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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brary/archive0/[1038]知乎上的女装大佬们是怎样从萌新变成大佬的？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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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其实没有标题）
|译名=
|作者=[https://www.zhihu.com/people/chen-xiao-cong-21 陈齐业]
|类型=杂文
|时间=2017年5月15日
|状态=
|来源=[https://www.zhihu.com/question/58468653/answer/169599617 知乎上的女装大佬们是怎样从萌新变成大佬的？ - 知乎]
|协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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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是司马仲达先生吗？这里是三国通快递，您的包裹到五丈原区渭北寨路38号了，麻烦出来拿一下。”
“什么包裹？谁寄来的？”我点惊讶，我并没有网购的习惯，因为公元三世纪还没有马云，更没有某宝，不知道是哪位朋友寄来的。
“寄件人写的是蜀汉集团诸葛总经理，物品类别好像是衣物。您快派人来取货吧，我马车上还有两个貂蝉定制版充气娃娃等着要送。”电话那边的人催促到。
“郭淮，夏侯惠，夏侯和，去公司北大门，要那快递小哥身上所有的快递。”挂了电话，我吩咐我的秘书和两个保安带着家伙赶紧去取。
我叫司马懿，是曹魏公司最新的产品经理，主要负责公司在西南部的战略规划和市场竞争。蜀汉集团是我们公司在本地市场的主要竞争对手，蜀汉的诸葛总经理是个有丰富产品设计技术和营销经验的老油条，也是我的老对手。
没多久，秘书小郭、夏侯和和夏侯惠三人一人一个包裹回到了写字楼，我赶紧先吩咐和惠二人去打气。
再对郭淮说：“拿来我看看。”
“经理，这万一是对方寄来的危险物品就不好了，您一旦受伤，公司股价怕是要大跌啊。”秘书小郭一向比较保守。
“不会，法制社会，诸葛孔明不敢做这种事情的。所以这个包裹你拿到隔壁去拆吧。”
“那司马经理，我是临时工三险一金，没有工伤保险的......”
“知道了，只要你今天被炸死，我就给你转正式工并加到五险一金。”
......
过了一会，郭淮回来了，左手拎着一件水手服、一条短裙和一双丝质筒袜，右手拿着一封信。
“这是什么？”我问。
“不知道，您看看吧。”郭淮有点不好意思，作为FFF团资深团员，我估计他是第一次碰这些东西。
“诸葛亮想侮辱我没有女朋友么？”我压抑着怒火，用很平淡的口吻把这句话念了出来，接过小郭手中的手中的衣物和信读了起来。
<i>仲达既为经理，统领曹魏集团三百程序员，十六余年，不思发布正片，一再跳票，与肥宅又何异哉！今遣人送巾帼素衣至，如缺失cos道具，可再拜而受之。倘耻心未泯，犹有女装子胸襟，早与批回。</i>
我看着上面的文字，不禁泪流满面。
建安十一年春天，刘备三顾茅庐成功的前一年，我按照豆瓣上给的地址，去了南阳一家小周边店，买到二两银子一套的JK制服，店主是水镜先生的朋友，说很少有人会来买。没过多久，女装火了。那一年我还是个女装萌新，为了一套洛丽塔或者JK穿越大半个荆州，我在漫展cos，出正片，和后援团互动，合影。但是时隔多年，我醉心于功名利益，再也没有捡起过女装。
不由分说，我让郭淮赶紧帮我穿上JK制服，出了一套正片，准备发布的时候，突然传来噩耗，蜀汉集团诸葛总经理的黑框眼镜被魏延打碎了。
现在，女装同好比十多年前多了许多，款式也更为丰富，但没了知音，如今的我只会早上偷偷穿一件轻便水手服，外面套衬衫领带、熨得笔挺的西装外衣，然后按时坐在写字楼上班。
[[Category:杂文]] |
library/archive0/[806]聖誕老人存在嗎？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聖誕老人存在嗎？(Is There a Santa Claus?)
作者：弗朗西斯·徹奇（Francis Pharcellus Church）
<poem>
我們很榮幸能迅速而明確地回答下面這封來信，並與此同時，為這位忠實的來信人成為《太陽報》的朋友而感到十分高興。
親愛的編輯：我現在8歲。
我的小朋友們說，聖誕老人不是真的。
爸爸說：「如果你看《太陽報》也這麼說，那就是真的了」。
請告訴我真相：真的有聖誕老人嗎？
弗吉尼婭·歐漢倫
95大街西115號
弗吉尼婭，你的小朋友們錯了。他們被這個多疑時代中的懷疑精神所影響了。他們沒有看見就不信。他們覺得他們小小腦袋裏想不到的事情，都是不存在的。所有的頭腦，弗吉尼婭，不管是大人的還是小孩的，都是很小的。在我們這個廣大的宇宙里，人不過是一隻小蟲子，比起周圍無邊的世界，掌握全部真理和知識所需要的智慧，我們的智慧就像一隻螞蟻。
真的，弗吉尼婭，聖誕老人是真的。他就像愛和仁慈和忠誠一樣必然存在，你知道他們無處不在，並將最崇高的美好和歡樂賦予你的生命中。是啊！要是沒有聖誕老人，這世界會多沒意思啊。恐怕就會像沒了弗吉尼婭一樣沒意思。不再有孩子的天真，不再有詩歌，不再有浪漫能讓我們的生活好受一點。我們將不會有快樂，除了感官和視覺上之外。童年的永恆光芒將不再照耀這個世界。
不相信聖誕老人！你不如連精靈也都不信了！你也許可以讓你爸爸僱人，在聖誕夜守在所有的煙囪里去抓聖誕老人，但就算他們都沒看見聖誕老人下來，那又能證明什麼？沒人能看到聖誕老人，但那並不代表聖誕老人不是真的。這個世界上最最真實的東西，是大人和小孩都看不到的。你曾見過精靈在草地上跳舞嗎？肯定沒有，但那不能證明他們不在。誰也無法想像出這世界上所有沒見過或看不見的奇妙。
你也許可以把一個小孩的撥浪鼓撕開，看看裏面發聲音的東西是什麼，但在未識的世界之前有一道帘子，是最強壯的人，甚至是所有最強壯的人在一起，都無法撕開的。只有信心、想像力、詩歌、愛、浪漫，可以將那道帘子撥開，讓你看到認識到後面無可比擬的美好和輝煌。這些都是真的嗎？啊，弗吉尼婭，在整個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真實和永久的事情了。
沒有聖誕老人！謝天謝地，他現在活着，他永遠活着。從現在起一千年，弗吉尼婭，不，從現在起十個一萬年之後，他還會繼續將快樂帶進孩童心裏。
</poem>
[[分类:杂文]] |
library/archive0/[2666]幻光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幻光
作者：柳故
<poem>
上
“我在无尽的宇宙中流浪，只为寻找幸福的幻光。”
“9012年东北亚某国北方，河北栾城航天学院美国休斯顿航天航天中心为证实贵州天眼接收到的外星信号而向大熊座β8号行星发射航天器。”
航天局公开招募志愿者
有报名参加意向的志愿者竟有数万名
志愿者既不考身体素质也不看文化水平
只有一样，精神耐受力，（抗压能力）
原来这次发射的航天器载的不是人，而是大脑
缸中脑，字面意义上的那种，脑子放在培养皿中，用摄像头制造视觉，感应器接受声音。通过导线链接机器臂，车轱辘移动，借此控制飞船。
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这确实是最可行的方案了
世界范围内对于此次行动的讨论日趋激烈，而且两极分化，赞同者称赞到这是宇宙纪元的先行者
反对者认为这会暴露地球的坐标，
“它的返航保守估计是在25384年后，到时候人类是否存在还是个未知数。”
“电波中宣称的那个终极真理……真的存在吗？”
“在自然界中仍有95％的物质是人类未知的以目前的科技水平，贸然向外太空发射航天器不是明智之举。”
“科技大停滞7000年了，需要有新鲜血液注入，这或许是个很好的开端。”
9012年10.1日
在人类无休止的争议声中某个平淡无奇的早上，在某个东北亚某国北方航天发射基地，火箭顺利发射升空，证道号航天器载着志愿者的大脑升入外太空，当他清醒时，同地球的电波联系早就中断了
现在他即便后悔，也永远无法倒回过去了，何况还是在距离地球0.5光年以外的地方，无论是时间意义意义上的过去，还是空间意义上的过去，都无法倒回。
再看看这所谓的飞船，其实就是一个十米见方的锈迹斑斑的铁盒，在地球轨道外引爆了反物质之后，所有的外壳全部剥落。
第536个太阳日
在冲击波的作用下“飞船”立即以亚光速向大熊座飞去，在飞船上需要待十年，78光年距离的大熊座，飞船一路上靠光能充电，还有黑洞吞噬，陨石撞击，太空垃圾，恒星爆发等等种种不可控因素，指引他独自面对不可抗拒的船毁人亡的惨剧发生结局的，无非是人类使命感，或者是对真理炽热的渴望，什么都无法阻止它，虽然这就像是从万丈高楼上朝热闹非凡的闹市区投出一只不起眼的脆弱纸飞机。
从狭小的舷窗看向广袤幽暗冰冷的无尽太空到处都是恒星的光芒，可那也是千万年前的光芒了，人眼所见皆为过去，无论是眼前几米漂浮的是毫秒之前的尘埃，还是相距几光年的璀璨星辰
至此，他体会到卡莱狗的心情，
(PS：第一个上太空的地球生物，流浪狗“莱卡”是1957年11月3日当地时间上午10时28分升空的，但几小时后因太空衣隔热不佳成为“火烧狗”。目前它的尸体与当年的太空舱还滞留在地球轨道上。)
由于科学技术的限制，休眠仓功能的不完善，这场旅行实际上就是让一个人在绝对安静的铁盒子里禁闭十年，而且就算回来，地球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真理，又有谁来接受?
“承受此等苦役须有极度坚韧的意志
不若断然那无法承受深海恐惧症似得绝望感。”它对自己说。
上下左右永远都有无尽延伸的空间，人类，何其渺小?沧海一粟，泄气，悲伤，翻涌，除非绝对理性冰冷的机器，否则不可能会毫无感情，可是如果发射一个机器人到那里又怎么可能理解什么是幸福呢？
仪表盘平滑的摆动，在漫漫长夜里只有时表上数字跳动，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1563个太阳日
飞船的航行准确的说是依赖惯性，在缸中脑操纵机械臂不停的修正方向的努力下，才不那么像宇宙中飘浮不定的垃圾
它会在某个角落里沉默的待上一个太阳日。缸中脑在抑制剂是作用下，逐渐更加麻木，有时机械臂会毫无意义的挥舞，敲击舱壁只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一点声响，这封闭的宇宙，一等星的光芒，略过无数颗荒芜的行星之后，它终于怀疑那所谓73光年外的年波是一个傻逼的恶作剧，但他却为之付出了一生，即便是为了揭穿这个可笑的谎言。
维持大脑运作需要大量电能，所有，它能给自动冷却大脑，自己给大脑关机，休眠12到16个小时，
但是必须指出这种感觉是非常痛苦的，因为飞船上每天的事情都一样，梦境跟现实高度重合很容易叫人精神紊乱，有时候，只能依赖曾经的美好回忆才能活下去。
2555个太阳日时
感应器接受到的无线电信号越来越强烈
在恐惧和空虚之中他也在思考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提出了无数个假设，最可能的一个他觉得是“纯能量生命体”以他所拥有的浅陋知识去解读疯癫荒谬的自然本身就是一件蠢事。
“地核是白洞因此地球物质会源源不断的涌出”
他感到这种西西弗斯的巨石似得，呼吸似得苦役。
“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
显然飞船设计者把人的精神需求想象的太低了，除非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待十年试试。
有时候他在想，如果加足马力驱动轮子猛烈撞向舱壁的话也许能无痛苦的死去。
他无数次这样打量着十米见方的房间
失重……旋转……他的平衡感已经被切除了。
所以没关系的……
忽然间，一个空灵的声音回响在黑暗的飞船舱。
“我想你明白，有些小事，会造成精神上无法愈合的溃烂伤口。让人直到世俗意义终结都无法忘怀。”
“?”缸中脑认为是幻听，因为它自己也快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了。（孤身一人太久，语言功能退化）
“你是我的幻想而非客观存在的实体对吧？”
缸中脑对着茫茫虚空发出质问。
“所有进化出思想的生物，都以幸福为生存的终极意义，并不惜一切实现它。”
“他”并没有回应缸中脑的沙哑的机械语音。
自顾自的说着，缸中脑手忙脚乱的操纵着机械臂把这段话录了下来。
“你是神还是？”
“我离你还有多远?”
“我离大熊座-β8还有多远?”
缸中脑尽可能以最大声音叫，又唯恐维持生命的电量耗尽
“幸福是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你吗了个b，我想回家，哪怕看看故乡阴霾满天的街道也好……什么都好。
那声音消失了……很久都没再出现。
3650个太阳日
在引力作用下惯性消失殆尽。
“那么……”
缸中脑调整摄像头看向舷窗外
一个银白色的装置漂浮在宇宙中。
简单而廉价的垃圾装置，也许人类再过十几年也能造出来。
“幸福即是幻光。”那个装置最后说。
“说到底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幸福，幸与不幸不过是人的想法而已，终究是要死的三维生物奢求一个永远都HappyEnd实在是太蠢了。”
缸中脑慢慢用操纵杆回收装置，只是个巴掌大小的信号发生器
缸中脑看着船舱外各样的飞船残骸和漂浮在太空里的尸体
“也许他们都是为此而来。”
又怀抱希望死去吗？
来自不同维度，不同时间，不同种族……很久之后。
缸中脑又一次向地球方向启动了反物质引擎。
下
飞船孤独的宇宙里航行，众所周知，宇宙空间是真空无法传声，而飞船又停止运转了，因此一片死寂，如果人被困在这艘破船里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呼吸，能听到身体活动时骨骼发出的摩擦声，以及血液流动的声音、肠道蠕动的声音，甚至是眼球转动产生的声音等等(PS:大熊座在东亚某国也被人们称为北斗星)
缸中脑转动着摄像头望着舱外太空里那些璀璨夺目的星辰，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片段在回想。
老旧的电视机上，新闻联播上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正在播报着最新的新闻，
阴暗的屋子里
他双眼布满血丝，深深的眼袋，疲劳的喘息，囊肿身体的穿着廉价的西装，胸前兜子里插着一根同样廉价的中性笔，身子深深陷在沙发里，满地滚的都是剩下一半的酒的玻璃瓶
浑浊的泪水流了出来，缸中脑多年以后评价道他动身前往航天中心的最后一晚
“人类的自然规律，必然带着悲伤与遗憾。”
男主持人
“苏军威胁说要拦截我国发射的探测航天器”
女主持人
新华社社论“太空竞赛失败后的恼羞成怒，折射出苏联日渐衰败的前兆。”
屏幕最底下滚动着字幕
“这次发射的目的是为了证实贵州天眼侦测到的地外文明电波，电波中宣称发现了所谓幸福的真相。”
发射前夕手术室里大脑摘除手术正在紧张的进行着，
而手术室的玻璃窗外，两个人正注视着这个男人。
助手 为什么会选这个人?
博士 他非常符合要求，足够理性，内心够强大。
博士顿了顿
博士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绝对悲观主义者，这就使他在绝对封闭的冷酷环境下孤身一人也很难绝望从而脑死。
助手 为什么
博士 悲观主义者认为世界本身就是个很糟糕的地方，因此他原对世界的期望就已经很低了。所以比乐观主义者更难绝望。
助手 这对他很残忍
博士 科学不在伦理的范畴。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你无需知道他的一生。
他的童年，初恋，或者家人，工作，这都不重要。
但是在返航过程中，缸中脑分泌出了类似人类眼泪似得东西，叫血清素，最终导致保存液酸碱失调，对他来说是致命的，大脑脑死，至今，铁盒子仍然在外太空飞行，向着……最初离开的方向，飞行。
转载无需注明出处，就说是你自己写的
2019.9.17
</poem> |
library/archive0/[2335]秘仪物语／第一章幕间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点击这里，返回《[[秘仪物语]]》标题。
== 新世界 ==
{{color|white|（2009年10月29日，星期四）}}
来到一个新的城市，最开始要做的都是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刚在羽山大学安顿好的牧知清，在没有课的上午，喜欢早早起床，然后坐车进到市中心去闲逛。
在洗漱完毕后，他倒了一杯水喝下，然后拿上钥匙，穿戴整齐走出房门。在门前，他回过头看了看属于自己的房间：一套桌椅，一张床，一个衣柜以及固定在书桌上方的书架，这几样家具将小小的空间占据的满满当当。这间房子的房东把整套房子划分成了许多快，然后每个房间都出租给单独一个租客，公用的就是客厅和厨房。房间虽然小，但是在信奉极简主义的他看来，一切都已经足够。
对于现代高速发展的社会，牧知清一直抱着一种贴近但不迷失的态度，纵然当今世界物质与精神极度丰富，但是一旦杂念过多，就会陷入一种近乎贪婪的困局：对人脉的贪婪，对知识的贪婪，或者对感情的贪婪。但对他来说，一切从简就是最好的，必要的事情上花费更少的时间，面对不需要的知识选择观其大略，不必结交的人就无需刻意接触。所以他和合租人们的关系，也是不远不近，平日里回来如果在客厅碰见，也会点头示意，但是不会有交谈。于是时间一长，身边的人总会给出一个“淡漠的人”的评价。
淡漠倒也没有错，他做的只是在斩断和世界的不必要的联系而已，而且表现出清心寡欲的他，反而觉得生活越精简，杂念越少的时候，欲望才显得弥足珍贵。
坐在公交车上，阳光照亮了车厢，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看着这座刚苏醒的城市。还没到早高峰，路边只有早餐店开着，支着热气腾腾的锅，摊主在灶边搓着手等待着顾客。街上行人寥寥，偶尔路过广场，能够看到老年人们早早地就在那里开始晨练，偶尔在人行道上也见得到几个慢跑的中年人。看向天上，群鸟掠过楼房顶，仿佛像一片云，在某一个瞬间遮住冉冉升起的朝阳。
从前在家乡的时候，牧知清也喜欢在周末的时候，早早起床，然后沿着横穿城市的河的两岸，听着随身听，看着周围繁华而又宜人的景色，悠闲地散步，顺便呼吸新鲜空气，再在回家的路上，进到早餐店去慢慢喝一碗凉茶，再加上几颗虾饺或者叉烧包。从前的他，一直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自己理想中的完美的生活。
虽然相比起自己的家乡，羽山市还是略显落后，比如没有地铁，没有星巴克，公交车还是老旧的样式，但是这里同样充满着生活气息——当然，随处可见的辣味还是让他认为生活充满了挑战。就仿佛带着像是欧洲人踏上新大陆时的好奇心与探索欲，他走在铺着整齐地砖的人行道上走着，小心避让着骑自行车的人，决定去到一个体育场前的广场走走。
广场上早就有附近的居民来到这里，孩子们戴着护具滑着滑轮，老人们自己带着收音机放着音乐，慢慢悠悠地练着太极拳，还有一些老太太们拿着健身球、扇子或者是健身剑，分成不同队伍，在练习着他们的舞蹈——就这一点看来，和他的家乡还真是相似。不远处就是一座摩天轮，据说是五年前建成，此后就成了羽山市的一个地标，远远望去，在众多低层建筑之中鹤立鸡群，而近距离看，更有一种雄伟到令人窒息的感觉。
“要是有机会，还真想坐上去转一圈啊……”
他这样想着。在广场上转悠了几圈，找了家早餐店吃过早饭之后，他开始折返，乘车回到了住处，收拾东西准备赶往学校去。
来到学校，离上课的时间还早着，于是牧知清决定去宫羽兰的实验室看一看。之前他和鹿英弘交流的时候，被告知这个时候，宫羽兰正好给学生们上完实验课，如果有什么事情要找她的话，这个时候再合适不过。于是他看了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然后往实验楼走去，经历了七弯八拐之后，他终于顺着鹿英弘给的地址找到了实验室的正确地址。
“应该就是这儿了吧？”
他看着字条上的字，喃喃自语，确认无误之后，走了上去。门是开着的，音乐从门口传来《1812序曲》 的乐章，实验室里全都是穿着白大褂，带着护目镜和橡胶手套的人——估计是来上实验课的大学生——在水池边清洗仪器。他敲了敲门，学生们的目光全都盯向了他，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于是赶忙说明来意：
“我想找宫羽兰老师，请问她在么？”
学生中有人举起手指向实验室另外一边，他顺着手望过去，发现了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在角落里坐在桌前看着书，边上的音响连着笔记本电脑，音乐就是从那里发出的。在学生提醒有人来找之后，那个人抬起了头。和平时散发不同，银色的头发此时扎了起来，梳成了马尾，但呆毛依旧顽强地挺立着。见到牧知清来访，她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然后马上皱起了眉，似乎有些责怪的意思。
“牧知清，进实验室要穿实验服，你的实验服呢？”
“啊？”
牧知清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抬起手一边慢慢往门口退去，大学读哲学系的他显然没有上过实验课，自然也不知道什么实验室的规定。
“抱歉抱歉，我马上出去。”
“算了，反正实验也结束了，回来吧……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我……之前听英弘说你一般在这个时候在实验室闲着，所以就想来看一看化学实验室是怎么样的……”
牧知清环顾四周，实验室的两面是通风橱，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玻璃仪器和瓶瓶罐罐，房间的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一些书本和烧杯，当然还有宫羽兰的笔记本和音响。他转过头看着宫羽兰，似乎恍然大悟。
“大学的实验室原来长这个样子……话说你居然喜欢听这种激昂的曲子，还真是有点意外啊，放松的时候难道不是听一点弦乐四重奏更加好么？”
“是么……这个提议不错，然而我喜欢柴可夫斯基，所以就放了他的曲子，随机放的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说起来你之前居然没有做过化学实验，不可思议。”
牧知清无奈地摊手，叹了口气，一来自己学文科，自然也就没有学过化学实验，二来大学的时候自己并不对自身专业以外的学科感兴趣，自然也不会去涉足理学和工学的领域，所以也没有去参观他们的实验室，再加之自己的“能不做的事情就不去做，必须要做的事情一律从简”的理念，曾有朋友拉着他去，也被他谢绝了。
“所以刚刚你们做了个什么样的实验？”
“乙酰水杨酸的合成。”
“什么杨酸？”
“……就是阿司匹林。”
宫羽兰站起身来走到白板前，拿起笔熟练地画上了反应式，对牧知清解释起来。
“把水杨酸和醋酸酐混合，然后加入浓硫酸，那这个酚羟基上的氢就能通过酰化反应被乙酰基取代，就能生成乙酰水杨酸。”
说完她转过身，目光和牧知清相对，然而她看到的只有一个迷惑的眼神——确实面对太多的专业词语和概念，眼前学哲学的人听不懂才是正常现象。她叹了口气，转身把白板上的字迹擦掉了。
“算了，太深奥的东西你也比较难接受，待会儿等他们收拾完了给你做个实验吧，那在此之间，作为交换……”
她从衣架上拿起一件实验服递给牧知清：
“这件是我备用的，你应该穿着不会小，去拿一双手套，帮我把那盆瓶子给洗了吧，不要告诉我你连这个都不会。”
说着她指向水池边那一小盆玻璃仪器。牧知清顺从地接过了实验服，穿好手套，默默地去走到了水池边，而宫羽兰则是拿出一个小药瓶和一块铜片，再将一个烧杯装上水，用电热丝炉子开始加热，将小药瓶里面的粉末倒了一些到烧杯当中，又撒上了几颗锌粒。
过了不久，牧知清甩了甩试管刷上的水，把洗好的玻璃仪器挂在了风干架上，然后走到桌前，看着这些仪器，然后看了看宫羽兰。宫羽兰拿着铜片，放进了那个烧杯里，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牧知清：
“你知道吗？铜和铝混合加热能生成氯气和金。”
“你这是欺负我读的不是理科么？你这个冷笑话也太冷了吧……好歹义务教育里面也包括化学了……”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中世纪的炼金术士们认为金属都是活的有机体，比如说铜是未成熟的金，锡是得了麻风病的银什么的，然后他们认为通过各种手法能够让那些贱金属逐渐发展成为十全十美的黄金。就像是把四种常见金属铜、锡、铅、铁熔合，然后使这种合金表面变白，他们认为是给金属赋予银的形式，最后再加一道手续，把金属变成黄金。”
“然而这种炼金方法不可能得到真的黄金吧？金很难和其他物质发生反应啊。”
宫羽兰点点头，然后拿着镊子把烧杯里的铜片夹了起来，红色的铜片现在变成了银白色。
“确实如此，想要从别的金属得到金的方式除了核聚变之外没有其他方式，但是黄金的色泽并不是不能模仿，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All that glitters is not gold，因此很多的炼金术士就以此招摇撞骗。”
她点燃了桌上的本生灯，把夹着的银白色金属块放在灯焰上烘烤，不一会儿，整块金属就变成了金黄色。把烤热的金属放入冷水中冷却之后，她将它放在了牧知清手中。
“这个实验就是当时炼金术士们经常做出来的所谓的‘黄金’中的一种。但是炼金术所探究的远远不止制造黄金，它还包括很多方面的东西，比如制造万能药，寻找哲人石以及创造人造人。说起来，牛顿也是炼金术士，而且还是最后一个对炼金术理论作出过贡献的炼金术士。”
“牛顿？就那个被苹果砸了然后发现了万有引力的那一位？”
宫羽兰点了点头。
“关于他，以后你想听可以单独拿出来讲。牛顿的同事波义耳最后提出了新的元素论，才去除了炼金术中的神秘学思想，而将自然哲学思想独立出来，就成了近代化学。从那以后，炼金术就完全被归为神秘学的范畴，而到了现代，荣格又说，古代的炼金术实际上是一种人以自己的心灵发展为参照，对自然界现象的投射行为，这么说来，炼金术又能牵扯到心理学上。”
牧知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金属片还给宫羽兰。
“虽然能够听懂你说的这些，但是感觉涉及的东西很多，似乎要看很多典籍才行啊。今天突然打扰你真是抱歉，但是谢谢你了，又麻烦你说了这么多额外的东西。那……我就不多打扰你了。”
他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脱下实验服叠好交给宫羽兰，然后微微点头，走出了实验室。宫羽兰熄灭了本生灯，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实验器材，呆呆看着那件叠的整整齐齐的实验服，转过头又瞥见风干架上刷的干干净净的玻璃仪器，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真的是，都说了有什么问题去找鹿英弘，不要来找我啊……”
下午的课是牧知清旁听的一门西方音乐史的课程，由于小时候学小提琴的缘故，他在那个时候接受了一整套的音乐体系的学习，因此也有了很好的音乐素养，自然对音乐方面的东西感兴趣，恰好羽山大学就有这样一门与西方音乐有关的公选课，于是他就选择在这个时候坐在教室靠边的位置静静地听着，下课之后也偶尔会和讲课的老师聊上几句，于是在很短时间内，教授就对这位旁听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也就是这一天，牧知清在和教授交流的时候，经常坐在他附近的一位女生怯生生地凑了过来。在他们结束了聊天之后，教授转过身来看向女生: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么？”
女生摇摇头，然后指了指牧知清，似乎是来找他有什么事情。牧知清看看她，戴着眼镜，梳着一个简简单单的马尾，脸上也没有化过妆的痕迹，似乎是刚刚高中毕业进入大学的学生，手上抱着一叠材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低着头。面对一个不熟悉的女生来找他，他有些不知所措：
“来找我的？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么？”
“前辈，那个……虽然很唐突，也有点不礼貌，但是……我还是想来找你……”
“嗯？”
牧知清盯着眼前的人，女生咬着嘴唇，目光躲躲闪闪，半天没有开口说话。一旁的教授一边看着两人，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临走时拍了拍牧知清的肩膀，给出了一个加油的眼神，牧知清很是无奈，但是还是给了教授一个表示感谢的眼神。终于教授离开之后，整个宽敞的教室就只剩下两个人，女生终于开口了。
“那个……虽然这么做可能会让前辈困扰的吧，但是……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就是……那个……”
“……嗯？”
牧知清有一种说不上好还是坏的预感，但是唯一能肯定的是，今天原本风平浪静的下午已经不可能存在了。他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女生，终于她仿佛下定决心了一样，把手上一叠材料递了过去。
“希望你能去和我一起递交一下材料……”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教室里的挂钟的秒针的滴答声格外清晰，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牧知清突然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但是隐隐约约又有一种失落，于是他问起了女生的名字以及为什么眼前的人要提出这样一个近乎无理的要求。
“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ruby|松|まつ|ch}} {{ruby|和|か|ch}}{{ruby|凌|りん|ch}}，今年刚进大学，这些材料是交给学生会主席团的，但是我不敢再去直接和主席说话了……”
牧知清皱了皱眉，但是看到女生可怜无助的求助眼神，还是叹了口气，接过了材料。
“你带路吧，要送到哪儿？首先我先声明，我也刚到这儿不久，地形不见得比你更加清楚。”
她笑着表达了感谢，然后带着牧知清前往学生会的办公室。一路上，他暗自忖度，学生会主席也是人，又不会把她给吃了，怎么看都不至于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连交份材料都要拜托一个看起来面瘫的人吧……
五分钟后，到了办公室门外的牧知清，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松和凌会害怕这位学生会主席。虽然门是关着的，但办公室里训斥人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走廊上。他疑惑地看着她，指了指门，她点了点头。牧知清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训斥声停了，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个女生红着眼睛捂着脸跑了出去。牧知清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想到的是，在交完材料之后，他被学生会主席叫住，以一个非常莫名其妙的理由训了差不多十分钟——大概主席把他也当成了大一新生。主席那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和滔滔不绝的说教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同时，对于对方要扣留他毕业证的威胁也让他觉得好笑而且无奈。
“大概他就只是想在新生面前卖弄自己有多厉害吧……”
牧知清这么想着，一边面无表情地接受着他的暴风骤雨，直到学生会主席气急败坏准备开始破口大骂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沉稳而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
“主席大人，你这是又在教育那个不守规矩的下属啊？”
听到这个声音，学生会主席的脸由震怒马上变为了一本正经，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牧知清回过头，走进办公室的正是那天将自己领到会议室，又将自己晾了许久，再陪着宫羽兰一起前来的鹿英弘。
“鹿老师，你看我这不是在教育新生嘛，刚入学，什么规矩都不懂，还得我时刻提醒。”
鹿英弘看着主席，又看了看牧知清，然后带着微笑问他：
“那么请问你是如何把一位硕士研究生认成刚入学的大一新生的？”
学生会主席瞪大了眼睛，重新仔细审视着眼前的牧知清——他右手抓着左手大臂，脸上依旧没有表情。鹿英弘拍了拍牧知清的肩膀表达了歉意，让他先行离开，于是他向眼前这个男人点点头表示了感谢，然后云淡风轻地走了出去。
松和凌还在门外等候，一脸内疚地向他道歉。
“其实你不需要道歉的，早点退出学生会吧，大学四年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在办公室里听学生会主席的教诲有意义得多。”
说完，他叹了口气——如果说羽山大学就是他的新大陆的话，那这片新大陆上还真是充满了意外和挑战。
== 花札、俳句与塔罗 ==
{{color|white|（2009年11月4日，星期三）}}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又和协助守护法术源的教会洽谈一番，询问近期的情况过后，宫羽兰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广园馆，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四十五了。穿过门廊，走进客厅，她有气无力地对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书的黑发少女打着招呼：
“晚上好呀，谕佳，我回来了，顺便还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加州卷。”
“辛苦了，羽兰，似乎还挺顺利的嘛。”
池谕佳从手里的文字中抬起头，平稳的声音和宫羽兰筋疲力尽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然后郑重其事地从她手上接过装着加州卷的盒子。
“每个法术源周围的以太浓度似乎都有一些波动，但是都在正常范围内，但是波动频率和过去四年相比要频繁得多，具体原因不明，教会那边想要出手调查，被我婉拒了，我觉得就靠我们两个就行。最后我和他们达成的协定是，由我们来调查，然后两方一起来解决可能存在或者已经发现的针对法术源的行为。你之前向我嘱托的那些，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对，目前获得了玫瑰十字会调查许可的只有我们两个，虽然人数很少，但是我并不觉得教会的人有那么靠谱，关键的时候还得需要我跟着一起去看着才行。”
“是啊……谁知道哪一天那些神职人员就突然背后袭击我们……我可不想把后背留给他们。”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大家不都是互相利用么？等我们时候我们对他们来说失去利用价值，就是他们背后捅刀子的时候。”
“唉……谁让玫瑰十字会和金晨协会都是秘密结社呢……一切都是要在地下进行的。中世纪的时候还好，但是文艺复兴时期，这些秘仪师一旦暴露，教廷真就是毫不留情地抛弃那些人，然后把他们送到宗教裁判所，真就是只一颗棋子啊。”
宫羽兰叹了口气，感叹先辈们的不幸遭遇，表达着不满。池谕佳合上书本站起身来，把加州卷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转过身整理了一下沙发。
“先不说这个，羽兰，我今天读典籍的时候看到一个对你来说也许有用的一个魔法——虽然你的重心在炼金术这些偏向哲学的学科上，但是这种实用的东西还是会得越多越好。”
她拢了拢散开的头发，示意宫羽兰跟着她，然后走出客厅，往二楼走去。走到一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看着宫羽兰。
“或者如果你现在觉得累的话，就先休息一下吧？”
“没关系的，读大学的时候比今天还要累的情况多了去了，那个时候也没见需要休息，你现在就直接教我好了。”
池谕佳点了点头，露出一种充满理解的表情，然后抓着扶手，走上楼梯。靴子在木质台阶上发出脆响，她的一举一动都优雅得体，没有一丝多余，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段时间羽兰你忙的事情，可不止实验室任务和法术源的维护吧？”
事实上正是如此，宫羽兰的一天，基本上就奉献给了三件事情：给教授的学生们上实验课，课余给医学院的朋友发邮件询问，下班了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教会去商谈。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仔细一想，总会有一种让自己格外头疼的东西在驱使自己；虽然在忙起来的时候就会忘掉要做这件事情的原因，但是一旦停下来之后，仔细回想起来，找不到驱使自己的原因这件事情，就让她更加头疼。
“——等一下，为什么我回家之后还要再关心那档子事情？算了，你教给我的那个魔法应该用不到什么高难度的技巧吧？”
“嗯，那个魔法很简单的，咏唱词只有一句：世の中は、三日見ぬ間、桜かな。<ref>大岛蓼太俳句：不见方三日，世上满樱花。</ref>”
池谕佳回过头，略带笑意地看着自己的室友。
稍晚，在结束了临时的课程之后，两人坐在茶室里，吃着宫羽兰带回的加州卷，喝着玄米茶，悠闲地玩着花札<ref>花札，日本纸牌游戏歌留多的一种。</ref> ，以安逸的休闲作为忙碌的一天的收尾。宫羽兰洗完牌，看了看最底下的那张牌，默默记下——是枫上青短。茶室和客厅仅仅隔了一道玻璃门，加之以落地窗装饰，能看到广园馆外一半的庭院景色。茶室内的暖色灯光，透过窗户照亮那些窗外的灌木从，似乎把洋馆的外围映衬得更加荒芜。宫羽兰看了看外面略显杂乱的庭院，不由感叹着：
“说起来，有好多年没去清理过庭院了。”
“有两年多了，上一次清理那里还是我们搬进来几个月的时候，当时花了一整天去清理那些落叶残枝什么的，想想还是麻烦。”
“你房间里那些瓶瓶罐罐里面没有能够自己清理庭院的傀儡或者使魔么？”
“回头我找找吧，其实找起来也很麻烦，可能比自己动手清理还要麻烦。”
宫羽兰“哦”了一声，又夹起一个加州卷放进嘴里，池谕佳则是握着急须壶给两人面前的茶壶倒上茶。两人无声地摸牌打牌，无声地把收回的牌整理放好，茶室里就只剩下纸牌间的摩擦声和旁边铁壶里水轻轻沸腾的声音。与平日里和占卜时的轻松神态截然不同，池谕佳在和别人玩纸牌类游戏时，十分容易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有着极强的好胜心有关系，反倒是平日里不甘人后的宫羽兰在这个时候显得云淡风轻。
当然，这种云淡风轻的真正原因，是她喜欢看到对方脸上那种平时不太常见的紧张神态：此时的池谕佳，正看着桌面上摆着的牌，皱起可爱的眉头，右手托着下巴，眼神不断地在山牌、手牌和桌面牌上跳跃，仿佛像是云雀四处盘旋一般。
相比之下，宫羽兰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打出一张樱上幕，收回樱上赤短，组成一个役牌组合。
“赤短，こいこい！”
虽然面前的牌已经能够结束这一局，但她还是让游戏继续进行下去，想赢下更多分数，也想多看一会儿池谕佳因为紧张而略显可爱的表情。当然这也只是她云淡风轻的其中一个原因，至于另外一个——
“说起来，羽兰，刚刚你的那个失误差点吓到我了，本来放出那个魔法之后，被施术者周围出现的是环绕的微风，你使用过后居然出现的是风刃，差点就把你自己给干掉了啊……”
“这个和你刚才就一直想吃加州卷所以分神了也有关系吧？不过我也没想到我就只是用了普通的力道，结果就成了用力过猛，抱歉啊，我对自身术脉的操控能力还是不强。”
正说着话，池谕佳打出一张枫上青短，和枫间鹿一起收入自己面前的牌堆。
“猪鹿蝶，加上月见酒，一共十文。”
赢下了这一局之后，她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宫羽兰叹了口气，有点懊悔自己太贪反而输掉了必赢的一局，她拿起牌堆准备洗牌，无意当中瞄了一眼最底下那张牌，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个，谕佳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本来在牌堆最底部的枫上青短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你的手上去？”
池谕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这也是宫羽兰气定神闲的第二个原因，她喜欢抓住对面的少女出千失败的现场，然后欣赏对面窘迫的表情，再向对方索要一些象征性的补偿。她叹了口气，装作无奈地对池谕佳说：
“不得不说，你对牌还真是熟悉……我都已经禁止你洗牌了，然而还是没办法阻止你在其他方面做手脚啊……算了，这次你说一个曾经占卜的时候经历过的有趣的故事作为补偿吧。”
“唔……”
这也确实为难池谕佳了，日子在日常生活中一天天过去，在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之后，生活中不管什么样的事件，都会被当作是习以为常，因此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她吃了个加州卷，慢慢喝了口茶，一点点回忆起来。印象里确实有那么一件挺好玩的事情，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远到那时的宫羽兰还不认识池谕佳。
<br />
那还是池谕佳刚来到羽山不久发生的事情，她所就读的{{ruby|月|つき|ch}}{{ruby|秋|あき|ch}}大学，就在羽山大学的隔壁，当时她的占卜在大学里就小有名气，那一片的学生们偶尔会提到，月秋大学文学院有一位很准的占卜师。有时候别人惊叹于她算得如此之准，她却微微颔首，然后说：这是你运气好，没有遇上我占卜出错的时候。
又过了不久，她占卜的名气似乎传到了隔壁的羽山大学，于是有一天，发生了一件让她哭笑不得的事情。
有一天傍晚，上完课的池谕佳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白沿山上的新家看看，这时一个看起来比她年长几岁的男人走进她所在的教室，自称是羽山大学化学系大四的学生，被自己喜欢的一位大一的学妹给讨厌了，想让她占卜一下有没有成功和好的可能。她本想拒绝，可惜对方摆出一副如果不配合就不让她走的架势，无奈之下她只好拿出牌来，用了一个最简单的牌阵，抽了三张牌，然后看了看。但占卜结果似乎并不如男人的愿，三张牌给出的反馈很不乐观，全都是逆位，基本上没有成功的可能。
池谕佳如实告知了占卜的结果，然而对方坚持让她再算一次，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架不住对方威逼利诱，于是只好再算一遍，同样都是三张逆位。最后那个男人自己亲手选了三张牌放在面前，亲自翻开，两张逆位，一张顺位，似乎命运并不给眼前这位急切的男人面子。池谕佳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牌，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结果就摆在这儿了，您如果觉得不满意还可以继续。男人也叹了口气，放弃对池谕佳的纠缠，离开了教室。
本来池谕佳想把这件事情就当作是一个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没想到，第二天那个男人又来了，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对她说：
“九张牌，八张逆位，一张顺位，我还是把事情办成了，我还真是天选之人。”
池谕佳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精神有问题的男人，心里感到好笑，但是还是表示：如果您觉得我的占卜结果不准确，大可选择不相信，没必要在专门跑过来和我汇报。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池谕佳的占卜结果还是很准的。
“原则上来说塔罗牌占卜是不宜对一件事进行多次重复占卜的。这件事情告诉我们，选择用神秘学解决问题，就不要在神秘学里面讲唯物主义。”
池谕佳似笑非笑讲完了故事，又这样补充道。
“那个男人还真是挺搞笑的……所以他最后结局怎么样了？”
宫羽兰对此也不免好奇，决定刨根问底一番。
“啊，后来我在你们学校的同好告诉我，他之后有一次尾随他喜欢的那个学妹，准备到她家里去，结果半路上就被揍了一顿，据说门牙都被打落了两颗……打人的人那劲也真是大，虽然感觉这么说不太好吧，但是确实干得漂亮。”
听到这里，宫羽兰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池谕佳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她把最后一个加州卷吃完，然后站起身来。
“我要出门了，教会那边似乎遇到了点麻烦，我得去看看。”
“我也跟着你一起去吧，刚学的东西我倒想用一用。”
宫羽兰说着也站起身来，但是池谕佳制止了她的同去的想法。
“难得今天你兴致这么高，但是今晚我一个人去就行，你还是留在家里，多练练我教给你的那些魔法，毕竟总有一天你也要独当一面的，真要打起来，疏于练习所造成的失误可是致命的。”
池谕佳淡淡地对今天晚上的情况进行说明，宫羽兰叹了口气，但还是照做了。在目送挥挥手离开茶室的宫羽兰，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池谕佳把面前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从墙上取下一根用白布包裹着的手杖，向大门走去。
== 曼珠沙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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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山市有很多的树林，虽然历经三十余年的发展，城市化的步伐让大量的树林消失殆尽，但城市边缘的郊区依然存留着相当多的自然气息。传说中的森林里住着巫婆，住着仙子，住着精灵，从古至今，在机械化的威力还未将森林摧毁之前，这里一直都是属于神秘的领域。
一片偏僻的森林，烟雾弥漫，其中偶尔还残存着被遗弃的数十年前老旧建筑物的残骸。落叶满地，林间吹着阴森的风寒冷刺骨，如同亡灵的呼吸一般，吞噬惨淡的月光，隐藏着内在的危险。无尽的黑暗令人窒息，一切的风吹草动，都让置身事外者望而却步，直到落荒而逃。
一双靴子轻轻地踩在落叶上，发出窸窣的轻响，一个穿着长袍，佩戴十字架的修女在林间小路上徘徊，时不时抬起头，隔着层层树枝，看着天上的一轮满月，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在这片森林里，断壁残垣之间，还遗存着一座小教堂，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是这里与外界唯一的连接方式，每隔一段时间，教会就会派人前往，对地下室进行查看——这里保存着羽山市的法术源的一部分。
修女今晚便是受教会委派而来，进行例行的检查，但是今天的森林似乎弥漫着一种阴森诡异的气息，同样感到不安的修道士们于是派出了一名斥候，进入到森林深处去查看。过了不长一段时间，树林深处传来了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虽然传到教堂时，只剩微弱的声响，但也足够让人心惊胆战。在派出另外两位修道士带着担架前去救援之后，修女掏出手机，向白沿山的洋馆发出了一道讯息：
“谕佳姐妹，西南处法术源出现异动，请务必速至勘察。{{ruby|悠|はる|ch}}{{ruby|纳|な|ch}}。”
嘈杂的脚步声再次从森林中传来，由远而近，穿过废墟与灌木丛，修女闭上眼，仔细的分辨着，隐隐约约听起来是两个人脚步声，似乎是一路小跑朝这边跑过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呻吟的声音。听了差不多一分钟之后，修女睁开了眼睛。
“准备手术救治，快点！”
她向身后的一名修道士小声命令道，他点了点头，跑进了教堂里。修道士走后，修女握住了十字架，双手合十，开始默默祷告。
出租车在车辆稀少的道路上飞驰，引擎发出轰鸣声，司机从后视镜里观察者后座上的少女：深色的披肩以及连衣裙，披散的长发随意地搭在肩上，手上拿着一根由白色的布包着的手杖，看起来似乎非常神秘。
“小姐，这么晚了，您到那个地方去干什么啊？”
他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少女摘下了随身听的耳机，然而并不给他好奇的机会。
“对不起，这个你最好还是不要太好奇，如果你实在是想要知道的话，其实就是老朋友叫我过去喝酒。”
“这样啊……偏僻的地方晚上还挺危险，小姐您注意安全。”
少女点了点头，似乎是表达了感谢，然后继续带上了耳机。出租车继续划过夜晚的宁静，载着神秘的她开往城市边缘的森林。大约过了三首歌的时间，出租车拐进了一条小路，然后停在了森林边的小路旁——十分不寻常的是，人迹罕至的小路旁居然停靠着一辆看起来十分高档的黑色轿车。
“小姐，前面已经没路了，就到这儿吧，请注意安全。”
少女轻声说了句谢谢，快速地结了帐，下了车关上车门，收起随身听，然后小心翼翼地撩起裙子，在小径上小跑起来。森林边缘的小路旁，曼珠沙华<ref>即彼岸花。</ref>悄悄盛开着，她似乎也注意到了它们的存在，停下来看了两秒，皱了皱眉，蹲下来摘下一朵，别在胸前，然后继续小跑着进入了森林。
教堂里的祭坛已经被收拾干净，铺上了白色的布单，摆上纱布、止血钳、柳叶刀等手术器材，修道士们已经完成了消毒等术前准备，静静地祈祷，等待着伤员的到来。
教堂外，两个修道士的身影出现在修女的视野当中，一前一后小心而快速地抬着担架，穿过断壁残垣，向教堂跑来。修女迎了过去，搀住了担架，帮着两人运送伤员，不经意间，她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那个人
曼珠沙华般的红色，在他的腹部不断渗出，右胸似乎也有一道伤痕，同样向外涌出鲜血，应该是被刀狠狠地扎了进去。手部感受到了一丝黏稠，铁锈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不用去看都知道，这些都是伤者的急速流逝的生命。三人把担架抬到了教堂门口放下，早已待命的修道士们麻利地接过了担架，准备送上手术台。在他们即将进入教堂的时候，伤员用及其微弱的声音，叫住了修女。
“十……十个……那群家伙有十个人……”
修女回过头，将食指贴在嘴唇上，示意其他人进入教堂，然后关上了教堂的大门，把自己留在了外面。阴风怒号，将落叶吹起，漫天飞舞，也吹落了修女的头巾，垂到肩部的长发在空中飘扬，似乎是与肆虐的狂风对抗着。她再一次闭上了眼睛，树林深处仿佛传来了战吼声，又仿佛是动物的咆哮。她深呼吸着，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开始了第二次祈祷。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的左侧传来，她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黑色的驯鹿羔皮帽，群青色的欧式披肩与过膝长裙，黑色的靴子，小跑着沿着小路赶来。修女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神情，黑影也放慢了脚步，向她走来。
“你终于到了。”
“让你久等了，怎么样？教堂还安全么？”
没有多余的寒暄，少女一边询问着情况，一边解开缠绕在手杖上的白布——修女认出了那样东西，那是一把镶嵌着黑曜石的长剑。
“有一位修道士受伤了，其他人正在为他进行救治手术，森林里不明身份的东西袭击了他，而且至少有十个，而且我刚刚听声音，似乎是朝这边过来了。”
“知道了，那我们就在这里歼灭它们吧？”
少女一边听着修女的描述，一边把解开的白布缠绕在左手手臂上，然后做出了在原定进行防御反击的决定，修女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还请你帮忙做我的帮手了，协助我判断敌人的动向吧——你的听力比我们普通人要敏锐太多了。”
“了解，那战斗就交给你了。”
修女退后两步，双手在胸前合十，然后闭上了双眼。少女也稍稍皱起眉头，紧紧闭着嘴唇，她听到了本不应该存在的声音，由远及近。这片树林里不存在野兽，但此时沉重的喘息声正不断地进入她的耳朵。她从披肩的下摆中拿出一枚镂刻着樱花纹的铃铛，口中念着咒语，然后轻轻松开了手。于空中下落的铃铛散发出了粉色的光，眨眼之间，光束像箭一样射向了四周。少女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丹唇微启：
“咏唱开始了。”
仿佛在森林里敲响了大钟一般，少女话音刚落，在断壁残垣之间，立刻传来了令人胆寒的吼叫声和瘆人的笑声，似乎还夹杂着诡异的八音盒的声音。
“正前方，它们过来了！”
修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女睁开了眼，看清楚了眼前的异怪——拥有人型且移动迅速，正对着她张开血盆大口。她抬起了手，朝着敌人的口中，射出了一枚魔弹。一声清脆的爆裂声过后，骇人的异怪捂着喉咙，痛苦地挣扎着倒在了离她五米的地方。
“Ten Jigaboo boys went out to dine; One choked his little self and then there were nine.<ref>十个小士兵，为了吃饭去奔走；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ref>”
少女轻声吟唱着童谣，倒下的敌人自己燃烧了起来，身躯逐渐扭曲变形，最后化成了一堆紫灰色的尘埃。来不及喘口气，下一个异怪就接踵而至，朝少女的方向突进。她又取出一枚水晶，向敌人袭来的方向飞了过去，水晶在接触敌人的一刹那破碎，然后释放出了一阵烟雾包围了它。烟雾中，敌人放慢了冲锋的步伐，越来越慢，最后跪在地上，身躯无力地晃了几下之后，沉重地倒了下去。
“Nine little Jigaboo boys sat up very late; One overslept himself and then there were eight.<ref>九个小士兵，深夜不寐真困乏；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ref>”
“注意左边的废墟，有一个从那边过来了！”
修女再次发出了警报，少女目光转向那边，人形异怪踩着满地落叶，跳跃着向她接近，它的双手是刀，灵魂是被囚禁的野兽，时刻准备着将眼前的人切碎。少女镇定自若地看着正在接近的敌人，抬起手掌指向目标，心里默默倒数：三、二、一。倒数完毕时，废墟里的树木突然活了过来，向闯进生存空间里的异怪伸出了自己的根须。被缠住的异怪发出哀鸣，徒劳地挣扎着，慢慢地被根须带入了地下。
“Eight little Jigaboo boys traveling in Devon; One said he'd stay there and then there were seven.<ref>八个小士兵，德文城里去猎奇；丢下一个命归西，八个只剩七。</ref>”
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少女看着那片废墟，稍稍松了口气，同时开始思考起这些异怪的来历。能够制造出将双手改造成长刀的人形异怪，将整个森林都作为他的战场和阵地，对手有着如此高超的魔法技艺，这令她不敢有丝毫懈怠，但也着实让人称赞。她一边思索着，一边警惕着四周，这战场安静得太过于诡异。
“小心你身后！”
修女大声喊了出来，少女猛地回身，一个黑影跃起在半空中，高高举起被改造成长刀的手臂，向自己扑过来，距离只有一米左右。她赶忙推开了修女，往后一跃，躲过了偷袭，然后从手杖中将长剑抽出剑鞘。敌人继续向她冲了过来，挥舞着手上的刀刃，向着少女的颈部挥去，仿佛要将她的头颅切下。少女上身后仰，脖子躲过了闪着寒光的刀刃画出的弧线，一搓头发无声地被刀切下，飘落在地上。她立刻直起身，再敌人另一把利刃接近脖子前，举起了右手的长剑，剑刃闪过一道寒光，削断了异怪正在逼近的手臂。红色飞溅出来，少女的脸上，披肩上都沾上了血污，胸前的曼珠沙华看上去愈发鲜艳。
异怪发出了痛苦的吼叫，狂乱地挥舞着仅剩的手臂，漫无目的地在原地胡乱地转着圈，少女的靴子在落叶上画出一道圆弧，灵巧地躲过了所有的攻击，闪到了它的身后，干净利落地切断了它的另一条手臂。吼叫声愈发震耳欲聋，异怪快速锁定了少女的位置，向着她猛冲过来，企图咬住她的肩部。少女挥动左手，刀鞘正中了异怪的头部，它一个趔趄，向边上晃了晃身子，抓住这个空隙，少女紧赶一步上前，第三次挥动长剑，砍断了异怪的脖子。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巨大的身躯如山岳崩塌般地倒在了地上。
“Seven little Jigaboo boys chopping up sticks; One chopped himself in halves and then there were six.<ref>七个小士兵，伐树砍枝不顺手；刀劈两半一命休，七个只剩六。</ref>”
修女睁开眼，惊讶地看着满脸血污的少女，少女回过头也看着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把剑鞘扔给了修女作为防身，又向她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修女也微笑着点点头，继续闭上双眼。
轻微而急速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少女往右边望去，一个黑影在树枝之间跳跃穿梭，不断向自己逼近。她把长剑插在了地上，从披肩当中摸出一颗画着黄蜂的宝石，托在手心，轻轻念诵：
“去吧，快去快回。”
说罢，把宝石扔向半空中，化成一股烟雾，隐约传来蜂鸣声——宝石化作了蜂群。黑压压的蜂群飞向了在树林间穿梭的异怪黑影，瞬间包围了它。黑影徒劳的挥舞着刀刃，啃食的声音从它的身体传来，哀嚎声传入修女的耳中，她合十双手，为这些被禁锢在怪兽身体里的灵魂祈祷，祈求神给予这些可怜人的灵魂救赎。终于，黑影从树枝上跌落在地上，停止了挣扎，最终，地面上只留下一滩血迹。蜂群散去，在少女面前化作一团烟雾，她伸出右手，烟雾慢慢聚拢，最后成为了一颗宝石，落在手心，上面依然画着一只黄蜂。
“Six little Jigaboo boys playing with a hive; A bumblebee stung one and then there were five.<ref>六个小士兵，玩弄蜂房惹蜂怒；飞来一蛰命呜呼，六个只剩五。</ref>”
少女继续唱着童谣，悠扬的声音飘向树林深处。像一阵风一般地，一个带着礼帽，身披长斗篷的异怪飘着向宫羽兰，所过之处，落叶纷纷卷起，又缓缓落地。这是另外一种异怪么？少女看着这个陌生的黑影，飞速回忆着。修女在少女身后，举起右手，将剑鞘扔了出去。剑鞘在飞行的半途中，快速地变换外形，成为了一道藤蔓，将黑影牢牢拴在了一个粗壮的大树上。
少女眨了一下眼睛，墨绿色的眼瞳瞬间变为了血红色，随后粗壮的大树的树干上出现了一道裂口，正对着黑影的后背。黑影挣扎着，想挣脱藤蔓的缠绕，但是越是挣扎，身上的束缚就越发紧。裂口越张越大，开始慢慢吞没被绑在身上的人形，不知道是精疲力竭，还是过于绝望，异怪停止了抵抗，任由自己被这棵食人树吞噬。裂缝慢慢合拢，在完全合上之后，一切恢复了原样，藤蔓自动松开，回到了修女手上，变回了剑鞘的样子，少女又眨了眨眼睛，眼瞳重新恢复了深蓝色。
“Five little Jigaboo going in for law; One got into Chancery and then there were four.<ref>五个小士兵，惹是生非打官司；官司缠身直到死，五个只剩四。</ref>”
四周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少女低下头，看着地上那具残破的异怪尸体，若有所思。十个敌人已经消灭了六个，还剩下四个的位置尚未确知，甚至这些异怪的来历还有待研究。她摘下黑色的手套，俯下身体，沾了一点异怪的血液，轻轻嗅了嗅，皱起了眉头，血液散发着一股发臭乳酪的气味——腐蚀的速度快得有些离谱。她重新站起身，转向修女，正准备开口问些什么，但修女随即发出了新的袭击预警：
“你的身后，四个人影同时出现了。”
看来只有等战斗结束之后再说了，少女拔起长剑，回过头向远方看去——废墟里，依稀能看到四个身着黑色长袍，带着遮住脸的兜帽的人影，手持着长刀，正缓慢地向两人所在的空地逼近。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叹了口气，庆幸自己在废墟里早有准备，不然以她一人之力，要击退四个异怪的同时攻击，还是有些困难。少女静静地看着四个黑影，等待着时机到来，在它们走到自己早已画好的魔法阵上时，她抬起左手，轻轻打了个响指。在一瞬间，废墟的一块地面突然塌陷，将一个人形混杂着泥沙带入了地下，随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将大坑填满修复，仿佛这里从未出现过地面塌陷。
“Four little Jigaboo boys going out to sea; A red herring swallowed one and then there were three.<ref>四个小士兵，结伙出海遭大难；鱼吞一个血斑斑，四个只剩三。</ref>”
剩下三个异怪感知到了同伴的落难，于是加快了步伐，小跑着向少女奔来。少女继续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又在等待着什么。五米，三米，一米，就是现在！少女左手发射出一发魔弹，击中了废墟中一堵高墙。残破的高墙发出闷响，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伴随着一声巨响，又一个黑影被压在了倒塌的高墙瓦砾之下。剩下的两个，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然后又开始奔跑起来，向着废墟的出口跑过来，只要能够跑出去，它们就安全了——当然只是暂时的，更何况面前还有一位杀死了八个同伙的魔女。
“Three little Jigaboo boys walking in the zoo; A big bear hugged one and then there were two.<ref>三个小士兵，动物园里遭祸殃；狗熊突然从天降，三个只剩两。</ref>”
最后的两人如兄弟一般携手并进，疾驰着向少女奔来，手中的长刃反射着月光，散发出寒气逼人的刀光，带来死神的祝福。少女向前伸出了左手，手心出现了一团光，光团不断分裂旋转着，像极了过载的特斯拉线圈，发出闪电一般的弧光。在两个黑影距离自己不到十米距离的时候，光团被少女发射了出去，围绕在了其中一个身上。光团越转越快，弧光也越来越明亮，在过载到达极限的一瞬间，少女闭上双眼，扣动了扳机。一瞬间，森林里的空地里犹如白昼一般，光团发生了炸裂，伴随着光能和热能一起迸发出来，下一瞬间，光和热散去，少女的面前只剩下了一个黑影，另一个原来所处的位置，只剩了一缕烟尘，以及散落一地的灰烬。
“Two Little Jigaboo boys sitting in the sun; One got frizzled up and then there was one.<ref>两个小士兵，太阳底下长叹息；晒死烤死悲戚戚，两个只剩一。</ref>”
最后剩下的那个黑影，停在了距离少女三米的位置，十个异怪中仅存的它，看清楚了少女的面容，紧闭的嘴唇，被血污沾染的脸庞依旧美丽，胸口绽放的曼珠沙华依然鲜艳。继续进攻显然是不明智的，于是它扔下了长刀，转过身去准备逃向森林深处。然而少女并不准备放过它，她解下缠在左手的白布条，指向了那个正在远离的黑影。白布条快速地飞了出去，准确地缠上了黑影的脖子，然后又迅速在树枝间缠绕飞跃，最终将异怪吊离了地面。起初它还抓着白布条，做着最后的挣扎，慢慢地，抽搐变弱，直到最后，黑影松弛了下来，随着林间的风，骇人地摆动着。
“One little Jigaboo boy left all alone; He went out and hanged himself and then there were none.<ref>一个小士兵，归去来兮只一人；悬梁自尽了此生，一个也不剩。</ref>”
森林里渐渐平静下来，只剩下诡异的音乐。修女走了上来，少女接过她递过来的剑鞘，擦干了长剑上的血迹，把它收了起来，然后蹲下身去，继续检查身旁的尸体。破损的大衣，上面的血迹还未干透，她翻了翻大衣口袋，取出一个沾血的八音盒……诡异的音乐大概就是从这里发出的。用力把躯干翻过来，大衣里是肮脏的衬衣，上面同样沾染了大片的血污，颈部和肘部被斩断的切面，有白色的蛆蠕动着——看上去就像是已经死去很久了。修女也凑了上来，观察了一番。
“真奇怪啊，腐烂程度这么高，难道这是{{ruby|尸妖|wight|ch}}么？还有那摊灰尘，那是{{ruby|吸血鬼|Vampire|ch}}？”
少女点了点头，然后撕开了躯干的衬衣，尸体的胸腔被利刃切开，心脏不翼而飞。在躯干的不远处，被切断的手臂掉在地上，修女捡起来查看，同样也因为腐臭而皱起了眉。手从手腕处被切断，然后装上了锋利的刀片，和腐坏的躯干比起来，刀片显得很新，没有半点生锈的痕迹。少女走了过来，修女把手臂和刀片递到她的面前，她看着手腕的部分，发现了一圈若隐若现的环状纹路。
看着眼前残缺的躯体，少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拿起破损的大衣，把头部，手部和躯干都盖了起来，然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双手合十默默地祷告着。祷告完毕，她闭上眼转过身，往教堂门口走去，一滴红色的水珠划过脸庞，无声滴落在铺满落叶的泥土地上。修女赶忙跟了上去，为她打开了教堂的大门。
不管如何，闯入这片森林里的外敌已经全部肃清，在此之前，它们造成多少损失，使多少人受害，少女对此毫不关心——她所关注的，是谁派遣它们而来，接近法术源的又是为何。
在完成了对伤者的手术之后，修女指派了两名修道士，前去打扫战场，收集躯体。少女清洗了脸上的血迹，脱下披肩，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临近凌晨一点，她安静地走到教堂的彩色玻璃花窗前，入神地看着窗户上美丽的几何图案，玻璃透明、折射的特性，将教堂玻璃与灯光巧妙结合，营造出梦幻迷离的感觉。
“真美啊……”
少女忍不住感叹，望着美丽的花纹，她仿佛进入了梦幻花园的冥想，修女走到她身后，将已经清理干净的披肩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同样站在了窗边。
“辛苦你了，今天晚上。刚刚打扫战场的人回来，一共找到了四具尸体，还有一抔粉尘，他们检查了一下发现，所有的躯体都被摘取了心脏，口袋里也都放上了这个。”
修女递过来一个已经清洗干净的八音盒，少女拧动了上面的发条，诡异的音乐从里面断断续续地发出。她仔细查看这个八音盒，在底部的一个角落，印着一个由圆形包围着的倒五角星，其他的地方，再无明显线索。于是她顺手拿过放在窗台上的一把待清洗的手术刀，把八音盒顺着缝隙撬开，露出金属的机芯：里面只有发条、弹簧片和金属滚筒。
轻轻把滚筒拆下，少女发现了一个开关，摁了一下之后，滚筒打开，里面出现了一张字条。她展开了，和修女一起看着上面的字：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and gave her mother forty whacks.
When she saw what she had done,
she gave her father forty-one.<ref>莉兹波登拿起斧头，劈了妈妈四十下；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又砍了爸爸四十一下。</ref>”
她把八音盒放在窗台上，叹了口气，望向修女：
“暴风雨要来了，所有人都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记得把今天的事情报告给教会，把这个带给神父。我和宫羽兰那边也会保护好我们负责的那些地区。还有，从今天开始一定要监测法术源对这片树林里的反应。”
修女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她的话，拿起了那个被拆开的八音盒，少女拿起自己的缠起白布的手杖，也准备离开教堂回到白沿山。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这么晚基本上已经没有出租车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身上曾沾满鲜血的话，我很感谢你能送我一程。”
走出教堂大门，少女看到那些正在用布捂住口鼻，处理尸体的修道士们，他们戴着手套，身后的平板推车上摆着水桶、白布单和汽油桶——修道士们用水清洗去尸体上的血污，再用白布单包裹好，准备运往已经挖好的墓穴中进行焚烧。少女在他们面前驻足，双手合十，轻轻地嘱托：
“请把它们好好安葬，一定要虔诚地为他们祈祷。”
修道士们也双手合十，微微鞠躬，继续俯身开始处理。两个人沿着小路一前一后，慢慢像森林边缘走去，在月色的照耀下，小路旁的曼珠沙华独自盛开着。林间的风已不再像来时那么阴森寒冷，轻轻拂过面庞，如同神的抚慰，安静的树林，此刻显得如此和谐。在即将走出森林的时候，修女回过头，看着月下如同曼珠沙华一样的少女，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要安葬那些袭击我们的尸妖和吸血鬼？按照惯例，难道不是应该银器穿胸然后点火焚烧的么？”
少女的面容如同月光一般澄澈皎洁，没有任何表情，她的声音略带着怆然：
“因为他们，曾经都是我的同伴啊。”
澄澈透明的泪珠划过她的脸庞，落在了落叶上，洗刷了沾染其上的灰尘。
== 川流不息 ==
<br />
「知らず、知らず、歩いて来た、細く長いこの道。振り返れば、遥か遠く、故郷が見える。」<ref>翻译：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回头看看，这又细又长的小路，通向远方的故乡。</ref>
中午时分，校园的广播台播放着邓丽君演唱的《川流不息》<ref>「川の流れのように」</ref>，牧知清和鹿英弘两人完成各自的工作，吃完午饭后，闲散地漫步在种满银杏的大道上。十月已经进入尾声，又恰逢周末，校园里行人寥寥，两人也只有隔着马路，看着体育馆旁的运动场上的学生们打着篮球，一边谈论着接下来周末的行程。
“现在回想起来，高中的学习还真是紧张啊……话说英弘，你以前做过家教么？”
“我只记得当时大二的时候，我给羽山大学附属小学的学生们偶尔下午他们放学之后给他们辅导功课或者讲一些课外的知识什么的。好像当时是学校组织的，名字还叫什么‘四点半课堂’之类的，记不太清了。”
“会需要花很多时间去准备这些么？”
“唔……这要看是辅导什么了，小学生的不管是什么课程都很简单的吧？我当时真的没有去刻意准备什么。怎么？你也接了份家教的兼职？”
牧知清点点头，有点为难地顺着头发：
“房东把房租抬高了，所以我准备找份兼职赚点外快，不然靠学校的那点补助，交了房租之后，可能就要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了。所以我就找了一份给高中生做家教的兼职，但是时间很晚了，晚上九点半到十一点，说是学校晚自习回来之后再上家教。现在看来，这里的高中还真是要求严格啊，至少给我的感觉，竞争压力要大了很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每年大学的招生名额本来就只有那么点儿，我们省能考上大学的人只占所有学生的三成，一本率连百分之五都没有，竞争不激烈是不可能的，毕竟高考算是人生当作相当重要的一次评判个人能力的考试，不少人就指望着这个鲤鱼跃龙门啊。不是有一个说法嘛，高考就是你人生中最后一次不受任何社会因素影响的选拔考试。”
鹿英弘略显无奈地耸耸肩，他们都是从类似的经历中摸爬滚打过来的，所以对那种窒息紧迫感深有体会，而且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确实如此，尤其是那所学校某一年突然开始实行军事化管理之后，发现对提升学生的高考成绩卓有成效，然后大量的其他学校就开始效仿了。据说那所学校现在又在到处开分校，不知道羽山市有没有。”
再吐出一个烟圈之后，鹿英弘把烟头摁灭，扔进街边的烟灰缸，然后叹了口气：
“希望他们的分校永远别开到羽山市来，我可不想我们这里也变成那里一样，成为培养高考机器的地方。我已经领教过高考机器的厉害之处了，可不像今后我教的学生里面有太多那样的人——当然我说的不是学习方面的厉害之处。”
“是么——看来那里对学生人格和思维方式的培养还真的欠缺啊。”
“准确来说是缺乏一种良好的引导吧，在一个人的价值观开始塑形的时候，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去潜移默化来达到某个目标，那这个人离开那里的时候，肯定思维方式是会和外面的人有很大不同的，当然也有一些很幸运，在那个染缸里出淤泥而不染，还得感谢那些人的身后有着非常正直的家长吧。”
牧知清若有所思，对一席话表示赞同，然后对鹿英弘的遭遇好奇了起来：
“所以，那台高考机器做了什么让你印象那么深刻？唯分数论或者钻牛角尖这种事情大概也不会让你留下这么大心理阴影吧？还是说他们信奉的是社会达尔文主义？”
鹿英弘大声笑了出来：
“社会达尔文主义这一点我觉得都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毕竟不光是他们，也有好多其他人打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幌子来干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让我印象深刻的倒不是那个人的人品，而是他的为人处事方式，虽然这么去评判一个人的行为有点不太好，但是——你见过那种，喜欢一个女生，就把那个女生全家的信息资料依靠各种渠道收集起来然后以此要挟的人吗？”
“哇……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啊……”
牧知清睁大了眼睛，鹿英弘则是摊开手，依旧一脸无奈。
“扯远了，咱们言归正传啊……你是今天晚上去做家教么？”
“对，还好是做英语的家教，这应该是我唯一一门现在还能够拿得出手的学科了。”
鹿英弘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打消他的顾虑和紧张：
“没问题的，和学生的家长多交流一下，了解一下情况，也要和学生本人沟通，毕竟自己的状态还是他们自己最清楚，然后就是对症下药了。我觉得以你的性格，应该会很耐心的，加油吧，还是要对自己有信心。”
牧知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今天晚上再看吧，只求我不要误人子弟就行了……那我先回去准备准备好了，谢谢你呀，英弘。”
鹿英弘再次笑了，举起手挥了挥，和眼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道别。
到了晚上，天气变得更加寒冷，穿着单衣，刚出门的牧知清不禁打了个寒战，于是他返回出租屋里，从衣柜里拿出外套穿上，匆匆走出家门。
兼职的地方离出租屋和羽山大学都很近，走路大概也就十五分钟左右时间。他拿出自己的MP4，戴上耳机，开始听起歌来。比起邓丽君唱的《川流不息》，他更喜欢美空云雀的原版，原因无他：美空云雀的声音与这首歌的意境更加契合，而且他从这首歌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地図さえない、それもまた人生。
ああ、川の流れのように、ゆるやかに、いくつも时代は过ぎて。
ああ、川の流れのように、とめどなく、空が黄昏に、染まるだけ。」<ref>地图也找不到，这就是人生。正如川流不息，缓缓地前行，历经多少时代。正如川流不息，不停地前行，只被夕照染红。</ref>
这首二十年前的歌曲，似乎带着特殊的含义，一经发表，便广受人们追捧。它既是时代的落幕曲，也是时代的开篇曲，上承昭和，下启平成，不管在何时何地，有一种精神，就像这河川，虽然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但是依然川流不息。
走在街上，看着道路两旁的店铺，他默念着这里每一家的特点。虽然到羽山市不到三个月，但他已经这里的情况烂熟于心，这也多亏了他闲来无事就喜欢出门散步的习惯。大路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或急行或慢走，有的低头不语，有的接打电话，相比于日常静寂的羽山大学校园，这里才是富有生活气息的地方。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到一处朴素的居民楼前，停下脚步，仔细辨认着门牌号码，然后按下了对应房间的呼叫号码，在和屋主交流了几句，验证了身份之后，居民楼的铁门开了。马上要面对的学生家长是什么样的人呢？他走在楼梯间里，开始好奇起来。
“——但愿不要遇到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吧。”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于那种人，牧知清天生有一种厌恶感，不仅在心理上。每当有人开始对他蛮不讲理时，他胃里本能地就开始翻腾，于是他会极力远离这样的人。看了看表，现在才九点整，站在门前，他按了按门铃，门内传来有气无力的电子铃声，拖鞋与地板接触的声音从门对侧传来，由远及近。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房门上：其他房门上都普遍贴着各种各样的广告，把原本深色的门变得花花绿绿的，唯独这家的房门，不见广告贴在上面，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约约的一些胶的痕迹——大概是屋主一旦发现有广告，就主动清理掉了。
门闩响了一声，向外打开，牧知清向后退了一步，让门完全打开。一位年轻的黑发女性，出现在门前，看样子大概二十七八岁，扎着短马尾，白色高领毛衣配着牛仔裤，看上去和蔼可亲，沉静中却显露出一丝活泼。
“呀！您就是牧知清老师吧？快请进！”
女人微笑着看着牧知清，做出了请进的手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点头，进到屋内。
“叫老师就不用了，愧对老师这个称呼……直接叫小牧就行。”
“称呼这种事情有时候还真是麻烦呀，小牧这种称呼对老师来说太过随意了，我还是叫您牧老师吧。那我们就直奔主题了，说说做家教的事情——我的表妹刚进高二，在羽山大学附属中学读理科，但是成绩并不太好，所以我就想着给她找个家教补一补功课，然后就看到了您的兼职信息，就联系到您了，非常感谢您能够过来。”
“我才是该感谢您才对，比较遗憾的是我学的是文科，只能帮忙辅导一下英语了。请问小姐，我能先询问一下令妹的英语情况么？”
“唔……之前高一的时候考试差不多150分满分，基本上能有110以上，但是怎么样也上不了120，语法和阅读都有点不得要领。我平时工作比较忙，基本上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辅导她，不然我也想亲自去给她做辅导……哦对了，鄙人免贵姓{{ruby|文|ふみ|ch}}，您叫我{{ruby|悠華|はるか|ch}}就行，不需要用那么客气的称呼。”
牧知清接过文悠华递过来的试卷，仔细研究上面的错题，一边不忘和她闲聊着。
“说起来，悠华小姐，冒昧地好奇一下，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个嘛，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对岸的教会，我曾经是那里的辅祭<ref>辅祭，宗教仪式中之辅助者。</ref>，现在是教会的执事，处理一些关于羽山市信徒的事情——毕竟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在那里当修女，她叫悠纳，你以后如果有机会去教堂的话可能会遇到她。”
“家里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真是好啊，可惜我是独生子女，没有体会过有妹妹的生活。”
“其实也没有想的那么美好，我和我表妹其实每天说的话并不多，她在学校九点多下了晚自习回家，然后就自己继续学习功课，我也在做自己的工作，早上她一早就上学去了，基本上一天下来说不了几句话……说句实在话，我觉得她现在也挺辛苦的。”
文悠华叹了口气，仿佛受到了感染，牧知清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表示赞成，然后望向窗外，不远处的白沿山的半山腰上隐隐约约发出一抹光亮。
“悠华小姐，您有听说过白沿山上的那栋房子的故事么？”
“您是说山上树林里那栋房子么？”
文悠华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牧知清坐直了身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你看，从这里看过去，那里似乎还亮着灯啊，那真的是一幢房子么？”
像是要求证什么似的，他站起身来到窗户边，仔细地查看着。文悠华依旧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牧知清的背影：
“那里确实就是一栋房子，白沿山上那一块地方是属于某个家族的，里面建起来一座洋馆，因为地势偏僻，又加上不是旅游景点，就没与多少人去那里吧。也有人说那里是凶宅，经常闹鬼，所以要去那里的话，还是要注意自身安全哦，虽好还是离那里远一点比较好，遭遇鬼打墙什么的还算比较好的结局，有些比较倒霉的人就直接在那里失踪了，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
“是么……看来那里还真是危险，真是佩服住在那里的人啊，换做我，住在里面肯定会是每晚都睡不着的吧。”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那种说不清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尽量还是少去，而且就算你偷偷摸摸摸进了洋馆那里，也属于私闯民宅，洋馆主人到时候报警把你送到局子里，也不是特别好的结局对吧？”
牧知清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文悠华的表情又回到了轻松的状态，仿佛之前的谈话从未发生一样。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等待着文悠华的表妹晚自习结束，回来进行自己的兼职工作。
完成了今天的讲课之后，牧知清整理好写满知识要点的纸，留在书桌上，然后起身准备离开，文悠华把他送到了门口，递给他用信封装好的报酬，然后看了看手表，轻声嘱咐了一声：
“牧老师，已经过十一点了，回去的路上请您注意安全。”
牧知清点头致谢，然后轻声走下阶梯，轻轻地打开居民楼大门走到大街上。街上的行人散了不少，只有街边的大排档和便利店还在营业着，但也客人不多。据说在泉桃川对岸有一条街道上全都是酒吧和夜总会，甚至还有风俗店，一到晚上，那里总是莺歌燕舞，高朋满座，但是牧知清对那些地方并不感兴趣，所以也从未到过那里——说来也是，从小连网咖都没有进过的他，更不可能会想着出入那些场所。
寒风吹来，他不由得抖了抖身子，赶忙把手揣进了外套口袋，然后往前赶路。
“哟，牧知清，是你么？”
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让毫无心理准备的他吓了一跳，赶紧回过了头来，一位穿着棕色大衣的银发女性站在身后不远处，头上的呆毛随风摆动——有这样特征，还认识自己的人，无疑是宫羽兰。看到被自己吓了一跳的牧知清，宫羽兰低下头，向后撩了一下头发，走上前来。
“抱歉，不该那么突兀地给你打招呼的，你还好吧？”
比起突然出现然后吓了自己一跳，牧知清现在更加诧异的是她对待自己的与之前天壤之别的态度。宫羽兰无视了他的不知所措，走到了他旁边。
“你也是走这条路回去吧？那咱们可以顺一段路。”
可能是说话过程太过于自然，牧知清连拒绝都没有来得及，就下意识地跟着宫羽兰并排走了起来。两人一言不发地走着，气氛有一些略微的尴尬，大街上只剩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宫羽兰极力忍耐着这种让她煎熬不已的感觉，心想着在旁观者们眼里对他们两人关系的误解。最终她下定决心一般，打破了尴尬的宁静：
“我说，牧知清，你这么晚怎么才回去啊？”
牧知清耸了耸肩：
“给一个刚进高二的高中生补习英语，从九点半补到十一点。”
“那你们还真是辛苦啊……真没想到你会去做兼职，我以为你这样的性格可能晚上会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看书。”
宫羽兰既像是接茬，又像是在表达感想一样地说出这句话。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怎么感觉不到开心啊……其实也算不上辛苦，生活所迫嘛，房东涨了房租，不出去做兼职，靠着学校的补助和奖学金，生活会变得越来越拮据。为了活下去，牺牲些许体面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完，牧知清轻轻叹了一口气，作为回应，宫羽兰也叹了口气：
“是啊，C'est la vie。果然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我现在也越来越感受到这一句话的分量了……说起来，你为什么也这么晚回去？”
“还能有什么原因啊……实验室的任务还是必须要完成的，白天完成不了，那只能晚上加班，下了班之后还要跑到24小时便利店去买明天的早饭……还有啊，你之前找我问的那个问题一直在困扰我啊，白天的时间大部分都被拿去咨询医学院的朋友和心理学教授了。如果没有这些事情，我倒也能够早早下班回家。”
“……对不起。”
牧知清听着宫羽兰的抱怨，沉默了许久，低头抿着嘴唇，脸上写满了愧疚，最后只喃喃说出了三个字。看到他这个样子，宫羽兰也不好多说什么，轻轻叹息：
“好了好了，我就随口说说而已，你别往心里去。我说过了，你的问题我会查清楚的，不存在半路放手不管的情况，这个你就放心好了。”
两人继续走着，很快就到了牧知清的住处楼下，在轻轻点头与宫羽兰道别之后，他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随意地拿起一本书开始读起来。过了十二点，从窗户往下看去，大街上已经不见了人影，马路上只剩下路灯的光斑，街边的商店已经打烊，只剩下唯一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亮着微弱的光。牧知清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欣赏着这没有人的气息、只剩钢筋混泥土森立的城市的夜晚。这里看不到天上的星星，取而代之的是通亮的路灯和大厦楼顶的探照灯光柱，虽然算不上黑暗，但他依旧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安。
文悠华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要好奇而去接近未知的事情，不要主动接近黑暗。”
他闭上眼，戴上耳机，又开始播放起《川流不息》来：
「雨に降られて、ぬかるんだ道でも。いつかは、また晴れる日が来るから。」<ref>雨后泥泞的道路，终会迎来晴天。</ref>
什么时候才能和她迎来晴天呢？他还是在期盼着。羽山市的夜晚静悄悄的，只有泉桃川滔滔向前，川流不息，昼夜不止。
==注释==
[[Category:小说]]
[[Category:神秘学]]
[[Category:魔法]]
[[分类:秘仪物语]] |
library/archive0/[780]同人小说 饥荒 生化危机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同人小说 饥荒 生化危机
作者：饥荒玩家韦伯
<poem>
同人小说 饥荒 生化危机
饥荒玩家韦伯
咳咳，这是第几个坑了？这个小说也许能更久一点，渣像素手绘瞎涂背景镇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9-05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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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饥荒玩家韦伯
审核去喽～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6-09-05 21:29
高礼帽原材料: 前排留名
2016-9-7 06:26回复
岁月无痕人之痕: 去哪里审核
2016-9-16 22:05回复
和蔼的wym7: 加饥荒群132360619
2016-10-9 21:54回复
和蔼的wym7:
2016-10-9 21:54回复
和蔼的wym7: 老精灵加群了
2016-10-9 22:05回复
我也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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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荒玩家韦伯
引子——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紧接着是惨白的闪电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冰冷的雨丝雨丝无情的拍打在城市的废墟上。腐臭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无数的怪物在废墟上行走，原本上人类的他们早已失去了灵魂，驱使他们的只不过是本能罢了，腐烂的身躯，僵硬的步伐，超强的生命力……生化危机……
玻璃的碎裂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唯一没有倒塌的破旧灰色建筑里冲出了一个蜘蛛人的影子。雨水瞬间打湿了他带有黑色条纹的黄色毛发，两对蜘蛛爪子在脑后格外显眼。腿部发达的肌肉紧绷，面对迎面袭来的怪物毫无畏惧，纵身一越，跳出去了十几米远，锋利的爪甲准确无误割下了他的脑袋，可这是远远不够的。杀戮，杀戮，杀戮……血出的不多，因为他们的血根本就干涸，或者根本没有，现在，他开始寻找安全的地方。
“活下去……活下去……我要活下去……”脑海中不断循环这些话，他的眼睛光滑但没有光泽。
“哈……哈……”跌坐在墙角，重重的喘着粗气。“我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怎么对付那些怪物？活下去……”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过在他考虑之前，有声音打断了他。“想要生存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谁！”“噢……你会知道的，不过你不想知道更多的事物吗？或许……生存会更感兴趣？”女人的声音又来了。“你什么意思？”“嗯，你会明白的。”她的声音从这里开始变得诡异，不过现在他完全不想听她说的话，怪物的气息正在接近，他打算撤离。脚下的土堆开始震动，数只黑色的手臂从地底钻出，开始向他袭来。“不、不要！活下去、我不能死！”手臂紧紧抓住了他，脚下的漩涡开始将他吸进去，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我叫查理，请多指教。”
@高礼帽原材料 @街灯绊在眼前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6-09-06 22:50
高礼帽原材料: 666你果然at我了
2016-9-7 06:23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写的不错
2016-9-7 06:23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坏了，蜘蛛人能一下跳10米多？还是夸张
2016-9-7 18:28回复
wxyz708: 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三级跳远世界记录是18米多，跳跳蛛腿部肌肉发达，十几米应该不成问题
2016-9-7 19:40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回复 wxyz708 :又不是跳蛛
2016-9-7 19:44回复
我也说一句
还有3条回复，点击查看
饥荒玩家韦伯
我靠，上学……好苦逼啊，周五晚上更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6-09-07 21:19
高礼帽原材料: 还在赶作业...
