐烦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陪你去,每年你哥生日他都请吃饭,我记得清楚。」宋城伸手拦着郭小蕊说道。
他们猴急着去取钱。
「妈,那我们可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做得干净点。别留下什么把柄。」郭小蕊说道。
我脸色骤然一白,她们来就没准备让我活下去。
「你们要干什么,小蕊,你不是说我签了字就给我叫救护车吗?」我做出一副努力支撑的样子,问道。
「大嫂,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城里人的心思,送你去医院,你生完孩子一报警,我们不是全完了,现在你不死,死的就是我们。」郭小蕊恶毒地说道,「所以,大嫂,你去死吧,黄泉路上还有孩子陪着你,不孤单。」
说完,郭小蕊拉着宋城离开。
宋城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跟着郭小蕊出门。
「妈,我肚子里是郭威的孩子,郭威是您的亲儿子啊。」我哭着说道。
「呵,看你快死了,告诉你吧林晓,郭威根本不是我的儿子。他那个贱种妈也是被我在生产前弄死的,可惜他命大活了下来。所以他有没有后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李桂芳狠厉地说道,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我早有防备,她这一下只是踢到了我的手。
我顺势倒在地上惨叫出声:「救命啊,我流血了。」
我看着她,一脸绝望,还不忘装的疼痛无比,我捂着肚子,用力抠破了藏在衣服里的红色颜料袋。
她看着我鲜红的裤子,满意的一笑,一把夺过的我的手机就往厨房走。
「不要把我的手机丢进池子里。」我喊道。
李桂花站在厨房门口向我笑得阴险,「吧嗒」一声,我的手机被丢进了洗菜池,瞬间被水淹没。
4
「妈,你们这是谋杀啊。」我哭喊道。
李桂芳冷笑了两声,拎着自己的破布包转身就走:「我怎么就谋杀了,我不过是来照顾我儿媳妇生孩子的,我现在出去买菜,人生地不熟要很久很久,我回来的时候,你死了,也是你自己不小心,关我屁事!」
「妈,你不能这样啊。」我继续悲悲戚戚。
李桂芳转身就走,「吧嗒」反锁上了我的房门。
我靠在沙发上,汗水已经湿透了我的衣衫,深吸一口气,我迅速地起身,几步走回卧室将房门迅速反锁,在救护车来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进门。
过了两分钟,我慢慢地走到窗户旁,小心地看了一眼,李桂芳已经到了楼下,她还回头看了一眼,我躲在窗户旁边,她没看到。
这个老太婆心理素质真好,她竟然还在跟邻居说话!
我深吸了两口气,看着她出了小区,没多久一辆救护车开了进来,径直到了我的单元楼下,直到此刻,我悬着的心才算慢慢放下。
很快敲门声响起,我从猫眼看了一眼,确定是 120 的医护人员和我同学,才打开门。
「林晓,你怎么样?」同学赵可关心的问道,她是我和郭威的大学同学,都留在了这座城市里,她带着她男朋友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一起赶过来。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下来:「我没事,我……」
正说着话,羊水真的破了,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我说不出话。
「孕妇要生了,快上担架。」医生护士上前,我被人抬了起来,我抓着赵可的手。
「赵可,等郭威回来你再走,别让我婆家人靠近我和孩子,拜托你!」我忍着痛对赵可说道。
「你放心,我一直在,有我在,你和孩子一定没事。」赵可郑重地说道。
我这才放心地松开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宝宝,我们终于安全了。
赵可跟着上了救护车,她拉着我的手:「郭威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他专门给我打电话,让我带着人来陪你,说你可能有危险。」
「你们两口子,这是心有灵犀了。」
我昏昏沉沉地听见了赵可的话。
一到医院我就被送进去,剧烈的疼痛让我短暂的意识模糊,在医生护士的全力帮助下,两个小时后,我顺产生下了儿子。
看着他皱巴巴的小脸,我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我的孩子,前世我连面都没有见到,今生我们终于可以相拥了。
医生护士安慰了我几句,把我送进病房。
刚刚安稳好,李桂芳就冲了进来,她直接往我跟前冲,那架势像是要掐死我。
赵可急忙上前拦住她:「你干吗?」
「你干吗!我是她婆婆,我来照顾她,你们都走。」李桂芳黑漆漆的脸上尽是危险的寒意。
我大喊道:「你别过来!」
「林晓,你懂不懂事,我是你婆婆,我来就是照顾你的,竟然还有几个男人在,成何体统!你们还不快走。」李桂芳有些急了,吼得声嘶力竭。
5.
李桂芳一把推开赵可,又准备推赵可的朋友,三个男人挡在我床前,他们不能动手打李桂芳,但,他们站在那一动不动。
「报警,报警!」我大喊道。
「儿媳妇,我是你婆婆,我好心过来陪你,你报警,你是不是在外面偷人了,这几个哪个是你的奸夫!」李桂芳破口大骂道。
她站在病房中间口吐芬芳。
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低俗肮脏的咒骂,加上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我只觉得一阵眩晕。
赵可和她的朋友们自然也没有见过这阵仗,几人都懵了,脸色涨红。
李桂芳趁机想冲到我和孩子身边,忽然被一个人拽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
一声熟悉的怒吼,把我从迷茫的困顿中惊醒,我错愕地抬头看过去,我的老公郭威狠狠地拉住李桂芳的胳膊,眸光凶狠地瞪着她。
李桂芳愣住了:「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明天才……」
「我不回来,让你害死我的妻儿吗?」郭威直接将李桂芳拉到了一旁,「你现在就给我回去,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媳妇不用你伺候!我们也用不起你,你有你的宝贝女儿就够了。」
李桂芳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愣了一下之后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嚎啕大哭起来:「快来人,快看看啊,我上杆子伺候儿媳妇还要被儿子打。」
「两个天杀的没良心的,我可太命苦了!」
李桂芳扯着嗓子大喊,不一会病房里的家属们不满地出门,这里是产房,不少刚刚生产的新手妈妈在休息,还有一些在待产。
大家都需要休息,被她这么一吵,妥妥地激起民愤。
护士和保安急忙赶了过来。
「这里是医院……」护士刚开口。
李桂芳直接调转枪口:「你个小贱蹄子,我被这么欺负,我还不能哭了,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城里的女人不知道跟过多少男人,下贱。」
小护士被骂得脸通红,差点哭出来。
郭威上前,对众人说了抱歉:「李桂芳,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开,你对我老婆做的事我一清二楚,你现在不走,我马上报警!」
李桂芳打了一个哆嗦,像是被吓到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手脚并用爬起来,「你别胡说,都是她自己愿意的,给我的就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要回去!」
「你看我会不会要回来!」郭威大声说道。
李桂芳愣住,郭威以前对她算是有求必应,怎么忽然间就变了……她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走,她必须得在郭威抢东西前,把她的东西都护好。
那些可都是她宝贝女儿的,跟这个野种没半毛钱关系。
李桂芳离开,医院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
郭威向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真是对不起各位。打扰了。」
大家见郭威态度诚恳,又见李桂芳那样,对他多了几分同情,都没说什么,各自回去。
郭威进门让赵可帮忙给每个病房和护士都送一个果篮,大家的不满情绪算是彻底散去。
6.
郭威走到我床边,一把将我拥在怀里。
「对不起,晓晓,让你受苦了。」郭威抱我抱得格外用力,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一样。
我呼吸一颤,猛地意识到:「老公,你,你也……」
郭威用力点点头,惊愕地看着我:「晓晓,你也!」
我点点头,眼泪忍不住地掉下来,我们竟然都重生了!