2016-9-7 21:39回复
wxyz708: 你够了，我们星期六还要上课
2016-9-8 19:42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wxyz708 :纳尼？！
2016-9-8 19:57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咳咳，发一个引子里的跳跳蜘蛛的介绍
名字：BILL 比尔（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跟“网”没关系？因为我想不到了！不过这个名字有“战士”的含义，还是合适的）
座右铭：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血量：200
饥饿：300
脑残：75
攻击倍率：3.0
饥饿倍率：2.0
脑残下降与提升：白天每分钟10，夜晚回复，每分钟12
特点：不怕怪物，讨厌白天，可以生吃肉，厌恶蔬菜（减五点脑残）
特殊：狂暴状态——血量，脑残低于40％触发，此时会有更快的速度与攻击，泯灭人性，饥饿更快（怎么有种MOD的感觉……）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6-09-08 22:09
高礼帽原材料: 好6
2016-9-9 05:55回复
wxyz708: 就我想到了某部电影？
2016-9-9 19:56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wxyz708 :蛤？什么
2016-9-9 19:59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wxyz708 :什么电影
2016-9-9 19:59回复
wxyz708: 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杀死比尔
2016-9-9 20:09回复
我也说一句
还有4条回复，点击查看
饥荒玩家韦伯
来个章数名称搞剧透
第一章：相遇 第二章：那是什么 第三章：舔食者 第四章：女武神 第五章：白蜘蛛 第六章：梦痕 第七章：新的起点 第八章：追踪 第九章：重逢 第十章：背叛 从名字是可以看出些内容的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6-09-09 13:16
饥荒玩家韦伯
洗完澡后码字！
来自Android客户端50楼2016-09-09 20:25
饥荒玩家韦伯
先说一句第一章是日常，所以会写的非常渣……非常渣……非常……渣……
来自Android客户端59楼2016-09-10 13:02
饥荒玩家韦伯
等等，我吃个饭后开始把剩下的写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5楼2016-09-10 19:00
饥荒玩家韦伯
额……码了大概一半了，让我写一会儿作业继续码……（反正各种拖）
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16-09-10 20:08
饥荒玩家韦伯
明天放假，今晚觉对能更，第一章类似日常，所以写的会超级渣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89楼2016-09-14 05:46
恶灵老爷: 好的，今晚我也更，作为拖更大队成员我表示要退出组织了
2016-9-14 06:51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噢，谢特，我要写不下去了，渣的要死啊！我都有直接跳到第二章的冲动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90楼2016-09-14 13:17
饥荒玩家韦伯
顺便提醒，生化危机不是丧尸危机，僵尸和丧尸是不一样的，里面会出现生化2，4的游戏剧情
来自Android客户端91楼2016-09-14 13:21
饥荒玩家韦伯
老天，今天又更不了，我的智障老爸以手机欠费为理由带走我的手机去办公......你他妈倒是交话啊！劳资的存稿还在里面啊啊！
94楼2016-09-14 23:00
饥荒玩家韦伯
妈的智障中秋了，老爸倒是给劳资回来啊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96楼2016-09-15 11:44
恶灵老爷: 拖更楼主大队欢迎你的加入
2016-9-15 11:59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预告——第一章将会在四点整过个几秒钟准时上映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98楼2016-09-15 12:12
恶灵老爷: 然后再拖
2016-9-15 12:13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恶灵老爷 :我是认真的
2016-9-15 12:16回复
393685598: 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坐等更新
2016-9-15 12:31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更新倒计时——10分钟！
来自Android客户端99楼2016-09-15 15:50
饥荒玩家韦伯
第一章——相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是后背的疼痛让他醒来的，那是战斗时留下的伤。“噢，我的脑袋……”他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在什么地方？”转动白色的眼珠，四周是陌生的景象，绿色的草地，大大小小的长青树，五颜六色的花朵在草地上开放，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他还惊喜发现自己身后类似大门的东西周围还有三个箱子，不过打开箱子后不禁让他大失所望——该死，里面是空的！
“我看我最好想办法掩盖一下气味，丧尸鼻子狠灵……虽然我并不认为这里有丧尸，不过还是小心点好。
考虑到这里，出于本能，求生的本能，他开始像四处寻找可以使用的资源，并记下了四周的地形与周边生物，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孤岛上面……如果能无视人工制作的箱子的话……而将自己送到这里的东西好像是黑色的手，还有那个女人。“该死……”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乱哄哄的，原本的失忆就够他受的了，现在还多了这些经历的乱糟糟的东西。有一群人正在赶去哪里。
“咖啡（☜无视）麦斯威尔，你确定哪里有人？”威尔逊的声音充满了怀疑，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跟在后面。“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去哪里的好，就算没人，出来收集资源也是不错的。”这是瓦夫格雷德（此处女武神，鬼知道他的名字到底是什么）的看法，算是对 咖啡（☜无视）麦斯威尔想法的一种肯定，虽然看法有些偏差……“可我还是不明白！基地哪里移植了植物，养了动物，还有各种机器，为什么还要来找一个‘可能’出现在哪里的家伙！”威尔逊再次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蜘蛛人韦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威尔逊的身边“还是不要抱怨了， 咖啡（☜无视）麦斯威尔这么做也一定有道理 ，我们可没抱怨。”“噢！上帝！”“有人来了？！”
黄黑相间的蜘蛛人觉察到了脚步，他开始撤离。“蜘蛛？”那是蜘蛛的声音，他停下了。“哦，天哪，这里有血！”男孩子的声音。他立刻明白了，他的血暴露了他的存在。“怪物的。”女人的声音“哈喽？有人在吗？”还是男孩。“去看看？不，血液会暴露我的行踪”他想到。不管怎么说，反正折腾了半天，他还是加入了威尔逊的队伍（没错我不知道怎么写了）“你叫什么名字？”一直沉默的麦斯威尔向他开口。“……不知道，从我来到这里之前大脑就一片空白了。”这就是一阵沉默后他冷淡的回答。“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吗？是不是……”韦伯插嘴后只是得来了瓦夫格雷德一句“闭嘴”的呵斥。“嗯……”麦斯威尔轻轻点头，“名字？”“不知道。”话音刚落，韦伯的声音就响起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1楼2016-09-15 16:00
饥荒玩家韦伯
“我们！我们想给他来个名字，拜托了！”他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蜘蛛战士的目光转向他（跳跳蜘蛛的另一个名字，我喜欢用这个）“让他来吧。”“比尔！”韦伯脱口而出“这个名字绝对很合适，妈妈说过，它在德国有‘战士’的含义！”“嘿，听他口音明显是美国的！”威尔逊不满。“我认为还不错。”蜘蛛战士冷眼扫过。“太好了。”韦伯笑着对他说，“我们真高兴你同意。我们可以带他绕远路吗？哪里有很多风景。”最后一句是对威尔逊说的。“那要看他了。”威尔逊的目光转向现在的比尔，比尔轻微点头。“太好了！我们一点会相处♂的很好的！”韦伯再次被瓦夫格雷德训斥：“我希望到时候你不会话太多，把他烦死！”“噢，不会的！”
比尔发现他说的“我们”其实是在说“我”，可是……他好像分不清？来不及比尔思考，韦伯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引去另一条道路。“走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2楼2016-09-15 16:01
饥荒玩家韦伯
预告——第二章将会在明天0:00分准时上映
收起104楼2016-09-15 19:03
高礼帽原材料:
2016-9-15 21:01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怎么了
2016-9-15 21:49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遗憾没出中秋特辑，国庆一定要来一个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7楼2016-09-16 07:26
饥荒玩家韦伯
靠！我爸又要借我手机了！再见了！再见！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08楼2016-09-16 11:02
wxyz708: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2016-9-16 13:55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2016-9-16 16:01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劳资的作业一个字没挨呢！我今天要赶作业[苦笑][苦笑]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20楼2016-09-17 14:02
高礼帽原材料:
2016-9-17 16:35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啊……我估计我赶作业练个几年可以练出麒麟臂……
2016-9-17 19:36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事先说一下楼主可能更新的时间——周五晚上，周六全天，周日全天，不是可能更新时间不要催更，谢谢合作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23楼2016-09-21 13:47
高礼帽原材料: 不催更。
2016-9-21 17:23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今天我生日～但是蛋糕已经被我和朋友糟蹋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5楼2016-09-25 19:02
饥荒玩家韦伯
秀一秀月考成绩——语文68 数学62 英语不知道，反正不会及格了……我学渣，我骄傲，耶！（我™耶个毛啊！）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28楼2016-09-25 21:25
高礼帽原材料: 有勇气
2016-9-26 19:54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苦笑]
2016-9-26 21:02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楼主加油
2016-9-26 21:04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我自己挖的坑，就算一辈子也会填上的！我是拖更大队新人，但我已经退出了删帖大队了！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29楼2016-09-25 21:29
高礼帽原材料: 那你帮我填坑吧两个超级巨型的坑等着你
2016-9-26 19:55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
2016-9-26 21:03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开个玩笑
2016-9-26 21:05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饥荒玩家小A 忘记跟你说了……昨天我生日……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30楼2016-09-26 21:03
高礼帽原材料: 迟到的生日快乐！
2016-9-26 21:06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美术课上画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6楼2016-09-29 21:32
饥荒玩家韦伯
明天周五晚上八点过个几秒准时上映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39楼2016-09-29 21:51
高礼帽原材料: 等候
2016-9-30 16:18回复
我也说一句
回复：同人小说 饥荒 生化危机
饥荒玩家韦伯
倒计时！八分钟！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0楼2016-09-30 19:52
饥荒玩家韦伯
温馨提示——不喜勿喷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1楼2016-09-30 19:59
饥荒玩家韦伯
第二章——那是什么
“我们的名字叫做韦伯，你知道它怎么拼写吗？”“W—E—B—B—E—R。”比尔冷淡的态度和韦伯兴奋的语气形成了对比，但是看到韦伯深吸一口气有吐出去，一副失望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不对吗？”“你说对了！”韦伯的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变，“不过我们的名字的确很简单，听发音就能知道了是不？”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看向比尔，期待他的回答。
“我不知道。”语气又冷淡了下来。“你要知道，这里是个有魔法的世界，虽然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是这的确是真的！这里还有幽灵，长角的兔子，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晚上没有火会被攻击，听麦斯威尔，也就是那个大长脸说那是查理，他的助手，可是我们不相信——他的助手怎么会来去无踪还攻击我们呢？我们认为那是影子怪物的一种……对了！我们还没跟你说影子怪是什么呢！那种东西黑漆漆的，一种像爬虫，另一种我们描绘不出来，反正在你理智低的时候出现，而且只有理智低的人能看见，它还可以被打死，死后会出现一个被麦斯威尔称作‘恶梦燃料’的东西，冰冷、灰色半透明，还能制作武器，可盔甲，但是使用它会消耗理智，只有麦斯威尔能掌控它，听起来很奇妙是不？但正是因为奇妙我们才说这里有魔法啊，是不？”比尔的冷淡完全没有削弱他的兴致，反而在一系列长篇大论下把比尔绕的头昏脑涨。
“嗯……我不知道……”他有些招架不住。
“你知道吗？我们要去桦树林，哪里很美，因为是秋天哪里都变红了，你真的很好运，在这个世界秋天是最好的季节了，春天雨多，黄昏长的要命，动物发情的威力大的吓人，冬天冻死，夏天热死，就连物品都能自然了！可见这里生存条件很极端是不？嗯……我们是不话太多了？如果嫌烦我们还是可以闭嘴的。”
比尔正听的起劲，他自己也很意外，不过他这种人好像很喜韦伯欢这种能自己说半天话不求回应的人。
“你继续。”“那太好了！瓦夫格雷德、也就是红头发的那个女战士说我不要用我们莫名其妙的话去烦她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就是讨厌我，温蒂可不这样，她在基地没来，她的头发是金色的，还有一朵能召唤幽灵的花！幽灵叫阿比盖尔，是温蒂去世的妹妹，现在她变成幽灵后能保护她的姐姐了，可惜不能说话……咦？黄昏了？我们最好快一点。”
好像有什么气味……尸体？！
比尔突然停不下韦伯的话了，但是韦伯发现了比尔的不对劲——他好像突然警惕了起来。“怎么了？”韦伯的声音被一声咆哮盖过去，那分明是野兽的声音。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42楼2016-09-30 20:00
高礼帽原材料: 更新了就好
2016-9-30 22:28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趴下！”比尔看到红色的身影后立刻对韦伯喊出了这句话。韦伯立刻趴下了，但让他趴下的原因不是听到了比尔的喊声，而是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肩膀……
韦伯还没反应过来，在一声类似哀嚎的声音过后，他感觉到了有什么冰冷的液体伴随腐臭的气味在身上缓缓流淌。睁大白色的眼睛，自己眼前的草地正在吸收暗红的血液，几条蛆虫在血里扭动着肥胖的躯体，贪婪的舔食浸泡在那暗红液体中的半腐烂肉末……韦伯觉得自己的胃拧在了一却 ，它们混在一起的气味令人作呕。
“你还好吗?”比尔发觉韦伯趴下后好像僵住了。“噢……”韦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站起来后甩了甩脑袋，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我还好。”韦伯说出这句话时最后一个字母声调上扬，仿佛是一个问句。袭击韦伯的物体此时正软绵绵的趴在地上，眼珠子被利爪刺穿，正好连脑组织也一同破坏，脑浆伴随血液一起流淌。这个野兽像是猎犬，但是这家伙却无毛，不仅如此，甚至还没有皮肤，湿漉漉的赤红色肌肉与静脉爬上了蛆。
“那是什么？”韦伯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并没有慌了阵脚，他的反应出乎了比尔的意料，毕竟他认为以韦伯的年龄判断，他此时应该叫起来。比尔向前迈出一步，但是更多可怕的吠叫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齐袭向两只蜘蛛人。“回营地！”韦伯开始像前方奔跑，比尔扫除掉了前方最进的一只怪物，就这样，两个人在夕阳的照射下快速的奔跑，吠声接近二人，比尔再次回过身，用利爪发动攻击，结果最前面的一只发出了哀嚎，剩下的四只没有被吓到，还在不听的奔来……
一瞬间的事，先是一只倒下了，然后两只，三只……没一会儿，五只怪物都躺在了地上。看着趴在地上的怪物身上黑色的箭矢，韦伯收回了一个好像是竹筒的东西。“没想到我们的麻醉吹箭对它们居然有用，快走，天要黑了。”韦伯的语气急促了起来。“嗯……”两人沉默了，原本轻松的气氛被替换了，替换它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43楼2016-09-30 20:01
great板栗仔: 舔食者吗？
2016-10-2 12:58回复
wxyz708: 回复 great板栗仔 :不应该是丧尸犬吗
2016-10-3 08:36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wxyz708 :你说对了，是丧尸犬
2016-10-3 10:59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我在好奇——这个吧里有多少人写的小说中，韦伯是呆萌的……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49楼2016-09-30 23:43
高礼帽原材料: 总之我第一个小说里韦伯心狠手辣心机重，第二个里韦伯善良有觉悟重感情，第三个根本没有韦伯你如果想加的话。。。或许我会加
2016-10-1 07:46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饥荒玩家小A 国庆节快乐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2楼2016-10-01 08:27
饥荒玩家韦伯
伪更——本人的作者形象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57楼2016-10-01 21:50
高礼帽原材料: 莫名喜感
2016-10-2 09:06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呵呵
2016-10-2 09:23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刚刚写数学作业，算选择题的答案“哈！是－17！”然而四个选项是：－3，－4，－5，－6……艹艹艹艹艹艹艹艹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74楼2016-10-03 13:34
高礼帽原材料:
2016-10-3 17:55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预告——第三章会在今天晚上23：00过个几秒准时上映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5楼2016-10-04 00:15
饥荒玩家韦伯
由于数据丢失，所以更新延长24小时，如果24小时后还没动静，大伙就散了吧。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81楼2016-10-04 22:19
高礼帽原材料: 没人会等24小时
2016-10-4 22:54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啊，也对
2016-10-4 23:00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饥荒玩家小A 这个图不错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82楼2016-10-04 23:23
饥荒玩家小A: 我槽
2016-10-4 23:37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好像挺好吃🎩给我来一份~
2016-10-5 12:15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饥荒玩家小A 大哥，你上作文选了（当时光线真特么感人）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83楼2016-10-05 15:21
饥荒玩家韦伯
@饥荒玩家小A 快来啊大哥，你上游戏了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86楼2016-10-05 19:17
饥荒玩家韦伯
第三章将会在两个小时后上映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89楼2016-10-05 20:59
饥荒玩家韦伯
第三章是个瓶颈，而且字数神圣的不达标，而且文笔已经碎的比我节操还碎……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0楼2016-10-05 22:57
饥荒玩家韦伯
第三章还是赶着写的，不喜勿喷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2楼2016-10-05 22:59
饥荒玩家韦伯
第三章——舔食者
如果这是动画片《猫和老鼠》的话，那么来到基地的韦伯此时的嘴一定会长得大大的，下巴“咚”的一声掉到地上，不过遗憾的是这不是动画片，所以不会发生惊掉下巴的事，但韦伯还是表现出了自己对他眼前所看到的东西展现的惊讶与恐惧。“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韦伯的声音有些颤抖，眼前原本是基地的地方已经成为了废墟，不，不只是简单的建筑碎片，还有尸体、血液溅在上面，发出难闻的气味。
“大家都不见了……”比起基地的毁灭，很明显韦伯关心的是大家的安危，“我们要怎么办，大家，大家不见了……”比尔听出了韦伯的哭腔。没有回答，他就那么像一震疾风似的越进了废墟，把一个六神无主的小家伙丢在了原地。“等等！你要去哪儿！”“找人。”在听到这个单词后，韦伯算是彻底见不要比尔的身影了。
空气的气味非常恶心，但是比尔已经习惯。“如果真的担心你的伙伴，那么你就该立刻行动起来去找他们。”比尔这么想着，在碎石堆上极速的奔跑着，眼睛捕捉着周围的动静好寻找其他幸存者，以至于无视了韦伯的存在。“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呢？”韦伯捡起了地上貌似还能用的战斗长矛，“连瓦夫格雷德都不见了。”他的心里满是恐惧，在废墟周边的草原上漫无目的绕圈。“等他回来吧，我们什么也做不了。”韦伯坐在了地上，用身上的两块木头生了堆火。温暖的火光照在身上让人略微安心，韦伯盘起了退等待夜的到来。
望向远方，他看见了什么红色的东西在黄色树叶的桦树顶上。韦伯是好奇的，搓上一个火把，顺便拿起长矛边去了哪里。
看见了，在离桦树几米的地方看见了，是血，血液从茂密的树叶中滴了下来。“哈喽，有人在吗？”没动静。“有人在吗？”还是没动静。手里的长矛握的更紧，试探性的走了两步，树叶中出现了一条类似粉红色的蛇的东西。“有人……”那只是一瞬间的事，那条粉红色的蛇突然向韦伯飞去，毫无征兆。
条件反射的后退，蛇在韦伯脚下的土地上砸了一个小洞之后立刻缩了回去，唾液告诉韦伯，那不是别的，而是舌头。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形的怪物。没有皮肤，大脑暴露在空气中，巨大的利爪在地上摩挲着，最令人注意的，是从它有着寒光闪闪的利齿的口中探出的，一条又细又长的、类似于一条蛇的舌头。
唾液从它口中流出，对于扑上来的它韦伯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猛的把即将坏掉长矛刺向它的口腔，但这样换来的结果就是在牙齿咬碎木头“咔嚓”的响声过后，自己的手里多了一根棍子。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93楼2016-10-05 22:59
饥荒玩家韦伯
“我们就不应该来这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的吗？”韦伯在躲过那条恶心的舌头想到。不过更糟糕的也许真的有。韦伯感到四周的景象变得昏暗，顿时，他什么也看不到了——天黑了。
“比尔！救命！”他感到火把被舌头打掉了，紧接着又是寒风呼啸的声音和它的咆哮声，随后是麦斯威尔口中的查理的攻击。
韦伯可没穿护甲。“救命！”相信韦伯后悔极了。用木棍胡乱的在黑暗中挥舞，查理的声音又出现了。
总算没有来迟，在韦伯又挨了一次查理的攻击后，比尔总算是来切断了即将刺穿韦伯心脏的舌头，火把终于在韦伯手里燃烧——至少查理不会来了。
尽管比尔有夜视，但是夜视程度只是到了不会被查理攻击的地步，这对靠声音定位怪物可是优势。
“舔食者。”比尔的潜在记忆告诉他。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94楼2016-10-05 23:00
饥荒玩家韦伯
妈的不管了至少我更新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6楼2016-10-05 23:03
饥荒玩家韦伯
我坦白一下第三章是个什么来头。对于我这个专业玩韦伯一年，其他角色碰的不碰的玩家，为了更好的塑造女主的性格，我破了天慌的换了角色，用她查看各种东西，结果呢？因为研究性格我的文章屁也没写，在即将交搞的一个半小时里一通乱写，仿佛回到了我一大早去学校补作业的时候……然后，赶出来的渣作第三章就这样诞生了……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98楼2016-10-05 23:27
饥荒玩家韦伯: 不过因为我的研究，女主的性格定型了，这还是值得庆祝的
2016-10-5 23:28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总之加油
2016-10-5 23:34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妈的！我怎么又打错字了！不是（碰的不碰）而是（碰都不碰）啊艹！
2016-10-5 23:44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我玩饥荒只玩了一年半，然而专门玩韦伯就玩了一年，可见我是多么喜欢韦伯
2016-10-5 23:45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除了挑战永夜用薇洛外，我几乎全用韦伯
2016-10-5 23:53回复
我也说一句
还有5条回复，点击查看
饥荒玩家韦伯
惊讶的发现……我自己一个国庆就更了一章，还是赶出来的……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01楼2016-10-07 20:19
高礼帽原材料:
2016-10-7 22:14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伪更之——自黑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02楼2016-10-09 21:32
饥荒玩家韦伯
顺便提醒，第四章将会在明天23：00上映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03楼2016-10-09 21:33
饥荒玩家韦伯
还有13分钟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4楼2016-10-10 22:47
饥荒玩家韦伯
本来打算更的，可刚刚复制粘贴的时手抖了一下，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的存稿啊啊啊！！！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05楼2016-10-10 22:59
饥荒玩家韦伯
呵呵，今天中午的作业多的要死，就看晚上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8楼2016-10-11 12:18
饥荒玩家韦伯
诈尸预告，10月25日22：00 连更三章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14楼2016-10-24 13:33
饥荒玩家韦伯
原本有剧情插图，画好了的，然而因为太磕碜，被我废了……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18楼2016-10-25 20:33
饥荒玩家韦伯
每发一章间隔10分钟，三分钟后开始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9楼2016-10-25 21:57
饥荒玩家韦伯
第四章 女武神 （瓦夫德雷格线）
微弱的火光在漆黑的草原跳动着，周围是无边的夜。以草原一个虫洞为起点，一道血痕在延伸。着绝对是瓦夫德雷格战斗中最狼狈的一次。
按住左腹部的一条口子，跳虫洞粘上的粘液混着血，让数道伤口以及一些细小的擦伤都仿佛在燃烧一般。“妈的！”她不禁大声骂道，摘下破旧的独角兽头盔狠狠的砸在地上，承受不住巨大冲击力的头盔沿着裂缝碎开来。
“你就是个懦夫！永远都是！”她气急败坏的对自己喊到。“战友用生命去战斗，而你却去逃逸！”紧接着是响亮的跺脚，但也是因为腿部的伤，神经系统沿着右腿的伤口把信息传递到大脑，紧接着就是遍布全身的疼痛差点让她跌坐在地上。
营地遭到破坏，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之前，瓦夫德雷格与其他人经历过一场恶战。高大的男性人形怪物袭击了基地，她被抛到空中，在即将落地的一瞬，又被猛的砸向石墙。“跑！”维肯波顿催促她。她顺着虫洞逃走了。
她决定回去，尽管自己资源要不够了，伤口也没处理，毕竟逃逸可不是她的作风，按她的原话，她一定是（脏话和谐）才会逃跑的。
在这样的夜里，带着伤口赶路可不是第一次，对黑夜的恐惧也在她日益变得鲁莽的勇气下化为泡影，但是现在她又找回了哪种第一次在这片奇异的大陆上，在这无边的夜里，那种在内心深处蠕动的恐惧。草枝沙沙作响，微弱的火光在木棍上跳跃，仿佛随时都会被吞噬，萧瑟的风呼啸而过，发出空灵的声响，她感到什么东西正在监视自己。她的脚步慢下来了。
“这可不像你，瓦夫德雷格。”她自言自语着，“你怎么了，到底是什么在黑暗中吓到了你？”她这么想着，警戒心在不断提高。
咬住横着放置的火把，火焰在她右颊传来微微的热量，双手被腾出，长而结实的木棍与尖锐的燧石被细长的草簇捆绑在一头，两块黄金算是着简易冷兵器的质感让她安心。
瓦夫德雷格的眼角扫到几道红光闪过。“谁！”回应她的只有火焰的热量和木棍燃烧发出的细碎声响。无视手臂上又一次开裂的伤口，依然用力握紧长矛，冷汗流进细小，但又很深的伤口，穿来了剧烈的绞痛感。“真（粗口和谐）爽！”她在心里不禁破口大骂。
好像是故意引起她的注意，红色光芒在她正前方五米处的黑暗地带出现——那是像眼睛一样的轮廓，两眼眉心部分和脸颊部分是如同蜘蛛一样的义眼，不那好像本来就是蜘蛛，白蜘蛛。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20楼2016-10-25 22:00
饥荒玩家韦伯: @高礼帽原材料
2016-10-25 22:01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哟~单独at啊~
举报 | 2016-10-25 22:11回复
回复：同人小说 饥荒 生化危机
饥荒玩家韦伯
当然，我们的女战士绝对不会将它和普通的白蜘蛛混为一谈，恐怕又是一个该死的蜘蛛人罢，反正出现了比尔这个战士蜘蛛人，再来一个，瓦夫德雷格也不会稀奇了。
消失了，在对视了三秒钟之后消失了，就在那毫无征兆的一瞬间，眼睛就不见了踪影。对于这种把戏，瓦夫德雷格当然不屑一顾，在得到对方的信息后，她的恐惧算是消逝了大半，长矛卡回了腰带，火把从新转移到了手上，可是这时，瓦夫德雷格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而且刻不容缓的事情——“（粗口和谐）！！”自己被那杂种拖了半天，回去营地的路耽误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1楼2016-10-25 22:01
饥荒玩家韦伯
第五章字数不达标…………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2楼2016-10-25 22:10
饥荒玩家韦伯
第五章 白蜘蛛 （锡德线）
他的嘴角带着微微笑意，虽然火焰的光芒并不是很强烈，但是想要看清瓦夫德雷格的面貌还是有些难即便如此，但是她的衣着还有反应实在是太有个性了，就算是白天，锡德也能在人群中把她揪出来。
“打搅一下。”他有礼貌的开口，“你不觉得你好像在往回走吗？”锡德迎着正面向瓦夫德雷格走来，光线对他来说开始变强，脆弱的瞳孔开始发酸，他不禁眯上了眼睛。终于，在光线照射在他的脸上时，两者都停下了。
锡德是一个怪物，白蜘蛛人，不过相比普通的白蜘蛛，他赤红的眼睛会发光，而且对光线极其敏感——当然，这是个凑字数的废话。
对方的表情，锡德看不清——光线有点亮，但锡德确定对方对他的到来十分反感。“（粗口和谐）。”他听到瓦夫德雷格用了个脏话，随后绕过了他，自顾自的前进。
“真是不可思议。”锡德站在原地不动，语气平静，“这并不像你的作风。瓦夫德雷格。”锡德叫她名字时的语气明显加重，好像是在故意强调一般。
瓦夫德雷格的脚步慢了下来。
“听着，你个（粗口和谐），我不知道你是这么知道我的名字，但老子没时间陪你耗！”“你和他说的一样，是个暴脾气。”没有被理会，瓦夫德雷格像一阵风一样的小跑着，沿着那条血痕。
轻轻的笑了一声便府下身子，以一种级快的速度冲刺，而且没有声响，锡德潜行的技术是一流的。
“不好意思打搅了。”锡德瞬间来到了瓦夫德雷格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一瞬间，他看见了长矛锐利的头部正向他猛的刺来，他条件反射的抓住了长矛的颈部。磨制过的燧石更加锋利，只差几厘米的距离，锡德的大动脉就要被割破。火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瓦夫德雷格的嘴里，明明之前还卡在腰带里的长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抽出，总之，她的行动真是够快的。
身体压低，将握住长矛颈部的手松开，长矛在贯力的缘故下从锡德的头顶上飞过。瓦夫德雷格好像早就意料到他这么做，在半蹲状态下，锡德的行动是被锁住的，说白了就是“硬直”，他感到腹部被她击中，因为冲击力，他仰面躺在了地上，紧接着，长矛又开始向他刺来。“好家伙。”锡德在心里这么想着，又向右手边的方向翻滚，躲开了瓦夫德雷格的攻击。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24楼2016-10-25 22:10
高礼帽原材料: 巧妙的“僵直”的解释
2016-10-25 22:27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没事瞎哔哔系列
2016-10-25 22:31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锡德在心里这么想着，又向右手边的方向翻滚，躲开了瓦夫德雷格的攻击。锡德设想过很多的结果，也绝对想过自己会和她打上一架，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所以，你很想打一架，对吗？”锡德这么说着，一边用两个接地滚推倒了暗处，当然，锡德没有认为瓦夫德雷格看不见他——因为他的眼睛还在夜里发光呢。“少废话！”瓦夫德雷格好像也已经够呛，原本锡德不记得在流血的伤好像出现了血，也许是伤口开裂？估计是的，毕竟锡德发现她时，她就已经够呛了。
锡德取出了两个白色小球。“很符合你的个性，瓦夫德雷格。”锡德这么说着将白球摔倒了地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5楼2016-10-25 22:10
饥荒玩家韦伯
妈个鸡！两章字数都不达标！就第六章达标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6楼2016-10-25 22:11
饥荒玩家韦伯
第六章——梦痕 （威尔逊线）
他感到自己在不断的往下坠落，四周是无边的黑暗。
“把身体的掌控权交给我。”一个沙哑但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企图控制他，但他明白，这需要他的同意才能成功。虽然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但是威尔逊知道自己在不断的下落，在梦中永远不可能永无止境的掉下去，他知道，人会在落地的一瞬间醒来。“那你要是醒不过来呢？”那个声音的主人好像看穿了威尔逊的想法，威尔逊身至半空，又暗又冷，没有阳光与星辰，只有无尽的夜和这诡异的细语，他感到恐惧。
“来吧小鬼。”神秘的声音带了调侃的味道，“听话的把掌控权交给我。”“我不会这么做的。”威尔逊说。“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声音的主人说，“你在往下坠。”“这是一场梦，到地上的时候我自然会醒。”“切，到那时候你就真正的死了。”“什么？真正？”威尔逊有点发懵。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下是一大片红色的液体，他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收缩。“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身体的掌控权交给我，这有什么难？宝贝，让我们慢慢开始～”挑逗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首先回忆一下，你，在来到这里之前的事。”威尔逊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他的，可威尔逊就是这么做了，一个模糊的景象成现在他的眼前——几个狰狞的怪物扑向了他，开始撕咬他他的身体，他尖叫起来，下坠的速度开始变快。
“嘿，嘿！你个蠢货，不是这个，忘了它，抛开那个想法！”威尔逊感到什么像手的东西在抓他的头发，景色开始消逝，但下坠的速度没有减弱。“你在干什么？！”威尔逊大声喊到。“我在救你。”“你让我坠的更快！”“当然，那是你自找的。”对方冷静的声音带有微微责备的意思，威尔逊绝望的闭上了眼。
“不要着急，宝贝。”声音又开始带上了戏弄的意图，“现在还可以补救，让我们慢慢开始，现在，低下头，睁开你美丽的蓝眼睛～”对方没反应。“往下看！”威尔逊被突然转变的语气吓了一跳，在睁开眼的一刹那，他感到自己的头被什么东西猛按的低了下去，他看清了下面的景色——红色的血水里浸泡着尸体与白骨，几条巨大的蠕虫正在血水里蠕动，看着落下的威尔逊张开了嘴。
“现在，你需要做出选择，要么把身体的掌控权交给我，要么，选择死亡。”声音的语气严肃而又急切。
死亡厉声尖叫着向威尔逊伸出利爪。
威尔逊停留在了空中，暗影的力量在他身边缠绕，宿主的意识与寄主连接，威尔逊看到景色消逝，自己，又回到了起点，只不过没了下坠的感觉罢了。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27楼2016-10-25 22:20
饥荒玩家韦伯
视线开始清晰，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化，他使用威尔逊的身体以翱翔的姿势俯视整个饥荒大陆。“看清楚了，小鬼。”他说。威尔逊看见韦伯在和比尔一起与一个红色的怪物战斗，他看见瓦夫德雷格受了伤，在与白色的蜘蛛人战斗，他看见了在沙漠深处，几只腐烂的猎犬在诡异的移动，他看见了……他看见了……
视线开始变远，穿过了陆地，海洋，暗影空间。还有火炎大陆——一个传说中的地方……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救你了吗？”寄主的声音在威尔逊脑海中回响。“……我不知道。”周围的景色开始变暗，变暗，最后完全消逝，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黑暗当中，但这次不一样，下坠的感觉没了，而且……而且着黑暗好像让人安心？“你以后会明白的，威尔逊。”宿主叫出了他的名字，“该醒了。”突然，一阵强烈的白光吞噬了他……
就如同梦一样，恢复意识的时候，温暖的阳光照在威尔逊的脸上，他就这样躺在绿地上，然后缓缓的爬起。“我已经死了。”他对着周边的一具尸骨说，“但同时也活着。”他捡起了尸骨周边撒落的，他收集的资源，他可以看到自己的右臂缠绕的暗影力量。
“现在的我是怪物吗？”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29楼2016-10-25 22:21
饥荒玩家韦伯
更新完毕！终于啊！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30楼2016-10-25 22:22
饥荒玩家韦伯
今日写稿子时猛然发现——卧槽剧情发展太快了啊！我是要写长篇大论的，可是按照这个发展速度会变成短篇的！不行，我要重新整理思路，所以我推翻草稿，决定重置，所以又要断更几周了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33楼2016-10-28 18:25
饥荒玩家韦伯
妈的今天万圣节！特么番外还没准备！画了一半的画因为布局磕渗被我废了！番外短文不会写！难道我只能般图了吗！谢特！！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38楼2016-10-31 18:20
饥荒玩家韦伯
我还是甩一张关于万圣的图好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9楼2016-10-31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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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荒玩家韦伯
啊……看来重新理清思路比我想象中的要快，看来这个星期六要更新了……(⊙ω⊙)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41楼2016-11-03 21:13
饥荒玩家韦伯
预告 第七章将会在今天晚上23：00 准时上映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42楼2016-11-04 05:47
饥荒玩家韦伯
温馨提示 第七章略高能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4楼2016-11-04 22:31
饥荒玩家韦伯
第七章——战后之交（锡德线）
“真是不可思议之力！”锡德在心中叹，就挂树上，先之白球居地而消根，积涨至与人同者，成蜘蛛之穴，随蜘蛛从周渐广之丝处于瓦夫德雷格起噬啮，亦即锡德树观也。
锡德叹之有自也，当日成功走位之下，随蜘蛛者死，其疮竟在疾之愈，非特如此，随敌之死，甚精力似乎亦在进，若谓本其气如一延之馀，则今之乃如一血战之武神。
锡德因一空翻自枝愈下，蜘蛛丝之白之大穴上络，仰之间，蜘蛛巢之端又多小巢，一穴之积瞬广，白缕为之戒网亦始广。
…………
“五，四，三个……”锡德暗中数余蜘蛛之数，且念其何时午，反握手之两刃，其始倒漏。“二，一，零。”其如离弦之矢冲去，惨白兵刃暗中反光，瓦夫德雷格之矛早损，举斧近敌，锡德之击被塞，旋为相之二次，三次。以近兵器一随身带光源之厮战，谓锡德言时勉强，其始觉目痛也。
“幸其无用矿夫帽。”锡德在心念。
二人常继之交，至锡德觉眼欲盲亦，其呼吸以惫而促，其兵器已有数除钝，而瓦夫德雷格之器亦似欲不定，定燧石之木有隙。
于刃触斧一瞬，木断也，于瓦夫德雷格僵直，锡德将其踬而颠，火为之就插如土，又继而，冰之刃抵在亦其喉。火令锡德不清其色，然其犹觉亦瓦夫德雷格怒之目。“静也乎……小子……”其口之喘，言若断若续，前之战使之费股肱之力。
“此其……意欲归何用？迟晚，而汝带……疮于怪抗，不能为战友仇，但能送死。”彼默。锡德又曰：“其行何用？”“然则吾不救则可者？！”锡德闻怒之声穿其耳。“若至言时何去？君实一以强名之懦夫，仅此。”锡德自顾自曰：“汝不知汝甚娇乎？”
默然久亦，刀迁徒亦。“行亦。”锡德转迈向暗。“汝似亦静。”“如何？”锡德闻瓦夫德雷格问之，“吾不控汝也，观今之君，为君以为可已者，余者亦至矣，扰之，此一切甚出，请宽恕。”锡德之影浸远兮。“汝！”瓦夫德雷格之声传来，“汝名？”锡德微惊，以人之言，其见意出，人宜不得其去乃谓。“锡德。”其曰。“锡德？犹名不赖。”锡德口角带一丝笑。“汝者。”“善哉！吾谓友矣，锡德，汝诚出，而吾（粗口和谐）寿阳。”“甚出，谓矣乎。”
一决与锡德心起……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46楼2016-11-04 23:00
饥荒玩家韦伯
打算明天把锡德人设发来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47楼2016-11-05 11:58
饥荒玩家韦伯
哦！天杀的，由于最近Q版撸多了，结果我忘记六头身该怎么画了！！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48楼2016-11-06 12:00
饥荒玩家韦伯
这是一个从开头到结尾的剧透，看不看的懂就要靠你们了
十分なチェスの駒は、信仰のないゲームをするために、彼ら自身の失われていった。
蛇行、暗い、裏切り。
の追求においてどうですか？
何にしがみついてるの？
無限ループで転倒
無限ループに転落して......
あなたが見ることができませか？
あなたが聞くことができませんか？
失敗は、おそらく最終的な結果。
しかし、時間に余裕ができません。
無限ループで転倒
無限ループに転落して......
流れを変えると生命の死で生まれ変わっています。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51楼2016-11-06 20:17
饥荒玩家韦伯
@审判天神烈空坐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3楼2016-11-06 22:29
饥荒玩家韦伯
预告——第八章将在11.12日00：00分上映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57楼2016-11-11 12:22
饥荒玩家韦伯
咦？！！日期错了，不是12日是13日才对！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9楼2016-11-11 20:55
饥荒玩家韦伯
几个小时前，我准备码字，但是……手机掉马桶进水了，幸好我手快才没冲厕所眼里…………但是现在码字貌似时间不够啊，总之，我会尽量在0：00之前码好的，再见我去码字
收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61楼2016-11-12 22:22
高礼帽原材料: 借口好完美我信了
2016-11-12 22:27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但是手机掉厕所里是真的（心碎）还好我是小便不是翔，要不我连手机都不会碰了
2016-11-12 22:46回复
高礼帽原材料: 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
2016-11-12 22:46回复
隆冬de光辉: 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如果是翔。。。。。。。。。还是不脑补了
2016-11-12 23:21回复
饥荒玩家韦伯: 回复 隆冬de光辉 :
2016-11-12 23:26回复
我也说一句
饥荒玩家韦伯
今天0：00多的时候码字，码着码着睡着了晚上22：00更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4楼2016-11-13 10:43
饥荒玩家韦伯
第八章——“朋友”（韦伯线）
“救命，比尔……哦不对，他不会来了，说不定他自己都……不对，我们怎么能这么想呢？可是他的确不会来了……谁能救救我们，我们需要帮助……也许只是一组树枝和草？哦不，还有糖果，要么绿蘑菇也行……没有人，这里没有人，我们会死的会死的……”韦伯的脑子乱成浆糊在一块突出的石块上，而且是洞穴悬崖上的石块。
当然，韦伯不希望来到这个距离洞穴地面几十米高的石块上，当然，他也不希望来洞穴。最初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想去给刚击杀怪物但受重伤的比尔找点医疗物品和食物，可他首先是被行动怪异的牛群追杀被迫跳入洞穴，紧接着又是躲避洞穴蠕虫到洞穴陆地边界的时候踩到卵石，坠入了地面边界的悬崖。在怎么说韦伯也是在这个世界练过的，他条件反射般的将鹤嘴锄砸进泥土，不过因为臂力，这只是起到了缓冲的作用，不过缓冲的确起到了作用，不然当韦伯落到石块上的时候就被摔死了——但是冲击力依然让韦伯的背部受了较为严重的撞伤。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疼痛，偶尔能听到蝙蝠，蜘蛛，以及洞穴蠕虫的嘶鸣，身上的草和树枝就是现在维持落难韦伯生命的燃料，只要火把一但熄灭，没有夜视功能的韦伯就会在黑暗中死去，没有复活台，没有雕像，没有护符，世界上就不会有一个叫“韦伯”的蜘蛛人小男孩。这一点他是清楚的，而且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资源已经要用光了。
用锋利的牙齿撕碎并吞咽最后一个烤熟的绿蘑菇，要知道，韦伯面临的不只是黑暗，还有不断降低的理智，原本的黑暗中隐隐约约出现了白色的双眼。
“不好意思，打扰了。”一个男性的声音传来，语气平静而又显得儒雅。“谁在哪里？”韦伯的心里异常的平静，主要还是疼痛让他忘记了恐惧，现在的他只有疑惑。“……嗯，或许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称呼我为——‘朋友’。”“朋友？”韦伯这么问着。“是的，朋友，你的反应还真是让我惊讶。”他这么回答着。的确，对于一个小男孩来说，这样的反应的确让人惊讶。“你在什么地方？”韦伯对着黑暗问着那个“朋友”。“嗯，如果真要说的话，我其实就在你的头上。”“什么？”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韦伯抬头一看，但除了火把的光明照亮的土块，剩下的只有黑暗。
“我看不见你。”韦伯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不过对方貌似听出了韦伯的想法：“没关系的，现在，我要救你出去，到路地上。”“真的？”“当然了。”轻轻的笑声传来，“朋友”的声音敲机着韦伯的耳膜，优雅的声线让韦伯感到安心。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5楼2016-11-13 21:56
饥荒玩家韦伯
绳子出现再了韦伯的视线里，“快。”
嘴里叼住火把，随着韦伯沿着绳子向上攀爬，红光出现在韦伯的视线里，“朋友”的面貌开始看清——白蜘蛛人。有力量的双壁抱住了韦伯的腰，熟悉的地面的质感在脚下蔓延。“走吧，现在是白天，我的眼睛无法见光。”他说，“去找到你要找的东西，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白色蜘蛛人的身影开始远去，他要离开了。“等等！”韦伯喊着，他停下了“你为什么帮我？”又是他轻轻的笑声，他好像总算在开口前笑着。“我其实是认识你的，只不过你不认得我罢了。”“噢！我们叫韦伯，这太酷了！”“也许吧。”
韦伯该离开了，要知道，理智这种东西是经不住消耗的，“我们怎么称呼你？”“……我以前的确有一个名字，不过现在已经舍弃了。”“那你现在的名字呢？”“……你或许可以叫我西蒂。”“噢！这名字和我们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名字好像，他叫锡德，而且你和他举止也好像。”“也许是巧合吧。”
终于见到了阳光，这种感觉还真是令韦伯享受。“西德尼。”韦伯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真是太酷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6楼2016-11-13 21:57
饥荒玩家韦伯
一通乱赶的作品完成了，我可以休息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7楼2016-11-13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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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4768644820?see_lz=1&pn=3
[[Category:同人文]] |
library/archive0/[3297]灰烬战线：剧情回响／Frozen Echo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TOCright}}
作品名：Frozen Echo<ref>意为“冰冻回响”</ref>
作者：余烬组（Embers_Studio）
本文为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剧情设定文档。
== 01 ==
<poem>
这是一个连时间都一并冻结的领域，
以及一个将死亡作为赌注的DOLLS，
关于「生命」的回忆。
</poem>
== 02 ==
<poem>
寒冷？
我喜欢寒冷。
因为……
寒冷，在铸铁与抗冻机油面前，不值一提。
啊对了，再加上伏特加。
——反正DOLLS是不会醉酒的。
</poem>
== 03 ==
<poem>
「仅仅只是微小的碎石罢了。
被压碎，被撞毁，被洞穿。
并不存在什么东西，能阻挡钢铁的洪流。」
</poem>
== 04 ==
<poem>
「啊，一不小心，被击中了。
装甲在撕裂，机体被破坏，引擎开始燃烧。
身体的机能……也在逐渐停止。
——这只是无数的『我』之中的某一个，
在不经意间感受到的事情。
啊，原来这就是『死亡』？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poem>
== 05 ==
<poem>
如果对死亡已经麻木，
那么，『恐惧』本身也就失去意义。
如果『恐惧』失去意义，
那么，『生命』也仅仅只是筹码。
装甲被溶解洞穿的部分，仅仅只是提醒着自己
——『哦，这是上次那一台啊。』
</poem>
== 06 ==
<poem>
「这两只该死的，混蛋的白狗！
为什么打不中？
为什么躲不开？
重来的经验，并没有带来胜利的转机。
不，一定有哪里不对。
要……再来一次！」
</poem>
== 07 ==
<poem>
「只要再来一次的话，
总有一次可以命中。
微不足道的伤害，也是伤害。
微不足道的胜利，也是胜利。
只要还能再来一次的话！」
</poem>
== 08 ==
<poem>
我看到炮弹的轨迹在我的眼前歪曲。
高爆弹53发。
穿甲弹19发。
钨心弹5发。
一次又一次，一个不剩地，
歪曲。
</poem>
== 09 ==
<poem>
「惨白的双犬……和它们的主人触摸着我的机体。
倾泻了所有炮弹的炮身的炽热热量，
被一点一点地夺走。
在她的面前，到底是输掉过几百次？几千次？还是几万次？
这个用无数碎片拼凑而成的机体，还是原来的那个机体吗？
无数次启动这样的机体的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吗？
啊，真可笑，居然会思考这样的问题。
简直，就像一个喝多了伏特加的……『人类』一样。」
</poem>
== 10 ==
<poem>
这是一个连时间都一并冻结的领域，
以及一个将死亡作为赌注的DOLLS，
关于「生命」的回忆。
她从她那里得到了结论——
「生命，是为了生存而放弃生存。」
</poem>
== 注释 ==
{{reflist}}
[[分类:灰烬战线剧情回响|Frozen Echo]] |
library/archive0/[3926]灰烬战线：特殊剧情／SCENE VI'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2023年1月17日活动特殊剧情：[[萌百:灰烬战线/剧情档案#特殊剧情|蟋蟀勇者传说]]。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特殊剧情/SCENE IV|灰烬战线:特殊剧情/ETERNAL}}
<poem>
[蟋蟀突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有些惊魂未定地望了望四周，这似乎是一片树林，黑暗中依稀可见的茂密枝叶，摆出狰狞可怖的面孔。]
[面前的篝火正如她的身躯一般，在寒风中不住地颤抖。尽管她不忍吵醒熟睡的同伴，她还是瑟瑟缩缩地向同伴的身上靠去。]
长袍贤者：怎么了？睡不着吗？
蟋蟀：也不是……
蟋蟀：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长袍贤者：……这也难怪，毕竟决战的时刻就要来了。
[贤者翻身起来。微弱的火光映着蟋蟀的脸，贤者这才发现蟋蟀的脸上有两道淡淡的泪痕。]
[那一瞬间，贤者觉得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不知如何是好，思虑了一下，只得靠上前去，轻轻地抱住她。]
长袍贤者：没关系，我们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
[突然，黑暗中传来枝叶沙沙声和刀鞘碰撞的声响。贤者仍旧镇定自若地坐着，头也不抬地问道。]
长袍贤者：情况怎么样？
绣球花：那些该死的魔物都盘踞在那里，应该不会错的。
长袍贤者：知道了。
[贤者扶起坐在地上的小个头女孩。]
长袍贤者：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女孩点了点头，跟上了贤者的步伐。]
[穿过漆黑的树林，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月光拨开了厚重的云层，邪恶的瘴气泛出紫色的微光。]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女孩循声望去。远处高空中，激荡的气流汇作倒悬的漩涡；漩涡的下方，魔物簇拥的瞭望塔直刺云端。]
[一阵风吹散薄雾，矗立在凋零大地上的巨大要塞占据了视界的尽头——]
[它踩着万千尸骨，砌着残肢秽肉，伴着恶鬼的讪笑，仿佛在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式。]
绣球花：听见了吗？他们在唱歌呢。
绣球花：而我恨不得现在就把刀插进他们的喉咙里。
长袍贤者：别急，绣球花。他们爱唱，就让他们再唱一会儿。
[绝壁的顶端，一袭白色的长裙铺在地面，蓝发的女神职者正静静地跪在那里祈祷。]
长袍贤者：还在祈祷？
科利安：没有。
科利安：我只是在想如何去碾碎那群畜牲而已。
绣球花：我也是，手已经痒的不行了。
[贤者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少女。]
长袍贤者：准备好了吗？勇者大人。
[女孩点了点头。贤者微微一颔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金色的陶笛，放到了嘴边。]
[刹那间悠扬的笛声像光一样扩散开来，如同抚平了这扎根在腐朽大地上的伤痛一般，]
[那些在苦难国度中游弋的魂灵，竟也获得了片刻的宁静。]
[下一个瞬间，黄金的巨龙从深渊中一跃而起，四人纵身跳上龙背，只听巨龙一声怒号，便朝着那一望无际的邪恶奔袭而去。]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特殊剧情:蟋蟀勇者传说]] |
library/archive0/[341]兔子的黑色行动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兔子的黑色档案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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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的黑色档案1】
兔子的太空计划野心是相当相当的大，08年珠海航展时军兔不小心（或者说故意）展出了一个太空战舰模型，当时各大门户网站都给了一个小小的版面一带而过，然后第二天关于这个的图片及报道全部消失不见。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鹰酱：按照兔子有模型就必然有研究的做法，表示压力山大。
【兔子的黑色档案2】
话说高卢鸡、汉斯猫、约翰牛等等欧罗巴的苦B们琢磨着搞个自己的导航系统，可是小钱钱要得太多，就拉了兔子入伙，是准备把兔子当冤大头来的，核心技术捂得死死的，如同当年国际空间站一个德行。兔子怒了，尼玛把我当三锅啊。
然后，兔子北斗上天了，目前20颗卫星在溜达，伽利略悲剧只有4颗；然后，伽利略的频段被兔子霸占了。
兔子：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大不了你们不要伽利略了，用我们的北斗吧，收费打8折哦亲。
【兔子的黑色档案3】
97金融风暴，亚洲四小龙四小虎差点变成四小虫四小猫，索鳄的对冲基金如果没有华尔街的支持，哪来那么大的能量撼动这些国家的经济体系，鹰酱是打算让这些小国为他的赤字买单，其中新加坡和HK可是重中之重，可偏偏1号HK回归，2号就金融风暴爆发，这不是红果果的打兔子脸嘛，因此，当新加坡和HK找到兔子，喊着看在炎黄的份上，救救偶们吧。兔子怒了，砸了10倍的钱去HK救场，兔子的外汇储备不是拿来吃素的，索罗斯在HK栽了个大跟头，不得不抽身，不然他好不容易赚的小钱钱全得进兔子的腰包里。
至于新加坡，兔子表示这货不是种花家的人，这货是你鹰家的香蕉人。
兔子：你个死香蕉天天在国际上蹦跶着反对我，还想我来救市，当我三锅啊？
PS：透露个小秘密，兔子现在如果要打经济战，可以毁灭全世界。
【兔子的黑色档案4】
兔子的“五神”很多人都听说了，真真假假不予评论。
99年兔子神舟飞天大毛和鹰酱表示欢迎新小弟。
01年兔子的神盾下水鹰酱表示我很早就有了，数量还很多。
02年兔子开始往99坦克上加装激光装置大毛擦掉头上的汗表示10年前我有大型的装载安22上，还顺便把鹰酱的女神给日了。
03年兔子的超级计算机让鹰酱表示压力很大。
05年兔子放出的某张图片让鹰酱郁闷了。
鹰酱：尼玛，老子的X37b还在图纸上，你就开始试飞了，这不科学啊。
【兔子的黑色档案5】
话说某年兔子在狗大户家的大使馆里有个只回族兔子良心大大的坏，硬是把兔耳朵给扔了，偷拿了兔子和狗大户的各种“小金库账本”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脚盆鸡的大使馆，然后，脖子被某脚盆鸡扭断了。
“其实，我是兔子。”来自某源远流长的脚盆家族的某脚盆鸡是这么说的。
PS：186那一代人为种花家的未来谋划无数，所有人都认为最大的暗黑兔（不是腹黑）是兔子李，现在我们知道了，是。。。。。。当年数万暗黑兔告别家乡，随着脚盆战俘回国，在异国他乡隐姓埋名，脚盆家的“九清华”、“五摄政”可是大大的有名啊。
脚盆鸡：田中桑，听说你是亲兔子的。田中：口胡，明显是福田。
【兔子的黑色档案6】
话说自从小受96抽风后兔子就开始上心了，本来嘛，兔子遵循286的指导，妥妥的收复HK，AM，就等着两制了小受，结果小受突然闹那么一出，让兔子不淡定了,过去两手橄榄枝变成了一手板砖一手菜刀，还经常甩两颗鼻屎恶心下小受。
小受：尼玛，兔子你在我对面放那么多导弹干嘛？ 兔子：亲，那不是导弹，那是火箭弹。
小受：他喵的兔子你不守规矩，灰机经常越线，还动不动就锁定偶们。 兔子：亲，偶只是在给你们放LOCK-ON的音乐。
小受：兔子你的31大队不要动不动就演戏好没，你演戏一次我股市暴跌一次。 兔子：亲，不演戏难道真打啊？正手痒呢。
直到有一天，古戈地图上，小受：尼玛，兔子你有那么多和我一样的基地，连鸡窝都一样。
兔子：这不是想你了嘛，仿制了一个充气V4而已。。。。
【兔子的黑色档案7】
话说出门在外，各种明枪暗箭都得防着，不然个人面子是小，丢失种花家之颜面是大。
某86出访鹰家时，小受二次抽风不久，若不是顾忌鹰家，兔子早就一板砖拍过去了，此次来访关于小受的问题是重点。问题在于某牛仔心比天高，摆明了就是要拿小受来恶心兔子，牛仔引用了当时鹰家最霸体外漏的名言：请与我们的国防部交涉。
在场兔子当时就怒了，喵了个咪的你贼鹰没有外交部，是准备拿国防部当外交部用啊，哪天我就在你白房子上嘘嘘。
当时作陪的其他雏鹰眼见诸位兔子脸色不好看，正打算合个圆场时，某86淡然一笑：借你们钢琴一用。
于是，黄河大合唱第七章节、国际歌第一节响起。
兔子：铺掠熄灯不思，你肿么了，脸色为毛那么白。
【兔子的黑色档案8】
话说鹰酱先进啊，号称空军领先兔子30年，经常各种腰大膀圆的美姬经常出来晃花兔子的小红眼，鄙视兔子是战斗力只有3的渣渣中的渣渣，然后，某天，兔子研究了一份数据，得出如下结论：
5姬表示对上104姬胜负对半分。。。
6姬表示对上104姬就跟玩一样：4V4，兔子一炮没开干掉3架，鹰酱：兔子你这货又开挂！！！对上111姬毫无压力，至于鹰酱某147型特别灰姬，就那么八十架，4分之1被兔子打火鸡了。
7姬表示和14姬看过日落，和幻影姬亲密接触过，和27姬嘴炮过，顺便把29姬给揍了一顿。
8姬表示我只是和31姬一样的定位，最多是突然在鹰酱雷达屏幕上出现大片雪花，把鹰家吓跑了，没有好好招待人家，表示很惭愧。。。。因此被各种魔改中。。。。。
以后，还有10姬、20姬、31姬呢。。。。
兔子：谁他喵的才是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
【兔子的黑色档案9】
话说接近90年代，某天，南棒子被海军兔集体围观，虽然那年海军兔比较寒酸，但是有外挂啊，猴子表示他就是前车之鉴，吓得南梆子一天三个电话找爹地。是滴，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就是某事件。
关键在于鹰酱的反应，听到干儿子的求助果断是两个航妈群过去，可气势汹汹开到宇宙第一大国时，愣是不敢再进一步，不为啥，航妈起飞一架美姬，兔子从大陆飞起10架，那雷达屏幕是一片雪白。
20年后兔子表示，X47神马的弱爆了。
鹰酱：不是我军不给力，而是兔子太狡猾，尼玛飞那么多6姬就算了，上面他喵的还没人。
【兔子的黑色档案10】
话说一年陆军，10年空军，百年海军，96之后兔子算奋起直追，虽然某驱逐舰、护卫舰、某潜艇下饺子一样在下水，但毕竟起步晚，10多年时间怎么也无法追上鹰酱的。而随着种花家事业的扩大，各种海上生命线需要海军兔们的保护。
因此，某武器诞生了，驱逐舰的对舰火力，驱逐舰几十分之一的身材，跑车般得速度和平稳，针眼般的雷达反射，在补给舰的支持下可直接进行远洋作战。
于是，在06年的一天，三锅又抽风了，三锅说陆地我被你爆菊，海上我反***，一支航妈编队准备着直接封锁兔子最重要得海上生命线，Give you some colour see see,三锅是这么说的。
然后，三锅的航妈编队对面出现了十多艘某武器，把三锅给镇住了，最后，两家各种嘴炮后，三锅悻悻然的打道回府。
三锅：不是我不想打，而是尼玛他一次齐射就等于我的航妈编队的火力，我还不一定打得到他。
PS：人人都知道安达曼对于马六甲的重要性，对于兔子的重要性。其实，那地方兔子早就有了某大型基地，妥妥的保护着兔子的生命线，顺便，拿几艘某武器去恶心下脚盆鸡的小油轮是长干的事。
【兔子的黑色档案11】
话说南海真是你方唱罢我来登场，在贼鹰的怂恿下，诸“猴”国各种跳出来那渔民兔开刀，各个大岛小岛盘踞着各类猴子，可怜我兔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看到电视上各只猴子上蹿下跳，让我等平民兔是怒火中烧，“派毛渔政船啊，海军兔干啥吃去了。”诸多兔子的心声莫过于此。
只是，某猴子钻井平台表示，尼玛我现在抽出来的全是清澈见底，最多上面有几丝油花的海水，至于被你兔子三天断粮两天没水天天黑灯瞎火么。
另一猴子钻井平台表示刚建成就被“投诚”了，兔子他喵的还说我工程质量太差，只能凑合着用。
某猴子海警说我这大飞才溜达没几天，兔子就下水了所谓的“新型号”，号称4飞，丫的直接把船当飞机开。
另一猴子舰队表示，你们谁有我苦，我拿7.62对76我容易么我？跟他们说英国老鼠他们直接说听不懂，一炮就轰过来，比白头鹰还要白头鹰。
诸“猴”国：尼玛我们含泪卖笑我们容易么?
兔子：其实我的真是渔政船，真的是渔政船啦！
【兔子的黑色档案12】
话说鹰酱打多了精确制导打法终于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尼玛一颗战斧几百万，一架爱抚娘娘好几亿，这不是人用的武器，这是财神爷的大招——乾坤一掷。纵然鹰酱再有钱也承受不气啊。
于是，鹰酱开始瞄上了兔子和大毛的打法，经过各种比划，08年的某天，鹰酱终于拿出来了一样东西，物美，价廉，高速，高破坏，敢把霸天虎拆成零件的大杀器。
汉斯猫、约翰牛、脚盆鸡纷纷发来贺电，鹰酱正要对宇宙宣布：我代表地球站起来了。兔子发来贺信：欢迎鹰酱成为大杀器之国。
兔子：鹰酱啊，你低调点好咩，我01年就弄出来的东西，你才弄出来，05年我就能打300公里开外了，你200公里重量还轻一半的OUT了。
【兔子的黑色档案13】
话说人人都知道蘑菇技术有5大流氓，整了个流氓条约，什么巴巴羊、北棒、白象、所罗门就算蘑菇弹再多，都不给进入这个俱乐部，撑死就是个看门的。
但鹰酱不满足啊，喵个眯的哥好歹是蓝星**，怎么能和你们这些流氓的蘑菇蛋所吓住，因此，愣是整了个“他喵的”和“你喵的”东西，成天用这个来恶心兔子和大毛，时不时还弄个演习，鹰酱：肿么滴，哥能给你们种蘑菇，你们不能给我种蘑菇。
直到某一天，兔子的神舟某号飞空，展现了某种加速技术，再结合一张爆炸效应图，尼玛，100斤的钛合金块=1颗蘑菇蛋，鹰酱的脸刷的白了
鹰酱：尼玛，兔子你不声不响就整出这东西，是想打三战么。
【兔子的黑色档案14】
话说鹰酱对于兔子家的池塘关注得不是一天两天了，因此对于诸猴国恶心兔子的事情是举双腿赞成，甚至愿意低价整点灰姬乃至二踢脚给猴子们用用，可是猴子们品格高尚啊，告诉鹰酱钱财乃身外之物，鹰酱表示鄙视，他喵的不就是没钱嘛。
兔子嘛，好欺负，种花家池塘不少假山被猴子占了，兔子除了打打嘴炮外也没啥动静，鹰酱看看也有点心软，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哦，好歹当年也曾并肩挖坑战毛熊。直到诸猴国们将一份血泪染成的报告给了鹰酱：
新世纪某年，兔子宣布：鉴于家里池塘海贼太多，严重影响池塘生态平衡，决定举行大打海贼行动，鉴于不排除有路飞存在，这个行动将是长期而艰苦的，于是一打就三年，战果辉煌，击沉俘虏数百海贼战舰，下至100吨上至2500吨各种都有。兔子还表示，目前的成就是暂时性滴，今后将不定时进行海贼清扫行动。猴子：尼玛，原来半个中等国家的海军舰队就被你兔子当海贼打啊？
再某年，某曾经被削得很悲剧的猴子的舢板在巡逻，蓦然间2海里外看到兔子的大舰，猴子发出警告：“他喵的兔子你捞过界了啊，这里再怎么自古以来都不是你家池塘的地方。”兔子回应：“哦，我知道了。”然后，又没然后了，猴子的小舢板(1000吨)直接被兔子大舰（3500+吨）撞成渣渣。
。。。。。。
这报告字字血泪啊。
鹰酱：兔子，你的节操呢？
【兔子的黑色档案15】
话说鹰酱有钱啊，世界第一卫星大国，几百号天空之眼啊。一分钟就有一颗卫星在种花家上面飘过，而那年兔子穷呀，想弄点啥高技术或来点啥行动，就算再偷偷摸摸的也总会春光外泄，整得V4托鹰酱的福，成天在叫嚣：一切尽在我掌握中。就兔子那穷B，想和鹰酱对抗，除非外星人入侵地球。
但好景不长，鹰酱渐渐发现不对了，尼玛V4对面的党费突然就多了一倍，而且还可以每天多一倍的增长！一架电战姬去侦察，突然就几十架27姬出现在雷达屏幕上，尼玛想吓死个人啊！种花家大西北他喵的突然就便得比百慕大还神秘了！
鹰酱三思后肯定的说，绝对是假滴。可啥卫星、雷达、红外线他喵的都查不出是假的？扔几条三角裤去大西北直接被整成了红内裤。
隆隆泰后，北棒的蘑菇设施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驻扎南棒的第五SEAL扔了进去，直接被TB吃得骨头都不剩。
兔子：我会告诉你我几毛钱的东西就能让你的高科技抓瞎咩？
【兔子的黑色档案16】
话说傻大木被鹰酱收拾后，狮子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安静的在家数小钱钱了，可鹰酱不答应啊，他喵的来你波斯湾银座就是为了你这个红牌的，你还真当我会看上傻大木那个黑粗挫啊？“欧，陪客。”鹰酱这么说的。
然后鹰酱果断准备霸王硬上弓，先把狮子MM煮熟饭了再说，可突然就觉得不对了，那狮子MM猛然间就变成了辛巴，板砖菜刀各种有。
鹰酱：尼玛兔子你敢说你没卖二踢脚给狮子？ 兔子：那是谢哈布，北棒大破洞的技术。
鹰酱：尼玛兔子你敢说你没卖“专治白头鹰”？ 兔子：那是土罗4，土罗5，狮子自己整的好不好？
鹰酱：尼玛兔子你敢说你没卖没良心弹？ 兔子：鹰酱你不要太过分，他喵的那是火箭弹不是导弹。
鹰酱：兔子乃个混蛋。
【兔子的黑色档案17】
话说那年，鹰酱来人要和兔子商量打包带走某灰姬及几只小雏鹰的事，兔子不淡定了，喵了个咪的当我是三锅啊，合着就得被你欺负么。可鹰酱那时天下第一，哥就欺负你了咋滴。
于是，这谈判会场上火药味相当的浓烈，拍桌子、吐口水神马的弱爆了，杯子四处乱舞，常常一场谈判过后一会场的陶瓷和玻璃渣，要不是因为桌子太重，合着这檀木的也能被拆成火柴，几回合下来双方都有非正常减员。
小后勤兔郁闷了，他喵的贼鹰贼横了，琢磨着都双方换上钢化杯，反正咱人多，大不了车轮战。
结果大后勤兔知道了，一个爆栗敲了过去，你是猪啊，我们主场，懂么？
小后勤兔表示不懂，又挨一个爆栗。
钢化杯是可以有滴。大后勤兔是这么说的，但是，只能我们有，懂？
于是，没有于是了，来谈判的雏鹰们是哭着回家的。
鹰酱：尼玛，纸杯？？？？？？？？？？
【兔子的黑色档案18】
话说兔子总能不声不响就能整出点惊人的玩意儿，那年，某姬试飞，爬墙兔、围观兔各种欢乐，鹰酱不淡定了，喵的兔子家那么开放？那我也去围观围观。
于是，鹰酱来人了，为了保险，还专门两资深雏鹰，来到某试飞场附近某建筑，表示007潜入神马的弱爆了，各种器材架起，只要她敢飞，回头就能分析出数据，咱毕竟是专业的。
可兔子不作美啊，这连着十几天某姬就是不出来，两雏鹰虽说是专业的，可也等得心焦啊，天天吃馒头泡菜日子不好过啊。
直到那天，某姬出现了，那靓丽的背影，那性感的PP，雏鹰泪流满面，可以完成任务了，这个月奖金到手了。
然后，门外一声爆破组上，雏鹰就被蜀黍们请去吃猪排饭了。
直到被一脚踹出种花家，两雏鹰都一头雾水，他喵的我们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某居委会大妈兔表示鹰酱的间谍弱爆了，这不明摆着嘛，白皮的。
鹰酱：。。。。。。。
【兔子的黑色档案19】
那年，鹰酱有最先进的姬们，天天在兔子门前小池塘的假山上起飞降落，兔子有小钱钱，可这鹰酱的技术独此一家，啥大毛、牛牛、高卢鸡都得闪边去，兔子惦记得眼睛都红了。
而且那年，兔子和鹰酱的嘴炮就没停过，鹰酱威胁到，喵个眯的信不信我放几架幽灵姬到管道唬死你。兔子：来嘛来嘛，信不信我一口水吐她下来。
然后幽灵真来了，那个美丽身姿啊，让兔子各种脸红，然后，就摔了。鹰酱急了，立即组织人马到出事现场，傻眼了，那个人山人海啊，这幽灵都快被拨拉成鸡骨头架子了。赶紧清场，然后，鹰酱哭了，尼玛，连发动机都拆走了。
有脚盆鸡信誓旦旦的说，有条很大的鲸鱼刚消失不见了。
鹰酱：怎么都觉得和兔子脱不了干系。
【兔子的黑色档案20】
话说某突击比赛，兔熊鹰及各家特种人士齐聚一堂，虽然兔子和雏鹰平时一见面不沾酱油都能生吃了对方，可现在毕竟是奥运会级别的嘛，咱们好歹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因此，总算没有把橡皮弹往眼球里打的事情发生。
可东道主小爱爱不乐意了啊，他喵的你们这群流氓平时人五人六的，从来不把哥放眼里，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们这群丫的，你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于是，啥负重越野、啥行进快速射击神马的弱爆了，保留节目，一个团3000多人马在百八十平方公里的的地方对各国外特种人士进行全方位围剿。
很快，牛牛悲剧了、脚盆投降了、高卢鸡跑不掉了，最后，鹰酱光荣了。
可小爱爱高兴不起来啊，兔子呢？他喵的兔子跑哪了？然后，一个团变成一个师，这漫山遍野的人啊，就算是只毛毛虫估计也得爆菊了。
兔子终于忍不住了，一条明码电文传至师指挥部，让小爱爱彻底郁闷了，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兔子：找你妹啊，哥就在你脚底下藏了三天了，你们都是猪么？
【兔子的黑色档案21】
话说大毛对兔子不爽也很久了，尼玛的我卖你东西嘛，回头你就能整个一摸一样的，而且他喵的性能还更好，你能不能就像三锅一样纯洁点。鹰酱表示大毛你的东西木有啥技术含量，傻大黑粗的，活该被兔子克隆。
于是，大毛给了鹰酱一份清单，让鹰酱彻底不淡定了：尼玛为毛兔子某姬背影那么像隼？为毛全球鹰、扫描鹰等等鹰我才自家用着呢你兔子就开始出口了？为毛兔子的激光制导蛋蛋怎么和我现在用的一样？最无法忍受的就是那啥“纯情”步枪，外形精度口径都M16，操作性可靠性AK47，而且还便宜一半，他喵的小雏鹰们强烈要求出自动版本。
鹰酱：兔子你他喵的当自己是企鹅么？
【兔子的黑色档案22】
话说那年，鹰酱方丈要来种花家表示友好，而那年，兔子被鹰酱好几个板砖砸得头晕眼花的，“友好个辣子。”兔子怒了，“不扇他几个嘴巴子他喵的就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了啊？”。
于是，那天，鹰酱方丈来了，可总觉得不对啊，眼皮为毛老在跳啊，见到接待的兔子后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喵的怕啥，哥好歹代表的是蓝星一霸，怎么能在兔子面前怂了呢。”
然后，方丈气势昂然跟着兔子准备检阅仪仗队，可刚一走上地毯就觉得菊花一紧，尼玛，怎么杀气那么重啊？话说兔子红眼睛没错，可你仪仗队不要个个都是血红血红的眼睛吧，那兔爪上的小青筋绷得，方丈表示身体很健康，可怎么小腿肚子有帕金森的赶脚。
鹰酱：兔兄，你，那真的是仪仗队。
兔子：肯定是啊，我什么时候说不是啦？只不过每个人都是尸山血海爬出来的而已。
【兔子的黑色档案23】
话说那年，天地要大冲撞(不是撞蓝星)，鹰酱、牛牛、高卢鸡各种高尖设备全程监视，当某星和某星即将接触时，鹰酱第一时间很自豪很骄傲的向国际天文学会通报，接触时间具体到几分几秒，鹰酱即将又一次为蓝星科技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此举动表明鹰酱有能力有决心监控对蓝星不利的小星星，并在第一时间发现和摧毁，鹰酱是这么想滴。
可国际天文学会给鹰酱泼了一大飘冷水：别梦了，兔子早就有数据通报出来了，比你还精确，都到毫秒去了，恩那，通报时间就比你早10分钟。
鹰酱傻眼了，尼玛兔子你要哈勃没哈勃，要超级计算机没超级计算机，要大型望远镜阵列也没望远镜阵列，你居然还能比我先得出数据，兔子你是要逆天么？
兔子：难道我要告诉你鹰酱我是用笔算出来的么？
PS:回忆起这一段时真心有点心酸，欣慰的是，那之后，兔子开始了奋起直追。
【兔子的黑色档案24】
话说脚盆鸡经常间歇性抽风，经常要蹦跶出来整点事情来恶心下兔子，尤其那啥保安厅，可谓横行霸道啊，兔子的渔船？死啦死啦滴，鱼统统滴上交，鱼生的有。
那天，一艘兔子的渔船晃晃荡荡的在海面上溜达，脚盆鸡一眼望过去，大型机械臂，上面的兔子个个带着黄草帽，尤其船头有个大大的“渔”字，确定渔民兔无误。于是，开始执法了，话说脚盆鸡干这行不是一天两天了，巡逻舰轰隆隆杀了过来，逼停兔子渔船，几只小鸡就跳了上去，义正言辞的表示你们这是过界捕捞，非法所得必须没收，并且得罚款啥的。
可话还没出口就被一枪托砸倒了，然后，兔子蹦跶上了脚盆鸡的船，义正言辞的表示你们这是过界执法，非法行为必须制止，并且得罚款啥的。
于是，脚盆鸡哭着回家了，临走前回望兔子的渔船，上面漂着一面旗帜，尼玛，军旗。
脚盆鸡：你不是渔船么？不带这么玩的。
兔子表示：这手对诸猴国玩得多了，用来整整脚盆鸡和南棒子也不错。
【兔子的黑色档案25】
话说白象是个奇葩啊，这边兔子飞了神舟，白象就宣称要登月；兔子飞了嫦娥，白象宣布要灭绝火星人；兔子准备萤火，白象就宣布要远征天顶星。
那年，白象又抽风了，突然增加几万头小象去某地区，他喵的我就要红果果的打你脸，兔子你有本事来嘛来嘛。嘴巴上说着，白象也不敢大意，当年被兔子凌辱的MV还有人收藏着呢。因此，白象可是一级战备，连花了好多小钱钱从所罗门买来的镇国利姬也开了出来亮相世界，表明我白象可以像鹰酱一样打一场高技术含量的空战。
然后，镇国利姬就摔了。
兔子挥舞着红旗表示，我真没用高射炮打她，三锅摔飞机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象：人家就两架T_T!!!
【兔子的黑色档案26】
话说那年，帝国坟场真心不平静，今天摔了虎，明天没了黑豹，后天小羚羊不见了，再后天眼镜蛇也失踪了。。。摔摔更健康。骆驼蜀黍们表示，RPG很给力，而且今年RPG特别够用。
可鹰酱不淡定了，牛牛不淡定了，高卢鸡怒了。。。尼玛，直升姬摔了就算了，摔下来的东西被人运走了就算了，为毛连飞行员都被扒成没毛脚盆鸡躺在那里。
那年，兔子又一10姬出现，一老巴巴羊泪流满面：有虎的风格，有黑豹的气派，有眼镜蛇的霸气，还有那侧漏的头盔，我终于知道兔子为毛总要收购这些破烂了。
小巴巴羊不解：为毛捏？
老巴巴羊打开电脑，点开兔子的技能天赋树：逆向工程MAX。
小巴巴羊：。。。。。
巴巴羊：但我没弄明白的是，为毛兔子的10姬会有科曼奇的影子在啊，这逆天了吧？
【兔子的黑色档案27】
那年，毛熊还在，可已经力不从心；兔子刚被鹰酱打了脸，所谓的蜜月只是镜花水月。终于，曾经冤家破开了冰墙，兔子和毛熊重新将手握紧了。
兔子来到毛熊家，想买新姬，两人再次出现了分歧，毛熊希望兔子买29姬，可兔子迷上了27姬，毛熊不愿意，我自个儿都没大规模用呢，可想起当年兔熊并肩坑贼鹰的激情岁月，毛熊终于放下了长久的小肚鸡肠。
“罢了，就27姬吧。”
那年，大雪纷飞，合同摆在了兔子面前，兔子楞了：“27姬规格上与毛熊自用型号一致，合同金额70%以易货交易形式支付。”
望着已经虚弱无比的毛熊，兔子颤抖着手签订了协议。
一年后，同样是大雪纷飞的日子，毛熊千古。
那是，最后的礼物。
【兔子的黑色档案28】
话说那年，鹰酱拉着脚盆鸡猴子在兔家小池塘大搞开发，准备整点平台为地球大宅院油价下降做出贡献，兔子不淡定，尼玛猴子蹦跶下就算了，要技术没技术要实力没实力的整个平台估计也只是抽海水的货，可你鹰酱一来折腾我这黑金就得变黄金了，可那时海军兔就是战斗力5的渣渣，真和鹰酱弄起来铁定菊花别样红的，咋整啊？
于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兔子不多的几艘大舰偷溜了出来，鹰酱是不能弄的，实力不行，回头鹰酱弄个航妈过来就得欲哭无泪去。只能弄弄脚盆鸡和猴子，他喵的就专心碰瓷，看到运输船就各种围观，卡位，实在不行了MT就冲锋，撞了拉倒。海军兔毕竟不像现在那样，看不顺眼一炮了账。指挥兔说了，先开炮的舰长去死，漏过船的舰长也去死，海军兔们也难啊，这好端端的大舰拿来开碰碰船不心疼是假的。
鹰酱：他喵的你兔子不给面子是吧，哥自己运。
兔子：你运吧运吧，我绝对不拦你，你有钱空运更好，只是以后啥淡水粮食之类的你
总不能也天天自己运吧。
鹰酱：好吧，你赢了。
脚盆鸡：鹰桑，我肿么办，我的小钱钱肿么办？
鹰酱：你想让你家小鸡体验上甘岭的赶脚的话那你继续吧。
脚盆鸡：兔子你能不能再无耻点。
【兔子的黑色档案29】
话说鹰酱和脚盆鸡愣是整了两道锁链把兔子家大门给锁住了，上面还挂着大大的牌子：内有恶兔出没，游人止步。
可不管用啊，今天兔子十几艘大舰轰隆隆从脚盆鸡的肱骨碾压过去，明天兔子一条出没在鹰酱航妈编队附近表示路过打酱油，后天兔子几头豹姬把脚盆鸡的小舢板撵得鸡飞狗跳的。。。。这样下去不行啊，鹰酱和脚盆鸡一合计，决定来一大手笔，决定往兔子家池塘扔钉子，让兔子水里游得东西被扎死去。
于是航妈开出来了，在兔家门前池塘溜了好几次，各种主动的、被动的、半主动半被动的，漂着的，沉底的各式钉子被洒了下去，可回头一看，尼玛，传说中的兔子渔民舰队出现了，这铺天盖地的数量让鹰酱小脸煞白，于是无数哗啦啦的撒网声，一网撒下去，渔民兔就一片欢呼：这卖废品都好值钱的啊。鹰酱不淡定了，他喵的我前面扔钉子，你后边就捞起来拿去卖，这不科学啊。脚盆鸡怒了，就准备执法，兔子理直气壮，喂，这是正常捕捞好不好。
然后，没然后了，鹰酱和脚盆鸡再也不乱扔东西了。
渔民兔：鹰酱，你怎么还不来扔钉子啊，上面说了，不管偶们在池塘里捞到啥奇形怪状的东西，统统滴有奖，偶们的奖金还指望你啊。
【兔子的黑色档案30】
话说白象桑成天摔飞机，都快赶上小受了，白象桑怒了，他喵的摔点29姬就算了，结果幻影姬也摔，光辉姬也摔，尼玛，能不能有不摔的啊？彻查，必须彻查。随后白象桑家里就一阵鸡飞狗跳，得出结论，很多小象与兔子勾结，大肆购买兔子生产的零件。（鹰酱表示同感）
作为皿煮的国家，白象桑肯定得依靠银民啊，于是果断人山人海啊，小象头儿志得意满：我们必须要时时刻刻反对某些小象们与兔子的勾结，正如咱们白象旗上的轮子的24根轴条，24小时不懈怠。
哗哗，下面平民小象们那个群情激奋啊，无数白象旗四处飘扬，然后，小象们傻眼了，尼玛，为毛白象旗那轮子上只有18根轴条？
一看包装，made in 拆呐。
白象：兔子你这不坑爹吗？
【兔子的黑色档案31】
话说小受经常被兔子调戏，可对外还是不含糊滴，经常去种花家门前的池塘折腾下，可脚盆鸡就不淡定了啊，尼玛，前两天政男还在我这里叫爹捏，回过头你换了脑后就不认我这个爹了啊？不整治下你小样的你就得上房揭瓦了。
那年，小受爱上了科研，各种调查船轰轰的开出V4去池塘炸鱼，脚盆鸡怒了，特么的你学谁不好偏偏学兔子，动不动就经济专属区的打嘴炮，欠收拾啊？那天，几艘大船拦住了小受，架起高压水枪就激射几十米，更仗着腰大膀圆就准备拿小受的小舢板来玩碰碰船了。小受抵死不退，好歹有几分凯申公的霸气，卯着劲就准备拼了的。
突然觉得不对了，小受后面，一艘兔子大舰蹦了出来。
脚盆鸡：尼玛，兔子这里不是我和你的嘴炮地区，你瞎掺合什么？
兔子：谁特么说不是的？小受归我来教训，你叽歪个啥？
脚盆鸡：看来你是想比划下了啊?高压水枪的准备。
兔子：你他喵的想跟我念—si么？亲，来一发么？。
脚盆鸡：尼玛，你敢说你是渔政船？
兔子：我真的是渔政啦。
然后，又没然后了，小鸡们看到兔子大舰上的东西脸都绿了赶紧扯呼走人，兔子对小受表示你继续，我只是路过打酱油的，扬长而去。
脚盆鸡：你这不坑爹么？有渔政船上装大炮的么？
【兔子的黑色档案32】
话说鹰酱对于兔子的大杀器技术灰常好奇，在研究了兔子能打的党费以及菊浪系列后，喜爱诶信心满满的向鹰酱表示，凭借他喵的技术，兔子木有大杀器能打入鹰家，而鹰家可以把兔子炸回石器时代。
那年，兔子被各种围堵各种打压，鹰酱连同诸位背约基友红果果的要求兔子把软妹币给掏出来，就差没派航妈直接开到兔子家入室打劫了。
直到那天，一艘兔子新一代蘑菇艇出现在鹰酱门前的小池塘，鹰酱大惊失色，兔子不带这么玩得啊，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真打三战了这地球大宅门还不得成茅棚啊?
红光一闪，一条长龙飞天，鹰酱尖叫，他喵的赶紧启动啊，却只见长龙向东飞去。
越过懒蹲，越过耙犁，跨过奔腾的多瑙伏尔加。
中途顺便进行了天女散花，弯道漂移等花式表演。
最终，落在了种花家的塔克拉玛干。
鹰酱小脸煞白，捧着数据痛骂喜爱诶：没见过的型号，尼玛，14000???特么的谁炸谁石器时代啊?
兔子：他喵的70年代哥就有了首血一号，当我只有党费么?小心被大杀特杀哦亲。
<首血——first blood——FB——风暴?这样理解么>
【兔子的黑色行动20】
那年，兔子远征，势要拔出突突在某呆毛熊家里的某钉子，呆毛拍着胸脯，后勤、支援神马的我包了，就那几个小山头，分分钟平了他们。
兔子很欣慰，毕竟是上颌的人哪，还是比较靠谱的，于是一个连的兔子来到呆毛国，结果兔子傻眼了，尼玛，所见之处是一个团千把号小熊在垂头丧气，原来之前一个团的小熊喊打喊杀的上去了，然后抱头鼠窜的下来了，没了半个连，残了半个连，抓了半个连，顺带两架直升姬被打了火鸡。呆毛脸都绿了，赶紧解释，不是我军不给力，而是他喵的他们都撤趁出来的，敢跟大毛相扑的啊。
兔子没说话，挥挥手，呆毛熊所承诺的支援、炮火都没有，一个连的军兔直接上去了，半个小时后，突突全灭，被抓一百多，干掉90多，顺手把关在山窝子里的小熊也掏出来了。
兔子黑着脸，对呆毛熊说，特么的你和鹰酱学习把自己学成了战斗力1，别怪哥踢你出上颌。
那年，哈密瓜地区会议上，哈密瓜大兔子做报告：今年，没有发生一起汽车爆炸案。
那年，20几面国旗覆盖着飞回了种花家。
魂兮归来。
PS:我真心不是很想把这些写出来，
【兔子的黑色档案33】
那年展览会，鹰酱各种高科技展出，却特么的门庭冷落，一看，啥狮子啊，狗大户啊全围兔子地摊那里了，鹰酱不淡定给了赶紧过去围观，不远就听到了兔子的吆喝。
专治白头鹰62，虽然傻大黑粗，可重在实惠耐用，一发干掉阿里博客木有问题，只能打两百八。兔子不好意思的说。
鹰酱：特么的花岗岩都能500，你他喵的忽悠人啊?