或许是老天有眼,不忍看着我们两个良善之人被恶人害死,才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
「郭威,你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可刚打完电话让人送东西过来,放下电话,就对郭威发难。
郭威起身向着赵可深深地鞠了一躬。
赵可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你你你你干嘛,你要遗体告别啊你。」
「赵可,谢谢你救了晓晓和我们的孩子,以后你有任何需要我,我都义不容辞。」郭威郑重地说道。
他的神情太过郑重,赵可一时间不好意思责怪他,唇角动了动:「你别这么说话,怪吓人的。」
「赵可,你和他们先回去,这里有我就好,我会照顾好晓晓,等我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我再请你们一起吃饭,到时候我会跟你说清楚。」郭威说道。
「好嘛,你们两口子小心点,我看那个老太婆不是好惹的样子。」赵可叮嘱了几句,又看了看孩子才带着她男朋友和另外两个朋友离开。
房间里剩下我和郭威两个人。
我们四目相对,一起轻笑出声,接着又一起哭了起来。
死后重逢在生前,这得是多么大的福气。
好一会我们才平复了情绪:「老公,看看咱们的儿子。」
郭威抱着孩子,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这是他第一次抱自己的孩子。
好一会我们的情绪都平复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道。
郭威擦了擦眼泪:「李桂芳去我们家的时候,我立刻就往回赶,我怕你吃亏就让赵可带人先去接你们。你呢?」
「李桂芳进门前十分钟,我开了监控,做了简单的防备,来不及走,她就来了。」我答道。
我们两个聊了很久。
郭威说起前世,他死的时候,听见李桂芳和郭小蕊高兴地说,死了好啊,死了他们又能拿到多一笔的保险金!
「好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怎么这么狠。」我心疼地直哭。
郭威抱住我:「快别哭了,月子里伤眼睛。」
「这些事,先都放下,先让她们逍遥一个月,你先养好身体,所有咱们的东西我都会拿回来。」郭威坚定地说道。
「我刚刚把银行卡都挂失了,这下郭小蕊就不能继续从我的卡里拿钱了。」我说道,我趁着郭威处理事情的功夫,打了电话挂失。
无论钱多钱少,我都不想浪费在郭小蕊身上。
毕竟,她拿走的,还不起。
「好,还是我老婆聪明,咱们明天一早就出院,我已经联系好了月子中心,咱们直接过去。」郭威说道。
我点点头。
夜色沉沉,我靠在他的肩上,竟然幸福得有些不真实。
7.
第二天一早,郭威打电话叫了两个朋友过来,让他们在房间里陪我和孩子,自己才去办出院手续。
如他所料。
他出去的功夫真的出了意外。
宋城和郭小蕊一起来了病房。
「大嫂,我们来看你了。」郭小蕊进门就大声说道,丝毫不顾及正在睡觉的孩子。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抱住孩子。
郭威的两个朋友挡在我床前。
「凯哥东哥,我是宋城啊,大家都是熟人,小蕊是阿威的亲妹妹,不用紧张,都是自己人。」宋城笑眯眯地说道。
「就是啊,我们是来给我大嫂送鸡汤的。」郭小蕊说道,她大概是没想到郭威能警惕到自己出去办手续还找两个人守着我们,脸色很不好看。
「放那儿吧,威哥交代了,不让任何人到嫂子跟前来。」刘凯说道。
郭小蕊气得够呛,要知道以前看在郭威的面子上,刘凯和李东对她也算是礼貌,现在简直就是在把她的脸面往地上砸。
「你们别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我找她是有事的,你们给我让开,否则小心我不客气!」郭小蕊说着就要扒拉开两人,结果,二人一左一右推在郭小蕊的肩膀上,她直接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咣当撞在门上,疼得自己一呲牙。
「你们敢推我!找死,我要弄死你们。」郭小蕊大喊着就要扑过来,被宋城一把抱住。
「小蕊,你别激动,别激动。」宋城连哄带抱把郭小蕊抱出了病房,他比郭小蕊那个没脑子的聪明得多,他知道今天没法得手了。
「嫂子,你没吓着吧?」刘凯关心地问道。
我心里一暖摇摇头,刘凯、李东、宋城都是跟郭威一起长大的朋友,只是宋城心眼多总是爱占小便宜,渐渐地刘凯和李东就不跟他一起玩了。
只有郭威舍不得幼年的情谊,对宋城多有帮衬。
却帮出一个白眼狼。
这会郭威也回来了,听李东说宋城和郭小蕊来过,暴躁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是平复下来。
「老婆,咱们先去月子中心,其他的事都不急,现在你身体最重要。」郭威温声说道。
我点点头。
郭威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我,刘凯和李东帮忙拿东西。
其实东西真不多,只有一个待产包,我给孩子准备的其他东西都没有带出来。
很快我们到了月子中心。
郭威再三确认过月子中心的安保。
「威哥,你放心吧,我姐开的月子中心,我让她安排保安多巡逻几次。」刘凯说道。
「谢谢你刘凯,还有李东,今天这份情谊我郭威记在心里了。」郭威郑重地说道,眼眶都红了。
「你看看你,这话说得多见外,咱们可是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兄弟,再说,我俩也没干啥,你要真是谢我们,等满月酒的时候,多跟我俩喝几杯。」刘凯笑呵呵的说道。
「一定。」
刘凯和李东都没多留,两人硬塞给郭威两个大红包后,一起离开。
月子中心很安静,郭威给我买的是豪华套餐,我的套间里就有孩子需要的一切东西,也就是说,整个月子,我和孩子都会在他身边。
8.
郭威大概是吓坏了,他连去上个厕所都要把门反锁上,弄得我哭笑不得。
「老公,你不用这么紧张,他们又找不到咱们。」我拉着郭威说道。
「你今天的运动量够了,快坐下,我给你倒热水洗洗手,一会该给宝贝喂奶了。」郭威扶着我坐下。
这一个月,我感觉自己就像个瓷娃娃,站着坐着走着郭威都怕我伤到。
我心里感动也酸涩,经历一遭生死,我们以后的生活方向也会发生改变。
郭威给我们的儿子起名天佑,虽然有些老土,但包含了他对孩子的期待和祝福。
转眼一个月时间过去,我们回到家,也到了我们该算账的时候。
郭威报了警,警察来得很快,是一男一女两位警官,我们提供的证据链完善,李桂芳和郭小蕊、宋城三人涉嫌故意杀人未遂,抢劫勒索金额巨大。
「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警察同志承诺道。
我和郭威再三表示感谢,正要送他们出门,就听见门口传来砸门声。
「郭威,林晓,你们给我开门,大家快来看看啊,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儿媳妇还带人把婆婆从家里打了出去。」李桂芳一边拍我们的门,一边嚎啕大哭着喊道。
屋里的警察都愣住了,他们大概也从来没见过如此颠倒黑白又嚣张的人。
「简直太欺负人了。」女警气得脸色涨红,「队长,咱们直接把人抓走!看她还敢不老实。」
「等下。」郭威说道,「现在两位出去也不太安全。」
郭威举着手机给警察看,他收到了刘凯发过来的信息,李桂芳是带着郭小蕊和宋城还有另外几个流氓一起上楼的。
「他们还敢袭警不成!」女警愤愤地说道。
「他们都敢杀人。」我拉着女警,「警察同志,如果不开门,就放跑了他们,不如这样,我和我老公先拖延他们,你们先去卧室叫增援,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们先照顾了。」
两位警察交换了一下目光:「好,我们立刻叫支援,你们坚持十分钟。」
「嗯。」我和郭威点点头,把两位警察和孩子一起反锁在房间里。
我压低了声音:「这次进去,他们应该就出不来了。」
郭威点点头:「等会你小心些,躲在我身后,我新账旧账跟他们好好算算。」
「你也别冲动,安全第一。」我叮嘱道。
郭威应声,打开门。
李桂芳正在拼命敲门,门猛地一开,她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
「哎呦,你们敢打我!」李桂芳大喊道。
郭威冷哼一声:「要说话就进门,不说就出去。」
李桂芳手脚并用爬了进来,一只脚故意挡在门口的位置。
郭威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拉着我先往客厅走,我们刚坐在沙发上,郭小蕊和宋城就带着人冲了进来。
「大哥大嫂,你们总算是出现了!」郭小蕊双手环肩走到我们面前,痞里痞气地看着我们,像个放高利贷的流氓抓住了借贷人。
郭威抬头冷冷地看着郭小蕊:「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我们家,想做什么?」
9.