专治白头鹰74，纤细，修长，可重在轻巧，我渔政船都装了，一发干掉阿里博客木有问题，只能打两百八。兔子很谦虚的说。
鹰酱：尼玛你一发就可以把我航妈打成废物。
专治白头鹰83，兼具上面两个优点顺带超音速突防，还可以潜射哦亲，一发干掉阿里博客木有问题，只能打二百八。兔子灰常对不起的说。
鹰酱：。。。。。。
鹰酱：尼玛兔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丧心病狂?我航妈招你惹你了啊?特么有本事你把党费21拿出来卖啊?前两天我都看到你把一艘万吨大舰炸成渣渣了。
<nowiki><阿里博客 阿利·伯克”(Arleigh Burke)级驱逐舰，装备“宙斯盾”></nowiki>
【兔子的黑色档案35】
话说鹰酱愣是用整个地球大宅院的小钱钱打造了“他喵的”“你妹的”。把这MT盾放在了大毛家门口不说，还准备在脚盆家也整一套，甚至小受也来点，总之，就是要恶心你兔子没商量，什么党费之类的都是渣渣。
那年，兔子召开了第二届某会议，各学者兔齐聚一堂，里面彻底详细的讨论了某技术，年底，鹰酱得到了一张图片，鹰酱震惊了：尼玛，这居然是真的，居然不是模型。
然后，鹰酱拍拍脚盆鸡的肩膀：小鸡啊，虽然说你仇恨比较高，但是MT盾你还是不要ROLL了。
脚盆鸡不淡定了：为毛啊。
鹰酱：尼玛你当我不想让你扛住兔子啊?可特么的兔子连PDE发动机都有了，直接可以把耐久度减为负数，MT盾在他面前就是渣渣，我真要分配给你就是我被破盾了!!!!!
鹰酱：这尼玛完全不科学啊。
【兔子的黑色档案36】
话说那年，一票海军兔浩浩荡荡的通过肱骨海峡，把脚盆鸡吓得一唬一愣，兔子表示，我是路过打酱油的，脚盆鸡怒了，你特么的打酱油得次数太多了吧。兔子果断不甩脚盆鸡，直接跑去鹰酱门前小池塘，表示，我是来训练的。
鹰酱不淡定了，尼玛，你来训练就在你家门口小池塘就好了嘛，跑我家来干嘛。
那天，月黑风高，一条黑鱼溜了出来，他喵的成天被你兔子在主场各种调戏，现在不是你的主场了，看哥怎么调戏调戏你。
然后，架子鼓音乐响起，探照灯光亮起，直升姬灰起，在各种鼓声中黑鱼准备嗨起。
然后，没然后了，黑鱼泪奔而去。
指挥兔：所噶，这就是传说的那三分之一啊，不枉费我们等那么久啊!
鹰酱发表声明：那是脚盆鸡的!!!!
脚盆鸡：特么的我有能开那么远的潜艇吗?
<nowiki><中国海军反潜有那么好么，楼主太红裤衩了吧
十几艘大舰专门埋伏各种诱饵balabala的，你说呢?亲></nowiki>
【稍微总结一下2】
这是武器篇总篇吧(哇哈哈，我太坏了，被拍飞)。
兔子的武器发展脉络是踏实基础，跨越发展，争夺高尖，然后，出其不意。
没有基础就会变成三锅:不管是材料工程学，还是高能物理，兔子每一步脚步都走得很坚实，各种基础设施应有尽有。例如，没有当年某86留下的风洞群，空军兔能那么快的进行发展咩?
不进行跨越会变成毛熊:cold war就不用说了，看得最多的就是鹰酱弄出啥新东西了，毛熊赶紧弄出啥东西进行对抗，然后鹰酱又弄出啥东西了，毛熊又弄出啥东西对抗，大部分都被鹰酱牵着鼻子走，就算那个毛熊天下无敌让鹰酱都退避三舍的年代，毛熊都很少掌握主动权，结果，不提了，说了泪奔。
不争夺高尖永远落后，打个比方，比如说航妈取代了战列舰，鹰酱就是及时从珍珠港判断出了这一点，结果中途岛脚盆鸡悲剧了，随后就继续悲剧到底，那大鹤号就变成了渣渣。因此，兔子在太空，高能武器，基因等等方面可谓是不遗余力的进行投资，落后的方面是有，但不会落后太多，至于领先的方面嘛，一览众山小。
出其不意嘛，打个比方，鹰酱玩精确制导，毛熊万炮齐发，兔子呢，貌似现在的一个思想是空地一体化作战及大规模火力覆盖进行结合;还有一个思想如同某牛人所说的：数量克制质量。
某没良心的导火弹就是这个思想的一种体现。
至于各种技术嘛，除了自己研发外，无外乎六大手段。。。。。to be continue
PS:某些兔友在我之前更专治白头鹰那篇，对于是否存在有那么大的威力有疑问，表示信不过百度的话可以翻墙到维基。黑索金加硝基瓜加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配出来的威力那叫一个丧心病狂啊，航妈不是战列舰，37炮打过去照样开一排窟窿。更不用说鹰酱还在实验室里的某先进常规弹药了——16倍TNT。。。。。。
再PS：在兔吧看到过军兔防弹衣的问题，我就不说兔子某机构的狂妄叫嚣了：30年防不住;总之，兔子还没像鹰酱那样进行大规模对外行动的时候，整个防弹衣除了摆POSE外就是浪费小钱钱的行为了，很可耻的。至于黑色行动，谁说兔子不穿的啊?特么的外骨骼都有。
我这应该算4更了吧，那么一大版。
(编辑:dq1111)
</poem>
[http://tieba.baidu.com/p/2021120185 【我也来瞎扯淡】兔子的那些事]2015-05-26 13:42:56已被刪除，可能會恢復
2730684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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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杂文]] |
library/archive0/[229]Project Skyey Railgun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Project Skyey Railgun'''》是由电子战飞豹创作的一部原创同人画。
== 简介 ==
由于作者同时在创作一部穿越型的军事小说{{黑幕|[[少女契约之书]]无关}}，在小说里面，[[炮姐]]化身为驾驶[[皇牌空战#CFA-44 Nosferatu|CFA-44]]的王牌飞行员{{黑幕|[[希灵帝国]]中[[佐天泪子]][[既视感]]233……}}，于是作者根据人设，利用电脑软件制作了这张原创同人画。
[[File:Project Skyey Railgun.jpg|右|600px|Project Skyey Railgun]]
== 人设 ==
姓名：御坂美琴
性别：女
种族：人类（？）
人物原型：御坂美琴（动漫《[[某科学的超电磁炮]]》）、永濑莹（部分性格，游戏《[[皇牌空战#皇牌空战5：未颂的战争|皇牌空战5：未颂的战争]]》）
简介：兑换系统启动瓦尔哈拉模式后出现的第一位精英英灵。虽然不像原型那样是超能力者，但也是一名王牌飞行员，而且对于其座驾CFA-44的电磁炮有着连在超级智脑辅助下的主角都无法完成的超高精度狙击能力。
== 外部链接 ==
制作过程讲解 [http://tieba.baidu.com/p/2844283229]
[[分类:漫畫]] |
library/archive0/[1178]李毅大帝本纪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李毅大帝本纪
作者：
<poem>
写文章
重修《李毅大帝本纪》并序
齐喑
齐喑
“牢骚者”
初，巴蜀廖先生文识余《李本纪》，引为孤本，旦夕成癖。又四载，复阅之，乃知其意趣也甚，而文理犹不足。夫修史者，精明为本也。今以庖代重修，汰芜存菁，为来者先。肇秋，狂斋自序。
帝濠人也，姓李氏。少孤，为耕者李太公拾于畴。太公年高而不卺，尝携帝游，乡人为之侧目，曰“噫”。稍稍以“毅”讳其名也。无字。
帝长五尺五寸，俊健而寡知，不甚乐读书，但其遬可以称尔。但入黉门，或扰焉，或眠焉，津溢于外，而其味盈室，旬月不绝。夫子逐之。遂日嬉于野，以追犬逐鼠为乐。帝又善奔，形若狾，恶犬遇皆伏，踧踖不敢吠。乡人恶之。一日太公责甚切，愤而出。后北上直沽，师承津门教头，习蹴鞠。
维英宗时，入火车头蹴鞠社。此帝命之肇也。十年，帝且冠岁，入国安。
方帝锥露时，其力尤富，又迅捷，故数有伟绩。时人赞曰“骏”，与有荣焉。闻之亦自喜。
英宗十三年，左迁鹏城。初，势盛甚，常入球。复徙国足，虽然，每带球径奔，不与左右，不入空门，故战必屈。国中大哗，谓有鹏举之能。
聿以神宗三年六月廿二日，帝随师抗倭于京。倭人狡，爪球入，辱天朝于须臾。一时国人皆作色。忽帝蹵球疾驰，竟面空门而出。一坐尽惊，倭酋亦大骇，曰：“未闻有蹵球如是者乎！”遂弭耳俯伏，莫敢仰视。明日市人间语，云毅现帝容矣。
神宗四年，搏迟教头尚斌于鹏城。尚斌几死，惶而亡之。帝语人曰：“破晓果报耳”。时人呼为球霸。
帝尝谓众人曰：“孤之于天朝，犹亨利之于高卢，幼罗之于巴西，舍甫之于基辅罗斯也。吾之护球，似亨利殊甚。”亨利闻之，股栗不敢言，出涕不能已。舍甫闻之，气闭而厥。幼罗闻，赧颜汗下，顾瞻成功，乃无所道矣。时人皆拜曰：“李讳毅大帝。”
君临初，躬行天讨，与刘天王翔战弗止，刘师反走，圮看台十数丈。五年，蹴鞠以畏帝绝于世。十年，天下无以毅名，字绝。五十年宾天，上帝虚其位，自戕以禅毅。
稗史官曰：夫唐虞之侪，其贤不及大帝，汤武之辈，其功犹逊于帝者，何哉？帝不能为世人所皆能为之事也。此亦帝之至，何肤见为？盖帝治遐迩一体，昭明万世若此。
发布于 2017-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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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泥塘老龟
烂泥塘老龟18 天前
想翻译一遍，但是手机打字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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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喑
齐喑 (作者) 回复烂泥塘老龟18 天前
感谢访问，懂的大家都懂，当初也是戏作。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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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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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杂文]] |
library/archive0/[446]东方求闻史纪／露娜萨·普莉兹姆利巴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子页面导航|[[东方求闻史纪]]|魂魄妖梦|梅露兰·普莉兹姆利巴}}
<b><span style="font-size:120%"> '''骚灵小提琴手<br>露娜萨·普莉兹姆利巴 Lunasa Prismriver''' </span></b>
__NOTOC__
[[File:LunasaPrismriver.jpg]]
{|
! {{lang|ja|騒霊ヴァイオリニスト}}
! 骚灵小提琴手
|-
! <poem>{{lang|ja|ルナサ・プリズムリバー
Lunasa Prismriver}}</poem>
! <poem>露娜萨·普莉兹姆利巴
Lunasa Prismriver</poem>
|-
| width=380px | {{lang|ja|能力： 手を使わずに楽器を演奏する程度の能力}}
| 能力： 不用手就能演奏乐器程度的能力
|-
| {{lang|ja|危険度： 低}}
| 危险度： 低
|-
| {{lang|ja|人間友好度： 高}}
| 人类友好度： 高
|-
| {{lang|ja|主な活動場所： お祭り会場など}}
| 主要活动场所： 祭典会场等
|}
{| class=wikitable
| width=500px | <poem>{{lang|ja| 騒霊は、正確に言うと幽霊ではないが、他に当てはまる項目が無いのでここに分類する。}}</poem>
| <poem> 正确地说，骚灵并不是幽灵，但没有适合的分类，就归在这里。</poem>
|-
| <poem>{{lang|ja| プリズムリバー楽団は、妖怪のパーティなどに呼ばれてはライブを行う、謂わば幽霊楽団（＊１）である。激しく、ノリの良い曲を演奏する事で有名で、幻想郷のその筋にはちょっとばかし名の知れた楽団だ。
楽団は騒霊三姉妹で構成されており、ルナサはその長女で、ヴァイオリンを得意とする。プリズムリバー楽団のリーダー的な存在だ。}}</poem>
| <poem> 普莉兹姆利巴乐团常被邀请去妖怪们的聚会进行演出的，故被称作幽灵乐团（＊１）。擅长演奏激昂节奏感强的音乐而闻名，是在幻想乡中唯一知名的乐团。
乐团由三姐妹组成，露娜萨是长女，擅长演奏小提琴。相当于普莉兹姆利巴乐团的领队。</poem>
|-
| <poem>{{lang|ja| 身長は十代の人間の少女くらい。見た目は人間と殆ど変わりはない。
持っているヴァイオリンは、ストラディヴァリウスも裸足で逃げ出すほどの名器の幽霊だと言われている（＊２）が、真偽の程は定かではない。どのみち幽霊である。}}</poem>
| <poem> 身高和十几岁的人类少女差不多。外表和人类没有区别。
据说她手上的小提琴是连斯特拉迪瓦里都自愧不如的名器幽灵（＊２），但真伪无法确定。毕竟是幽灵。</poem>
|-
| <poem>{{lang|ja| 騒霊とは、別名ポルターガイストとも呼ばれ、一言で言うと単に騒がしい霊（＊３）である。また、騒霊の出す音は、唯の音ではなく音の幽霊であるのだ。その響きは耳ではなく精神に響く為、肉体の無い者にも好まれる。それと同時に、人間には影響が強すぎる事もあるので注意。}}</poem>
| <poem> 骚灵，别名Poltergeist，简单的说就是吵闹的灵（＊３）的意思。骚灵发出的声音，不是普通的声音，而是音之幽灵。这响声不是耳朵听的，而是精神上的回响，没有身体的幽灵等也会喜欢。与此同时，需要注意这对人类也会造成强烈影响。</poem>
|-
| <poem>{{lang|ja| 性格はしっかり者だが、口数は少なく、暗い。
彼女の出す音は、気持ちを落ち着かせる音である。彼女の音の影響を受けすぎると、何にもやる気が起きなくなって、鬱になってしまうのだ。}}</poem>
| <poem> 性格冷静，话不多，有些阴沉。
她所演奏的音乐，会让人情绪低落。受到她的音乐的影响之后，会变得什么事都不想做，心情很忧郁。</poem>
|-
| <poem>{{lang|ja| 普段は湖の近く、紅魔館よりは湖から離れた所にある廃墟のような洋館で暮らしていると言う。その廃洋館に足を踏み入れても、彼女達の姿は見られない。ただ、彼女達の練習の音だけが聞こえてくると言う。}}</poem>
| <poem> 据说住在湖附近比红魔馆离湖更远些处的一间废墟似的洋馆里。就算踏入这件废弃的洋馆，也无法看到她们的身影。但是，据说可以听到她们练习的声音。</poem>
|}
{| class=wikitable
! align="left" | <big>{{lang|ja|目撃報告例}}</big>
! align="left" | <big>目击者报告</big>
|-
| width=500px | <poem>{{lang|ja|・たまに妖怪達の宴会に出くわす事もあるが、プリズムリバー楽団の演奏が聞こえてくると、ついつい混ざってしまう （匿名）
妖怪も宴会中なら、人間が混ざっても大丈夫である。}}</poem>
| <poem>・偶尔遇见妖怪们举行的宴会，听到普莉兹姆利巴乐团的演奏，不禁也一同兴奋起来。（匿名）
''妖怪在举行宴会，人类混进去也不会有事。''</poem>
|-
| <poem>{{lang|ja|・プリズムリバー楽団を呼ぶにはどうすれば良いのでしょうか？ （ファン倶楽部会員No.5）
廃洋館に行ってお願いすると、もしかしたら依頼できるかも。}}</poem>
| <poem>・怎样才能邀请普莉兹姆利巴乐团出演？（Fan俱乐部会员No.5）
''去废弃洋馆请求，说不定能行。''</poem>
|-
| <poem>{{lang|ja|・リーダーの姉さんはちょっと暗いから好きじゃない （匿名）
相手は人間じゃないので、余りそういう事を言うと恐ろしい目に遭うかもしれない。}}</poem>
| <poem>・领队的姐姐有些阴沉，不大喜欢。（匿名）
''对方毕竟不是人类，要说太多闲话恐怕会招来不幸。''</poem>
|}
{| class=wikitable
! align="left" | <big>{{lang|ja|対策}}</big>
! align="left" | <big>对策</big>
|-
| width=500px | <poem>{{lang|ja| 人間に対しても妖怪に対しても、非常に友好的な霊なので、恐れる事は無い。
ただし、ライブのチケットはプリズムリバー楽団が管理している訳ではなく、そのライブの依頼者が管理しているので、手に入れられなかったとしても直截プリズムリバー楽団に訴えるのはやめるべきである。}}</poem>
| <poem> 无论对方是人类还是妖怪，她都非常友好，不需要害怕。
不过现场演唱会的门票不是由乐团管理的，而是由邀请方管理的，所以买不到门票的话向普莉兹姆利巴乐团请求也没有用。</poem>
|-
| <poem>{{lang|ja| 演奏には精神に大きく影響する音が混じっているので、聞く時は万全な精神状態で臨もう。子供に聞かせるのはやめた方がよい。幽霊の音は大人になってから。}}</poem>
| <poem> 演奏的音乐混有影响精神的音声，要听的话需保证健康的精神状态。不要让小孩子去听。幽灵之音只有大人才可以听哦。</poem>
|}
＊１ {{lang|ja|いつも団員が欠席している楽団、という意味ではない。}}（这可不是乐团团员常常缺席的意思哦。）
＊２ {{lang|ja|そういう口上でライブが始まる。}}（就在议论纷纷中演出开始了。）
＊３ {{lang|ja|そうじゃ無いかも知れない。騒霊は少女が使える大魔法の一つとも言われている。}}（说不定并不是那样。骚灵据说是由少女使用的一种大魔法。）
{{东方求闻史纪}}
[[分类:东方求闻史纪]] |
library/archive0/[3951]灰烬战线：特殊剧情／消耗品III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2023年联动[[萌百:熔铁少女|熔铁少女]]活动特殊剧情：[[萌百:灰烬战线/剧情档案#特殊剧情|铁屑余烬]]。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特殊剧情/消耗品II|灰烬战线:特殊剧情/消耗品IV}}
<poem>
[灾兽们成群结队的出现，石质的肢体昂首阔步于冰原上，每一步一脚都蹴起满天的冰屑与雪花。]
[惩戒部队的DOLLS们零零散散的开火，但现场并没有人类军官与指挥者。]
[稀稀疏疏的散发火力难以构成任何有意义的效果，差不多就像往连绵巨浪中扔了几颗小石子。]
[即使有正确击中了灾兽的命中弹，但炮弹却是在穿过了绝缘层后，没能击穿灾兽本体的矿物质装甲而弹开了。]
莱卡：可恶，好硬，这些家伙！
玛莎：我们的武器不够威力，这样不行，我得前出控制缓冲空间。
玛莎：莱卡，去把大家组织起来，集中炮火攻击一点，而不是均匀而低效的泼水。
玛莎：我尽可能在主防线以前迟滞敌人，争取机会给阿莉比娜开火！
莱卡：说什么风凉话啊，把大家组织起来？
莱卡：这可没你说的这么容易好吗，连简报都来不及作呢……！
[抱怨归抱怨，但莱卡还是立刻开始了行动，她立即拦下几名其他型号的DOLLS说明状况。]
[接着在数分钟之内，原本稀稀落落的炮火就变的集中而有明确目标。]
莱卡：先放倒狙击种！不要让它们有机会越过棱线朝我们扫射，知道了吗！
T-60-Z：我、我知道了。但是什么是狙击种……？
莱卡：不知道谁是狙击种？！真是的，敌我识别课程没认真听讲吗？我甚至还是新来的！
莱卡：算了，不要与灾兽盲目对射！专注于攻击我射击的目标！
玛莎：不愧是监察官……即使到了不同的地方，也都还是那么能带头。
玛莎：接下来……！
[玛莎朝灾兽开火了。]
[面对高大坚固的灾兽，就算干涉弹药能够通过绝缘层，那弱小的机关枪子弹敲击在石质外壳上也几乎像是在抓痒。]
[但，即使是抓痒般的攻击，也能吸引灾兽的注意力，令灾兽的脚步为之停步几秒。]
阿莉比娜：漂亮的侧面！小莎干的好，剩下就交给我吧！
[火光吐出炮口，转瞬之间，一发炮弹洞穿了灾兽的核心，被击穿的石质外壳发出了如同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
[灾兽的身躯就如同被海浪拍打的沙堡，逐渐无法保持原形，开始分裂、坍塌、倒下。]
玛莎：好，然后下一个目标是……
[玛莎一转过头，见到的景色就令她愣住了。]
[一头巨大的灾兽，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以至于一时之间居然认不出这是座山、还是只灾兽。]
[这是什么玩意儿？为何先前却没有注意到？是怎么过来的？思考这类的问题似乎都已经为时已晚。]
[灼热的光线射出，视野变成一片过曝光的雪白，斯娜静歌的面容从脑海中一闪又倏忽即逝，意识在转瞬间就消逝了。]
[－－但下一瞬间，玛莎就猛地睁开眼睛，并感到胸口强烈的灼热感，从内部撕扯自己，几乎喘不过气。]
玛莎：呼、哈、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咦……？
[恢复意识的玛莎勉强支楞起身子，见到了方才攻击自己的那头灾兽在距离有大概百米远的位置上。]
[虽然不知道灾兽是怎么在那一瞬之内跑那么远的，但当玛莎定神一看，才意识到灾兽并没有移动。]
[一团焦黑的物体，还冒着热气，倒在了灾兽前方，随即被灾兽的行进所碾碎。]
[虽然几乎来不及看清楚，但那团被灾兽碾碎的残骸，似乎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与自己一样。]
玛莎：……！！
玛莎：（那个是……我！我死了！就在刚才！）
[移动的不是灾兽，而是自己。因为意识转移到新的同位体上而改变了位置。]
[意识到这一点的玛莎感到呼吸不过来，巨大的恶心感笼罩上头，头晕目眩又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
[接下来，剧烈的爆炸将自己掀翻过去，视野变得一片漆黑，又是剧烈的疼痛过后，玛莎再度睁开了眼睛。]
[摸摸自己的手脚都完好无损，但这次她不再需要看到自己的残骸也能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
莱卡：你在做什么啊？昏昏沉沉的，快醒醒，玛莎！别在战场上发呆！
玛莎：我、我好像……死了两次？不对，也可能更多……
莱卡：这里不是在守门，灾兽会以开火的我们为目标发动攻击！
莱卡：诱敌时千万注意不要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阿莉比娜：先让玛莎休息一下恢复意识吧。这里先交给阿莉比娜，没问题的！
玛莎：给我几秒钟，马上就好，呃呃……
[就如同莱卡和阿莉比娜说的一样，她们不再是人类，而是DOLLS。]
[这个世界的DOLLS不会真正地「死去」，因为每一次被摧毁都是带着相同的记忆转移到其他同位体上……吗？]
[或着，如同玛莎所感受到的，死了无数次。]
玛莎：（从来没有感到这么害怕过……为什么，明明不会真的死掉？）
玛莎：（不对，我在想什么！莱卡和阿莉比娜还在战斗，只有我躲在这种地方的话……！）
玛莎：（但是那种疼痛……被杀掉时的疼痛……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的恐慌……无比真实……）
阿莉比娜：莱卡莱卡！玛莎的状况需要你看照一下！友军已经组织起来了，趁这个机会！
莱卡：好，就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来。
莱卡：喂，玛莎，你听的到我说话吗？
玛莎：……
[莱卡暂时下了火线，转头查看玛莎，只见她抱住头，小声的喃喃自语，似乎周围的一切战斗都已经与她无关。]
[在吼叫几声都无反应之后，莱卡蹲下身子，然后紧紧抱住了玛莎。]
[几秒过后，莱卡与玛莎分开身子，捉住她的手掌，两人双手紧握。]
莱卡：睁开眼睛，看着我！有我在这里，不用害怕。我是谁？你还认得出来吗？
玛莎：……
玛莎：监察……官？
莱卡：对对对，就是这样。那你是谁？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玛莎：我……我是……
玛莎：玛莎。斯娜静歌的姐姐，玛莎。
莱卡：就是这样！很好很好！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玛莎：这里是……战场。我要……活下去，为了斯娜静歌……
玛莎：谢谢你，监察官，我觉得我好像……回到状况了，应该是吧。
莱卡：真是让人担心的家伙。听好，千万别勉强自己哦。
莱卡：不要到处乱跑，除非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知道了吗？
玛莎：嗯。虽然就像做了一场恶梦，不过……也有种无比清醒的感觉。
阿莉比娜：真不愧是监察官大人，脑科治疗也是一流技术呢。
莱卡：说什么傻话，我们还有一场硬仗得打。前线的状况如何？
阿莉比娜：超～棒～的～哦～
阿莉比娜：左翼刚被淹没，中央正在崩溃，右翼大概还剩一些友军？要我说总之就是战况绝佳无比。
阿莉比娜：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最精采的故事往往是最后一瞬间才会有救兵登场是吧？
莱卡：救兵？在哪呢？
阿莉比娜：你们俩不就是救兵吗？
玛莎：那确实十分足够了。好，回到岗位了，让我们开工吧。
[尽管战况极度恶劣，敌我数量悬殊，而且与当初预想的不同－－]
[在如此激烈的战场上，诚如阿莉比娜所说，想要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奢求。]
[问题甚至不是什么时候死，而是得死几次……]
[但是，面对监察官莱卡、战友阿莉比娜，玛莎并不打算让自己成为她们的负担。]
阿莉比娜：小莎，左边有漏网之鱼！
玛莎：看到了，已解决。
莱卡：天上也有！集中火力对付敌人，动作快！
玛莎：这种感觉……哎，回想起以前在宿舍门口的时候了。
[没错－－这与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身为士兵，手持武器，击灭一切来犯之敌。即使冒着生命危险。]
[她们就像不起眼的一粒砂石，尽管在洪流的冲刷下显得毫无抵抗之力；]
[但是一粒粒沙子堆叠而成的影响，却逐步地改变了洪流的走向，以及整体战况发展。]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特殊剧情:铁屑余烬]] |
library/archive0/[3020]灰烬战线：羁绊／幕后守护者II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角色[[萌百:灰烬战线:B-50|B-50]]羁绊剧情。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羁绊/幕后守护者I|灰烬战线:羁绊/幕后守护者III}}
<poem>
代理人：……早上好。
「B」：……
代理人：听雨燕说，你声称DOLLS要吃早餐只是一种媚俗的政治正确……
代理人：所以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会来这里。
「B」：在例行的观察任务面前，我乐意付出一部分时间做为代价。
代理人：你要观察什么？
「B」：我未来的伙伴们。
「B」：我需要通过对她们的了解，再次精确自己在维修会这个组织的定位。尽管我仍认为没有这么做必要。
「B」：但我还是得优先服从了谢尔曼小姐，及我直属上级的安排。
代理人：不错，有极强的主观能动性。
[说着，桌面的另边传来了一阵脚步。]
芙蕾妲：啊……
[芙蕾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B」。]
「B」：贵安，芙蕾妲小姐。
芙蕾妲：这不是……
芙蕾妲：……
代理人：你们见过的。
代理人：虽说芙蕾妲你可能记不起她的脸，但这个东西……
[我戳了戳「B」桂冠上随呼吸而自由浮动的结晶造物。]
「B」：住手，会碰坏的。
[她厌恶地躲开了我。]
芙蕾妲：我想起来了。你是……
「B」：……
芙蕾妲：你还真是有趣，「B」。
芙蕾妲：明明自己嘴上说着对人类的食物不感兴趣，却又在这附近出现了很多次。
芙蕾妲：果然背地里是对进食有所执念吗。你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B」：不，主要我改变主意了。
「B」：代理人说维修会的大家会经常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只有在就餐期间。
「B」：所以我才想着，这或许是高效地接触所有人的好机会。
「B」：就只是这样而已……
芙蕾妲：是吗，真遗憾，还以为我们那边的餐桌终于可以添加一名新成员了。
芙蕾妲：不过要聊天，倒是随时都可以来喔，大家人都很好的。
[芙蕾妲鼓着嘴，将切得十分工整的面包送到嘴里颇为享受地咀嚼着。]
[两人的眼光对视到了一起。]
「B」：多谢你的好意，今天的日常安排有些紧迫，这样的机会就留到下次吧。
芙蕾妲：是嘛。
芙蕾妲：既然这样，那就不为难你了。
芙蕾妲：那么，再度请多指教了，「B」。
「B」：嗯。
[两位少女靠近着握了握手，随即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这也让我稍显诧异。]
[毕竟没想到我与「B」之间稍显沉闷的气氛，竟然能因芙蕾妲的到来而变得明朗。该说不愧是格蕾特的女儿嘛……]
[连对DOLLS丝毫不会产生陌生感这点也继承了下来。]
代理人：……
[总之，在进行一阵稍长的礼节后，芙蕾妲拿起怀中的小恐龙朝「B」挥了挥手。]
[在得到对方的回礼后，她便收拾了餐盘走开了。]
芙蕾妲：两位慢聊。
芙蕾妲：……
[熟悉的沉默降临。]
代理人：……唔。
代理人：在一片不存在人与DOLLS接触隔阂的环境里自由行动的感觉怎么样？
「B」：该怎么回答您好呢……
「B」：不如说没什么异样的感觉，而且，我其实从之前就很想问了。
代理人：嗯？
「B」：我没想过维修会还有年纪这么小的女孩。
「B」：莫非，代理人将这项工作的适龄门槛调低了？
代理人：……啊？
「B」：您果真和传闻中一样对所有人都不安好心……
代理人：瞎说什么呢，芙蕾妲可是那个女人的崽……咳！
代理人：芙蕾妲是理事长身边那位尚在接受精神诊疗的优秀副官，格蕾特·莱辛巴赫女士的独生女。
代理人：她没有父亲，我们只是代她妈妈照看她而已。
「B」：原来如此，难怪她们的样貌竟有些相似。
代理人：是吧。
代理人：除了罕见的发色外，就连孤僻又不善人意、总是目中无人的样子也如出一辙。
代理人：……
[虽是这么说着，但我却揣摩似的看了「B」一会儿。]
「B」：……？
[她有些愣住了，躲开了我的眼神，相互无言以对的这几秒钟显得漫长。]
[不过没多久，她再次回过头，似乎是有意识到什么，重新注视起了我。]
「B」：您该不会是这么想的吧?
代理人：什么？
「B」：芙蕾妲给了你一种与我极其相似的感觉。
代理人：……
「B」：是这样吗？
代理人：……真是瞒不过你。
代理人：与DOLLS相处过多，模糊了人类与你们的界限后，我对事物认知就难免会产生一些偏差。
代理人：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这种情况下也只会出现在深陷代理人工作的我身上罢了。至于其他人——
「B」：事实上我所说的相似，并非是指个性与外貌。
「B」：我是想问您，您是否也感受到了，芙蕾妲身上有与我相似熟悉的味道。
代理人：你们用同一种香水？
「B」：不是。
「B」：我是说，您作为代理人，应该知道一点。
「B」：若拥有成人般健硕的身躯，却在谈吐与举措上像幼童一般不经世事……同时，又能轻车熟路地接近DOLLS令对方放下警惕。
「B」：这大概率是未能与ARMS及时的适配，从而导致性格插件未能进化的……
代理人：新型DOLLS？
「B」：嗯。
代理人：哈哈，你真会开玩笑，「B」。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羁绊剧情:B-50]] |
library/archive0/[2648]总局办公厅关于2018年度全国国产电视动画片制作发行情况的通告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重定向 [[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办公厅关于2018年度全国国产电视动画片制作发行情况的通告]] |
library/archive0/[3396]HIMEHINA定期便／2022年3月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 class="wikitable"
|-
! 发件人
| {{lj|田中工務店}} <magazine@himehina.jp>
|-
! 日期
| 2022/03/31 18:00
|-
! 主题
| {{lj|ヒメヒナ定期便 2022年3月号}}
|-
! 内容
| <poem>{{lj|1=<!--
-->はおー！メルマガで～す！
すっかり暖かくなり、桜の開花とともにいよいよ春爛漫といった感じですね。
春といえば出会いの季節ですが、2年ぶりにようやく・・！ヒメヒナもみなさんと現地で会える運びとなりました。
HIMEHINA Live2Days 2022『アイタイボクラ』5月6(金). 7日(土)にて開催決定です！！
会えなかった2年分の気持ちを込めて全力でお届けするライブです。
2人ともライブに向けて、歌に踊りに猛練習していますので、是非会いに来てくださいね！
昨日18時よりFC二次先行チケットの抽選受付も開始しています。
ご予約や詳細は特設サイトをご覧下さい！
https://himehina.jp/pages/special?t=live2022_aitaibokura
それではヒメヒナの最新情報まとめです！
♧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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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5月6日(金). 7日(土) HIMEHINA Live2Days 2022『アイタイボクラ』開催決定！
チケット先行抽選受付開始中！
特設サイトはこちら⇒ https://himehina.jp/pages/special?t=live2022_aitaibokura
② 『アイタイボクラ』ライブグッズの発売が決定！
パーカーにTシャツ、タオルにラバーバンドなど盛りだくさん！
詳細はこちら⇒ https://himehina.jp/contents/507200
③ ヒメヒナ4周年記念グッズ&ジョジグッズ発売決定！
4周年記念描き下ろしイラストを使用した希織歌衣装の特製グッズが登場！
詳細はこちら⇒ https://himehina.jp/contents/507196
④ 4月29日(金).30日(土)開催のVTuber Fes Japan 2022に出演決定！
ヒメヒナは2日目の30日(土)に出演！
詳細はこちら⇒ https://himehina.jp/contents/507139
⑤ HIMEHINA 2nd Live BD『アエナイボクラ』発売中！
『藍の華』『希織歌と時鐘』2つのオンラインライブを収録したライブBD！
特設サイトはこちら⇒ https://bit.ly/3HnaymH
⑥ FCジョジ倶楽部&メンバーシップJOJISHIP会員募集中！
FC会員限定の動画やライブの感想日記、毎月配布の壁紙など盛り沢山！
限定動画はこちら⇒ http://bit.ly/2kf3Nxx
メンバーシップ登録はこちら⇒ http://youtube.com/c/himehina/jo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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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一覧：http://himehina.jp/contents/news
♧JOJICLUB UPD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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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ジョジラジ #31
│ヒメヒナ迷作劇場『【負けたらヘリウム】3文字でしか喋っちゃダメです』
│ヒメヒナアート美術館2022.3
│鈴木漢字学習塾『欠伸』
│ごきげんよう後の『にゃんトーク』
│ごきげんよう後の『4周年イヤホンガンガン伝言ゲーム』
□∞∞─∞∞─∞∞─∞∞─∞∞─∞─∞∞□
FC動画はこちら⇒ http://bit.ly/2kf3Nxx
今月3/18はヒメヒナチャンネルの初投稿から4周年でした！
4周年記念ということで、ヒメヒナ定刻集会ではいつもと少し変わって『ヒメヒナ４周年記念会見』を放送しました。
厳かな(？)会見会場から始まった放送では、アイタイボクラの開催発表や4周年記念グッズの発表などの新情報も登場し、
様々な質問に通話や質問箱で答える質疑応答タイムでは、普段なかなかできないジョジの皆さんとの交流もあり、とても和やかな雰囲気の放送となりました。
放送の最後には、初披露のライブステージでのミニライブなどもありますよ！
まだの方は是非ご覧ください！⇒ https://youtu.be/CGysklu5AT4
それではまた来月の定期便でお会いしましょう！
ごきげんよう〜！！
田中工務店
https://twitter.com/tanakakoumuten
ヒメヒナ公式サイト
https://himehina.jp<!--
-->}}</poem>
|} |
library/archive0/[154]神經質的僵屍娘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神經質的僵屍娘
作者：AT2
AT2創作的Minecraft生活日誌其中一個短篇。
[[File:Minecraft Zombie Girl.jpg]]
[[Category:Minecraft生活日誌]] |
library/archive0/[499]东方求闻史纪／外来人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子页面导航|[[东方求闻史纪]]|四季映姬·亚玛萨那度|博丽灵梦}}
<b><span style="font-size:120%"> '''神隐的人类 <br>外来人''' </span></b>
__NOTOC__
{|
! {{lang|ja|外来人～神隠しの人間～}}
! 外来人～神隐的人类～
|-
! <poem>{{lang|ja|外来人}}</poem>
! <poem>外来人</poem>
|-
| width=320px | {{lang|ja|主な危険度： 不明}}
| 主要危险度： 不明
|-
| {{lang|ja|遭遇頻度： 低}}
| 遭遇频度： 低
|-
| {{lang|ja|多様性： 低}}
| 多样性： 低
|-
| {{lang|ja|主な遭遇場所： 博麗神社、再思の道、無縁塚近辺}}
| 主要遭遇场所： 博丽神社、再思之道、无缘塚附近
|-
| {{lang|ja|主な遭遇時間： 不明}}
| 主要遭遇时间： 不明
|}
{| class=wikitable
! align="left" | <big>{{lang|ja|特徴}}</big>
! align="left" | <big>特征</big>
|-
| width=50% | <poem>{{lang|ja| 外の世界の生きている人間である。外の世界の人間と言っても、服装や髪型、言葉遣い等に差はあるものの、幻想郷の人間と明確な違いはない。}}</poem>
| <poem> 外来人即生活在外面的世界中的人类。尽管在外面的世界中生活的人类与幻想乡住民在服饰、发型、遣词造句等方面都有所差异，本质上与幻想乡住民并无明显区别。</poem>
|-
| <poem>{{lang|ja| 殆どの人間がパニック状態に陥っているが、それは当然だろう。}}</poem>
| <poem> 几乎所有人类都容易陷入恐慌之中，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poem>
|-
| <poem>{{lang|ja| 外の人間の知識は、我々より遥かに深く、未知の道具を使いこなす。幻想郷の人間も妖怪も、そういった外の世界の影響を受けやすく、外来人から新しい事を学ぶと、それが一時的な流行となったりする。（×1{{黑幕|最近では、サッカーというスポーツが流行った。そんな感じで、幻想郷は中途半端であるが外の世界に染まっている。}}）}}</poem>
| <poem> 外面世界中的人类，拥有凌驾于我等的渊博学识，并且能熟练地使用未知的工具。幻想乡中，无论人类抑或妖怪，均极易受到外面世界的影响，向外来人学习新鲜事物后，就会形成一时的潮流风尚。（×1{{黑幕|最近幻想乡中流行的是名为足球的体育活动。幻想乡就是这样半吊子地受着外面世界的影响。}}）</poem>
|-
| <poem>{{lang|ja| 殆どの外来人は、妖怪に捕まるとすぐ食べられるか、妖怪が飽きてしまうと食べられてしまう。}}</poem>
| <poem> 绝大多数的外来人被妖怪抓住后，或者马上被吃掉，或者在妖怪感到厌倦后，再被吃掉。</poem>
|-
| <poem>{{lang|ja| 運良く人間の里に辿り着いた場合は、博麗神社に連れて行けば、無事に外の世界に帰す事が出来る。}}</poem>
| <poem> 而抵达人类村落的那些走运的外来人，则会被带至博丽神社，平安无事地回到外面的世界。</poem>
|-
| <poem>{{lang|ja| だが、ごく稀に幻想郷に住み着く者も居る。そういった外来人は、特殊な知識を持った人間として重宝される。}}</poem>
| <poem> 不过，有极少部分的外来人最终定居于幻想乡之中。诸如此类的外来人将会被视作拥有特殊知识的人类，成为人类村落中的珍宝。</poem>
|}
{| class=wikitable
! align="left" | <big>{{lang|ja|外来人の共通した特徴}}</big>
! align="left" | <big>外来人的共同特征</big>
|-
| width=50% | <poem>'''{{lang|ja|・すぐに携帯電話という道具を耳に当て、その後途方に暮れる。}}'''</poem>
| <poem>'''・来到幻想乡后马上掏出被称作手机的工具放在耳朵边，之后就没辙了。'''</poem>
|-
| <poem>{{lang|ja| その道具から不吉な音でも鳴っているのだろうか。}}</poem>
| <poem> 难道说那件工具中发出了什么不吉利的声响吗？</poem>
|-
| <poem>'''{{lang|ja|・妖怪を見ても逃げない、戦わない。}}'''</poem>
| <poem>'''・见到了妖怪不逃跑也不与其战斗。'''</poem>
|-
| <poem>{{lang|ja| 喰われる気満々である。}}</poem>
| <poem> 摆明了让妖怪放心大胆地吃自己。</poem>
|-
| <poem>'''{{lang|ja|・そのくせ、幽霊を見ると一目散に逃げる。}}'''</poem>
| <poem>'''・奇怪的是，一见幽灵立马逃之夭夭。'''</poem>
|-
| <poem>{{lang|ja| 妖怪より危険ではないが……。}}</poem>
| <poem> 幽灵这东西哪有妖怪来得危险……</poem>
|-
| <poem>'''{{lang|ja|・外の世界に関する知識が希薄。}}'''</poem>
| <poem>'''・与外面世界相关的知识知之甚少。'''</poem>
|-
| <poem>{{lang|ja| 道具を使いこなす割りに、その道具の原理も作り方も知らない。
例えば携帯電話なんかもその一つである。
だから、幻想郷で外の世界の道具を複製できないのは残念だ。}}</poem>
| <poem> 尽管精通工具的使用方法，却不知道工具的工作原理，也不知道工具如何制作而成。
比如那个叫什么手机的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非常遗憾，幻想乡无法仿制外面的世界中的工具。
</poem>
|}
{{东方求闻史纪}}
[[分类:东方求闻史纪]] |
library/archive0/[754]娶了贞子很幸福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poem>
1、贞子有一头乌黑亮丽的披肩发，迷人。
2、贞子有大眼睛，比赵薇还大，赵薇都能红，她不出名天理难容。
3、贞子很干净整洁，衣服从来不换还是那么白，还有，每天在水里泡着，洗澡洗得很勤。
4、不用担心贞子衰老，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小模样，什么女人四十豆腐渣之类的完全不需要考虑。
5、贞子身材好，看她从电视里爬出来时，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那动作，那造型，没几十年舞蹈训练基础，绝对练不出来。
6、贞子经常上电视，自己的老婆如果经常上镜头，只能说明她镜头感好，模样漂亮，这是一件多么欣喜的事啊，况且贞子还发行了自己的专辑--录像带。
7、贞子有情调，经常会半夜给你打电话，然后一言不发，让你猜她是谁，说明她无时不刻不在想念你。
8、贞子有房产，虽然是只是一口一平米左右的井，但非常安静，而且凉快，试想在喧闹的城市中生活惯了，在这里边和心上人共度春宵，洗个鸳鸯浴，不用担心别人打扰，不用考虑桑拿天，加上井上那块大石头，还能防雨，真是浪漫至极，因此，倒插门都是可以考虑的。
9、不用担心贞子做长舌妇，现在男人都怕老婆是长舌妇，整天唠唠叨叨不说，一旦有个机密事情，比如升职加薪了，老早就给你说个底掉。贞子则正好相反，不多言语，不但不会泄密，还会把秘密永远变成秘密。
10、贞子很忧郁，身世可怜，一幅林黛玉的幽怨之情，脸色苍白，含胸低头，可怜兮兮招人疼，男人都喜欢这种小鸟依人型的。
11、贞子好养活，人家都说唯老婆和小人难养也，贞子则不然，她不图穿戴，不要化妆品，甚至可以不吃不喝，省钱至极。
12、贞子随叫随到，如果两地分居，久别思念，啥时候想她了，看一下她的录像带，七天之内她就从电视里来了，能省不少探亲路费，避免相思之苦。
13、贞子不当家庭主妇，她有事业心，有亲和力，只要谁看过她的录像带，她都会在七天之内回电话，上门为人签名。
14、贞子她妈妈会预知未来，基因或许遗传到贞子，买彩票可以参考她的意见，一不小心就变成富翁了。
</poem>
[[Category:杂文]] |
library/archive0/[3987]灰烬战线：对话回忆／Agent Awaken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主线剧情第一章：[[萌百:灰烬战线/剧情档案#主线剧情|荒原]]。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对话回忆|灰烬战线:对话回忆/I Heard a Name}}
<poem>
……
…………
[金属与金属的摩擦声。]
………………
[心跳。]
[心跳。心跳。]
[愈发剧烈的心跳。]
</poem>
<div class="hovers-push" style="width:170px; line-height:23px; background:#666; border:1px #ccc solid; text-align:center; color:white; font-weight:bold">>>>>选项 再次尝试反抗。
</div>
<poem>
[再一次尝试了反抗。]
…………
[手与脚，似乎是被固定的。]
…………
[无尽的绝望感袭来。]
………
………
[随后传来激烈的枪声。]
极其模糊的身影：啊，我应该说「好不容易又见面了」吗？
极其模糊的身影：不，在那之前，我们真的认识吗？
极其模糊的身影：所以说，越过了无数的时间与空间……现在此刻，正在注视着这个世界的你……到底是谁呢？
</poem>
[[分类:灰烬战线主线剧情:荒原]] |
library/archive0/[914]为什么我们最好的国产动漫，看起来这么像日漫？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为什么我们最好的国产动漫，看起来这么像日漫？
作者：元气少女虞喵喵
原载于[http://www.geekpark.net/topics/213385 http://www.geekpark.net/topics/213385]
----
[[File:为什么我们最好的国产动漫，看起来这么像日漫？题图.JPG]]
对于国产动画《大圣归来》的评论，知乎上有一条收获三万五千赞的答案：
[[File:为什么我们最好的国产动漫，看起来这么像日漫？引用知乎回答.PNG]]
首日排片仅 5%，依靠观众支持与同档期《捉妖记》、《煎饼侠》抗衡的《大圣归来》，最终收获了近 9 亿票房。
「没办法我只好去邻居家蹭饭，这一蹭就是快 20 年……食材有些老套，味道上又有些模仿邻居家，而且跟邻居家比起来，还是有不少的差距。」
现在看来，这段话也很适合国产动漫《雏蜂》。
== 《雏蜂》真的代表了国产动漫新巅峰？ ==
更可能是很多梦的开始。
2009 年 9 月 15 日，白猫 Sunny（孙恒）开始在有妖气上更新《雏蜂》的第一个章节。6 年后的今天，《雏蜂》正式进入日本市场，并在 8 月 15 日正式播出日文版第一集：天使降临。
由有妖气担任出品方的动漫版《雏蜂》，得到了执导过《中国惊奇先生》等国产原创动画的李豪凌的支持。中文版由皇贞季、山新、洛如菲等知名声优担任配音，日本版则请到花泽香菜、立花慎之介、折笠富美子三位日本一线声优。中、日、韩三国动画班底参与制作的这部作品，如果你恰巧先看了日文版，可能很难相信这是一部货真价实的「国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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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蜂》的故事围绕着未来世界展开，第三代「尖兵」（身体中植入纳米机器人、拥有超强作战能力的人类）少女琉璃仅剩一年生命，为保护觉醒会拥有改变世界能力的高中生孙浩轩展开的一系列错综复杂的纷争纠葛。就算你没看过几部动漫，也很容易在其中找到其他作品的痕迹：女主琉璃形似绫波丽、机械少女的设定神似最终兵器彼女；封面和人物站姿模仿经典 JOJO 立，墙上的标记与《攻壳机动队》中的笑脸男标记相近，至于浮游加农类似《高达》中的浮游炮……看过的动漫越多，越会发现不少致敬式的细节。
但一定要说「抄袭」是毫无道理的。日漫的经典元素散乱分布于整部作品中，一定要把「缺乏中国风格」这样的理由等同于「抄袭」无异于强盗。抛开中日「国籍」只看作品，也许带给你的观感是：这是一部画风尚可、分镜转换有待提高、剧情稍弱的「青涩」作品。
作者孙恒和有妖气副总裁董志凌也没打算把「新巅峰」的帽子扣在《雏蜂》头上。7 月 21 日的《雏蜂》动画发布会上董志凌就表示过「雏蜂的制作水准并不算高，只是想给国内的动画填补一下空白。」在《雏蜂》漫画卷首，孙恒也曾写道：「我画的不好……就算很烂很无聊，当人们想起本土的机甲类漫画里有部很屎的作品，他是一个叫孙恒的闲人画的，至少我给大家提供了个噱头，那我就知足了，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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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担任腾讯公司游戏美术，到转为职业漫画作者，生于 1989 年的孙恒一向表现得低调腼腆。对于「国漫」和「日漫」之间的关系，他曾 2013 年的一次采访表达过自己的观点：「比如现在的自己，不再一味地叫嚣要超过日本动漫，而是更好的做好自己的工作，默默的守护国产动漫，让更多国人看到我们自己的作品。」
== 为什么我们无法制造「新国漫」 ==
就像难以想象 2009 年我国已有画风、分镜如此成熟的漫画作品，有妖气拥有超过 8000 原创漫画 IP 的数量更是难以令人相信的数字。可为什么我们等了这么久「新国漫」，却只等到一部辛酸跋涉了 8 年的《大圣归来》，和一部充满希望、但尚且不算成熟的《雏蜂》？
诚然大环境是不可抗拒的因素之一，广电和文化部等机构总是将动画认为是低龄向消费品，极大限制了国产动画的创作空间。成人向作品被打压封禁，幼儿向又没有详尽的考察标准，造就了国内动画低龄化、无创意以及抄袭成风的氛围。
国产动画的扶持政策更是忽视作品自身素质的僵化规定：「原创影视动画作品在央视播出，每分钟补贴 1500 元；在副省级以上电视台播出，每分钟补贴 750 元。原创电影动画在全国性院线和央视电影频道播出，每分钟补贴 3000 元；在地区性院线播出每分钟补贴 1500 元；被国家广电总局推荐为优先播出的优秀动画片，一次性奖励 20 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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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出现《雷锋的故事》这样粗制滥造的作品，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如果一定要将原因归咎于广电总局的审核封杀也是有失事实的，大多数国产动漫面临的更是人员、资金等基础问题。《钢羽》同样是一部相当不错的国产动漫，寻求的是「较为严肃的、现实的，军事系的作品路线」。早在 2012 年 3 月 22 日其先行版 PV 首映于「东京国际动漫展·2012」，Niconico 站上甚至有日本网友留言「以后说不定一提起动漫首先想起的是中国」。
然而除了 2014 年 2 月有消息表示投资方已更换并可能会先推出剧场版，此后的消息只能从网友的只言片语和官微暧昧不明的话语中猜测动向，《钢羽》正式版第一集依然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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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陷于此类困境的还有《大鱼海棠》。创意源于《庄子·逍遥游》的这部充斥中国元素、风格飘逸的动漫电影启动于 2008 年，打磨 3 年剧本后暂停再到 2013 年回归，尽管获得系列奖项，上映时间仍然待定以至于《大鱼海棠》被粉丝称作「神坑」。原作者梁旋曾在在采访中表示，2010 年搁置的原因是当时的动画电影市场无法赚回成本，而「目前最大的瓶颈是原画，国内这方面目前是处于人才断层的时代，我们在国内找不齐这样一个 20 人的原画团队。」
== 「国漫」怎么办？ ==
空谈「国漫」无异于空中楼阁、纸上谈兵，在《雏蜂》动画发布会上，有妖气就对「国漫」资金问题进行过很好的总结，「在国内，并不是每一笔钱都会真正地花在制作上面」。
「假如你要做一个投资为 100 万的动画，会有约一半（50 万左右）的油水莫名其妙就没了，还有约 30 万左右会因为经验不足，制作中各种失败而无端消耗，最后只有（十分之一）10 万左右会真正花在制作上。」
融资阶段主创及其管理人员扣留钱款；策划阶段准备不充分，时间安排不合理，项目匆忙开始；制作过程缺乏经验，预算和时间安排不到位导致大量重复和修改工作提升人力成本；项目转包过程中对接人对钱款和资金的扣留；在项目分包过程中，将项目分包给没有资质的个人和团队，导致实际制作人员并不注重生产质量的情况。这些潜藏在我国动漫制作流程中的「暗流」都在不同程度的影响这个行业发展。
2014 年，日本动画市场规模为 1 兆 6296 亿日元（按 2014 年汇率约 1025 亿人民币），「漫画出版―动画制作播出―版权授权―衍生品生产及销售―部分动漫作品外销授权―成功动漫产品的深度开发及新动漫产品开发―良性再循环」在日本已是以漫画为基础成熟的产业模式，漫画工作室、动画工作室、版权代理事务所、印刷出版企业、图书发行企业、电视台、杂志社、动漫衍生品生产和销售渠道等都形成了界限分明的合作机制。其成熟程度，仅从动漫制作一项就能窥得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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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对日本动漫播放制度、制作流程感兴趣，可以试试看名为《白箱》的动漫作品''
相较国内动辄几十集的动画作品，日本动画是以「周」为单位制作、往往播出一季 12 集，以上一话赚的钱拍下一话。前期负责策划、剧本创作、造型设计、场景设计和分镜头画面台本设计，中期则包括摄影表填写、原画、动画及背景绘制等，后期工作便是拍摄（或扫描）、上色、合成、编辑镜头和配音字幕等，通常中期和后期工作以周为周期进行循环，形成紧凑而快速的动漫生产。
中国并不缺少好的作画者，许多为国外加工动画的中国动画公司甚至由于报酬原因不接本土作画工作。但我们的确缺少适合改编为动漫或漫画的脚本，比如樱坂洋的轻小说《杀戮轮回》，既被漫画家小畑健改编成漫画，同时真人化为电影《明日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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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凭补贴试图营造假象，业已成熟的流程、规则和产业环境正是我们此刻所缺少的。
《雏蜂》只是一个开始。吃不吃邻居家的饭不要紧，自己家里正有人学着做饭，未来可能真的会有更好吃点儿的饭。
[[分类:杂文]] |
library/archive0/[755]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poem>
「馬鹿は風邪をひかない」（笨蛋是不会感冒的）有多种说法，以下两种是主流：
1.「愚鈍な者は、風邪を引いたことに気が付かない」“笨蛋就算得了感冒自己也不会注意到。”
这个是主流，类似「馬鹿は死んでも治らない」（笨蛋到死也治不好）和「夏風邪は馬鹿が引く」（笨蛋在冬天得了感冒，夏天才发作），这里的笨蛋，是真真正正在说别人笨蛋。
2.「バカは元気がいいので風邪をひきにくい」笨蛋因为很健康活泼，所以不容易感冒。
这里的笨蛋，则多是一种玩笑，甚至是一种褒奖。
作者：hao Lee
来源：知乎
[http://www.zhihu.com/question/22300140/answer/20925009 http://www.zhihu.com/question/22300140/answer/20925009]
</poem> |
library/archive0/[2806]灰烬战线：羁绊／专家作风I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角色[[萌百:灰烬战线:雨燕|Me262 雨燕]]羁绊剧情。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羁绊|灰烬战线:羁绊/专家作风II}}
<poem>
（发动机的声响随着转速降低而逐渐变小，飞船逐渐降低了高度而在视野中变的越来越大，直至触地。）
（当飞船放下跳板舱门时，维修会的乐队也开始奏起了黑十字帝国学联的校歌进行欢迎。）
Fw190：来自黑十字帝国学联的援军们！我以学生会长的身份欢迎你们！
Fw190：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会迎接崭新的生活方式——
代理人：这一次也是黑十字帝国学联派出的援军最多最快呢。
Bf109：毕竟我们的母校是最为希望对CITY之外进行扩张的嘛。
Bf109：每年也有大量不被采用的DOLLS和ARMS方案，希望透过实战而能败部复活得到重新考虑的机会，而实战机会最多的组织，无疑就是维修会联军了。
Bf109：所以那些新创的学院、开发团队、研究小组，都很积极申请加入对外派兵。
代理人：不过也有很多大型老牌学院的DOLLS不是吗？
Bf109：是这样没错，不过……
Me262 雨燕：您就是代理人吗？黑十字帝国学联所属，Me262 雨燕，向您报到。
Me262 雨燕：我是为了将胜利带给您而前来此地的。
代理人：嗯，欢迎你到来，Me262。我代表维修会欢迎你的助力。
Me262 雨燕：那么废话不多说，我希望向代理人提出申请，装备ARMS并进行自主训练。
代理人：……但是欢迎会正在举行呀？乐队、餐点、表演都是特地为了今天到来的援军准备的唷。
Me262 雨燕：那样的繁文缛节我没兴趣。
Me262 雨燕：今天光是从学联集合、整队、运输到这里来就浪费了大半天时间，宝贵的白昼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Me262 雨燕：为了不荒废手感，我希望能够在今天也进行正常的训练飞行。
Bf109：262，越过学生会擅自向代理人进行这样的要求也太过——
代理人：没关系的，我欢迎每一个DOLLS向我直接提出意见。
代理人：不过，Me262的理由只是这样的话，我认为这个申请没有必要加以批准。
Me262 雨燕：可以的话，能让我听听理由吗？
Me262 雨燕：我以为您是为了CITY带来胜利的常胜将军才对，我也是基于能够提高胜率而做出了要求。
代理人：一日的实战，抵得过十日的训练。而我们维修会，最不缺的，便是实战。
代理人：据我所知你在黑十字帝国学联从未离开过校区？你放心吧，我们所面对的战况并没有馀裕让你这样的新机型无事可干，实战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Me262 雨燕：但我并非菜鸟，而是训练充分的专家。除了高强度的训练外，也有多次在学联本土迎击侵入灾兽的实战经验。
Me262 雨燕：如果需要的话，您只需一声令下，我现在就能够奔赴战场。
代理人：好的战士除了战斗的专业技能之外，也需要善用等待下一场战斗到来前的空档时间。
代理人：不必过于紧绷，面对灾兽的战争将会是一场持久战，我不希望在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已经成了一把磨钝的兵器。
代理人：去吧，好好享受其他DOLLS们精心准备的欢迎仪式如何？
Me262 雨燕：是，我知道了……那么，我会在这里等待您的进一步指示。
（目送着Me262面无表情地踢响脚跟、转身离去的背影，我却感受不到她有不服气或不满的负面情绪。）
（这让我想到如果是面对P-51或者飓风的顶撞而拒绝了她们的要求，那结果肯定不是这种平淡的收场吧！）
（这时候，Bf109用拐子戳了下我的腰部。）
Bf109：明明不需要解释也行的！
Bf109：262那孩子习惯公事公办，而且她自己也很清楚这是越级提案，你正常的拒绝就好。
Bf109：对262来说，最好的方式是实际行动好过空口白话。
代理人：也许这就是习惯吧。也不是说绝对不会去打骂，但是我总觉得惩罚也好，驳回也好，还是希望能给人一个能接受的理由。
Bf109：想太多了。
Bf109：就算你对其他人讲道理，议会的大人物们也不会因此就跟你讲道理的。
代理人：唉，这个世界要是能对所有人都更加温柔一点的话……
（我嘀咕着，将视线投向远方，一边抱怨着那些令人心烦的人事物，一边又烦恼着自己会不会也成为了Me262眼中令人心烦的家伙。）
（今后的她，究竟会如何表现？说到底，明明拒绝了却还是要给她解释，或许也是在给我自己一个交代吧。）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羁绊剧情:雨燕]] |
library/archive0/[3366]一种美味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一种美味
作者：巩高峰
作品类型：小说
2017年浙江高考语文现代文阅读的选文，考生和作者本人都为浙江省考试院准备的题目感到困扰。萌娘百科上有相关条目[[萌百:诡异的光|诡异的光]]。
== 原文 ==
他清晰地记得，六岁那年夏天的那个傍晚，当他把一条巴掌大的草鱼捧到母亲面前时，母亲眼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陌生的光。他甚至觉得，他在母亲眼里一定是突然有了地位的，这种感觉在随后下地干活回来的父亲和两位哥哥眼里也得到了证实。
他有些受宠若惊。此前，他的生活就是满村子蹿，上树掏鸟窝，扒房檐摘桃偷瓜。因此，每天的饭都没准时过，啥时肚子饿了回家吃饭，都要先挨上父亲或母亲的一顿打才能挨着饭碗的边儿。
那天不一样，母亲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母亲终于接过那条鱼时，他忽然有一点点失望，那条本来大得超出他意料的鱼，在母亲的双手之间动弹时，竟然显得那么瘦小。
准确地说，在那之前他没吃过鱼，唇齿间也回荡不起勾涎引馋的味道。他相信两个哥哥应该也极少尝过这东西。在母亲的招呼下，他们手忙脚乱地争抢母亲递过的准备装豆腐的瓷碗。豆腐，是跟年联系在一起的东西了。天！为了那条鱼，母亲要舀一瓷碗的黄豆种子去换半瓷碗的豆腐来搭配。隐隐约约地，他有了美味的概念，还有慢慢浓起来的期待。
父亲坐在灶前一边看着火苗舔着锅底，一边简单地埋怨了几句，似乎是嫌母亲把鱼洗的太干净了，没了鱼腥味。这已经是难得的意外了，平日里，父亲一个礼拜可能也就说这么一句话。父亲埋怨时，母亲正在把那条鱼放进锅里，她轻手轻脚，似乎开了膛破了肚的草鱼还会有被烫痛的感觉。父亲笑了笑，带着点儿嘲意。母亲嗔怪着说，你笑什么笑！鱼真的还没死，还在锅里游呢。说着，母亲还掀了锅盖让父亲看。父亲保持着笑意，不愿起身。
母亲拿着装了葱段蒜末的碗，就那么站着等水烧开。
他则坐在桌前，看这一切时他是不是双手托着腮？他忘了。反正所有的记忆都是那条鱼和围绕着那条鱼而产生的梦一般陌生的气息。那天什么活都不用他干，他是这顿美味的缔造者，可以游手好闲。父母的举动让他觉得他有这个资格。
在豆腐到来时，母亲甚至都没来得及埋怨一下一贯喜欢缺斤短两的豆腐贩子，因为豆腐马上就被切成块下了锅。美味，让他带着很多的迫不及待，还有一点点的张皇。张皇什么呢？鱼都在锅里了，它还能游回村头那条沟里去？不过这种张皇让他有点儿熟悉，在沟里捉到鱼时他也这么心慌来着，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那条沟里竟然会有鱼。
来不及细细回味了，豆腐一下锅，屋子里顿时鲜香扑鼻。他是第一次知道，鱼的味道原来是这样的，新鲜的让人稍稍发晕。在鱼汤从锅里到上桌之间，他拼命地翕动鼻翼，贪婪地往肺里装这些味道。他相信装得越多，回味的时间就越长。
至于那锅鱼汤具体是什么滋味，他倒完全不记得哪怕一点儿细节。因为全家吃饭喝鱼汤的状态都有些鲁莽，只有嘴唇和汤接触的呼呼声，一碗接一碗时勺子与锅碰撞的叮当声，还有一口与另一口之间换气时隐约的急促。
那天饭桌上的气氛也不一样，一家人习惯的默不作声完全没了踪影，父亲开口谈天气了，两个哥哥则说了今年可能的收成。而母亲，只是嘴含笑意，一遍又一遍地给大家盛汤。
最后，父亲说了一句有点儿没头没脑的话，父亲说，三子该上学了。
他就叫三子。如今回想起来，对鱼汤食不知味的原因应该就是这句话。两个哥哥没进过一天学校的大门。现在到了他三子，父亲说他该上学了。该，就是要，快要的意思。他忘了两个哥哥投过来的眼神的内容，他忘了鱼汤是什么味道，他忘了那个晚上的一切细节。
美味？美味是什么味呢？当他终于能背着书包从村头墙角中出来，扭捏地走进学校的大门，他离美味的书面意思越来越近。但是，他知道美味的真正意思并不是之后的上学，仍然是有鱼的那天晚上——
两个哥哥忽然就饱了，先后离开桌子回屋睡觉，可是鱼汤每个人起码还可以盛两碗。他们没解释为什么，也不用解释，地里的活要起早贪黑，否则这种鱼加豆腐的美味只能还是好多年享受一次。父亲愣了愣，恢复了以往不苟言笑的表情。母亲端着碗，出神，她似乎用眼神示意过父亲别口不择言，但是现在她卸去了笑容，朝着屋外黑糊糊的夜空，一直出神。
可是羊要进圈，牛要喂草，猪还要吃食。都这么愣着不能解决一点儿问题。他起身去做，也只有他还有心情做。
坐在灶前添柴火煮猪食时，已经是最后一件事了。把火点着，添第二把柴火的时候，他就抓着了一个黏黏软软的东西，凑到灶前的火光里一看，是那条鱼！从锅里蹦到地面，它显然已经超越了极限。现在，它早已死了，只是眼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
== 2017浙江高考语文的试题 ==
<poem>
10．理解文中加点词语的含义。（4分）
（1）陌生的光：__（2分）
（2）陌生的气息：__（2分）
11．赏析文中画线的句子。（5分）__
12．“一种美味”有多重意蕴，试简要分析。（5分）__
13．小说设置了一个意外的结尾，这样写有什么好处？（6分）__
</poem>
[[分类:小说]] |
library/archive0/[2470]对UP主LexBurner（uid：777536）违规以及违约行为的处罚公告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center>
'''对UP主LexBurner ( uid : 777536）违规以及违约行为的处罚公告'''
</center>
近期，哔哩哔哩Up主、签约主播 LexBurner在直播中多次发表不当言论，涉及引战、攻击他人，对用户和其他Up主不尊重，引发了巨大争议。作为一位拥有几百万粉丝的 Up 主，没有在社区中起到表率作用，没有担负起社区的公共责任，其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我们认定， LexBurner的上述行为已经违反了哗哩哗哩社区的相关规则。
同时， LexBurner作为哔哩哔哩的签约主播，在他与哔哩哔哩公司签署的合约中明确规定，他应当遵守哔哩哔哩直播以及社区的相关规则，且不得做出任何影响哔哩哔哩声誉、形象的行为或言论。我们认为，目前他的言行以及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构成违约，我们有权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鉴于以上情况，我们决定对 LexBurner做如下处罚：
1 、哔哩哔哩公司将对LexBurner违反合约的行为进行起诉，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
2 、在得出司法结论前，封禁 LexBurner 的账号以及直播间。
3、撤销LexBurner所获得的“bilibili 2020 百大UP主”、“bilibili 2020 年度杰出主播”的荣誉。
4 、取消 LexBurner参与“创作激励计划”以及其他社区激励活动的资格。
以上处罚自即日起生效。
{{align|right|
哔哩哔哩公司
2021年2月8日
}}
== 原文 ==
https://t.bilibili.com/489440892375032127
[[分类:公告]] |
library/archive0/[2958]虹之咲热线主题曲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
作者：
<poem>
嘿小鬼
你喜欢暴力吗？
看着人们在警笛中死去？
离开现场时仿佛你没有来过
充斥着血液与胆汁
还有一些满意的“客户”？
那你可拨通了正确的热线
台场可有很多号码
在这么多号码中你选中了我
我的第一项建议就是不要为了情节浪费力气
只是打电话给我
然后我去看看能不能顺道造访
一切都源于东十七街的一通电话
我被“祝福”般得到了一个请求
不需要任何的客套
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
只要做些无意义的殴打
向着你根本不认识的人
啥都不说就死在你的脚边
我进入的那一秒
它们就变成了凌乱的一团
我猜她们承受不了
来自“[https://zh.moegirl.org.cn/%E9%AB%98%E5%92%B2%E4%BE%91 高咲侑]”的热浪
让你热出红汗（血）
然后永远地入睡
我想我可能是个很出色的室内设计师
干扰敌人的进度
把鸡毛蒜皮的小事升级为一场暴乱
离开舞台左侧
然后一脚踩在跑车油门上
剩下的就更有意思了
但是我想我最好晚点告诉你
因为我还有另一个
令我等不及的消息
有人需要我来打理[https://zh.moegirl.org.cn/%E4%B8%89%E8%88%B9%E6%A0%9E%E5%AD%90 她]收拾不了的烂摊子
用我自己的方式
没有烦恼和问题
更不会耽误什么
50Shioriko就在高速路上
飞速赶到
有人在你的录答机里留了消息
它说:
你觉得还有多久
你的手是干净的？
它说:
这是份肮脏的工作
但总得有个人去做
成为一个狂战士
和暴徒们一起滚入泥污之中
在霓虹灯下
一通电话就将决定谁生谁死
贪得无厌将变成死亡的痛苦
而没人能逃避
绯红之雨倾洒在我的灵魂之上
在这炎热的台场之夜
这炎热的台场之夜
贪得无厌将变成死亡的痛苦
而没人能逃避
绯红之雨倾洒在我的灵魂之上
在这炎热的台场之夜
条形的灯光闪烁
当我抿了口茶
这病态的生活
你可以过得很快
如果你活得像个罪人
当你的手指在扳机间
或暴徒的喉咙上
所以再见了[https://zh.moegirl.org.cn/%E6%A8%B1%E5%9D%82%E9%9B%AB 樱坂雫酱]
无论我走到哪里
我都是孤独的那一方
不管我事后是去了披萨店
还是待在家里谁都不理
伙计，我爱死那挂断电话的音色了
比起萨克斯的独奏
或者得分的节奏
我拿着棒球棍
戴上动物的面具
所以你可能看得出
我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当这绝非无理智的行为
我在执行一项任务
我所得到的任务
来自一位绝对老练的人
实际上
我真的很荣幸她老人家能来请我
因为我就是个人形的灾难制造机
觉得虹咲黑帮很坏？
你肯定在开玩笑，你瞧
每次针对虹咲黑帮的大屠杀？
始作俑者就是我
有条新消息在你的录答机上
它说:
你觉得你还能维持你的手的干净多久？
它说:
这是份肮脏的工作
但总得有个人去做
成为一个狂战士
和暴徒抗争至死
在霓虹灯之下
一通电话就将决定谁生谁死
因为贪得无厌将变成痛苦
而无人能逃避
绯红之雨倾洒在我的灵魂之上
在这炎热的台场之夜
在这炎热的台场之夜
因为贪得无厌将变成痛苦
而无人能逃避
绯红之雨倾洒在我的灵魂之上
在这炎热的台场之夜
</poem>
[[分类:LoveLive!虹咲学园学园偶像同好会同人文]] |
library/archive0/[3183]文化部办公厅关于规范进口网络游戏产品内容审查申报工作的公告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div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font-size:24px;"><center><big>'''文化部办公厅关于规范进口网络游戏产品内容审查申报工作的公告'''</big></center></div>
<div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font-size:14px;margin-bottom:40px;"><center><big>'''发布时间：2009年04月24日'''</big></center></div>
<div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text-indent: 2em;font-size:16px">
根据《国务院对确需保留的行政审批项目设定行政许可的决定》（国务院第412号令）、《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文化部主要职责内设机构和人员编制规定的通知》（国办发[2008]79号）和《[[互联网文化管理暂行规定]]》（文化部令第27号发布，第32号修订），文化部负责对进口网络游戏产品进行前置审查。为进一步完善和规范进口网络游戏的报审工作，现就有关事项公告如下：
一、从事进口网络游戏产品运营的企业应严格按照《[[文化部关于加强网络游戏产品内容审查工作的通知]]》(文市发〔2004〕14号)的有关规定进行报审。报审的进口网络游戏产品，须为开发完全、与正式运营（或公测）版本一致的产品。
二、进口网络游戏产品在未获得文化部进口网络游戏产品批准文件时，必须符合以下要求：
（一）不得开放用户注册或通过客户端软件直接注册登陆服务器；
（二）如需进行游戏技术测试，须采取限额发放激活码的方式，且活跃用户数不得超过2万；
（三）不得以向用户收费或通过商业合作、广告等方式开展经营。
如有违反，文化部将不予受理该款进口网络游戏的申报，并按相关规定处理。
三、企业决定终止进口网络游戏产品经营的，文化部撤销其进口批准文号；变更运营企业的，原进口批准文号自动撤销，由新的运营企业重新向文化部报审。
四、已通过文化部内容审查的进口网络游戏产品，在运营中有实质内容变动的改版或版本升级的，应将新版本报文化部进行内容审查。
五、为方便网络游戏企业报审工作，提高审查效率，“文化部网络游戏内容审查网上申报及进度查询系统”在中国文化市场网（网址:[https://web.archive.org/web/20190630222935/http://ccm.gov.cn/ http://www.ccm.gov.cn]）已正式启用。
特此公告。
</div>
<div style="font-family:宋体; font-size:16px; text-indent:-2em; text-align: right; margin-top:20px; margin-bottom:60px; margin-right:2em;">二○○九年四月二十四日</div>
[[分类:已废止的官方文件]]
[[分类:中国游戏]] |
library/archive0/[2686]警惕耽改剧把大众审美带入歧途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者：艺君 <b>《光明日报》（ 2021年08月26日 02版）</b>
<!--enpcontent--><P> <STRONG>【新时代需要健康的审美观②·文化评析】</STRONG></P>
<P> 今年以来，由耽改剧引发的各种话题此起彼伏。从开年时炙手可热的“耽改101”演变为如今的降调哑火，俨然成为当下耽改剧创作退热、资本退潮的现实隐喻。</P>
<P> 自2014年诞生于网络以来，耽改剧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为何？一方面，随着耽美文学的迅速发展和网络文学商业化机制越来越成熟，耽美文学形成庞大的粉丝群体，影响力也越来越大，成为耽改剧兴盛的重要土壤；另一方面，女性经济地位提升带来女性主体意识觉醒和消费能力增强。不少作品主动投其所好，耽改剧就是典型的女性创作、以女性受众为预设对象、以女性为消费主力的大众文化。表面上看，耽改剧逐步弱化同性情爱，将其转化为兄弟情、知己情，价值观和审美向主流靠拢，在粉丝经济的加持下也形成了从耽美文学到耽改剧的产业链，还能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似乎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局面。</P>
<P> 但情况真是这样吗？</P>
<P> 本质上，耽改剧表现的是“圈地自萌”的亚文化。但是随着个别作品越来越火爆，耽改剧创作者越来越不甘于“自萌”。尤其是在资本逐利的商业逻辑下，为了利益最大化，制作方不仅增加投资升级创作，在营销上更是通过捆绑主角大炒“男男CP”，占据社交平台话题排行榜，实际上已经将耽改剧流量化、商业化，扰乱了网络环境和秩序。如放任其发展，必然会对主流文化和主流价值产生冲击，将大众审美带入歧途，导致“三观跟着五官走”。</P>
<P> 首当其冲的就是作为耽改剧最主要受众群体的青少年。一项针对15至23岁女性受众的调查显示，动漫、影视、综艺节目是她们接触耽美题材作品的渠道。部分耽改剧为了吸引眼球，在画面上突出男性肢体语言的暧昧挑逗，呈现低俗庸俗的倾向。耽改剧盛行，无疑会让处于人生观、价值观关键塑造期的青少年产生困惑和迷失。</P>
<P> 次生灾害是耽改剧跟风创作容易引发功利心态，导致行业创作审美旨趣的偏移。耽改剧的出圈让主演迅速名利双收，于是有不少演员对出演耽改剧趋之若鹜。有了走流量明星的捷径，不愿意沉下心来磨炼演技，更不愿踏踏实实去体验生活。若是耽改剧继续盛行，会更导致创作陷入追求流量话题、美颜滤镜的怪圈。今年以来频频爆出有关流量明星的负面新闻，有的甚至突破道德法律底线。这些负面新闻不仅使明星本人的演艺事业毁于一旦，也给影视行业带来损失。</P>
<P> 社会主义文艺本质上是人民的文艺。作为当下最贴近大众的艺术形式之一，电视剧创作要始终聚焦主流受众和主流价值观念，唱响主旋律，弘扬正能量。客观上说，耽改剧之所以能风靡一时，从侧面也反映了当下爱情类型剧存在的问题，比如有的甜宠剧让男女主角随时随地“撒糖”，有的虐恋剧靠男女之间的三角恋甚至多角恋制造矛盾冲突，有的都市剧走“霸道总裁爱上我”套路，同质化、模式化严重，导致观众出现审美疲劳，无形中给表现别样情感关系的耽改剧提供了生存空间。这启示我们，主流剧必须彰显强大的审美引领、价值引领能力。一方面要做减法，行业主管部门要继续加强宏观引导，建立耽改题材预警机制，把好行业价值导向和创作风向；另一方面还要做加法，做大影视精品供给侧增量，主要创作播出机构要进一步提高文化自觉和担当意识，不被资本裹挟，坚持社会效益优先，弘扬主流审美价值，将优势资源投入到能够弘扬主流价值理念、引领审美风向的创作中；演艺人员要崇德尚艺，明大德，守公德，严私德，脚踏实地磨炼演技，以更多主题健康、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优秀作品为人民立传、为时代立像、为民族铸魂。</P>
<P> <STRONG> （作者：艺君，系文艺理论研究者）</STRONG></P>
[[分类:报纸文章]] |
library/archive0/[896]【虚构】说那秦将军的打黑一事-说书体《中国最牛军长》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虚构】说那秦将军的打黑一事
作者：小七（改编）（题材源自《中国最牛军长》）
<poem>
'''<big><big><big>本篇说书改编自著名谣言段子《中国最牛军长》，侵删。故事纯属虚构，有艺术夸张成分与形容改编，切勿当真！更不可以此短篇为基础侮辱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big></big></big>'''
要说解放军里面谁最富，那肯定是某土豪军。可土豪军是土豪，装备是多，人员纪律也老实。可说到解放军最牛的指挥官，那就不是土豪军的军长了。
27集团军军长，北京军区副参谋长秦将军，当过山西省的军区司令和南京军区的副司令员。12年的中将，肩上抗的是两颗闪亮的星星。
说这丁亥年7月份间，还在当27集团军首长的秦将军来到石家庄，要见见10年没见的老同志姬先生。二人低调着来石家庄一家名为金伯帆的洗浴中心洗一洗旅途的尘土。
那金伯帆可并非普通浴场。石家庄若问哪家洗浴中心最有势力最敢横着走，那非吴老板的金伯帆洗浴中心莫属。这开金伯帆的吴老板也是当地一霸。
表面看上去是家四星酒店，可这吴老板和石家庄政府、公安、检查、法官都认识。既然公检法政都不处理，如果不是中央刻意查怕是没人治得了。
二人洗去旅尘正要离开之际，秦将军想起自己曾在疏忽时，碎了个杯子。于是结账的时候问了问服务员。
“不好意思，您看我这住店的时候坏一杯子，得包多少？”
小服务员抬头一看，面前人穿着低调朴素，说话客气。年轻人气势足，初步判定秦将军是外地来的，不懂情况。便是牛气的随口一甩：
“五十元”
秦将军为人还算朴实，生活作风良好，五十元钱那用处可不止一个杯子。况且他整坏那杯子不像是高级货。问道：“能不能少点啊，我看那杯子最多就值十块钱。”
黑社会素来在市内横行霸道，加上小伙子的确是新人出身，没有些城府。这么一说更来劲，愠道：少一点是吧？那就100好了。
别说军长，就是一个普通的当兵的，遇到这种情况都得火气上冒。这时军长身边的一个参谋就上前说道：“去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服务员说道：“叫我们经理过来500元。”
参谋说“好，你先去叫来。”然后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服务员。
服务员心想：这一伙人外地来的还这么牛逼？在石家庄但凡说一百的全交过票子，没见过这样的。结束手中活计，一溜小跑就走到办公室面前打扰经理去了。
前台经理虽说职位小，可这吴老板的店上有官照着下有打手硬着。碰了巧这前台经理也是个新来的。一听一伙外地人碎了杯子还牛逼的不给钱，哪个王八犊子没事找事，活腻歪了是吧。
经理来到前台，军长参谋还是很客气的说道：“你看我们刚才打破一个杯子，这服务员非要我们500，能不能给我们少点，这是我们首长……”
话没说完，本就想着搞事的经理发飙了：“别丫的首长首长的，什么首长我没见过，来我们这里的都是首长，500元一分都不少，赶紧的别耽误时间，老子还有事忙着呢！”
集团军军长啊，解放军可是保护国家免受美军威胁的部队，谁敢说受黑气受到这份上。对方既然来找事，还敢找解放军要黑钱，自然不能轻饶。秦将军虽然心中有团火苗，可也不是性情办事的莽夫。删了删粗话，秦将军挤出一句：“你们这不是黑社会吗？”
哎呦得，碰上了。但凡一场战役打响，其爆发点里面定有两股最强的力量相互碰撞。
偌大石家庄，能够治得了有官支持的黑社会的有两种。一种是党中央打击黑社会的，另一个便是保家卫国的人民解放军。可是这纪律是不能违反的。秦将军想到这私自调动军队那是妨碍中国国防部工作。但秦将军初来乍到，怎晓得这洗浴中心是黑帮出钱开的。还在当服务员和前台经理态度不好，说不定嘴上说说就完事了。可后面一句话，秦将军心中的火苗，是哗的一下，彻底爆发了。
经理刻意搞事，加上对方可能猜到了出资方是黑帮，索性也不瞒，照着秦将军脸上一通吼：“我们就是黑社会怎么了，我他妈的就是黑社会老大！”
“我他妈的是27集团军军长！”
“你要是军长，我就是军长他爹！”
经理扬眉吐气，看对方脸上火气消退，心想这啥破事，一群土包子这么屌还敢惹黑帮，回头拜访拜访。
这经理啊，如果真去访了解放军营地，今天的故事就是说中国最牛大堂经理了。秦将军付钱出门，抄起军用电话呼叫27集团军麾下一步兵旅，旅长一听作战命令，赶紧调自家旅部直属侦察营500人，显出打遍大江南北，能与周边国家保卫我国领土，能在朝鲜抗击美军的威压连跑带运赶来，持枪的步兵200名把酒店围个水泄不通，100后勤工程等部队封路阻民，防止伤及无辜。还有200人预备在将军身边，随时准备冲击去抓人。
吴老板在外度假，一听酒店被砸了大感不妙，怕是敌对势力过来要打攻坚。也是如临大敌亲自带队，将打手混混流氓200余人火速赶来。这批打手装备砍刀、五连发、仿真枪等武器准备来个围魏救赵，一帮人也是一股【保家卫国】的气势。待到面包车快赶到了，司机突然叫住老板：
“老板啊你快看。”
“看啥啊？不就是黑帮？”
“老板啊，黑帮哪有突击步枪啊？？？”
吴老板只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只见围堵酒店的人，清一色是松枝绿数码迷彩战服，头戴钢盔，腿上绑一手枪，个个手上执的是与卡拉什尼科夫大相径庭的黑色步枪。年轻的胆小的一看这是解放军刚刚换装的07式军服，暗想不妙，也顾不得上头老大追查，呼啦一下子散一大片。这老吴一看【军纪散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忙呼叫公安赶来支援。
警察不知内情，就知道上面说有人在XX酒店搞事，一个个的生龙活虎，纷纷都感觉机会来了，个个都是一副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的样子，大队人马就朝酒店的方向驶去。
这公安局局长开到酒店门口，一细看装备，下吧是张得跟吴老板一样大。这是惹了多大的祸害？200围堵的站姿如同克隆人一般整齐，执的正是我国自行研发的95式步枪。其余三百人战备锹镐。这批解放军还拉来水陆两栖步兵战车20辆，军用牵引车二十台。有的拉着弹药箱，有的干脆拉着架子就过来了。
110赶到100余人，识货的更是大惊：架子上的不是步枪，也不是什么近战武器。乃是69-1式40MM反坦克火箭筒，当年车臣人靠这个火箭筒和其他反坦克导弹可是活生生的把俄军的一个装备完善的机械化师吃的剩一个光杆师长下火线。你这黑帮遇上这等杀器，灰都不留一个吧。
这样完整的侦查营编制，110的带队队长也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军方实权派的人物，绝对没能力调动如此多的人马。该局长当机立断，迅速通过喊话器指示：“都他妈的给我听好了，赶紧把警灯关掉、警笛撤下，原路返回！”
一帮警察从来还没见过领导如此状态，不过看到前面一片绿中带白的军装就猜到发生什么事了，这时候警灯也不闪了，警笛也不叫了，110纷纷掉头，以120迈的速度驶离现场。
公安局长也来了，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肩上两颗金星的首长，也傻了，跑过来忙说道：首长好！转身赶紧就走了。
石家庄武警大队队长以前是在秦将军手下当团长的，一看闹事的是老首长，急忙跑过来给军长敬礼，赶紧命令武警官兵一同撤走。
不过这家饭店真不是等闲之辈，几个市领导还来军长面前打探事情原委，有意说情，
秦将军说道：“今天这事谁说都不行，没你们的事，该干嘛干嘛去！”市领导一看秦将军是真来火了，也不敢再说，都启程回办公室里去了。
这时，经理还在打电话给省一级领导求救，领导们纷纷回复，你这事谁也救了不，人家说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吧。
直到此刻，那个闹事的前台经理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蠢事。
秦将军带着工程兵后勤兵冲入大堂，坐在一太师椅上，抄起盘子问经理：“这个多少钱。”
这前台经理哪还敢回话，没尿裤子算不错了，支支吾吾的在旁边抖着腿哈着腰。
秦将军扭头一喊：“给我砸。”
200名士兵拿出开衫凿岩都不费力的战备锹、战备镐应声而动，一楼没了盘子往二楼砸，二楼没了桌子往三楼抡，三楼没了电视往四楼拍，待到四楼的电脑成了一堆废沙子又往下砸。幸亏这酒店装修的是正规房还算厚实，不然用军用战备锹那么拍，就是地板搞个大窟窿都不在话下。所到之处，木板成了废木头渣，玻璃杯子成了玻璃碎，电脑显示器成了硅肥料，陶瓷碗筷成了陶瓷末。
饶是砸了将近一个点，叮叮当当的声音渐小。这些工程兵想必也没东西拍了。秦将军还没解气，心说带了工程炸药，你这楼我就地给你拆了，蹲着废墟哭钱吧。
砸完以后，老板从外面赶了回来，赶紧又是解释又是道歉，对军长说“手下人不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说赔多少钱，我们就赔多少钱，只要您消气就行！”
军长呵呵一声冷笑：“我不要钱，你只要把饭店装修好，让我再砸一次就行！”
经过秦将军的这次教训，石家庄的黑势力嚣张焰火彻底被打了下去，从此不管黑白两道，都不敢再张扬霸道。谁要是再摊上惹首长的事，怕是下回解放军就该用武直10把大楼炸成烟花以示众人咯。
</poem>
[[Category:小说]] |
library/archive0/[3365]生活在树上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2020年浙江语文高考中一位考生的作文，一度在互联网上引发讨论。据说是“满分作文”
{{Hide|标题=2020年浙江语文高考作文题|内容=
<poem>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坐标，也有对未来的美好期望。
家庭可能对我们有不同的预期，社会也可能会赋予我们别样的角色。
在不断变化的现实生活中，个人与家庭、社会之间的落差或错位难免会产生。
对此，你有怎样的体验与思考?写一篇文章，谈谈自己的看法。
【注意】①角度自选，立意自定，题目自拟。②明确文体，不得写成诗歌。③不得少于800字。④不得抄袭、套作。
</poem>
}}
== 原文 ==
现代社会以海德格尔的一句“一切实践传统都已经瓦解完了”为嚆矢。滥觞于家庭与社会传统的期望正失去它们的借鉴意义。但面对看似无垠的未来天空，我想循卡尔维诺“树上的男爵”的生活好过过早地振翮。
我们怀揣热忱的灵魂天然被赋予对超越性的追求，不屑于古旧坐标的约束，钟情于在别处的芬芳。但当这种期望流于对过去观念不假思索的批判，乃至走向虚无与达达主义时，便值得警惕了。与秩序的落差、错位向来不能为越矩的行为张本。而纵然我们已有翔实的蓝图，仍不能自持已在浪潮之巅立下了自己的沉锚。
“我的生活故事始终内嵌在那些我由之获得自身身份共同体的故事之中。”麦金太尔之言可谓切中了肯綮。人的社会性是不可祓除的，而我们欲上青云也无时无刻不在因风借力。社会与家庭暂且被我们把握为一个薄脊的符号客体，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我们尚缺乏体验与阅历去支撑自己的认知。而这种偏见的傲慢更远在知性的傲慢之上。
在孜孜矻矻以求生活意义的道路上，对自己的期望本就是在与家庭与社会对接中塑型的动态过程。而我们的底料便是对不同生活方式、不同角色的觉感与体认。生活在树上的柯希莫为强盗送书，兴修水利，又维系自己的爱情。他的生活观念是厚实的，也是实践的。倘若我们在对过往借韦伯之言“祓魅”后，又对不断膨胀的自我进行“赋魅”，那么在丢失外界预期的同时，未尝也不是丢了自我。
毫无疑问，从家庭与社会角度一觇的自我有偏狭过时的成分。但我们所应摒弃的不是对此的批判，而是其批判的廉价，其对批判投诚中的反智倾向。在尼采的观念中，如果在成为狮子与孩子之前，略去了像骆驼一样背负前人遗产的过程，那其“永远重复”洵不能成立。何况当矿工诗人陈年喜顺从编辑的意愿，选择写迎合读者的都市小说，将他十六年的地底生涯降格为桥段素材时，我们没资格斥之以媚俗。
蓝图上的落差终归只是理念上的区分，在实践场域的分野也未必明晰。譬如当我们追寻心之所向时，在途中涉足权力的玉墀，这究竟是伴随着期望的泯灭还是期望的达成？在我们塑造生活的同时，生活也在浇铸我们。既不可否认原生的家庭性与社会性，又承认自己的图景有轻狂的失真，不妨让体验走在言语之前。用不被禁锢的头脑去体味切斯瓦夫·米沃什的大海与风帆，并效维特根斯坦之言，对无法言说之事保持沉默。
用在树上的生活方式体现个体的超越性，保持婞直却又不拘泥于所谓“遗世独立”的单向度形象。这便是卡尔维诺为我们提供的理想期望范式。生活在树上——始终热爱大地——升上天空。
[[分类:散文]] |
library/archive0/[1840]KRL字幕组组长就2020年初聊天记录外泄的回应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File:Krl组长对于两组解散的回应.jpg|thumb|right|150px|原图]]
回应图片来自[[User:Wyyyyyy]]（[[:zh:User:Wyyyyyy|主站用户页]]）、原始来源[[https://m.weibo.cn/detail/4482067197161697]]；本文作者未注明，为KRL字幕组之组长微博。
使用了网络OCR服务将图片转换为文字；由[[User:公的驱逐舰]]校对。
==正文==
风波一夜，收到了很多询问，也收到了很多关怀。本不想多说回复，毕竟是私底下的聊天被截图转发导致的这个事件。而且这几年有些东西越传越邪乎，干脆一次回应，也只回应一次。我们早已不年轻，也不可能天天跟人对线撕逼。
国内的特摄环境，在有了腾讯和新创华这种官方引进之下，三大特摄系列的奥特曼和假面骑士影音已经越来越完善，正版的翻译质量也确实一直在进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一直以来的原则就是尽量不去影响官方。一方面是尊重利益，二方面也是守住自己这个小小的圈子。毕竟，谁不是用爱发电，犯不着引火烧身。
在这种情况下，字幕组们基本形成了默契，不适合发布的东西，谨慎对待，严以自律。然后就是：Cross-Z全片流出，Grease全片流出到今天Geiz Majesty片段的各种形式流出，同样的剧情同样的流程发生了三次。我不免愤怒，这类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而每次发生后的所谓【舆论风波】看似严重实则不疼不痒的【声明、解散、退坑、复归】，如此熟悉的套路，让我更加愤怒。因此有了私底下的对话，只是没想到被人直接转发过去当了刀。
首先，流出的是友组，受到指责的是友组，处理不好一堆理由的始终是友组。在我这把傻逼聊天记录刀没递过去之前，本是反省找原因；递过去后变成大组打压要解散。那为什么不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呢？为什么不解释同样的流出事件发生了三次呢？你们要解散，个人无所谓，毕竟受损失的不会是我，而是支持你们作品的粉丝或者路人。当然，您要是说我私底下被人截图的聊天记录伤害了您我向您道歉。之后，您爱解散解散，爱如何如何。成年人，您那套我不吃。
KRL这几年，本身一直处于困难边缘。什么家大业大，各种谣言抹黑，我们始终没有公开回应过。因为你说了也不是人，不说反正也不是人。基本就是人人可骂这也符合现在网络自由的环境我们一直很OK。因为年纪大了后，知道十几年的字幕一开始是满足观众，后来是满足自己。有粉丝支持自然感恩，没有无非是自己兴趣使然。既然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观众，又何必天天争来争去。本身就是小众圈子，还要乌烟瘴气。当然，这个乌烟瘴气肯定不是本组搞出，因为本组一贯要求是不准组员出去对线。
既然不得不回应本次风波，那也把这几年憋在心里的话一起吐一下：
首先，打压论。我就不信了，KRL—个破组到底有什么通天本事可以打压别人？只要有任何方面被观众说一句不如KRL，就是打压了？有这个本事为什么每次被人骂，被人黑，都没人去黑去回应呢？近几年来，太多太多什么【因为脑残粉出去闹，所以我黑KRL、所以我要证明自己，你们休想反驳】的句子。甚至直接阴阳怪气，贼喊抓贼，带完节奏先安到所谓KRL脑残粉头上，最终目的无一不是安到我们头上，赚个大吆喝，吃定我们的不回应从而变本加厉。甚至在各大平台上连名字也可以写错，KPL都出来了。一个连名字都可以被写错的字幕组，处处找人打压，影响圈子发展，这符合逻辑？每次卖惨控诉来来去去就是【哎呀哪有K组家大业大，打不过打不过，哭唧唧】受到追捧就是【实力使然！你们看！K组不算什么！】。说白了我们就是某些人的跳板，初期没人气唯唯诺诺，有点儿人气重拳出击。我思索着KRL不是早就沦为一个只有特效的破组吗？求求各位了，让我们好好安静活着吧。
其次，所谓B站上面说的是真是假？你说是真是假？一个根本不认识的路人编的段子，要安在我们头上成为我们的罪过？你告诉我，真的假的？
然后，所谓KRL有金主，有招安，有什么（）*&（）&*（）&。希望下次说这个的时候，先把钱给我。不能钱也没有，还要背拿钱的锅吧。
最后，时代变迁，人情流转。早已不是当年的十几岁中二少年，现实的生活总会准着我们向前走，而将一些东西留在过去。KRL终有一天也会解散，在那之前，也只想默默的做着这些有兴趣的工作吧。毕竟长江后浪准前浪，但我们肯定不会死在沙滩上。
再次因不过脑子的私聊蠢话被截图转发向友组道歉。也祝所有的特摄爱好者越来越快乐吧！我爱你们！bye！
==参见==
*[[media:Krl组长对于两组解散的回应.jpg|原始图片]] |
library/archive0/[3836]灰烬战线：契约剧情／二式炮战车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角色[[萌百:灰烬战线:二式炮战车|梧桐]]契约剧情。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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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m>
[幽静的庭院中，仿佛时间的流逝也变得缓慢。]
[一个少女，孤身坐在通往古式建筑的木质台阶上，用双手拖着下巴，目光有些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只看这张脸，她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可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她就好像条件反射似的，立刻换上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代理人：哟，梧桐，你来得还挺早啊。
梧桐：刚来而已，别以为我跟你一样，我可不是闲人。
代理人：也是哦。你应该是刚从沙漠远征回来对吧，感觉怎么样？
梧桐：……还能怎么样？虽然比起让我去密林要舒服多了，但沙漠那种地方也差不多厌倦了。
代理人：是幺，那真是辛苦你了——
[说着，我试图伸出手去摸她的头——]
梧桐：……！
[可她却以极其敏捷的身法躲到了一旁。]
代理人：……
梧桐：……！
代理人：……
梧桐：……代理人。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你就是来干这种无聊之事的吗？
代理人：你不是说你刚来吗？
梧桐：你、你烦不烦啊！别婆婆妈妈的，有话快说！
[看着她突然涨红了脸的样子，我反倒有些得意。]
代理人：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交给你一样东西。
[我从准备好的小盒子里取出那枚特殊的戒指，展示给她看。]
梧桐：……！
[她瞪大了眼睛看了片刻，大概也明白了我的用意。然后瘪了瘪嘴。]
梧桐：……收下它，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代理人：我发誓，有朝一日，一定会带厌倦了沙漠的你，去看看真正的海滩。
代理人：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的。
梧桐：……那种只能在书和资料上看到的地方，谁知道你办不办得到啊。
代理人：如果你实在不想要，我也不会勉强就是了……
梧桐：我、我又没说不要——
[我故意把戒指往后一收，装作打算收起来的样子，她立刻慌忙伸手想抢过去。]
[于是我顺势抓住她的手，将戒指戴了上去。]
梧桐：……算了，收下就收下吧。要是拒绝你也太可怜了。
梧桐：可是……刚才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啊。
代理人：当然。
[说着，我再次伸出手，伸向这个已经近在咫尺的少女的头。]
[这一次，她没有抵抗。]