「大哥,我来干什么,你不清楚吗,都是你的老婆,她明明已经答应给我钱和房子,竟然挂失了银行卡,我要这么一张破卡,有他妈什么用!」郭小蕊把卡直接摔在茶几上,为了表现自己的愤怒,她一脚踹翻了我家的垃圾桶,刚好天佑的尿不湿我们还没扔出去。
一坨新鲜出炉的婴儿臭便便砸在郭小蕊的脚上。
郭小蕊气得尖叫,宋城脸上瞬间划过嫌恶的表情。
「小蕊,先办正事。」宋城提醒道。
「林晓,你快着点把新卡给我,这件事就算了,不然,后果自负!」郭小蕊威胁道。
「郭威,林晓,别以为你们能跑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李桂芳上前骂道,「小贱人竟然敢算计我们,这下知道怕了吗!」
李桂芳以为我和郭威不说话就怕了。
「你们做的那些事,你们不怕吗?」郭威冷声问道。
「要是没有我,你小时候就饿死了,你现在给我养老是天经地义的事。」李桂芳说道,「我拿回我的房子和我的钱,谁敢说一个不字。」
「对对,本来就都是我妈的,这次你们别想蒙混过关,我们拿不到钱,你们就别想动。」郭小蕊说道。
郭威抬头,郭小蕊本能的打了一个哆嗦,郭威看向她旁边的宋城:「宋城,你上次跟着她们两个一起,要谋杀我老婆?」
「我,我没有,怎么能说是谋杀呢。」宋城有些慌乱地说道。
「你不知道他们来干吗?」郭威逼问道。
「我只是陪小蕊来拿东西的。」宋城急忙说道。
「呵呵,郭小蕊,看看你找的男人,还没怎么样呢,就在跟你划清界限,真要是出了事,他能帮你才怪。」我讽刺地开口。
郭小蕊一向没脑子,不过两句话,就成功地激怒了她。
「宋城!」郭小蕊用力推了宋城一把。
「宋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这两个人以后只记恨我们母女?」李桂芳不满地说道。
郭威握了握我的手,警方的支援马上就到,我们还有屋子里面的两个人证,只要宋城认了,他们三个人的蓄意谋杀未遂罪就坐实了。
「不是小蕊,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宋城急忙解释,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宋城,你要是还想跟我好,就给我男人点,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两个人!你个怂货!」郭小蕊骂骂咧咧。
宋城一咬牙,终于很爷们的说道,「对,我们当时就是计划要让嫂子一尸两命,拿了她的钱和房子,等你回来的时候就说她出轨了,跟别的男人厮混才会死。」
郭威因为愤怒双手都在颤抖,前世,他们就是这样说的!
我刷地起身:「你们这群人渣,为了点钱,把我到底当成什么了!」
「你本来也不算个什么!」宋城胆子大了,「算我们的提款机。」
「就是能为我们死也是你的荣幸。」郭小蕊说道。
「还废什么话,小蕊你去把那个小杂种抱出来,你们不是想要孩子吗,那这钱就算是你们为了孩子给我们的。」李桂芳狠厉地说道。
郭小蕊刚转身。
这时,楼下警笛大作!
10.
「怎么回事!」李桂芳他们带来的人吓了一跳,有个年轻的跑过去看了一眼,看见楼下停了七八辆警车。
「好多警车!」
我和郭威相视一笑,郭威开口:「你们几个都是被他们雇佣来打架的,前面的事我当你们不知道,现在走,我不跟你们计较,否则,你们想想,这么多警察你们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你们真的敢杀人?」
几个小流氓吓得腿肚子直打颤。
「你们别听他说,你们跟我们一起来,我们走不了你们也走不了,你们懂不懂法!」宋城喊道。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想变身法制咖?
「就是,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你们不帮我们,咱们就得一起死。」李桂芳威胁道。
「这、这……」
郭威继续说道:「你们是不是傻,还能真被他们几句话忽悠了,你们现在出去,就算被抓了,我也会出具谅解书。你们要承担的责任比现在轻得多,还是你们真想跟他们一样?」
「我家里是有监控的,你们做没做什么,拍得清清楚楚。」我补充道。
听我这么说,几个小流氓也算是放心,转身就往外走,刚好跟上楼的警察撞个正着,直接被带走。
李桂芳一狠心:「快去抱孩子,咱们把孩子抱走,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宋城比郭小蕊反应快,一脚踹开卧室门,两位警官站在那,举着枪。
宋城吓傻了……
很快,李桂芳、宋城、郭小蕊全部都抓了起来。
「郭威,小蕊是你亲妹妹,她跟这件事无关,都是我的主意,你放了她!」李桂芳大喊道。
「是啊,跟我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郭小蕊哭咧咧。
「我们现在有拆迁款七百万,我会请国内最好的律师,一定让你和你的女儿把牢底坐穿!」我上前一步,狠狠地说道。
前世今生所有的仇怨和不甘在这一刻宣泄而出,我觉得自己像个厉鬼一样,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冒,身体颤抖得厉害。
郭威抱住我:「老婆。」
「你们敢!」李桂芳还在大喊。
郭小蕊已经被吓哭了,宋城直接尿了,他知道郭威和我也不会放过他,连忙开口求饶:「她们母女俩是主谋,我只是个从犯,我什么都说,求政府轻判。」
李桂芳和郭小蕊向宋城扑过去,想挠死他,被警员死死地按住。
没多久他们被抓走,我和郭威抱着孩子在警局做好了笔录,我们一起请了法律界的大咖帮我们起诉。
最终,李桂芳和郭小蕊唯一的房子赔给了我们,母女两被判处三十年有期徒刑,宋城二十五年。
我和郭威专程去看望了李桂芳,当然我们没有忘记告诉她,她的房子现在归我们了。
听说,李桂芳气得中风了,在监狱里,她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难熬吧,那就好。
郭小蕊后来自杀死了,她说她只爱自由,监狱里恰好没有。
我和郭威安葬了她,但愿来生她能做个有良心的人。
至于宋城,不知道是谁把他蓄意谋杀大嫂的事抖了出来,监狱里的人自然是看不惯这种无耻之徒,漫长的时光里,宋城的生活也一定会非常的精彩吧,那就好。
前尘恩怨,今生报!
尘埃落定后,我和郭威感慨良多,最后,我们处理了所有的房产,带着孩子去了南方,找了一个温柔的小城落脚。
重生一次,我们只想过安静的生活……
作者:娮小夕
(全文完)<|eot_id|> |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板砖之恋
我当着校霸的面吹牛逼,结果放学被他堵在墙角,逼着我给网恋对象打电话和他单挑。
电话我打了,结果校霸的手机响了……
1.
「我跟你讲,我那网恋对象可牛逼了」我一边和我闺蜜说,一边眼里放光。
闺蜜也跟着我起哄「有多牛逼有多牛逼!」
「我听他说,他在我们学校上学……而且!」我神秘一笑「他!可以单挑十个我们学校的校霸!」
然而,我并未迎上闺蜜像看 SB 一样的目光,反而见她颤抖的指着我身后。
我一转头,对上校霸灼热的目光。
一回头,麻的!那狗日滴闺蜜跑了!
再一转身,只见校霸邪魅一笑,「放学别走。」
我卖萌,没用,我卖惨,呵呵哒,也没用。
校霸留下这一句转身就走。
我怒从心起,等校霸一转身,我直接一个回首掏。
「扑通」,校霸给我跪了。
我也没想到我有那么大力,还没等校霸反应,我呲溜跑了。
整整一下午啊,连教室都不敢出,一打下课铃我就冲出去。
他说啥来着?「放学别走?」谁不走谁傻叉!
2.
事与愿违,我被校霸堵了。
「tm 的你有种,你 tm 要不要我踹你一脚?」校霸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我木着脸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然后面无表情的从地上拿起一块砖,校霸警惕的后退了两步,我朝他冷笑一声。
然后对着板砖我就是一磕。
哎呦,没砸晕?倒是给我砸的一愣一愣的。
我刚想再砸一次的时候,校霸夺过我手里的板砖。
「你干嘛啊!再砸出人命了!」
我用斗鸡眼看着校霸,没站稳,又对着板砖磕了过去。
3.
这回我成功晕了……
「卧槽!你没逝吧!」我看着眼前朦胧的人渐渐变得清晰。
唉?我好像没逝唉!
我惊喜地猛然坐起。
「砰——」一道无比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看见校霸捂着头瘫倒在地。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痛?」
「你 tm 头都撞麻了你能感觉个屁!」校霸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我现在不想跟你一个女的计较,你网恋对象呢?」
「我告诉你,在这一中,没人打得过我,把你网恋对象叫过来。」~
校霸冷笑一声。「我,要,和,他,单,挑。」
4.
我差点给他跪下,我压根没见过我网恋对象!
「哥,哥哥!」我拽着校霸的衣角。「我只知道他在学校,我没奔现啊!」
只听校霸冷笑一声,「那就给他,打、电、话!」
我直接就跪下了,「哥!你是校霸唉!谁能打过你啊!」
校霸无动于衷。「你自己说的他能单挑十个我。」
我一脸苦相,网恋对象要是知道我把他卖了,他会和我分手的!
而且严重的有可能揍我一顿......
揍不揍的不重要,主要就是恋爱脑。
5.
在校霸的威逼下,我还是给网恋对象打了电话,然后校霸的口袋响起了电话声...
那一刻,仿佛,我感觉我好像脱离了地球,漫步在宇宙。
随着校霸拿起手机接听,我的脚也扣出了座芭比城堡。
「喂,宝宝。」紧接着,我的手机听筒就响起了「喂,宝宝。」
我和校霸四目相对,我感觉校霸和我都在宇宙中漫步。
我尴尬一笑,校霸也尴尬一笑。
「呵哈哈哈……」我挠了挠头。
「分手吧。」我继续笑。
校霸也笑。「好,哈哈哈。」
6.
我和校霸就此分别,回到家里,我看着一堆密密麻麻无比肉麻的话陷入沉思。
这 tm 真是一个校霸说出来的?
我二话不说就把所有联系方式给删了。
接着就去睡觉了,这一觉,我睡得极其不安稳。
7.
第二天早上,我是顶着俩黑眼圈去的。
闺蜜见到我,也被我吓了一跳:「卧槽,顾娇娇,昨天校霸打你眼了?」
她又朝我头上看去「还拿砖头拍你了?」
我嘴角狠抽了一下,他确实拍我了,但没那么狠吧。
我把书包扔给闺蜜,让她帮我放教室,然后自己直奔厕所。
我到厕所照了照镜子,麻的。
我现在的形象,就是眼白冒血丝,两只眼像是被人掏了,头上一片红印,完全认不出来这是我。
我摸了摸我的额头,嘶,生疼。
我颓废的回到教室。
本来我立的形象是乖乖女,好学生。
现在好了,搞成这个鬼样子!
我真的生气了!.gif
8.
终于熬到下课,我看见校霸在窗外晃悠,然后走到教室门口喊「顾娇娇在哪!」
班里的人全部看向了我,我被看的受宠若惊,然后弱弱的举起手站了起来。
完了,芭比 Q 了,他不会要找我算账吧,但是他不是拿板砖拍过我了吗。
不会是因为我让他尴尬了所以要搞死我吧!
校霸冲着我走过来,然后捂住嘴,悲痛欲绝,用手指着我「她居然为了躲我,搞一个冒牌货放班里!冒牌货就算了,还那么丑!」
他用力的拍了拍我的桌子:「你,告诉她,她要是不见我,我就一直来找她,听见没?」
我愣了一下,不是,我就是顾娇娇啊。
校霸见我愣了愣,用手拍了拍我的脸,「听见没?」然后我的左半边脸迅速红肿了起来。
「唉,脸怎么红了,还只红半块。」他又拍了拍我另外半块脸,然后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这才对称嘛!」
9.
校霸走之前,酷炫狂霸拽地回首提醒我:「记得告诉她,我先走了,还有,她要是不来我就转到这个班上!」
然后潇洒的走了。
不是,什么对称不对称的,我抢过我同桌的镜子怼脸上照。
我欲哭无泪,现在左右两边脸都有个很红的巴掌印。
我想现在就过去找校霸踹死他!但是他没告诉我他在哪个班啊!
我在心里疯狂咆哮。
10.
同桌刘涛娇嗔一声,我才回过神来。
「讨厌,你拿人家镜子干什么啦。」刘涛站起来要拿回他的镜子。
我直接塞给他:「滚开,死娘炮,别烦我」
刘涛撅撅嘴:「你就是羡慕你没有人家漂亮了啦~」
我无语的看着刘涛,他还是没有收嘴的意思:「哎呀,你今天这个烟熏妆好特别哦。但是呢,你化了妆后更丑了唉,而且还是没有人家好看。」
我微笑的看着刘涛:「我也给你化一个好不好?」
刘涛摇摇头。
「你丫不好也得好!」刘涛被我掏了一拳。
他赶紧拿起镜子,然后哭。
「不行了啦,这不对称,你再掏我一拳嘛~」刘涛拼命的摇晃我。
「我就(第四声)不!!」
11.
下午,校霸说到做到,真的转到了我班上。
班主任很忐忑啊,因为校霸的名声不是盖的啊。
「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你介绍一下自己。」
校霸拿起笔,在黑板上写字,写的跟蛆爬似的,但是他并不在意。
「我叫沈禾。」
介绍完,就朝着我走过来,因为睡了一觉的原因,我的黑眼圈已经消了很多,巴掌印也几乎消掉。
可以一下就看出来这是顾娇娇。
沈禾指了指刘涛,「你,滚去那边坐去。」
刘涛翘起兰花指「哎呀,真的是讨厌,我这该死的眉毛,真是会遭人嫉妒啊。」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嫉妒你的美貌,但是班主任一定会嫉妒你的眉毛。
刘涛正了正姿势,「但是呢,我是不会让出来这个位子的,除非你把我右眼掏了。」
沈禾重拳出击「第一次听见有人提这种要求。」
刘涛差点被打晕,强撑着拿出镜子照,「哎呀,拥有烟熏妆的我更美丽了呢,啊哈哈哈~」
然后收拾书包离开了座位。
沈禾坐到了我旁边。
我:……
12.
班主任瞧见沈禾打人,吓的眉毛掉了都没拾就赶紧跑到沈禾旁边。
「沈同学,你,你怎么打人呢!」
沈禾靠在桌子旁,掏了掏耳朵,吊儿郎当的说「啊?哦,他让我打的,不信你问他。」
班主任默默的朝着正在照镜子的刘涛看去,这娃咋还有受虐倾向呢?是时候联系联系他的家长了。
班主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禾,想说点什么但又憋了下去。
13.
一节课,我和沈禾就这么僵着,有一说一,太尴尬了。
整整一节课啊,我都不知道他在记什么东东,记得满书都是,字写得还跟狗爬一样。
下课之后,沈禾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瞅。
我时不时瞟他一眼。
草!这货还在看!