代理人：终于摸到啦。
梧桐：……哼。
</poem>
[[分类:灰烬战线契约剧情|二式炮战车]] |
library/archive0/[107]第三世界线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第三世界线
作者：娜英
《'''第三世界线'''》（全称：《救赎者协会·第三世界线》，EN：《Redemptor Assciation·The Thrid WorldLine》）是由娜英创作的一部基于《仙境传说》的同人小说。
== 前言 ==
本文可以说是救赎者协会的唯一一个有着完整剧情的独立世界线，剧情上是接着删去5、6两话的《最后时刻》（5TH），但是我透露过5TH一共有3个结局，至于是哪个结局也只能等我慢慢磨出来了（笑
文风偏向黑暗（不一定做得到？），而且剧情必须看着联动<ref name="multiple">内容可能有R-18成分，请注意。地址：http://bbs.rohome.net/thread-1082215-1-1.html</ref>来，建议还是两篇一起搭配来看比较好。
黑化、猎奇风可能注意。
两篇文的一些词语翻译也许会对不上，人名也是，只能看那边怎么翻译了。
那么，开始吧？改写过命运后的你，我想知道会在这样的世界线中弄出怎么样的结果。
== 正文 ==
=== 章节一 重新绽放 ===
{{Hide|标题=点击阅读|内容=<poem>
[阿鲁纳佩茨首都 拉赫]
“呼……”
在一个让人身心舒畅的沐浴之后，只是裹着浴巾的紫发少女就这么直直地倒在了旅店房间的床上，而在床尾，一件元素师法袍正很随意地摊在那，似乎在宣扬着少女的身份。
少女稍微翻了翻身，然后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一部手机，随即开机。很快，“你有500条留言”这样的信息就映在了手机的显示屏上。
“500条……这意味着和以前一样，是3个月的留言吗……”少女慵懒地说着，随即坐起来熄灭了房间的光源，然后重新躺回床上，按下了确认键之后，闭上了眼睛。
此刻，整间房间只剩下外边的透进来的月光，还有手机屏幕的光亮而已，月光洒在少女的半边身体之上，那惨白得有如常年不见天日的肌肤似乎是被什么激发了似的，显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而且，还散发着单凭肉眼不仔细看也无法看见的，细微的白烟。
第一条留言：
你又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洛在不在真的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吗？算了，我感觉再说也是白费……早日回来，大家都在等你。冰冷的火留。
“已经……是第三年了。”
第十五条留言：
最近的工作都很顺利，而且这种身份搜集情报也很便利，大叔已经顺利整理了好几份我找回来的东西，真想让前辈看看。幻月留。
“应该说，人类的Tening·盖卜利尔已经逝去三年了。”
第一百三十八条留言：
……早日回来。洛。
“在那之后，感觉被这个世界所遗弃的我，不断到处漂泊着。”
第一百六十条留言。
笨蛋！就算是不回来也要打个电话报平安啊！！Elysion·埃列布罗留。
“不属于光也不属于暗的我，总有一天会被抛弃在时间之中吧。”
第二百二十条留言：
我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艾尔柏兰被一群来自秀发兹发德的军人袭击了，整个城市死伤惨重，我拜托了一些人帮忙查探更确切的消息，希望能有结果……冰冷的火留。
“就让我一辈子站在影子最淡的地方吧……”
第三百二十一条留言：
大事不好了，我收到的情报是卢恩在这个冬天会对秀发兹发德宣战！现在我很担心，万一双方都动用《冒险者忠诚法》，那……就可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事情了……冰冷的火留。
第三百三十三条留言：
公会里所有想参战的都被我想方设法说服别上战场了，即使是这样也有一些人我根本拦不住，只好让他们跑去报名参战了，那些人似乎不是野蔷薇……不过，我已经尽我能做的最大努力了，现在我在整理一份公会里面有参战的人的名单，等你回来再交给你。冰冷的火留。
睁眼的时候，窗外已经是阳光满地了，不过，Tening似乎在临醒之前听到了让她很在意的消息。
战争？而且是卢恩·米加德尔特和秀发兹发德？不，这太荒唐了，这两个国家不是一直都很和平的吗？
不过当下，她更在意的，还是“蔷薇十二人”里面有没有人被卷了进去。
跳过了几百条类似广告或者一些应该是无用的信息后，Tening听到了她想听的东西。
第四百七十七条留言：
最糟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K子……她居然跑去报名参军了！我拦不住她，现在只能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平安回来……如果你在就好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拦得下她的，对不起……冰冷的火留。
“居然能让K子跑去参军……究竟是怎么回事……”Tening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翻找着下一条有用的信息，结果还居然真的被她翻出了K子的留言。
第四百八十三条留言：
哈喽~会长，我是K子哦，嗯，我从枪手工会那边得知铁匠工会的文森特似乎要招募人去打仗，我想也许能在那挖点什么情报，于是就凑热闹去参加了……上战场的时候我还老在掂挂着会不会遇到公会的人呢，结果一个都没遇到，真是太走运了~哈哈。别担心我不会回来，毕竟和大家去了这么多次研究所，在这么多“他们”手下活过来的我，可不能就这么倒下呢！所以会长你就等我在战场上带回来的第一手资料吧！卡莉洛斯·盖恩罗（Kyrios·Keyron）留。
“……就这么简单？而且她一个人上战场没问题吧？”不死心的Tening继续往后翻，然后发现还有这么一条留言。
第四百九十八条留言：
于是依旧是K子，这边得到的消息，似乎是文森特被什么人打得很惨的样子，于是他跑去里希塔乐不知道搞什么了……似乎是找增援？如果是这样……还记得我以前在例行会议上给会长的一份假设吗？也许说不好接下来我会在战场上看到“他们”的……啊哇，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好弱……说不好在没有其他救赎者或者大家帮忙的情况下我会死啊！不过没问题！我一定会尽量争取活到战争结束然后回来告诉大家情报的！卡莉洛斯·盖恩罗留。
听完这条留言后，Tening本来毫无表情的脸，突然间泛起了一点波澜。
“‘他们’？让‘他们’参战！？谁想的主意，不，应该说，谁会这么干，不过除了宝勒世伏还真的没人做得出来，但是他应该已经死了，就在我的面前，被西莉亚杀了。”
就在这时，像是为了打断Tening的思绪一般似的，悠扬的手机铃声就这么响了起来。
“？”Tening拿起手机，然后摁下了通话键，“喂？”
“Tening！？”听筒中传来了冰冷的火的声音。
“是我。”Tening说，“我刚好就想给你电话呢，好吧，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这边得到的详细情报是，去年年底的时候有一队秀发兹发德的军人在艾尔柏兰的边境检查站和卢恩·米加德尔特的驻军起了冲突，然后那队军人就放火烧了艾尔柏兰。”冰冷的火把自己能搜集到的详细情报告诉了Tening，“不过，这是我从卢恩那边单方面搜集到的。”
“那么，秀发兹发德呢？”
“我只能得知在艾尔柏兰遇袭当天，秀发兹发德的边境检查站也被人烧了，后来双方好象进行了谈判，但是不知怎么的谈判破裂，于是就打起来了。”冰冷的火说。
“这两次事件中有没有……”Tening的话还沒说完就被冰冷的火打断了：“没有，但是Tannan在得知这件事后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然后就说‘要把凶手找出来’什么的……”
“什么？”Tening瞪大了眼睛。
“是这样的，”冰冷的火解答了Tening的疑惑，“有人怀疑这次的事件是秀发兹发德单方面发起的阴谋，加上秀发兹发德把它那边的边境检查站被烧这件事情掩盖了，因此就有了这种推测，这也是为什么关于这场战争我只得到很少秀发兹发德的情报的缘故。”
“……正常，否则也不会有我们的存在。”Tening苦笑了一下，“那么，你现在能联络上K子么？”
“一直都能联络上，你现在需要我提供联络方式吗？”冰冷的火问道。
“嗯，直接发我吧。”Tening边说，边伸手拨弄了一下床头柜上的书，让书页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那么说，‘黑蔷薇姬’要复活咯？”冰冷的火半开玩笑地说。
“差不多吧。”
收到联络方式后，Tening就开始拨打K子的电话。
“会长！？”接通电话的瞬间，K子那依旧充满活力的声音就通过听筒传了过来。
“嗯，是我。”Tening说，“我听冰冷的火说你参加战争了。”
“对不起……”一听Tening这么说，K子的声音马上就软了下来，“我是想着带点什么第一手情报回来的。”
“算了，这件事我不怪你，”出乎K子意料的是，Tening并没有生气，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问道，“那么，你得到的第一手情报有什么？”
“有也不多，”K子说，“第一，文森特是在基尔海尔学院那边落败的，据说对方之前还干掉了一个队的智者；第二，呃……”
“还没有人要，开价吧。”听出K子的担忧的Tening很干脆地说出了暗语。
“那我就照说了……”说到这里，K子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压低了声音，“我，看见‘他们’了。”
“什么时候，数量，种类，在哪里看到的。”Tening压抑着自己的惊讶之情用最简洁的语言问道。
“我想想……”K子陷入了沉默，“大概是……三天前？挺多的样子，我没细看；初步估计是骑士领主和十字刺客居多，另外附带超魔导师、神射手和神官……各一？然后是……三天前的清晨，我在驻扎点附近锻炼枪法的时候看见的。另外……有件事我真不知该不该提，会长。”
“讲吧，我听着。”Tening说。
“那个谁……Tannan的师傅是叫冰对吧？”K子问道，“我……我在那些‘他们’之中见到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像的……之前听大家提过好像是叫……”
“……宝勒世伏……”Tening几乎是咬着牙讲出了这四个字。
“啊对对，就是这个名字。”K子说。
“你，没被他发现吗？”Tening问道。
“我差一点就被发现了，还好溜得快。”说到这里，K子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呐……会长……我不会就这么……”
“说什么丧气话啊你，保住自己的命回来汇报消息就行了，再说这个时候拜托疯子他也不一定给我卖人情。”Tening说。
“好吧好吧……”K子像是松了一口气地发出了类似“呼呼”的声音。
挂掉电话后，Tening先是在床上躺了一下作为思绪的整理，随后她再次坐了起来，穿上了那件原本就放在床尾的元素师法袍，然后又认真地洗漱了一番。
最后，她戴上了那条象征着自己身份的，中央有着一朵怒放的红蔷薇的黑十字架项链。
“出发吧。”
留下这么一句后，Tening就这么离开了房间。
——————————————————笔记的碎片————————————————
安，这里是作者。
作为《救赎者协会》的一个分支故事（也就是世界线），《救赎者协会·第三世界线》就这么开始了。
这一个世界线是和论坛上的另一篇文，《The Guardian of Yggdrasil》<ref name="multiple" />相关联的，也就是说两篇加起来就是这个世界线的完整部分。
严肃了那么久，也许有人会问，这是怎么回事？嘛，这个故事的确是和《5TH》连着的，但是，《5TH》要砍掉5和6两话来看，而且接的结局是……
阿拉阿拉，差点就帮《5TH》剧透了呢。
</poem>}}
=== 章节二 黑渊之炎 ===
{{Hide|标题=点击观看|内容=<poem>[运河之都 艾尔柏兰]
尽管刚经历了如此可怕的灾难，但是，在卢恩·米德加尔特的帮助下，这个城市正在缓慢地恢复着往日的生机——尽管，失去的很多东西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对似乎是恋人的冒险者，现在正在城市北边城墙的角落忘情地接吻着。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左右，他们才停止了接吻，改为紧紧地拥抱着对方。
“真的要去吗，楠（nan）？”沉默了一会后，有着一头看上去有点凌乱的银白色短发的卢恩骑士少年低下头，然后轻轻抚摸着怀中人的头。
“嗯。”少年怀中传出了略微稚嫩的女孩子声音，“毕竟都查到了这个份上，不去做个了断，我是不会罢休的。”
说到这里，声音的主人就这么轻轻地掙脱了少年的怀抱。
那是一名身高仅仅只比少年矮上一个头的基因学家女孩，她那一头淡绿色的长发则是被粉红色的缎带低低地扎成了漂亮的双马尾，这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幼齿。
“我该出发了，不然的话就来不及了。”女孩轻巧地后退了一步，“再见了，赛特（Saite）。”
语毕，女孩就向着城门走去。
“等等，”这时，赛特突然伸手拉住了女孩的手，“我也去。”
“那……你能不干涉我么？”女孩想了一小回后问道。
“我什么时候干涉过你呢，”赛特上前一步，然后轻轻摸着女孩的脸，“笨蛋。”
“唔……那，我们出发吧。”
Tening独自一人正在从拉赫通往里希塔乐的路上狂奔着。
托这个已经不是人类的身体的福，现在的Tening，只要她想，基本上没有人类能拦得住狂奔中的她。
只是，这种做法毕竟还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当脚下那坚硬的只是稀疏地长着一点植被的岩地变成绿色的草地时，一路狂奔到里希塔乐前的Tening终于因为过于疲劳的缘故坐了下来。
刚才的一路狂奔已经将她本来就不是很多的体力消耗得七七八八，即使在研究所锻炼出一个咒拳就能打飞一只普通级别的赛依连这种怪力，但是过于长时间的奔跑依旧不是Tening可以轻松驾驭的事情，即使是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人类。
将自己从坐着的姿势换成大字躺在了草地上后，Tening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随即无视了周围那些根本对自己没有半点威胁的草精和灰森灵，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意识交给了身体。
“好累……就这么躺在这里休息一会好了……”
突然间，悠扬的手机铃声就这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Tening疲劳地摸出了手机，然后摁下了通话键。
“姐……姐……？”没想到的是，通话键摁下的同时，听筒中传来了自己的妹妹的声音。
“……你怎么会打我电话的？Tannan？”Tening问道。
“其实我……我也没想过会打通你的电话……”听筒那边Tannan的声音一瞬间就软掉了。
“……有什么事情吗？”Tening问道。
“……我，找到凶手了。”Tannan斩钉截铁地说。
“啊？”Tening一下子被Tannan的话弄迷糊了。
“是用自己的方法弄到的，挑起战争的元凶。”Tannan无视了Tening的语气说道，“所以，我现在要用自己的方法去算这笔账。”
“等等，Tannan你想干什么！？”感觉到Tannan的语气不对劲的Tening马上吓得坐了起来。
“抱歉，姐姐，我很任性吧。”Tannan说，“但是，对不起，那个约定，我要先行破坏了。”
语毕，Tannan挂断了电话。
“……这样说好么，楠？”在Tannan放下电话后，一旁的赛特抬起了头问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Tannan放下了手，“我……无法接受……这么多人……就这么……”
“是因为对人类的……”
“可以说是有感情吧……”Tannan把头低得更厉害了，“毕竟我和姐姐，是在这个世界长大的……”
“我理解。”赛特点头。
“但是，我无法原谅让这一切发生的人，”说到这里，Tannan抬头，“艾尔柏兰……这是个多么让人喜爱的城市啊……”
“你要杀掉那个元凶么。”赛特问道。
“是。”Tannan点头。
“即使是被会长降下‘十字架之罪罚’？”
“……破坏约束的惩罚和‘十字架之罪罚’是不一样的，”Tannan的眼中流露出了哀伤的表情。“死是一定会的，但是会怎么样死我不知道，不过……为了替那死去的人们讨回公道，也值得。”
说到这里，Tannan转过头，望向了赛特：“到那时候，你真的不会阻止我吧，赛特？”
“骑士可是最守诺言的存在，”赛特回答，“即使是我，也一样。”
Tening就这么握着自己的手机，愣了好几分钟。
当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传进她的耳朵后，她才反应过来。
Tannan……要打破那个约定！？
那个为了约束公会的非人类们，而把全公会的成员都集中起来，经过郑重讨论才定立的约定，Tannan居然为了自己的仇恨就要打破它！？
想到这里，Tening拨通了冰冷的火的电话。
“帮我找一条去艾尔柏兰的捷径，什么方法都行。”
“怎么了？”一接通电话就被Tening这么说了一句的冰冷的火吓了一跳。
“Tannan想打破那个约定！”Tening说，“那个‘不得在人类社会中随意伤害人类’的……”
“冷静冷静……”冰冷的火马上打断了Tening的话，“我觉得，现在Tening你先别激动，要冷静下来慢慢分析才行。”
“嗯……？”Tening疑惑了。
“听好了，因为现在是战争时期，所以呢……呃，还记得我们唯一 一次GVG的战术吗？”
“‘在保证自己不被击败的同时，用最迅速的战术夺取对方的华丽金属’，哦，想起来了，这是你提出来的。”Tening说。
“没错，”冰冷的火继续说，“如果你是这次战争的主导者，你会怎么做？”
“攻下朱诺。”Tening说，“按照你的那条战术来说的话。”
“就是这样，朱诺是秀发兹发德的首都，如果朱诺被攻陷，也就意味着离整个秀发兹发德被攻陷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冰冷的火分析道，“K子给出的信息是卢恩·米德加尔特已经将基尔海尔学院攻下了，那么如果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朱诺，我想，Tannan的目标应该也是那。”
“朱诺吗，啊啊，自从变成这个样子之后，我就再也没踏上那里了，”Tening的嘴角翘了起来，“我怕我会想起那次在朱诺的清晨，陪着哥哥在一起看日出，然后背对着朝阳微笑的事情，那时候，哥哥还是个人类，而我，则是个天真地以为自己是人类的‘他们’而已。”
“你那浪漫的陈年旧事就别提了，”冰冷的火苦笑，“人是会变的，你也一样。”
“谢谢你的话。”Tening苦笑。
“好吧，闲话少提，”玩笑过后，冰冷的火正经了起来，“你有带着地图么？”
“有，”Tening一边说一边飞快地翻出了背包中的地图和一支笔。
“告诉我现在你的位置。”而在电话的另一头，冰冷的火也已经找出了地图。
“里希塔乐的外面。”Tening飞快地报上了她的位置。
“听好，因为现在是战争时期，因此飞空艇暂时禁止通往朱诺，现在你能依赖的只有准他和走两种方法，我不知道你现在靠准他行不行，因为那个消息我已经收到了。”冰冷的火说，“那么走的话，你也就只有往南到达死神的峡谷，然后再往北绕着艾音布罗克上方走这种方法了，你有露宿的打算么？”
“看情况。”Tening在地图上标记了路线，“能用几天？”
“我推算了一下应该能赶上，然后你就可以和Tannan会合了——如果她也捏得那么准。”冰冷的火说。
“谢谢，副会长这个位置交给你还真是对了。”Tening笑笑。
“我还远着呢，加油吧，‘黑蔷薇姬’阁下。”
挂掉电话后，Tening再次看了一眼地图，然后将它收进了腰包。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随后，她站起来，开始向着朱诺前进。
只是，Tening没想到的是，她会在朱诺前方的战场上遇上让所有救赎者都能为之惊讶和振奋的场面，而她自己本人，也因为这个难得的场面而兴奋了起来，丝毫没有留意到，她已经和自己的妹妹擦肩而过。
就像是一颗投入平静的池塘的石子一样，以此为中心，命运的池塘掀起了看不见的涟漪。
——————————————————笔记的碎片————————————————
安，这里是作者。
这次要说的，是Tening的妹妹Tannan的事情。
虽然Tannan是那种看上去好欺负得不行的软妹，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有着很可靠的战斗力。
如此一来暗线也被引出来了呢。
“黑蔷薇姬”的自我寻回和“白蔷薇姬”的复仇，再加上救赎者和雷根贝勒……
不过呢，这件事结束后，Tening还会得到更多的情报。
那是有关战争的元凶，和在这一切之后的黑暗……
嘛，本来救赎者就是在黑暗中舞动的人啊。</poem>}}
=== 章节三 血染之朱 ===
{{Hide|标题=点击观看<ref>{{黑幕|要看学姐是怎么死的吗？只是……血腥了点而已，大概？}}</ref>|内容=<poem>“哦啦哦啦哦啦……”
当Tening赶到位于朱诺城门前的战场时，她看到了相当让人吃惊的事情。
那是正如K子所说的那样的一大群普通级别的赛依连和艾勒梅斯，不过在这一大群的“他们”之中，Tening凭借着这个身体带来的良好视力，辨认出了四只有点异常的“他们”。
“除去那一大群普通级别的……负伤的赛依连和艾勒梅斯各一只，然后是凯特莉娜和玛嘉雷特各一只……”现在的Tening正站在一处小山坡上，一边看着战场一边回忆着K子的情报，“最有威胁性的迪文居然没出现……是被什么引走了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Tening隐约觉得这四只“他们”很不正常。
这种感觉Tening也说不出来是什么，不过要打比喻的话，就像是在一大群的赝品中突然发现了真品一样。
“是原始样本……也就是‘原型’吗……”Tening略微皱了皱眉，“这样的话，说不好宝勒世伏也在……不过现在可不是什么这么自言自语的时候吧……”
随即，Tening便从腰包中翻出了一件秘银魔法斗篷和一顶有着白色缎带和同色缎带花朵作装饰的黑色巫师帽，然后她飞快地把斗篷披上了身上，最后戴上了帽子。
做完这一切，Tening就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就从山坡上头朝下地跳了下去，在身体开始下落的同时，她在空中来了个翻滚，让自己下落的着地点变为脚，同时使出了技能。
“电步！”
Tening这么做并不是什么盲目的行为，而是她在山坡上就已经摸清楚了那些“他们”的位置。
现在她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以一名救赎者的身份，直接杀进去！
而电步的目标更是明确：一只位置在山坡之下的普通级别的赛依连的后脑勺！
“砰！”
犹如计算好的那样，Tening就这么用脚踵一击砸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
带有雷电之力的一击，加上自由落体所附加的动能，两者加起来所带来的冲击力足以令一个普通人的脊柱直接断裂，就算运气好脊柱保住了，后面接随而来的魔法力量也会给人造成严重的脑震荡，甚至干脆直接脑浆迸裂，以最难看的样子死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Tening踩着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他们”。
“呼……”完成这一击后，Tening就马上用左脚踩着那只已经晕过去的赛依连的头，随即摸出一瓶白色药水喝了下去。
毕竟自己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冒险了，倘若有那么一点偏差，那么死的不一定就是自己脚下的那只赛依连，而是自己，又或者两个一起化作光点飘散<ref>请教过专业人士，是真的，好孩子请勿模仿。</ref>。
就在这时，Tening突然感觉到脚下传来了象是挣扎的力度。
“在做最后的挣扎么……”Tening用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可惜呢，你遇到的不是人类，而是我。”
语毕，Tening便将左脚移动到了对方的背上，然后用右脚用力将对方的头向左边一踹。
“啪！”
清脆而又细微的断裂声传来，接着对方的头就这么飞到了一边，随后，一滩深蓝色的血液便开始在地上蔓延开来。
尽管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有骨头这种东西，但是只要头一旦脱离身体，无论是人类还是“他们”都是一样的下场。
那就是死。
就在那滩深蓝色的血液开始蔓延开来的同时，那只被踢断了头的赛依连就这么连同不知道滚到哪里的头一起，全身直接化成了光点。
干完这一切后，Tening就昂起了头，丝毫没有在意在光点消散以后，那些把自己团团围住的“他们”，良久，她才转动着脖子，迅速地从昂头的姿态换成了向左歪着头的姿态。
“那么，”她扫视了一下那一大片的“他们”，随后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救赎，开始了。”
形势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发生了剧变，原本可以说是用群来形容的“他们”，就在这一个瞬间被迅速地撕裂成了几片大区域，大片大片的光点开始在战场上空飞舞。
与此同时，赛依连·瓦恩萨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光点开始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蔓延，随后他的视线就捕抓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名披着秘银魔法斗篷，戴着象是巫师帽的帽子，目测身高比他只矮上一个头的紫发少女，不知道是因为帽子的帽沿偏大还是距离有点远，他没有看到少女的脸，只能勉强看得出随着少女那舞蹈一般的战斗动作中不经意地从斗篷的一角显露出的纱质衣裙和袖子。
是智者么……
赛依连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就在那一瞬间，少女已经冲到了他们旁边，随即开了口。
“赛依连·瓦恩萨（Seyren Windsor）和艾勒梅斯·盖尔（Eremes Guile），对吧？”
尽管用了像是很平常的打招呼用语气，不过少女的声音却有着一丝很明显的稚气，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模仿着大人说话，但是却让人听不出任何违和。
不过现在赛依连更奇怪的是：这个少女，知道他和艾勒梅斯的名字。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们的名字。”但没等他把疑问讲出来，艾勒梅斯已经先他一步发问了。
“嘻……我吗……”出乎意料的是，少女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换上了一种毫无感情的声音，“你们不需要知道。”
说到这里，少女突然间抬起了右手。
“钻石星尘！”
冰冷的寒风，混合着肉眼可见的雪花，一下将一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并接近了少女的复制体变成了光点。
“你们只要知道，我比你们要强很多就可以了。”少女边说边放下了手，“看样子，你们想逃离这里，对吧。”
说到这里，少女的声音突然附加了一丝的俏皮：“要和我合作吗？我会尽最大的可能帮助你们逃跑，作为交换，你们必须把你们能知道的有关研究所的一切告诉我。”
“……成交！”
“成交。”
Tening根本没想过事情会变得那么顺利，事实上她甚至已经做了“会不会有一挑四”的心理准备。
作为一个救赎者，总爱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这点可以说是Tening的一个习惯，毕竟救赎者本来就是一个危险度很高的身份，不要说去研究所救赎，就连日常生活中说错话都很有可能会招惹杀身之祸。
所以，在判定站在自己面前的两只“他们”是“原型”后，Tening只是在它们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并没有告诉它们自己的名字。
至于帮助这两只“原型”逃脱，也只不过是Tening的一时兴起罢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帮我们逃跑？”这时，赛依连突然开口问道，“毕竟……”
“数量不是问题，时间足够的话我一个人全部摆平也行，”就象是猜到了对方的心思一样，Tening想都没想就把赛依连的担忧说了出来，“不过也对，拖着两个伤员也不是什么办法。”
语毕，Tening就掏出了四瓶白色药水，然后给了赛依连和艾勒梅斯一人两瓶。
“这个估计能让你们撑一下，另外我再问一个问题，”说到这里，Tening竖起食指做了个超萌的疑惑动作，“除了你们，就没有别的了么？复制体那些另计。”
“就只见到玛嘉雷特和凯特莉娜而已。”赛依连回答道。
“啊，不成威胁的两个，”Tening边说边悠闲地清理着重新接近他们的复制体，“需要一同救走么？”
“哼，说得那么简单，到时候你这家伙只要別说把我们救走，就连自己命都保不住就是。”艾勒梅斯冷冷地哼了一声。
“放心好了，我可没那么容易死，”Tening略为俏皮地眨了下眼，“因为我还有没完成的任务呢，所以，凯特莉娜交给我，你们只要帮我拖住玛嘉雷特那么个几分钟就好。”
说完，Tening就忽地脚下发力，向着凯特莉娜所在的方向冲去。
抗冰冻这种事情，在Tening转职为元素师后，她曾经拉着冰冷的火还有柠檬一起去PK场测试过，当然，是以魔物的状态下。
结果，在冰冷的火的暴风雪加霜冻之术加冰冻术的连番轰炸下，Tening摸清楚了她的冰冻抗力。
那就是：冰冻术对她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霜冻之术和暴风雪虽然可以冻住她，但是那机率却和买彩票中头奖的可能性有一拼。
不过如果这种情况放在研究所那就是另一种意味了，毕竟被冰冻就意味着Tening暂时失去了她最为自豪的元素抗性。也就是说她会被各种风属性的魔法毫不留情地劈个通透，包括号称LV28的雷鸣术。
然后，在边救赎边接近凯特莉娜的时候，Tening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正常而言，法师的确是不一定打得过近战职业的，这一点Tening在无数次救赎出错时就已经领略过她妹妹Tannan的斧头了。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赛依连和艾勒梅斯这两个近战系的“原型”伤成这个样子？
两发钻石星尘后，在漫天的光点中，Tening突然想起了赛特的一句话。
“我们是有权利决定自己喜欢的人的。”
想到这里，Tening突然间加快了脚步。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宝勒世伏啊宝勒世伏，没想到你也会这么一着！”
Tening在心中默默地咆哮着。
“我还以为只是冰会这么干，没想到你也会！而且还是用在了‘原型’上！”
突然间，Tening感觉到四周的水元素正在急速聚集着，同时气温也开始急速地下降。
“暴风雪！”
突如其来的寒风夹杂着雪花，瞬间吞噬了这个娇小身影。
当暴风雪散去后，凯特莉娜并没有看到她所期望的冰雕。
身披秘银魔法斗篷，头戴黑色巫师帽的紫发少女就这么站在了她的面前，脚下还有着一大片白光。
“不错嘛……”
少女边说边抬起头来，隐藏在巫师帽下的那对和头发同色的瞳孔，此刻正微微的泛起了一点鲜红。
“这种温度，还真的够让人冷静下来啊……不过呢……”
说到这里，少女便用带着一丝蔑视的语气，向对方说出了挑衅性的话语。
“只不过是一个柠檬头罢了，不乖乖地榨成柠檬汁被我喝掉，还真的无法让我彻底冷静下来呢！”
——————————————————笔记的碎片————————————————
安，这里是作者。
这次写得略凌乱+好像有点长，不过嘛，这里讲的是“黑蔷薇姬”的故事。
和“原型”协作什么的……
怎么看都是一个救赎者会做的事情……么？</poem>}}
=== 章节四 狂气沉殿<ref>这同时也是未来日记的BD-DVD版OP，这次我只是借来做本话标题，以上。</ref> ===
{{Hide|标题=点击观看|内容=<poem>由于地元素领域的存在，凯特莉娜的大范围魔法可以说是彻底哑炮，不过Tening也仅仅小心清静之地把地元素领域敲破就行了，至于其他单体魔法，则是完全对她一点威胁都没。
会这么说一方面Tening是个元素师，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还是圣4的“他们”，也就是说，只要不被冰冻，加上职业优势，几乎没有任何法系能够伤害得了Tening。
“真空极限！”强行将刚才因为自己的一记咒拳而打退几步的凯特莉娜用真空极限拉到面前后，Tening将右脚往后一擦，然后用力往前一踢，同时发动了技能，“火步！”
“砰！”
毫不留情的一脚命中了凯特莉娜的下身，同时也让她脱离了真空极限的吸引，随即飞出十多步远，在地上痛苦地缩成一团。
“站起来。”Tening随即冲上去，然后用真空极限再次把她拉了过来，“还沒结束呢。”
这么说着的Tening就朝着凯特莉娜伸出了手，然后发动了技能。
“精神撼动！”
然后，魔法师之间的肉搏战就开始了。
没有华丽的动作，也没有什么技巧，只有单方面的虐杀而已。
高等级的念属性也就只有能无视无属性的攻击这一点优势而已，而且念属性还有一个更致命的弱点：会被同为念属性的攻击克制，而且伤害还会根据等级差而增加。
不过Tening没有利用这一点，她只是单纯使用着咒拳以及火步电步这三招，对着凯特莉娜疯狂地暴揍而已。
“这种拿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来威胁自己妥协的事情！”
附带着冰冷气息的拳头，以极为致命的力度，狠命打在了对方的腹部。
“我又不是沒经历过！”
以极快的速度一个侧闪绕到对方身后，随即用附带着闪电之力的一脚，用力踹在了对方身后大概是腰间的位置上。
“如果我当时肯狠下心来！”
再次窜到对方面前，然后用附带着灼热气息的拳头用力打在了对方脸上。
“哥哥就不会……就不会……”
附带着火焰之力的一脚踢中了对方的腹部，随后的附带着闪电之力的一拳就这么打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样子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附带着闪电之力的一拳，伴随着飞溅的泪水，瞄准对方的下巴打出了一记上钩拳。
那是，倔强的黑蔷薇姬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下的，眼泪。
“砰！”
随着少女那愤怒的一拳，凯特莉娜就这么被活生生揍飞接近三米远，随后在地上滚了几下才停下来，四脚朝天地躺在了地上。
“真空极限！”还沒等凯特莉娜从几乎能让自己就这么昏过去的痛楚中缓过神来，她突然感觉身体再次被强制拉了过去。随即，凯特莉娜就和少女的脸对上了。
那是一张大概只有15岁的少女精致面容，有着纤细的眉毛和紫色的双瞳，只是，紧咬着的牙还有脸上的两道泪痕，都证明她曾经哭过。
“呐，知道吗？本来我是可以直接杀了你的，”少女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但是我跟人约好了，要把你和另一个‘原型’救走，所以呢，再见了。”
语毕，少女便向凯特莉娜伸出了手，随即将掌心瞄准了她的脸。
“心灵爆破！”
伴随着看不见的冲击波，凯特莉娜整个人就这么直接被弹了出去，在晕过去之前，她最后所能记住的，就只有视野在黄昏天空下的金黄和贫瘠大地的土黄之间的两三次变换而已。
“呼……”完成这一切后，Tening这才放下手，随即向着凯特莉娜的方向走了过去。
如果Tening的猜测没错，凯特莉娜那超魔导师法袍下的身体，想必现在已经是满布淤青了吧。毕竟，刚刚的那一连串攻击，假如打在普通人身上，就算对方不是死于因脾脏破裂而造成的大出血，也会被各种元素之力振碎内脏，随后像碎肉一样散开。
所幸的是，她还沒死，只是被打晕了而已。
“唔……居然打成了这个样子，似乎是我下手太重了呢。”Tening边说边抓住凯特莉娜的披肩，随即将她当成麻袋那样扛在了左肩上，“算了，反正都算是完成一个，只要一会別打得那么狠就好，不然到时就真的说不准连走都没力气了。”
说完，她就这么扛着凯特莉娜，朝着下一个目标：玛嘉雷特的方向跑去。
赛依连的等待的确不是很久。
就如少女之前所言那样，几分钟后，她就和初次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样，再次以舞蹈一样的战斗动作，伴随着大量飘散的光点登场。
简直就象妖精（Elf）一样。
“呼，久等了，”走到两人面前后，少女就象是如释重负一样，将左肩上的一个人放在了地上，“无伤救回凯特莉娜，只是我可能下手太重，估计沒几个小时她是醒不来的了。”
“你这也叫下手太重！？”看着躺在地上脸青鼻肿昏迷不醒的凯特莉娜，要不是之前答应了少女提出来的“协助逃跑”的条件，艾勒梅斯还真想把手中的拳刃插到面前这只紫毛的身体里。
“……虽然我之前沒考虑提醒你，”这时，赛依连走到了少女面前，“但是请你还是对玛嘉雷特下手轻一点。”
“下手轻一点吗，行，不过，接下来你们能带着凯特莉娜暂时离我远一些么？”少女边说边把原本拿在手上的书塞进斗篷内，随即拿出了一本全黑的书，“因为这次我怕误伤你们，凯特莉娜的事，我只能跟你们说，真的很抱歉。”
语毕，少女就向着玛嘉雷特冲了过去。
自从那件事之后，Tening就默默地为自己定下了一个死规矩。
不能犹豫，即使面前的“他们”是你昔日的挚友。
不能手下留情，即使出卖救赎者的人是你的至亲。
不能心软，即使最后敲响审判的丧钟的人是你的至爱。
所以，当洞察到宝勒世伏的阴谋后，她便使出了毫无怜悯之心的攻击。
不过事实上，不论是Tening还是所有的救赎者，都有这么一些死规矩，只是，能做到完全遵守这些死规矩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大概三发钻石星尘后，Tening终于接近了玛嘉雷特。
严格来说，没有人比Tening更了解圣属性了。
想攻击圣属性的魔物，除了用不带任何属性的攻击之外，就只有用暗和不死这两种既能被圣属性克制，又能有效克制圣属性的属性了。
至于法师所能使用的四元素和念属性魔法，则只能对圣属性的魔物造成极低的伤害，而对付更高等级的圣属性魔物，他们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又或者，拼一下人品使用有冰冻效果的魔法强制让它们转换属性。
因此，在法师们的口中，圣属性的魔物们都无一例外地被扣上了“法师杀手”的帽子。
不过，对于Tening来说，圣属性的魔物不难对付，最多需要浪费一点时间而已。
只是……她隐约觉得这次时间不够了。
“天枪召唤！”将一大群接近自己的复制体用天枪召唤救赎掉后，Tening将手中的书一竖，随即双手握住书本的上部分瞄准一只向着她冲过来的艾勒梅斯的脸狠命一扇。
“扑！”
尽管有着15厘米的身高差，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一击毫无威力，更何况，这一击Tening要的并非伤害，而是效果。
黑暗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即那只艾勒梅斯的身上泛起了一阵红光。
这就是Tening手上的那本黑色的书――死亡笔记本的效果之一：对人形的魔物，会有很低的机率让对方进入濒死的状态。但是，因为Tening已经是圣属性的“他们”，使用这本书还是会对她的身体有一定的反噬，因此，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不会把这本书拿出来用，就算这本书并不是暗属性。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判断出对方已经进入濒死状态后，Tening便再次挥动着手上的书，准备给对方最后的一击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自己身后传来了玛嘉雷特的声音。
“治愈术！”
柔和的淡绿色光芒马上笼罩了那只艾勒梅斯，随即让对方脱离了濒死的状态。
“……靠！”Tening见状马上向后一跳拉开了自己和对方的距离，然后丟了一发钻石星尘将对方变成了光点。
“可恶……”Tening一边抱怨，一边挥舞着手中的书本继续救赎，“差点就忘了这里还有个圣职者……”
就在Tening这么抱怨着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充满杀意的剑风，之后，一把红色的长剑就这么向着她砍了过来。
“糟糕！”Tening马上来了个略微狼狈的侧闪，随即左手一甩，然后，那把长剑就撞上了她左手上拿着的一本谎言记录本。
尽管因为及时拿出了盾牌让自己免于受伤，但是左手传来的力度确正在无时无刻提醒着Tening：这么做是挡不了多久的。但就在那时，她再次感觉到有另一阵剑风在向她袭来。
“可恶！”Tening干脆左手用力一拨，同时上身按照惯性往下一弯，总算是避开了那阵剑风，当然，这么做的代价是让她的马尾被剑风削了一些头发。
“钻石星尘！”闪过攻击后，Tening马上丟了一发钻石星尘过去让那两个袭击者变成光点，然后再次冲进了光点之中。但就在再次接近玛嘉雷特的时候，她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音速投掷！”
“该死！薄雾墙！”Tening马上丟出一个薄雾墙作为勉强闪避的前提，随即一个翻身，同时右手用力敲在了在她身后发动偷袭的一只艾勒梅斯手上，硬是用动作化解了对方的攻击，然后，她便握紧手中的书念了一小段启动语。而在启动语的最后一个音节被念出的同时，她便握拳向着对方的腹部用力一拳打了过去。
“咒拳！”
无比猛烈的一击，和拳头上附着的寒冰之力，一下就让对方马上飞了出去，随后Tening便马上把身体往右一转，恰好整个人闪过了接下来在她后边的一只赛依连的一记狂击。在那只赛依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Tening就再次挥舞着依然附有寒冰之力的拳头，向它的胸甲打了过去，与此同时，死亡笔记本的第二个效果也发动了。
“地狱审判！”
尽管那一下咒拳因为着力点不对而导致攻击力不够，但是接下来从死亡笔记本上爆发出来的黑暗波动则一下横扫了Tening周围的那一群“他们”，顿时，以她为中心，四周马上染上了满是诅咒气息的红。但是，Tening也被死亡笔记本散发出来的波动影响，虽然这股波动并不会伤害到这本书的使用者，不过那完全跟身体相互克制的能量却差点没让她当场红暴。
“天枪召唤！”很干脆地丢了一记天枪召唤将这群中了诅咒的“他们”救赎掉后，Tening却发现刚刚那一击地狱审判根本就没摸到玛嘉雷特。
“……什么嘛，居然没摸到啊。”她低声地骂了一句后，便继续挥舞着手中的书本继续救赎，但是就在下一个瞬间，Tening突然觉得有些什么正在向自己敲来。她果断地用右手一挡，恰好挡下了不知什么时候绕到自己身旁的玛嘉雷特的一记闷棍。
“想动我的话你还早了几十年呢。”Tening淡定地单手甩开玛嘉雷特的魔杖，然后手腕一翻，整本书就横着打在了对方的胸前，几乎是在同时，她很干脆地使出了魔法。
“精神波！”
无形的魔力波动马上在Tening的身边形成了一个环，然后一下子就把玛嘉雷特推开了几步远。
“天使之怒！”吃下了这么一击的玛嘉雷特马上向Tening放了一个天使之怒，然后便挥动手中的魔杖向Tening敲去。
“该死！”Tening立即侧身闪过这一棍，不过这也让她撞上了一旁的一只赛依连的一招劈斩。
“唰！”
锐利的剑刃一下划过了Tening在闪避中那从秘银魔法斗篷里不经意伸出的手臂，然后带出了一道蓝色的轨迹，连带着她身边的一处地面和她身上的斗篷也洒上了一点蓝。
如果是平时，这一剑下去是不会让Tening流那么多血的，不过这一次却因为有天使之怒的影响而增加了伤害，还好，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秘银魔法斗篷也是深蓝色。
“该死的……”Tening的眉头因为伤口处传来的痛楚而皱了起来，她垂下受伤了的手臂，任凭那一道蓝慢慢浸染元素师法袍的长袖子，“这一剑还真痛……不过……”
冰冷的气息，突然一下子开始从她的手上散发出来。
再次念出一小段启动语后，Tening便不顾可能会让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爆裂的风险，握紧了拳头，“给我飞吧！咒拳！”
和之前一样，在启动语最后的音节念出的同时，Tening的拳头也跟着挥了出去。这一次，她没有打偏。
“砰！”
猛烈的一击打在了对方的腹部，接着混合了元素之力的冲击马上在对方体内爆发，两者结合的能量顿时将对方推出了好几米，这还没完，本身寒冰之力就是和赛依连的属性——火所相克，因此这一击所带来的，远远不止打飞那么简单。
一如Tening所想的那样，那只赛依连在被打飞的同时，还没等它落地就已经化成了光点。
“居然还没发动么……”Tening马上把手一收，随即一个转身踢将一只摸到自己身后的艾勒梅斯踹出几步远，“时间不够啊……时间……”
这么碎碎念了一句后，她咬了咬牙，又继续投入到救赎之中。
不过，作为一个法师，只靠物理攻击，即使是有死亡笔记本，Tening也觉得无比的吃力，更何况……
“但是请你还是对玛嘉雷特下手轻一点。”
这叫人怎么打啊！
至少Tening已经有后悔的感觉了，还好，半小时后，她的努力总算是得到了回报。
抛弃之前用钻石星尘或者天枪召唤横扫一片的战术，强迫自己只使用咒拳，目的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死亡笔记本的效果发动。
但是她这么做还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撇开那一道因为中了天使之怒而造成的深剑伤外，现在的Tening身上还多了各种深浅不一，但是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自愈着的利器伤。幸好，即使是有出血，斗篷的颜色还是掩盖了血的颜色。
玛嘉雷特从没见过这样的对手。
同样是法系，同样是圣4，只是职业的差别，那个紫发少女，除了刚刚那一击精神波外，她大半时间都是用手中的书狂敲，或者用拳头猛揍。
她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是以前，玛嘉雷特一定会问出她的疑问的，但是现在她们是敌人，仅此而已。
就在玛嘉雷特这么一分神的时候，异变终于发生了：突如其来的一股黑暗波动，一下刮过她的身体，然后，死神终于在少女的面前亮出了镰刀。
虚弱的感觉在玛嘉雷特的身上疯狂蔓延，眼前的事物开始发晃，即使是站着也觉得头重脚轻。
“真是的，费了我好大的力气啊。”就在这时，一个略微稚嫩的女声在她玛嘉雷特的面前响起，她定了定神，发现那个少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神圣之光！”毫无犹豫地，她向着少女丢了一发神圣之光。
“哦啦哦啦，”少女伸出手，任由神圣之光在她的手臂上打出一个漂亮的十字架图案，“中了诅咒开始神志不清了吗，没错，我就是要欺负你不会用天使之赐福来解咒才会这么干的噢。”
“呜！”眼看自己的攻击无效，玛嘉雷特干脆举起法杖向少女敲了过去。
“好慢。”没想到，少女就这么在她的面前消失了，然后，她的声音就这重新在玛嘉雷特的身后响起。
“因为我答应了别人要把你带走，而且还不能对你下手太狠，所以，就先请让你睡一会吧。”
伴随着她的声音，两下重击就这么打在了玛嘉雷特的后脑勺上。
“啊啊……想死的心都有了……”敲晕玛嘉雷特后，Tening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和之前一样，把玛嘉雷特当成麻袋那样扛在了左肩上，随后扫视了剩下的那些“他们”一眼，用略微轻蔑的语气说道。
“那么，就让你们，陪我尽兴一下吧！”
在漫长的等待后，赛依连终于等来了那个紫发少女。
和之前一样，她依旧是用舞蹈一般的战斗动作，伴随着飘散的光点来到他们面前，然后把左肩上的一个人放了下来。
“好了，嗯，按照你的要求把玛嘉雷特救回来了。”少女像是如释重负一样吁了一口气说道，“那么，可以出发了吧？”
“啊，嗯。”赛依连点了点头，然后背起了玛嘉雷特。
“哼，看不出来你还是有点能耐的嘛。”艾勒梅斯说了一句不知是赞许还是挖苦的话后也背起了凯特莉娜。
“好的~那走……”少女边说边迈步，但还没把“走”这个字说完，她就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赛依连望着僵在原地的少女问道。
“……快逃！”突然，少女敏捷地一个转身，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拉着赛依连和艾勒梅斯就跑。
当少女的手碰到赛依连的手的一瞬间，他才发现这个少女的不对劲：少女的手并没有传来任何人类应有的温度，而是和他一样，冰冷且毫无生机。
难道，她和自己一样都是“他们”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自己没见过她？
这么想着的赛依连，偷偷地望了艾勒梅斯一眼。
和赛依连所想一样的是，艾勒梅斯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疑惑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有一闪而过的疑惑，想必他也发现了少女的不正常之处吧。
“那个……？”就在赛依连准备开口问少女她要把他们带到时，少女的一句话就将他的问题打断了：“该死的！”
像是应答着少女的话语一样，朱诺那通往天空之城的通道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Tening已经很久没有那种被人当成猎物盯上的感觉了。
在成为救赎者后，因为自己的谨慎，Tening并没有像那些新人救赎者那样很容易就被人盯上，但是那次在梦中体现过的被野兽一样的视线盯着的感觉，则让她每次回想起来都会毛骨悚然。
于是，现在这种感觉就轮到她在现实中感受到了。
所以在发现自己被盯上的时候，Tening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带着那四只“原型”逃跑。但就在逃跑的时候，她听见了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约、约翰大人！！”
有那么几秒Tening以为这是因为自己过于怀念自己依旧拥有人类的身份时产生的幻觉，不过，接下来的接二连三的来自远方的声音将她以为是幻觉的念头击得粉碎。
“约翰大人！！请站起来！！！”
“约翰大人！！不要输给那个卑鄙小人啊！！！”
“约翰大人！！”
麻烦的事情还真是一件接一件！
“该死的！”这么想着的Tening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同时也加快了脚步，自然就把自己拉着的那两只“原型”所想说的话彻底地无视。但就在这时，Tening却发现自己已经接近通往朱诺的通道了。
把“他们”带进城里这种事，Tening也就只是试过一次，而且如果不是Tannan有手推车，赛特那家伙能不能进得了城门还是个问题。
“那……那个！”就像是引诱一般，在她身后传来了赛依连的声音，“你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
赛依连知道自己的那个问题绝对是明知故问，不过事实上他也一时间想不到自己能问些什么。
那个少女是想把他们带进朱诺吧，但是，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以魔物的身份踏进人类的城市，这样真的行吗？即使撇开少女她一个人进入城市不会有什么问题这点，他们两个可是会被驱逐的。
“喂，你，”这时，艾勒梅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这家伙还想拉着我们跑到什么时候！”
“……不行，太冒险了！”突然，少女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在将要踏进那条通往天空之城的通道的一刹那来了个急刹，然后借着惯性突然间向右一拐，硬是拉着两个加起来超过100公斤的“原型”跑向了通道附近的一座接近悬崖的丘陵。
“呼哈、呼哈、呼哈……”跑到丘陵那里之后，少女松开了原本拉着他们的手，然后靠在了丘陵的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究……究竟怎么了……？”当然，被她一直拉着狂奔的两人都累得够呛，即使是艾勒梅斯也快没跟这个紫毛发火的力气了。
“宝……勒世伏……”少女边疯狂地大口大口喘着气边说，不时还把头偏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我……我这次彻底失算……失算了……！”
“……”听了少女的话，两人望了望少女，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计划……咳咳咳，计划有变，”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后，少女的语气随即染满了浓浓的歉意，“我忽略了宝勒世伏这个混蛋在这附近，加上你们的情况还有我现在的体力，全程带着你们逃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抱歉，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说到这里，少女突然拿出了两枚水晶做的蔷薇十字架，然后交到了赛依连和艾勒梅斯的手中。
“这是能联系到我的物件，你们先拿着收好，如果在逃跑路上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和我联系，”讲到这里，少女从斗篷中摸出一支小树枝，然后蹲下来在地上画了一幅简单的地图，“这是我之前帮你们制定的逃跑路线，我推算过，你们如果按照这条路线来逃跑的话，估计就算企业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或者说难以再带你们回去的。”
听着少女的讲述，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也蹲了下来。
“这条路线最终的目的是毁葛，”少女用小树枝在简单地图上画记号，“因为时间有限，你们要在三分钟内把这个路线图记熟，呃，做得到吧？”
“嗯，我试试。”赛依连点了点头。
“那好，”少女马上伸手把地图抹掉，“还有，如果你们不幸被企业的人拦截到的话，务必第一时间把我给你们的那个东西彻底毁掉，可以吧？”
“为什么？”艾勒梅斯问道。
“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们，”少女摇了摇头，然后站了起来，“我不是说过，你们不需要知道么。最后……”
说到这里，少女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活下去。无论接下来会有多么让你们绝望的事情，都给我死命的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你们才有存在在这里的价值！！变成‘他们’也好，不生不死也好，都给我……活下去啊！！！！！”
语毕，少女就像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样，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入夜的时候，贤者堡垒的驻军发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因为夜色的缘故，他们只看到对方披着斗篷一类的披挂物，头上好像还戴着一顶类似巫师帽的帽子。
“我有相当重要的事情，要求立即会见约翰·阿兰斯特！”身影接近驻军后发出了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个未成年的少女在模仿着大人说话，但是又感觉不出一丝违和。
“很抱歉，现在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得随意打搅约翰大人。”一名驻军很果断地拒绝了少女的请求。
“这是我的优等生证，”这时，少女从斗篷中拿出了一张证件，“如果你们对这张证件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拿着它去给卡尔总统或者贤者堡垒的任意一个导师过目，他们自然能判断出这张优等生证的真伪。”
“Tening·盖卜利尓……”驻军在看了看这张证件上的名字以及照片后，再次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女，然后开口道，“证件的真伪我们自然会马上查询，但是在这之前，麻烦你先让我们看一下你的脸可以么。”
“……真是没办法啊，差点忘了现在是战争时期呢。”这么说着的少女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来解下了斗篷，露出了隐藏在斗篷之下的那件纱质的元素师法袍。
做完这一切后，她便伸手提起了头上那顶帽子的帽檐。
“这样就可以了吧！”
和优等生证上的照片一样的紫发紫瞳少女，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笔记的碎片————————————————
安，这里是作者。
于是呢，这就是“黑蔷薇姬”单挑法系“原型”的事情，作为一个法师能打到这种地步事实上真的已经是不错了，更何况是一个法师妹纸呢，即使她是“他们”也是会累的啊。
然后就是拿书扇人的那一幕，讲到这里就不能不提一下我个人认为的研究所众的身高了= =
该攻击无效身高：柳橙（190X）>大叔（185）>总受=阿赛（180）；一般而言的有效身高：艾勒（175）>奥利佛（173？）>小歌（166~167）>特提妮=男人婆（165）>小玛=柠檬头（163）>妹子酱=Tening=Tannan（160）>马鹿（估计>155且<159）>这个不负责任的作者（155）←看吧某葱还没有作者高！（死开
好吧我在作死……</poem>{{Hide|标题=答疑部分|内容=<poem>Q1：有什么是敌方知道和不知道的？
知道的如下：
有个很强悍的法师单挑秒杀了一大群复制体，不但如此，她还想把“原型”带走。
不知道的如下（推测）：
那个就是女主，而且她已经三转了，更重要的是来的不止她一个！
Q2：说好的女主她妹呢！
不关这里的的事。
Q3：战斗地图？
[[File:超简易的地图.jpg|缩略图|估计是这样]]
</poem>}}}}
=== 章节五 泣血之月 ===
{{Hide|标题=点击观看|内容=<poem>“约翰！”好不容易等到卫兵验证完自己的优等生证，Tening便马上问清楚了约翰的房间，然后不顾阻止直接冲了进去，随即，映入她眼中的是一群手中拿着药品啊毛巾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的贤者和智者。而在Tening闯进门的同时，这群贤者和智者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纷纷转过头去望向了Tening。
“Te…”就在Tening打算开口缓解一下这种略微尴尬的气氛时，有个智者突然喊了出来，“Tening学姐！？”
“干嘛啊，你们这些晚辈，”像是顺着对方的话语一样，Tening干脆单手叉起了腰，罕见地摆出了一副学姐的架子，“都像中了石化术一样呆站着干嘛？这是你们对待学姐的方式吗？”
“啊……不不不不不，”Tening的话音刚落，一名贤者就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只是……学姐你都看到啦，我们正在忙……”
“约翰的事情，对吧？”Tening像是猜到对方的心思一样把对方接下来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其实呢，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看他的，他受伤的事情我已经在路上听说了。”
“学姐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啊……”那名贤者摇了摇头，“而且我们也没想到，约翰大人居然会对敌方的大将打成这样……”
“废话少说，让我过去看看他，”Tening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想你们不会介意的吧？”
语毕，她就向着房间中唯一的一张床走了过去。
“怎么会……”接近床后，Tening马上被约翰那脸青鼻肿的惨状吓了一跳，她甚至忍不住伸手去捂着嘴，罕见地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然后向着身后的贤者和智者们发问道，“怎么会这样的！？”
“详细……”之前和Tening搭话的那个贤者搬来了一张椅子，然后招呼Tening坐下，“详细的话，大概是从那个魔法师过来对上约翰大人的时候开始的吧……”
“我原本是想杀掉你的……”
诶？
“但是……我不想破坏我和姐姐的约定……”
“呐，弓是要双手才能拉开的吧？那么……”
那么？
“就用你的右臂，来结束我们之间的怨恨吧！”
从红暴状态的狂暴中恢复神智后，Tannan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却是严重的不适。
头就像是被什么敲了一记似的一跳一跳地痛，口很渴，而且整个人就像被扔进了熔岩一样浑身发烫，夸张一点就是连血液都要蒸发了，更严重的，就是连本来已经不会再跳动——或者说已经空无一物的胸膛之中却传来了剧烈的鼓动。
即使是在初春，北方那干燥的寒风却对缓解这种情况一点用都没。这不禁让Tannan拿出了一支黄色纤细药水，但就在她准备伸手去抜开塞在试管口的木塞时，她愣住了。
因为自己的右手正握着一把斧头，不过斧柄上的温度却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是她把柄单是一个斧面都有一名成年男性的身体那么宽的双头斧——“炼狱的咆哮”。
“对了……我之前是在跟谁战斗来着……”Tannan努力地回想着自己红暴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是大脑就像是被锈住了一样，无论她怎么想都无法回想起来，“好像是……名字……名字是……莫……莫洛托夫……的游侠……？”
想到这里，她还是用牙齿咬开了手中那支黄色纤细药水那塞在试管口的木塞，然后一昂头把试管中的药水一饮而尽。
咽下药水后，Tannan顿时觉得身体的燥热一扫而光，就连之前像是锈住了的大脑，也随着药水的清凉而慢慢去掉了锈，开始飞快地运转起来。
“对了，我找到了那个叫莫洛托夫的游侠，然后和他打到一半的时候还好像红暴了……”
轻轻一抖手腕让“炼狱的咆哮”收起来后，Tannan就顺着自己的右手边望了过去。
尽管瞳孔中的鲜红还没完全消失，但是这并不代表Tannan无法看清东西，随后，她看见了一个人。
如果记忆没有偏差的话，这个已经躺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游侠，应该就是那个名为依文·莫洛托夫的家伙了吧，那么，自己又是因为什么而召唤出了“炼狱的咆哮”呢？
就在Tannan为自己所做的事情疑惑时，她看见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大片的像是液体的东西，而且还是从莫洛托夫的身边延伸开来。更重要的是，那一大片的液体还有着和血一样的颜色。
“啊……啊……”恐惧开始在Tannan的心中蔓延，那些之前认为是梦话的言语，在恐惧的刺激下，一下就从记忆的深处悉数浮现出来。
在复仇的念头驱动之下，自己跟莫洛托夫这个几乎毁掉了整个艾尔柏兰的凶手恶战了一场，而且后来自己不但解放了恶魔的形态，还把“炼狱的咆哮”召唤了出来。
至于那几句断片一样的话……那不是梦呓，而是自己在愤怒和疯狂的催化之下，对惨败在自己手上的莫洛托夫做出的最残酷的报复。
“炼狱的咆哮”这柄巨斧砍到人会是什么情况，你是清楚的吧。
你是清楚的吧。
是清楚的吧。
清楚的吧。
清楚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
被恐惧彻底支配的少女，带着那开始重新占据瞳孔的鲜红一起，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赛特从无边无际的冥想中清醒了过来，不过不是很自然地清醒，而是被一阵尖叫惊醒。他伸手按了按因为冥想被打断而有点酸痛的眼睛，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发出尖叫声的不是别人，正是Tannan，她现在正站那双手抱着头颤抖着，似乎是看见了什么让她恐惧的东西。
“楠？”赛特想都没想就直接走到了Tannan身边，然后问道，“怎么了？”
“赛……赛特……？”Tannan依旧是维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但是下一秒就马上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再次大喊起来，“我……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楠！”赛特见状马上将Tannan抱在了怀里，一边安抚着她一边说，“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啊！”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但是，已经处于彻底的歇斯底里状态的Tannan，却始终无法冷静下来，她一边在赛特的怀中挣扎，一边拼命地大喊着。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啊！楠！”赛特只好加大了抱着Tannan的力度，然后将一只手移到了她的头上，用魔族的语言念了一段咒语，“拜托……”
“……”当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被念出时，赛特感觉到之前还在他怀中挣扎的Tannan平静了下来。
“楠……”他轻轻地摸了摸Tannan的头，“冷静下来了吗？”
“……嗯。”Tannan轻轻地点了下头，但是也没说什么。
“真的？”略微不放心的赛特又追问了一句。
“刚刚你念的是安宁用的咒语对吧？”Tannan问道。
“嗯。”赛特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去卷了卷Tannan的一条辫子，“你刚刚吓到我了，究竟怎么了？”
“我……”这时，Tannan才把头抬了起来，还好，映入赛特眼中的，是那双和头发一样颜色的淡绿瞳孔。
“告诉我，刚刚究竟怎么了，”赛特轻轻地摸了摸Tannan的头，“是被什么吓到了吗？”
“……我……”Tannan低下了头，“我……好像……对了！我杀人了！！”
“杀人……是把那个叫莫洛托夫的杀掉了吗。”赛特轻描淡写地问道。
“……”Tannan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Tannan的声音颤抖了起来，“我……好害怕……”
“要不要给个电话会长？”赛特看了看他怀中的Tannan，“虽然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试试……”Tannan点点头，然后颤抖着拿出了手机，随即拨打了Tening的电话。
而另一边…………
“原来是这样……‘魔力冻结’吗……”听完对方的描述后，Tening思索了一会。
“嗯，而且那个法师还说了一大通话，好像是‘巴尔蒙特是罪人’什么的……”
“嗯……”Tening点点头。
“还有，对方……”这时，那名贤者又继续说了下去，“在连续挨了好几下约翰大人的魔法后，这才说出那些话和使用那招叫‘魔力冻结’的魔法的。”
“唔。”听到这里，Tening脸色开始变得有点难看了起来，“在这之后他就把约翰揍成了这个样子？”
“是的。”那名贤者点了点头。
“如果是普通人，这一串连击挨下来应该马上就死了才是……”Tening像是碎碎念地沉吟道，然后声音慢慢低了下去，“除非……他不是人类……”
“嗯？除非什么啊，学姐？”Tening的碎碎念马上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啊，没什么，我在想些东西罢了。”Tening马上辩解，“毕竟很少有人会在这一串魔法轰炸中活下来，尤其是被冰冻后再接上风属性的攻击。啊啊对了，那对方……”
在Tening准备把话题继续引回那个魔法师的身上时，她的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Tening一边道歉一边翻出自己的手机，随后她便发现上面显示的是Tannan的号码。
“？”满腹疑惑的Tening马上摁下了通话键，“喂？”
“……”出乎Tening意料的是，听筒中只是传来了凛冽的风声。
“……Tannan，我知道你在的，”Tening说，“告诉我，你在干什么？”
“……姐姐，”沉默了几秒后，听筒中传来了Tannan略微沙哑的声音，“我杀人了。”
“你……你说什么……？”这四个字就像一记重锤那样敲到了Tening头上。
“我说，我杀人了。”Tannan重复了一次自己说过的话。
“……你现在给我在原地等着，我马上来。”语毕，Tening就挂了电话。
“学姐？怎么了？”挂掉电话后，Tening发现那名贤者正望着自己，“你的脸色好差啊，是生病了吗？”
“我要先去处理一点事情，”Tening站了起来，“如果我离开后约翰醒了的话，替我转告他学姐来过，只是有事走开了，稍后回来。”
说完，Tening就像来时一样，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Tannan的等待的确不是很久，不到十五分钟，Tening就赶到了事发现场。
“姐姐……”一见到Tening，Tannan就马上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样低下头，不敢去看Tening的眼睛。
“回答我，你都做了什么。”Tening冷冷地开口问道。
“……”面对着姐姐的质问，Tannan只是保持着沉默，什么都没说。
“回答我，你都干了什么！”Tannan的回应马上让Tening火大了起来，她干脆提高了声音，大声地问道，“Tannan·盖卜利尓！！”
“……我……不知道……”被Tening这么一吼，Tannan的声音马上就颤抖了起来。
“不知道？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好意思说不知道？”Tening厉声反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打破那个约定！回答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被Tening这么一质问，Tannan马上就哭了出来，“红暴完回过神来我就发现对方躺了！”
“有时我们会记不起红暴时做过什么的，虽然我不敢肯定会长你会不会是这样。”这时，一旁的赛特补充了一句。
“赛特，你是一直都在的吧。”Tening望向了赛特，“为什么在Tannan红暴的时候不阻止她！”
“我和楠约好了，”赛特回答道，“我不会阻止她所做的事情。”
“……真是的！”这下Tening真是彻底被两人气个半死，“Tannan，被你砍了的那个家伙呢，还有，你砍了对方哪里！”
“……那边。”Tannan伸手指了指躺在一边的莫洛托夫，“而且，是手臂。”
“你们两个就只会给我添麻烦……”Tening一边抱怨一边摸出一张治愈术卷轴，然后快步走到莫洛托夫身边，但就在她准备寻找对方的断臂并刮开卷轴上封印用火漆时，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喂，赛特，”Tening马上停下手中的动作，头也不回地问道，“‘炼狱的咆哮’这把斧头，有在砍下对方的肢体同时将其焚烧妥尽的效果吗？”
“没有，它只会将无法使用它的一切的灵魂和身躯焚烧吞噬妥尽而已。”
“那么，Tannan，”Tening依旧是保持着头也不回的姿势说，“你过来看看你究竟砍了什么。”
“……？”一听Tening这么说，Tannan马上忐忑不安地走到了姐姐身边，随即她便发现之前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大片液体的真实颜色，居然是只有“他们”才会拥有的，深沉的蓝。
“怎……怎么会？！”Tannan马上被吓得不轻。
“你……该不会是在红暴状态未完全消退的情况下，把这个家伙当成了人类了吧……”Tening略微无奈地说。
“唔……”Tannan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吧，事实上你砍了一个同类，Tannan，”Tening说，“那，告诉我，你所说的‘找到了挑起战争的元凶’是怎么一回事。”
“‘艾尔柏兰血案’，姐姐，你是知道这个的吧？”Tannan问道。
“听冰冷的火提过，怎么了，跟这个被你砍的家伙有关？”Tening说。
“嗯，”Tannan点了点头，“依文·莫洛托夫，职业是游侠，‘艾尔柏兰血案’的直接参与者之一，在事件中，杀，又或者重创了至少有500人。”
“你自己查过了？”Tening问道。
“纠正一下，”Tannan学着姐姐那样竖起食指摇了摇，“是和赛特一起查的。”
“接近一千个的灵魂，如果单凭楠一个人召唤的话，是无法在天亮之前全部问话完毕的，”赛特接过了Tannan的话，“所以我也帮了不少忙，毕竟我可以一下子召出一大群，楠目前只能一次性召出十个。”
“是在艾尔柏兰外做的？”
“嗯，然后又筛掉了那些死于房屋倒塌和火灾的无关人员，最后得出大约有六、七百人死于利器和箭矢。”Tannan继续说，“之后我们就开始询问他们是怎么死的，不过绝大多数都回答‘没有反应过来就死了’，只有一个骑士的灵魂是准确地回忆出他是死于拳刃之下。”
“拳刃……这里可以去让哥哥调查……”Tening的话还没完就被赛特打断了：“你认为艾勒梅斯会查得出来么，会长，而且那个家伙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查到是谁干的？”Tening问道。
“因为我们最后问到了参与者。”Tannan的语气中夹杂着愤怒，“有八个灵魂坦白说他们参加了这场惨案，顺便供出了三个家伙，其中一个就是依文·莫洛托夫。”
“而且，还拿到了更有趣的情报。”赛特边说边从铠甲中摸出一张小心折叠好的纸，然后将它交给了Tening，“你绝对会想不到居然有我们熟悉的家伙参与了，会长。”
“我看看……”Tening展开那张纸，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后，用惊讶的语气说道，“不……不会的……哥哥……怎么可能……”
“谁跟你说洛参与了啊姐姐，”Tannan上前一步，然后抢过那张纸，“脑补也要有个限度啊，虽然我当时也吓了一跳就是了。”
“那那那是谁？！”Tening问道。
“不知道，但是我推测可能是‘原型’。呃，‘可能’而已。”Tannan说。
“所以你说的‘复仇’，就是去找这张纸上面记着的三个家伙算账？”Tening明白了些什么。
“嗯。”Tannan点点头。
“但是，你忽视了一点。”Tening说，“你说过有八个灵魂参与了这件事对吧。”
“嗯。”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还能拿到三个人的名单？”Tening问道。
“因为主谋有三个。”Tannan回答。
“那你觉得这三个主谋之中谁的嫌疑最大？”
“唔……我只是关心是谁参与了这件事了啦……”Tannan无奈。
“……好吧，换个问法，”Tening摊手，“你认为这三个人中，谁才是‘艾尔柏兰血案’的真正策划者？”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一个一个来进行复仇……说错，救赎……呃好像又不对！（/晕啊）”Tannan马上陷入了混乱。
“你这样跟滥杀无辜差不多啊Tannan……”Tening无奈。
“因为不知道嘛！”Tannan说。
“罢了罢了罢了……”Tening投降，“名单我先收下，由我来查。还有，你留这个叫莫洛托夫的游侠三支白色纤细药水吧。”
“这……可以吗？”Tannan问道。
“既然他也是‘他们’的话，被你这么一砍估计一时半载还是死不去的，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运气了，”Tening说，“不过……罢了，你这一斧头下去，他作为弓箭手那漫长的下半生算是已经废了，除非他改行拿短剑。”
“……好吧。”Tannan只好同意了姐姐的建议，拿出了三支白色纤细药水插在了莫洛托夫的口袋里。
“啊，对了，”Tening说，“你们回普隆德拉后，让冰冷的火传达一个消息：我们的敌人回来了，危机等级向上调高。”
“从S升回E？为什么？”Tannan不解。
“那个家伙……宝勒世伏……”Tening说，“他没死……而且，这场战争，他参加了。”
“真……真的？！”Tannan瞪大了眼睛。
“不信你可以问问K子，而且……”说到这里，Tening停了一下，“在被你一个电话叫来之前，我刚刚救赎完毕，正在处理一些私人问题。”
“纤细药水投掷！”Tening的话音刚落，Tannan就马上摸出一支白色纤细药水，然后抜开试管口的木塞，将里面的药水向她洒了过去。
“喂……这已经是差不多半小时前的事情啦……”被洒了一身药水后，Tening就被妹妹这种近似于亡羊补牢的做法汗了一下。
“姐姐你不是说在处理私人问题嘛，”Tannan单手叉腰道，“所以先收拾下比较好啦！”
“好吧好吧……”Tening无奈。
“那么，处理完私人的事情后，你会回来么，会长。”赛特问道。
“……我……我还不能回去。”Tening转过头去说，“毕竟……”
“但是，大家都在担心你啊，姐姐！”Tannan说，“而且……而且你根本不接任何电话！”
“……对不起，Tannan，”Tening伸手摸了摸Tannan的头，“我……我真的……对不起……我还没有找到想回去的理由……”
“……”Tannan伸手握住了Tening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会长她或者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来罢了，”赛特说，“给她点时间吧。”
“姐姐……”这时Tannan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Tening的手，“早日回来，可以吗？”
“我……我尽量吧。”Tening点了点头，然后语气一转，“这次算你运气好，但是下次别再那么狠了，虽然我好像没什么资格这么批评你。”
“嗯……”听了Tening的话后，Tannan点了点头，“那……姐姐，能顺便陪我将莫洛托夫搬到能被人轻易发现的地方吗？”
“可以。”
就这样，三人将莫洛托夫搬到了通往朱诺的那条通道前。
“那么，我们就先回去了。”Tannan说，“那句话我会让冰冷的火转传下去的。”
“嗯。”Tening点了点头，“拜托了。”
“早日回来，会长。”在拿出蝴蝶翅膀之前，赛特对仍旧站在原地的Tening说了这么一句。
“……尽量吧。”Tening苦笑了下，然后目送着这两人吹起蝴蝶翅膀离开。
等到蝴蝶翅膀的粉末完全消失后，Tening才想起一件事。
那两个“原型”，平安逃脱了吗？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感到一丝不安呢？
抱着这么一个疑问的Tening，马上发动了瞬间移动离开了原地，没跳跃几次，那座丘陵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在月光的投影之下，丘陵的影子覆盖在大地之上，和峡谷一块拉出了一片深色的图案。
Tening蹑手蹑脚地走近了丘陵，然后小心翼翼地喊道：“你们……还在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峡谷底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太好了……逃掉了啊……”Tening伸手捂在胸前吁了一口气，但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
“？”Tening马上蹲了下来，然后挪开脚，把那样东西捡了起来，随后她发现那样东西居然是一块水晶的碎片，在月色的照耀下，Tening发现碎片上居然有着类似蔷薇花瓣一样的花纹。
“这……该不会是……”不安的感觉马上在Tening的心中蔓延开来，她马上一头跑进了丘陵的阴影之中，然后不顾可能会暴露的风险开启了火狩。在火狩的照耀下，Tening发现了丘陵背后的那片阴影之中，居然布满了一地的水晶碎片。
“居然……怎么会……”她抑压着心中疯狂蔓延的不安，立即开始收集起水晶碎片来。
当将所有的碎片收集完毕后，Tening就开始把碎片拼回本来的形状，在水晶碎片的最后一块拼上去时，她发现，这恰好就是她之前交给那两名“原型”的两枚水晶蔷薇十字架。
然后，Tening在这两枚水晶十字架前无力地跪了下来。
什么啊，最后，他们还是没逃掉啊。
呐，你不是说过会帮他们逃离的吗？现在呢？
如果你没有因为私人的事情而离开的话，那他们是不是就已经安全离开了呢？
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上划过，打湿了干涸的大地。
哭了一小会后，Tening这才伸手拭去了眼泪，然后解下了脖子上的十字架。
在去朱诺的路上，为了防止身份暴露，Tening对她的那枚蔷薇十字架进行了简单的伪装，现在，在旁人眼中，这枚十字架只是一枚有着缎带蝴蝶结装饰的十字架罢了。
将十字架拿在手里后，Tening便伸手拉开了缎带蝴蝶结，然后放开了手，任由那条缎带被风吹起，然后卷进她身后的峡谷，消失在看不到底的黑暗之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Tening这才双手握住十字架的下半部分，然后将十字架举起来，最后低下头，开始祈祷。
“我，Tening·盖卜利尓，今天在此刻下誓言：无论前面有多少困难，无论前面的路有多少黑暗，哪怕赌上自己虚假的生命，我也要用自己的双手，亲自将雷根贝勒埋葬！”
做完这一切后，Tening重新把十字架戴回脖子上，随即收好那些水晶碎片，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这才迈步向朱诺前进。
毕竟现在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正是因为我们所选择的并不是同一条路，所以我们才不可能有着相同的想法啊……”
“你能明白吗……”
“西莉亚·埃尔德……”
——————————————————笔记的碎片————————————————
安，这里是作者。
这是写了很久的有关两位蔷薇姬会合的事情。“白蔷薇姬”的复仇也总算告一段落了，只是某人……他的下半辈子算是废了，嗯，废了。
不过，“黑蔷薇姬”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毕竟，审判的丧钟，已经被“那家伙”敲响了啊……</poem>}}
=== 番外一 朝阳微笑 ===
{{Hide|标题=点击观看|内容=<poem>[天空之城 朱诺 AM4:55]
洛·影一个人在朱诺的夜色中站着，刚处理完一个任务的他，一打开手机就发现里面正躺着一条短信。
“凌晨4:55前在朱诺天空之道边见。”
署名只有一个拼写怪异的英文。
“Tening”
“……”看到这条短信后，洛·影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时光倒流]
“要不要去看朱诺的日出？”
一周前，在朱诺书店街上的一家茶餐厅中，Tening对洛·影作出了这么一个邀请。
“我拒绝。”出乎Tening意料的是，洛·影一口回绝了她的邀请，“有任务。”
“就不能去一次吗……？这可是在我毕业前最后的相处了啊……”Tening失望地问道。
“……随你的便吧。”没想到的是，洛·影这次没有回绝。
“耶！”
到达了目的地后，洛·影就在地上坐了下来。
朱诺的日出……吗……
他不禁想起Tening的话。
“因为这是在空中的城市啊！虽然比起飞空艇上的日出逊色了点，但绝对是值得看的风景！虽然我也仅是听前辈们讲过罢了。”
不过……
这时，洛·影下意识地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随后发现指针不知什么时候指到了5点的位置。
那家伙，难道迟到了？
他皱了下眉，作为一名刺客，耐性和守时都是必备的修养，所以他情愿把握准目标的行动后才下手，而不是在各种琐碎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算了，不等了，浪费时间。
这么想着的洛·影干脆收好了怀表，然后站了起来，打算回去休息一下，但就在这时，一阵急速的高跟鞋与石质地砖敲击的声音，伴随着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咿……咿呀呀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等等我啊啊啊啊啊哥哥！”
“……”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的洛·影只好打消了回去的念头，然后把视线投向了远处那个渐渐接近自己的身影。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呜呜……呜呜呜呜……”很快，Tening就跑到了洛·影的身边，然后依着栏杆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向着他道歉，“我不小心……不小心睡过头了……”
“……”洛·影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在他面前道歉的Tening，“好慢。”
“对不起……呜呜呜……”此时的Tening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女孩一样哭了出来。
“……算了。”面对着快要哭出来了的Tening，洛·影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诶？”面对着洛·影的反应，Tening一下子呆了。
“下次早点，我讨厌迟到。”洛·影望着呆掉了的Tening说，“回到正题，你说的‘看日出的地点’就是这里吗？”
“嗯嗯，不是哦，”Tening马上恢复常态，“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啊？”这次轮到洛·影疑惑了，但是没等他反应过来，Tening已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然后向东跑去。
一直跑到朱诺最东面的卡普拉服务人员附近后，Tening这才放开原本拉着洛·影的手，然后一蹦一跳地走到了城市的边沿。
“准备了哦，拿出怀表来吧，哥哥。”这时，Tening突然背对着洛·影说了这么一句。
“……？”这下洛·影更加疑惑了，他只好拿出了怀表。
“那好……”Tening深呼吸了一口气，“以上！欢迎来到整个天空之城最为浪漫的——太阳庭院！！！”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本来是漆黑一片的云层突然冒出了一丝微光。随后，璀璨的光芒就像是要划开浓厚的黑暗的宝剑一样，撕裂开了深蓝色的云层，很快，鲜艳的红替代了深沉的蓝，紧接着，一轮红日喷薄而出，耀目的光芒差点让两人睁不开眼睛。
但就在忍不住闭眼的一刹那，洛·影看见Tening突然双手紧握在胸前，闭上眼睛低下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按耐不住自己好奇心的洛·影开口了。
“嗯？我啊……”这时，Tening放下了手，“许愿呀。”
随后，没等洛·影开口问，她就开始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听前辈说，在日出的时候向着朝阳许愿的话，奥丁大神就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说到这里，Tening转过身来，然后背对着朝阳，向着洛·影大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将来能够和哥哥成为同伴！”
“……我想说，”望着Tening认真的表情，洛·影翘起了一边的嘴角，“把愿望说出来，是会失灵的。”
“诶诶诶诶诶诶！！？”这下轮到Tening慌了，“真真真真真的！？”
“当然。”
“啊啊啊啊……”听了洛·影的一番话，Tening马上变成了泄气的皮球，“完蛋了啦……”
“那就再许一次吧。”像是要顺应着Tening的意思似的，洛·影望了Tening一眼。
“……可恶……”Tening怒了，“作为补偿，哥哥你也要讲出你刚刚许下的愿望！！”
“别闹，我刚刚压根就没有许愿。”洛·影没好气地说，“我干嘛要相信这种无聊的东西。”
“什么……”Tening瞬间石化，然后瘫了下去。
望着Tening消沉的模样，洛·影就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悄悄地笑了起来。
…………
……
“其实啊，我是许愿了的。”
张开双眼，映入眼内的正是旅店那熟悉的天花板。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一直守护你那闪闪发亮的微笑。”
揉了揉眼睛后，洛·影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戴上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
刚刚的梦境鲜活得就像是昨天发生的那样，而在梦中，背对着朝阳微笑的女孩，如今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只是……自己曾经在她面前死过一次，再加上失去人类身份，在这样残酷的双重打击之下，她再也没有笑过。
“Tening……”
望向窗外灿烂的阳光，洛·影突然觉得已经空无一物的胸膛中，传来了莫名其妙的绞痛。
“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向我展示出那时的闪闪发亮的微笑呢……”
在没有人回答的情况下，洛·影摘下了眼镜，隐藏在镜片之下的紫色双瞳一瞬间变成鲜红，同时，他的身体开始显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丝丝白烟源源不断地从中冒出。
“我发过誓，要和你一起分担所有的痛的。”他望着窗外的阳光，握紧了手中的黑框眼镜，“所以……这次，我一定会找到你的，Tening。”
——————————————————笔记的碎片————————————————
撒西布里，我是作者。
工作之后果然就不能随心所欲地码字了呢。
这里带来的是一个番外，关于女主角和男主角的约定。
嘛我《5th》还未写完就这么剧透真的大丈夫！？
算了，有空写完好了……</poem>}}
=== 章节六 丧钟鸣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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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英的作品}}
[[Category:同人文]]
== 备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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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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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m>
[FIRE！]
[FIRE！！]
M4 谢尔曼：感觉你有进步哦卡利俄伯！
T34 卡利俄伯：是吗？谢谢前辈，我会继续努力的！
T34 卡利俄伯：咿！代、代理人？走这么近很危险的啊！
代理人：抱歉，打扰你们练习了吗？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M4 谢尔曼：代理人别再往前啦，我们过来……您是想问ARMS的事吧？
代理人：果然，你们用的是一样的？
代理人：卡利俄伯你还好吗？你没有出现排异反应吗？
T34 卡利俄伯：谢谢您的关心……
[卡利俄伯和谢尔曼相视笑了起来。]
T34 卡利俄伯：您放心，我可以使用谢尔曼前辈的ARMS。
代理人：使用他人的ARMS不是会对本人造成伤害吗？
M4 谢尔曼：卡利俄伯的ARMS是依照我的型号改进而来，所以她直接使用我的也完全没问题。
M4 谢尔曼：而且，您也知道这次「增援」是什么情况……唉，她的ARMS现在还没运来呢。
代理人：虽说如此，但谢尔曼你也别对小概率事件掉以轻心。战场外的损失我们更是要极力避免。
T34 卡利俄伯：代理人，那个……是我想借用前辈的ARMS！
T34 卡利俄伯：我、我不想作为新人还闲着，才问前辈能不能……请不要怪前辈！
代理人：我没有责备你们，只是谢尔曼作为前辈更是要细心些……有什么情况你们一定不要勉强！
M4 谢尔曼：放心啦代理人，我也是有分寸的嘛。
M4 谢尔曼：那我和卡利俄伯继续训练了哦？
[我点头示意后，谢尔曼回了一个让我安心的笑容，就走回了靶场。]
[而她身旁的卡利俄伯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想说什么。]
T34 卡利俄伯：代、代理人……
代理人：嗯？训练完后你没去休息吗？
T34 卡利俄伯：……
代理人：卡利俄伯是想说刚才没机会说的话？
T34 卡利俄伯：刚才、刚才……是的！我想说对不起！
代理人：怎么回事，你最近也没有做错什么吧？
T34 卡利俄伯：我、我那个，我不能第一时间上战场……
T34 卡利俄伯：对于来到维修会什么忙都帮不上，很抱歉！
代理人：ARMS没有运达不是你的错。而且现在战况也不算危急，趁这段时间做好准备再战斗不是很好吗？
代理人：卡利俄伯是不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T34 卡利俄伯：我……也没、没有啦……
代理人：你之前的教官经常教训你吗？
T34 卡利俄伯：没有！教官们虽然严肃但都是很好的人！
T34 卡利俄伯：维修设备的老师傅、记录数据的大姐姐……大家都是很棒的人！当然，还有谢尔曼前辈！
T34 卡利俄伯：前辈她都不嫌我的训练场远，经常跑来训练场陪我玩呢……
代理人：嗯？星辰联邦学联的训练场不是都在市区附近吗？
T34 卡利俄伯：大部分是的，我一开始就是在市区周围的训练场和谢尔曼前辈一起训练。
T34 卡利俄伯：不过跟着前辈学习完ARMS的操作后，我就被派去一个偏远的小训练场了。
代理人：因为所配备的新型武器「火箭」较难控制，并且容易引发火灾……
代理人：所以之后你就一直在人烟稀少的郊区训练场进行实验。
T34 卡利俄伯：您、您怎么知道？
代理人：我看了一眼资料。
T34 卡利俄伯：资、资料……那，代理人您不是都知道吗！？……我又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
代理人：资料只记录了arms相关的事……你又紧张起来了，明明刚才你还很轻松。
代理人：什么时候维修会也能给卡利俄伯惬意的感觉呢？是我哪里还不够……
T34 卡利俄伯：不是代理人的问题！维修会的大家也很好！
T34 卡利俄伯：……是我发现，我和大家的差距太大了。
T34 卡利俄伯：前辈她们除了战斗还知道好多方面的知识……而我火车都能坐反！这几天努力在记的军规也记不住！
T34 卡利俄伯：……呜！早知道不告诉您了，您在笑我！
代理人：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到，你说的那些前辈里有人根本就不记得军规吧？
T34 卡利俄伯：不、不一样，前辈们是不想记，我是记不住呀！
代理人：那这很好啊，卡利俄伯。
T34 卡利俄伯：哪里好！？
代理人：你知道多样性才是「生物」的魅力吗？过于单一的基因会让种群灭亡的。
T34 卡利俄伯：我这算什么多样呀……
代理人：卡利俄伯，想要变成厉害的前辈，就不要追求和前辈一样。没有谁的强大是模仿得来的。
代理人：而你，你只是还没发现自己擅长什么。别在还没发现的时候就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代理人：很多棘手问题我还要靠着你们独特的能力解决，大家变得一样我可要头疼了。
T34 卡利俄伯：我也能帮上您吗……？
B24 解放者：代理人，监督卸货这种差事我就替你代劳了，但是验收货物好歹亲自到场吧？
代理人：抱歉，我马上过去，辛苦你了。
B24 解放者：把事情交给我的意思可不是……哦~这位是我们新来的小朋友吧？
T34 卡利俄伯：前、前前辈好！？
B24 解放者：你的ARMS看起来很有趣呢，希望你能在战场上给我带来更多乐趣，呵呵呵。
T34 卡利俄伯：我我我努力！前辈……
代理人：卡利俄伯，可以不用再盯着前辈的背影了吧？属于你的武器不是到了吗？
T34 卡利俄伯：可是，我还不一定……
代理人：别怀疑自己，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能力，你也一样。
代理人：走吧，一起去拿你的ARMS吧？
T34 卡利俄伯：这句话，嘿嘿……知道了！我会努力试试看的！
[不知道我说过的话让她想起了什么，但她不再犹豫，和我走向了她ARMS所在的地方。]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羁绊剧情:卡利俄伯]] |
library/archive0/[3862]灰烬战线：契约剧情／AMR35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角色[[萌百:灰烬战线:AMR35|AMR35]]契约剧情。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
<poem>
AMR35：让你久等了。代理人。
代理人：哦哦，你来了。
代理人：没事，毕竟是我突然约你的。我也猜到你会乘慢速列车来。
AMR35：唔……！作为穷困潦倒的DOLLS，真是抱歉啊。
代理人：咳……今天专门让你来这里一趟，是有事情要跟你说。
AMR35：那得是什么重要的事了吧？
代理人：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啦，不然也不会专程指定在这里见面了。
代理人：毕竟车费也不便宜嘛。
AMR35：代理人，你所谓重要的事情，就是故意来刺激我神经吗？
代理人：没有没有，别多想。
AMR35：哈，那你就赶紧长话短说吧。
代理人：我想交给你一样东西，希望你能收下。
[为了避免死于话多，我赶紧直奔主题：准备好的特殊戒指，展示给她看。]
AMR35：……！？
AMR35：代、代理人，话我可要先说清楚。
AMR35：如果你这是处于对我的同情，我可饶不了你。
代理人：这当然不是同情。
AMR35：……哼，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什么意思。
代理人：你极力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自己和你的母校在金钱上的困境。
代理人：你也不肯轻易接受来自他人的援助。
代理人：为了复兴母校，你从来没有一丝松懈。
代理人：我认为这些都没有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生活方式，DOLLS也一样。
代理人：只是——
AMR35：你、你干嘛突然抓住我的手！？
代理人：我希望你不要总是想自己一个人承担。
AMR35：都说了不需要你的同情——
代理人：你不需要同情，但你一定需要与你共同进退的人。
代理人：这枚戒指就是我誓约的证明，请你相信。
AMR35：誓、誓约？！代理人，你是……认真的吗？
AMR35：……真的可以是我吗？
代理人：当然了……高贵的女士。
[我将戒指套进她的手指，然后轻轻地把搂紧怀中。]
[认识这么久以来，我这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小鸟依人。]
AMR35：哼，就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AMR35：只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代理人：请讲。
AMR35：我可以允许你今后尽情为我上供，允许你跟我同行。
AMR35：但是，当你要去什么地方的时候，也要让我跟你一起。
代理人：小事一桩，你希望的事情，我会尽力实现。
AMR35：嗯……
代理人：比如说，你现在就可以尽情在我怀里哭一场哦。
AMR35：才不哭呢！你是不是傻！
AMR35：……至少。
AMR35：至少现在不会。
[她把头埋在我的胸前，轻声这么说道。]
</poem>
[[分类:灰烬战线契约剧情|AMR35]] |
library/archive0/[471]末日の篇章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重定向 [[末日之篇章]] |
library/archive0/[2486]业界游戏镜像发布规则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p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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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 戏 镜 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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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_______:__ _._______ _ ______.__ _ _________:_ _\/______. :
. / ./\ / + /\+/ ://+____:_/ _./\ ___/X_ //____ .