我试图拿书遮住他炽热的目光。
遮不住。
「我说,哥啊,咱有话直说,成不?」
沈禾的目光更炽热了,不仅热,眼里的光一直在闪,都能当激光射了。
「那个,娇娇~」
呕——恶心,但这话我不能明面说,我怕他揍我。
「别喊我叫娇娇,叫我顾娇娇。」
沈禾正了正神色,「那你为啥能喊我哥哥。」
「噗——」我喷了一口凉白开。
我什么时候叫你哥哥了,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我那不是怕喊你名你揍我嘛。
「那……老大?」
呃……社会哥都是怎么叫的吧......
这回换沈禾喷了。
「神特么老大」然后捂住脸,一脸娇羞的样子。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一个一米八大高个的玩意会在你面前做出一副娇羞小姑娘的样子。
这感觉比刘涛坐我旁边还 tm 震惊。
「叫我,小禾禾,啊哈哈哈~」然后捂着脸跑了出去。
我...
我的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麻的,我要是有种,我早揍沈禾了。
可惜我没种......
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15.
下午。
沈禾约我去食堂吃晚饭。
我拒绝了,我骗你的,我不去揍我就完了。
吃饭的时候,沈禾一直在盯着我,搞得我都没胃口了。
吃完了,我看着沈禾的裤子陷入了沉思。
回教室的路上,我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周围的一些同学也都在捂嘴偷笑。
可沈禾丝毫没有感觉,一直用他炽热的目光盯着我。
我被盯得有些囧迫。
我多想告诉他,你腚上有番茄汁。
16.
沈禾发现他腚上有番茄汁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一大早,沈禾的怨气比鬼重。
当然,我的怨气也很重。
昨天,还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盯我,今天就跟我欠他八百万似的。
上课时,沈禾和我咬耳朵。
「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最后一句话有点难以启齿,沈禾说不出来。
结果,咬一半,被正在巡逻的校长看见了,他以为我跟沈禾早恋,黑着脸把我俩叫了出去。
17.
「你俩,怎么回事?」
「校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只是咬耳朵...唉不是,就上课讲小话...」
呃...好像也不太对。
「哎呀,甭解释了,解释你也不会信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沈禾倚着墙,搂着我说。
我刚急着解释,就被沈禾拉住,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到沈禾的脸在我眼前放大..
他好像…在强吻我!?.
校长被气得胡子颤抖「你!你们不知悔改!你们嫑后悔!」
校长刚要走,又转过身,怒气冲冲的说道:「下课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
18.
下课了,我被迫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把我和沈禾痛骂了一顿,又让我们写检讨,让我们分手,还让我们当着全校的面自我检讨。
沈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能习惯了,我不造。
我只造我悲痛欲绝,我要紫砂呜呜呜呜。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沈禾,我这辈子都 tm 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
呜呜呜呜,可是我不敢紫砂,好吧,我就是个怂包,呜呜呜呜。
我要踹死沈禾,我也不敢,呜呜呜呜啊啊啊。
19.
回到教室,我一下午都在哭。
跟哭到大动脉似的,眼泪像水龙头滋滋往下冒水。
沈禾看着泪如水龙头下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那是我的初吻,你丫你个二臂,脑子有问题吧,连校长都敢顶撞!」我一边哭一边写检讨。
「那也是我的初吻啊,要不,你亲我一下算扯平?」
沈禾试探性问道。
「我打你一下成吗。」我也试探性的问道。
「可以。」
「还手不?」
「不还。」
听到这我眼里放光,对着沈禾就是一脚。
结果我差点被踹出内伤,麻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20.
「本能反应,条件反射!你再踹,我绝对不还手!」沈禾伸出三根手指头发誓。
再来一脚。
哈哈哈哈!沈禾没还手!哈哈哈?
但是班主任看见了……
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21.
「我让她踹的,真的。」沈禾说。
确实是他让我踹的,随即我赶紧点头附和,班主任神色复杂的看了沈禾一眼,才放我们走。
「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被激发了 M 属性?」班主任低头喃喃自语。「唉,你说张老师,下次我体罚他们的话,考试是不是考的就好了。」
路过的张老师用看煞笔的眼神看着煞,哦不,班主任。
班主任默默收回自己的视线。
22.
今天做完课间操,校长把我和沈禾叫到操场最前面念检讨。
全校人都在听着我的丑事,嘤嘤嘤。
紫砂!明天就紫砂!
我好几次都想看看沈禾写了什么,但是他每次见我投来目光都会立马捂上。
笑死,你就算拿我眼前给我瞅,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你那狗爬字。
:)。
「咳咳,同学们,听我说,我们校出现两个早恋学生。还好被我及时发现并制止!现在让他们上前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
校长慈眉善目的等着我和沈禾上去。
沈禾先去念检讨,我下一个。
「我是沈禾,还有,顾娇娇是我女朋友,以后见着她,给我绕着走。」
「要是被我发现你们谁欺负了她,后果你们知道的。」
「还有,老头儿,」沈禾朝校长的方向看去。「我呢,是不会跟娇娇分手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好了,就这些没了。」
我听着沈禾的这些话,直接原地石化了,我扭头看向校长,他的脸黑的已经可以滴出墨了。
校长用一双死鱼眼死死的盯着我,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紫砂!现在就 TM 紫砂!
「校长你听我解释,我和沈禾没有一毛钱关系!」
校长还是用一双死鱼眼盯着我。
我欲哭无泪。
这时,沈禾从台上走了下来,笑嘻嘻的向我这个方向走来:「娇娇,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女朋友了,开心吗?」
我开心你大爷!去洗吧你!
23.
「沈禾,我不会做你女朋友的!」我怒瞪着沈禾。
沈禾搂着我的手突然紧了一下「为什么?做我女朋友不好吗?以后我罩着你。」
我拼命摇头,拼命挣扎沈禾的怀抱「我不做我不做!我要学习,我还要高考!你给我走开。」
沈禾愣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我「那,那你怎样才能做我女朋友?」
「等你考上清北的吧!」挣脱了沈禾,我就跑回了教室,只留下沈禾愣在原地。
「清北吗...?」沈禾沉思了一会儿,眼里那束光又重新亮了起来。
「娇娇,我一定可以考上的!」
校长拍了拍沈禾的肩叹了口气,眼神很是怜悯。
「唉......年轻人啊……」然后校长就宣布散会了。
24.
上课铃打响了,同学们都到齐了,但看我的眼光很复杂。
我都一一无视了。
我看向沈禾的座位,他还没来,我思索着,是不是我刚才那番话太重了?
他成绩那么差,高考考三百分都不容易,我怎么能让他考清北?
我正忏悔自己的时候,广播想起了声音。
【顾娇娇!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考上清北,和你上同一所学校,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决心!娇娇,你是我的!】
我直接原地石化,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一个 SB 校霸追求我!
十分钟后,沈禾回到自己的座位,我看向他的眼神能吃了他。
而他跟没看见似的,看我的眼神充满宠溺。
他是不是以为这样很浪漫...?
好像是的...
「娇娇,浪漫吗?以后我会给你更多的惊喜!」沈禾笑着看我。
我黑着脸问他「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沈禾扭扭捏捏的拿出几本书,我看了一下,再次石化了。
《霸道总裁的傲娇前妻》、《国民校霸爱上我》、《论追女人的一百种方法》、《校霸的小甜心》、《校霸的白月光》、《霸道校霸爱上我》。
我用极其阴沉的语气和沈禾说「以后不准看了」我想了想,又说「也不准给我准备惊喜。」
沈禾委屈道「好,都依娇娇的。」
「不准叫我娇娇!」
「阿娇。」
「也不准叫我阿娇,叫顾娇娇。」
「哦……顾娇娇。」
25.