/ _____/ //_____/ 7// / // _______z/ / / \ __/__ /_
___/. /\___/_/_\____/ // / / __ / / / /_/ / // /____ / /\
\+// / /_ \ _ /+ / / \+/ / /\_\/ / / \/ //_ //\
\/ /_+_/ /\ // /X/ /_____/ / ___/_/_____ /___/ /// / /
/ . / / /________/ /\____/ . / \ __/_\___\ ____ /____/ /
/____/\______/ /\______/ . / / /________\ \ . \/ /\----\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 /\/ /< << ----+\/---- >
- ---------------------\_____\/---------\_____________\/ /\/- ---------------- -
. \/ .
| __ __ |
+--------------------\/-- 发 布 规 则 --\/------------------------+
| |
| 在近20年没有新写出的规则给PC游戏区时, 各1流游戏ISO小组集合协作1个早就逾期的
| 现代化. 接下来的章节和段落会叙述用于发布镜像游戏的方式. 0day游戏硬盘版不适用
| 此文档.
| |
| 这套2021年规则取代所有之前镜像游戏有关规则.
| |
+------------------------------------------------------------------------------+
| I. 发布打包
| |
| 1.1 所有未更改的原始游戏文件要打包进1种文档, 用任意格式和压缩等级小组倾向
| 的. 此文档将由1个安装程序提取其文件到用户指定的位置.
| |
| 1.2 假如有游戏提供了不同的文件式给32位和64位系统, 只有64位的必须包括. 32位
| 的可包括在同1发布中如果小组选择这样做或可以单独发布, 甚至由其他组发布.
| |
| 1.3 此文档也可以包含额外的1个文件夹带有运行环境包让游戏能正常运行.
| |
| 1.4 假如游戏是分发在某个合集形式中. 小组可自行决定用原本的文件或重新打包进
| 符合上述规定的安装程序.
| |
| 1.5 破解文件要分开放在安装程序外面叫"Crack"或小组名的文件夹中.
| |
| 1.6 文档, 安装程序和破解文件夹要写入1个镜像文件 其符合ISO 9660标准(包括任何
| 扩展插件来正确储存这些文件)或UDF标准(任何修订版).
| 此镜像文件的标注区在字符编码和长度限制下要尽量符合游戏原本名称.
| 此镜像文件的后缀必须是".iso".
| |
| 1.7 此镜像文件要打包进1个RAR 用RAR4或RAR5格式和旧式分卷命名法.
| 如 grp-gamename.rar, grp-gamename.r00, grp-gamename.r01, ...
| |
| 1.8 不准附加无关或没用的数据意外地加入到安装文档, ISO文件或RAR中.
| |
| 1.9 不能独立运行的游戏要包含必要运行文件作为发布的义务.
| 此文件不能写入镜像文件, 但要直接放入RAR中.
| |
| 1.10 允许的RAR分卷大小对于独立的游戏发布:
| (MB = 兆字节 = 1,000,000 字节)
| |
| ISO 文件大小 RAR 分卷大小
| 达到 700 MB 15,000,000 bytes
| ( 700 MB, 4700 MB] 50,000,000 bytes |
| ( 4700 MB, 8500 MB] 100,000,000 bytes |
| ( 8500 MB, 13200 MB] 150,000,000 bytes |
| ( 13200 MB, 17000 MB] 200,000,000 bytes |
| ( 17000 MB, 225250 MB] 250,000,000 bytes |
| (225250 MB, 无限大] 500,000,000 bytes
| |
| 1.11 允许的RAR分卷大小对于所有其他发布类型:
| |
| 数据大小 RAR 分卷大小
| 达到 100 MB 5,000,000 bytes
| 大于 100 MB 同样大小按照 1.10
| |
| 1.12 对于独立的游戏发布 最小总和RAR分卷大小是400,000,000字节. 其他发布类型没
| 有最小尺寸要求.
| |
| 1.13 允许的RAR压缩率有最快(m1), 较快(m2), 标准(m3), 较好(m4)和最好(m5).
| 储存(m0)不被允许.
| |
| 1.14 加密或密码保护不被允许.
| |
| 1.15 最终发布文件列表只能包含以下项目:
| -RAR分卷
| -NFO文件(签名)
| -SFV文件(签名)
| |
+------------------------------------------------------------------------------+
| II. NFO |
| |
| 2.1 NFO要含有以下信息:
| - 组名或标志
| - 游戏名
| - 游戏加密
| - 链接到游戏的商店或官方网站(可选)
| - 简要游戏描述
| - 安装教程
| - 列出包括DLCs (初期发布可选)
| - 补丁版本/安装了的升级 (可选)
| - 列出需要的前置发布 (对于非独立运行)
| - 列出包括的语言 (仅多语种发布)
| |
+------------------------------------------------------------------------------+
| III. 目录 / 文件命名
| |
| 3.1 单个标点必须用.
| 多重标点不被允许.
| 仅点和下划线允许作为空格的代替.
| |
| 指南例子:
| Awesome.-.Game-GRP, Another.Game.-GRP, grp--gamename.rar |
| Awesome_-_Game-GRP, Another_Game_-GRP, grp__gamename.rar |
| |
| 3.2 允许的字符 目录名称:
| 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 |
| 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 |
| 0123456789.-_ |
| |
| 3.3 如果某个游戏的名称包含其他除了上述列出的字符外
| 那么他们可以忽略或用看起来像的字符替代.
| 如果那导向目录名称 其使得不能正确读取游戏
| 那罗马注音, 普通的描述或官方万国码描述可以被使用.
| |
| 3.4 允许的字符 文件名称:
| 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 (仅小写命名文件)
| 0123456789.-_ |
| |
| 3.5 RAR文件和SFV文件的文件名必须前缀有组名或标签并符合单个发布的文件系列.
| (文件系列 - 无后缀的文件名)
| RAR和SFV文件要全局唯1.
| 如 grp-crysis7.rar, grp-crysis7.sfv
| |
+------------------------------------------------------------------------------+
| IV. 特权
| |
| 数字版分发成为PC游戏的标准引起了发行更新和其他附加内容的数量变化大幅增长.
| 这导致许多独立发布包含少量的更新档却大堆重复数据.
| 为防止1组特别的这些发布, 专门限制特定时间更新介绍如下.
| |
| 4.1 小组赢得竞赛, 由抢先发布某个新游戏或新付费内容, 有权利发布其更新/DLC和
| 其他特定的新内容.
| |
| 4.2 每当此游戏接到免费更新/DLC或其他合适内容, 60天*内仅该组允许发布.
| (* 加上在发行到00:00世界协调时的期间)
| 如果多个发布之类的在期间又从开发者发行, 该组不用自己每次都更新, 但可以
| 组合这些累积性更新/DLC放到自定合适的发布中. 尽管这不会改变独占发布特权
| 的限制时间.
| |
| 4.3 如果该组在期间发布. 独占发布未来内容的特权仍留在该组.
| 如果该组未能做到, 此特权将丧失并立刻开始成为更新/内容发行的自由竞赛.
| |
| 4.4 付费内容不算于这个规则并导致新竞赛除了如果它是以下任何组合:
| - 游戏内自定项目如护甲, 武器, 皮肤 或任何其他装饰内容
| - 非游戏文件如设定集, 壁纸, 视频, 原声带 或其他游戏攻略之类的
| |
| 4.5 特定付费内容例子不会引起新竞赛:
| - 新任务, 关卡, 赛道实际加入到游戏本体体验中的
| - 重制/增强游戏版本功能如改善/重做画面或音效
| |
| 4.6 此特权仅有效于特定安装类型考虑到辛苦和包括的语言的胜利发布.
| - 如果此游戏能同样发布作多语种那么此的语种融合特权必须由不同竞赛赢得.
| 同样的适用于外语, 单语种发布.
| - 如果这些语言是添加到这个标准英语安装中, 那些更新算独占发布的特权.
| - 此独占权要么覆盖32位和64位1起或分开, 取决于发布类型并由该组选择.
| 更多信息见规则1.2和规则5.15-5.18.
| |
| 4.7 发布非最终版本的游戏不会获得此特权.
+------------------------------------------------------------------------------+
| V. 发布类型
| |
| 5.1 每个游戏和每个附加/DLC 非免费的 能发布.
| 免费附加/DLC能要么发布给早已存在的非免费基础游戏或, 如果还没有这样发布
| 存在. 组合进游戏本体并单独发布.
| 免费游戏只能发布如果此发布包含非免费附加/DLC.
| |
| 5.2 某个游戏认作最终版, 除非准备好发布不带任何非最终标签, 如没有迹象在内
| (如版本号)或游戏外(如商店页面, 开发者交流)其指向某个非最终状态
| (早期测试, a测, b测).
| 如果这些迹象都不明确, 小组可以承担风险发布错误标签的, 非最终的游戏,
| 其能被核谐或重新打包以免此游戏文件变动在游戏真正状态变得明了前.
| |
| 独立的游戏
| |
| 5.3 <Game name>-GROUPNAME |
| - 这是为最初, 独立发布的游戏.
| |
| 5.4 <Game name>.<DLC/update name>-GROUPNAME |
| <Game name>.<version info>-GROUPNAME |
| - 这些是为随后游戏的完整发布包括1个或更多DLCs或更新 如果此普通DLC或更新
| 发布不靠其基础游戏将不可行或不可能运行.
| |
| 5.5 <Game name>.x86-GROUPNAME |
| - 发布包含仅有32位文件于某个游戏(提供了两个32位和64位变体的)要包括这个
| 标签于此目录名称.
| - 仅允许如果此32位文件没包含在1个之前未发布并且在此64位文件已经发布后.
| |
| 5.6 重新发布某个独立的游戏也是允许的只要达到1项或多项项以下:
| - 需要更新的组合大小大过上次独立发布的1半.
| - 需要更新补丁的数量为4次或以上.
| |
| 5.7 重命名了的游戏包含变动文件可以作为新的独立发布, 由拥有独占特权小组
| (见章IV.).如果重命名了的游戏没有文件变动只有简单的目录列表修复也
| 可以提交.
| |
| 更新 / DLC
| |
| 5.8 <Game name>.Update.<version>[.incl.DLC]-GROUPNAME |
| <Game name>.<version>.Update[.incl.DLC]-GROUPNAME |
| <Game name>.<DLC name>.DLC-GROUPNAME |
| - 这些是为传统更新和DLC发布能够应用于已安装的基础游戏的. 它们也许加入新
| 文件和补丁/移除之前已存在文件. 破解要包在分开的文件夹中.
| - 更改日志/补丁通知为可选.
| |
| 5.9 更新只能提交于可用的发布(非核谐, 非修正). 如果小组想要提交更新给
| 他们自家之前被和谐的发布, 那发布要先修复才行.
| |
| 文档
| |
| 5.10 <Game name>.CHEAT-GROUPNAME |
| - 教程或工具启用游戏中存在的作弊方式.
| 如 列表的作弊码, 工具来解锁隐藏目录
| |
| 5.11 <Game name>.UNLOCKER-GROUPNAME |
| - 用于任何东西能正常解锁通过游玩或付钱.
| <Game name>.DLC.UNLOCKER-GROUPNAME |
| - 解锁器专门为DLC, 如 只当额外破解文件或破解配置入口需要时.
| - 不该含有任何新游戏文件. 如果那些也需要, 用更新或DLC代替发布.
| |
| 5.12 <Game name>.Plus.<AMOUNT OF OPTIONS>.Trainer-GROUPNAME |
| - 没有时间限制, 修改器发布.
| - 修改器要能用于最后提交的游戏版本. 发布修改器给过去版本或新版本正式
| 可用. 但还没有提交的不行.
| - 新修改器要包括至少1个先前未发布的选项给同样的游戏版本.
| |
| 5.13 任何增值于原发布像算号器, 封面, 攻略 或语言改变器也允许.
| |
| 5.14 文档对于非最终发布(a测版, b测版, 早期测试, ...)不被允许.
| |
| 外国 / 多语
| |
| 5.15 游戏不能调成英语玩的被算作外国也就要有标注 根据以下规则.
| 语言中立游戏不算外国.
| |
| 5.16 如果游戏可以英语玩但不是默认启用, 小组必须包括合适的工具或教程指导
| 如何手动启用.
| 这样游戏不算做外国也就不要求语言标签.
| |
| 5.17 <Game name>.<language>-GROUPNAME |
| - 用于单语种非英语发布.
| |
| 例子:
| Title.GERMAN-GROUPNAME |
| Title.FRENCH.Plus.<AMOUNT OF OPTIONS>.Trainer-GROUPNAME |
| Title.SPANISH.UNLOCKER-GROUPNAME |
| Title.POLISH.<version>.Update-GROUPNAME |
| |
| 5.18 <Game name>.MULTI<number>-GROUPNAME |
| - 用于多语种发布 包括语言通常不在官方英语安装(如果此游戏分发作散装文件)
| 或安装程序(如果此游戏分发作安装包的形式).
| - 数字在MULTI之后的表示数量 不同语言包括在发布中的个数.
| - MULTI发布必须包含至少1个之前未发布的语言.
| |
| 例子:
| Title.MULTI3-GROUPNAME |
| Title.MULTI7.Update.<version>.incl.DLC-GROUPNAME |
| |
| 虚拟现实
| |
| 5.19 <Game name>.VR-GROUPNAME |
| - 这个标签要用于游戏只能用虚拟现实眼镜耳机玩的.
| - 如果官方游戏名称已经包括了此标签作为1个分开的单词, 重复它是不要求的.
| |
| 例子:
| Half-Life.Alyx.VR-GROUPNAME |
| Half-Life.Alyx.VR.Update.<version info>-GROUPNAME |
| WyVRn.VR-GROUPNAME (分开的标签必须)
| The.Kremer.Collection.VR.Museum-GROUPNAME (分开的标签可选)
| |
| 内部
| |
| 5.20 <Release name>.INTERNAL-GROUPNAME |
| 这个标签可用于广阔定义的多种发布像:
| - 内部工具, 软件不是零售的, 作品带自定修改的(小组内), 等.
| - 发布破解不完全遵循章VII的.
| (窃得的不被允许无论任何情况)
| - 发布这种类型仅可被核谐如果没有像宣称的那样运行.
| |
| 附加标签
| |
| 5.21 各组可用额外标签于他们的发布如果他们觉得此发布类型列在此文档中的不能充
| 分描述所含内容.
| 如 READ.NFO, READNFO, REAL, LANGUAGE.PACK, TEXTURE.PACK, ...
| |
| 5.22 目录名称给独立的发布必须不含"incl.<something>" 标签.
| |
| 5.23 标签指向商店, 游戏从那里购得/下载到的 仅允许如果它们是官方游戏名称的1部
| 分.
| |
+------------------------------------------------------------------------------+
| VI. 另类系统发布
| |
| 发布旨在给平台不在微软视窗的通常采用相同的规则除了以下列出的.
| |
| 6.1 发布给其他平台要包括平台标签.
| 如 Some.Game.Linux-GROUPNAME, Other.Game.MacOS-GROUPNAME
| 旧式标签MacOSX已不被允许.
| |
| 6.2 打包游戏文件到某个安装程序/文档结合是可选的.
| |
| 6.3 MacOS发布可包含苹果镜像碟文件(.dmg)替换ISO文件.
| |
| 6.4 各组可选择直接跳过镜像文件.
| 此情况最终rar分卷将包括:
| - Game.Name-GROUPNAME 目录包含未触动过的游戏文件
| - Crack/group文件夹包含需要的破解文件
| |
+------------------------------------------------------------------------------+
| VII. 破解
| |
| 7.1 窃破解是严厉禁止的.
| |
| 7.2 禁止破解修复/重新打包的发布 如果用了包含有被窃得的破解.
| |
| 7.3 相似的算法用于已经存在的破解是允许的只要没有代码或数据全部或整段抄袭.
| |
| 7.4 加载器是禁止的. 内存内打包是允许的.
| 加载器 - 非游戏可执行/剧本用于不同进程来修改游戏在原游戏代码运行时或开
| 启前.
| |
| 7.5 部分演示, a测, b测, 早期测试版本(或类似提交最终测试程序)或完全不同的
| 游戏中的文件不许用于创建破解.
| |
| 7.6 破解必须支持接下来, 完全更新了的操作系统, 用于非破解版本也支持的:
| - Windows 8.1 或 之后
| - MacOS 10.11 或 之后
| - Linux : 无特别要求
| 支持操作系统那些开发已经终止由供应商(结束生命周期)是可选的.
| |
| 7.7 核谐坏破解或窃得的破解必须包括证明.
| |
| 7.8 游戏代码不联系到加密的也可更改如果这能提供用户体验改善.
| |
| 7.9 用破解来自其他组的要有许可.
| |
| 7.10 私密工具只有作者许可才能用.
| |
| 7.11 允许使用工具或代码片段在公共领域的来创建破解.
| |
| 7.12 代码和数据关联到破解的可以被加密由小组决定方式, 但只要无论如何也不能
| 影响用户体验.
| |
| 7.13 破解引入新内核部件的不被允许.
| (如 Windows驱动, Linux内核模组, MacOS内核插件)
| |
| 7.14 捆绑网络接口到任何不算本地回环地址的必须清楚地记录在NFO中.
+------------------------------------------------------------------------------+
| VIII. 修正 / 重新打包 / 修复
| |
| 发布能被缺陷影响的有3种不同类型:
| 类型 1: 重大技术失误允许让其他组来提交修正发布.
| 类型 2: 轻微技术失误不允许其他组行动, 但要求原组的作为.
| 类型 3: 外观缺陷不影响全局功能的发布.
| |
| 8.1 列表 类型 1 缺陷:
| - 破解不符合预料的品质 (见章VII.)
| - 1个或多个必要文件 所宣称的游戏 从发布中缺失
| - 发布不能正确地提取/安装
| - 完全错误的目录名称
| - 缺失或损坏RAR分卷/SFV文件
| - 发布不能离线运行的
| - 打包RAR分卷用储存(m0)预设的
| |
| 8.2 列表 类型 2 缺陷:
| - 文件名RAR分卷或SFV不全局匹配唯1
| - 拼写错误在发布的目录名称
| - 误导或完全错误的NFO
| |
| 8.3 列表 类型 3 缺陷:
| - 坏快捷方式(安装后)
| - 音频/视频故障在安装过程中
| - 坏ISO标签
| |
| 8.3 故障也会同样出现在非破解版本的游戏不要标注为修正, 修改错误原开发者的事
| 是业界管辖的范围外.
| |
| 8.5 按钮, 目录入口或其他任何用户互动被重导向或读取外部, 仅在线或网络资源不
| 许用作修正理由, 除非它们软加密或硬加密了游戏.
| |
| 8.6 当有发布是被核谐因grp.req那么首个随后无缺陷发布的相同游戏由其他组所做的
| 不必要包含PROPER标签在目录名中.
| |
| 8.7 <Release name>.PROPER-GROUPNAME |
| - 如果某个发布遭受类1缺陷, 其他组可以提交修正版本并且缺陷的发布应该被
| 核谐.
| - 小组不能自己修正自己. 要更改自己的失误, 重新打包或修复必须使用.
| - 修正原因必须标注在NFO并且能读得懂面向非破解者如果技术层面允许.
| - PROPER必须发布给相同游戏版本于有缺陷的发布.
| |
| 8.8 <Release name>.REPACK-GROUPNAME |
| - 如果某个发布因类1或类2缺陷影响并且修复不会挽回此问题, 那原组可以预
| 发布1个重新打包.
| - 附加上小组可以提交1个重新打包的任何发布因任何理由除了如果提到的发布
| 已被修正 (由另1个组用技术无误的发布).
| - 如果重新打包是技术无误的, 其原始发布应该被核谐.
| - 重新打包理由必须注明于NFO中.
| |
| 修复
| |
| 8.9 发布带有技术无误的修复给技术缺陷的发布 可能牵扯到核谐的原发布应该恢复.
| |
| 8.10 <Release name>.CRACKFIX-GROUPNAME |
| - 以免某个发布的破解有技术缺陷, 受影响的组可以提交破解修复. 其仅包含
| 新的破解文件.
| - 如果此游戏文件也得被重新发布, 重新打包必须提交.
| - 理由给破解修复必须注明于NFO中.
| - 1个小组只能提交破解修复给自家的发布
| |
| 8.11 <Release name>.PROPER.CRACK-GROUPNAME |
| - 以免某个发布的破解有技术缺陷, 1个不同的组可以提交破解修复. 其仅包含
| 新的破解文件.
| - 如果修正破解有效该原始发布也要算作有效并取消核谐.
| - 理由给破解修正必须注明于NFO中.
| - 1个小组只能提交破解修复给其他组的发布.
| |
| 8.12 <Release name>.CRACK.ONLY-GROUPNAME |
| - 当小组认为他们有个更好的破解给已经存在的发布(其他组的)但其他的破解也
| 是有效的, 他们可以用这个发布类型来展现他们的技术技巧.
| |
| 8.13 <Game name>.MULTIPLAYER.CRACK-GROUPNAME |
| - 用于特殊破解能启用在线多人玩家功能.
| - 此算法用于这个功能必须清楚地描述在NFO中, 所以用户能评估相关风险.
| - 特有证书的用法, 其要么由用户提供的或硬编码到破解中的, 是不允许的.
| |
| 8.14 <Release name>.DIRFIX-GROUPNAME |
| - 用于修正原发布的拼写错误目录名称.
| - 发布游戏却用的目录名称是完全无关的游戏不算作拼写错误.
| - 此修复发布必须表明于NFO中.
| - 目录修复给a测/b测/内部/早期测试的是不允许的.
| |
| 8.15 <Release name>.HOTFIX-GROUPNAME |
| - 用于相关小更新不带版本差异信息.
| |
| 8.16 <Release name>.NFOFIX-GROUPNAME |
| - 如果NFO包含错误, 小组可以提交正确的版本.
| |
| 8.17 RARFIX和SFVFIX是绝对不允许的, 需要用REPACK/PROPER的发布才行.
| |
+------------------------------------------------------------------------------+
| IX. 重复
| |
| 9.1 如果发布包含完全相同文件作为先前发布的组合(除了储存特定数据)此新提交
| 发布要算作重复而且应该被核谐.
| |
| 9.2 如果时间顺序是清晰并1致的在全提交站和提交机器人, 首先发布获胜无论多小
| 的差异和发布时间都不算数.
| 如果不明确哪组赢得竞赛因为时间数据(来自提交站或提交机器人)是模糊的
| 而此提交不表现任何技术缺陷(类1/类2)是不算作重复而且不该被核谐以此理由.
| 此竞赛会分出结果当首个不模糊可判定 此游戏相关更新/DLC 的获胜出现
| (付费或免费).
| |
| 9.3 非英语独立发布被算作重复如果有MULTI标签的发布(包含着此相同语言)早已
| 提交.
| |
| __ __ |
+-------------------\/-- 签名 (以字母表顺序) --\/-------------------+
| |
| ACTiVATED ANOMALY CODEX CPY DARKSiDERS DINOByTES DOGE HOODLUM |
| |
| I_KnoW PLAZA Razor1911 RazorDOX RUNE SKIDROW TiNYiSO VREX |
| |
+------------------------------------------------------------------------------+
| 遵守此文档是强制的 自从 2021-01-01 00:00:01 UTC
+------------------------------------------------------------------------------+
</pre>
原文镜像:<br>
https://www.srrdb.com/release/details/OFFICIAL.GAME.ISO.RULESET.2021.READNFO-GAMEISO
https://predb.de/rls/OFFICIAL.GAME.ISO.RULESET.2021.READNFO-GAMEISO
https://scenerules.org/d.html?get=nfo/2021_GAMEiSO.nfo
https://forum.torrminatorr.com/viewtopic.php?f=16&t=17313 |
library/archive0/[3181]超级无敌信竞系统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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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信息
|image= <!--封面，只需写文件名，没有则不填-->
|作品名= 超级无敌信竞系统
|译名= <!--如果有译名则填写-->
|作者= chen_zhe
|类型= <!--小说/杂文/诗歌/设定集 等-->
|时间= <!--发布时间/时间段-->
|状态= 连载中
|来源= https://www.luogu.com.cn/blog/chen-zhe/post-chao-ji-wu-di-xin-jing-ji-tong-di-yi-zhang-ji-tong-ji-huo
|协议= <!--授权协议，默认是原作者保留权利。如果不清楚则不要填写此项-->
}}
<poem>
2032 年，沪市。
刚刚结束了小升初考试的陈舟，独自一人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筹划着两个月的漫长暑假能够做些什么。
由于未成年人防沉迷机制，陈舟现在即使是周末，一天也仅仅只有一小时的游戏时间，这难以充实整个暑假。如果是看书——似乎又显得太无聊；出门游玩？新冠变种 BA.114.514 正在虎视眈眈，出门万一不小心被 14+7 了得不偿失。
正当他苦思冥想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声音在他的大脑中响起。
“超级无敌信竞系统正在启动。”
他眼睛唰的一下瞪大了，左右回头，在寻找是谁发出了刚刚那句话。直到他发现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雨后的蝉鸣。
“超级无敌信竞系统启动完成。”
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陈舟发现，这个声音的来源似乎是自己大脑内部。他试着集中精力，尝试能否与系统进行互动。意料之中地，他发现，他可以召唤出自己的个人面板。
“宿主：陈舟”
“年龄：12”
“学历：小学”
“手速（bpm）：60”
“智商：125”
“幸运：5”
“自由属性点：0”
“信竞水平：0”（此项为综合属性）
“剩余任务：1”
这是什么东西？陈舟大为惊讶，这个系统仿佛病毒一般侵入了他的大脑，而他却对此无能为力。他原本想着是否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家长，但是一想还是算了——倘若告知家长，家长也只是会把他当作玩笑罢了；如果是认真的说若干遍，那么陈舟就有可能会被流放到宛平南路 600 号。还不如将这个秘密藏好呢。
他于是集中精力，查看了自己的剩余任务。系统面板以一种虚幻、透明的形式展开于其眼帘。
“主线任务/新手任务：在 2032 年的 SCP-S2 中，取得一等奖。”
“难度系数：1”
“任务奖励：谷洛的【省选计划】x1，幸运+2”
“失败惩罚：幸运-3”
什么是 CSP-S2，什么是谷洛，什么是省选？这三个问题让陈舟不得其解。他赶忙跑回家查看信息，才得知：SCP-S2 是由炎国计算机学会举办的非专业组别认证，考察的是选手的算法能力。而谷洛则是国内做相关方面最完善的一个网站，而省选则是自己在 CSP-S2 中取得相当优异的成绩之后，才要考虑的事情。
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 5 点幸运值，要是完成不了这个任务，幸运值就要变成 2，那处境恐怕会变得岌岌可危，说不定喝水都要塞牙缝。他于是打开谷洛，注册一个账号。
“这网站怎么还不能注册中文用户名的啊？”
骂归骂，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注册了一个账号：SunkBoat。虽然取名“沉”舟有些不吉利，但是沉入水底，未尝不能发现新的宝藏呢？而在水面上的千帆也将无缘水底的契机罢了。
“恭喜宿主注册了谷洛账号，打开了自己走向信息竞赛的第一步。获取奖励：《深入浅出程序设计竞赛——基础篇》x1。”
纵然有过前两次的经验，陈舟这次没有被吓到，但是也有一瞬的恍惚。当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面前的书桌上出现了一本厚的书，封面是大大的几个字“深入浅出程序设计竞赛——基础篇”，谷洛学术组，cskkk03 著。
在赞叹了这个系统的伟力之后，他如获至宝地翻开这本书，发现这本书中有着 C++ 语言的基本语法、基本算法等，他觉得这本书将成为他走向人生巅峰的得力助手。紧接着，他从第一章 简简单单写程序开始，学习编程。
在安装完了 VED-C++ 之后，他仿照了例题 1 开始写起了代码。例题 1 是要求输出“I love Guluo!”罢了。由于不太熟悉键盘，以及类似于 iostream 的头文件，他只是用两根手指打字，制约了他的输入效率。一个简短的程序他前前后后用了两分钟才实现。
他尝试运行这个程序，却发现自己将 int main() 错输为 int mian()。他赶紧改正。在黑底的命令行窗口中，陈舟看到了“I love Guluo!”这几个字样，欣喜若狂。这是他学习编程的一小步，也是他学习编程的一大步。
“宿主第一次成功编写出可以运行的程序。获取奖励：自由属性点x5。”
五个自由属性点，他试着能否给自己的属性加点。鉴于看到一些学术界大佬们的光头堪比冰面一般的反光程度，而他又不希望自己未来会成为那个样子，因而他选择将自己的自由属性点分配到智力上。
“智力+5，自由属性点-5”
尽管只是 5 点智力，使得自己的智力达到了 130，但是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大脑一下子开悟了许多，小升初考试中没有想出来的压轴题，他都发现了突破口，而且顺利地做出来了。
顺着书本的顺序往后阅读。这是一道例题——《小学数学 N 合一》。毕竟是外环杯拿过市级一等奖的人，对他而言，这种题目仅仅只是送分题而已，火车过桥问题、牛吃草问题、球体体积问题，一个个公式快速从脑海之中闪现出来，随后化作了自己的代码。而在代码中他也知道了一些常见函数，例如 sqrt，pow 等的运用。一共 14 个题，他花了 15 分钟即写完了代码。
陈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点开了蓝色的提交答案，将自己的处女代码复制粘贴进提交窗口，再点击了红色的提交评测。页面随即切换，14 个深紫色的方框中有圆圈转动，一下子变成了 14 个绿色的 AC，并且炸出了一个“恭喜你通过本题”的大礼花。
“宿主第一次在谷洛上出现 AC 记录。获取奖励：自由属性点x5。”
“宿主通过一道入门难度的试题。获取奖励：自由属性点x1。”
6 个自由属性点入账，他将这 6 个自由属性点都分配给了智商。136 的智商已经是接近那种高智商天才了。他正逐渐相信这个系统能为他带来些什么东西。如此强大的系统，若是有了想要害人的动机，他无论如何也都是拦不住的。毕竟，光只是提升智商这一点，便远远不是现在的人类所能达到的高科技。
那这样一来，暑假的任务也就来了——学习编程。以学习度过一个空虚的暑假，这不香吗？
“妈——我要学编程。”
不知道几日一更，反正图个乐子，可能内含严重中二成分。
本文不指代、影射现实中任何事件。
</poem> |
library/archive0/[445]东方求闻史纪／魂魄妖梦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子页面导航|[[东方求闻史纪]]|幽灵|露娜萨·普莉兹姆利巴}}
<b><span style="font-size:120%"> '''半人半灵的庭师<br>魂魄妖梦 Konpaku Youmu''' </span></b>
__NOTOC__
[[File:Konpakuyoumu.jpg]]
{|
! {{lang|ja|半人半霊の庭師}}
! 半人半灵的庭师
|-
! <poem>{{lang|ja|魂魄 妖夢
Konpaku Youmu}}</poem>
! <poem>魂魄妖梦
Konpaku Youmu</poem>
|-
| width=330px | {{lang|ja|能力： 剣術を扱う程度の能力}}
| 能力： 使用剑术程度的能力
|-
| {{lang|ja|危険度： 中}}
| 危险度： 中
|-
| {{lang|ja|人間友好度： 高}}
| 人类友好度： 高
|-
| {{lang|ja|主な活動場所： 冥界}}
| 主要活动场所： 冥界
|}
{| class=wikitable
| width=500px | <poem>{{lang|ja| 幽霊は姿形が不定の為、純粋な幽霊で個人を特定出来る者は少ない。
魂魄家は、純粋な幽霊ではなく幽霊と人間のハーフの家系である。}}</poem>
| <poem> 幽灵是不定形的，纯粹的幽灵很少会化成特定人形。
魂魄家不是纯粹的幽灵，而是半幽灵半人类的家系。</poem>
|-
| <poem>{{lang|ja| 姿形は普通の人間と異なる所は無い。考え方も特に人間と変わらないが、平熱はほんの少し低いと言われている。寿命は人間より遙かに長い。半分だけ寿命の無い幽霊だからだと思われる。}}</poem>
| <poem> 外表和普通人类无差别。思考方式也和人类一样，据说体温要比普通人低一些。寿命也比人类长很多。可能是因为有一半是无寿命的幽灵。</poem>
|-
| <poem>{{lang|ja| また、人間の姿と一緒に大きめな幽霊も付いている。この幽霊こそが半人半霊の特徴であり、普通の人間と区別する手段の一つとなっている。この大きめな幽霊は、半人半霊の意思で動く。また、通常の幽霊とは異なり、体温もさほど冷たくない。}}</poem>
| <poem> 另外，人类的形态旁边往往跟着一只大型幽灵。这幽灵是半人半灵的特征，是和普通人区别的唯一方法。这幽灵按照半人半灵的意志活动。但是，和通常的幽灵也有不同，体温不那么的冷。</poem>
|-
| <poem>{{lang|ja| 妖夢は、冥界に存在する白玉楼（＊１）で庭師兼、剣の指南役として住み込みで働いていたのだが、最近になって顕界（＊２）でも頻繁に見かけるようになった。
と言うのも、現在（＊３）、冥界と顕界の結界が薄くなっているからだと思われる。結界が薄くなっている理由については、様々な憶測が飛び交っているが、実際の理由は境界を操る妖怪の気紛れである。}}</poem>
| <poem> 妖梦在冥界的白玉楼（＊１）担任庭师，同时也兼任剑术指导住在那里。最近在现界（＊２）也频繁露面。
也就是说，可能是现在（＊３）冥界和现界的结界稀薄化了。至于结界稀薄化的原因，虽然作了种种猜测，但实际的原因是境界妖怪的一时兴起。</poem>
|}
{| class=wikitable
! align="left" | <big>{{lang|ja|武器と能力}}</big>
! align="left" | <big>武器与能力</big>
|-
| width=500px | <poem>{{lang|ja| 剣術を扱う能力を持ち、二刀流の達人である。
二つの剣は、楼観剣と白楼剣と呼ばれている。長い方が楼観剣である。}}</poem>
| <poem> 使用剑术程度的能力，是二刀流的高手。
两把剑分别是楼观剑和白楼剑。长的那把是楼观剑。</poem>
|-
| <poem>{{lang|ja| 楼観剣は、妖怪が鍛えた剣と伝えられており、長すぎて並の人間には扱えない。一振りで幽霊十匹分の殺傷力を持つと言われているが、幽霊を殺傷する事は出来ない（＊４）為、何処までが本当か判らない（＊５）。}}</poem>
| <poem> 据传楼观剑是妖怪锻造的，太长不适合人类用。一挥有杀伤十只幽灵的威力。不过幽灵是无法杀伤的（＊４），无法判断到底有多少成分是真实的（＊５）。</poem>
|-
| <poem>{{lang|ja| 一方、白楼剣は、魂魄家の家宝の刀であり、斬られた者の迷いを断つ事が出来ると言われている。幽霊に使えば即ち成仏であり、人間に使えば斬れ味が悪くてちょっと痛い刀である。どういう理屈か判らないが、魂魄家の者しか扱えない。}}</poem>
| <poem> 另一把白楼剑是魂魄家的家传宝刀，据说能斩断对象的迷惘。对幽灵使用会成佛，对人类使用则是很难受并且会痛的。而且能用此刀的只有魂魄家的人，原因不明。</poem>
|}
{| class=wikitable
! align="left" | <big>{{lang|ja|日常}}</big>
! align="left" | <big>日常</big>
|-
| width=500px | <poem>{{lang|ja| 冥界に存在する白玉楼に住んでいる。
朝は白玉楼の主人より早く起き、庭の見回りを行う。昼は庭の手入れと剣の修行をしつつ、お使いを頼まれればお使いに出掛ける。夜はまた見回りを行い、白玉楼の主人が寝たのを碓認してから就寝するという。
この時、侵入者を発見すれば、妖怪だろうと人間だろうと、直ちに斬り付けるのだ。}}</poem>
| <poem> 住在冥界的白玉楼。
早上比主人早起，巡视庭园。白天修剪庭园和修行剑术，有事务就出门。夜晚再巡视一遍，在白玉楼的主人就寝后才去睡觉。
若这时发现入侵者，无论是人是妖，一律斩无赦。</poem>
|}
{| class=wikitable
! align="left" | <big>{{lang|ja|目撃報告例}}</big>
! align="left" | <big>目击者报告</big>
|-
| width=500px | <poem>{{lang|ja|・冥界へ遊びに行くと、いつも斬り付けてくる。相手を確認して欲しい （博麗霊夢）
生身の人間が冥界に遊びに行くのはどうかと思う。}}</poem>
| <poem>・去冥界玩时，她总是先斩了再说。我希望她能看清对方是谁再动手。（博丽灵梦）
''还活着的人过去冥界玩，这该说什么好呢。''</poem>
|-
| <poem>{{lang|ja|・よく買い物に来る。あの世からお迎えが来るみたいで余り気持ちの良いものではない （匿名）
ただ買い物に来ているだけなら大目に見てあげたいが……。}}</poem>
| <poem>・她常来光顾购物，但我总觉得她是来接我过去的，心情变差了。（匿名）
''她只是来购物的，就放轻松一些吧……''</poem>
|-
| <poem>{{lang|ja|・刀を振り回して物騒な妖怪が来たと思ったが、余り迫力が無く、何だか可哀相に思えてきた （匿名）
見た目は幼い女の子である。}}</poem>
| <poem>・突然来了一只挥舞刀的妖怪，还以为会是什么，谁知却是一名没有威吓力的少女，有些可怜。（匿名）
''外表是年幼的少女。''</poem>
|}
{| class=wikitable
! align="left" | <big>{{lang|ja|対策}}</big>
! align="left" | <big>对策</big>
|-
| width=500px | <poem>{{lang|ja| 幽霊とはいえ、半分は人間である。意思の疎通が可能であり、話し合いにより衝突回避が可能である。}}</poem>
| <poem> 说是幽灵，但有一半是人类。能够交流，会说话的能回避冲突。</poem>
|-
| <poem>{{lang|ja| 他の妖怪のように、食事や暇潰しの目的で人間を襲う事は無い。こちらから仕掛けたり、挑発したり、相手にとって不利益となる行動を取らなければ、まず戦闘になる事は無いだろう。}}</poem>
| <poem> 她不会像其他妖怪那样，为了食物或消遣等目的而袭击人类。如果不主动挑衅或让对方吃亏的话，就不会进入战斗吧。</poem>
|-
| <poem>{{lang|ja| もし、険悪な雰囲気になってしまった場合でも、余程修練を積んだ者でない限り勝負にならないので、全力で戦闘を回避する必要がある。こちらが悪くない限り、話し合いで回避出来るだろう。
また、明らかにこちらに非がある場合でも、ちゃんと謝れば何とかなるかも知れない。}}</poem>
| <poem> 如果进入了气氛恶劣的场合，没有一定修行的人是战胜不了的，必须全力回避战斗。只要自己没做坏事，一般能用对话回避。
但若明显错在自己的话，好好地道歉说不定会有余地的。</poem>
|-
| <poem>{{lang|ja| では、万が一、相手から攻撃を仕掛けられた場合はどうすればいいのか？
その時、人間に出来る事は、念仏を唱える事ぐらいである（＊６）。}}</poem>
| <poem> 若有万一，对方要进行攻击，那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人类能做的就是念佛之类的事情了（＊６）。</poem>
|}
＊１ {{lang|ja|しらたまろう、ではなく、はくぎょくろう。}}（读作“はくぎょくろう（Hakugyokurou）”而非“しらたまろう（Shiratamarou）”）
＊２ {{lang|ja|あの世に対して、この世。 こっちの世界。}}（与彼世相对，这里的世界。）
＊３ {{lang|ja|九代目阿礼、阿求の時代。}}（第九代阿礼——阿求的时代。）
＊４ {{lang|ja|通常は、成仏、または消滅。}}（幽灵通常是成佛，或者消灭。）
＊５ {{lang|ja|斬れぬ物などちょっとしかない、らしい。}}（据说斩不断的东西几乎不存在。）
＊６ {{lang|ja|南無阿弥陀仏。}}（南无阿弥陀佛）
{{东方求闻史纪}}
[[分类:东方求闻史纪]] |
library/archive0/[450]东方求闻史纪／露米娅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子页面导航|[[东方求闻史纪]]|妖怪|蕾蒂·霍瓦特洛克}}
<b><span style="font-size:120%"> '''宵暗的妖怪<br>露米娅 Rumia''' </span></b>
__NOTOC__
[[File:Rumia1.jpg]]
{|
! {{lang|ja|宵闇の妖怪}}
! 宵暗的妖怪
|-
! <poem>{{lang|ja|ルーミア
Rumia}}</poem>
! <poem>露米娅
Rumia</poem>
|-
| width=380px | {{lang|ja|能力： 闇を操る程度の能力}}
| 能力： 操纵黑暗程度的能力
|-
| {{lang|ja|危険度： 中}}
| 危险度： 中
|-
| {{lang|ja|人間友好度： 低}}
| 人类友好度： 低
|-
| {{lang|ja|主な活動場所： 不明}}
| 主要活动场所： 不明
|}
{| class=wikitable
| width=500px | <poem>{{lang|ja| 妖怪の中では弱い部類に入るが、その周囲を、昼間でも夜と同じ暗さにしてしまう能力を持つのが、このルーミアだ。
この妖怪が出す闇は、松明をも無効化する魔法の闇で、迷い込んだ人間の視界はほぼ無いに等しくなる。この闇に乗じて襲われるとひとたまりもないのだが、他の妖怪と群れで行動する事はまず無いのが救いだ。}}</poem>
| <poem> 在妖怪之中属于弱者，拥有让其周围无论昼夜都是一片黑暗这能力的，就是露米娅。
这妖怪产生的黑暗，是让火把都失去作用的魔法之暗，闯入其中的人类的视野会降低得无异于失明。被趁着这种黑暗被袭击的话可能撑不了一时半刻，不过幸好她不会和别的妖怪一同行动。</poem>
|-
| <poem>{{lang|ja| 姿は幼い少女で、赤い眼に黄色い髪に赤いリボン、闇に紛れる為に黒い服を着るというが、常に暗闇にいる為に確認は取りづらい。
暗闇の化け物として知られていて、普段から恐れている為か、直截姿を見た者は、余りに幼い少女なので拍子抜けすると言う。その姿を隠す為に闇で包むのかも知れない。}}</poem>
| <poem> 外表是年幼的少女，赤眼，头发是黄色的并系着一条红色缎带，据说是穿着黑色的衣服目的是为了融入黑暗之中，但是由于通常都处在黑暗之中所以很难确认。
也许是作为黑暗的怪物，通常都会被人害怕，不过在看到她真实姿态的人都因为其年幼少女的外表会有点失望。可能将身形包裹在黑暗之中就是为了隐藏她的外貌。</poem>
|-
| <poem>{{lang|ja| また、闇の能力はあくまでも補助的な物で、人間を襲う時は力業で行うと言われている。見た目が見た目なので、どの位強いのか甚だ疑問だが、闇の中では勝負にならない。逃げ道すら見えなくなるのは恐怖である。}}</poem>
| <poem> 还有，黑暗的能力只是辅助性的，袭击人类的时候都是凭力量来进行。由于外表只是看起来的样子而已，究竟她有多强仍是疑问，在黑暗中又无法分出胜负。看不到退路的话是令人恐惧的。</poem>
|}
{| class=wikitable
! align="left" | <big>{{lang|ja|目撃報告例}}</big>
! align="left" | <big>目击者报告</big>
|-
| width=500px | <poem>{{lang|ja|・何か、大きな黒い塊が森の方に向かって動いてた。恐ろしかった （彦左衛門）
大きな黒い塊は、この妖怪の闇だと思われる。
決して近寄ってはいけない。}}</poem>
| <poem>・那啥，有个大的黑块往森林的方向过去了。好可怕。（彦左卫门）
''那个大黑块可能就是这个妖怪的黑暗了。''
''绝不要靠近它。''</poem>
|-
| <poem>{{lang|ja|・それで、大きな黒い塊が木にぶつかって暫く停止したかと思うと、こっちに向かってきたので逃げた （彦左衛門）
きっと、木にぶつかったんだと思う。もしかして、妖怪にも闇の外が見えていないのか（＊１）。}}</poem>
| <poem>・就那样，大黑块撞到了树上停下了一会儿，然后向我这边过来了我就马上逃走了。（彦左卫门）
''我想一定是撞到树上了。可能，妖怪自己也看不到黑暗之外吧（＊１）。''</poem>
|-
| <poem>{{lang|ja|・逃げ遅れて、暗闇に突っ込んでしまったが、これといって妖怪とも遭遇せずに、闇が通り抜けていった （匿名）
闇の中に誰か人間が入り込んだとしても、中の妖怪には判らないのだろうか。
だとするとやはり、自分で出した闇の中で、自分も見えていないのだろうか（＊２）。}}</poem>
| <poem>・有次我逃离不及，撞入了黑暗之中，不过也没碰到妖怪，就这么穿过了黑暗。（匿名）
''就算有人类进入了黑暗中，里面的妖怪也无法辨认吗？''
''这么说，她发出的黑暗，连她自己也看不见吧（＊２）。''</poem>
|}
{| class=wikitable
! align="left" | <big>{{lang|ja|対策}}</big>
! align="left" | <big>对策</big>
|-
| width=500px | <poem>{{lang|ja| 徒でさえ妖怪に比べ非力な人間は、松明も無効という闇の中となると勝負にならないだろう。}}</poem>
| <poem> 本来力量就与妖怪无法相比的人类，在火把也无法照亮的黑暗中根本毫无胜算吧。</poem>
|-
| <poem>{{lang|ja| 何か策があるか、余程腕に自信がない限り、闇に入ってはいけない。
また、夜は月明かりが届けない場所があったら、そこに進むのは止めた方がよい。ルーミアが居るかもしれないからだ。
稀に、闇を出していないルーミア本体に出会う事があるという。その条件とは、新月の夜である。この日は、何故かルーミアが闇の能力を使わない事が多いらしく、目撃情報も後を絶たない。}}</poem>
| <poem> 除非有一定对策和对自己的手段有相当的自信，可不要贸然冲入黑暗之中。
还有，如果在夜晚有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最好不要过去。说不定露米娅就在那里。
偶尔，也有遇见没有展开黑暗的露米娅本体这类的事发生。出现的条件就是，新月的夜晚。在这天，不知为什么露米娅常常不施展能力，目例报告案例络绎不绝。</poem>
|-
| <poem>{{lang|ja| 直截対話をした者は少ないが、殆ど会話が成り立たないと思われる。話しかけたりするのは危険だ（＊３）。}}</poem>
| <poem> 很少人和她直接交谈，估计对话也很难成立。和她说话是危险的（＊３）。</poem>
|}
＊１ {{lang|ja|と想像すると、黒い塊が途端に面白くなる。}}（这么一想，这种黑块也变得很有意思了。）
＊２ {{lang|ja|もしかしたら、相当間抜けなのでは無いか。}}（该不会，她是相当的单纯吧。）
＊３ {{lang|ja|幼く見えても、人喰いである。}}（虽然看来很年幼，她还是会吃人的。）
{{东方求闻史纪}}
[[分类:东方求闻史纪]] |
library/archive0/[179]清华AI小图酱：第一弹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清華AI小圖醬:第一彈
作者：nakurubox
nakurubox創作的《清華AI小圖醬》其中一個短篇。
[[File:Xiao_tu_niang1.jpg]]
[[Category:清華AI小圖醬]] |
library/archive0/[2002]C-391水墨玉工程 拟编世界观设定概述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Begin-->
作品名：暂称C-391水墨玉工程 拟编世界观设定概述
作者：C-391工程组
版本: R0
保留所有权利。
==编写概要==
===创作概念===
''以下仅为初步概念，根据项目进展，创作概念还可能发生较大改变。''
C-391“水墨玉”工程是一个东方式'''奇（玄）幻背景'''冒险题材，以二维动画作品为主导的创作项目。
“水墨玉”世界观''（至少）''有'''两个主要势力'''，分别奉行'''竞争'''哲学和“'''教化'''''（？）''”哲学。
“水墨玉”工程以'''文明（文化）之间的冲突'''为背景和主要线索，突出对于“'''什么是善（正义）'''”的深层思考，并展现出剧情世界'''历史发展演替的进程'''。
此外，“水墨玉”工程强调注重'''角色塑造'''，并以主要角色'''“技能”的脉络式发展'''作为一条重要线索。
===整体设计思路===
整体而言，工程组希望，水墨玉”工程的作品，能够在在具有较好的娱乐性和观赏体验''（爽）''、保持大众化的同时，避免过度同质化，并且具有一定的思想深度和文化内涵。
此外，由于动画制作技术水平可能有限，可能要求更完善、更具创新性的世界观设计和剧情设计，提高受众参与''（脑补）''性，以弥补表现能力的不足。
工程选定的奇（玄）幻背景题材作为一个较为自由的题材，但也存在难以驾驭发展和容易陷入肤浅模式和套路的风险。
此类作品中，虽然正义论、价值观问题作为矛盾的作品不再少数，但还是远比泛滥的感情恩怨要更好一些。而价值观的辩证思考本身是很有深度的问题，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文明的冲突，特别是游牧狼性和农耕羊性文明冲突的场景也不少见，但是大多数只是背景，很少有作品能够较为深入地剖析文明冲突的深层问题，这也是机会之一。
而且，奉行竞争哲学的文化系统还包括西方海洋文明，将其置于剧情中发挥主要作用作品的不多见。而且，这一文化模式的争议（资本主义）在当下任非常有意义。如果加入这一元素，无疑会极大地丰富世界观和剧情。世界观还可以突出海洋文明和陆地文明在诸多方面的巨大差异，在东方式主基调外增添西洋元素。
快速演进的历史应当是世界观最大的特点之一。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近代历史，海洋文明和陆地文明冲突的巨大舞台。这样工程不仅有了一个可参考的基调背景，也增添了诸多可用元素。
三者的有机结合，一个基本的图景也呼之欲出：在一个类似天朝近代历史环境的背景中，农耕文化帝国与游牧文化民族长久的冲突进入到一个平台期。而随着海洋商业文化的扩张，世界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变局之中。海洋文明的到来冲击了陆地文明的文化，有些人开始重新思考三种文化冲突下，自身的价值观，并由此开始融入历史的洪流之中。三种不同文化价值观的辩证思考是很有价值的话题。
而在此之中，包容开放、勇于接受和创新，以及相应的坚持文化自信的精神，也都是可以关注的焦点。
世界观中“技能”“角色塑造”的要素，基本可以确定世界观需要一套超自然（相对现实而言）的力量体系，和一种武侠模式的要素。前者可以充分结合三种文化背景，形成各自独特而又相通，体现各自文化哲学的系统。而后者又可以引出一个新的话题：在一个历史快速演进背景下的武侠精神。在这个问题上，可以将武侠与改革先驱精密联系，以发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核心精神。这也是一大具有意义的创新点。
基于这些思路，工程组编写本世界观设定概述。
==世界背景总述==
=== 剧情世界 ===
“剧情世界''（名称待定）''”是本作剧情发生的世界。综合而言，剧情世界是一个基于一个类似现实世界古近代交替时代的历史环境，在此基础上结合了“术”为核心的奇幻元素的世界系统。
剧情所集中发生的主舞台，位于剧情世界内一个具有东方文化特色的传统农耕文化帝国，“农耕帝国''（名称待定）”''内''。''与农耕帝国北部相邻的是一片与之为敌的游牧民族“游牧掠夺者''（名称待定）''“聚居的草原。而一个扩张中的西方文化海洋民族帝国”海洋帝国''（名称待定）''”，正在与闭关锁国的农耕帝国发生冲突与摩擦。
==世界概念==
=== 元素、气与术式 ===
“元素”、“气”与“术式”是剧情世界重要的概念。
“元素”是剧情世界构成物质的基本成分。“气”区别于物质性的“元素”，可以被认为是剧情世界能量的承载与体现形式。
人控制气在不同元素中运转，从而实现对环境的干预的技术，即为“术”或称“术式”。术为人们生产生活提供了很多便利， 技能招式形式的“兵术”就是一种战斗用途的术式。此外，术式也可以通过特定的工具媒介传导和施放，实现事半功倍的效果。例如剧情世界的很多武器就可以看作是一种施术工具。
人对于术施放的掌握，需要一定的天赋与后天的积累，因此，精通术的人往往只占人群中的少数。农耕帝国在悠久的历史中，各个派系围绕元素与气，建立了一系列独特而互不相同的哲学体系，各自积累了大量对气和术式的经验。
不同于农耕帝国的是，海洋文明帝国对元素与气的认知起步较晚，以另一种实验科学主义的方式理解元素与”。因此，海洋文明帝国也形成了独特的“西洋术式”。在西洋术式指导下，海洋文明帝国可以生产由气驱动的机械，气在这些机械中自动发挥作用，即使不精通术的人也能很好地掌握和使用。这极大促进了海洋文明帝国的兴起与发展。
游牧掠夺者也有其理解元素、 气，并施放术式的独特形式。游牧掠夺者的很多术式往往需要“祭品”以维持气的供给，在农耕帝国看来血腥与野蛮。
=== 异兽 ===
“异兽”在剧情世界里是一类极具攻击性的生物，包含动物、植物乃至类矿物多种形态。很多异兽会使用一种类似原始形式的“术式”，进行活动和战斗。农耕帝国视 异兽为灾厄并进行剿灭，剧情开始时，在农耕帝国境内，仅存的异兽大都盘踞于深山老林中，以致部分人以为异兽仅仅是传说。然而在游牧掠夺者的草原，异兽仍大量存在。
游牧掠夺者能够以一种极度危险的术式，与异兽建立联系并进行驯服，从而将其转变为一种军事力量。依靠驯服的异兽军团，游牧掠夺者曾在相当长时间内威胁农耕帝国的北疆。
海洋文明帝国驯服了部分海生异兽，但更多地海生“异兽”对他们的海上航行造成了严重的威胁。
==国家、派系和势力==
==人物角色==
===''宫''===
''宫祀雨？（名称待定）''
==== 角色定位 ====
剧情女主角
==== 形象面貌 ====
''具体外貌待设计讨论''
==== 思想性格 ====
==== 能力素质 ====
====出身背景====
====轶事====
====角色设计思路====
===''商''===
''商陆离？（名称待定）''
==== 角色定位 ====
剧情男主角
==== 形象面貌 ====
''具体外貌待设计讨论''
==== 思想性格 ====
商富有正义感的性格是他突出的特点。商的家庭教育自小为他培养了强烈的仁义道德观念和积极出世思想。商一直拥有治国平天下远大抱负， 同时也拥有嫉恶如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担当。
商虽然在遭到挫折后一度迷茫沉沦颓废，显得得过且过，但这是他心理的一种保护机制和麻醉手段，商实际上厌恶这种状态。而这个时间段内，还是能看到他行侠仗义的一面。在这之后，商开始重新振作起来并一往无前。
商较为直率，某些情况下会显得比较冲动和不拘小节，而他也一直被这种情况困扰。而在他冷静的时候，会展现细心和富有文化气息的一面。商对于伙伴的情谊也非常深厚。
商具有很强的领导才能，善于听取和协调意见，领导团队，可以开通明达接纳新思想和新事物，并能够辩证看待和批判各种观点。
商深谙国家危机和民间疾苦，对于现实有着清晰而深刻的认知，故而在早期显得较为悲观。不过当他认识到了大势所趋之后，开始逐渐变得积极并充满信心。
==== 能力素质 ====
商的家庭希望将商培养成一个文武兼备的事业继承人。因此，商从小就接受了严格的教育和训练。商的学习内容除了农耕传统的道德修养，历史、哲学和文学外，还包括人际交往能力和行为处事谋略，以及一些必要的伎俩。边疆州的生活使他接触到更多的人和事物，更强化了他与不同人相处并凝聚人心共识的能力。这些能力无论是在边疆州还是后续剧情中，都为商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商在少年时期的文化教育，主要集中与实用层面，而对专业艺术和有所抑制。与宫的相遇使他弥补了这个缺憾。到了剧情后期，商吟诗言志还是撰檄声讨都是一把好手。
商所出身于甲派系，精双手剑剑术以及以剑为媒介发动的风、雷属性兵术。得益于商的优异体能和他接受的训练，加之在边疆州的不断磨练，商可以将这些技能运用的淋漓尽致，且不拘于教条。商的战斗风格大胆激进，擅长在近距离战斗中，直接、快速而敏捷地突击，结合 “剑气”气流以及雷电兵术，以击破敌人弱点， “迅捷如风，锐利如电”。
同商的战斗风格，商在做决策时，善于把握形式与时机，随机应变。与之相对，商冲动的性格使他很多时候较为缺乏长远规划的能力。但同时商又能够充分接受并协调意见，从而做出正确的决定。商也具有较强的战术规划能力，善于利用环境因素，以非常规的思路出奇制胜。
商在主角小队中担任队长，是小队的领导核心。在战斗中，商使用双手剑，是小队的近距离机动输出力量。相对而言，商使用弓弩的能力一般。同时商虽然认识到了西式火器的价值，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自己并不太喜欢使用，不过他还是随身携带徵为他定制的手枪，这在某些情况下使他拥有了额外的机会。
==== 出身背景 ====
商出生于著名进步派中层官员家庭。这个商在幼年时期深受传统仁义教育熏陶，并接触了温和改良主义思想。商在家族派系门下学习武艺“兵术”，并被认为具有相当高的天赋。这些经历也是他对武侠小说具有浓厚的兴趣。
在他支持进步派的家族派系势力遭到清洗后，侥幸逃脱的商逃往边疆州，寄居在他的一个家道中落的远房亲戚家。
==== 轶事 ====
*商在剧情后期常说的“时代已经变了”，是来自“大人时代变了”梗。
==== 角色设计思路 ====
商的设计核心围绕武侠精神的核心-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对善的追求），这也服务于作品的精神主旨。商的设计也参考了很多中外历史上的改革维新先驱的生平。
这个核心随着商的活动贯穿整个剧情，并置于一个迅速推进的历史的进程中。商出身于一个秉持这种正义感的环境，也因此遭遇坎坷，使他对此产生了怀疑；而随着剧情的发展，商开始重拾这种精神；并逐渐将将个人使命与国家命运联系在一起；同时他对于正义的理解，也完成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升华，并最终使商赢得最终的胜利。
这种转变，是商的角色设计所需要关注的重中之重。同时我们也将看到，商无论处江湖之远还是庙堂之高，出于顺境还是逆境，都能不懈地追寻理想，秉持正义精神，这种不忘初心的精神，以及武侠精神的普适意义（不随环境和个人条件限制），也应该是描述商这个角色所关注的焦点。此外，对于正义的辩证看法和取舍，也是可以着重描绘的部分。例如商能够与仇人放下恩怨，为一个更宏大的目标而共同努力。
===''角''===
==== 角色定位 ====
剧情男配角
==== 形象面貌 ====
''具体外貌待设计讨论''
==== 思想性格 ====
==== 能力素质 ====
'''出身背景'''
'''轶事'''
'''角色设计思路'''
===''徵''===
==== 角色定位 ====
剧情男配角
==== 形象面貌 ====
''具体外貌待设计讨论''
==== 思想性格 ====
==== 能力素质 ====
'''出身背景'''
'''轶事'''
'''角色设计思路'''
===''羽''===
''乌诺涵达-萨苏羽？（名称待定）''
==== 角色定位 ====
剧情女配角
==== 形象面貌 ====
''具体外貌待设计讨论''
==== 思想性格 ====
羽的性格继承其外貌，显得内向和被动，甚至有些腼腆。温柔而富有同情心，相对主角团其他角色而言内心也比较脆弱，商甚至吐槽宫都比她更像游牧掠夺者。
但这不代表这羽是一个缺乏独立性和原则，或者圣母心泛滥的人。虽然羽更多时候充当倾听者，但她也会有着独立的思考和理解，并做出自己的判断。
其实，羽也渴望自己变得更为主动和坚强。
==== 能力素质 ====
与性格和外貌上更接近游牧掠夺者的是，羽实际上拥有不错的体能，在骑术和弓术方面也首屈一指。羽了解游牧掠夺者的文化，会说游牧民族的语言，在游牧掠夺者草原的地理和生态环境方面，包括异兽在内，有着丰富的知识''（像贝爷…）''。这都和羽所受的游牧名族式的教育相关。以照料军马为本行的羽，也擅长配置药物和人类急救。这些专业技能是主角小队穿行于草原上必不可少的支持。
羽具掌握生物和异兽交流以及辅助治疗方向，游牧民族式生物和风云属性术式。同时，羽也能利用术快速拉弓并长时间保持稳定的待发状态，并敏锐地把握风的流动以箭无虚发。与商不同的是，羽的术式在风方面，更注重对自然风的把握，他们的交流也使他们相互对风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如前文所述，羽利用自身技能，充当主角小队在游牧掠夺者草原上的向导、翻译和谈判使节，还是主角小队技术精湛的医疗兵，极大提升了小队的续航能力。羽在战斗中是小队的狙击手，是主要的远程攻击力量。
'''出身背景'''
'''轶事'''
'''角色设计思路'''
===边境哨所指挥官===
===纨绔子弟===
===战鼓统领===
===大长老===
===隐居老人===
===皇帝===
===新帝===
==社会、技术和文化==
==其他设定元素==
==冲突与剧情发展==
==编年史==
==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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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brary/archive0/[996]玛尼和她的朋友们／三年级／下册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玛尼和她的朋友们/三年级/上册|上一册]] [[玛尼和她的朋友们|回目录]] [[../|全文解释]] [[玛尼和她的朋友们/四年级/上册|下一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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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课 ==
<poem>
พ่อแม่ของวีระ
威拉的父母
</poem>
== 第十二课 ==
<poem>
ต้องช่วยกัน
需要帮助
</poem>
== 第十三课 ==
<poem>
ศรีธนญไชย เจ้าปัญญา
</poem>
== 第十四课 ==
<poem>
{{ruby|รับ|接受}}{{ruby|เสด็จ|王室}} {{ruby|ฯ|缩写符号}}
接受王室的行动
</poem>
== 第十五课 ==
<poem>
{{ruby|หา|找}}{{ruby|งาน|工作}}{{ruby|ทำ|做}}
找工作做
</poem>
== 第十六课 ==
<poem>
{{ruby|เมขลา|媚卡拉}}{{ruby|กับ|与}}{{ruby|รามสูร|拉玛逊}}
[[萌百:媚卡拉|媚卡拉]]与拉玛逊
{{ruby|มานี|玛尼}}{{ruby|กลับจาก|从}}{{ruby|โรงเรียน|学校}} {{ruby|มาถึง|到达}}{{ruby|บ้าน|家}}{{ruby|ไหว้|问候}}{{ruby|แม่|母亲}}{{ruby|แล้ว|了}}{{ruby|ถาม|问}}{{ruby|ว่า|说}} "{{ruby|แม่|母亲}}{{ruby|คะ|(女用敬词)}} {{ruby|เสียง|声音}}{{ruby|ฟ้าร้อง|雷声}}{{ruby|คือ|是}}{{ruby|เสียง|声音}}{{ruby|ยักษ์|夜叉}}{{ruby|ขว้าง|扔}}{{ruby|ขวาน|斧头}}{{ruby|ใช่ไหม|对不对}}{{ruby|คะ|(女用敬词)}}"
玛尼从学校回到家，向妈妈问了候，问道：“妈，雷声是夜叉在扔斧头的声音吗？”
{{ruby|แม่|母亲}}{{ruby|กำลัง|正在}}{{ruby|คั้น|榨}}{{ruby|กะทิ|椰汁}} {{ruby|ได้ยิน|听见}}{{ruby|มานี|玛尼}}{{ruby|ถาม|问}}{{ruby|ก็|也}}{{ruby|ยิ้ม|微笑}}{{ruby|และ|和}}{{ruby|พูดว่า|说}} "{{ruby|ใคร|谁}}{{ruby|บอก|告诉}}{{ruby|ลูก|子女}}{{ruby|จ๊ะ|(语气词)}}"
妈妈在榨着椰子汁，听见玛尼问，笑道：“你说的是谁？”
{{ruby|มานี|玛尼}}{{ruby|นั่งลง|坐下}}{{ruby|ข้าง|旁边}}{{ruby|แม่|母亲}} "{{ruby|ดวง|圆形物}}{{ruby|แก้ว|玻璃}}{{ruby|ค่ะ|(女用敬词)}} {{ruby|เขา|他}}{{ruby|บอก|告诉}}{{ruby|ว่า|说}}{{ruby|ยักษ์|夜叉}}{{ruby|รามสูร|拉玛逊}}"
玛尼坐在了妈妈旁边告诉说：“他是夜叉拉玛逊。”
</poem>
== 第十七课 ==
<poem>
เที่ยวชายทะเล
去海边玩
</poem>
== 第十八课 ==
<poem>
ผู้กล้าหาญ
勇敢的人
</poem>
== 第十九课 ==
<poem>
เก็บหอมรอมริบ
</poem>
== 第二十课 ==
<poem>
พลายชุมพลปราบจระเข้
</po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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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brary/archive0/[2186]Ender娘想跟你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Ender娘想跟你
作者：AT2
AT2創作的Minecraft生活日誌其中一個短篇。
[[File:5msZ2.jpg]] |
library/archive0/[2196]女巫的生活問題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女巫的生活問題
作者：AT2
AT2創作的Minecraft生活周记其中一個短篇。
[[File:QS8UOgP.jpg]] |
library/archive0/[1384]華氏451度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華氏451度（Fahrenheit 451）
作者：雷·布萊伯利
譯者：于而彥
== ChapterⅠ 爐灶與火蜥蜴The hearth and the Salamander ==
<poem>
焚燒是一種快感。
看著東西被吞噬、焦黑、變樣，是一種特殊的快感。手握銅質管嘴，巨蟒般的噴管將它有毒的煤油吐向世間，血液在他的頭顱內悸動，而他的手則是某個讓人驚嘆的指揮家之手，演奏著各式各樣熾火烈焰的交響曲，記錄歷史的殘渣和焦墟。他呆鈍的腦袋上戴著號碼「451」的符誌頭盔，想到即將出現的景況，他雙眼佈滿橘紅色火焰。他啟動點火器；屋宇在狼吞虎嚥的烈焰中迸飛，傍晚的天際染成了紅色、黃色和黑色。他昂首闊步走在烽起的火星中。他尤其想用根細棍插上一顆軟糖塞入火爐中──就像那老掉牙的笑話──而同時，撲拍著鴿翼的書本死在屋舍的前廊和草坪上。書本熊熊盤旋而上，乘風飛去，燒成焦黑。
孟泰格露出被火灼傷、逼退的人必有的獰笑。
他知道等他回到消防隊，也許會衝著鏡中的自己眨眨眼睛，一個用軟木炭塗黑的滑稽演員。而後，摸黑就寢時，他會感覺到臉部肌肉依然扯著那獰笑。那笑容始終不會消失，始終不會，只要他還記得。
他掛上那頂烏黑的甲蟲色頭盔，擦亮它；他整整齊齊地掛起防火外套；他悠然暢快地沖個澡，然後，吹著口哨，兩手插在口袋裡，走過消防隊的上層，跳下升降孔。就在危難即將發生的最後一剎那，他從口袋內掏出雙手，抓住金閃閃的升降桿。吱吱聲中他滑停，腳跟離樓下的水泥地面還有一吋。
他步出消防隊，沿著午夜的街道走向地鐵車站；無聲的氣動──地鐵火車在塗過潤滑油的地底通道中無聲滑行，然後放下他，吐出大團暖烘烘的熱氣在升向郊區的奶油色瓷磚升降梯上。
吹著口哨，他任升降梯將他送入寂靜的夜色。他走向轉角，腦中空空沒想什麼特別的事。不過，就在抵達轉角之前，他放慢腳步，就彷彿有陣風不知打哪兒吹來，彷彿有個人在喚他的名字。
前幾個晚上，他頂著星光走向他的屋子時，總對這個轉角另一邊的人行道有一種莫名的不確定感。他覺得，就在他轉彎前一剎那，有人曾經在那兒。空氣似乎充斥著一種特殊的平靜，彷彿有人曾在那兒等候，而就在他走到那兒的前一刻，那人就這麼轉化成一個陰影，讓他通過。也許是他的鼻子嗅察出一絲淡淡的香氣，也許是他的手背、他臉部的皮膚，在這個地點感覺到氣溫上升，有人站立的地點周遭氣溫會短暫上升十度左右。他無法理解。每次他拐過這個轉角，總是只看到那蒼白、折曲、空盪盪的人行道，；或許只有一個晚上，他還來不及集中視力或開口之前，似乎有什麼東西迅速掠過一片草坪，消失。
可今天晚上，他的步伐慢到近乎停止。他的內在意念向外伸展，替他拐過轉角，聽到了極細微的聲音。是呼吸聲？抑或是有人靜悄悄站在那兒，等候著，造成的空氣壓縮？
他拐過轉角。
※※※
秋葉飛掠月光映照的人行道，那種貼著地面飛掠的樣態，使得那女孩彷彿是在滑行，任風和葉的移動載著她前進。她半低著頭，望著鞋子撩撥舞旋的葉片。她的面龐修長、呈奶白色，帶著一種溫和的飢渴，似乎對萬物有著無饜的好奇。那神情幾乎是一種朦朧的驚異；那雙深色眸子是那麼專注的凝望世界，任何動靜均逃不出它的覺察。她的衣裳是白色的，婆娑窸窣著。他幾乎覺得聽到她行走時雙手的移動，還有，此刻，她發現自己跟一個佇立在人行道中央等待的男人只有剎那之遙時，她扭頭的極細微聲響，她白皙臉蛋抽動著。
上方的枝椏灑下乾雨，發出巨響。女孩停下腳步，看上去似乎會驚訝得抽退，但是不然，她站在原地，用一雙那麼烏黑、明亮而充滿生趣的眸子瞅著他，令他覺得自己說了什麼非常奇妙的話。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嘴只動了動打聲招呼，之後，她似乎對他袖臂上的火蜥蜴和胸前的鳳凰圓徽著了迷，他才又開口。
「對了，」他說，「妳是我們的新鄰居，是不是？」
「那你一定是──」她的目光從他的職業徽誌上擡起來，「──那個消防員。」她的聲音漸趨沉寂。
「妳說得很奇怪。」
「我──我閉上眼也知道，」她慢吞吞地說。
「什麼──是煤油味？我太太總是抱怨，」他呵呵笑。「這玩意怎麼也洗不乾淨。」
「是啊，洗不乾淨，」她口氣畏愕。
他感覺她在繞著他轉，將他翻來覆去，輕輕搖甩，掏光他的口袋，而她其實動也沒動。
「煤油，」因為沉默冗滯，他說，「對我而言只不過是香水。」
「它像香水，真的？」
「當然。為什麼不像？」
她好整以暇思索這句話。「我也說不上來，」她轉身面向通往他倆住家的人行道。「你介意我跟你一道走回去嗎？我是克拉莉絲．麥克萊倫。」
「克拉莉絲。我是蓋．孟泰格。走吧。這麼晚了妳怎麼還在外頭閒逛？妳多大年紀？」
颳著風時暖時涼的夜色中，他倆走在銀白的人行道上，空氣中泛著淡淡的新鮮杏子和草莓氣味，他環目四望，發覺這實在是不太可能的事，歲末將至了。
此刻只有那女孩跟他走在一起，月光下她的臉蛋皚皚如雪，他知道她在思索他的問題，尋找儘可能最好的答覆。
「喔，」她說，「我十七歲，而且是個瘋子。我舅舅說這兩樣向來是一夥的。他說，旁人問妳的年紀，妳就說十七歲而且是個瘋子。這麼晚出來散步真好，不是嗎？我喜歡聞氣味，看事物，有時候通宵不睡，散步，看日出。」
他繼續默默走了一段，最後她沉思地說：「你知道，我一點也不怕你。」
他始料未及。「妳為什麼要怕我？」
「許多人都怕。我是指消防員。不過，你終究只是個人……」
他在她眼眸中看見自己，懸在兩滴亮晶晶的清水中，他膚色黝黑，尺寸細小，但細部清清楚楚，嘴角的法令紋等等，鉅細靡遺，彷彿她的瞳孔是兩顆神奇的紫藍色琥珀，會牢牢捉住他。她此刻轉向他的臉蛋像是易碎的奶白色水晶，帶著一抹柔和而源源不滅的光輝。那並不是歇斯底里般的強烈電光，是──什麼？是奇異的溫馨、罕見、而且微微閃爍的燭光。童年時期，有次停電，他母親找出最後一支蠟燭點燃，當時有過那麼短暫的重新發現，那種照明使得空間失去了它的廣闊，溫馨地圍攏他們，由是母子倆變了個人，他們希望不會太快復電……
克拉莉絲．麥克萊倫又開口了。
「你介意我問個問題嗎？你當消防員有多久了？」
「打從我二十歲起，十年前。」
「你有沒有讀過你燒燬的任何一本書？」
他呵呵笑。「那是違法的！」
「哦，當然。」
「這是個好工作。星期一燒米雷﹡，星期三燒惠特曼（Walt Whitman），星期五福克納（Wiliam Faulkner），把它們燒成灰燼，再把灰燼也燒了。這是我們官方的口號。」他倆又走了一段，女孩說：「據說，從前消防員是去滅火，而不是放火，這可是真的？」
（﹡註：Edna SL Vincent Millay，1892─1950，美國女詩人、劇作家及演員。是第一位得到普立茲詩獎的女性作家。作品以提倡女性主義與政治上的兩性平權著稱。）
「不對。屋子一直以來都是防火的，相信我的話。」
「奇怪。有次我聽說，古早以前屋子常意外失火，得求助消防員來滅火。」
他哈哈笑。
她迅速瞥他一眼。「你為什麼笑？」
「我也不知道。」他又要笑，旋即打住。「為什麼問這話？」
「我的話並不好笑可你卻笑了，而且立刻回答我。你根本沒停下來思索我問你的話。」
他停下腳步。「妳的確是個怪人，」他望著她，說：「難道妳毫不尊重人？」
「我無意冒犯。大概只是我太喜歡觀察人了。」
「喔，難道這玩意對妳毫無意義？」他輕敲他炭色衣袖上縫繡的數字「451」。
「有，」她輕聲說。她加快步伐。「你有沒有看過噴射汽車在林蔭道上奔馳？」
「妳在轉變話題！」
「有時候我覺得，開車的人不知道什麼是草，什麼是花，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慢慢地瞧過它們，」她說。「如果你讓駕駛人看一團模糊的綠色東西，他會說，哦，對，那是草！給他看一團粉紅色的模糊東西，那是玫瑰花園！白色的模糊東西是房子。褐色的是牛隻。有次我舅舅在公路上慢慢開車，時速四十哩，結果他們把他關了兩天。這豈不好笑又可悲嗎？」
「妳想得太多了。」孟泰格侷促不安。
「我很少看『電視牆』，或是開快車或是逛遊樂園。所以我有許多閒暇做瘋狂的思考，大概吧。你有沒有見過市外鄉間那面兩百呎長的看板？你知道從前的看板只有二十呎長嗎？但是如今汽車經過的速度太快，他們不得不把廣告拉長，這樣才會留下印象。」
「我倒不知道呢！」孟泰格猝笑。
「我肯定還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清晨的草地上有露水。」
他突然間記不得自己是否知道這一點，這使得他相當惱怒。
「還有，如果你看一看，」──她朝夜空頷首──「月亮上有個人。」
他已許久沒瞧過月亮。
他倆緘默走完餘程；她沉思著，他則是一種緊閉著嘴、不自在的沉默，而且不時責難的瞥她一眼。他倆抵達她家時，屋內燈火通明。
「怎麼回事？」孟泰格鮮少見過屋子亮著這麼多的燈光。
「哦，只不過是我媽媽、爸爸和舅舅坐著聊天。這就好像徒步走路，只是更少見罷了。我舅舅曾經因為是個步行主義者──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結果被捕。哦，我們是最最古怪的人。」
「可是你們都聊些什麼？」
她聞言大笑。「晚安！」她走上她家的步道。接著，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轉回來，神情驚異又好奇地望著他。「你快樂嗎？」她說。
「我什麼？」他嚷道。
但是她已經走了──在月光下奔去。她家的前門輕輕地關上。
「快樂！無聊。」
他打住笑聲。
他把手伸入他家前門的手套孔，讓它辨識他的手。前門滑開。
我當然快樂。她以為什麼？我不快樂？他詢問寂然的房間。他站在那兒，擡眼望向玄關上方的通風口鐵柵，驀然想起鐵柵裡面藏著東西，那東西此刻似乎往下睇視他。他迅速移開目光。
真是個奇異的邂逅，奇異的夜晚。他記不得有過類似的邂逅，除了一年前有個下午，他在公園內遇見一個老頭兒，他倆居然聊了起來……
孟泰格搖搖頭。他望著空白的牆壁，女孩的臉蛋彷彿印在牆上，回憶起來相當美麗；事實上，美若天仙。她有一張非常細長的臉蛋，就好像半夜裡醒來在黑暗中依稀可見的小時鐘上的指針，帶著一種皎白的沉默和光輝，十分篤定，對那疾速走入更深沉的黑暗，但也同時移向嶄新朝陽的夜晚，它確知必須說些什麼。
「什麼？」孟泰格向那另一個自我，那個時而絮絮叨叨，不受意志、習慣和良心束縛的潛意識中的白癡。
他回眸望向牆壁。她的臉蛋還真像面鏡子。簡直不可能；因為，你認識的人當中有幾個會折射出你自己的光亮？一般人多半像是──他思索比喻，最後從他的工作中找到一個可用的──火把，熊熾熾的把自己燒光為止。有幾個人的臉孔會反映出你的表情，你內心最深處顫悸的思想？
那女孩具備了多麼不可思議的鑑識力；她就像個熱切的木偶戲觀眾，在動作之前的一刻，預期著眼皮的每一下眨動，手的每一個姿勢，指頭的每一次輕拂。他倆一同走了多久？三分鐘？五分鐘？然而此刻感覺上那段時間似乎好久。在他面前的舞臺上，她是個多麼巨大的人物；她那苗條的身體在牆壁上投下多麼奇特的影子！他感覺自己如果眼睛發癢，她就會眨眼。如果他的嘴稍微翕張，她就會先他一步打個哈欠。
咦，他心想，如今想來，她幾乎像是在那兒等著我，在街上，大深夜裡……
※※※
他打開臥室房門。
那感覺就像是月已沉落之後，進入一座華麗陵寢內冰冷的大理石墓室。一片漆黑，不見一絲屋外的銀輝，窗戶緊閉，大城市的聲響完全無法滲入，活像個墳墓。房間內並非空盪無人。
他聆聽。
空氣中響著細如蚊吟的嗡嗡聲，是一隻隱藏的黃蜂，窩在牠特殊的粉紅色暖巢中發出電動的呢喃。音樂的音量足夠他聽出旋律。
他感覺出自己的笑容滑脫、融化、起皺、捲曲，就像一層脂皮，像一枝漂亮的蠟燭上的蠟油，燃燒過久，如今歪倒，熄滅了。漆黑。他不快樂。他不快樂。他跟自己說。他承認這是實情。他拿快樂當作面具似的戴著，而那女孩卻奪下面具奔過草坪跑開了，這下子沒法子敲她家的門，索回面具。
他沒有開燈，在黑暗中想像這房間的模樣。他的妻子躺在床上，沒蓋被單，身子冰冷，就像躺在墳頭上展示的一具屍體，她的目光被看不見的鋼絲固定在天花板上，無法動彈。她的兩耳緊箍著「海貝」，超小型收音機，那一片電子音響之海，音樂和談話，音樂和談話，不停的拍湧她未眠的意念之岸。這房間其實是空盪無人的。每天晚上波濤都會湧入，掀起聲音的巨浪將她捲走，讓她睜著雙眼漂向天亮。過去這兩年間，沒有一個晚上蜜莉不曾游過那片海，不曾欣然浮潛其中。
房間冰涼，但他仍舊覺得透不過氣來。他不想拉開窗簾，打開法式窗，因為他不願月光投入房內。由是，帶著那種下一刻就會因缺氧而死的感覺，他摸索著朝他那張單獨的、因此冰冷的床舖走去。
他的腳踢到地板上那物體之前的一剎那，他就知道會踢到這樣的一個物體。那感覺跟他拐過街角幾乎撞倒那女孩之前的感覺沒什麼兩樣。他的雙腳先行傳送出振動，而在腳步尚未甩開之前就已收到那小小障礙物的回聲。他的腳往前踢。那物體發出一聲悶鈍的叮噹響，在黑暗中滾到一邊。
他直挺挺的兀立不動，在了無輪廓的漆黑中聆聽那張暗乎乎床上之人的聲音。從鼻孔傳出的呼吸是那麼微弱，只撩動生命的最遠端，一片小樹葉，一支黑羽毛，一根毛髮。
他仍舊不願引入屋外的光亮，他掏出點火器，摸摸蝕刻在銀徽上的火蜥蜴，咔的一聲點亮它……
兩顆月長石在他手執的小火苗光亮中仰視他；兩顆蒼白的月長石埋在一彎清溪中，而世間的生命在溪水上奔流，未觸及它們。
「蜜莉！」
她的臉孔就像一座冰雪覆蓋的孤島，就算下雨，她也感受不到雨水；就算雲影掠過，她也感覺不到任何陰影。周遭只有她緊箍的雙耳中小蜜蜂的輕吟，她宛如玻璃的雙眼，她微弱進出鼻孔的呼吸，還有她的不在乎它是否進出、進出。
方才他踢得滾到一邊的物體，此刻在他自己的床邊下閃閃發光。那個小玻璃瓶早先滿盛三十顆安眠藥，而如今在小小的火焰中卻是空的。
他這麼兀立之際，屋子上方的天空發出厲響。那巨大的撕裂聲儼如兩隻巨掌，沿著綴縫扯開萬哩長的黑線。孟泰格被扯成兩半。他感覺自己的胸膛被切開。噴射轟炸機飛過天際，一架兩架，一架兩架，一架兩架，六架、九架、十二架，一架接一架接一架接一架，替他發出淒厲的呼喊，他張開嘴，讓它們的尖嘯進出他齜咧的齒間。房屋搖撼。他手中的火焰熄滅。月長石消失了。他感到自己的手猛然伸向電話。
噴射機飛走了。他感覺到他雙唇蠕動，摩擦著話筒。「急救醫院。」一聲可怕的呢喃。
他感到群星正被黑色噴射機的巨響震得粉碎，明早大地將覆蓋著星星的隕塵，就像一種奇異的雪。這就是他這麼站在黑暗中發著抖，任雙唇不停地蠕動、蠕動之際，他腦中的白癡念頭。
※※※
他們有這種機器。其實他們有兩種機器。一部鑽入你的胃部，就像一條黑色眼鏡蛇爬入一口有回音的水井，找出積聚井中的所有老舊的水和老舊的歲月。它飲盡慢慢滾浮到表面的綠色物質。它是否也飲盡黑暗？它是否汲乾多年來累積的毒素？一片靜寂中，它偶爾會傳出一種在體內窒塞而盲目搜索的聲音。它有一隻眼睛。沒人味兒的機器操作員可以藉他戴著的一種特殊視覺頭盔，探看他所汲吸之人的靈魂。那隻眼睛看見了什麼？他沒說。他看見了，但並不明白那隻眼睛所看見的東西。整個手術就跟掏挖院子裡的陰溝沒什麼兩樣。手術檯上的女人充其量不過是他們探觸到的一層堅硬的大理石。無論如何，照樣，繼續往下探鑽，吸盡空虛，如果空虛這玩意可以憑那條吸汲之蛇的抽動來掏光的話。操作師站在那兒抽菸。另一部機器也在運作。
這另一部機器也是由一個身穿紅褐色不沾污連身服、同樣沒人味兒的傢伙操作。這部機器負責汲盡體內的血液，換上新鮮的血液和血清。
「得雙管齊下清除這些東西，」操作員站在寂然無聲的女人跟前，說。「要是不把血液清理乾淨，就算清理了胃也不管用。那玩意要是留在血液內，血液像個槌子似的敲擊腦子，砰砰敲個幾千下，腦子就乾脆放棄了，乾脆撒手。」
「住口！」孟泰格說。
「我只是說說，」操作員說。
「你們弄好了沒？」孟泰格說。
他倆關上機器。「弄好了。」他的憤怒甚至影響不了他們。他們叼著香菸，縷縷煙絲繚繞他們的鼻子，鑽入眼睛，他們眼睛不眨也不瞇一下。「總共五十塊。」
「何妨先告訴我，她會不會有事？」
「當然不會有事。我們已經把所有惡毒的玩意統統裝進這個箱子裡，現在它害不了她了。我說過，把舊玩意取出來，裝進新東西，就沒事啦。」
「你倆都不是醫生。急診醫院為什麼不派個醫生來？」
「咄！」操作員嘴上的香菸顫動。「這種病例我們一個晚上接九、十件。打從幾年前開始，病例數量太多，我們就設計了這種特殊機器。當然，胃鏡這玩意是新發明的，其餘都算是老古董。這種病例不需要醫生；只需要兩個打雜的，花上半個鐘頭就解決了問題。喔──」他起步走向房門，「我們得走了。這舊耳機剛收到另一通急救電話。又有個人吞了一整瓶安眠藥。要是還有需要，只管打電話。讓她保持安靜。我們給了她一劑鎮靜劑。她醒來之後會覺得餓。再見啦。」
說完，這兩個抿嘴叼菸的男子，兩個眼如非洲毒蛇的男子，拎起他們的機器和導管，那一箱液態憂鬱和深暗稠濃的無名物質，優哉游哉步出房門。
孟泰格頹然坐到一張椅子上，望著那個女人。此刻，她雙目輕闔，他伸手探試吐在他手心上的暖暖的呼吸。
「蜜莉，」他終於喃喃道。
我們的人口太多了，他心想。我們有幾億人，這個數字太大了，人人漠不相識。陌生人跑來侵犯你，陌生人跑來剖開你的心。陌生人跑來取你的血。老天，這些人是什麼人？我這輩子從沒見過他們！
半小時過去。
這個女人體內的血液是新鮮的，而新血似乎對她產生了脫胎換骨的作用。她面頰酡紅，雙唇充滿了血色，看起來柔軟而鬆弛。她體內流動的是別人的血。但願也換上別人的肉膚、腦子和記憶。但願他們也能把她的腦子一塊兒取出，送到乾洗店、掏空口袋，蒸氣乾洗，然後重新裝填，明兒早上再送回來。但願……
他起身拉開窗簾，把窗戶整個兒打開，讓夜晚空氣流入室內。此刻是凌晨兩點。他在街上遇見克拉莉絲．麥克萊倫，然後進屋，黑暗中踢到小玻璃瓶，這一切當真只是短短一個鐘頭之前的事？短短一個鐘頭，但世界已消蝕過又萌生出一個嶄新而無色無趣的形態。
笑聲掠過月色映照的草坪，自克拉莉絲和她的父母及舅舅住的屋子傳來，他們的笑是那麼溫文而誠摯。尤其，他們的笑聲輕鬆真誠，毫無一絲忸怩勉強，笑聲來自那棟在這麼大半夜裡仍燈火通明的屋子，而其他房舍俱孤僻的隱藏在黑暗中，孟泰格聽到人聲聊著、聊著、聊著，給予、編織、再編織著他們令人迷醉的網。
孟泰格不假思索跨出法式窗，越過草坪。他站在那棟聊著天的屋子外面的陰影中，心想自己或許甚至會敲敲他們的屋門，小聲說：「讓我進去。我一句話也不會說，我只想在一邊聽。你們到底在聊些什麼？」
可他只是一逕站在那兒，身子冷透了，臉像一張冰做的面具，聆聽著一個男人（是那個舅舅？）語調從容地說著：
「唔，終歸說來，如今是衛生紙可隨意使用的時代。拿別人當紙擤鼻涕，然後把紙揉成團、沖掉，再取一張，擤鼻涕、揉成團、沖掉。人人踩著旁人求取名利。自個兒沒個計畫，又不認識什麼名人，要怎麼支持自個兒的家鄉球隊？說到這兒，他們上場穿的運動衫是什麼顏色？」
孟泰格悄悄回到他自己的屋子，任窗戶敞開著，他察看一下蜜莉，替她仔細蓋好被單，然後自己躺下，讓月光映照著他的顴骨、他緊蹙的眉脊，月光分別在兩隻眼睛裡蒸發，形成兩股銀白色洪流。
一滴雨水。克拉莉絲。又一滴。蜜莉。第三滴。那位舅舅。第四滴。今晚的火。一滴，克拉莉絲。兩滴，蜜莉。三滴，舅舅。四滴，火。一、二、三、四、五，克拉莉絲、蜜莉、舅舅、火、安眠藥，人是可以任意使用的衛生紙，踩著旁人求名利，擤鼻涕、揉紙、沖掉。一、二、三，一、二、三！雨來了。暴雨。那舅舅在笑。雷聲隆隆往下摜。整個世界傾瀉而下。火有如火山爆發直往上冒。噴湧的吼聲和傾瀉的激流交織，持續不斷沖向清晨。
「我什麼也不知道了，」他說著，讓一片安眠藥在他的舌頭上溶化。
※※※
早上九點，蜜莉的床舖空著。
孟泰格迅速起身，他的心怦怦直跳，他奔過走廊，停在廚房門口。
吐司從銀色烤麵包機蹦出，一隻蜘蛛狀金屬機器手接住它，塗上牛油。
蜜莉望著機器手將吐司送到她的盤子上。她兩耳塞著嗡嗡作響的電子蜜蜂，打發時間。突然，她擡起目光，看見他，點個頭。
「妳還好吧？」他問。
戴了十年海貝耳機，她已是讀唇語的行家。她又點個頭，她把另一片麵包放入烤麵包機，設定時間。
孟泰格坐下。
他妻子說：「不懂為什麼我會這麼餓。」
「妳──」
「我餓壞了。」
「昨晚──」他開口。
「沒睡好。感覺真不舒服，」她說，「天，我真餓。弄不懂怎麼回事。」
「昨晚──」他又說。
她漫不經意讀他的唇語。「昨晚怎麼了？」
「妳不記得？」
「什麼事？我們辦了個瘋狂派對還是什麼？感覺像宿醉似的。天，我真餓。有誰來過？」
「來了幾個人。」他說。
「我想也是。」她咬著吐司，「胃好酸，可是我餓得就像肚子整個兒給掏空了似的。但願在派對上我沒出什麼糗。」
「沒有，」他輕聲說。
蜘蛛機器手遞給他一片塗了牛油的吐司。他拿著吐司，感覺像是非得盡義務似的。
「看你的模樣倒不怎麼餓，」他的妻子說。
傍晚時分下雨了，整個世界一片陰灰。他站在玄關內，戴上那枚橫趴著熊熊燃燒的橘紅色火蜥蜴徽章。好長一段時間，他擡頭望著通風孔良久。他的妻子正在電視間看她的劇本，此刻停下來擡起頭。「咦，」她說，「你在思考！」
「是啊，」他說，「我一直想跟妳談談。」他頓了頓。「昨晚妳吞了整瓶安眠藥。」
「啊，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她口氣詫異。
「瓶子空了。」
「我不會做那種事情的。我何苦做那種事？」她說。
「也許妳吃了兩顆藥，過後忘記又吃了兩顆，然後又忘了再吃兩顆，結果昏昏沉沉不停的吃了三、四十顆藥。」
「咄，」她說，「我何苦做這種傻事？」
「我不知道。」他說。
顯而易見她在等著他離家。「我沒做那種事，」她說。「絕對不會。」
「好吧，隨妳怎麼說。」他說。
「這正是劇本上那位女士說的話。」她繼續看她的劇本。
「今天下午演什麼戲？」他口氣厭倦。
她未再擡起目光。「唔，這是一齣十分鐘長的立體巡迴演出舞臺劇。他們今早寄來我的臺詞。劇本中故意漏寫一個角色對白，這是個新點子。這漏寫的角色是個家庭主婦，也就是我。等到該講這段漏掉的臺詞時，他們會從三面電視牆一齊望著我，我就說出那段臺詞。吶，比方說，那個人說：『妳，這整個構想有什麼看法，海倫？』說完他望著坐在這兒舞臺中央的我，明白吧？我就說，我說──」她停頓下來，拿指頭比著劇本上的一段臺詞。「『我認為很好啊！』然後他們繼續演戲，直到他又說：『妳同意嗎，海倫？』我就說：『當然同意！』有意思吧，蓋？」
他站在玄關，望著她。
「真有意思。」她自個兒說。
「這齣戲演的是什麼？」
「我剛才告訴你啦。有三個人，名字叫鮑伯、露絲和海倫。」
「哦。」
「真的很有趣。等我們有能力購置第四面電視牆，那就更好玩了。你想我們還要攢多錢，才能拆掉第四面牆壁，裝上第四面電視牆？只要花兩千塊吶。」
「那是我一年薪水的三分之一。」
「才兩千塊，」她回答。「而且我想，有時候你也該顧及我。要是裝上第四面電視牆，啊，那這個電視間就好像根本不是我們的，而是各形各色奇妙的人的房間。我們少買幾樣東西也過得去。」
「為了付第三面電視牆的費用，我們已經少買了幾樣東西。那是兩個月之前才裝設的，記得嗎？」
「沒別的事了吧？」她望著他良久。「唔，拜了，親愛的。」
「拜了，」他說。他停下腳步，回身。「這齣戲結局圓滿嗎？」
「我還沒讀到那麼後面。」
他走過去，看看最後一頁，點個頭，摺好劇本，遞還給她。他跨出家門，步入雨中。
※※※
雨漸稀，女孩走在人行道中央，仰著頭，疏落的雨水滴在她臉上。看見孟泰格，她微笑。
「哈囉！」
他回了聲招呼，接著說：「妳這又在做什麼？」
「我還在發瘋啊。下雨的感覺真好。我喜歡在雨中散步。」
「我看我不會喜歡做這種事。」他說。
「要是你試試看，也許就會喜歡吶。」
「我從沒試過。」
她舔舔唇。「連雨的滋味都不錯呢。」
「妳這是做什麼？到處聞逛，事事都試一遍？」他問道。
「有的時候兩遍。」她望著她手中的一樣東西。
「妳手裡拿著什麼？」他說。
「我想大概是今年的最後一朵蒲公英。沒想到這個時節還會在草坪上找到一朵。你有沒有聽說過拿它揉搓下巴的傳說？瞧。」她笑著拿那朵花揉搓自己的下巴。
「怎麼說？」
「如果它的顏色搓掉了，那就表示我在戀愛。有沒有？」
他不由得看看。
「如何？」她問。
「妳的下巴染黃了。」
「好極了！你來試試。」
「對我不會管用的。」
「來。」他來不及閃躲，她已把蒲公英伸到他的下巴下方。他退開，她嬌笑。「別動！」
她細看他的下巴，蹙起眉頭。
「如何？」他說。
「真可惜，」她說。「你不愛任何人。」
「有，我愛！」
「沒顯示出來啊。」
「我有，愛得很深！」他絞盡腦汁苦思一張符合這句話的臉孔，但卻想不出來。「我有！」
「哦，別那副表情吶。」
「是那朵蒲公英，」他說。「妳把它的色粉都磨光了。所以在我身上不管用。」
「對，一定是這樣。哦，我讓你不高興了，我看得出來；對不起，真的。」她碰碰他的胳臂肘。
「沒有，沒有，」他立刻說。「我沒事。」
「我得走了，所以，快說你原諒我。我不希望你生我的氣。」
「我沒有生氣。不高興倒是有的。」
「我得去看我的心理醫生了。他們逼我去，我就編造一些話。我不知道他對我作何感想。他說我是顆對稱的洋蔥！我讓他忙著剝一層又一層洋蔥皮。」
「我倒相信妳需要看心理醫生。」孟泰格說。
「你這話不是真心的。」
他吸了口氣，吐出，最後說：「對，不是真心的。」
「心理醫生想知道我為什麼跑到樹林裡去遠足，賞鳥兒，蒐集蝴蝶。改天我把我的蒐集品拿給你看。」
「好。」
「他們想知道我怎麼打發時間。我告訴他們，有時候我就那麼坐著思考。可是我不告訴他們思考些什麼，我讓他們瞎猜。有時候，我告訴他們，我喜歡仰起頭，就像這樣，讓雨水落在嘴裡。它的味道就像酒。你有沒有試過？」
「沒有，我──」
「你是原諒我了，是不是？」
「是的，」他思索一下。「是的，我原諒妳了。天知道為什麼。妳很特殊，妳很惱人，可是妳又很容易讓人原諒。妳說妳才十七歲？」
「唔──下個月才滿。」
「真怪。真奇怪。我太太三十歲了，可有時候妳顯得比她成熟多了。真弄不明白為什麼。」
「你也很特殊，孟泰格先生。有時候我甚至忘了你是消防員。呃，我可以再惹你生一次氣嗎？」
「說吧。」
「那是怎麼開始的？你是怎麼投入這一行的？當初你是怎麼選擇工作，又怎麼想到要接受這份工作的？你跟其他的消防員不一樣。我見過幾個；我知道。我說話的時候，你總是看著我。昨晚，我說到月亮，你就擡頭看月亮。別人絕不會那麼做。別人會掉頭走開，丟下我在那兒自言自語，或者威脅我。如今沒有人有時間聽別人說話。你是少數包容我的人，所以我覺得你會是個消防員很奇怪。不知怎的，這工作好像不適合你。」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一分為二，一半灼熱一半冰冷，一半柔軟一半堅硬，一半顫抖一半立，兩半彼此傾軋。
「妳還是趕緊去就診吧。」他說。
她跑開了，留下他站在雨中。過了許久，他才移動。
而後，走在雨中，他慢吞吞仰起頭，有那麼一下子，張開他的嘴……
※※※
機器「獵犬」趴在消防隊後側一個黑暗角落中微微嗡響，微微振動，在光線幽微的犬舍內，睡著但不是真睡，活著但不是真活。凌晨一點的微光，自遼闊的夜空投下的月光，穿透巨大的窗戶，這兒那兒輕觸著微微振動的獵犬身上的銅和鋼。光線在一片片紅色小玻璃和它鼻孔內敏感的尼龍刷毛上熠閃，它的身體輕輕顫動，八條腿如蜘蛛一般趴在橡膠襯墊的爪子上。
孟泰格滑下銅桿。他走到外面瞧瞧城市，烏雲盡散，他點了根菸，回到室內，俯身看那隻獵犬。它就像一隻剛從野地裡回來的巨大蜜蜂，吃夠了沾滿有毒的野性，沾滿瘋狂的夢魘的蜂蜜，體內充盈著過濃的瓊漿玉液，此刻正藉著睡眠滌淨它的邪惡。
「哈囉。」孟泰格輕喚，對這隻無生命卻是活的畜生，他始終感到著迷。
晚上無聊的時候──每晚必然──消防員們滑下銅桿，啟動獵犬的嗅覺系統，接著放出消防隊地窖凹院內的老鼠，有時候是雞隻或貓兒，反正牠們終必溺死；然後賭獵犬會先抓著哪一隻貓或雞或老鼠。小動物給放了出來。三秒鐘，遊戲結束；那隻老鼠或貓或雞才跑過凹院半途，就被那些具馴服功能的爪子捉住，同時一根四吋長的中空鋼針自獵犬的鼻子伸出，注入大量的嗎啡或普羅卡因（註：procaine ，一種局部麻醉劑，醫學上常作為古柯鹼的代用品）。獵物被扔進焚化爐。遊戲重新開始。
玩這種遊戲時，孟泰格多半待在樓上。兩年前，他曾經跟他們之中的高手賭過一次，結果輸了一週的薪水，蜜莉氣得青筋僨張，失去理智。不過如今晚上他都躺在自己的臥榻上，面向牆壁，聆聽著樓下的哄笑，老鼠的四腳如鋼琴弦似的奔竄，和小提琴似的吱叫，還有獵犬像飛蛾一般悄然無聲撲向陰幽的光源，尋獲它的獵物，刺入針頭，然後回到犬舍寂然死去，就彷彿開關關上了似的。
孟泰格摸摸它的鼻口。
獵犬悶吼一聲。
孟泰格往後跳開。獵犬在犬舍內半站起身，用它那雙突然被啟動的眼珠內閃爍的藍綠色霓虹光望著他。它又悶吼一聲，一種夾雜了電的嘶響的奇異銼聲，一種煎炒聲，一種金屬摩擦聲，一種因懷疑而顯得鏽蝕老舊的鈍齒的轉動聲。
「沒事，沒事，小夥子。」孟泰格說，他的心怦怦跳。
他看見針尖朝空伸出一吋，縮回，伸出，縮回。悶吼聲在機器畜生體內嘶吶，它盯著他。
孟泰格往後退。獵犬從犬舍內往外跨出一步。孟泰格一手抓住銅桿。桿子自動反應，悄然無聲向上滑，帶著他穿過一樓天花板。他踏上昏暗的上層平臺。他身子發抖，臉色青白。銅桿下方，獵犬已趴回原處，伸展著那八條不可思議的昆蟲般的腿，而且正跟自己哼嗯著，它那雙多面向的複眼恢復寧靜。
孟泰格兀立在升降桿旁邊，讓恐懼消退。他身後，四名男子坐在角落一盞罩著綠色燈罩的吊燈下，圍著牌桌打牌，他們瞥看一眼，但沒作聲。只有那名戴著鳳凰標誌隊長帽的男子終於好奇了，他細瘦的手握著牌，隔著長形房間開口了。
「孟泰格？……」
「它不喜歡我。」孟泰格說。
「什麼，獵犬？」隊長審視他的牌。「得了。它沒什麼喜歡或不喜歡的。它只會『執行任務』。這就像彈道學中的一課。我們決定它的彈道，它執行。它自行瞄準，自行發射，自行終止。它只是一堆銅絲、蓄電池和電流罷了。」
孟泰格嚥了口口水。「它的電腦可以設定成任何一種密碼，我們有太多的胺基酸，太多的硫磺、牛乳脂肪和鹹性物質。對不？」
「這些我們都知道。」
「我們隊上每個人身上的這些化學平衡和比率都記錄在樓下的大檔案中。哪個人若想在獵犬的記憶庫設定一個自己偏好的密碼，比方說，在胺基酸方面動個手腳，是輕而易舉的事。這就可以解釋那畜生剛才的舉動。對我的反應。」
「狗屎。」隊長說。
「惱怒，但並不是絕對生氣。有人給它設定了適量的『記憶』，所以我碰它的時候它就會悶吼。」
「誰會幹這種事？」隊長問。「你在隊上沒有敵人，蓋。」
「就我所知是沒有。」
「我們明天讓技師查看一下獵犬。」
「這不是它頭一遭恫嚇我，」孟泰格說。「上個月發生過兩次。」
「我們會解決這問題。別擔心。」
但是孟泰格並未移動，他兀立想著家中玄關內的通風孔鐵柵，和鐵柵後面藏著的東西。假如消防隊上有人知道通風孔的事，那麼，他們會不會「告訴」機器獵犬？……
隊長走到升降桿這兒，詢問地看一眼孟泰格。
「我只是在想，」孟泰格說，「獵犬晚上趴在樓下都想些什麼？它會不會醒過來真的對付我們？我想到就發毛。」
「只要是我們不要它想的事，它都不會去想。」
「真可悲，」孟泰格輕聲說，「因為我們只要它追捕和獵殺。如果它只能知道這些，太可惜了。」
比提隊長輕哼一聲。「嘿！它是個巧奪天工的藝品，是一把可以自行尋找目標，保證百發百中的精準來福槍。」
「所以，」孟泰格說，「我不想當它的下一個獵物。」
「為什麼？你有什麼事良心不安？」
孟泰格迅速擡起目光。
比提站在那兒，眼睛定定望著他，同時嘴巴張開，發出非常輕低的笑聲。
※※※
一二三四五六七天。只要他走出家門，克拉莉絲總會出現在某處。有次他見到她在搖一株核桃樹，還有一回他看見她坐在草坪上織一件藍毛衣，有三、四次他在他家門廊上發現一束遲開的鮮花，或是一小包栗子，或是一些秋葉整整齊齊地別在一張白紙上，用大頭針釘在他家屋門上。克拉莉絲天天陪他走到街角。一天下雨，次日晴空萬里，過一天颳起強風，再一天雲淡風輕，隔日卻像夏季的火爐，到了傍晚克拉莉絲的臉蛋整個兒曬得紅通通。
「為什麼，」有次在地鐵入口，他說，「我覺得認識妳好多年了？」
「因為我喜歡你，」她說，「而且我對你無所求。也因為我們彼此了解。」
「妳讓我覺得自己很老，很像個父親。」
「這你倒要解釋一下，」她說，「既然你這麼愛孩子，為什麼沒有一個像我這樣的女兒？」
「我不知道。」
「你說笑！」
「我的意思是──」他打住自己，搖搖頭。「呃，我太太。她……她從來不想要孩子。」
女孩不再笑了。「對不起。我真的以為你是拿我尋開心。我真蠢。」
「不，不，」他說。「這個問題問得好，已經好久沒人關心去問了。問得好。」
「我們談談別的吧。你有沒有聞過枯葉的氣味？像不像肉桂？來。聞聞看。」
「啊，沒錯，是有點兒像肉桂。」
她用她那雙清澈的深色眸子望著他。「你總是好像很吃驚。」
「只是因為我一直沒時間──」
「你有沒有去看看我跟你說的那塊拉長的廣告看板？」
「有吧。有。」他不由得笑了。
「你的笑聲比以前好聽。」
「是嗎？」
「輕鬆多了。」
他感到自在又舒服。「妳為什麼沒上學？我天天見妳到處閒逛。」
「哦，學校並不想念我，」她說。「他們說我是反社會者。我不合群。真奇怪。我其實很喜歡與人交往。這要看各人對交往兩個字所下的定義了，是不？我覺得交往的意思就是跟你聊這些事。」她搖晃著一些從前院樹上掉落的栗子，嘎嘎作響。「或是談談這世界有多奇怪。群處是很好，但是我不認為把一群人找到一塊兒卻不讓他們交談就是交往，你覺得呢？一小時電視課，一小時籃球或棒球或跑步，再一個小時抄寫歷史或是繪畫，然後又上體育課，可是你知道嗎，我們從來不發問，起碼多數學生不發問；他們乾脆把答案放映給你看，我們就坐在那兒再聽上四個小時電影老師的講課。我覺得這根本不是交往。這是一大堆漏勺，然後把大量的水從勺口倒入，從底部流出，而他們告訴我們這是酒，可它明明不是酒。一天下來，他們把我們弄得筋疲力竭，只能上床睡覺，或是去遊樂園欺負別人，拿著大網球到砸窗區砸碎玻璃，到砸車區砸爛汽車。或者開車上街狂飆，試試看能夠開得多貼近燈柱，逞強好勇。我想我就跟他們說的一樣，沒錯。我沒有一個朋友。這應該證明我是不正常的。可是我認識的人個個不是狂嘶亂舞，就是互毆。你有沒有注意到人們如今是怎麼彼此相殘？」
「妳的口氣好老成。」
「有時候我是古代人，我害怕與我同齡的青少年，他們彼此殘殺。從前的情況也是這樣嗎？我舅舅說不是。單僅去年，我就有六個朋友遭槍殺，十個撞車身亡。我害怕他們，而因為我害怕，他們不喜歡我。我舅舅說，他的爺爺還記得從前青少年不會彼此殘殺的時代。可那是老早以前的事，情況跟現在迥然不同。我舅舅說從前的人崇尚責任。你知道嗎，我有責任感。多年前，我該揍的時候就會挨揍。現在我負責家裡一切採購和打掃的工作。
「但是最主要的是，」她說，「我喜歡觀察人。有時候我在地鐵火車上待一整天，看人，聽人說話。我只想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有什麼需求，要去什麼地方。有時候我甚至去遊樂園，半夜坐噴射汽車繞著城市邊緣狂飆，只要有保險，警方也不理會。只要人人有一萬元保險，那就皆大歡喜。有時候我在地鐵車上偷聽別人談話，或是在冷飲店偷聽，結果你知道什麼嗎？」
「什麼？」
「人們什麼也不談。」
「哦，一定會談吧！」
「不，什麼也不談。他們多半舉出許多汽車、衣服或游泳池的名字，然後說真棒！但是他們說的話全都一模一樣，眾口一致。還有在室內，他們多半時間打開笑話機，那些笑話多數一模一樣，或者扭亮音樂牆，五彩繽紛的圖案上下變幻，但它只是些顏色，而且全是抽象的。還有在博物館，你有沒有去過？全是抽象的展示品。如今只有這些東西了。我舅舅說以前不是這樣。古早以前，繪畫有時候會說故事，或甚至畫人。」
「妳舅舅說，妳舅舅說。妳舅舅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他是了不起，的確是。喔，我得走了，再見，孟泰格先生。」
「再見。」
※※※
一二三四五六七天：消防隊。
「孟泰格，你爬那根桿子的模樣就像鳥兒上樹。」
第三天。
「孟泰格，我瞧見你今天從後門進來。是獵犬讓你煩心？」
「不，不是。」
第四天。「孟泰格，有件滑稽事。今兒早上聽說的。西雅圖有個消防員故意把他自己的化學成分輸入一隻機器獵犬的記憶庫。你說，這是什麼樣的自殺？」
五、六、七天。
之後，克拉莉絲不見了。他不知道那天下午怎麼了，只知道哪兒也沒見到她。草坪上沒有人，樹叢裡沒有人，街上沒有人，而儘管起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念她或甚至在找她，但事實上等他走到地鐵車站時，他心裡隱隱約忐忑心不安。不對勁，他的例行常規被攪亂了。誠然，雖這只在短短數日內建立的一種簡單常規，然而？……他幾乎想轉身重新再走一趟，給她時間出現。他確信只要他再走一趟同一段路，一切就會沒事了。但時辰已晚，而地鐵火車已到站，制止了他的計畫。
紙牌飄顫，手翻指動，眼瞼開闔，消防隊天花板上的語音報時鐘發出單調的低音，「……一點三十五分，十一月四日星期四凌晨……一點三十六分……一點三十七分，凌晨……」紙牌輕敲油膩桌面的嗒嗒響，林林總總的聲音傳向孟泰格，穿透他閉闔的眼睛，他暫時築起的屏障。他可以感覺消防隊裡充斥著光亮和沉寂，充斥著黃銅的顏色，硬幣的顏色，金銀的顏色。隔桌坐著的那些看不見的男人正對著他們的紙牌嘆息，等待著。「……一點四十五分……」語音報時鐘悲悼著這寒冷一年中一個寒冷凌晨的寒冷的時刻。
「怎麼啦，孟泰格？」
孟泰格睜開眼睛。
一臺收音機不知打哪兒嗡響著。「……隨時可能宣戰。這個國家已整備待發，保衛它的……」
消防隊的屋宇震動，一大隊噴射機呼嘯著單一的音頻，掠過漆黑的凌晨天空。
孟泰格眨眨眼睛。比提隊長正望著他，彷彿他是一尊博物館的雕像。比提隨時可能起身繞著他轉，觸碰、探索他的罪疚和自覺意識。罪疚？什麼罪疚？
「該你出牌了，孟泰格。」
孟泰格望著這些人，這些臉孔被上千次真實的和上萬次假想的大火炙烤成紅黑色，工作使他們雙頰酡紅兩眼灼熱的男人。這些在點燃他們永恆燃燒的黑色噴管時，定定凝視著白金點火器的火焰的男人。這些人，頭髮炭黑，眉如煤渣，仔細修刮過的面頰沾著青藍色焦灰；但是，看得出他們的傳特性。孟泰格猛然一驚，張口結舌。他幾曾見過一個不是黑髮、黑眉、臉孔火紅、面頰刮成青鋼色卻又像未曾修刮的消防員？這些人都是他自己的鏡子啊！這─麼想來，除了癖性，是不是所有消防員也都憑他們的外貌而獲選？他們身上的那種煤灰色，還有從他們的噴管持續冒出的燃燒味。這時，比提隊長在煙霧繚繞中起身，打開一包新的香菸，將玻璃紙揉成火一般的聲響。
孟泰格望著自己手裡的牌。「我──我一直在想。上星期的那場火，我們燒掉了他的圖書室的那個男人，他怎麼樣了？」
「他們把他送進瘋人院了。」
「他不是精神失常。」
比提安閒地調整他的紙牌。「只要是自以為能矇騙政府和我們的人，都是瘋子。」
「我試過想像看看，那會是什麼感受。」孟泰格說，「我是指，讓消防員燒掉我們的屋子，我們的書。」
「我們沒有書。」
「可如果有幾本呢？」
「你有？」
比提慢吞吞眨動眼睛。
「沒有。」孟泰格望向他們背後牆壁上那一張張列有百萬本禁書的清單。那些書名在火光中跳躍，多年來在他的斧頭，和他那根噴的不是水而是煤油的噴管下銷毀的書。「沒有。」但是在他的腦海中，一陣涼風自他家的通風孔鐵柵內吹起，微微地，微微地，吹冷了他的臉。繼而，他又看見自己在一座綠盈盈的公園內跟一名老頭談話，一個很老很老的男人，而公園裡吹起的風也是冰冷的。
孟泰格躊躇著。「是不是──是不是一向如此？消防隊，我們的工作？我的意思是，呃，古早以前……」
「古早以前！」比提說，「這是什麼話？」
傻瓜，孟泰格跟自己說，你會洩底的。在上一次火場中，有一本童話書，他曾瞥見一行字。「我的意思是，」他說，「從前，房屋還不是完全防火之前──」突然間，似乎有一個比他年輕許多的聲音在替他說話。他張開嘴，但說話的卻是克拉莉絲．麥克萊倫：「消防員救火，而不是放火的，不是嗎？」
「有意思！」史東曼和布拉克取出他們的守則，放在孟泰格讀得到的位置，儘管他對這些守則中包含的美國消防員簡史早已嫻熟於胸。
□□□
消防隊，成立於一七九〇年，宗旨為燒燬殖民區內受英格蘭影響的書籍。史上第一位消防員：班傑明議富蘭克林。
規則：一、接獲警報，迅速處理。
二、迅速放火。
三、燒燬一切。
四、立刻返回消防隊報告。
五、保持警戒，接收其他警報。
※※※
眾人注視著孟泰格，他沒有動。
警報響了。
天花板上的警鈴自動敲了兩百下。眨眼間四張椅子全空了。紙牌如雪片紛紛飄落。銅桿抖動。眾人不見了蹤影。
孟泰格兀坐椅子上。下方，橘紅色火龍咳咳發動。
孟泰格像作夢似的滑下銅桿。
機器獵犬從它的犬舍內一躍而起，它的眼睛一片綠色火焰。
「孟泰格，你忘了戴頭盔！」
他一把從身後牆壁上抓了頭盔，奔出去，跳上車，他們出發了。夜風呼嘯，巨大的金屬消防車隆隆轟轟。
那是在城中古老地區的一棟斑駁的三層樓房，確確實實有百年歷史了，但是跟所有房屋一樣，多年前它也給裝上了一層薄薄的防火塑膠外殼，而這層保護殼似是夜空下唯一支撐它的工具。
「到了！」
引擎戛然熄火。比提、史東曼和布拉克奔上走道，他們穿著圓胖的防火衣，突然顯得惡毒而臃腫。
他們砸開前門，抓住一名婦人，但她並沒有跑，她並不想逃。她只是站著，身子左右搖晃，她的眼睛空洞地盯著牆壁，就好似他們狠狠敲了一下她的頭。她的舌頭在嘴巴裡抖動，她的眼睛似乎在努力回憶什麼，而後，那眼睛想起來了，她的舌頭再度蠕動：
「當個男子漢，瑞德利先生；今天，蒙上帝的恩寵，我們將在英格蘭點燃這樣一根蠟燭，一根我相信永不會被捺熄的蠟燭。」
「夠了！」比提說。「東西在哪兒？」
他帶著令人驚異的客觀態度掌摑她的臉，重複這句問話。老婦兩眼凝神注視比提。「你知道它們在哪兒，否則你不會在這兒。」她說。
史東曼遞上電話報警卡，背面有申報人以電話傳真的簽字：
有理由懷疑本市榆樹街十一號，閣樓。
E.B.
※※※
「這應該是布雷克太太，我的鄰居，」老婦看著姓名字首，說。
「好吧，各位，我們動手……」
須臾間，他們已置身泛著霉味的黑暗中，揮動銀晃晃的斧頭，砍擊其實並未上鎖的房門，像一群嬉鬧喧囂的青少年似的橫衝直撞，破壞一切。「喂！」孟泰格正顫巍巍爬上陡直的樓梯之際，一堆書從上方湧落。真不方便！以前每次都像捺熄蠟燭似的那麼輕易。警方向來先行一步，用膠帶封住受害者的嘴，然後將他架上亮閃閃的甲蟲警車，所以等消防員抵達時，屋子裡向來空無一人。你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只傷害東西！而既然東西其實不可能受傷，既然東西是沒有感覺的，東西不會嘶喊或嗚咽──不像這個女人可能會開始嘶喊哭叫──事後也沒有任何東西可撩撥你的良心。你只是來打掃清理，本質上是門丁的工作。把一切回歸原位。快拿煤油！誰有火柴！
但是此刻，今夜，有人出了錯。這位老婦在破壞儀式。眾人發出太多嘈音、嬉鬧、說笑，來掩蓋樓下她那可怕的責難的緘默。她使得空盪盪的空間充斥如雷的控訴，抖落愧疚的微塵，嗆塞他們的鼻孔。這既不公道也不對。孟泰格感到一股強烈的惱怒。她尤其不該在這兒！
書籍轟擊他的肩膀、胳膊、他上仰的臉孔。一本書，幾乎是馴從地，像一隻白鴿撲著雙翼，停棲在他手中。搖曳的幽暗光線中，一張書頁攤開，就像雪白的羽毛，字句精細地印在上面。匆忙和狂熱中，孟泰格只有瞬間空檔看了一行字，但是那句話卻在他腦中灼燒了一分鐘，就彷彿被火燙的鋼烙印在他的腦海裡。「時間在午後的陽光下睡著了。」他扔下那書。立刻，另一本書掉入他懷中。
「孟泰格，上來！」
孟泰格的手像嘴一般合緊，他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專心一意毀去那本書。樓上的人正把一鏟又一鏟的雜誌拋入灰塵彌漫的半空中。它們像被屠殺的鳥兒紛紛墜落。而老婦，像個小女孩，兀立在鳥兒的屍骸當中。
孟泰格什麼也沒做。一切都是他的手做的，因為自有意志，因為每一根指頭自有良心和好奇心，他的手變成了賊。此刻它猛然把書塞到他的腋下，緊緊壓在冒汗的胳肢窩內，然後迅速抽出，手心空無一物，就像魔術師變把戲！瞧！無罪！瞧！
他駭然瞅著那隻蒼白的手。他把它伸得遠遠的，好似他是遠視。他把它湊近看，好似他是個瞎子。
「孟泰格！」
他倉皇回顧。
「別站在那兒，白痴！」
書籍像一堆堆扔在那兒曬乾的魚。消防員們蹦蹦跳跳，不時滑跤摔倒。書名閃爍著它金澄的眼睛，墜落，消失。
「煤油！」
他們從揹在肩上的「451」號油箱汲出冰冷的液體。他們把煤油灑在每一本書上，浸滿每一個房間。
他們快步奔下樓，孟泰格踉蹌跟在後頭。煤油味嗆鼻。
「走啊，老太婆！」
老婦跪在書堆中，撫摸著浸濕的皮質和硬紙封面，用她的手指讀著燙金書名，同時用眼睛責難孟泰格。
「你們不能奪走我的書。」她說。
「妳知道法律的規定，」比提說。「妳的常識到哪兒去了？這些書沒有一本是合法的。妳窩在這標準的「巴別塔」﹡中太久了。省省吧！這些書裡的人物根本不存在。快走！」
（﹡註：Tower of Babel。《聖經》中古巴比倫一同名城市所建之塔。建塔者擬使它高達天庭，上帝以其狂妄責罰之，使各人突然操不同之語言，彼此不相了解，該塔因之無法完成。見《舊約．創世紀》）
她搖頭。
「整棟屋子就要燒掉了！」比提說。
消防員們動作笨拙地走向屋門。他們回頭看看孟泰格，他站在老婦身旁。
「你們不會把她丟在這兒吧？」他抗議道。
「她不肯走啊。」
「那就強迫她走啊！」
比提擡起他藏著點火器的手。「我們該立刻回隊上。何況，這些狂熱分子向來企圖自殺；這種模式司空見慣了。」
孟泰格托起老婦的胳膊肘。「妳可以跟我走。」
「不。」她說，「不過還是謝謝你。」
「我要數到十啦，」比提說。「一、二。」
「求妳。」孟泰格說。
「去吧。」老婦說。
「三、四。」
「走。」孟泰格硬拖老婦。
老婦口氣平和地回答：「我要待在這兒。」
「五、六。」
「你不必再數了。」她說。她微微張開一隻手，手心裡有一樣小東西。
一盒一般廚房用的火柴。
看見它，消防員們拔足奔出屋子。比提隊長保持著他的尊嚴，慢慢退出前門，他淺紅的臉孔因為上千次放火的經驗和夜晚的亢奮而灼灼發亮。天，孟泰格心想，多真確！警報總是在夜裡響起，從來不在白天！是因為夜裡的火景比較亮麗？比較壯觀？比較精采？比提的紅臉此刻在門口露出一絲慌亂之色。老婦的手在那一根火柴棒上抽搐。煤油的氣味彌漫她四周。孟泰格感覺那本藏起來的書像心臟似的在他胸口怦怦跳。
「去吧。」老婦說。孟泰格感覺到自己慢慢退出前門，跟在比提後頭，跨下門階，越過草坪，草坪上那一道煤油漬就像某隻邪惡的蝸牛留下的跡印。
老婦走到前廊上，一動不動站著，用眼睛打量他們，她的鎮靜是一種定罪。
比提撥弄手指要點燃煤油。
他太遲了。孟泰格倒抽一口氣。
前廊上的老婦伸出手，帶著對他們全體的輕蔑神態，將火柴劃過欄杆。
整條街的住戶紛紛奔出屋子。
返回消防隊途中他們默不作聲，沒有人看旁人。孟泰格與比提和史東曼一起坐在前座，他們甚至沒抽菸。他們兀坐望著龐大的火蜥蜴的擋風玻璃，車子轉過一個街角，寂然前行。
「瑞德利先生。」孟泰格終於開口。
「什麼？」比提說。
「她說，『瑞德利先生』。我們進門時她說了些什麼瘋話。『當個男子漢，』她說，『瑞德利先生。』什麼什麼的。」
「今天，蒙上帝的恩寵，我們將在英格蘭，點燃這樣一根蠟燭，一根我相信永不會被捺熄的蠟燭。」比提說。史東曼望向隊長，孟泰格亦然，駭愕。
比提揉搓他的下巴。「這段話是一個姓拉提摩（Hugh Latimer）的人對一個名叫尼古拉斯．瑞德利（Nicholas Ridley）的人說的。那是在一五五五年十月十六日，他們因異端邪說的罪名，在牛津即將被活活燒死。﹡」
（﹡註：本段所指為一五五五年英國瑪莉女王為使英國回歸天主教，大肆迫害英國境內的宗教改革人士，老婦人所引述的這段話即為拉提摩主教與瑞德利主教受火刑之時的對話。）
孟泰格和史東曼回頭繼續望著隨車輪掠逝的街道。
「我滿肚子拉拉雜雜的東西，」比提說。「幹消防隊長多半必然如此。有時候我連自己都覺得驚奇。小心，史東曼。」
史東曼緊急煞車。
「該死！」比提說。「你開過頭了轉到消防隊的街角！」
※※※
「誰？」
「還會是誰？」孟泰格說，黑暗中他靠在剛關合的房門上。
半晌他妻子終於說：「欸，開燈啊。」
「我不想見光。」
「上床吧。」他聽到她不耐煩地翻了身，床舖彈簧咿呀作響。
「你喝醉啦？」她說。
手是始作俑者。他感覺到一隻手接著另一隻解開他的外套，任它頹然落在地板上。他把褲子遞入深淵，任它墜入黑暗。他的雙手已受到感染，過一會兒就會傳染到胳膊。他可以感覺到毒素從他的手腕慢慢蔓延至胳膊肘和肩膀，繼而從一邊的肩胛跳到另一邊，就好像火星躍過一道缺隙。他的雙手貪婪。他的兩眼也開始感到飢渴，彷似必須看見什麼，任何東西，一切。
他妻子說：「你在做什麼？」
他冒汗冰冷的手指懸空拿著那本書。
過了半晌，她說：「欸，別那麼杵在那兒。」
他輕聲嗯哼。
「什麼？」她問。
他又輕微嗯哼數聲。他踉蹌走向床舖，笨拙地把書塞在冰冷的枕頭底下。他倒在床上，他的妻子喊了一聲，嚇了一跳。他躺在房間另一邊，離她遠遠的，隔著一片虛無汪洋獨臥冬寒的孤島上。感覺上，她跟他聊了好久，她談這談那，但說的都是些字句，就好像有次他在一個朋友家中育嬰室裡，聽到一個兩歲大的幼兒牙牙學語，字句讓人聽不懂，聲音卻童稚悅耳。但是孟泰格沒答腔，久久只發出嗯哼聲之後，他感覺到她在房間內移動，來到他床前，俯身探摸他的面頰。他知道等她的手自他臉上抽開，他的臉是濕的。
深夜，他望向蜜莉。她醒著。室內飄著輕微的樂音，她的「海貝」又塞在耳中，她正在聆聽遙遠之地的遙遠之人說話，兩眼凝視著上方天花板漆黑的深處。
不是有個老掉牙的笑話，說有個妻子一天到晚用電話聊天，她丈夫走投無路，只好跑到附近商店打電話問她晚餐吃什麼嗎？呃，那麼，他為什麼不買個無線電海貝對講機，深夜跟他妻子聊天，說悄悄話，吼叫，嘶喊？可他要說什麼悄悄話？吼叫什麼？他能說什麼？
突然間，她是那麼陌生，他無法相信自己認識她。他是在別人的屋子裡，就像另外一個老掉牙的笑話似的，一個先生，半夜喝醉了酒回家，開錯了門，進錯了房間，跟一個陌生人睡了一覺，次日一早去上班，兩人都迷迷糊糊不明白有過這麼一段謬誤。
「蜜莉？……」他輕喚。
「什麼事？」
「我不是有意嚇著妳。我只是想知道……」
「說啊？」
「我們何時遇見的？在哪兒？」
「我們何時為什麼事見面？」她問。
「我是指──最初。」
他知道她一定在黑暗中顰眉。
他把問題說清楚。「我倆頭一次見面，是在哪兒？何時？」
「啊，是在──」
她頓住了。
「我不知道。」她說。
他心冷。「妳不記得了？」
「事隔太久了。」
「才十年而已，僅僅十年！」
「別激動，我在想嘛。」她發出奇異的輕笑，笑聲愈來愈尖亮。「好笑，真好笑，居然記不得幾時在哪兒遇見自個兒的丈夫或老婆。」
他躺在床上，按摩他的眼睛、眉毛、頸背。慢慢地按摩。他雙手摀住眼睛，徐徐施加壓力，彷彿要擠出記憶似的。突然間，知道在哪兒遇見蜜莉這件事，變成了他畢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那不重要嘛。」她起床了，此刻在浴室內，他聽到水流聲，和她發出的吞飲聲。
「欸，大概吧。」他說。
他試著計數她吞飲了幾次，同時想到那兩個抿唇叼菸、面如氧化鋅的男子來急救的事，想到那隻「電眼蛇」蜿蜒鑽入一層又一層的黑夜、硬石和停滯不動的春水，他不由想大聲問她，今晚妳已吞了多少顆！安眠藥！待會兒妳還會不知不覺吞下多少？每個小時，持續吞服！或者也許不是今晚，明天晚上！而如今這種情況既已開始，今晚，或明晚，或任何一個晚上，我也將久久不眠。他又想到她躺在床上，那兩名操作員站在她旁邊，並非關切地俯身看，只是直挺挺的站著，雙臂抱胸。他還記得當時自己心想，要是她死了，他肯定不會哭。因為死的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一個報紙上的人物，然而他居然哭了起來，這一點突然顯得那麼的荒謬，他不是為死而哭，而是因為想到自己面對死亡居然不會哭，一個愚昧空虛的男人陪著一個愚昧空虛的女人，而那條飢渴的蛇正使她更加空虛。
你怎會變得如此空虛？他納悶。是誰把你掏空的？還有那天那朵可怕的花，蒲公英！它喚醒了一切，不是嗎？「真可惜！你不愛任何人！」為什麼不愛？
唔，老實說，他和蜜莉之間不是有一面牆嗎？事實上不只一面牆，是三面，目前為止！而且還很昂貴！還有住在那些牆壁裡的叔姨堂表侄甥，那一群嘰嘰呱呱的樹猿，他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說，卻說得很大聲，很大聲。打從頭他就喜歡管他們叫做親戚。「路易舅舅今天還好嗎？」「誰？」「還有莫黛阿姨？」真的，他對蜜莉最鮮明的記憶，是一個小女孩在一個沒有樹木的林子裡（多古怪），或者應該說是一個在原本是樹林的高原上迷途的小女孩（你可以感覺出樹木的形狀猶自林立四周），坐在「起居室」的中央。起居室，用這個名詞來形容如今那個房間，委實妙極了。不管他幾時進去，那三面牆壁總是在跟蜜莉說話。
「非得有個做法才行！」
「對，非得有個做法！」
「喔，我們別杵在這兒空談！」
「我們動手做！」
「我氣得快吐了！」
這齣戲到底在演什麼？蜜莉說不上來。誰在生誰的氣？蜜莉也弄不清楚。他們打算做什麼？唔，蜜莉說，我們等著瞧瞧看。
他等著瞧瞧看。
一陣轟隆隆雷雨似的聲音自電視牆湧出。音樂的巨大音量如砲火襲凌，震得他全身骨頭幾乎與筋腱分離；他感到下巴顫動，眼珠游離。他像遭到腦震盪。待一切結束，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人從絕壁扔出去，在一部離心機內旋轉，接著飛下一片瀑布，往下墜落、墜落，落入空無、空無，而且始終──觸不著──底，始終──觸不著──底……而且墜落的速度太快，也觸不著邊緣……始終……觸不著……任何東西。
雷聲偃息。音樂停止。
「結束了。」蜜莉說。
委實壯觀。的確發生過什麼事。儘管電視牆裡的人們幾乎沒有動彈過，什麼也沒解決，你卻覺得好像有人扭開了洗衣機，或是用一部巨大的吸塵器把你吸空了，你沉溺在音樂和完全的不和諧音內。他冒著汗走出房間，瀕臨癱倒。身後，蜜莉坐在她的椅子上，人聲又起。
「唔，這下子一切沒事了。」一位「阿姨」說。
「哦，別太篤定。」一位「表親」說。
「欸，別生氣！」
「誰生氣了？」
「你啊。」
「我？」
「你發怒了！」
「我何必發怒！」
「因為！」
「好極了，」孟泰格喊道，「可是他們在生什麼氣？這些人是誰？那個男人是誰？那個女人又是誰？他們是夫婦？是離了婚，訂了婚，還是什麼？老天，沒有一件事連貫得起來。」
「他們──」蜜莉說。「呃，他們──他們吵架嘛，你知道。他們真的常吵架，你該聽聽。我想他們是夫婦。對，他們是夫婦。為什麼問這個？」
還有，他們之間的隔閡如果不是這三面即將成為四面完成夢想的電視牆，那就是敞篷車；蜜莉以時速百哩在城裡風馳電掣，他對她扯著嗓門喊叫，她也扯著嗓門應對，兩人都努力想聽清楚對方的話，但是只聽得到汽車的嘶吼。「起碼減到最低速限！」他叫道。「什麼？」她喊。「減到五十五哩，最低速限！」他吼道。「什麼？」她尖聲嚷著。「速度！」他吼道。於是她把速度增加到時速一百零五哩，他透不過氣來。
等他們跨下車，她耳朵裡塞著海貝。
沉寂。只有風兒輕輕吹拂。
「蜜莉。」他在床上輾轉。
他伸手扯出她耳中的音樂蟲。「蜜莉。蜜莉？」
「嗯。」她的聲音微弱。
他感覺自己是一個以電子技術塞在聲光牆壁縫隙中的動物，在說話，但是說的話並未穿透玻璃障礙物。他只能演默劇，希望她會轉過頭來看他。隔著玻璃他倆觸不著彼此。
「蜜莉，妳認識我跟妳說過的那個女孩嗎？」
「什麼女孩？」她快睡著了。
「隔壁的女孩。」
「什麼隔壁的女孩？」
「妳知道啊，那個高中女孩。她名叫克拉莉絲。」
「哦，認識。」他妻子說。
「我有幾天沒見到她──應該有四天了。妳見過她嗎？」
「沒有。」
「我一直想跟妳談她，奇怪。」
「哦，我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個。」
「我想妳也知道。」
「她啊──」蜜莉在漆黑的房中說。
「她怎麼了？」孟泰格問。
「我原想告訴你的。忘了，忘了。」
「那就告訴我。是什麼事？」
「我想她走了。」
「走了？」
「全家人搬走了。不過她永遠走了，我想她死了。」
「妳跟我說的一定不是同一個女孩。」
「不，是同一個女孩，麥克萊倫。麥克萊倫。被一輛汽車軋過，四天前的事，我也不確定。但是我想她死了，反正那家人搬走了，我不清楚，但是我想她死了。」
「妳並不確定！」
「不，不是確定。是非常確定。」
「妳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忘了。」
「四天前的事啊！」
「我完全忘了。」
「四天前。」他躺著，喃喃說。
他們躺在漆黑的房間裡，兩人都一動不動。「晚安。」她說。
他聽到微微的窸窣聲，她的手在動，電子耳機在枕頭上像隻覓獵的螳螂移動著。如今它又進入她的耳中，嗡嗡響著。
他聆聽，他的妻子在輕聲唱歌。
屋外，一個影子移動，秋風揚起又漸息。但是沉寂中他還聽到了別的聲音，就像有東西吐氣在窗戶上。就像發著冷冷青光的煙霧嫋嫋上升，像一片巨大的十月落葉給風吹過草坪，消失。
「獵犬。」他心想。今晚它在外面，此刻就在外面。要是我打開窗戶……
他沒有打開窗戶。
翌晨，他發寒又發燒。
「你不可能生病。」蜜莉說。
他燒得受不了，閉上眼睛。「是病了。」
「可昨晚你還好好的。」
「不，昨晚我就不舒服了。」他聽到「親戚們」在電視間裡喊叫。
蜜莉窺探地站在他床邊。他感覺到她站在那兒，沒睜開眼也看得見她，她的頭髮被化學藥品燙成脆脆的乾草狀，她的眼睛像是患了白內障似的看不見，但是瞳孔深處卻帶著懷疑，她紅紅的嘴噘著，身子因為節食而瘦得像隻覓獵的螳螂，肌膚宛如蒼白的醃肉。他記得的她就是這副模樣。
「麻煩替我拿片阿斯匹靈和一杯水好吧？」
「你得起床啊，」她說。「中午了，你已經比平常多睡了五個小時。」
「麻煩妳把電視間關掉行不行？」他問。
「那是我的家人。」
「麻煩妳顧念一個病人把它關掉行不行？」
「我去把它關小聲點兒。」
她走出房間，並未對電視牆作任何處理，又回來了。「這樣好些了吧？」
「謝了。」
「現在是我最喜歡的節目。」她說。
「阿斯匹靈呢？」
「你以前從沒生過病。」她又走開了。
「唔，我現在病了。今晚我不去上班了，替我打個電話給比提。」
「昨晚你的舉止好奇怪。」她哼著曲子回來。
「阿斯匹靈呢？」他看看她遞給他的水杯。
「哦。」她又走向浴室。「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一場火，沒什麼。」
「我昨晚很愉快。」她在浴室裡說。
「怎麼說？」
「電視間啊。」
「演了什麼？」
「節目啊。」
「什麼節目？」
「前所未有的好節目。」
「誰演的？」
「哦，你知道的，那一群啊。」
「對，那一群，那一群，那一群。」他按壓眼窩內的脹痛處，突然間，煤油的氣味令他嘔吐。
蜜莉哼唱著走進來。她錯愕，「你怎麼會這樣？」
他惶恐地望著地板。「我們把一個老太婆跟她的書一起燒了。」
「幸好地毯是可以洗的。」她取了塊抹布清理穢物。「我昨晚去了海倫家。」
「妳就不能在自己的電視間看節目？」
「當然可以，不過串串門子也很好啊。」
她走出去，進了電視間。他聽見她在唱歌。
「蜜莉？」他喊道。
她回到房中，唱著歌，輕輕彈著指頭。
「妳不問我昨晚的事？」他說。
「昨晚怎麼了？」
「我們燒了上千本書，還燒死了一個女人。」
「還有呢？」
電視間內聲音震響。
「我們燒了但丁，還有斯威夫特﹡，和馬卡斯．奧里歐斯﹡。」
（﹡註：Jonathan Swift，《格列佛遊記》之作者）
（﹡註：Marcus Aurelius，羅馬帝國皇帝，在位期間西元161─180年。代表作為《沉思錄》）
「他不是歐洲人嗎？」
「大概吧。」
「他不是個激進分子嗎？」
「我沒讀過他的書。」
「他是個激進分子。」蜜莉把弄電話。「你並不要我打電話給比提隊長吧？」
「妳一定要打！」
「別吼！」
「我沒吼。」他突然從床上坐起身子，氣得面紅發抖。電視間在灼熱的空氣中震響。「我不能打電話給他，我不能告訴他我病了。」
「為什麼？」
因為你害怕，他心想。一個孩子裝病，不敢打電話，因為只要談上片刻，結果就會是：「是，隊長，我已經覺得好多了。今晚十點我會到隊上。」
「你沒有生病。」蜜莉說。
孟泰格倒回床上。他探手到枕頭下，那本藏起的書還在那兒。
「蜜莉，要是，呃，我辭去工作一陣子，如何？」
「你要捨棄一切？工作了這麼多年，就為了一個晚上，為了一個女人和她的書──」
「妳該看看她的樣子，蜜莉！」
「她對我而言毫不重要；她本來就不該藏書。這是她應盡的責任，她早該知道的。我憎恨她。她弄得你心神不寧，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完了，沒有房子，沒有麼也沒了。」
「妳不在場，妳不明白，」他說。「書本裡面一定有什麼，有我們想像不到的東西，才會使得一個女人情願與屋子俱焚。書本裡頭一定有什麼。人不會平白無故情願這麼做。」
「她頭腦簡單。」
「她跟妳我一樣明理善察，或許更有甚之，而我們燒死了她。」
「這是橋下有水，必然的事啊。」
「不，不是水，是火。妳有沒有見過燒燬的屋子？它會持續悶燒好些天。喔，這場火會一輩子糾纏我。天！我整夜在腦海中想撲滅它，我想得快瘋了。」
「這種事，你早在當上消防員之前就該想到了。」
「想！」他說。「我哪有選擇？我的爺爺和爸爸都是消防員，我作夢都在追隨他們。」
電視間裡播放著一支舞曲。
「今天是你輪早班的日子，」蜜莉說。「兩個小時之前你就該上班去了，我這才注意到。」
「問題不僅是死了個女人，」孟泰格說。「昨晚我想到這十年來我燒過的那些煤油，還有那些書。我這才頭一回意識到每一本書背後都有一個人，一個構想出那些書的人，要把那些字句著書成文，得花上很長的時間，而我從來沒想過這一點。」他跨下床。
「人也許得花上一輩子來觀察世間和人生，寫出他的想法，可我一出現，轟，一切全沒了。」
「別煩我，」蜜莉說。「我什麼也沒做。」
「別煩妳！行啊，可我怎能不煩我自己？我們需要煩心。我們需要偶爾真正煩心一下。妳多久沒有真正煩心過了？為某件重要的事，真實的事？」
說完，他戛然緘口，因為他記起了上星期的事，那兩顆蒼白的寶石盯著天花板，還條有隻探索的眼睛的吸管，和那兩個說話時香菸在嘴裡蠕動、面孔市儈的男子。但那是另一個蜜莉，那是深藏在這個蜜莉內心裡的另一個蜜莉，而且非常煩亂，煩亂極了，因而兩個蜜莉始終素不相識。他轉過身去。
蜜莉說：「呃，這下子你慘了。屋子前面，瞧瞧誰來了。」
「我不在乎。」
「有輛鳳凰車剛停下來，一個穿黑襯衫，袖臂上繡著一條橘紅色火蛇的男人正走上步道。」
「比提隊長？」他說。
「比提隊長。」
孟泰格沒有動彈，就那麼兀立凝視他面前牆壁的一片冰冷刷白。
「去讓他進來，麻煩妳告訴他我病了。」
「你自己告訴他！」她左跑幾步，右跑幾步，繼而停下來，睜大了眼睛，前門對講機在喚她的名字，輕輕的，輕輕的說：孟泰格太太，孟泰格太太，有人，有人來了，盂豢格太太，孟泰格太太，有人來了。聲音漸消。
孟泰袼確定那本書藏妥在枕頭後面，然後才慢吞吞回到床上，把被單蓋住膝蓋和胸口，半坐著，過了一會兒，蜜莉才動彈，走出房間，接著比提隊長晃悠悠走了進來，他雙手插在口袋裡。
「關上『親戚』。」比提說著環視四周的每一樣東西，只除了孟泰格和他的妻子。
這一回，蜜莉快步跑開。客廳裡的吵鬧聲戛然靜止。
比提隊長坐到最舒適的一張椅子上，紅潤的臉孔帶著一種安閒的神情。他好整以暇取出菸絲，然後點燃他的銅質菸斗，吐出一大團煙雲。「只是想過來瞧瞧病人的情形。」
「你怎麼猜著的？」
比提咧開他特有的微笑，露出一口糖果似的粉紅色牙齦和糖果似的細小白牙。「我是老經驗。你正打算打電話請假。」
孟泰格坐在床上。
「唔，」比提說，「只管請假！」他審視他那永不離身的火柴盒，盒蓋上寫著：保證：本點火器可點燃百萬次。然後開始漫不經心地擦燃化學火柴，吹熄，擦燃，吹熄，擦燃，說幾句話，吹熄。他望著火焰。吹熄。他望著餘煙。「你的病幾時會好？」
「明天。也許後天，星期一。」
比提吸他的菸斗。「每個消防員遲早會犯這毛病。他們只需要了解，知道機器是怎麼運轉的，需要知道我們這一行的歷史。以前他們會告訴新手，如今不說了，真他媽的可惜。」吐口煙。「如今只有消防隊長們記得這一行的歷史，」吐口煙。「我來告訴你。」
蜜莉坐立不安。
比提花了足足一分鐘時間靜下來，回想他要說的事。
「你問，我們這一行是怎麼開始的，怎麼會有這一行，在哪兒，幾時成立的？喔，我想這一行真正開始的時間，大約在一個叫做內戰的事件那段時期。雖然我們的守則上寫的時間更早些。事實上，我們這一行的過程並不順利，直到有了攝影技術。打那以後──二十世紀初有了電影，接著是收音機，電視。一切開始大量出現。」
孟泰格坐在床上，動也不動。
「因為大量，所以變得簡單了。」比提說。「曾經，書是小眾產物，只有少數人喜歡看書，這兒，那兒，到處都是。書的內容可以五花八門，各有不同。世界很遼闊，容得下。可後來，世界變得擠滿了眼睛、胳膊和嘴巴。兩倍、三倍、四倍的人口。電影、收音機、雜誌、書本的水平降低成一種大雜燴似的玩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大概吧。」
比提細瞧他吐出的煙霧圖像。「想像一下。十九世紀的人，騎馬，蹓狗，駕馬車，一切是慢動作。接著，到了二十世紀，攝影機的速度加快。書的內容縮水了，濃縮本，簡明版。文少圖多的小報。所有東西都縮簡得只剩下插科打諢，倉促結局。」
「倉促結局。」蜜莉點頭應道。
「經典作品刪簡，好配合十五分鐘的收音機節目，然後再刪簡，好填塞兩分鐘的書評節目，到最後只剩下十來行的字典式摘要。當然，我言過其實了。字典是參考用的。但是許多人對《哈姆雷特》的認識──你必定知道這個書名，孟泰格；妳大概只是略有耳聞，孟泰格太太──如我所說，他們對《哈姆雷特》的認識只是某一本書中的一頁簡介，這本書上稱：『這下子你終於可以讀到所有經典作品；趕上你的鄰居了。』你明白吧？從幼稚園進步到大學程度，然後又回到幼稚園；這就是過去這起碼五世紀以來的知識模式。」
蜜莉站起身，在房間裡走動，一會兒拿起東西，一會兒又放下。比提不理會她，繼續說。
「把影片加速，孟泰格，快。咔嚓，看，瞧，換畫面，這兒，那兒，快走，踱步，上，下，進，出，為什麼，如何，誰，什麼，哪兒，吔？呃！砰！啪！咚，乒、丘、轟！簡明的簡明版，簡明的簡明的簡明版。政治？一則專欄，兩行字句，一個標題！然後，半空中，全消失了，人的頭腦被出版商、剝削者、傳播者的手轉得太快，結果離心機把所有非必要的，浪費時間的思想全甩光了！」
蜜莉拉平床單。她拍弄他的枕頭時，孟泰格感到自己的心臟猛跳一下，又一下。此刻，她在扯他的肩膀，想移開他的身子，好取出枕頭把它整理好再放回去。然後或許她會瞪大了眼睛叫喊，或者乾脆說：「這是什麼？」然後拿起那本藏著的書，一臉楚楚動人的無辜樣兒。
「上學的時間縮短了，紀律鬆弛了，哲學、歷史、語言課程刪掉了，英文和拼字也漸漸、漸漸被忽略了，最後幾乎完全棄置。生命就是眼前，工作才重要，下了班處處是享樂。除了按鈕、拉開關，裝螺絲，何苦去學什麼？」
「讓我整理你的枕頭。」蜜莉說。
「不要！」孟泰格小聲說。
「拉鍊取代了鈕釦，人們清早更衣的時候，就缺少那麼一點兒思考的時間，一段哲思的時刻，然而也是憂鬱的時刻。」
蜜莉說，「起來一下。」
「走開。」孟泰格說。
「生命成了一場洋相，孟泰格；一切都是砰，哈，喔！」
「喔。」蜜莉說著，使勁扯枕頭。