沈禾最近听课越来越认真了,距离高考一共就剩两个月了,我还是觉得他考不上清北。
下课后,沈禾缠着我给他讲题。
没办法,我就是那么善良,如果他的几个小弟没来找他的话......
「嫂子好」带头的给我鞠了个躬。
我脸咻的一下红了「什么嫂子,我还不是他女朋友。」
呃...这句话意思好像不太对。
「嫂子,我懂,不就是害羞嘛~我们老大财大气粗的,你跟了他没啥的。」
「我说了我不是他女朋友,别喊我嫂子了!」我有点生气了。
「我们都知道嫂子你和老大的聊天记录,别害羞了嫂子。」
沈禾突然开口「滚出去,以后别来烦娇娇。」
那几个小弟对视一眼灰溜溜的走了。
小弟走之后,沈禾就缠着我问我生气了没。
我不气反笑「那么关心我气不气干嘛。」
「我怕你讨厌我...」
这俩天沈禾都不在提女朋友这几个字了,我已经不是很生气他自作主张。
毕竟是我「单方面」甩了人家,我是渣女...
沈禾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
呵呵,心怀不轨...
26.
这两天是周末,我本来准备在家里复习的。
但是沈禾他妈花重金要我去给她儿子补习,咱就是说,谁能跟钱过不去呢?
正好也能巩固一下知识,嘿嘿嘿。
沈禾家在别墅区,我坐了几趟车才到,而且别墅区还不让外来车辆进去。
我只好徒步走,但是,现在最大的一个问题是,我迷路了。
正巧,这时候沈禾给我来电话了。
「娇娇,你还没到吗?」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那个,沈禾,我迷路了...」
「你在哪,我去接你吧。」
「不造。」
我听出了沈禾语意里的无奈。「算了,你面前有没有什么标志性建筑?」
我左右看看「emm,有一颗樱粉色的树,还有一栋白黑色的别墅。」
沈禾扶额「你都到我家楼下了怎么还能迷路?你别动,我去接你。」
然后「嘟」的一声挂了电话。
嘤嘤嘤,这就是富人和穷人的区别吗?
不一会,我就见到沈禾从别墅里走了出来,我向沈禾招了招手,沈禾径直朝我走来。
还笑了一下。
「上去吧,我妈还说要见见你。」
见我?见我干嘛?见家长吗?有点快了……
不对,我在想什么?!
27.
进到沈禾家里,我更加震惊了,这么奢靡的吗?
瞧瞧这纯金打造的鞋柜,再看看这能把你眼睛刺瞎的大钻石。
我左右看看,竟然还有电梯!
从房间走出来一位中年女人,那女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贵妇的气息。
不用想,这就是沈禾他妈妈。
我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那女人见到我眼睛一亮「啊呀,你就是娇娇吧,沈禾这小子天天在家给我提起你呢!」
「瞧瞧这长得,多俊啊,怪不得小禾会看上你。」
沈母面色突然严肃了起来:「娇娇,我听沈禾说,你是他网恋对象吧。」
我心中警铃大震,不会吧,不会要上演一出给我五百万离开他儿子的戏码吧。
嘤嘤嘤,太伤心了,我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五百万了。
我撇了一眼沈禾,眉毛紧锁,表情跟班主任如出一辙。
我轻微的点了点头。
沈母突然双手一拍。
「哎呀,太好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闺女,放心吧,你以后嫁进沈家我不会刁难你的。」
「难为沈禾那样的货色还能找一个你这么乖的娃子,以后沈禾就交给你了。」
沈母看着我欣慰的笑了。
等等,不是,五百万的戏码呢?
「不是,阿姨,你...」
「还叫什么阿姨,叫妈。」
「?妈?」
「唉~」接着,沈母又进了她的房间,拿出了一条手链戴在我手腕上。
「以后,你就是我沈家准儿媳妇了,这条手链只有沈家准儿媳才能戴哦」沈母拍了拍我的头。
我???
「不是的,阿姨,你误会了,我和沈禾已经分手了。」
只见沈母还是温言笑着「哎呦,我懂,小情侣闹矛盾嘛,沈禾,你可得多哄哄娇娇。」
沈禾憋笑憋的难受,听沈母这么一说,哼了一声,笑意明显。
沈母把我领到沙发上坐着。
「娇娇,这次请你来啊,主要是为了辅导一下沈禾的成绩。」
「娇娇,你看,一分钟 100 块,教两小时,每周末两次,你看行不。」
沈母又补了一句「不够也可以加钱,我预测沈禾高考最低只能考 150,每多一分给你一万。」
我偷瞄沈禾一眼,成绩居然差成这个鬼样。
哎呀,被发现了,沈禾看着我挑了挑眉。
「娇娇,你在看什么?」
「啊,没有。」
沈母看了看我和沈禾「哎呀,我就不打扰你俩了,去楼上吧,我先回屋了。」
38.
沈禾带着我到了三楼。
到了沈禾卧室,我才发现他卧室一切从简,黑白配色,跟殡仪馆似的...
「娇娇,你眼光有问题」沈禾看着我,半晌才开口。
我眼光有啥问题?算了,不管了。
「开始吧,一分钟一百块呢!」我又想起了什么「我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娇娇。」
沈禾戏谑的看着我,他抓起我的手腕「我妈连手链都给你了,你都成沈家准儿媳了,我有什么不能喊的,娇娇。」
沈禾松开我的手,我的手腕已经被抓红了。
「啊呀,娇娇,我没想到,我明明已经很轻很轻的」沈禾看着我,慌乱的解释。
「没事,我的皮肤就是这样,一碰就红,过会儿就好了。」
我指了指手链「沈禾,我都和你分过手了,这条手链咋办。」
「还能咋办,你戴着吧,不然我妈生气,说我把准儿媳弄丢了得打死我。」
「不行,我随意拿别人的东西却不遵守承诺不好的……」
「那要不……你嫁给我?」沈禾忽然凑近,鼻尖碰着我的鼻尖,呼吸声近在咫尺。
我的心脏狂跳不止,整个房间就剩下了心跳声和暧昧。
29.
「啊呀,打扰到了儿子,对不起,我本来只是想送盘水果的,对不起对不起。」
沈母默默地把门关上。
「啊呀,孩儿他爸,你儿子找到女朋友了,对对,正搁屋里亲嘴儿呢。」
「哎呦,那姑娘长得老俊了,还说此生非小禾不嫁。」
「啊?有照片有照片。」
「妈,这屋不隔音。」沈禾在我身边冲墙说道。
「啊呀,被发现了,孩爸,不跟你说了,拜拜。」
我听着沈母的话,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沈禾看着我笑了。
笑的像冬日里的太阳,可惜现在是春天。
30.
给沈禾补完课,他说要带我去游乐园一起玩。
我们一起玩了摩天轮,过山车,海盗船,大摆锤。
反正各种刺激的玩了个遍。
可惜,最后是他娇弱的倒在我身上,还吐了……
丢撵……
夜幕降临,沈禾准备送我回家时旁边忽然窜出一个小孩子。
大概两三岁的样子,小娃娃长得水嫩,让人看一眼就能喜欢上。
如果……他没喊我「妈妈」的话。
「妈咪。」娃娃冲我喊了一声。
又冲沈禾喊了一声「爸比。」
我和沈禾的脸齐刷刷的黑了。
「谁 TM 你妈咪,没事别乱喊,滚一边去。」
我皱眉看着沈禾「他还是个孩子,别这么说,会给他留下阴影的,闭嘴。」
我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娃娃叫什么名字啊?」
他说「妈咪,我叫唐宇。」
「我不是你妈咪哦。」
小娃娃听见,水汪汪的大眼睛蒙上层白雾,
「哇——————,妈咪不要我了。」
「吵死了。」
沈禾刚想抬脚,就被我眼刀制止了。
唐宇哭的更厉害了,周围的群众都在对我两指指点点。
31.