「老天爺，拜託，別煩我！」孟泰格激動地說。
比提睜大了眼睛。
蜜莉的手僵在枕頭後面。她的指頭正摸索著那本書的輪廓，而隨著輪廓漸漸清楚，她的臉色先是詫異繼而驚愕。她張口準備發問……
「戲院裡只剩下小丑，房間裡裝潢著玻璃牆壁，牆上五彩繽紛，就像彩紙或是鮮血，或是雪莉酒還是白葡萄酒。你喜歡棒球，對吧，孟泰格？」
「棒球是好運動。」
此刻比提幾乎是個隱形人，聲音來自一面煙霧屏風的背後。
「這是什麼？」蜜莉問，幾乎是興高采烈似的。孟泰格往後壓住她的胳膊。「這是什麼？」
「坐下！」孟泰格吼道。她嚇得跳開，雙手空空。「我們在談話！」
比提繼續說他的，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你也喜歡保齡球，是吧，孟泰格？」
「保齡球，喜歡。」
「還有高爾夫球？」
「高爾夫球是好運動。」
「籃球？」
「好運動。」
「撞球？足球？」
「好運動，統統都好。」
「愈來愈多人人可玩的運動，團隊精神，樂子，你就不必思考了，吔？籌備又籌備備超級中的超級運動。書中的漫畫愈來愈多，圖片愈來愈多。頭腦吸取的知識愈來愈少，沒有耐性。公路上到處是一群群人潮，去這兒，去那兒，哪兒也沒去。都是汽車難民。城市變成了汽車旅館，流浪漢一批批隨著潮汐從這兒漂泊到那兒，今晚睡在中午你睡過、昨晚我睡過的房間。」
蜜莉走出房間，砰的一聲甩上房門。電視間的「阿姨們」開始嘲笑電視間的「舅舅們」。
「好，我們再來談談我們文化中的少數族群吧？人口愈多，少數族群也就愈多。別惹惱了狗迷、貓迷、醫生、律師、商人、主管、摩門教徒、浸信教徒、一神論者、第二代華人、瑞士裔、義大利裔、德裔、德州佬、布魯克林佬、愛爾蘭裔、奧勒岡人，或是墨西哥佬。這本書，這齣戲，這個電視劇集中的人物並不代表任何真實的畫家、製圖員、機械工程師。市場愈大，孟泰格，要處理的爭議就愈少，記住這一點！所有少數的少數的少數族群各有各的問題要解決。滿腦子邪惡思想的作家們，關上打字機！他們真的這麼做了。雜誌成了一碗香草雜燴，書成了洗碗機──這是那些自以為是的書評家們說的。難怪書賣不出去了，書評們說。但是大眾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他們欣然隨波逐流，讓漫畫書存活下去。當然還有立體色情雜誌。就是這麼回事，孟泰格。這並不是政府規定的。沒有所謂的正式公告、宣布，也沒什麼檢查制度，沒有！科技，大量剝削，還有少數族群的壓力，才是始作俑者。如今，多虧這些東西，人可以時時刻刻保持快快樂樂，可以看漫畫書，也可以看商業期刊。」
「是嘛。不過，消防員又是怎麼回事？」孟泰格問。
「啊，」菸斗的輕煙中，比提傾身向前。「還有什麼比這更容易解釋又必然的事？學校教出愈來愈多的賽跑選手、跳高選手、飆車手、補鍋匠、投機取巧者和游泳選手，而不是檢察官、評論家、萬事通和創造者，那麼，『知識分子』這個名詞當然就必然成了罵人的字眼。人總是害怕不熟悉的事物。你想必還記得當年你們班上特別『聰明』的同學，背書、答問題多半由他包辦，其他同學就像一尊尊笨神像似的呆坐著，暗恨他。下了課，你們不是專找這個聰明同學碴兒，揍他，折磨他嗎？當然是，大家都得一模一樣才行。人人並不是生而自由平等，並不像憲法上說的那樣，人人是被造成平等的。人人都是彼此的鏡子；這樣才會皆大歡喜，因為這樣一來就沒有見高山而渺小的感覺，無從怯懦、無從評斷自我了。所以囉！隔壁人家有書，就等於有一把裝滿子彈的槍。燒了它。拿走彈藥，瓦解人的智慧。天知道誰會是滿腹經綸之人的目標？我？我一刻也不會容忍這種人。所以，等到房屋終於全部防火之後（你昨晚的推測是對的），全世界都不再需要消防員做他們原先做的工作了。他們換了新的任務，保護我們的心靈平靜，免除我們對於身為劣等人的可理解而合理的恐懼。他們成了官方檢察員、法官和執行者。這就是你，孟泰格，也就是我。」
此刻，電視間門打開，蜜莉站在那兒望著他倆，看看比提又瞧瞧孟泰格。她身後房間內的電視牆上一片黃色、綠色、橘色煙火，隨著幾乎只有圓鼓、非洲鼓和鈸聲組成的音樂嘶嘶迸爆。她的嘴蠕動，她在說什麼，但嘈音淹沒了她的話。
比提將菸斗內的菸灰敲入他紅潤的手心，審視著菸灰，彷彿它是可以加以分析、探索意義的一種符號。
「你必然明白我們的文化包羅萬象，所以不能惹惱了我們的少數族群。問問自個兒，這個國家最需要的是什麼？人們要的是快樂，對不？你不是打小就一直聽人這麼說嗎？我要快樂。唔，他們不是很快樂嗎？我們不是讓他們不停的活動，給他們樂子嗎？人活著不就為了這個？為了享樂，為了刺激？你不得不承認，我們的文化提供了充裕的享樂和刺激。」
「是的。」
孟泰格可以讀出蜜莉在房門口說些什麼。他強捺著不看她的嘴，因為要是往那兒看，比提可能會扭頭也讀出她在說什麼。
「有色人種不喜歡《小黑桑波》（Little Blac k Sambo），燒了它。白人對《湯姆叔叔的小屋》（註：或譯《黑奴籲天錄》Uncle Tom’s Cabin）沒好感，有人寫了一本有關香菸與肺癌的書，吸菸的人哭了，燒了它。安寧，孟泰格。平和，孟泰格。到外頭去爭鬥，最好在焚化爐裡頭爭鬥。葬禮是不快樂的，異端的儀式？除掉它。人死了才五分鐘，就給送往『大煙囪』焚化場，全國的直升機都做這項服務。人死後十分鐘就成了一堆焦灰。我們別絮叨個人的成就，別理會它，燒掉一切。火是光明的，火是潔淨的。」
蜜莉身後電視間內的煙火止息了。同時她也停止說話；奇蹟般的巧合。孟泰格屏住呼吸。
「隔壁有個女孩，」他緩緩說道。「她不見了，我想是死了。我甚至記不得她的模樣，不過她與眾不同。她──她出了什麼事？」
比提微微一笑。「這種事必然會發生。克拉莉絲．麥克萊倫？我們對她的家庭做了紀錄。我們一直在密切注意他們。遺傳和環境是兩樣奇妙的玩意。要在短短幾年之間消除所有異類是辦不到的事。家庭環境可以沖消許許多多學校的功能。所以我們一年一年降低幼稚園的入園年齡，到如今簡直是把孩子從搖籃裡抓進幼稚園。麥克萊倫這戶人家住在芝加哥的時候，我們曾經接獲過一些假警報。始終沒找到一本書。那位舅舅的紀錄很複雜，是個反社會分子。那個女孩呢？她是顆定時炸彈。就她的學校紀錄來看，我確信，這家人一直在灌輸她的潛意識。她不想知道事情是怎麼完成的，她要知道為什麼。這麼一來有時候就很難堪了。人要是對許多事都問為什麼，一直這麼問下去，到頭來一定很不快樂。這可憐的女孩死了反倒好些。」
「是吧，死了也好。」
「幸好，像她這樣的異類並不常見。我們懂得如何在他們萌芽之初就箝掉它。蓋房子不能沒有釘子和木板。要是你不希望房子蓋起來，那就藏起釘子和木板。要是你不希望某個人在政治上有所不滿，那就別讓他看見問題的兩面，窮操心；只讓他看見單面。最好是一面也別給他瞧見，讓他忘記有戰爭這玩意。就算政府沒效率，顢頇無能，瘋狂諫稅，但寧可如此也別讓人們為它操心。安寧，孟泰格。讓人們比賽誰記得最多流行歌曲的歌詞，或是州首府的名字，或是愛荷華州去年出產了多少玉米。給他們填滿不易燃的資訊，拿『事實』餵飽他們，讓他們覺得胃脹，但絕對是資訊專家。這麼一來，他們就會覺得自己在思考，明明停滯著卻有一種動感，他們就會快樂，因為這類事實不會變化。別給他們哲學、社會學這類狡猾易變的玩意，往那方面思考就會憂鬱。這年頭，能把電視牆拆了又裝合的人──多數人都有這本事──要比那些試圖分析、探討、抗衡宇宙的人快樂，想要探討、抗衡宇宙，必會讓人自覺獸性而寂寞。我知道，我試過；去它的。所以啊，儘管上夜總會，參加派對，看雜耍變魔術，鼓起你的莽勇，玩噴射汽車、直升機，縱情性慾和海洛英，只要能激發直覺反射的東西都行。要是戲不好看，電影空洞無物，那就用電子琴大聲刺激我。就算它其實只是對振動的一種觸覺反應，我也會認為自己是對那齣戲有所反應。我不在乎。我就喜歡具體的娛樂。」
比提站起身。「我得走了，課講完了。希望我已經把問題釐清了。重要的是，你得記住，孟泰格，我們是「快樂男孩」（Happiness Boys）、「鄉村二重唱」（註：Dixie Duo，作者杜撰之合唱團名稱），你和我和其他人。我們是中流砥柱，抵抗那一小撮想用矛盾的理論和思想使大家不快樂的人。我們的手頂著溝堤。撐住，別讓憂鬱陰晦的哲學浪潮淹沒了我們的世界。我們仰仗你。我想你大概並不明白，對於我們這個快樂的世界，你，我們，是多麼重要。」
比提握握孟泰格頹然無力的手。孟泰格依舊坐在床上，好似整個屋子坍塌在他的周圍，而他卻無法動彈。蜜莉已經從房門口消失了蹤影。
「最後還有一點，」比提說，「每個消防員在他的工作生涯中，起碼會有那麼一次心癢。那些書究竟說了些什麼？他納悶。哦，搔搔癢吧，吔？嘿，孟泰格，相信我，我當年也不得不看過幾本書，好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可那些書什麼也沒說！沒有一句是可以傳授或相信的話。如果是小說類，它們談的淨是些不存在的人，通篇是一鱗半爪的想像。如果是非小說類，那更糟，這個教授罵那一個是白痴，這個哲學家衝著那一個嘶吼。他們全都在毀滅光明。看完了那些書，你只感到迷惘。」
「呃，那麼，要是有個消防員不小心，真的是無意的，帶了本書回家呢？」
孟泰格身子微微抽搐。敞開的房門用它空洞的大眼望著他。
「這是很自然的錯誤，純粹是好奇。」比提說。「我們不會過度焦慮或生氣。我們讓那個消防員保留那本書二十四小時，過了二十四小時，要是他沒有把書燒掉，我們就替他把書燒了。」
「當然。」孟泰格口唇發乾。
「唔，孟泰格。你今天願不願意當晚班吶？今晚我們會不會見到你啊？」
「難說。」孟泰格說。
「什麼？」比提神情略顯驚訝。
孟泰格閉上眼睛。「我晚一點會去吧。大概。」
「你要是不來，我們可會想你哩，」比提說著，沉吟地把菸斗塞入口袋。
我再也不會去消防隊了，孟泰格心想。
「祝你康復。」比提說。
他轉身走出敞開的房門。
※※※
孟泰格隔窗望著比提駕著他那輛橘黃火焰色車身、炭黑色輪胎的閃亮甲蟲離去。
對街不遠處，矗立著別的屋子和它們平扁單調的正立面。克拉莉絲有天下午是怎麼說的來著？「沒有前廊。我舅舅說，以前住屋都有前廊。到了晚上，人們有時候坐在廊臺上，想聊天就聊天，搖著搖椅，不想說話就不說。有時候他們就這麼坐在前廊上，想事情，思索問題。我舅舅說，建築師說拆掉前廊是因為前廊不美觀。但是我舅舅說，這種解說只是圓飾；真正潛藏的原因，可能是他們不希望人們那樣坐在廊上，什麼也不做，只搖著椅子，聊天；這是不正確的社交生活。人們話說得太多，而且有閒暇思考，所以他們就拆掉前廊，還有花園。如今沒有幾座花園可以閒坐了。還有，看看現在的家具，也沒有搖椅了，搖椅適。讓人們打起勁兒來窮忙。我舅舅說……我舅舅……還有……我舅舅……」她的聲音漸漸消失。
孟泰格轉身看他妻子，她坐在電視間中央，正在跟一名電視主持人說話，那名主持人也跟她說話。「孟泰格太太，」主持人說。這個，那個，吱吱喳喳。「孟泰格太太──」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每當主持人對他的匿名觀眾說話時，那臺花了他們一百美元裝設的轉換器就會自動輸入她的姓名，留下一段空檔配入適切的音節。一臺特殊的波頻變換器也可以使他嘴唇周圍部位的影像改變，美妙地做出母音和子音的嘴型。無疑，他是個朋友，一個好朋友。「孟泰格太太──仔細聽著。」
她扭頭。不過顯然她並未在聽。
孟泰格說：「從今天不上班到明天不上班，到再也不去消防隊上班，這中間只有一步之遙。」
「可你今晚會去上班，不是嗎？」蜜莉說。
「我還沒決定。眼前我有一股可怕的感覺，想砸爛東西，想殺人。」
「去開車兜兜風。」
「不，謝了。」
「車鑰匙在床頭几上。我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向來喜歡開快車。把車速加到九十五哩，你就會覺得痛快極了。有時候我整夜在外頭開車，回來你都不知道。在郊外開車很好玩的，你會撞上兔子，有時候還會撞到狗。去開車兜兜風。」
「不，這回我不想開車兜風，我想抓牢這奇怪的感覺。天，這感覺愈來愈強烈。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我很不快樂，很生氣，可又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好像自己體重在增加，覺得肥胖。我覺得好像自己一直在儲存許多東西，又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甚至可能會開始看些書。」
「他們會把你關起來，不是嗎？」她望著他，好似他人在玻璃牆壁後面。
他動手穿上衣服，同時煩躁不寧地在臥房裡走來走去。「沒錯，不過也許這是個好主意。免得我傷人。妳聽到比提說的話了嗎？妳聽了沒？他知道所有答案。他說得對，快樂才重要，樂趣是一切。可我卻坐在這兒不停的跟自個兒說，我不快樂，我不快樂。」
「我快樂。」蜜莉咧嘴燦笑。「而且以此為傲。」
「我會做件事，」孟泰格說。「我甚至還不知道會做什麼，但是我會做件驚天動地的事。」
「我聽膩了這套廢話。」蜜莉說著，別過頭去，繼續跟電視主持人交談。
孟泰格輕觸牆上的音量控制器，那名主持人頓時成了啞巴。
「蜜莉？」他頓了頓。「這是妳的屋子，也是我的。我覺得現在該告訴妳一件事，這樣才公平。我早該告訴妳的，但是我原先甚至跟自己都不承認。我有樣東西想要妳看看，是過去這一年間我斷斷續續收藏起來的東西，我不知道為什麼，可是我做了，而且始終沒告訴妳。」
他拿了一張高背椅，慢慢地、穩穩地移到前門的玄關處，然後爬到椅子上，像尊雕像似的兀立半晌，他的妻子站在下方，等待著。而後，他擡起手，拉開空調系統的鐵柵，把手伸入通風孔深處右側，再移開另一塊金屬板，取出一本書。他看也不看就將它扔到地板上。他又擡起手，取出兩本書，放下手，把書扔到地板上。他不停的上下移動他的手，扔下書，小開本，大開本，黃色、紅色、綠色封面的書。等他動作結束，他低頭望著躺在他妻子腳邊的二十來本書。
「對不起，」他說。「我當時沒有真正用腦子想過。可如今看來，我倆似乎一塊兒蹚進渾水了。」
蜜莉往後退，有如突然間遇上一群從地板鑽出來的老鼠。他可以聽見她的急促呼吸，她的臉色整個刷白，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她叨唸他的名字，一遍、兩遍、三遍。繼而，呻吟著，她衝上前，抓起一本書，朝廚房焚化爐奔去。
他攔住尖叫的她。他牢牢握著她，她伸指猛抓，奮力想掙脫他。
「不，蜜莉，不！等等！住口，行不行？妳不知道……住口！」他摑她的臉，他又抓住她，搖撼她。
她叫他的名字，而且哭了起來。
「蜜莉！」他說。「聽著。給我一秒鐘，行不行？我們什麼也不能做，我們不能燒了這些書。我想看，起碼看一遍。然後，要是比提隊長說的是實話，我們一起燒掉它們，相信我，我們會一起燒掉這些書，妳一定要幫助我。」他低頭凝視她的臉，握著她的下巴，牢牢抓著她。他不只是在看她，也是在她臉上尋找他自己和他必須做的事。
「不管樂不樂意，我們已經蹚進渾水了。這些年來我從沒對妳作過什麼要求，但是現在我要求妳幫助我，我求妳。我們必須找出個頭緒，弄清楚我們為什麼情況這麼糟，妳晚上得吃安眠藥，還要開快車，我和我這份工作。我們正朝懸崖衝啊，蜜莉。天，我不想摔下去。這件事不容易。我們無從著手，但是也許可以抽絲剝繭，弄個明白，彼此救助。眼前我太需要妳，我不知怎麼說才好。要是妳還有點兒愛我，妳會包容的，二十四小時，四十八小時，我只要求這麼多，然後一切結束。我保證，我發誓！而要是書裡有什麼值得的東西，只要從這淌渾水中得到那麼一點兒值得的代價，也許我們可以將它流傳給別人。」
她不再掙扎了，因而他放開她。她癱軟地退開，貼著牆壁滑坐到地板上，望著那些書。她的腳碰到一本書，她一看見立刻把腳抽開。
「昨天晚上那個老女人，蜜莉，妳不在場，妳沒看到她的臉。還有克拉莉絲，妳從沒跟她說過話，我跟她聊過，而比提這種男人卻怕她。我不懂為什麼。他們為什麼這麼害怕像她這種人？但是我昨晚一再將她跟消防隊裡的隊員們相比，結果突然發覺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他們，我也不再喜歡自己了。我還心想，如果燒死的是那些消防員，或許反倒好。」
「蓋！」
前門的電腦聲音輕喚。
「孟泰格太太，孟泰格太太，有人來了，孟泰格太太──孟泰格太太，有人來了。」
輕輕的。
他倆扭頭盯著前門和散落一地的書。
「比提！」蜜莉說。
「不可能是他。」
「他又回來了！」她喃喃道。
前門的電腦聲音再度輕喚。「有人來了……」
「我們別應門。」孟泰格靠在牆上，接著慢慢蹲下身子，惶惑地用拇指、食指蹭頂那些書。他全身發抖，極想把那些書塞回通風孔內，但是他知道自己無法再次面對比提。他坐到地上，前門的聲音又響，這回更加急切。孟泰格從地板上拿起一本小書冊。「我們從哪兒開始？」他信手從中間翻開書，細看內容。「我們還是從頭開始吧，我想。」
「他會進來的，」蜜莉說，「他會把我們和這些書一塊兒燒了。」
前門的電腦聲音終於消失。一陣靜寂。孟泰格感覺出有人在前門外頭，等待著，傾聽著。繼而腳步聲順著步道遠去，越過草坪。
「我們看看這是什麼，」孟泰格說。
他說話遲疑，而且帶著強烈的不自然。他這兒那兒隨便唸了十來頁，最後唸到這一段：
「據估計，有一萬一千人曾經數度遭受死亡之苦，也不肯屈從瓦全。」
蜜莉隔著玄關與他對望。「這是什麼意思？毫無意義嘛！隊長說得對！」
「這樣吧，」孟泰格說。「我們重新再看一遍，從頭開始。」
</poem>
== ChapterⅡ 篩子與沙子The Sieve and the Sand ==
<poem>
他們看了一下午的書，外頭，十一月的寒雨自天際綿綿落在寂靜的屋頂上。他倆坐在玄關內，因為電視間裡少了牆上橘紅豔黃的彩紙和煙火，沒有穿著金色絲網的女人和一身黑絨西裝的男人從銀色高帽裡掏出一百磅重的兔子，顯得空盪而灰暗。客廳死寂，蜜莉不停的茫然凝望它，而孟泰格一會兒來回踱步，一會兒盤腿坐下，大聲朗讀一頁文字，反覆唸上十遍之多。
「我們無法確切指出友誼形成的時間。正如注水入瓶，一滴一滴注入，最後必有一滴會使它滿溢；同樣的，一連串的善意，最後總有那麼一次會使心靈滿溢。」
孟泰格兀坐聆聽雨聲。
「隔壁那女孩的情形可正是這樣？我一直百思不解。」
「她死了。我們談談活著的人吧，拜託。」
孟泰格並未回頭看他的妻子，一逕顫抖著沿走廊進入廚房，他呆立良久望著雨打著窗子，之後再回到光線灰暗的玄關，等待著顫抖緩息。
他打開另一本書。
「這最鍾愛的主題，我自己。」
他瞇眼凝視牆壁。「這最鍾愛的主題，我自己。」
「這個我懂。」蜜莉說。
「可是克拉莉絲最喜愛的主題並不是她自己。她喜歡的主題是旁人，還有我。她是多年來我頭一個真正喜歡的人。她是我記憶中頭一個正視我的人，好像我很重要。」他拿起那兩本書。「這些人早就死了，可是我知道他們的話必定指的是克拉莉絲。」
前門外，雨中，微微的刮剝聲傳來。
孟泰格身子一僵。他看見蜜莉猛然靠到牆上，倒抽一口氣。
「有人──在門外──電腦為什麼沒通知我們──」
「我把它關掉了。」
門檻下，一聲徐徐的、探索的吸嗅聲，一聲電動的呼氣聲。
蜜莉哈哈笑。「只是一條狗嘛！要不要我去把牠攆走？」
「待在這兒別動！」
靜寂。寒雨持續落著，青藍的電的氣味在鎖著的前門下吹拂。
「我們繼續工作。」孟泰格輕聲說。
蜜莉踢一本書。「書又不是人。你唸了半天，我左看右看，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
他盯著那陰沉死寂的客廳，就像一片汪洋大海，只要扭開電子陽光，就可能充盈生命。
「吶，」蜜莉說，「我的『家人』是人。他們跟我說事情，我笑，他們也笑！而且還有色彩！」
「沒錯，我知道。」
「何況，要是比提隊長知道有這些書──」她想了想。她的臉色轉為驚異，繼而駭然。
「他可能會來燒掉房子和『家人』。太可怕了！想想我們的投資。我何必讀這些書？何苦？」
「何苦！為什麼！」孟泰格說。「那天晚上我看見了世上最可怕的蛇。它是死的，卻又是活的。它看得見，卻也看不見。妳想看看那條蛇嗎？它在急診醫院，他們把那條蛇從妳身上吸出的廢物統統做了報告，送到醫院列檔！妳想去查看他們的檔案嗎？或許妳可以在蓋．孟泰格或是『恐懼』還是『戰爭』的分類檔案裡找到。妳想不想去昨晚被燒掉的那棟屋子看看？在焦灰裡找找那個親手燒屋自焚的老女人的骨骸！還有克拉莉絲．麥克萊倫呢，我們要去哪兒找她？停屍間！妳聽！」
轟炸機飛過天際，掠過屋子上方的天空，像一臺巨大的隱形風扇，在蒼茫空無中喘息，低喃，呼嘯，盤旋。
「上帝，」孟泰格說。「那麼多鬼東西時時刻刻在天上飛！怎麼會每分每秒都有轟炸機升空！為什麼沒有人願意談這件事！打從一九九〇年起，我們已經發動過而且打臝了兩場核子戰爭！是因為我們在家裡有太多樂子，忘記了世界？是因為我們太富有，而世界其他地方太貧窮，所以我們根本不在乎他們貧窮？我聽過一些傳言，全世界在挨餓，可我們卻豐衣足食。全世界都在辛苦工作，而我們卻在嬉樂，這可是真的？是不是因此世人才這麼仇恨我們？多年來，每隔一陣子，我就聽說仇恨的傳言。妳知道為什麼嗎？我不知道，這一點可是確定的！也許書可以讓我們脫離井穴。書或許可以阻止我們重蹈同樣荒唐的錯誤！我沒聽到妳那間客廳裡的白痴混蛋們談過這件事。天，蜜莉，妳還不明白嗎？每天一個鐘頭、兩個鐘頭，看看這些書，也許……」
電話響了。蜜莉一把抓起話筒。
「安！」她大笑。「是啊，今晚要演出『白色小丑』！」
孟泰格走進廚房，扔下書。「孟泰格，」他說，「你真蠢。我們這下子該怎麼辦？把書交到隊上，忘了這碼事？」他打開書，大聲唸誦，好蓋過蜜莉的笑聲。
可憐的蜜莉，他心想。可憐的孟泰格，你也同樣看不懂這些書。可是，到這時候你要向誰求助，你要去哪兒找個老師？
且慢。他閉上眼睛。對了，他發現自己又想到一年前在綠盈盈公園裡的事。近來他多次想到它。但這時他記起了那天在公園內，見到那名穿黑西裝的老頭兒急忙藏了一樣東西在外套內的情形。
……老頭兒猛然站起來，好似想跑開。孟泰格說：「等等！」
「我什麼也沒做！」老頭兒喊著，身子發抖。
「沒人說你做了什麼。」
他倆坐在盈綠的柔和光線中，半晌沒吭一聲，繼而孟泰格談起天氣，老頭兒聲音毫無表情地應答。那是一次奇異的寧靜的邂逅。老頭兒自承是個退休英文教授，四十年前，最後一所文理學院因為缺乏學生和贊助人而關門，他就飄零無依了。他姓費伯，而等他終於不再畏懼孟泰格之後，他說話的聲音有了抑揚頓挫，時而望著天空、樹木和公園，一個小時過去，他對孟泰格說了一段話，孟泰格感覺出那是一首無韻詩。之後，老頭勇氣益增，又說了一段話，也是一首詩。費伯一手按著他的外套左口袋，徐徐說著那些字句，孟泰格知道，要是他伸出手，可能會從老頭兒的外套裡掏出一本詩集。但是他並未伸出手。他雙手停在膝蓋上，麻木無用。「我不談事情，先生，」費伯說。「我談事情的意義。我坐在這兒，知道自己活著。」
那天的過程僅此而已，真的。一個小時的獨白，一首詩，一段評論，之後，雙方均未表明孟泰格是消防員這項事實，費伯微微顫抖地將他的住址寫在一張紙條上。「給你存檔，」他說，「以防你決定生我的氣。」
「我沒有生氣。」孟泰格詫愕道。
※※※
蜜莉在玄關尖聲大笑。
孟泰格走進臥房，從衣櫥內找出他的檔案夾，翻到類別：「未來調查對象」（？）。費伯的名字記在上面。他並未交給隊上，也並未塗掉它。
他用分機撥電話。電話線另一端呼叫費伯的姓氏十來遍，教授才聲音微弱地接聽。孟泰格表明自己的身分，對方沉默良久。「什麼事，孟泰格先生？」
「費伯教授，我想問個很突兀的問題。我國還剩下多少本《聖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想知道到底還有沒有一本《聖經》。」
「這是陷阱！我不能隨隨便便跟任何人講電話！」
「有多少本莎士比亞和柏拉圖的書？」
「一本也沒有。你我都知道，一本也沒有！」
費伯掛上電話。
孟泰格放下話筒。一本也沒有。從消防隊的清單上，他當然知道這個答案。但是不知怎的，他想聽費伯親口這麼說。
玄關內，蜜莉的臉孔洋溢著興奮之情。「哦，她們那幾個女人要來我們家！」
孟泰格給她看一本書。「這是足本《新舊約聖經》……」
「別再來這一套！」
「這也許是這半個地球上最後一本《聖經》。」
「你今晚得把它交回去，不是嗎？比提隊長知道你拿了它，不是嗎？」
「我想他並不知道我偷拿了哪一本書。可是要我如何選一本替代品？是交出傑佛遜先生？梭羅先生？哪一本最沒有價值？要是我挑了一本替代品，而比提確實知道我偷拿的是哪一本，他就會猜到我們家有一間書庫！」
蜜莉嘴角抽動。「明白你做的好事了吧？你會毀了我們！誰比較重要，是我，還是那本《聖經》？」此刻她尖叫起來，坐在那兒像個蠟做的洋娃娃，被自己的熱度燒得慢慢融化。
他可以聽到比提的聲音。「坐下，孟泰格。看著。它纖弱得就像花瓣似的，點燃第一頁，點燃第二頁。每一頁都變成一隻黑蝴蝶。美吧，吔？從第二頁再點燃第三頁，一頁一頁，一章一章，把那些字句的所有無聊的意涵，所有虛假的希望，所有二手觀念和老掉牙的哲學，燒成一連串的灰煙。」比提就那麼坐著，微微冒著汗，地板上散落著一堆堆死於一場風暴中的焦黑飛蛾。
蜜莉停止了尖叫，就跟她開始尖叫時一樣倉促。孟泰格並沒有聽她在叫些什麼。「只有一個法子，」他說，「今晚我把書交給比提之前，我得弄出一本複製品。」
「今晚那幾個女人過來看『白色小丑』，你會在家吧？」蜜莉喊道。
孟泰格停在門前，背對著她。「蜜莉？」
沉寂。「什麼事？」
「蜜莉？『白色小丑』愛妳嗎？」
沒有回音。
「蜜莉──」他舔舔唇。「妳的『家人』愛妳嗎？非常愛妳，全心全意愛妳嗎，蜜莉？」
他感覺出她在他頸背後方慢慢眨動眼睛。「你怎麼會問這麼可笑的問題？」
他感到想哭，但是他的眼睛和嘴卻不肯有反應。
「要是你看見那條狗在外面，」蜜莉說，「替我踢牠一腳。」
他躊躇著，在門前傾聽。他打開門，跨出去。
雨已止歇，日頭在晴朗的天際西斜。街道、草坪和門前空盪盪的。他長長吁了口氣，使勁關上大門。
※※※
他在地鐵火車上。
我沒有知覺，他心想。我臉上，我體內的麻木究竟是幾時開始的？打從我在黑暗中踢到藥瓶子，就像踢中一塊深埋的礦脈似的，那個晚上。
這麻木感會消失的，他心想。得花些時間，但是我會辦到，要不然費伯也會幫我辦到。總會有人還我原有的那張臉，那雙手。甚至笑容，他心想，如今已消失的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沒有它，我茫然無主。
地鐵通道飛快掠過，奶白色瓷磚，漆黑，奶白色瓷磚，漆黑，數字和黑暗，更多的黑暗和累積的總數。
童年時期，一個亮藍炙熱的夏日裡，他曾經坐在海邊一座灰黃的沙丘上，拚命想把一個篩子裝滿沙子，因為有個刻薄的表哥說：「把這篩子裝滿，你就可以得到一毛錢！」結果他裝得愈快，沙子也熱燙燙的唰唰漏得愈快。他的手累了，而沙子燙人，篩子是空的。坐在七月中的驕陽下，他感到淚水無聲淌落他的面頰。
此刻，真空地鐵載著他穿越城市死寂的地窖，顛簸著，他憶起了那只篩子傳達的可怕邏輯，他往下望，看見自己公然拿著那本《聖經》。地鐵火車上坐著一些人，他突然興起一個一愚傻的念頭，要是快速讀完整本的《聖經》，或許有部分沙子會留存在篩子裡。但是他讀著，字句卻漏過篩孔，他心想，再過幾個鐘頭就得面對比提，我得把書交給他，所以我絕不一能遺漏任何一個詞句，必須牢記每一行字。要憑意志力做到。
他雙手緊握著書。
喇叭聲價響。
「丹漢牙膏﹡。」（﹡註：作者杜撰之廣告詞）
閉嘴，孟泰格心想。觀察一下田間的百合花。
「丹漢牙膏。」
它們不勞作──
「丹漢──」
觀察一下田間的百合花，閉嘴，閉嘴。
「牙膏！」
他猛然掀開書，翻著書頁，彷彿盲人似的摸索著，挑揀個別字母，眼睛眨也不眨。
「丹漢。拼法：D─E─N─」
它們不勞作，也不……
炙熱的沙子唰唰漏出空的篩子。
「丹漢辦到了！」
觀察一下百合花，百合，百合……
「丹漢漱口水。」
「閉嘴，閉嘴，閉嘴！」這是個哀求，是一聲吶喊，淒厲得令孟泰格發覺自己站了起來。嘈雜的地鐵車廂內，驚愕的乘客張大了眼睛，退避這個神情瘋狂而憤懣，發乾的嘴巴喋喋不休，手裡翻弄著書的男子。這些乘客片刻之前還坐著，隨著丹漢牙膏、丹漢上等漱口水、丹漢牙膏牙膏牙膏，一二、一二三、一二、一二三，腳下打著拍子。這些乘客原本嘴角微微抽搐，唸著牙膏牙膏牙膏。火車上的收音機報復似的衝孟泰格吐出大量的錫、銅、銀、鋁，和黃銅等金屬做成的音樂。乘客們被敲擊聲震得順服了；他們沒有逃，無處可逃；巨大的氣壓式火車在地底下將它的柱形車身慢慢減速。
「田間的百合花。」
「丹漢。」
「我說百合！」
乘客瞠目。
「叫警衛。」
「這個人失──」
「丘景站！」
火車嘶嘶停下。
「丘景站！」一聲呼叫。
「丹漢。」一聲低語。
孟泰格的嘴幾乎未動。「百合……」
火車門咻的一聲打開。孟泰格站起身。車門嘆了口氣，開始關上。他這才躍過其他乘客，腦中尖叫著，及時衝出正要關合的車門。他踩著白色瓷磚奔出地下道，沒有理會升降梯，因為他想感覺自己的腳在動，胳膊甩擺，肺部抽緊、放鬆，感覺他的喉嚨被空氣灌得發乾。一個聲音自他身後飄至，「丹漢丹漢丹漢。」火車宛如一條蛇嘶嘶作響。火車消失在它的洞孔內。
※※※
「哪一位？」
「我是孟泰格。」
「你有什麼事？」
「讓我進去。」
「我什麼也沒做！」
「我是一個人來的，媽的！」
「你發誓？」
「我發誓！」
前門慢慢打開。費伯往外窺看，光線下他顯得非常蒼老，非常孱弱，而且非常害怕。老頭兒的模樣有如多年足不出戶似的，他和屋內的白色灰泥牆壁殊相酷似。他嘴上的肉泛白，他的面頰和頭髮是蒼白的，他的眼睛也褪了色，淡淡的藍眼珠也帶著白點。而後，他的目光觸及孟泰格腋下的那本書，他的模樣不再顯得那麼蒼老，那般孱弱了。漸漸，他的恐懼退去。
「對不起，人總得小心些。」
他望著孟泰格腋下的書，無法移開目光。「看來是真的。」
孟泰格跨入屋子。前門關上。
「坐下。」費伯往後退，彷彿擔心自己若是移開目光，那本書就會消失。他身後，一間臥室的房敞開著，房間裡有些機器和鋼製工具零亂散置在一張桌面上。孟泰格只瞥見一眼，因為費伯瞧見孟泰格注意力轉移，立刻回身關上臥室房門，然後就那麼站著，顫抖的手握著門把。他目光閃爍地回到孟泰格身上；這時孟泰格已坐下，書放在腿上。「這本書──你是打哪兒──」
「我偷來的。」
費伯這才擡起目光，頭一回正視孟泰格的臉。「你很勇敢。」
「不，」孟泰格說。「我太太快死了。我的一個朋友已經死了，還有個原本可能會是朋友的人在不到二十四小時之前被燒死了。在我認識的人當中只有你可能幫助我。幫助我理解，理解……」
費伯的雙手在膝蓋上蠢蠢欲動。「我可以看看嗎？」
「抱歉。」孟泰格把書交給他。
「好久了。我不是信徒，不過，好久沒見過它了。」費伯翻弄書頁，不時停下來閱讀。「跟我記憶中一模一樣。天，這年頭他們在我們的『起居室』裡把它整個改頭換面了。如今基督成了『家人』。我常常納悶，上帝是否還認得祂那被我們打扮成這副模樣的兒子，抑或應該說是把祂貶謫成這副德行？如今祂是塊尋常的口香糖，淨是甜膩膩的結晶糖，要不就是假借宗教之名推介特定商品，說它是每一個信徒絕對需要的東西。」費伯嗅聞那本《聖經》。「你可知，書本的氣味就像荳蔻或是什麼異國香料？我少年時就酷愛聞書。啊，從前，在我們放棄它們之前，曾經有過許多許多好書。」費伯翻弄書頁。「孟泰格先生，你眼前這個人是懦夫。我老早就看出時勢所趨，但是我一聲未吭。當初沒有人肯聽那些『罪人』之言時，有些無辜者本來可以挺身疾呼，而我就是這些無辜者之一。但是我並沒有開口，因而我自己變成了罪人。等他們終於利用消防員建立了焚書的模式之後，我抱怨過幾次卻又停止了，因為，到那時，已經沒有人跟我一同抱怨或吶喊了。如今一切為時已晚。」費伯合上《聖經》。「呃──你何妨告訴我，你來這兒是為了什麼？」
「再也沒有人聽了。我不能跟電視牆聊天，因為它們只談我。我無法跟我太太聊天，她只聽電視牆。我只希望有人聽聽我要說的話。要是我說得夠久，也許旁人就會聽出個道理。而且我希望你教我理解我所讀到的東西。」
費伯審視孟泰格下巴冒著青髭的瘦長臉孔。「你怎麼會清醒過來的？是什麼原因讓你扔下手裡的火炬？」
「我也不知道。我們擁有使我們快樂的一切，可我們並不快樂。少了什麼東西。我環目四顧，而唯一確知少了的東西，是這十來年間我所燒掉的書。所以我想書或許有助於解決問題。」
「你是個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費伯說。「要不是事情嚴肅，否則你的想法真令人發噱。你需要的並不是書，而是書上曾經寫過的一些東西。也是如今的『電視家人』原本可以傳達的東西。那些細枝末節和知覺意識原本可以透過收音機和電視表現出來，但是卻沒有。不，不，你要找的東西並不是書！你要找的東西在舊唱片、舊電影、老朋友身上才找得到；要在大自然和自己內心尋找它。書只是儲存許多我們生怕自己會忘卻的東西的一種容器。書本身毫不神奇，神奇的是書上說的東西，是它們如何將宇宙的一鱗半爪縫綴成一件衣裳。當然你不可能知道這些，我說這些你當然還無法理解。你的直覺是對的，這一點才重要。我們缺少了三樣東西。
「第一樣：你知道像這樣的書為什麼如此重要嗎？因為它們有質。那麼，質這個字又是什麼意思呢？在我看來，它代表肌理。這本書有毛孔，它有特徵，這本書可以放在顯微鏡下檢驗。你會在鏡頭下找到生命，豐盛無垠。毛孔愈多，每一方吋所真實記錄的生命細節就愈豐富，你看見的愈多，也就愈『有知識』。總之，這是我的定義。清晰的細節。嶄新的細節。上等的作家經常觸探生命，中等資質的作家輕描淡寫它，等而下之的則是強暴它之後，任它招蚊惹蠅。
「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書遭人憎恨畏懼了吧？它們呈現出生命真相的毛孔。耽逸惡勞的人只要看蠟製的圓臉，沒有毛孔，沒有毛髮，沒有表情。我們生存的這個時代是花朵賴花朵維生，而不是靠豐沛的雨水和黑色的沃土生長。就算是煙火，儘管美麗，也來自土壤中的化學物。然而，不知怎的，我們卻以為自己可以靠花朵和煙火來成長，無需完成真實的輪迴。你可知道海克力斯（Hercules）和安泰厄斯（Antaeus）的神話嗎？就是那個巨大的摔角手安泰厄斯，只要他的腳牢牢踩在地上，他就力大無窮。可是等他被海克力斯舉到半空中，雙腳離地，他就輕而易舉被消滅了。如果這個神話對於今天，這個城市，這個時代的我們不具任何啟示，那麼我真要瘋了。喔，這就是我所說我們需要的第一樣東西。質，資訊的肌理。」
「那第二樣呢？」
「閒暇。」
「哦，可我們有得是空暇。」
「空暇，沒錯。可是思考的時間呢？你要不是以時速百哩飆車，快得讓人只想得到危險，無法思索其他，就是在玩什麼遊戲或是坐在房間裡，無法跟四面電視牆爭論。為什麼？因為電視是『真實的』。它是眼前的，它有次元。它告訴你要想些什麼，而且強行灌輸。它一定是對的。它看起來對極了。它催迫你朝它的結論去思考，你的腦子根本無暇反駁：『胡扯八道！』」
「只有『家人』是『人』。」
「對不起，你說什麼？」
「我太太說，書不是『真實的』。」
「幸虧如此。你可以合上書，說：『等一下。』你對書可以扮演上帝。可是一旦你在電視間內種下一粒種子，誰又幾曾掙脫過那攫人的爪子？它隨心所欲模塑你！它是個就像世界一樣真實的環境。它變成了真實。你可以拿出理由駁斥書，可是憑我的一肚子知識和懷疑論，我始終沒法子跟那些全彩、三度空間、百人交響樂團爭論，沒法子走進那無法思議的電視間，當其中的一分子。你也看見了，我的起居室裡只有四面灰泥牆。還有這個。」他兩枚橡膠小耳塞。「我坐地鐵時塞耳朵用的。」
「丹漢牙膏；它們既不勞作，也不紡織，」孟泰格閉著眼睛說。「我們現在怎麼辦？書能救我們嗎？」
「除非能得到第三樣必需品。第一樣，我說過：資訊的質。第二樣：消化資訊的閒暇。第三樣：依照前兩樣的互動所獲得的知識來行為的權利。可是時至今日，我實在不認為一個糟老頭子和一個心生憤懣的消防員能有什麼作用……」
「我可以弄到書。」
「你這是在冒險。」
「這正是臨死的甜頭：人一旦已一無所有，就可以隨心所欲去冒險。」
「吶，你說了句名言，」費伯哈哈大笑，「而你並沒有讀過它！」
「書上有過這種話？可我是想到就說了！」
「那更好。你並不是刻意想出這句話來說給我或任何人，甚至你自己聽的。」
孟泰格傾身湊前。「今天下午我想到，要是書果真值得，我們或許可以弄臺印刷機，印製一些複本。」
「我們？」
「你和我。」
「哦不！」費伯坐直了身子。
「先讓我把我的計畫告訴你──」
「你要是堅持告訴我，我就得請你離開。」
「可是，難道你沒興趣？」
「要是你說了，會害得我被燒死，我就沒興趣。除非消防組織本身會燒掉，我才可能聽你說。吶，假如你提議我們多印些書，然後把它們藏在全國各地的消防隊上，把懷疑的種子種在這些放火者之間，那麼我會說，好極了！」
「栽贓這些書，報警，然後旁觀消防隊被燒，你的意思是這樣嗎？」
費伯揚眉望著孟泰格，好似對他刮目相看。「我是在開玩笑。」
「假如你認為這個計畫值得一試，我就必須相信這計畫會有助益。」
「這種事無法打包票！畢竟，當年我們擁有一切需要的書，可仍舊非要找個最高的懸崖往下跳。不過，我們的確需要呼吸器，的確需要知識。或許再過一千年，我們會找個較小的懸崖往下跳。而書是用來提醒我們自己有多麼愚昧無知。它們是凱撒的衛隊，當遊行隊伍沿街歡呼之際，它們附耳提醒：『記住，凱撒，您是不免一死的凡人！』大多數人無法周遊各地，跟每個人交談，認識世上所有城市，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金錢或朋友。你要找的東西在世上，孟泰格，但是一般人只有從書上才可能瞧見九成九。別要求保證，也別指望藉任何人、事、機器或書庫來獲救。要自救才行，就算溺死，起碼也知道自己是游向岸邊。」
費伯起身，在房間裡踱步。
「怎麼樣？」孟泰格問。
「你絕對認真？」
「絕對。」
「老實說，這是個陰險的計謀。」費伯緊張兮兮瞥一眼他的臥室房門。「讓全國的消防隊給當作叛亂的溫床燒掉。火蜥蜴吞了牠自個兒的尾巴！哦，天！」
「我有一張全國消防員的住址清單。透過地下工作──」
「不能信賴任何人，這是最棘手的部分。除了你我，還有誰肯放火？」
「難道沒有像你這樣的教授、退休作家、歷史學者、語言學家嗎？……」
「不是作古，就是老掉牙了。」
「愈老愈好；他們辦事不會引人注意。你認識好幾十個，承認吧！」
「哦，單僅演員就有好多個，他們已經多年沒演過皮蘭德婁﹡、蕭伯納，或莎士比亞的作品了，因為這些人的戲劇太知曉這個世界。我們可以利用他們的憤怒。我們也可以利用那些四十年沒寫過一行字的歷史學家的憤怒。真的，我們或許可以創辦思考和閱讀的課程。」
（﹡註：義大利詩人、劇作家、小說家。曾獲諾貝爾文學獎，代表作為《六個尋找作家的劇中人》）
「好呀！」
「但這只是杯水車薪。整個文化已經被子彈貫穿了，骨骸需要融化再重塑。老天，這事可不像拿起一本半世紀之前擱下的書那麼簡單。要記住，如今的消防員鮮少需要執行任務。民眾自己不再讀書了，如今是消防員提供馬戲表演，然後群眾團聚在著火的建築四周，觀賞漂亮的火景，不過這只是馬戲中的雜耍橋劇，並不是絕對必要的。如今沒有幾個人想要反抗了。而這些少數想反抗的人當中，多數很容易膽怯，就像我自己。你能跳舞比『白色小丑』還快嗎？叫得比『祕密先生』和電視間的『家人』還大聲嗎？如果能，那麼你會成功，孟泰格。無論怎麼說，你是個傻瓜。人們在享樂啊。」
「是在自殺！殺人！」
他倆談話當中，一架轟炸機一逕朝東方飛行，但是此刻他倆才停下來聆聽，感覺那巨大的噴射嘯音在他們體內震顫。
「耐心，孟泰格。讓戰爭解決『家人』，我們的文化正在自我瓦解。避開離心機。」
「一旦瓦解，總得有人做好準備。」
「做什麼準備？引述米爾頓的名句？說我記得沙孚克里斯﹡？提醒倖存者人類也有他善良的一面？他們只會拿石塊彼此扔擲。孟泰格，回家去吧。睡覺。何苦浪費你殘餘的時光在籠子裡奔竄，否認自己是隻松鼠？」
（﹡註：古希臘三大悲劇作家之一）
「這麼說來，你再也不在乎了？」
「我在乎得心痛。」
「可你不肯幫助我？」
「晚安，晚安了。」
孟泰格的手拿起《聖經》。他瞧見自己的手所做的事，露出詫愕之色。
「你可願意擁有這本書？」
費伯說：「我寧捨右臂來交換它。」
孟泰格兀立等待下一個動作發生。他的雙手，就像合作無間的兩個人，逕自開始撕下書頁。那雙手撕去扉頁，接著撕下第一頁，第二頁。
「白痴，你在做什麼！」費伯一躍而起，彷彿挨了一記悶棍似的。他蹣跚撲向孟泰格。孟泰格擋開他，讓自己的雙手繼續撕。又有六頁飄落地板上。他撿起它們，在費伯眼睜睜目睹之下將它們揉成團。
「別，哦，別這樣！」老頭兒說。
「誰能攔阻我？我是消防員，我能燒死你！」
老頭兒站在那兒望著他。「你不會的。」
「我能！」
「這書，別再撕了。」費伯跌坐在一張椅子上。他臉色刷白，嘴唇顫抖。「別讓我感到更疲累。你要怎麼樣呢？」
「我需要你教我。」
「好，好。」
孟泰格放下書。他打開揉成團的書頁，攤平它，老頭兒疲憊地望著。
費伯甩甩頭，彷彿醒過來似的。
「孟泰格，你有錢嗎？」
「有一點。四、五千塊。幹嘛問這個？」
「把錢帶來。我認識一個人，半世紀之前他替我們那所學院做印刷。就是那一年學期開始我去上課，發現只有一名學生選修埃斯奇勒斯（註：Aeschylus，希臘悲劇詩人）以迄歐尼爾（Eugene O’Nell）的戲劇。你明白吧？那情形多麼像一座美麗的冰雕，在陽光下融化。我記得當時報紙就像巨大的飛蛾漸漸死去。沒有人要它復生。沒有人懷念它。之後，政府看出民眾只看香豔暴力的東西是多麼有利的事，於是運用你們這些吞火員來管制情況。就這樣，孟泰格，才有了這位失業印刷匠。我們或許可以先進行幾本書，然後等待戰爭來打破現有的生活模式，提供我們所需要的動力。只要扔下幾枚炸彈，所有住家電視牆上的『家人』都會像啞劇裡的小丑，閉上嘴巴！趁著靜默，我們的自言自語或許會讓人聽得見。」
他倆兀立望著桌上的書。
「我試過背下它，」孟泰格說。「可是，媽的，一轉頭就忘了。喔，我真希望有話可以反駁隊長。他讀的書夠多，任何問題他都有答案，總之看起來是這樣。他滿口甜言蜜語，我真怕自己會被他說動，回復老樣子。就在一星期之前，我灌注煤油噴管的時候，還心想：喔，真有趣！」
老頭兒點頭。「不事建設的人必定破壞。這就跟歷史和少年犯一樣，自古皆然。」
「看來我就是這種人。」
「我們每個人都有一點兒這種傾向。」
孟泰格移步走向前門。「今晚你能設法幫我個忙嗎，應付消防隊長？我需要一把傘遮雨。他要是再跟我說教，我真怕自己會沉溺。」
老頭兒不作聲，但又一次緊張兮兮瞥一眼他的臥房。孟泰格注意到他的目光。「怎麼了？」
老頭兒深吸一口氣，屏住，吐出。他又深吸一口氣闓眼，嘴唇緊閉，久久才吐出。「盂泰格……」
老頭兒終於轉身，說：「跟我來。原本我真會讓你就這樣走出我家，我的確是個懦弱的老笨瓜。」
費伯打開臥室房門，讓孟泰格進入一間斗室，裡面擺了一張桌子，桌上放著許多金屬工具，周圍零亂散置著一些精細的電線、小線圈、線軸，和水晶玻璃。
「這是什麼？」
「這是我貪生怕死的證據。多年來我一直獨居，對著牆壁空思幻想。玩電子裝置、無線電傳送，成了我的嗜好。我的懦弱是那麼痛苦，反而彰顯了活在這種懦弱陰影下的革命精神，所以我不得不設計了這個玩意。」
他拿起一件小小的綠色金屬物，尺寸不超過點二二子彈。
「這些都是我花錢購置的──哪來的錢？當然是玩股票，這是失業知識分子僅有的庇護之道。總之，我玩股票，購置了這一切，然後等待。我心驚膽戰等待了半生，等待有個人跟我說話。我不敢跟任何人說話。那天在公園裡我們並肩相談之後，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來，或許帶著噴火管，或許帶著友誼，猜不準。這件小東西我已準備了幾個月。可是我差點兒就讓你走掉了，我就是有這麼害怕！」
「這東西看起來像個海貝無線電收音機。」
「不只收音！它還會放音！只要你把它塞入耳中，孟泰格，我就可以悠悠哉哉坐在家中，一面暖煆我這身畏懼的老骨頭，一面聆聽分析消防員的世界，找出它的弱點，而自己安枕無憂。我是女王蜂，安然待在巢中。你則是雄蜂，是活動的耳朵。將來，我可以運用各種不同的人，把這種耳朵安裝在城內各處，聆聽，分析。就算雄蜂死了，我仍舊安坐家中，拿最大的安適和最小的風險來安撫我的畏懼。明白我玩得多安穩，我是多麼可鄙了吧？」
孟泰格把綠色彈丸塞入耳中。老頭兒也將一個類似的物件塞入他自個兒的耳中，然後動唇。
「孟泰格！」
聲音在孟泰格頭顱內響起。
「我聽見了！」
老頭兒呵呵笑了。「你的聲音也很清楚！」費伯小聲說，但孟泰格聽到的聲音卻很清晰。「等時候到了你就去消防隊。我會陪著你，我們一起聽聽這位比提隊長說些什麼。他也可能成為我們的人，天知道。我會教你說什麼，我們會給他好看。你會不會因為我的懦弱而恨我？我打發你獨個兒去涉險，而我卻躲在後方，用這雙可憎的耳朵替你聆聽，好讓你去上斷頭臺。」
「我們各有各的事要做，」孟泰格說。他把《聖經》擱在老頭兒手中。「拿去，我願冒險交給他們一本替代品。明天──」
「我會去看那個失業印刷匠；這件事，我起碼還辦得到。」
「晚安，教授。」
「別道晚安。這一夜我會一直陪著你，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是隻蚊子搔你的耳朵。不過，還是祝你好運，晚安。」
屋門打開又關上。孟泰格再度回到黑暗的街道上，望著世界。
※※※
那天晚上，可以感覺出戰爭正在天際醞釀。烏雲時散時聚，數不清的繁星就像敵方的飛碟在雲朵間游移隱現，天空隨時可能隕墜將城市化為白灰，還有月亮如一團紅色火球升起；這就是那天晚上給人的感覺。
孟泰格口袋裡揣著鈔票走出地鐵車站（他已去過銀行，銀行全年二十四小時開放，夜間有機器出納員負責業務），他邊走邊聆聽耳中那枚海貝無線電收音機……「我們已動員了百萬兵力。萬一戰爭爆發，我們將迅速獲勝……」
「其實動員了千萬兵力，」費伯的聲音在他的另一隻耳朵裡小聲說。「可是號稱百萬，讓人高興些。」
「費伯？」
「什麼事？」
「我沒有用腦子思考。我只是聽話辦事，還是老樣子。你說去拿錢，我就去領了。我自己並沒有真正思考這件事。我幾時才會開始自己想清楚問題？」
「你已經開始了，從你剛才說的那段話就已經開始了。你得信賴我。」
「我以前也信賴別人！」
「沒錯，可瞧瞧我們現在要做什麼。你會有一陣子得盲目摸索。你可以扶著我的胳膊。」
「我不希望改弦易轍，卻只是聽話辦事。要是這樣，就沒必要改變。」
「你已經是明白人了！」
孟泰格感覺他的雙腳拖著他沿人行道走向他家。「繼續說話。」
「要不要我讀一段書？我來讀，你就會記住。我晚上只睡五個鐘點。無事可做。所以，要是你願意，晚上我可以讀書讀到你睡著。據說，即使睡著了，只要有人在耳邊講述，你也會獲得知識。」
「好啊。」
「吶，」隔著城市，自遠遠的另一端傳來細微的翻頁聲。「這是《約伯書》。」
天上明月初升，孟泰格走著，他的嘴唇微微蠕動。
※※※
晚上九點，他正在吃簡餐，玄關內響起電腦門聲，蜜莉從電視間飛奔而出，就像維蘇威火山爆發，居民倉皇走避似的。菲普太太和包爾太太進入大門，旋即手拿著一杯馬丁尼消失在火山口內。孟泰格擱下刀叉。她們就像一盞巨型水晶吊燈，叮叮噹噹眾聲齊鳴，他彷彿看見她們樂得像赤郡貓﹡般的笑容灼穿屋子的牆壁，而此刻她們正在電視間內彼此尖聲叫嚷。
（﹡註：Cheshire Cat，愛莉絲夢遊仙境一書中的角色，臉上總是掛著巨大的微笑。）
孟泰格發現自己不知怎的已站在電視間門口，嘴裡還留著未嚥下的食物。
「大家氣色真好呢！」
「真好。」
「妳的氣色不錯，蜜莉！」
「不錯。」
「大家氣色都好極了。」
「好極了！」
孟泰格兀立注視著她們。
「耐心。」費伯悄聲說。
「我不該在這兒，」孟泰格喃喃道，幾乎是自語似的。「我該帶著錢回到你那兒。」
「明天還有得是時間。小心！」
「這節目真好看哦？」蜜莉嚷道。
「真好看！」
一面電視牆上，一名女子微笑著，同時啜飲著橘子汁。她是用什麼法子同時做出兩個動作的？孟泰格瘋狂地思忖。另外兩面電視牆上，同一名女子的X光片顯示出那提神醒腦的飲料注入她活絡的胃部的過程！猝而，房間彷彿乘著火箭飛入雲端，栽入一片檸檬綠色的海水中，海水裡藍色的魚吃著紅黃色的魚。過了一分鐘，三名白色卡通小丑隨著一波波巨大的哄笑，砍斷彼此的四肢。又過了兩分鐘，房間衝出城，只見一輛輛噴射汽車繞著一座圓形體育館瘋狂飛馳，彼此衝撞，倒開，再衝撞。孟泰格瞧見許多軀體飛入半空。
「蜜莉，妳看見了嗎？」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孟泰格伸手到電視牆內，拉下總開關。影像頓時消失，就像養了一缸子歇斯底里的魚的巨大水晶魚缸內的水被放光了。
三名婦女慢吞吞回過頭，望著孟泰格，目光先是毫不掩飾惱怒之色，繼而轉為嫌惡。
「妳們認為戰爭幾時會爆發？」他說。「我注意到妳們的丈夫今晚都沒來？」
「哦，他們來來去去，」菲普太太說。「三天兩頭進出芬尼根，昨天軍方才把彼得召回去。下星期他就會回來，軍方說的。戰爭很快就會結束，他們說只要四十八小時，然後大家就可以回家了。彼得昨天奉召入營，他們說下星期他就會回來。很快……」
三個女人坐立不安，緊張地望著空盪盪的泥巴色電視牆。
「我倒不擔心，」菲普太太說。「我讓彼得去操心。」她吃吃笑。「我都讓彼得去窮操心。我可不，我不擔心。」
「是啊，」蜜莉說。「讓彼得去操心。」
「他們說，死的向來是別人的丈夫。」
「這話我也聽說過。我所知道的男人從沒有死在戰場上的，跳樓身亡倒是有。就像上星期葛蘿莉亞的丈夫，可是戰死的？沒有。」
「沒有戰死的，」菲普太太說。「總之，彼得和我常說，不掉淚，不來這一套。我們兩個都是三度結婚，都很獨立。要獨立，我們常說。他說：要是我死了，妳只管活下去，別哭，但是要再結婚，別想我。」
「這倒提醒了我，」蜜莉說。「昨晚妳有沒有看克拉芮．朵夫的五分鐘羅曼史節目？嗯，故事是講一個女人，她──」
孟泰格一聲不吭，就那麼兀立望著這幾個女人的臉孔，就像童年有次他走進一座陌生的教堂，望著教堂內聖徒們的面孔。那些個搪瓷雕像的臉孔對他而言毫無意義，不過他跟他們說話，而且在那間教堂裡站了好久，想要信仰那個宗教，想知道那是什麼宗教，想盡量把教堂內嗆鼻的香燭和特殊的塵灰吸入肺部，進入他的血液，好讓自己覺得被那些有著瓷眼珠、血紅色嘴唇的各色各樣男男女女所代表的意涵感動。但是沒有，什麼感覺也沒有；那就像是閒逛一家商店，而他的錢幣在那兒是陌生的，派不上用場，他的熱情是冷漠的，即使他觸摸那木材、灰泥和黏土時也一樣。此刻，在他自己家中的起居室內，情況亦然；這些女人在他的注視下坐立不安，點香菸，吐煙圈；摸弄她們曬得如火的頭髮，檢視她們紅焰似的指甲，彷彿那指甲被他的目光燒著了。她們的臉孔因沉默而變得怔忡不寧。聽到孟泰格嚥下他最後一口食物的聲音，傾身湊前。她們聆聽他灼熱的呼吸聲。房間內三面空盪盪的電視牆這時就像沉睡巨人的蒼白眉毛──空洞無夢。孟泰格覺得假如摸摸這三道呆瞪的眉毛，會感到指尖有一層鹹鹹的汗水。那汗水隨著靜默和這幾個緊張至極的女人體內及周遭依稀可聞的顫抖聲而積聚。她們隨時可能發出劈劈啪啪的嘶聲，爆炸。
孟泰格動唇。
「我們聊聊。」
幾個女人突然抽搐一下，瞠目結舌。
「妳的孩子們好嗎，菲普太太？」他問。
「你知道我沒有孩子！天知道，只要是頭腦清楚的人，都不會生孩子！」菲普太太說，她也弄不清自己為什麼氣怒這個男人。
「我倒不這麼認為，」包爾太太說。「我剖腹生了兩個孩子。沒必要為了個孩子吃那麼些苦頭。人類必須繁衍，妳知道，種族必須繼存。況且，有時候孩子長得活像自己，那感覺真好。兩次剖腹生產製造了奇蹟，真的。我的醫生說：不必用剖腹生產，妳的臀部適合自然生產──一切正常；可是我堅持。」
「不管是不是剖腹，孩子會壞事；妳是心神錯亂。」菲普太太說。
「我十天有九天把孩子扔在學校。他們每個月回家三天，我容忍他們，滿好的啊。妳把他們丟到電視間，扭開開關。就像洗衣服，把髒衣服塞進洗衣機，關上蓋子。」包爾太太吃吃笑。「他們一會兒踢我，一會兒親我。幸好，我可以踹回去！」
幾個女人張口露舌，咯咯大笑。
蜜莉兀坐半晌，之後，看見孟泰格仍站在門口，她拍拍手。「我們聊聊政治，讓蓋開開心！」
「好啊，」包爾太太說。「上次選舉我投票了，跟大家一樣，而且我選的是諾伯總統。我認為他是有史以來長相最好看的總統。」
「喔，可是跟他競選的那個人就差囉！」
「他沒什麼，不是嗎？長得有點兒矮小又不好看，而且他鬍子刮得不乾淨，頭髮也梳得不整齊。」
「在野黨是著了什麼魔，竟然推他出來競選？沒有人會讓他那麼一個矮小傢伙跟一個高個子競選吶。何況──他說話囁囁嚅嚅。他說的話有一半我聽不見，聽見的卻又聽不懂！」
「他還長得胖嘟嘟的，而且穿衣服也不遮掩他的肥胖。難怪溫士頓．諾伯獲得壓倒性勝利。連他倆的姓名都管用。把溫士頓．諾伯（註：Noble，原意「高貴」）跟赫伯．霍格（註：Hoag，原意近似「豬」〔hog〕之諧音）擺在一道比較十秒鐘，大概就可以推算出結果了。」
「胡扯！」孟泰格嚷道。「妳對霍格和諾伯又知道些什麼！」
「咦，不到半年前他們才在電視牆上出現過啊。一個老是在挖鼻孔，真教我受不了。」
「呃，孟泰格先生，」菲普太太說，「難道你要我們選那樣的男人？」
蜜莉笑逐顏開。「你快出去吧，蓋，別弄得我們緊張兮兮。」
但是孟泰格走開之後，不一會兒又回來，手裡拿著一本書。
「蓋！」
「胡扯，胡扯，全是胡扯！」
「你拿的是什麼，那不是一本書嗎？我以為這年頭都是用影片來作特殊訓練吶。」菲普太太眨眨眼睛。「你要朗讀消防員概論？」
「概論，去他的，」孟泰格說。「這是詩集。」
「孟泰格。」一聲耳語。
「別管我！」孟泰格感到自己在一陣巨大的嗡嗡隆隆聲中旋轉。
「孟泰格，等等，別……」
「你聽到她們的話了嗎，你聽到這些怪物在談怪物了嗎？哦，天吶，妳們信口談別人，談孩子和自己，談丈夫和戰爭，那副論調，媽的，我站在這兒聽，簡直無法相信！」
「我可沒說一句關於戰爭的字眼，我可告訴你！」菲普太太說。
「至於詩，我厭惡它。」包爾太太說。
「妳可曾聽過任何一首詩？」
「孟泰格，」費伯的聲音斥責他。「你會搞砸一切。閉嘴，你這傻瓜！」
三個女人全站了起來。
「坐下！」
她們坐下。
「我要回家了。」包爾太太顫聲說。
「孟泰格，孟泰格，拜託，看在上帝的分上，你到底打算做什麼？」費伯央求道。
「你何不把你那本小冊子裡的詩唸一篇給我們聽，」菲普太太點頭道。「我想一定很有意思。」
「這是不對的，」包爾太太哀鳴。「我們不可以這麼做！」
「喔，瞧瞧孟泰格先生，他想唸，我知道。只要我們仔細聽，孟泰格先生就會開心，那麼一來或許我們就可以再做些別的事了。」她緊張兮兮瞥一眼圍繞四周的空洞電視牆。
「孟泰格，只要你唸下去，我就關機，我會離開。」甲蟲戳他的耳朵。「這樣做有什麼好處？你要證明什麼？」
「嚇破她們的膽子，就這個好處，嚇昏她們！」
蜜莉望著空盪盪的半空。「欸，蓋，你到底在跟誰說話？」
一根銀針刺入他的腦子。「孟泰格，聽著，只有一個脫身之法，裝作這是個笑話，掩飾，假裝你根本沒發瘋。然後──走到你家的焚化爐，把書扔進去！」
蜜莉已搶先一著，用顫抖的聲音說：「女士們，每個消防員每年可以有一次帶一本舊書回家，好讓他的家人明白書有多麼無聊，這種東西會把人弄得多麼緊張，多麼瘋狂。今晚蓋帶來的意外之喜就是唸一篇樣板給妳們聽，讓大家明白那些東西有多麼迷失！我們就再也不必費神去想那些廢物了，對不對，親愛的？」
他雙手把書壓扁。
「說『對』。」
他的嘴照費伯的嘴蠕動。
「對。」
蜜莉笑著一把奪下書。「吶！讀這一篇。不，我收回這句話。這才是你今天唸過的那篇滑稽東西。女士們，妳們一個字也不會懂的。全篇嗯嗯啊啊的。唸呀，蓋，這頁，親愛的。」
他望著打開的那一頁。
一隻蒼蠅在他耳中輕輕鼓翼。「唸。」
「詩名叫什麼，親愛的？」
「多佛海岸（Dover Beach）。」他的嘴麻木。
「好，用清脆的聲音慢慢唸。」
房間灼炙，他全身火熱，他全身冰冷；她們坐在一片空無的沙漠中，而他站著，搖晃著，他等待著菲普太太停止拉平她的洋裝下襬，等待包爾太太把指頭從頭髮上拿開。接著，他開始用遲緩、結巴的聲音朗讀，而隨著他一行一行唸下去，他的聲音漸堅定有力，越過沙漠，進入空白，繚繞著坐在炙熱空無中的三個女人。
∮
信心之海
曾經，也是盈滿的，環繞大地之岸
像一條亮麗腰帶的絹褶，捲起。
而如今只聽得
它憂鬱、悠長、退卻的濤聲，
隨著夜風的氣息，
退向無垠的蒼涼邊際，
和世界赤裸的屋宇。
※※※
椅子在三個女人的身體下吱呀作響。孟泰格把詩唸完。
∮
啊，愛，讓我們真誠
相待！因為這世界，看似
一塊夢土，橫陳眼前，
這般多樣，這般美麗，這般新奇，
而其實，既無喜悅，亦無愛或光明，
沒有確信，祥和或救助，可治療痛苦；
我們儼如置身一片黑暗平原，
處處掙扎和奔逃的悽惶驚恐，
而無知的軍隊夤夜遭遇。
※※※
菲普太太哭了。沙漠中央的其他人望著她哭聲轉為號啕，她的臉孔扭擠變形。她們呆坐著，沒去碰她，對她的表現感到迷惘惶惑。她泣不成聲，孟泰格自己也呆愕震驚。
「噓，噓，」蜜莉說。「沒事，克拉芮，聽話，克拉芮，別這樣！克拉芮，出了什麼事？」
「我──我，」菲普太太泣聲道。「不知道，不知道，我實在不知道，喔，喔……」
包爾太太站起身，瞪著孟泰格。「你看吧？我就知道，這正是我要證明的事！我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一再說詩會帶來眼淚，詩會造成自殺、哭泣和極不好的感受，詩是病態的；淨是廢話！這下子我得到證明了。你真惡劣，孟泰格先生，！」
費伯說：「現在就去……」
孟泰格感到自己轉身走向壁槽，把書扔進銅質槽孔，落入等候著的火焰中。
「無聊的話，無聊的話，無聊又傷人的話，」包爾太太說。「人為什麼要傷人？世間的傷害還不夠，你還非要拿那種玩意來捉弄人！」
「克拉芮，聽話，克拉芮，」蜜莉央求著，扯著她的胳膊。「好了，我們開開心心，妳去把『家人』打開。只管去。我們快快樂樂笑笑，別哭了，我們熱鬧一下！」
「不，」包爾太太說。「我這就回家。妳們想到我家看我的『家人』，沒問題。可這輩子我絕不再踏進這個消防員的精神病院！」
「回家去吧，」孟泰格平靜地凝視她。「回家去想想妳的第一任丈夫跟妳離了婚，第二任丈夫開快車撞死，第三任丈夫飲彈自殺，回家去想想妳做過的那十來次墮胎，想想這些，還有妳那該死的剖腹生產，和恨透了妳的孩子們！回家去想想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想想妳做過什麼來阻止它發生？回家，回家去！」他吼道。「免得我揍昏妳把妳踢出去！」
房門砰的甩上，屋子裡空盪無人。孟泰格獨個兒兀立在冬寒中，只有顏色如髒污的雪的電視牆陪著他。
浴室內，水嘩嘩流著。他聽到蜜莉把安眠藥丸倒入手中。
「傻瓜，孟泰格，傻瓜，傻瓜，哦天，你這愚蠢的傻瓜……」
「閉嘴！」他掏出耳中的綠色彈丸，揣入口袋。
它微弱嘶響。「傻瓜……傻瓜……」
他搜索屋子，找到蜜莉堆在冰箱後面的那些書。有些書不見了，他知道她已開始慢慢她屋子裡的炸藥一枚一枚卸除。但如今他不生氣了，只感到筋疲力竭，對自己困惑不解。他把書搬到後院，藏在靠近巷子的樹籬中。只藏這一個晚上，他心想，以防她決定再燒書。
他回到屋內。「蜜莉？」他朝黑漆漆的臥室房門喚道。沒有聲響。
屋外，越過草坪，上班途中，他強捺著不去看克拉莉絲．麥克萊倫的家一片漆黑、廢棄的模樣……
進城的路上，他因為犯下了嚴重錯誤感到孤單無告，覺得需要那夜裡熟悉而溫文的說話聲所帶來的陌生的溫暖和善意。才短短數小時，他已覺得好似認識費伯一輩子。如今他知道自己是兩個人，尤其，他是個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個傻瓜，只不過有此懷疑的孟泰格。他還知道他也是那個老頭兒，當地鐵火車從夜晚的城市這一端喘著一口冗長又令人作嘔的氣駛向另一端之際，那個不斷跟他說話說話的老頭兒。往後的日子裡，還有無月的夜晚和明月映照大地的夜晚，老頭兒都會持續不斷這樣說著，說著，一點一滴，片片段段說著。到最後他的腦子會滿溢，他將不再是孟泰格，這是老頭兒跟他說的，保證的，允諾的。他將是孟泰格兼費伯，水火同源，將來有一天，待一切無聲交混、悶燒、融合之後，將不再有水有火，只有醇酒。從兩個各別而相斥的物體，產生第三個物體。而有一天，他會回顧往日的那個傻瓜，了解那個傻瓜。即使此刻，他已可以感覺到這漫漫旅途正起步，啟程，漸漸離開他原本的自我。
聆聽甲蟲的嗡吟，睏倦的蚊吟聲，和老頭兒的喃喃低語，感覺真好；老頭兒先是斥責他，之後，到了深夜，他步出熱烘烘的地鐵車站，走向消防隊的世界，老頭兒又安慰他。
「可憫啊，孟泰格，可憫啊。別跟他們爭論，嘮叨不休；你自己前不久還跟他們一樣啊。他們太自信會永續不絕。但是他們不會的，他們並不知道這世界只不過是太空中一個燃燒著美麗火焰的巨大隕星，總有一天它會遭撞擊。他們只看見火焰，漂亮的火景，跟你原先的看法一樣。
「孟泰格，我們這些窩在家裡，害怕，照料一身弱不禁風的老骨頭的老頭子，無權批評，然而你差點兒一開始就搞砸了事情。要小心！我在你身邊，記住這一點。我了解那是怎麼發生的。我必須承認你盲目的發怒鼓舞了我。喔，我覺得自己好年輕！不過，現在──我要你覺得自己蒼老，我希望我的怯懦今晚能感染你一些。往後這幾個鐘頭，等你見到比提隊長之後，我要你對他小心翼翼，讓我替你聽他說什麼，讓我來感覺狀況。生存是我們的飯票，別去想那些個可憐愚昧的女人……」
「我看，我大概使得她們多年來從未這麼不快樂過，」孟泰格說。「看見菲普太太哭，我好吃驚。也許她們是對的，也許不去面對問題，以享樂來逃避是最好的做法。我說不上來。我感到愧疚──」
「不，千萬不可……要是沒有戰爭，世界是和平的，我會說，行，去享樂！可是，孟泰格，你千萬不可以再回頭做個區區消防員。這世界整個出了毛病。」
孟泰格冒汗。
「孟泰格，你聽見了嗎？」
「我的腳，」孟泰格說。「我移不動腳。我覺得自己蠢極了，我的腳不肯動！」
「聽著。放輕鬆，」老頭兒溫和地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害怕犯錯。別怕。人可以從錯誤中學到教訓。老弟，我年輕時硬是跟人賣弄自己的無知。他們用棍子修理我。到了四十歲，我駑鈍的工具已經磨得又尖又利。要是你掩飾自己的無知，沒有人會修理你，你永遠學不到教訓。好了，擡起腳，走進消防隊！我倆是雙胞胎，我們不再孤單，我們不是個別坐在不同的起居室裡，彼此沒有聯繫。一旦比提查問你，你要是需要協助，我會坐在你的耳鼓內提醒你！」
孟泰格感到他的右腳，接著左腳，移動了。
「老頭兒，」他說，「陪著我。」
機器獵犬不見蹤影。犬舍空的，消防隊內灰泥壁一派靜默，橘紅色「火蜥蜴」沉睡著，煤油躺在它的腹內，噴火管橫跨它的兩脇。孟泰格穿過沉寂，觸碰銅桿，向上滑入黑暗的半空，他回頭看著空盪盪的犬舍，他的心跳幾下，停頓，跳幾下。費伯像隻灰蛾在他耳中暫時睡著。
比提站在升降孔旁邊等待著，但是他背對著升降孔，好似並不在等待。
「喔，」他對正在玩牌的幾個人說，「來了個眾口皆說是傻瓜的奇特生物。」
他往一邊伸出手，手心朝上，接禮物。孟泰格把書放入手心裡。比提甚至沒瞧一眼書名，拿了書就扔進字紙簍中，然後點燃一根菸。「『稍具智慧者，乃最聰明的傻瓜。』歡迎回來，孟泰格。如今你退燒了，病好了，我希望你會留在隊上。坐下來玩一局撲克吧？」
他倆坐下，牌發下。面對比提，孟泰格感到他雙手犯的罪過。他的指頭就像隻做了什麼壞事，此刻怎麼也無法安心的雪紹，總是在那兒蠕動、尋覓、藏在口袋內，避開比提被酒精燒紅的盯視。比提只消對它們吐口氣，孟泰格就覺得他的手會枯萎、癱驚，再也不會驚醒復生；它們會終生埋在他的外套口袋內，遭人遺忘。因為當初就是這雙手自作主張，跟他無關，當初就是在這雙手上，良心顯形，竊取了書本，跟約伯、路得和威廉．莎士比亞一起逃之夭夭，而這時，在消防隊上，這雙手似乎布滿了血腥。
半個鐘頭之內，孟泰格兩度起身到廁所去洗手。回來後，他又把雙手藏在桌子底下。
比提呵呵笑。「亮出你的手，孟泰格。倒不是我們不信任你，明白吧，只不過──」
他們哄堂大笑。
「喔！」比提說，「危機已經過去了，一切無恙，迷途的羊兒回到羊欄了。我們統統都是曾經迷途的羊兒。我們曾經高唱，要追根究柢，真理就是真理。思想崇高的人永不孤單，我們曾經這麼跟自己嚷過。『知識的珍饈美味。』菲利普．西德尼爵士（註：phlip Sidney，英國詩人、政治家）這麼說。可話說回來，亞歷山大．波普（註：Alexander Pope，英國詩人）卻說：『語言文字就像樹葉，在它豐累積疊的下方，鮮少尋獲理性的果實。』你認為呢，孟泰格？」
「我不知道。」
「小心！」費伯在遙遠的另一個世界悄悄說。
「再聽聽這一段吧？『一知半解是危險的事。要暢飲繆思的詩泉，否則涓滴莫沾；淺嘗使頭腦昏醉，而痛飲使我們恢復清醒。』波普說，同一篇文章。你對這段話有什麼看法？」
孟泰格咬唇緘口。
「我來告訴你，」比提說著，望著手中的牌微笑。「那會使你一時變成個醉漢。讀了幾行書，你就鋌而走險。砰，你打算炸掉這世界，砍人腦袋，修理婦孺，顛覆政府。我知道，我是過來人。」
「我沒問題。」孟泰格惴惴不安說。
「別臉紅。我並不是在揶揄你，真的。你知道嗎，一個鐘頭之前我作了個夢。我躺下來假寐，結果在夢裡，孟泰格，你我為了書激烈爭辯。你怒不可遏，扯著嗓門跟我引經據典。我鎮定地擋開每一下攻擊。人要有力量，我說。你就引用約翰生博士（註：Samuel Johnson，英國作家，曾參與編纂史上第一本英文辭典《牛津英文大辭典》）的話，說：『知識勝於權力！』我就說：『唔！小夥子，約翰生博士也說過，「捨確知而取未卜，非智者也。」』堅守消防員的崗位，孟泰格，其餘的一切全是陰晦混沌的！」
「別聽他的，」費伯悄悄說。「他想混淆問題，他真狡猾。小心了！」
比提呵呵輕笑。「而後你又引句：『真理終必昭揭，惡行不會久藏！』我就開心地嚷：『哦，天，他只取所好……』又說：『魔鬼也能引《聖經》為己用。』你就吼道：『這個時代認為金裝草包強過智慧學校的襤褸聖人。』我溫言細語：『過多的爭辯反而喪失真理的莊嚴。』你就尖叫：『屍骸看見兇手也會流血！』我拍拍你的手，說：『怎麼，是我給了你一張尖刻的嘴？』你厲吼：『知識就是力量！』又說：『侏儒站在巨人肩膀上看得最遠！』我就以罕見的鎮定作出我的結論：『梵樂希先生（註：paul Valery，法國詩人、哲學家）說過，把隱喻錯當成證據，冗詞誤以為重要真理，把自己誤認作聖賢，這種愚昧是與生俱來的。』」
孟泰格頭暈作嘔。他感到自己眉、眼、鼻、唇、下巴、肩膀，揮舉的胳膊，在在遭到殘酷無情的鞭笞。他想吶喊：「不！閉嘴，你在混淆問題，住嘴！」
比提修長的指頭猝而伸出，抓住他的手腕。
「天，脈搏跳得真快！我弄得你緊張了是吧，孟泰格？上帝，你的脈搏跳得就像戰爭開始的頭一天！淨是警報和警鈴！要不要我再多聊些？我喜歡你這副驚慌的模樣。史瓦希里語，印第安語，英國文學，我統統會說。那可是華而不實的玩意，老兄！」
「孟泰格，撐住，」飛蛾輕拂孟泰格的耳朵。「他在攪和！」
「哦，你在夢裡嚇傻啦！」比提說，「因為我是運用你依仗的那些書來反駁你，每一招，每一句！書才真是叛徒！你以為它在支援你，結果它卻背叛你。旁人也能引用它，而你呢，迷失在曠野中，迷失在名詞、動詞和形容詞的糾結中。夢境結束時，我坐著『火蜥蜴』抵達，說：『跟我走吧？』你坐上車，我們在愉快的沉默中返回消防隊，一切歸於平靜。」比提放開孟泰格的手腕，任那隻手頹然無力落在桌面上。「最後一切圓滿無恙。」
靜寂。孟泰格像一尊白色石雕坐著，最後一槌敲擊他腦殼的回音緩緩退入黑洞中，費伯在黑洞中靜待餘音消退。之後，待驚駭的塵埃在孟泰格腦中落定，費伯才開始溫言細語：「好了，他把他的話說完了。你必然聽進去了。接下來這幾個鐘頭我也會說我的，你也會聽進去。你會評斷雙方的話，決定要往哪邊跳，或是墜落。不過我希望那是你的決定，不是我的，也不是隊長的。只記住，隊長是真理和自由最可怕的敵人，是屬於那一群堅定不移的大多數。哦，天，可怕的多數暴力哦！我們是人手一把琴，各彈各的調。現在得由你自個兒來決定要聽哪一隻耳朵的。」
孟泰格張口要回答費伯的話，但這時隊上的警鈴大作，免卻了他當眾出紕漏。天花板上的警報聲響著，房間另一端的報警傳真機答答打出地址。比提隊長一隻粉紅色的手拿著撲克牌，刻意慢吞吞地走向傳真機，撕下地址。他草草瞥了一眼，然後揣入口袋。他慢吞吞來，坐下。其他人望著他。
「還可以耽擱整整四十秒，讓我把你們的錢贏個精光。」比提開心地說。
孟泰格放下他的牌。
「累啦，孟泰格？這一把不玩啦？」
「欸。」
「撐住。嗯，這會兒想想，我們可以待會兒再結束這一把。把你們的牌蓋住，快去取裝備。立刻行動。」比提又站起身。「孟泰格，你的臉色不太好。實在不希望你又發燒了……」
「我還好。」
「你會好的。這是件特殊案子，走吧！快去！」
他們跳入半空，緊抓著銅桿，彷彿是一片巨浪上方的最後一個有利位置，繼而，令他們驚惶地，銅桿帶著他們向下滑入黑暗中，落入那條甦醒的火龍發出的吐納中！
「嘿！」
他們在火蜥蜴的隆隆聲和警笛聲中轉過一個街角，車胎震盪，橡膠吱嚷，亮閃閃的黃銅油箱內煤油晃動，就像巨人腹內的食物翻騰，孟泰格的指頭從銀色扶手上給震開，擺向冰冷的空中，風在他齒間呼嘯，而他卻始終想著那些女人，今晚在他家電視間內那些被五彩霓虹風吹去了穀核的糟糠女人，還有他愚昧的唸了本詩集給她們聽。活似想用水槍來滅火，多麼無理性又瘋狂。憤慨一個接一個。怒火一股接一股。他幾時才會終止這全然的瘋狂，平靜下來，真正的平靜？
「上路囉！」
孟泰格擡起目光。比提從不開車，但今晚他卻操控方向盤，將火蜥蜴甩過一個個街角，傾身高踞在駕駛寶座上，他寬碩的黑色防火衣往後撲飛，看起來就像隻巨大的黑色蝙蝠，飛翔在引擎上方，黃銅號碼上方，迎著強風。
「我們去維持這世界的快樂，孟泰格！」
比提發著燐光的粉紅色面頰在漆黑中熠熠生輝，他猙獰地笑著。
「到啦！」
火蜥蜴隆隆疾停，把消防員們甩得跌跌撞撞，摔成一團。孟泰格兀立凝視著他緊合的指頭下冷亮的扶手。
我辦不到，他心想。我怎麼能執行這件新的任務，怎麼能繼續再焚書燒屋？我不能進這戶人家。
比提帶著一身他剛疾馳穿過的風的氣味，站在孟泰格旁邊。「到了，孟泰格。」
消防員們穿著笨重的靴子像跛子似的奔出，悄然如蜘蛛。
孟泰格終於擡起目光，扭過頭。
比提正注視著他的臉孔。
「怎麼了，孟泰格？」
「咦，」孟泰格慢吞吞說，「我們停在我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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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Ⅲ 烈燄熾亮burning brigh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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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條街的住家都亮了燈，打開大門，觀賞嘉年華會的布置。孟泰格和比提，一個帶著赤裸裸的得意，另一個帶著無法置信，盯著眼前的屋子，這間即將有火把在裡頭變戲法，玩吞火特技的馬戲場。
「唔，」比提說，「這可是你自找的。老孟泰格想飛近太陽，可此刻他把自個兒該死的翅膀燒著了。他還納悶為什麼。我早先派獵犬到你家附近，難道暗示的還不夠？」