沈禾看着我,虽然没说啥,但他脸上写着【你看吧,都怪你。】
我脸黑了,这小孩,好好跟他讲话不听,还非喊我妈妈。
我抱起小孩,小孩不哭了,我把他哄睡着了,接着和沈禾一起把他送进橘子就走了。
仁至义尽。
我回到家,就呼呼大睡,今天玩的尽兴,也有点困了。
第二天,是沈家司机来接的我。
沈禾也跟来了。
「娇娇,上车。」沈禾下车给我拉车门。
不一会就到了别墅。
来到沈禾卧室,我扫了一眼门,怎么换了?
下意识的,我问沈禾「这门隔音不?」
刚说出口,我就想扇死我自己。
「隔音,多大声响外面都听不见,里面的人可以为所欲为」沈禾邪恶的笑着。
这是开往补习班的车?上错车了!放我下去,我要下车!!
沈禾突然咳了一声「别想歪了。」
好吧,我是祖国的小黄花。
32.
一个月过去,沈禾的成绩有见提升,按照现在的成绩,高考最起码也能考三百。
已经步入五月份了,可恶啊!
劳动节居然只放一天假?
虽然只放一天,但最起码放了,今天,我不准备去沈禾家里了。
因为我爸妈出差回来,我要在家陪着他们。
上午十点多,门外响起门铃,我从猫眼看过去。
沈禾?他怎么来了!
我打开门,看着沈禾大包小包的提着。
我有点惊讶。
「你不来,那只有我来找你啦」
沈禾笑的苦涩。
「你让客人在外面等那么久啊?」
我妈拿着铲子从厨房走出来「谁?」
「妈,沈禾。」
我妈笑着「小禾呀,我听娇娇提过你,娇娇给你补的习吧。」
沈禾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是的,我今天也是找她补习的。」他放下东西,「阿姨,一点心意。」
「来都来了,带什么东西啊!」我妈立刻毫不犹豫地接过去。
沈禾道「就当见面礼了。娇娇,我在哪补习?」
「去我卧室吧...」
我爸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什么!去你卧室?不行!」
「爸,咋不行?」我问。
「男女授受不亲,要不,你带小禾去我书房?」我爸道。
「可以,麻烦叔叔了,走吧,娇娇。」沈禾拉起我的手。
我爸突然冲过来打开沈禾的手,给我俩都吓一跳。
「就……就非得拉手吗?我带你去书房,娇娇自己走。」说罢,我爸拉着沈禾就去了书房。
33.
书房,我给沈禾拿了一张期末卷子,沈禾答完了,错题还是很多。
我皱着眉头「你,这题,我都讲过八百遍了,你怎么还能做错!」
我抬头,看见沈禾的一双桃花眼直直的盯着我,还发出细细的轻喘声。
我发现,他长得有点好看。
「咳咳咳,你们不是在补习吗?」我爸站在门口。
啊,完了,被抓包了,不对,我为什么要用抓包这个词。
「不是,爸,你听我解释!」
我爸倚在门框,面色沉重「我不听,赶紧滚出来吃饭。」
沈禾看起来有点紧张「叔叔,那个,我先走了……」
我爸沉着脸把他「送」走了。
34.
这一天过得很快,我早早就睡了觉,第二天四点就起来直奔学校。
谢谢,春卷本卷。
班里,我看见了沈禾的身影。
沈禾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但是他用胶布扒拉着眼皮,捧着英语书记单词。
沈禾一见我来了,眼上的胶布都掉了。
「娇娇,你也来那么早!好巧,我也是。」
「书背的怎么样了。」我放下书包问道。
「差不多了,还有几个单词没记住,还有一些句子没理解...」
唉,算了。
「我教你吧。」我埋头给沈禾讲题。
时间慢慢过去,班里的同学一个个的来了。
「明天有个测试,你今天回家在复习复习,应该能考三百多分。」
「谢谢娇娇。」
「别喊我娇娇。」
「嗯,顾娇娇。」
35.
第二天考试,我倒是不担忧,考题对我来说简单的很,但对于他来说,就……
这两天沈禾听课听的比我还认真,这次三百分能稳。
我又看了看试卷难度,如果发挥超常,能考个三百五。
考完试,成绩立马下来了。
班主任把成绩贴到黑板上,同学们争先恐后的去看。
班主任笑道「这次我们班有个人进步很大,你们猜是谁?」
「杨点点!这次考了六百二十七,大家鼓掌!」
「班级第一,顾娇娇,年纪第一,顾娇娇,鼓掌!」
班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还有沈禾,在一点点的进步,这次考了三百九十七,大家鼓掌。」
班里再次响起掌声。
「……」
36.
高考倒计时十天......
这几天,高三的学子全面进入警备状态,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这两天,大家都卷成了春卷。
我坚持每天四点来学校,有的人更狠,直接睡学校了。
沈禾也秉着考个好成绩的想法,每天四点到学校。
注意,这里是到。
这几天,老师在复习,同学们都在复习。
37
「娇娇,去图书馆复习,走~」我的好闺蜜徐芝芝在窗外邀请我。
沈禾也要去,我不同意,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唉,算了……
图书馆,我看着徐芝芝旁边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养这么大的白菜被猪拱了!
徐芝芝跟做贼似的小声问我:「你俩,有猫腻。」
「开玩笑,徐芝芝,你旁边那个男的是你的谁。」
徐芝芝娇羞「男朋友。」
我无语了:「他叫啥呀。」
「你们班不是有个叫杨点点的吗?这是他哥杨戳戳。」徐芝芝搂着杨戳戳。
戳戳点点,真会起(晦气)。
「你俩咋认识的?」八卦嘛,谁不爱听。
「一个星期前,我不是生病了吗?去医院的时候就遇见了他,然后...」
徐芝芝娇羞的看了一眼杨戳戳,「就一见钟情了。」
说那么好听干嘛,就看对眼了呗。
一旁的沈禾笑出了声。
「你笑啥?」徐芝芝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禾。
沈禾也面无表情:「你好笑,有意见?」
徐芝芝站了起来:「你 TM 再说一句?」
「我就说了咋滴?」沈禾也站了起来。
我和杨戳戳在一旁劝着架。
「沈禾,那是我的闺蜜,别吵了。」
沈禾还在吵。
可能是相处久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你吵什么吵?啊!跟你说了嫑来嫑来,你非得来,来了你还吵架,贩剑是不是!」
沈禾被吓住了,我也被吓住了,刚才那番话是我说的?好恐怖。
徐芝芝也被吓了一跳:「那个怂包顾娇娇呢?」
沈禾看着我,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蒙上了一层水雾,然后委委屈屈的哭了出来,强忍泪水。
「娇娇,你凶我,你居然凶我。」沈禾小心翼翼的扒拉着我的校服衣摆。
我被他看得心都要化了:「沈...沈禾,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沈禾坚强的擦了擦眼泪,然后憋出一个笑「我知道,娇娇。」
「但是,娇娇,对不起,我得先走了。」
沈禾推开图书馆的门跑了出去,我为难的看了眼徐芝芝,也跟着跑了出去。
沈禾那跑的叫一个快啊,真是 ctmd(传统美德)。
我有十条腿也不够追的啊!
不一会,便没了踪影。
我索性不追了,回教室等着沈禾。
38.
高考倒计时第八天。
我看着身旁空空如也的位子。
那天,我说话真的太重了,我很后悔,也很愧疚,还有一种感觉说不上来。
就像是失恋?
算了吧,我失什么恋,我自嘲的笑笑。
两天之后,沈禾回来了,我没有去问他任何事,一切像往常一样。
下午放学的时候。
我从学校回家要经过一条巷子口。
平常没事的,但是今天,我遇到了麻烦。
一群纹身的混混迎面朝我走来:「哟,学姐长得不错哦,看样子,也是这个学校的?」
一个人露出猥琐的笑容「学姐,你乖乖的,咱哥几个一定不会亏待你。」
我有些慌张,「滚,滚开!」
其中一个人抓住了我的手腕,「学姐性子真烈呀,学弟我喜欢。」
说完,就像猪一样往我身上拱。
我体验到强烈的窒息感,拼命挣扎,然后我就看见沈禾路过了这个巷子口。
我想呼救,但又怕连累沈禾。
正当我绝望地闭上眼时,只见沈禾手里拿着一块砖头,红了眼朝我这边冲过来。
他砸晕了一个小混混,又用脚踹开另一个,拎着一个混混的衣领扇他巴掌。
「你 TM 敢动娇娇,谁给你的胆子,传统美德!」沈禾的眼已经红了,「都 TM 给我去死!!!」
沈禾疯狂的踹脚底下的人。
一个混混艰难的趴着,拿起刚才沈禾扔掉的板砖就朝我扔过来。
41.
鲜血流到脚底,沈禾转头神色慌张的看着我,「娇娇,你没事吧。」
我搂着凌乱的衣衫,看着沈禾头上的伤口,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沈禾,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沈禾,对不起......」
沈禾见我哭了,有些慌张。
他抓起刚才扔板砖的人扇耳光「你把娇娇惹哭了!给娇娇道歉!」
那个人跪着给我道了歉。
我还在哭,沈禾一把搂住我「好了,别哭了,有我在,我在...」
沈禾轻拍着我的背。
警察来了。
因为巷子里没有监控,沈禾被拘留了,殴打他人,犯了法。
沈禾满十八了...
那几个混混的家长指着沈禾鼻子骂。
说沈禾把她家儿子打成这样,索要医药费。
警察说,沈禾最少判三年。
我哭着解释,但混混不承认,那些家长说即使我儿子做了,对你也没什么实质性伤害。
说这事公了,铁了心让沈禾坐牢。
40.
沈母沈父赶来的时候,我还坐在警局的长椅上。
我看着沈母红了眼眶「阿姨,都怪我,是我害了沈禾,都是我。」
沈母搂着我安慰,她的声音很哽咽,但也极力忍耐着。
沈父没怪我,他说他有办法把沈禾弄出来,让我回家。
可我总觉得不安。
41.
高考倒计时第五天。
我看着沈禾的位子,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链,他说要我嫁给他来着。
我也不要他考清北了,他只要能回来高考就行...
高考倒计时第二天。
沈禾还没有回来。
最后一天,沈禾还是没有回来,我很着急,我第一次逃课,去了警局见沈禾。
我见到沈禾在拘留处无奈叹息。
他看见我,眼中的光又开始跳动。
「娇娇,你怎么来了。」
我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哭。
沈禾不知如何安慰我,隔着铁栏温柔的抱着我的头。
我含着泪向他表了白「沈禾,我喜欢你。」
沈禾愣住了「我也是。」
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沈母的电话,我接听了。
「娇娇,娇娇,有人向我们提供了证据,是他们先动的手!」
我看向沈禾,眼里满是激动。
太好了,沈禾有救了!
下午,沈禾出了拘留所,那几个混混被记了大过。
那些家长疯狂辱骂我不是个东西,不就是摸了一下,又不会死,凭什么毁他家孩子前途。
我沉默着,对于这种道德绑架,我一般装听不见。
沈禾却把他们说的话录了下来,反手一个举报,他们被拘留并罚了钱。
42.
高考,我感觉这次我发挥超常。
如果不错,应该能进省前十。
出成绩当天,我放宽了心态。
我和父母坐在电脑前看着。
721 分,全省第一!
期间,清北电话打到爆,我也接受了不少采访。
这次是真的超常发挥了!
接受太多采访,也没时间去询问沈禾,直到两天后才消停。
我给沈禾打了电话。
沈禾委屈巴巴的「娇娇,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你委屈啥?」
「我考了四百七十九分,只能上一本,上不了清北...」
我有点震惊,两个月的时间,提高了 479-150=329×10000=3290000。
「三百万!」我脱口而出。
对面喷了一口水「你还记着这事儿!」
谁能跟钱过不去呢?
我有些尴尬……
「那啥,我去找你?」
找你的三百万,嘿嘿。
「好,我接你。」
一会儿,沈禾到我家楼下了。
我拉开车门,看见了两个月没见到的唐宇!
唐宇见到我就喊「妈妈!」
传统美德。
「我不是你妈,别喊我妈。」我看向沈禾。「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沈禾无辜的看着我:「他是我小堂弟。」
艸,合着那天他俩在演我?
43.
到了沈家,沈母热情的招待我,沈父甩给我一张卡,说里面有五百万。
离开你儿子?
「娇娇,我家太太之前说小禾提高一分给你一万吗,叔给你五百万,剩下的是零花钱花。」
我也没拒绝,接过卡就是一个鞠躬。「谢谢叔。」
我又和沈父沈母谈了一会,沈禾过来抓住我的手把我带到了他的卧室。
他刚想开口,我就说:「唉,你高考好像没上清华。」
沈禾忽然壁咚我。「你那天在橘子不是说要做我女朋友吗。」
我打趣他「我没有啊,我只说我喜欢你。」
沈禾抓起我的手「手链还带着呢。」
「那我把手链摘下来?」
沈禾看起来要哭了,哭了……
「沈禾,你哭啥」我手忙脚乱的给沈禾擦眼泪。
「别哭了,我答应我答应。」
沈禾不哭了。
「你答应我了?」
「嗯……」
沈禾高兴的飞起,他又看向我「我,可以亲你吗?」
我狐疑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亲我妈。」
没等我说完,我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
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咔嚓——」一个手机从门缝抽了出去。
沈禾把门打开了。
「看看,儿子终于把娇娇搞到手了。」沈母道。
沈父道「这小子有我当年的风采。」
唐宇看着照片「亲了?真的亲了!太好了!」
「爸,妈,唐宇,你们在干什么。」
沈父沈母立马散开了,只剩下没反应过来的唐宇。
沈禾赏了唐宇一巴掌「滚。」
唐宇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44.
三个月后,我去上了清华。
虽然我和沈禾是异地恋,但是我们每天都会视频打电话腻歪。
搞得宿舍那几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是嫌弃。
为了成为卷王,我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学习。
终于,在大二的时候,我就学完了大学课程。
我真的感动,大二的时候,我成功拿到了毕业证。
沈禾也不知道怎么卷的,我估计他都要卷废了才和我一个时间段毕业。
回到沈家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倒在沙发上的沈禾。
第二眼就是唐宇。
「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唐宇眨巴眨巴眼睛「妈妈。」
你大爷的,忍不了了,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都快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搁这演。
45.
在毕业的第二个月,我和沈禾结婚了。
入洞房时,唐宇比我两都要兴奋,他兴奋个什么劲。
我知道你们不爱看,直接跳过。
几个月后,我怀了???
沈禾听到我怀孕,连公司都不接管,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每天都在伺候我。
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但是一直呆在这闷死了,我就偷偷的出去找徐芝芝耍。
结果耍到一半我就被沈禾发现了。
沈禾像拎小猫似的把我拎走了。
十个月之后,我生了。
我在产房里痛苦的嘶喊,五个小时候,终于生完了。
是个女孩。
沈禾听我生完了立马跑到病房,跪坐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指着女儿的鼻子骂:「就踏马这个破小孩,长得跟唐宇那个 SB 似的,还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还没给孩子取名呢。」
「娇娇你起。」沈禾抚摸着我的手。
「就叫沈欢吧,我希望她每天快快乐乐的。」
「好,都听娇娇的。」
(完)<|eot_i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