孟泰格的臉孔全然呆滯，毫無表情；他感到自己的頭像一尊石雕，轉向隔壁那棟坐落在繽紛花籬中的漆黑屋宇。
比提嗤鼻。「哦，不！你不會是被那個小白癡的那套話給騙了吧？花朵、蝴蝶、樹葉、落日，嗯，去它的！這些全記在她的檔案表。咦，想不到，我居然一擊中的。瞧瞧你臉上那副難過的表情。幾片小草，月有盈缺。真是垃圾。她說這些究竟有什麼益處？」
孟泰格坐在火龍的冰冷防護杆上，把他的頭往左邊移動半吋，往右邊移動半吋，左、右、左、右、左、右……
「她什麼都明白。她並沒有對任何人做任何事。她只是聽其自然啊。」
「聽其自然，去它的！她讓你心神不寧，不是嗎？她就是那種該死的行善者，耍弄那套「比你聖潔」的沉默伎倆，他們就靠這本事讓別人感到愧疚。你是混帳，他們就像午夜升起的太陽，讓你在舒服的床上淌汗！」
前門打開；蜜莉奔下前階，像作夢似的僵硬地抓著一只手提箱，一輛甲蟲計程車咻的一聲停在街邊。
「蜜莉！」
她身子直挺挺地飛奔而過，她的臉刷白如粉，她的嘴因為沒擦唇膏，不見了。
「蜜莉，不是妳報警的吧！」
她把提箱塞進等候的甲蟲，爬上車，兀坐喃喃：「可憐的家人，可憐的家人，哦，一切全沒了，一切，一切，這下子全沒了……」
比提一把抓住孟泰格的肩膀，甲蟲以時速七十哩疾馳而去，眨眼行至街道遠端，消失。
一陣碎裂聲，就像個用凹凸玻璃、鏡子和水晶三稜鏡做成的夢，片片碎落。孟泰格悠悠忽忽四處走動，彷彿又一場無法理解的暴風雨吹得他轉動身子，看史東曼和布拉克揮動斧頭，擊碎玻璃窗，好使空氣流通。
一隻骷髏蛾窸窣掠過一扇冰冷的黑色紗門。「孟泰格，我是費伯。你聽到我了嗎？出了什麼事？」
「我出事了。」孟泰格說。
「多可怕的意外啊。」比提說，「因為這年頭人人都知道，絕對肯定，我絕不會出事。其他人會死，我繼續活著。沒有後果，也沒有責任。只不過其實是有的。不過，我們別談這些，吔？等到後果臨頭，一切都太遲了，不是嗎？孟泰格？」
「孟泰格，你能不能脫身，逃跑？」費伯問。
孟泰格走著，但並未感覺雙腳觸著水泥地，和夜晚的草地。比提在左近燃亮他的點火器，小小的橘紅色火焰吸引他著迷的目光。
「火究竟為什麼這麼可愛？不管我們是什麼年紀，是什麼使得它吸引我們？」比提吹掉火苗，又點亮它。「它永恆不停的動；是人類冀望發明，卻始終未達成的東西。或者應該說，是近乎永恆不停的動。要是任它持續下去，它會燒盡我們一輩子時光。火是什麼？它是個謎。科學家給我們一堆官樣名詞，什麼摩擦，什麼分子。可他們其實並不知道，它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它銷毀責任和後果。問題太累贅，那就扔進火爐。如今，孟泰格，你成了累贅。火會把你從我的肩頭卸下，乾淨俐落，又穩靠；不會留下任何爛瘡。它是抗生素，是美學的，是實際的。」
孟泰格此刻兀立細看這棟古怪的屋子，因為深夜，因為鄰居的交頭接耳聲，因為破碎的玻璃，而變得陌生的屋子，還有地板上那些不可思議的書，封面給撕掉像鵝毛似的散落一地，看起來愚昧，實在不值得為它費事，因為它只不過是些黃紙黑字和拆毀的裝訂。
蜜莉，一定是了。一定是她看著他把書藏在花叢裡，過後把它們搬回屋內。蜜莉，蜜莉。
「我要你自個兒辦這件事，孟泰格。不用煤油和火柴，而是用噴火器，一件件處理。你的屋子，你來清理。」
「孟泰格，你不能跑掉嗎？逃走！」
「不行！」孟泰格無助地嚷道。「獵犬！因為有那隻獵犬！」
費伯聽見了，而比提，以為這話是對他說的，也聽見了。「沒錯，獵犬就在附近某個地方，所以別輕舉妄動。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孟泰格打開噴火器上的保險栓。
「放火！」
一股濃烈刺鼻的火的氣味噴出，舔上書本，將它們甩向牆壁。他跨入臥室，噴了兩次，一對床舖在一陣巨大的嘶嘶聲中燒著，那火蘊含的光、熱和激情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燒了臥室牆壁和化妝臺，因為他想改換一切，桌子、椅子，還有廚房裡的銀器和塑膠盤，一切顯示出他曾跟一個陌生女子共居在這棟空洞屋子裡的證據；一個明天就會忘記他，此刻已經走了，已經忘了他，正獨個兒搭車駛過城市，一路讓她的海貝收音機充盈耳際、充盈耳際的陌生女子。而照舊，焚燒的感覺是痛快的，他感到自己進入火中，隨著火焰掠奪，撕扯，裂成兩半，擺脫那愚蠢的問題。假如根本沒有解答，那，這下子也沒有問題了。火是解決一切的最佳方法！
「還有書，孟泰格！」
書，像烤小鳥兒，蹦跳舞躍，翅膀上紅色、黃色的羽毛熊熊燃燒。
繼而，他來到電視間，那幾隻巨碩的白癡怪物，正帶著它們空白的思想和空白的夢沉睡著。他分別朝三面空洞的牆壁噴出雷霆一擊，那空洞也朝他嘶嘶反擊。空洞發出更空洞的嘯音，一種無知的淒喊。他試圖去想那片曾經上演過空無的空洞，但是他想不起來。他屏息以免那空洞灌入他的肺部。他終止了它可怕的空無，退後，然後給予整個房間一大朵豔黃的火花。遍覆全屋的防火塑膠殼迸開，屋子開始隨火光顫抖。
「等你辦完了事，」比提在他身後說，「你就被捕了。」
※※※
屋子一片紅通通的焦炭和黑灰。它睡臥在睏倦的灰紅色餘燼中，一片羽毛般的輕煙掠過，裊裊上升，徐徐在天際來回搖曳。此刻是凌晨三點半。人群陸續返回屋裡，馬戲團的巨大帳篷已傾圮成焦炭和瓦礫，節目早已結束。
孟泰格兀立著，頹垂的手中握著噴火器，大塊汗漬浸透他的雙腋，臉上沾著煤灰。其餘的消防員在他後方，黑暗中，等待著，悶燒的地基隱約照亮他們的臉孔。
孟泰格兩度啟口，最後終於勉強集中思緒。
「可是我太太報警的？」
比提頷首。「不過她的朋友先已報過警，但是我未予處理。無論如何，你終究會被逮的。你那樣自由自在引讀詩集，實在很蠢。那是愚蠢的假道學的舉動。讀了幾行詩，他就自以為是造物主。你以為有了書就可以凌波虛渡，嘿，這世界沒有書也一樣過得好好的。瞧它把你整的，陷入泥淖了吧。我只要用小指攪動一下，你就會溺死！」
孟泰格無法動彈。一場強烈地震已隨大火而至，夷平了屋子，而蜜莉被埋在瓦礫中，他的整個人生也埋在底下，他無法動彈。地震仍在他體內搖晃、顫動，他站在那兒，疲憊、惶惑和狂怒的重荷壓得他雙膝半屈，任比提攻擊他也不擡手抗拒。
「孟泰格，你這白癡，你這蠢蛋；你為什麼真的這麼做？」
孟泰格沒聽見，他在遙遠的地方，跟著他的意念奔逃，他走了，留下這付遍覆煤灰的屍骸在另一個滿口譫語的蠢瓜面前搖晃。
「孟泰格，逃開那兒！」費伯說。
孟泰格聽見了。
比提朝他的頭揮出一拳，打得他身子往後轉。那枚費伯在裡面低語驚呼的綠色彈丸掉落人行道上。比提一把抓起它，眉開眼笑。他把它半塞入耳內，半留在外頭。
孟泰格聽到那遙遠的聲音喊著：「孟泰格，你還好嗎？」
比提關上綠色彈丸，揣入口袋。「喔──原來事情比我想的還精采。我看見你歪頭聆聽，起先我以為你戴了一枚海貝。可後來你變得聰明伶俐了，我不禁納悶。我們會追蹤這玩意，然後拜訪一下你的朋友。」
「不！」孟泰格說。
他扭開噴火器的保險栓。比提立刻瞥一下孟泰格的指頭，他的眼睛微微睜大。孟泰格看見那雙眼睛裡的驚異之色，於是他也瞅望自己的雙手，看看它們又做了什麼新鮮事。事後回想起來，他始終無法確定究竟是那雙手，還是比提對那雙手的反應，終於逼使他變成一個殺人者。雪崩的最後一波隆隆聲在他耳邊價響，但並未觸及他。
比提咧開他最迷人的笑容。「唔，這倒是個找到聽眾的法子。拿把槍頂著對方，強迫他聽你演講。講吧。這回要說什麼？何不跟我賣弄莎士比亞，你這半瓶醋的假道學？『你的威脅不具恫嚇力，加西阿斯，因我配備了這般強大的誠實，所以它們只是無謂的耳邊風，我並不重視！』這話如何？動手吧，你這二手文學家，扣扳機呀。」他朝孟泰格欺近一步。
孟泰格只說：「我們始終燒得不對……」
「交出來，蓋。」比提帶著不變的微笑，說。
才說完，他成了一團厲喊的烈焰，一個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嘰哩呱啦的人體模型，再像個人，不再認得出，只是草坪上一團扭動的烈焰。孟泰格將液態火焰一股腦兒噴在他身上。一陣嘶嘶聲，宛如一大口唾液吐在紅熱的爐子上，一陣噗噗啵啵聲，彷彿一把鹽撒在一條惡毒的黑蛇身上，造成劇烈的融解，形成滾沸的黃色泡沫。孟泰格閉著眼睛，吼叫，吼叫著，同時拚命想用雙手摀住耳朵，阻斷聲音。比提撲通、撲通，翻滾又翻滾，終於像個燒焦的蠟製娃娃蜷縮成一團，寂然不動。
另外兩名消防員沒有動彈。
孟泰格強捺噁心感，瞄準噴火器。「轉過身子！」
他們轉過身子，他們的臉孔是漂白過的肉，淌著汗；他敲擊他們的頭部，打落他們的頭盔。他們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片秋葉飄舞。
他回過身，那隻機器獵犬就在那兒。
它從陰影中出現，正掠過草坪的半途，動作是那麼輕捷從容，就像是一朵密實的灰黑色煙雲，悄然無聲吹向他。
它作出最後一躍，從他頭部上方足足三呎高處撲向孟泰格，它蜘蛛狀的腿向下伸，麻醉針頭張開它那一根怒齒。孟泰格用一團火花攫住它，一朵奇妙的花，拿它的黃色、藍色和橘色花瓣捲住那隻金屬物，給它包上一層新殼，這時它撞上孟泰格，把他連同他手裡的火焰槍一起拋向十呎後方的一棵樹幹上。他感覺到它掙扎，抓住他的腿，針頭刺入片刻，接著火花把獵犬攫到半空中，自關節處炸開它的金屬骨架，進出它的內部，噴出一連串的紅焰，就像繫縛在街面上的烽炮。孟泰格躺在地上，望著那無生命的活玩意瞎弄著空氣，死去。即使到此刻，它似乎仍想回頭來找他報仇，完成那一針的注射，而那一劑此刻正慢慢貫透他的腿部肌肉。他完全體會到因為及時抽退，才只有膝蓋被一輛時速九十哩的汽車防護桿撞傷的那種既驚駭又慶幸的感受。他不敢起身，他怕自己可能根本站不起來，因為一條腿被麻醉了。種被麻木掏空成麻木的麻木……
那，現在怎麼辦？……
街道空盪盪，屋子像一幕古老的舞臺布景給焚燬了，其他的屋宅一片漆黑，獵犬在這兒，比提在那兒，另外兩名消防員在另一個地方，「火蜥蜴」呢？……他瞅著那輛龐大的機器。那玩意也得解決掉。
唔，他心想，我們瞧瞧你的狀況有多慘。站起來。慢慢的，慢慢的……行了。
他站了起來，但是他只有一條腿。另一條腿像一截燒焦的松木，是他為了某樁隱祕的罪孽而扛負著的一項懲罰。他把重量放在那條腿，立刻，無數銀針沿著他的腿脛往上扎入膝蓋。他啜泣了。快走！快走啊，你，你不能待在這兒！
街上有幾間屋子又亮了燈，是由於剛才發生的那些事件，抑或因為爭鬥之後的異常靜寂所引起，孟泰格也弄不清楚。他一跛一跳繞過廢墟，麻木的那條腿拖曳不前，他就抓住它，跟它說話，嗚咽，喝令方向，咒罵，央求它在這生死關頭替他賣力。他聽到好些人在黑暗中呼喊叫嚷。他走到後院和巷弄中。比提，他心想，這下子你不是問題了。你總是說，別面對問題，燒了它。唔，此刻我兩樣都做到了。別了，隊長。
他在漆黑的巷弄中蹣跚而行。
※※※
每回他放下那條腿，霰彈槍就在他腿中迸爆，他心想，你是個傻瓜，該死的傻瓜，一個白癡，要命的白癡，該死的白癡，傻瓜，該死的傻瓜；瞧瞧這一團糟，到哪兒去找抹布揩乾淨，瞧瞧這一團糟，你做了什麼？自尊心，該死的，還有脾氣，結果你搞砸了一切，才開始你就把一肚子東西吐在每個人和你自個兒身上。可是所有事情一股腦兒發生，一波接一波，比提，那些女人，蜜莉，克拉莉絲，所有事情。不，這不是藉口，不是藉口。蠢蛋，蠢蛋，去自首吧！
不，我們要儘可能挽救，盡力收拾殘局。既然非燒不可，那就多帶幾本。對了！
他想起了那批書，又掉回頭。純粹碰碰運氣。
他在花園圍籬附近原先藏書的地方找到了幾本。蜜莉，天佑她，遺漏了幾本。還有四本書藏在原處。夜色中人聲哀號，手電筒光束四處晃動。另外幾輛「火蜥蜴」隆隆吼著，引擎聲猶在遠方，警笛的嘯音尖銳地刺過城市。
孟泰格拿起那四本殘留的書，一蹦一跳沿著巷弄逃亡，突然他倒下，彷彿頭已被砍，只有身軀趴在地上。他內心有樣東西猛然拽住他，令他栽倒。他趴在倒地之處，啜泣著，他雙腿交疊，臉孔一個勁兒埋在碎石中。
比提想死。
哭著哭著，孟泰格明白了這是實情。比提想死。當時他就那麼站在那兒，並不誠心想救自己，只是那麼站著，取笑，諷刺，孟泰格心想；而這念頭足以遏止他的啜泣，讓他停下來喘口氣。多奇怪，多奇怪啊，居然這麼想死，就這麼任人拿著武器，而自己非但不緘口保命，反而一個勁兒跟人家吼叫，取笑人家，把人氣得發狂，然後……
遠方，奔跑的腳步聲。
孟泰格坐起身子。我們離開這兒。快，起來，起來，你不能坐著！但他仍在哭泣，必須等它結束。此刻，哭泣漸止。他原本無意殺死任何人，甚至比提。他的肉緊箍著他，收縮，彷彿被浸在酸性液體中。他作嘔。他看見比提，像一支火把，在草地上抖動，寂然。他咬自個兒的指關節。對不起，對不起，天，對不起……
他想把一切拼回原樣，恢復數天前的正常生活模式，回到篩子和沙子、丹漢牙膏、飛蛾呢喃、火星、警報和任務之前的生活，短短數日之間發生了太多事件，就算以一輩子而言，也太多了。
巷子另一端腳步聲雜沓。
「起來！」他告訴自個兒。「媽的，起來！」他對那條腿說著，站了起來。那種痛是長釘錐入膝蓋骨的痛，過後只是縫紉用的針，再接著是一般用的安全別針，而等他又蹦蹦跳跳了五十步，手握籬笆的長條板時，那種刺痛就像有人灑了一鍋燙水在那條腿上。那條腿終於再度屬於他，他原本擔心奔跑會扭斷鬆軟的足踝。此刻，把夜色全吸入他張開的口中，再把它的蒼白吐出，將黑暗重甸甸地淨留在他自己體內後，他以穩定持續的小跑步出發了。他雙手捧著書。
他想到費伯。
費伯還在那團如今已沒有姓名，沒有身分，冒著熱氣的黑焦油裡頭。他把費伯也焚燒了。突然間他感到驚駭，好似費伯真的死了，就像一隻藏在那顆綠色小丸囊中的蟑螂，被烤焦了，而那個將丸囊塞進口袋裡的男人，如今只剩下一付用瀝青筋腱串連起來的骷髏架。
切記，燒了他們，否則他們就會燒了你，他心想。眼下的情況就這麼單純。
他摸索口袋，錢還在，他又在另一個口袋裡找到一般用的海貝，在這凜冽漆黑的凌晨，這城市正透過它自言自語。
「警方通報。通緝令：逃犯藏匿城內。曾違法殺人犯罪。姓名：蓋．孟泰格。職業：消防員。最後現蹤於……」
他在巷弄中持續跑過六條街區，最後來到一條寬敞空曠的十線道大馬路。從巷口望去，馬路就像一條無船的河，在高懸的白色弧光燈的刺目光線下結凍。要想越過它，就可能溺死，他覺得；它實在太寬，太空曠了。它是一座沒有布景的遼闊舞臺，招引他奔過去，在白花花的光線下輕易被瞧見，輕易被捕，輕易遭槍擊。
「海貝」在他耳中嗡鳴。
「……留意一名奔跑的男子……留意奔跑的男子……留意一名隻身步行的男子……留意……」
孟泰格縮回暗處。正前方有一間加油站，像一大塊陶瓷雪白色物體在那兒閃閃發亮，兩輛銀色甲蟲正停靠加油。嗯，要是他想走過那條寬敞的大馬路，不用跑的，是鎮定從容地走過去，他的模樣就必須是乾乾淨淨、體體面面的。要是他清洗乾淨，梳梳頭髮，會多一分安全，然後再繼續上路，去哪兒？……
是啊，他心想，我要逃到哪兒？
沒有地方。無處可去，沒有朋友投靠，真的。除了費伯。繼而他才發覺，自己的確正直覺地逃向費伯的家。但是費伯不能藏匿他；就算試試也是自殺之舉。但是他知道自己還是會去找費伯，待上幾分鐘。在費伯家，他或許能重新添滿他正急速耗竭的對自己生存能力的信心。他只想知道世上還有像費伯這樣的人。他想看見這個人還活著，並沒有像個裝在另一副屍體內的屍體被燒燬。當然，還得留些錢給費伯，讓他在孟泰格逃亡後花用。也許他能逃到鄉間，在河上生活，或是在河流和公路附近，在田野和山間生活。
一陣咻咻旋轉聲引得他望向天際。
警方的直升機正從遠方升空，遠得就像有人把乾枯的蒲公英的灰色花頭給炸掉了。二十來架直升機在三哩外慌慌張張、搖搖擺擺，猶豫不決，好似被秋天弄糊塗的蝴蝶，接著東一架西一架陸續垂直降落，輕輕摩擦著街道，然後變回甲蟲，沿著大馬路呼嘯疾馳，或又突然間躍回空中，繼續搜索。
加油站的服務生正忙著應付顧客。孟泰格從後方挨近，鑽入男盥洗室。隔著鋁牆，他聽到收音機播報：「宣戰了。」外面正在汲灌汽油。甲蟲裡的人們在交談，服務生在聊著引擎、汽油和應付的油資。孟泰格站在那兒，想讓自己感覺收音機平靜的播報所帶來的震驚，但是什麼感覺也沒有。戰爭得再等他一、兩個鐘頭，等他從他的私人記憶庫中想起它。
他洗了手臉，用毛巾擦乾，沒弄出什麼聲響。他步出盥洗室，小心翼翼關上門，走入黑暗中，最後再度站在空盪盪的大馬路邊上。
馬路躺在那兒，就像一場他必須獲勝的遊戲，一條料峭晨風中的保齡球道。大馬路乾乾淨淨，就像在無名的受害者和無名的殺人者出場之前兩分鐘的競技場。遼闊的混凝土河道上方的空氣因孟泰格一個人的體熱而顫悸；他的體溫居然能造成周身世界振動，委實令人不可思議。他是個發著燐光的靶子；他知道，他感覺到了。而此刻他必須開始散步。
三條街外，幾盞前車燈刺目。孟泰格深吸一口氣。他的肺在胸腔內就像灼灼燃燒的金雀花，他的嘴因為奔跑而被吸得發乾。他的喉嚨味如血腥的鐵，他的雙腳裝了生鏽的鋼。
那些車燈怎麼應付？一旦起步，就得估算那些甲蟲可以多快駛抵這個地點。唔，到馬路對面的距離有多遠？似乎有百碼。可能不到百碼，但還是以這個距離來估算，要是他慢慢走，優閒地走，大概要花上三、四十秒走完全程。那些甲蟲呢？一旦啟動，它們可以在十五秒內駛過這三條街口。這麼算來，就算他走到半途開始拔腿跑？……
他邁出右腿，接著左腿，再邁出右腿。他走在空曠的大馬路上。
當然，就算馬路上完全沒有汽車，也無法肯定能安然過街，因為前頭四條街口外的高坡上極可能突然出現一輛車，你還來不及喘十口氣，它就可能軋過你。
他決定不計算步伐，也不左顧右盼。高懸的路燈好似正午陽光那麼的耀目、暴露，也那麼的炙熱。
他聆聽汽車自他右方兩條街外加速的聲音。它的活動前車燈突然間來回疾動，照到孟泰格。
繼續走。
孟泰格遲疑了一下，握緊書本，強迫自己不得僵住。他本能地快跑了幾步，然後大聲自言自語，停下來再度閒步慢走。此刻他已過街到一半，但是那輛甲蟲的引擎吼聲隨著加速度而尖亢。
警察，一定是。他們瞧見我了。但是，慢慢走，靜靜走，別扭頭，別看，別顯得擔心。走，對了，一步一步走。
甲蟲疾飆。甲蟲狂嘶。甲蟲加速。甲蟲厲吼。甲蟲聲如雷鳴。甲蟲飛掠而至。甲蟲似一條呼嘯的彈道，自一把隱形來福槍口射出。它時速達一百二十哩。它時速起碼一百三十哩。孟泰格咬緊牙關。疾至的前車燈的熱度，似乎，燒著了他的面頰，刺激得眼瞼神經抽動，逼得全身酸汗往外淌。
他開始像白癡似的曳步走，一邊喃喃自語，然後他拔腿悶頭奔跑。他把腿伸到最大極限，放下，再伸出，放下，縮回，伸出，放下，縮回。天！天！他掉了一本書，步伐稍亂，幾乎轉身，又改變了主意，繼續往前奔，在混凝土的空洞中吶喊著，甲蟲疾追它奔逃的獵物，還差兩百呎，一百呎，九十、八十、七十，孟泰格急喘，雙手擺動，兩腿擡起放下伸出，擡起放下伸出，吶喊著，叫喚著，此刻他猛然扭頭面對刺目的光束，雙眼一片花白，甲蟲也被它自己的光亮所吞噬，此刻只是一支拋向他的火炬；一片咆哮聲、喇叭聲。此刻──幾乎撞上他了！
他踉蹌摔倒。
我完了！斃了！
但是摔倒扭轉了乾坤。就在撞上他的前一瞬，狂飆的甲蟲疾轉而去。它不見了，孟泰格平趴在地上，頭向下。隱約的嘲笑聲隨著甲蟲拋下的青藍色廢氣飄向他。
他的右手伸在頭部上方。此刻他擡起那隻手，看見中指尖端淡淡印著十六分之一吋的黑色痕跡，是車胎經過時輕輕軋過的痕跡。他無法置信地望著那道黑印，站起身。
那不是警察，他心想。
他往大馬路望去。此刻路上空盪盪的。是一車青少年，什麼年紀都有。天知道，這些從十二歲到十六歲的青少年，出外飆車，叫囂，嬉鬧，結果看見一個人，一幕異常的景象，一個男人在散步，罕事，於是就說：「我們玩玩他。」並不知道他就是逃犯孟泰格先生，他們只是一群孩子，趁著有月光的幾個鐘頭跑出來飆車五、六百哩，打發漫長的夜晚，他們的臉孔給風颳得冰冷，然後到了天亮再回家或不回家，或活或死，這正是冒險的刺激之處。
他們原本會撞死我，孟泰格心想。他身子搖晃，空氣依舊帶著灰沙扯弄他，在他周遭顫動，拂弄他的臉頰。平白無故，他們原本想撞死我。
他朝對面的馬路邊走去，命令每一隻腳走路，繼續走。不知怎的他已拾起散落的書，他並不記得彎過腰或碰過它們。他不停地換手拿它們，彷彿它們是一付令他想不透的撲克牌。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撞死了克拉莉絲？
他停下來，他的腦子又大聲說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撞死了克拉莉絲。
他想追上他們大吼。
他的眼睛淌淚。
是摔倒救了他一命。那輛甲蟲的駕駛，看見孟泰格倒下，直覺想到以這樣的高速撞上一具人體可能會翻車，車上的人會摔出車外。要是孟泰格當時保持直立呢？……
孟泰格倒抽一口氣。
大馬路前方，四條街口外，那輛甲蟲已減慢了速度，以雙輪迴轉，此刻正回頭逆向疾馳，加速。
但是孟泰格已不見蹤影，已藏身在暗巷的安全處，為了這安全處，他走過了一段漫長的旅程，那是一個小時，還是一分鐘之前的事？他兀立夜色中，顫抖著，一面回頭望向巷口外，甲蟲疾馳而過，車輪打滑回到馬路中央，一路拋下嗤笑聲在它四周的空氣中迴盪，消失。
孟泰格在黑暗中移動。前方，他可以瞧見直升機飄落、飄落，就像即將來臨的漫漫寒冬的一片片初雪……
※※※
屋子寂然無聲。
孟泰格從屋後挨近，躡足穿過一片沾著濃濃夜露的水仙花、玫瑰和濕草地的氣味。他觸探屋後紗門，發現它是開著的，鑽進門，悄悄經過後廊，聆聽著。
布拉克太太，妳可是在裡頭睡覺？他心想。這不是好事，可妳丈夫對旁人這麼做，而且從不問原因，從不納悶，從不擔心。吶，既然妳是消防員的老婆，此刻該輪到妳的屋子，輪到妳了，以償還妳丈夫不假思索燒燬的所有屋子和傷害過的人。
屋子並未答腔。
他把書藏在廚房內，然後從屋裡回到巷弄中，他回頭望，屋子依舊漆黑靜寂，沉睡著。
穿過城市的途中，直升機像一片片撕碎的紙張在空中搖曳，他從一間夜間打烊的商店外頭一座單獨的電話亭打電話報警。然後他站在冰冷的夜風中，等待著，遠遠的，他聽見火警的警笛響起，「火蜥蜴」正趕來，趁布拉克先生出外執行任務之際，趕來燒掉他的屋子，讓他太太站在晨風中顫抖，而屋頂陷落在烈焰中。不過此刻，她仍在睡夢中。
晚安，布拉克太太，他心想。
※※※
「費伯！」
又一聲敲門，一聲輕喚，和漫長的等待，之後，過了一分鐘，費伯的小屋內閃現一盞小小的燈火。又隔了一會兒，後門打開。
他倆在幽冥的光線中兀立對望。費伯和孟泰格，彷彿彼此不相信對方的存在。繼而費伯移動，伸出手，抓住孟泰格，將他帶入屋內，讓他坐下，然後回頭站在門口，傾聽。遠遠的，警笛在清晨中嗚鳴。他回到屋內，關上後門。
孟泰格說：「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我不能久留。我正要去天知道什麼地方。」
「起碼你是個做對了事的傻瓜，」費伯說。「我以為你死了。我給你的通話丸──」
「燒掉了。」
「我聽到隊長在跟你說話，接著突然間什麼聲音也沒了。我差點出去找你。」
「隊長死了。他發現了通話丸，他聽到了你的聲音，他想追蹤它。我用噴火器燒死了他。」
費伯坐下，半晌沒作聲。
「天，這是怎麼回事？」孟泰格說。「前個晚上一切還好好的，眨眼間我就發現自己快溺死了。一個人能倒下多少回還活著？我透不過氣來。如今比提死了，而他曾經是我的朋友。蜜莉也走了，我以為她是我太太，可如今我不知道了。還有屋子整個兒燒燬了。我的工作也丟了，我自己正在逃亡，途中我還栽了本書在一個消防員家裡。老天，短短一星期我做了些什麼啊！」
「你做了你必須做的事。這是冰凍三尺，長久積壓的結果。」
「是吧。就算別的事我都不相信了，這一點我相信。我早就感覺到了，我在醞釀什麼，我天天做的是一回事，感覺卻是另一回事。天，全藏在那兒。我居然沒有顯露出來，真是奇蹟。可如今我把你的生活也攪亂了。他們可能跟蹤我到這兒。」
「這是多年來我頭一回感到自己活著，」費伯說。「我覺得自己如今做的事早就該做了，有這麼一陣子我不害怕了。也許是因為我終於做對了，也許因為我做了件衝動的事，我不願意在你眼中顯得怯懦。我看我得做些更激烈的事，暴露自己，免得又臨陣退卻，膽怯了。你有什麼計畫？」
「繼續逃亡。」
「你知道戰爭爆發了嗎？」
「我聽到了。」
「天，可笑不？」老頭兒說。「因為我們有自己的麻煩事，戰爭反而顯得好遙遠。」
「我一直無暇思考，」孟泰格掏出一百元。「我希望把這些錢擱在你這兒。等我走了之後，只要派得上用場，只管用它。」
「可是──」
「我可能到中午就成了死人。拿去用吧。」
費伯點頭。「你最好儘可能朝河邊逃，沿著河走，要是你到得了通往鄉間的舊鐵路，順著它逃。儘管這年頭可以說所有東西都能升空，鐵道多半廢棄了，但鐵軌仍在那兒生鏽。我聽說仍舊有一些遊民營，這兒那兒，遍布全國；他們管它叫做活動營，只要你持續走得夠遠，多留意，據說從此地到洛杉磯之間的鐵道上還有許多老哈佛的文人。他們多數是都市裡的通緝犯。我猜想他們還活著，人數不多，我猜想政府不認為他們會帶來多大的危險，不值得進入鄉間追捕他們。你或許可以跟他們一起藏匿一陣子，然後到聖路易跟我聯絡。我要搭今早五點的巴士動身，去那兒看望一個退休印刷匠，我終於要暴露自己了。這筆錢會用在刀口上。謝了，願神保佑你。你要不要睡個幾分鐘再走？」
「我還是快逃得好。」
「我們先查看一下情況。」
他立刻帶孟泰格進入臥室，掀開一幅畫框，露出一面大小如明信片的電視螢光幕。「我一向喜歡東西小一些，必要時可以走過去用手掌遮住，不要那種嘶聲吼叫，大得怕人的東西。吶，你瞧。」他扭開電視機。
「孟泰格，」電視機上說著，螢光幕亮了。「孟──泰──格。」有個聲音拼出的姓名。「蓋．孟泰格，仍在逃亡中。警方直升機已起飛。一隻新的機器獵犬已自另一區調來──」
孟泰格和費伯對望一眼。
「──機器獵犬從未失敗過。打從它首次用於追蹤獵物以來，這項不可思議的發明就未曾出過錯。今晚，本臺很榮幸有機會用攝影直升機跟隨獵犬一起出發，尋找目標──」
費伯倒了兩杯威士忌。「我們會需要這玩意。」
他倆喝酒。
「機器獵犬的鼻子異常敏銳，可以記憶並分辨一萬個人身上的一萬種氣味特徵，無須重新設定！」
費伯微微顫抖，環視他的屋子，看看牆壁、房門、門把和孟泰格此刻坐著的椅子。孟泰格瞧見了他的目光。他倆同時迅速環視屋子，孟泰格感到鼻孔翕張，他知道自己正試著追蹤自己的氣味，而他的鼻子也突然敏銳得可以嗅出他在房間內走過的位置，他的手留在門把上的汗味，那些氣味看不見，但是就像小吊燈上的綴飾多得數不清，他是一朵發亮的雲，一個令人無法呼吸的幽靈。他看見費伯停止呼吸，或許生怕把那幽靈吸入體內，被一個逃亡者鬼魅般的氣味和呼吸所污染。
「機器獵犬此刻正由直升機送達火場！」
小螢光幕上出現燒燬的屋子、人群，還有個用一塊布單蒙罩的物體，直升機像一朵醜怪的花朵，搖搖晃晃從天而降。
看來他們非得把遊戲玩到底，孟泰格心想。馬戲非得繼續演下去，即使一小時之內戰爭就要開打了……
他望著螢光幕，入迷了，不想動。電視上的現場似乎那麼的遙遠，與他毫不相干；那是一齣獨立的戲，好看，而且有它奇特的樂趣。那一切全為了我，他心想，那一切熱鬧全只為了我，天吶。
要是他願意，他可以舒舒服服等在這兒，欣賞整個獵捕的快速過程，經過巷弄，穿過街道，橫過空盪盪的大馬路，越過空地和遊樂場，其間不時暫停片刻上必要的廣告，然後再經過其他的巷弄，來到布拉克夫婦正在焚燒的屋子，如此這般繼續追蹤下去，最後來到這棟屋子，屋內，費伯和他自個兒坐著，喝著酒，而機器獵犬在外頭聞嗅最後的蹤跡，悄然無聲有如死神飄浮，接著急停在那扇窗戶外面。然後，要是他願意，孟泰格也可以起身，走到窗口，探身窗外，再回頭瞧，從外面看見自己站在明亮的小電視螢光幕上，戲劇化的特寫鏡頭，就像一齣可以客觀欣賞的戲劇，而且知道在別家的電視間裡，他的模樣栩栩如生，全彩，尺寸完美！而要是他保持眼睛睜得夠快，他還會看見自己在失去知覺的前一刻被針刺的模樣，讓那些數分鐘之前才從睡夢中被電視牆上驚慌的警笛聲喚醒，坐到電視間觀賞這場精采的遊戲，狩獵，單人嘉年華會的老百姓同樂。
他會有時間發表一篇演說嗎？當獵犬攫獲他之際，既然有兩、三千萬的人口在觀賞著，難道他不能以一句詞或一個字總結他這一星期以來的整個生命？等獵犬用它的金屬爪子抓著他轉過身，慢慢跑入黑暗中，而攝影機繼續拍攝，注視著獵犬漸漸消失在遠方，完成精采的演出之後，那句話猶久久留在人們的腦海中！可是用短短一個字，幾個字，他又能說什麼才會使他們動容，喚醒他們？
「來了。」費伯說。
直升機內滑出一樣既非機器，亦非動物，不是死的，也不是活的，散發著淡綠色光澤的東西。它站在孟泰格冒煙的廢宅左近，幾個人取來他扔棄的噴火器，放在獵犬的鼻吻下。一陣嗚哼聲，嘖嘖聲，嗡吟聲。
孟泰格搖搖頭，起身飲盡他的餘酒。「時候到了。對這情況我很抱歉。」
「什麼情況？我？我的屋子？這是我活該。快逃吧，看在老天分上。也許我可以在這兒拖延他們──」
「且慢，你身分暴露於事無補。等我離開之後，燒掉我碰過的這張床單。把客廳裡那張椅子扔進你的壁式焚化爐。用酒精徹底揩拭家具，揩拭門把。燒掉客廳裡的地毯。把所有房間的空調器開到最大，要是你家裡有殺蟲劑，噴灑一遍。然後，打開草坪噴水器，讓它噴到最高最遠，再用水管清洗走道。無論如何，要是果真走運，我們可以銷毀屋子裡頭的蹤跡。」
費伯與他握手。「我會打點。祝你好運。要是我倆都健康無恙，下個星期，再下個星期，聯絡一下，聖路易的『運通公司』。遺憾這一回我不能藉耳機與你同行。那玩意對我倆都有益。可是我的設備有限。你知道，我原本壓根兒沒想到會用上它。所以我沒有另一枚適合的綠色彈丸可塞入你的耳中。動身吧！」
「最後一件事。快。去拿只提箱，塞滿你的髒衣服，一件舊西裝，愈髒愈好，一件襯衫，一雙舊的膠底運動鞋和舊襪子……」
費伯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他們用透明膠帶封住硬紙板提箱。「這當然是為了保存費伯先生的氣味。」費伯說，這工作讓他累得淌汗。
孟泰格用威士忌沾抹提箱的外殼。「我不希望那隻獵犬同時嗅出兩種氣味。我可以帶走這瓶威士忌嗎？往後我用得著它。天，但願這法子管用！」
他倆又一次握過手，然後一面走出門，一面望著電視。獵犬已上路，後面跟著直升機攝影，它無聲地，無聲地，聞嗅著漫天夜風。它奔上第一條巷弄。
「再見了！」
孟泰格輕悄悄鑽出後門，拎著半空的提箱奔去。身後，他聽見草坪灑水系統啟動，將漆黑的空氣注滿了水，水花輕輕灑落。然後持續不絕湧向周遭，清洗了人行道，排入巷弄中。一他臉上帶了幾滴水同行。他覺得聽到老頭兒呼喚再見，但並不確定。
他疾步奔離屋子，朝河邊逃亡。
※※※
孟泰格狂奔。他可以感覺到獵犬，就像秋天，來得又冷又乾又快，好似一陣輕風，拂過時草浪不掀，窗扉不搖，白色人行道上的樹影也不動。獵犬毫不觸碰這世界，它帶著它的寂靜同行，你可以感覺到那寂靜在你身後醞釀著一股壓力，一路跟著你穿過城市。孟泰格感覺到那壓力漸增，他拚命跑。
奔向河邊的途中，他停下來喘口氣，窺看那些被喚醒的人家透著微光的窗戶，看見屋內正在看電視牆的人們的幢幢黑影，還有電視牆上的機器獵犬，像一口霓虹霧氣，邁著蜘蛛般的腿，忽現忽隱，忽現忽隱！此刻在榆樹街、林肯街、橡樹街、公園，然後沿著巷弄朝費伯家奔去！
經過它，孟泰格心想，別停，繼續追，別轉進去！
電視牆上出現費伯的家，還有它的灑水系統正將水一股一股灑入夜空。
獵犬停頓下來，猶豫著。
不！孟泰格攀著窗檻。朝這兒來！這兒！
麻醉針一伸一縮，一伸一縮。針尖消失在獵犬口顎內之際，一滴夢幻之液滴落。
孟泰格把呼吸憋在胸口，像緊箍的拳頭。
機器獵犬掉頭，突然奔離費伯的屋子，再度沿巷弄追蹤而去。
孟泰格的目光遽然轉向天際。直升機更近了，一大群昆蟲湧向唯一的光源。
孟泰格花了番工夫再次提醒自己，這可不是什麼科幻情節，可以任他在逃向河邊途中觀賞；他所目睹的正是他自己的棋局，一步一步。
他吶喊一聲好給自己必要的催迫，逼使自己離開這最後一戶人家的窗戶，和屋內播出的精采情節。去它的！他疾奔而去！巷弄，街道，巷弄，街道，河水的氣味。腿邁出，放下，邁出，放下。過不了多久，要是攝影機捕捉到他，就會有兩千萬個孟泰格在奔逃。兩千萬個孟泰格在奔逃，就像一部影像晃動的「楔石電影公司」（Keystone Film Company）早期喜劇片，警察、強盜，追逐者和被追逐者，獵人和被獵者，他看過上千遍了。此刻，他身後，兩千萬隻無聲吠叫的獵犬，掠過電視牆，三重影像從右壁射至中壁，再射至左壁，消失，右壁、中壁、左壁，消失！
孟泰格把他的海貝塞入耳中。
「警方建議榆樹街一帶的所有居民做這些動作：每條街上每棟住戶的每個居民，打開前門或後門，或是從窗戶往外看。只要人人在下一分鐘之內從自宅往外看，逃犯必定無所遁形。準備！」
對呀！他們怎麼不早這麼做！這麼多年來，為什麼沒試過這一著！所有人，每個人都出動！他逃不了的！只有這一個人深夜獨個兒在城內奔跑。只有這一個人在驗證他的腿力！
「現在開始數到十！一！二！」
他感到全城起立。
「三！」
他感到全城轉向它的數千扇門。
快！擡腿，收腿！
「四！」
人們在家中走廊上夢遊。
「五！」
他感到他們的手放在門把上！
河水的氣味清涼，就像密實的雨。他跑得喉嚨紅熱，眼睛乾痛。他吶喊，彷彿吶喊會使他噴射，把他拋過這最後的百碼。
「六，七，八！」
五千扇門的門把轉動。
「九！」
他奔離最後一排房舍，來到一座斜坡上，下方是一片牢靠、移動的黑暗。
「十！」
門戶敞開。
他想像著成千上萬張臉孔窺看庭院、巷弄、天空，臉孔藏在窗簾後面，蒼白、夜裡受驚的面孔，就像灰暗的動物從電子洞穴內往外窺看，帶著灰暗無色的眼珠，灰暗的舌頭，灰暗的思想，隔著麻木無知的臉部肌膚往外探看。
但是他已抵達河邊。
他觸碰它，只為了確定它是真實的。他涉入河中，摸黑脫個精光，用辛辣的酒潑灑他的身體、胳膊、腿和頭；他喝了一些，又吸嗅幾下。然後他換上費伯的舊衣舊鞋。他把自己的衣服拋入河中，望著它隨波流去。之後，拎著提箱，他走入河裡，直到踩不著底，他也趁黑隨波流去。
※※※
他往下游漂了三百碼之後，獵犬抵達河邊。空中，直升機螺旋槳霍霍盤旋。強光落在河上，孟泰格潛至那宛似破雲而出的太陽一般奪目的光亮下方。他感到河水一逕拽著他往下漂，拽入黑暗中。過後，光亮掉頭回到陸地上，直升機再度穿梭在城市上空，彷彿它們已找到了另一條線索。它們消失了。獵犬也走了。此刻，在突然出現的寧靜中，只有冰冷的河水和孟泰格在漂流，漂離城市、光亮和追捕，漂離一切。
他感覺有如拋下了一座舞臺和無數演員。他感覺好似他已遠離一場大型降魂會，遠離一切呢呢喃喃的幽魂。他正脫離一個駭人的不真實，進入一個因為新奇而顯得不真實的真實中。
漆黑的陸地滑掠而逝，他漂向山區鄉間。十幾年來頭一遭，繁星出現在他的上方，宛若迴轉的火輪成列移動。他看見一枚巨大的眾星之神在天際冒現，彷彿要從天上翻落壓扁他。
他仰身漂流，提箱漸漸灌滿了水，沉沒；河水徐緩，悠然遠離那些拿幻影當早餐，蒸氣當午飯，煙霧當晚餐的人們；它舒適暢快地載著他，終於給了他閒暇去思考這個月，這一年，和歲歲年年累積的一生。他聆聽自己的心跳漸緩，他的思緒不再跟著血液激沖。
此刻他瞧見月亮低掛在天邊。月亮掛在那兒，那麼月光是什麼造成的？是太陽，當然。那又是什麼使太陽發光？是它本身燃燒的火。而太陽持續不停，日復一日，燃燒又燃燒。太陽和時間。太陽和時間和燃燒。燃燒。河水輕輕蕩著他前行。燃燒。太陽和地球上的每一面時鐘。一切在他腦海中湊攏，形成一個結論。經過陸地上的漫長漂泊和河裡的短暫漂流之後，他明白為什麼這輩子再也不可以焚燒了。
太陽天天燃燒。它燒掉了時間。就算沒有它的助紂為虐，世界照舊倉促輪迴，繞著它自個兒的軸心旋轉，而時間忙著燃燒歲月和人。所以，要是他也幫著消防員們一塊兒焚書燒屋，而太陽又燒掉時間，那麼一切都給燒了！
總有一個得停止焚燒。太陽不會停止，這是絕對的。所以看來非得孟泰格和數小時之前與他共事的那些人住手才行。無論如何，保存和挽救的工作必須重新開始，也必須有人來做這保存和挽救的工作，保存在書裡，在紀錄裡，在人腦中，只要是安全的，不會遭受蛾蟻、蠹蟲，鏽蝕和風化，還有帶火柴的人的破壞，任何法子都行。這世界充斥著各種形式和規模的焚燒。石綿織造工業同業公會得盡快開張才行。
他感到腳跟撞著陸地，觸及小圓石和大石塊，摩擦著沙子。河水已將他漂送到岸邊。
他細瞧那龐碩的黑色生物，沒有眼睛，沒有光亮，沒有形狀，只有綿延千哩猶不願終止的幅員，還有它那正等著他的草丘和森林。
他躊躇不願離開舒暢的水流，預期獵犬正在岸上守候。林木極可能突然間在直升機帶來的強風下撲簌亂顫。
但高空只有尋常的秋風，像另一條河流似的輕蕩。為什麼獵犬沒奔來？為什麼搜索行動轉回內陸？孟泰格細聽。沒有聲響，什麼也沒有。
蜜莉，他想著。這一大片鄉野，聽聽它！一點兒聲響也沒有。這麼充盈的靜謐，蜜莉，不知妳對它會作何感受？妳可會吶喊：住嘴，住嘴！蜜莉，蜜莉。他感到悲哀。
蜜莉不在這兒，獵犬也不在這兒，但是遠方某塊田野吹來的乾草氣味使孟泰格回到陸地。他憶起童年曾去過的一處農場，那是他難得一次發現，在不真實的七層面紗後面，在電視牆和城市的錫鐵壕溝後面，居然有牛群在吃草，豬隻坐在正午熱烘烘的豬圈裡，還有狗兒在山坡上追著白綿羊吠叫。
此刻，乾草味、水的流曳，使他想像到睡在一間孤獨的穀倉內乾草堆中，遠離繁囂的公路，藏在一棟靜謐的農舍後面，上方是一座古老的風車，霍霍轉動有如逝水年華的聲音。他整夜躺在高高的穀倉閣樓上，聆聽遠方牲口、昆蟲和林木的聲響，輕微的蠕動。
夜間，他想著，或許他會聽到閣樓下方響起類似腳步的聲音。他會渾身繃緊，坐起身子。腳步遠去。他又躺回草堆中，望向閣樓窗外，深夜，他看著農舍的燈火漸漸熄滅，最後有個非常年輕美麗的女孩坐在未掌燈的窗前，編她的頭髮。他看不清她，但她的臉蛋就像如今已屬於久遠、久遠的過去的那個女孩，那個了解四季變換而且從未被螢火蟲灼燒過的女孩，那個懂得蒲公英揉搓下巴的意涵的女孩。之後，她會消失在溫暖的窗口，旋又出現在樓上她那間給月光傾瀉得雪白的房間。接著，聽到死亡之聲，噴射機將地平線上的黑色夜空割裂成兩半的聲音，他趴在閣樓上，藏得安安全全，注視著掛在大地邊緣上的那些陌生的新星，飛快逃離破曉的柔曦。
到了清早，他無須睡眠，因為一夜鄉間的溫暖氣味和景色已讓他休養生息，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的嘴似笑非笑。
而在乾草閣樓梯腳等著他的，是一樣不可思議的東西。粉紅色的晨曦中，他小心翼翼跨下樓梯，全神留意著他所害怕的世界，然後站在那小小的奇蹟前，久久終於彎腰觸碰它。
一杯冰涼的鮮奶，幾只蘋果和梨子，擱在樓梯腳。
此刻他想要的只有這個。某些徵兆，顯示出這無限的世界肯接納他，肯給予他所需要的長時間去思索一切必須思考的事物。
一杯鮮奶，一只蘋果，一只梨子。
他跨出河水。
陸地湧向他，像一股巨浪。他禁受不住那黑暗和鄉間的樣貌，還有吹得他渾身冰冷的風帶來的數不清的氣味。在黑暗、聲音和氣味的碎浪侵襲下，他的耳朵裡波濤洶湧，他退卻了。他頭暈目眩。繁星有如冒著烈焰的隕石傾瀉而下。他想投回河中，任河水蕩著他安然漂向下游某個地方。這片漆黑的隆起陸地就像童年那一天，他正在游泳之際，突然間，不知打哪來的，一波記憶中最巨大的海浪將他拋入鹹泥和碧綠的昏暗中，海水灼炙口鼻，令他翻胃，尖叫，太多水了！
太多陸地。
眼前的黑壁內傳出輕語聲。一個形體，形體上有兩隻眼睛。夜晚在看他。森林在瞧他。
獵犬！
經過這番馬不停蹄的奔逃，汗流浹背，幾乎溺死，才逃到這麼遠，費了這麼大的勁兒，正以為自己安全了，舒了口氣，終於回到陸地上，卻只發現……
獵犬！
孟泰格發出最後一聲痛苦的吶喊，就好像任誰也受不了這樣的結局似的。
形體猛然迸逃。那雙眼睛消失了。枯葉堆像一陣乾雨紛飛。
孟泰格獨個兒置身荒野中。
一頭鹿。他聞到像香水摻雜了鮮血的濃郁麝香，和黏稠的動物呼吸，所有這無垠的夜晚中的小荳蔻、苔蘚和豕草的氣味，而林木隨著他眼內脈搏的悸動撲向他，抽退，撲至，抽退。
地上起碼有上百萬片枯葉；他跋涉其中，一條味如熱燙的丁香和溫暖的灰沙的乾河。還有別的氣味！有一種氣味就像一般土地上收割的馬鈴薯，因為夜間泰半的月光映照而白淨、冰冷、生嫩。還有一種氣味像瓶甕裡的醃黃瓜，一種氣味像家中餐桌上的大麥，一種淡黃色的氣味像罐子裡的芥茉，還有一種氣味像鄰家院子裡生長的康乃馨。他放下手，感到一枝野草像個孩子似的磨蹭他。他的指頭味如甘草。
他佇立呼吸，吸入愈多陸地的氣味，也就充盈著愈多陸地的細節。他並不空虛，這兒有得是東西可充實他。永遠綽綽有餘。
他走在枯葉的淺灘中，踉踉蹌蹌。
而在陌生中，有一種熟悉。
他的腳踢著一樣東西，發出鈍響。
他伸手在地上摸索，往這兒探一碼，往那兒伸一碼。
是鐵道。
當年從城內綿伸，越過土地，穿過森林，如今生了鏽，棄置河畔的鐵道。
這正是通衢大道，通往他意欲前往的任何目的地。這正是唯一熟悉的事物，是他或許會需要一陣子的幸運符，是他深入荊棘叢，和一片片嗅覺、觸覺和感覺的湖泊中，置身於落葉飄舞窸窣聲中之際，可以摸摸它，用腳感覺它的幸運符。
他走在鐵道上。
走著，走著，他愕然發現自己突然間如此肯定一件他無法證明的事實。
曾經，許久以前，克拉莉絲曾經走過這兒，此刻他正走過的地方。
半個鐘點後，冷颼颼的，小心翼翼走在鐵道上，充分意識到他全身上下，他的臉孔，嘴巴、眼睛壅塞著黑暗，他的耳朵壅塞著聲響，他的雙腿被蕁蔴扎得刺癢，他看見了前方的火光。
火光忽隱忽現，像隻眨巴眨巴的眼睛。他停步，生怕自己呼口氣就會吹熄了那火光。但是火光停在原處，他戒惕地從遠處慢慢挨近。他花了足足一刻鐘才挨到它的左近，然後他停下來，從掩體後望著它。那小小的閃動，那又白又紅的顏色，那是一團陌生的火，因為它對他的意義大異往昔。
它並不是在焚燒。它是在散發溫暖。
他看見許多隻手湊在它旁邊取暖，一隻隻胳膊藏在黑暗中的手。手的上方，一張張沒有表情，只隨著火光閃動搖曳的臉孔。他從不知道火可以是這副模樣，他一輩子沒想過它能取也能予，連它的氣味也迥異。
一種靜謐凝聚在火的周圍，靜謐寫在那些人的臉上，還有時間，充裕的時間可坐在這生鏽的鐵道旁，林木下，用眼睛觀望，思索這世界，彷彿世界就繫在烽火的中央，是這些人正在鑄造的一塊鋼鐵。迥異的不僅是那團火，還有那靜謐。孟泰格挨向這關注全世界的特殊的靜謐。
而後，人聲響起，他們在交談，他一句也聽不見人聲在說些什麼，但是那聲調起伏平和，而人聲在思索，觀看著世界；人聲了解這片土地、林木，還有在河畔築起這條鐵道的城市。人聲無所不談，無所不能談，他知道，從人聲裡的抑揚頓挫，它的動靜，還有不斷顫動的好奇和驚嘆，他知道。
而後，其中一人擡起目光，看見了他，頭一回也或許是第無數回看見他，接著一個聲音招喚孟泰格。
「好吧，你可以出來了！」
孟泰格退回陰影中。
「沒關係，」那聲音說。「歡迎光臨。」
孟泰格慢吞吞走向那團火，和那五個坐在那兒，身穿深藍色斜紋布褲和夾克、藏青色襯衫的男子。他不知道要跟他們說些什麼。
「坐，」那名看似這一小群人的領袖的男子說。「來杯咖啡？」
他注視著熱騰騰的深色混合液體倒入一只可摺疊的錫鐵杯中，杯子立刻遞給他。他小心翼翼啜了一口，感覺他們正好奇地望著他。環繞他四周的臉孔均蓄著鬍鬚，但鬍鬚整潔，他們的手也乾乾淨淨。他們原本站起身子，彷彿歡迎一位客人，此刻他們又坐回原處。孟泰格啜了一口。「謝謝，」他說。「多謝。」
「別客氣，孟泰格。我姓格蘭傑。」他遞出一小瓶無色汁液。「把這也喝了，它會改變你汗液的化學指數。從現在起半個鐘點之後，你的氣味會像另外兩個人。獵犬在追捕你，所以最好乾了它。」
孟泰格喝下苦汁。
「你會臭得像美洲山貓，但是沒關係。」格蘭傑說。
「你知道我的姓名？」孟泰格說。
格蘭傑朝營火旁的一臺手提式電池電視機擺頭示意。「我們看了追捕的過程，猜想你終會沿河南行。聽到你在森林裡像頭醉麋鹿似的衝撞，我們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藏起來。直升機攝影機返回城市之後，我們就猜想你在河裡。這事有點兒滑稽。追捕仍在進行，不過是朝另一個方向。」
「另一個方向？」
「我們來瞧瞧。」
格蘭傑扭開手提電視機。影像慘不忍睹，重疊，色彩混淆，而且跳動不清。一個聲音嚷著。
「追捕工作繼續在城中北區進行！警方直升機正在搜索八十七號大道及榆樹叢公園！」
格蘭傑頷首。「他們在裝模作樣。你在河邊就甩脫了他們，他們不能承認。他們知道能留住觀眾的時間只有那麼長，節目必須有個乾脆俐落的收場，要快！要是他們著手搜索整條河，也許得花上一整夜的工夫。所以他們正在找個替罪羔羊，讓事情有個精采的結局。注意看，他們會在五分鐘內捕獲孟泰格。」
「可是，怎麼──」
「看吶。」
懸掛在一架直升機腹部的攝影機，此刻朝下拍攝一條空寂的街道。
「瞧見沒？」格蘭傑小聲說。「那個就會是你；我們的犧牲者就在那條街尾。瞧見攝影機如何收景了吧？它在醞釀情節；懸疑；長鏡頭。此刻有個可憐的傢伙要出門散步了；罕見；是個怪人。別以為警方不知道這種怪人的習慣，他們清晨散步是為了好玩，也或許因為失眠。總之，警方早就將他列檔幾個月、幾年了。誰也不知道這類資訊幾時會派上用場，事實上，今天它就很管用，可以挽回顏面。哦，天，瞧！」
營火旁的人們湊近。
螢光幕上，一個男子轉過街角。機器獵犬突然衝入鏡頭。直升機探照燈投下十來道奪目的光柱，在那人四周築起一座牢籠。
一個聲音吶喊，「那就是孟泰格！搜索完成！」
那無辜的男子一頭霧水站在那兒，手裡夾著一根點燃的香菸。他瞪著獵犬，不明白它是什麼，他大概永遠都不明白。他擡眼望向天空和嗚鳴的警笛。攝影機疾速俯衝，獵犬躍入半空，節奏和時機的拿捏美妙得不可思議。它的針尖射出，在他們的目光下停滯片刻，好似讓廣大的觀眾有時間欣賞一切，受害者生嫩的表情、空寂的街道，鋼造畜生像一顆子彈瞄準目標。
「孟泰格，別動！」空中傳來一個聲音。
攝影機與獵犬同時落在受害者身上，兩者不約而同撲向他。受害者被獵犬和攝影機的蜘蛛爪牢牢攫住。他厲呼，他淒喊，他尖叫！
舞臺燈光熄滅。
靜寂。
黑暗。
孟泰格在靜寂中哭喊，別過頭去。
寂靜。
之後，幾個人面無表情圍坐火旁，過了半晌，黑漆漆的螢光幕上一名播報員說：「搜捕結束，孟泰格已死；悖離社會的罪行已遭到報應。」
黑暗。
「本臺現在帶您去豪華飯店的「天廳」，觀賞半小時「破曉前的正義」，這個節目是──」
格蘭傑關掉電視。
「他們並沒有特寫那個人的臉孔，你注意到了嗎？連你的至友也分不清他是不是你。他們故意把焦距弄不準，正好可以讓觀眾發揮想像力。媽的，」他喃喃道。「媽的。」
孟泰格一聲不吭，但此刻扭回頭，雙眼緊盯著漆黑的螢光幕，全身顫抖。
格蘭傑碰碰孟泰格的胳膊。「歡迎死而復活。」孟泰格點個頭。格蘭傑繼續說：「現在你不妨認識一下我們大家。這位是弗瑞德．克里門，在劍橋變成原子工程學院之前那些年，他是該校的湯瑪士．哈代（Thomas Hardy）。這另一位是加大洛杉磯分校的西蒙斯博士，是研究奧鐵加伊加賽（註：Ortegay Gasset，西班牙哲學家、作家、政治家）的專家。這位魏斯特教授，多年前在哥倫比亞大學對倫理學貢獻不菲，如今那是一門骨董學科了。這位帕多佛牧師三十年前發表了一篇演說，結果因為他的看法而失去了他的羊群。他跟我們一起遊蕩已有好一段時日了。我自己呢：我寫了一本書，叫做《手套裡的指頭；個人與社會的恰當關係》，結果造就了現在的我！歡迎你，孟泰格！」
「我不屬於你們這一夥人，」孟泰格終於徐徐開口。「我一直是個白癡。」
「我們以前都是。我們都犯過適當的錯誤，否則也不會淪落到這兒。原先我們彼此仍是不相干的個人時，我們只有憤怒。多年前一名消防員來燒我的圖書室，我攻擊他。打那以後我就一直在逃亡。你可願加入我們，孟泰格？」
「願意。」
「你有什麼可貢獻的？」
「沒有。我原以為我有部分的《舊約傳道書》，大概還有一點兒《新約啟示錄》，可現在我連這些都沒有了。」
「有《舊約傳道書》很好啊。它原來在哪兒？」
「在這兒。」孟泰格摸摸他的頭。
「啊。」格蘭傑微笑頷首。
「怎麼了？那樣不妥嗎？」孟泰格問。
「妥當極了。最好不過！」格蘭傑轉向牧師。「我們可有《傳道書》？」
「有一本。陽士敦市一個姓哈里斯的男人。」
「孟泰格。」格蘭傑牢牢握住孟泰格的肩膀。「走路要小心，保護你的健康。萬一哈里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傳道書》，瞧你，一眨眼就變得多麼重要！」
「可是我忘記了！」
「不，沒有東西會遺忘的。我們有法子幫你甩掉渣滓。」
「可我試過回憶！」
「別試，需要時它自會出現。我們每個人都有攝影式的記憶力，但卻窮其一生學習怎麼去刪除記憶裡的東西。這位西蒙斯研究這一門有二十年之久，如今我們已有方法讓人記起曾經讀過的東西。將來有一天，孟泰格，你可願意讀柏拉圖的《理想國》？」
「當然願意！」
「我就是柏拉圖的《理想國》。想一讀馬卡斯．奧里歐斯嗎？西蒙斯先生就是馬卡斯。」
「你好。」西蒙斯先生說。
「嗨。」孟泰格說。
「我來介紹你認識那本邪惡的政治小說《格列佛遊記》的作者，強納生．斯威夫特！還有，這位仁兄是查爾斯．達爾文，而這一位則是叔本華，這位是愛因斯坦，我旁邊這一位則是史懷哲先生，誠然是一位非常仁善的哲學家。吶，孟泰格，我們這兒個個是阿里斯多芬尼斯（註：雅典詩人，喜劇作家），甘地，釋迦牟尼，孔夫子，還有湯瑪士．傑佛遜和林肯先生，請慢用。我們也是馬太、馬可、路加，和約翰﹡。」
（﹡註：新約聖經的頭四篇福音書分別以敘述者之名，也就是耶穌的其中四位門徒命名為馬太福音、馬可福音、路加福音與約翰福音。）
眾人輕笑。
「不可能啊。」孟泰格說。
「這是事實，」格蘭傑含笑道。「我們也是焚書者。我們看完了書就燒掉它，怕被人發現。縮影膠片不管用；我們長年奔波，不願意把膠卷埋藏起來。往後再回來取，隨時都有被人發現的可能。最好把它保存在腦子裡，沒有人能看見或懷疑。我們都是歷史、文學和國際法的斷簡殘編。拜倫、湯姆．佩恩（註：Tom Paine，美國政治思想家、作家）、馬基維利或是耶穌基督，都在這兒。此刻時辰晚了，戰爭開始了。而我們在這兒，城市在那兒，籠罩在它自個兒的五光十色中。你有什麼看法，孟泰格？」
「我覺得，我一意孤行，把書栽贓在消防員家裡，然後去報警，真是莽撞沒見識。」
「你是不得不然。這計畫若是以全國為目標執行，也許很管用。不過我們的方式較單純，而且，我們認為，也較妥當。我們只想將我們認為將來會需要的知識安全而完整的保存起來。我們還沒有主動去刺激或是惹怒任何人過。因為要是我們遇害，這些知識也就死了，或許永遠沒有了。我們算是別樹一幟的模範公民；我們走的是舊鐵道，夜裡我們露宿山區，都市人也就隨我們去，我們偶爾會被攔下來搜身，但是我們身上沒有可以羅織入罪的東西。我們是柔性組織，非常鬆散，沒什麼聯繫。我們有些人做過面部和指紋整容手術。眼前我們有一項可怕的任務；我們正在等待戰爭快快開始快快結束。這是件悲慘的事，不過話說回來，我們並不是主宰者，我們是荒野中的一批古怪的少數人。一旦戰爭結束，或許我們對世界能有所貢獻。」
「你真認為到時候他們會聽？」
「要是不聽，我們只得等。我們會用口傳的方式把書傳繼給我們的子女，然後再讓我們的子女去等待，傳繼給其他人。當然，用這個法子會損失許多。但是人無法逼別人聽。他們得自己覺悟，思索究竟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世界瓦解。這種情況不可能持久的。」
「你們總共有多少人？」
「今晚就有幾千人在流浪，露宿廢棄的鐵道旁，外表是流浪漢，內在是圖書館。起初這並不是有計畫的。每個人都有一本他想記住的書，他就記住了。而後，在二十年左右的流浪生涯中，我們彼此相遇，才漸漸建立了一個鬆散的網絡，設定了一項計畫。我們必須灌輸給自己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們並不重要，千萬不能做個腐儒；我們不可以自覺優於世上任何人。我們只不過是蒙塵的書本封套，除此而外沒什麼了不起。我們之中有些人住在小村鎮上。梭羅的《湖濱散記》第一章在綠河鎮，第二章在緬因州的威羅農場。喔，馬里蘭州有個小鎮只有二十七個居民，炸彈絕不會碰那個小鎮，可是那兒有個叫羅素（註：BertrandRussel，英國著名邏輯學家、數學家及哲學家）的人的全部文章。那個小鎮幾乎是偶然被找到的，然後把文章一頁頁口傳給一個人。等戰爭結束，總會有那麼一天，一年，我們可以重新寫出這些書，把那些人一個個找來，背誦他們記得的知識，再把那些知識付梓成書，直到另一個黑暗時代來臨，屆時我們或許得從頭再玩一遍這把戲。但這也正是人類奇妙之處；人類絕不會消沉厭棄到放棄從頭來過的地步，因為他非常明白這樣做是重要的，值得的。」
「今晚我們要怎麼做？」孟泰格問。
「等待，」格蘭傑說。「同時往下游走一段路，以防萬一。」
他動手把泥沙撒入火中。
其他人紛紛伸手，孟泰格也幫忙，荒野中，所有人一起動手，協力滅火。
※※※
星光下，他們佇立河畔。
孟泰格看看他的防水錶上的夜明指針。五點，凌晨五點。又是一年歲月在短短一小時之內滴答流逝，而曙光在河對岸的後方等待著。
「你們為什麼信任我？」孟泰格問。
一個人在黑暗中移動。
「你的模樣就足夠信賴了，你近來有沒有照過鏡子？除此而外，市政府對我們從來沒有關心到用這麼精密的方法來追捕我們。幾個腦子裡裝了一些詩文的狂人動不了他們，他們心知肚明，我們也明白；大家心照不宣。只要廣大的民眾不會到處引述英國大憲章和美國憲法，那就沒什麼關係。偶爾出狀況，消防員就足以應付了。真的，市政府並不打攪我們，而你卻模樣難看極了。」
他們沿河岸南行。孟泰格極力想看清楚這些人的臉孔，他記憶中火光下的一張張布滿皺紋，疲憊的臉龐。他是在尋找一線光明，一股決心，一種戰勝那似乎並不存在的明天的得意。或許他原本預期他們的臉孔灼灼閃爍著他們所攜帶的知識，散發出如燈籠般的內在光輝。但是所有的光輝均來自營火，而這些人似乎跟普通人沒有兩樣，就像是跑完了一段長跑，經過漫長的尋覓，見過美好的事物被毀，到如今垂垂老矣，聚在一起等待曲終人散，燈乾油盡。他們並不肯定自己腦中攜帶的東西會使未來每一個日出散發出較純淨的光輝，他們毫無把握，除了確知那些書貯存在他們平靜的眼眸內，那些書完好無缺地等待著，等待來年可能會出現的那些指頭或乾淨或髒污的顧客。
孟泰格瞇眼細瞧一張張臉龐。
「莫以封面評斷一本書。」有個人說。
他們齊聲輕笑著，朝下游移動。
一聲尖嘯。待一行人擡起目光，來自城內的噴射機早已掠過上空。孟泰格回首凝望河流另一端遠方的城市，此刻它只剩一團微光。
「我太太在城裡。」
「真遺憾，往後這幾天，在都市裡並不安全。」格蘭傑說。
「奇怪，我並不想念她，奇怪我對任何事都沒什麼感覺，」孟泰格說。「方才我才發覺，就算她死了，我大概也不會感到悲傷。這正常，我一定有什麼毛病。」
「聽我說，」格蘭傑說著，拉著他的胳膊與他並肩而行，一面撥開樹叢讓他過去。「小時候我爺爺就去世了，他是個雕刻師傅。他非常仁厚，非常博愛，他幫忙清掃我們鎮上的貧民窟，還做玩具給我們，他一輩子做了數不清的事，他的手從沒停歇過。他去世後，我猛烈明白自己根本不是為他而哭，而是為他做過的那一切而哭。我哭，因為他再也不會做那些事了，他再也不會雕刻木頭，再不會幫忙我們在後院養鴿子，或是像他原來那樣拉小提琴，說笑話給我們聽。他是我們的一部分，他死了，一切動作也死了，而沒有人像他那樣做那些動作。他是個個體，是個重要的人，我始終忘不了他的死。我常想，因為他死了，多少美妙的雕刻永遠不會誕生了。這世界少了多少笑話，多少自家養的鴿子不再被他的手撫摸。他模塑了世界，他貢獻了世界。他去世的那一夜，世界損失了千萬個仁善的動作。」
孟泰格默默走著。「蜜莉，蜜莉，」他喃喃自語。「蜜莉。」
「什麼？」
「我太太，我太太。可憐的蜜莉，可憐、可憐的蜜莉，我什麼也記不得。我想到她的手，可卻看不見它做了什麼。它就那麼垂在她身邊，或是擱在她腿上，或是夾著一根菸，僅此而已。」
孟泰格扭頭回望。
你給了這城市什麼，孟泰格？
灰燼。
其他人彼此又給予了些什麼？
什麼也沒有。
格蘭傑跟孟泰格一起佇足回望。「人死後必留下一些東西，我爺爺說。一個孩子，一本書，一幅畫，或是蓋了一棟屋子，一面牆壁，做了一雙鞋，或者栽了一座花園。你的手觸碰過某樣東西，那麼死後你的靈魂就有地方可去，人們看見你栽種的那棵樹或那盆花，而你就在那兒。做什麼事並不重要，他說，只要在你的手拿開之後，你觸碰過的東西從原樣變成了一件像你的東西。一個剪草工和一個真正的園丁之間的差異就在於觸碰，他說。剪草工可以說根本不存在；圜丁卻會留存一輩子。」
格蘭傑動動他的手，「五十年前，我爺爺給我看過一些V─2火箭的影片。你有沒有從兩百哩上空俯瞰原子彈爆炸的蕈狀雲？它只有一丁點兒大，沒什麼。因為周遭淨是荒野。
「我爺爺放映V─2火箭影片前後十來遍，冀望將來有一天我們的都市會開闊些，多容納一些綠蔭、土地和荒野，好提醒人類我們是居住在地球上的一個小空間內，我們賴以生存的荒野可以輕易收回它所給予的一切，就像吐納它的氣息或是派海洋來告訴我們人類並不是那麼偉大。我爺爺說，一旦忘記了荒野在夜間是多麼近在咫尺，那麼總有一天它會進城來抓我們，因為到那時候我們已經忘記了它可以是多麼可怕而真實。你明白吧？」格蘭傑扭頭看著孟泰格。「爺爺死了這麼多年，可要是你掀開我的頭蓋骨，天吶，在我的腦子裡，你會發現一道道他的指紋。他觸碰過我。我說過，他是個雕刻師。『我憎恨一個名叫「現狀」的羅馬人！』他跟我說。『要讓你的眼睛塞滿驚奇，』他說，『要活得就像會在眨眼間猝斃似的。觀看這世界。它比任何工廠裡製造的或買來的夢想都奇妙。別要求保障，別要求安全，世上根本沒有這種動物。要是有，牠一定是整天倒掛在樹上，怠懶地睡去一生的樹懶的親戚。去它的，』他說，『搖晃那棵樹，讓樹懶摔個四腳朝天。』」
「瞧！」孟泰格喊道。
就在這一瞬間，戰爭爆發，結束。
事後，孟泰格周邊這些人也不敢說是否真的瞧見了什麼。或許只是天空的一絲絲電光石火。或許那就是炸彈，還有噴射機群，瞬間出現在十哩、五哩、一哩的高空，就像穀粒被一隻巨大的播種之手撒在天際，而炸彈以可怕的速度下降，卻又突然減慢，墜落在他們拋在身後的城市上。實際上，一俟噴射機群以時速五千哩發現目標，提醒投彈手，轟炸就已結束，速度之快就像大鐮刀揮了那麼一下。一旦炸彈投下，一切就結束了。此刻，在炸彈擊中之前，敵機已飛到有形世界的另一邊之前，整整三秒鐘，整個歷史的時間，就像是荒島之民不相信真有其物的子彈，因為它是隱形的；然而，心臟突然間給震碎了，肢體分崩離析，血液給嚇得釋入空中，腦子浪擲了它那些許珍貴的記憶，惶惑，死去。
簡直無法置信，孟泰格看見一隻巨大的金屬拳頭在遠處城市上空撥了一下，就像揮了個手勢一般。他知道接著而來會聽到噴射機辦完事之後的嘯音，它會說：瓦解，片甲不留，消滅，死亡。
剎那間，孟泰格望著天空的炸彈，他的意念和雙手無助地朝天伸向它們。「逃啊！」他對費伯喊。對克拉莉絲喊：「逃啊！」對蜜莉喊：「快出去，逃出去！」但是他想起克拉莉絲死了，而費伯已經出城了；就在鄉間某處山谷中，清晨五點的巴士正從毀滅馳往另一個毀滅的途中。雖然毀滅尚未臨身，仍在半空中，但卻是確定的，就像人可以製造毀滅，是確定的。巴士只消在公路上再奔馳五十碼，它的目的地就已毫無意義，而它的出發地也從大都會變成了垃圾場。
而蜜莉……
快出去，逃啊！
他看見她此刻在某個旅館房間內，時間只剩下半秒鐘，炸彈距離她的旅館只有一碼、一呎、一吋……他看見她湊向色彩繽紛，動作萬千的巨大閃亮電視牆，牆上的家人跟她聊著，聊著，聊著，叫她的名字，對她微笑，全沒談到炸彈此刻距離旅館屋頂只有一吋，半吋，四分之一吋。她緊挨著電視牆，好似這樣渴切的盯著就會找出她無眠不安的祕密。蜜莉，急切、緊張地湊近，彷彿要投入、墜落那無垠的色彩中，沉溺在它鮮麗的快樂裡。
第一枚炸彈擊中。
「蜜莉！」
或許，誰又知道呢？或許那投射出聲光色彩，絮絮叨叨的電視臺，首先灰飛煙滅。
孟泰格匍匐趴下，他看見或感覺到，或想像他看見或感覺到，映在蜜莉臉上的電視牆轉為漆黑，聽她尖叫，因為在僅餘的時間的百萬分之一剎那裡，她看見自己的臉反映在一面鏡子上，並不是映在一只水晶球上，而且那是一張那麼狂亂虛空的臉孔，獨個兒孤零零在房間裡，沒有觸及任何東西，饑餓得拿自己果腹，由此她終於認出那是她自己的臉，於是她迅速擡頭望向天花板，而同時，天花板和整棟旅館建築傾塌在她身上，帶著她和百萬磅重的磚塊、金屬、灰泥、木材與下層蜂巢中的其他人會合，一起疾速墜入地窖，而爆炸就在那兒蠻橫地擺脫了他們。
我記得了。孟泰格緊貼著地。我記得了。芝加哥，芝加哥，許久以前。蜜莉和我，我們就是在那兒認識的！我想起來了，芝加哥，許久以前。
爆炸的震撼力將空氣撞過河面，一行人像骨牌似的翻倒，河水揚濺，飛沙走石，朝南方狂飆的強風吹得上方林木嗚嗚哀鳴。孟泰格匍匐在地，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雙目緊閉。他只眨了下眼睛。而就在那一瞬間，他看見城市在半空中，而不是炸彈。兩者已易位，城市在空中又停滯了這麼無法想像的須臾，彷彿經過重建而無法辨認，遠高出它原本期望或努力的高度，遠高出人類當初建造它的高度，而此刻終於矗立在一層層瓦解的混凝土和一塊塊破碎的金屬當中，像一幅倒掛的雪崩壁畫，有數不清的色彩，數不清的異象，該是窗子的地方敞著一扇門，該是地板的成了屋頂，該是側牆的成了背壁；而後，城市傾翻，倒地死亡。
它死亡的聲音，稍後才傳來。
孟泰格趴在地上，雙目含沙緊閉，封合的口中布滿一層濕濕的細沙，他喘著氣，哭著，心裡想著，我記得了，我記得了，我記得另一件事了。是什麼來著？對了，對了，是《舊約傳道書》的一部分。《舊約傳道書》和《新約啟示錄》的一部分。部分，部分，快，快，趁它還沒散失，趁震驚還沒消退，趁風還沒止息之前，快想。《傳道書》。有了。他趴在顫震的地上，跟自己默唸它，他唸了許多遍，無須努力就唸得順暢流利，而且沒有「丹漢牙膏」作梗，只有傳教士一個人，站在他的腦海中，望著他……
「過去了。」一個聲音說。
眾人像躺在草地上的魚似的趴在那兒喘息。他們緊緊攀著地面，有如孩童緊抓著熟悉的事物，不理會它有多冷或死寂，不顧發生過或將會發生什麼，他們的指頭插在泥土中，個個張口放聲叫喊，以免耳鼓震碎，以免理智瓦解。孟泰格跟他們一起喊叫，抗議那摧裂他們的臉，拉扯他們的唇，令他們鼻子流血的風。
孟泰格注視著濃密的塵沙落定，無比的寂靜籠罩著他們的世界。趴在地上，他似乎看見了每一粒塵沙，每一枝草，聽見世上此刻發出的每一個哭聲、吶喊和喃喃低語。塵沙紛落中，靜謐降臨，還有他們需要用來環顧周遭，將這一天的真實納入意識的閒暇。
孟泰格望向河面。我們可以走水路。他望向舊鐵道，或者可以走那條路。或者，如今我們可以走公路了，而且我們有時間把事物貯存在腦海中。將來有一天，等它在我們心中塵封一段長時間之後，它會從我們的手，我們的口中傳遞出去。其中有許多會是錯的，但也會有剛好足夠的部分是對的。我們今天就開始上路，觀看這世界和它的言談舉止，觀看它的真面貌。如今我要飽覽一切。而儘管它進入我腦中時無一屬於我，但過一陣子它會在我腦中湊攏，就會成為我。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的天，我的天，看看外面，我的外面，我的臉孔外面的世界，而唯一能真正觸摸它的法子，就是把它擱在它最後會成為我的地方，在血脈中，在它每天悸動千萬次的地方。我抓住它，它就永遠不會溜走。總有一天我會緊緊抓住世界。此刻我已有一根指頭勾住它；這是個起頭。
風止了。
其他人又趴了一會兒，在沉睡將醒的邊緣，還不想起身開始盡這一天的義務，找他需要的火和食物，完成他點點滴滴的細節。他們趴在那兒眨動覆滿灰沙的眼皮。聽得見他們呼吸急促，而後漸慢，慢……
孟泰格坐起身子。
不過，他並沒有再做其他動作，其他人亦然。旭日正用它淡紅的頂端觸碰漆黑的地平線。空氣凜冽，透著雨意。
格蘭傑悄悄站起身，摸摸他的胳膊和腿，口裡罵著，絮絮叨叨低聲罵著，淚水滴落他的面龐。他拖著兩條腿走到河邊，往上游望。
「夷平了，」久久之後，他說。「城市看上去就像一堆麵粉。沒了。」又過了良久，「不知有多少人知道戰爭來了？不知有多少人感到意外？」
還有世界另一端，孟泰格心想，有多少別的城市也死了？我國又有多少？一百個？一千個？
有人劃亮了一根火柴，點燃口袋內掏出的一張乾燥的紙，然後把紙塞在一些草葉下，過了一會兒又添了些濕細枝，細枝劈啪響，但終於燒著了，火在微曦中漸漸熾旺。旭日東昇，望著上游的眾人緩緩轉過身子，無言而局促地湊向火光，他們俯身時，朝輝染紅了他們的頸背。
格蘭傑打開一塊油布，裡面包著一些培根肉。「吃一點墊墊肚子，然後回頭往上游去，上游的人會需要我們。」
有人取出一只小煎鍋，培根肉給扔進鍋裡，煎鍋置於火上。半晌，培根肉開始在鍋內迸跳，肉油的滋滋聲夾雜著香味彌漫在空氣中，眾人默默望著這項儀式。
格蘭傑望著火光。「鳳凰。」
「什麼？」
「在基督誕生之前，有一種笨鳥名叫鳳凰，每隔幾百年牠就築起一堆柴火自焚。牠一定是人類的一等表親。但是每回牠自焚之後，又會從灰燼中跳出來，讓自己重生。看來我們也在做同樣的事，一遍又一遍，但是我們有一樣要命的本事，是鳳凰所沒有的。我們知道自己做過的蠢事。我們知道自己千年來做過的所有蠢事，而只要我們知道這一點，並且隨時把它擱在我們看得見的地方，總有一天我們會停止堆築柴薪，停止跳入火中。我們會偶然找到幾個記得每一個世代的人。」
他把煎鍋取下，讓培根肉稍微冷卻，然後他們慢吞吞地，沉思地吃著。
「好了，我們往上游動身，」格蘭傑說。「還有，牢記一個念頭：你並不重要。你什麼也不是。將來有一天，我們荷載的東西也許能幫助某個人。但即使是許久之前，我們手頭有書的時候，也並沒有運用書中得來的知識。我們一味侮蔑先人，一味唾罵所有可憐的故哲。往後這一星期，一個月，一年，我們會遇見許多孑然孤零的人。等他們問我們在做什麼，你們可以說：我們在記憶。這樣我們才會終究獲勝。將來有一天，我們會記住太多東西，因此製造出有史以來最大的汽鏟，挖出曠古絕今的大墳墓，把戰爭鏟入墓中，封起墓穴。走吧，我們先去建造一間鏡子工廠，往後一年只生產鏡子，對鏡好好審視自己。」
他們吃完了東西，撲滅營火。周遭天色漸亮，彷彿一盞暈紅的燭燈添加了些燈芯。枝椏間，原本倉皇飛去的鳥兒如今又回來棲息。
孟泰格起步出發，半晌發現其他人也跟在後頭，往北而行。他感到錯愕，於是移到一邊讓格蘭傑先行，但格蘭傑看看他，頷首示意他繼續走。孟泰格領頭前行。他看看河面、天空和那條通往農莊，通往貯滿乾草的穀倉，通往許多人深夜離開城市途中曾經路過之處的生鏽鐵道。將來，一個月或半年內，絕不超過一年，他會再次經過此地，獨個兒，而且不停地走，直到他趕上人們。
但眼前有一段漫長的路，要從清晨直走到中午，而若說這一行人沉默無言，那是因為有太多的東西要思索，太多東西要記住。或許稍晚，待日上三竿，溫暖了他們之後，他們會交談，或只說些他們記得的東西，好確定它們存在，篤定那些東西安然存放在他們心中。孟泰格感覺到字句緩緩顫動，徐徐醞釀。一旦輪到他開口時，他能說什麼？在這樣的一個日子裡，他能貢獻什麼使此行輕鬆些？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物都有定時……建造有時……對了。……靜默有時、言語有時……對了，就這些。但，還有什麼，還有什麼？有什麼，什麼……
……在河這岸與那岸有生命樹、結十二樣果子、月月結果，樹上的葉子乃為醫治萬民……
對，孟泰格心想，就是這句話，我要留待中午。留待中午……
待我們抵達城市。
</poem>
== 作者後記 ==
<poem>
我當時並不自知，可我當真在寫一本廉價小說。一九五〇年春，我花了九塊八毛錢寫完《消防員》的初稿，該書日後更名為《華氏451度》。
自一九四一年迄該年的十年間，我的文稿多半在家中車庫內打字完成，不是在加州威尼斯（居住該地是因我們家窮，非因它是個「易結善緣」之地），就是在我跟內人瑪格麗特撫養一家人的平價屋後面。我被心愛的孩子們攆出車庫，她們非要繞到後窗外頭唱歌敲玻璃。做父親的不得不在完稿和陪女兒們玩耍之間作抉擇。當然，我選擇了玩耍，這卻危及家庭收入。必須找間辦公室才行，而我們租不起。
終於，我找到了這樣一個地方，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圖書館地下室的打字間。那兒，一排排整整齊齊，擺著二十臺以上的舊型「雷明頓」或是「昂德伍」打字機，以半小時一毛錢的價格出租。你把一毛錢塞進去，計時器瘋狂滴答，你就瘋狂打字，好趁半小時滴盡之前完工。於是，我二度受催逼；一次被孩子們逼得離家，一次被打字機計時器逼得成了個打字狂。時間果真是金錢，我大約在九天內完成初稿。總共兩萬五千字，是後來增修完成的小說字數的一半。
除了投錢，為打字機卡住而抓狂（因為寶貴的時間也隨之滴盡！）和裝卸稿紙之外，我也不時上樓遛達。我在一條條走道上閒蕩，經過一排排書架，耽溺其中，摸摸書，抽出一部部卷冊，翻閱書頁，再把卷冊塞回原處，沉浸在那些正是圖書館精髓所在的佳作名著裡。你不覺得嗎，在這種地方寫一本談未來焚書的小說，妙極了！
往事不過爾爾。那麼，《華氏451度》在今天，這個時代，又如何呢？當年，我還是個年輕作家時，這本書對我說過的話，如今我對它是不是泰半改變了看法？除非看倌所謂的改變是指我對圖書館的熱愛更廣更深了，那麼我的回答是「是的」，這回答與那一堆堆書本，和圖書館管理員面龐上的粉灰相應。打從寫了這本小說，我所編撰有關作家的故事、小說、論述和詩文，其數量在我印象中歷來無出其右。我寫過的詩文有談梅爾維爾（註：Herman Melville，美國小說家，《白鯨記》作者），有論梅爾維爾與愛蜜莉．狄金遜（註：Emily Dickinson，十九世紀美國女詩人），有談愛蜜莉．狄金遜與查爾斯．狄更斯，有論霍桑、艾倫坡、柏洛茲（註：Edgar Rice Burroughs，美國小說家，《泰山》系列小說作者）等人，同時我還比較過威恩和他筆下的瘋子船長與梅爾維爾和他筆下同樣執迷的船長。我也填過描述圖書館管理員的詩詞，我跟我心愛的作家們一起搭夜車橫越洲陸的荒野，夤夜喋喋不休，飲酒、飲酒，喋喋不休。我曾在一首詩中警告梅爾維爾，遠離陸地（它根本不適合他），也曾將蕭伯納變成一個機器人，好方便我把他送上火箭，然後在飛往「阿法人馬座」的漫漫旅途中喚醒他，喜孜孜聽他張口唸誦他的《序文》。我曾寫過一個時光機器的故事，故事中，我回到過去，坐在王爾德、梅爾維爾和艾倫坡的臨終臥榻畔，在他們彌留之際訴說我的敬愛，溫暖他們的骨骸……不過，說夠了。看倌也看得出，只要談到書籍、作家，還有貯存他們的智慧的穀倉，我就成了瘋子。
前不久，洛杉磯的「劇場劇院」準備就緒，我把《華氏451度》中的所有人物從暗處叫上舞臺。我對孟泰格、克拉莉絲、費伯、比提說：打從一九五三年我們最後一次碰面，有什麼新鮮事嗎？
我問。他們回答。
他們寫了新的情節，揭開他們迄未披露過的靈魂和夢想中的片段。其結果是一齣兩幕舞臺劇，賣座頗佳，而最主要的是，獲得好評。
比提從舞臺側廂最遠處上臺，回答我的問題：事情是怎麼起頭的？你為什麼決定當消防隊長，一個焚書者？比提出人意表的回答，出現在他帶我們的男主角蓋．孟泰格返回公寓那幕戲中。進了公寓，孟泰格愕然發現消防隊長私藏的圖書室內四壁排滿了成千上萬本書！孟泰格轉身對他的上司喊道。
「可你是焚書隊長啊！你的住家不可以有書啊！」
隊長聞言，帶著一抹揶揄的淺笑，回答。
「懷書無罪，孟泰格，是看書有罪，沒錯，我有書，但並不看它！」
孟泰格驚愕，等待比提的解釋。
「你還不明白其中的妙處嗎，孟泰格？我從不看書。沒看過一本、一章、一頁，一段也沒看過。我著實會玩弄反諷，不是嗎？懷有成千上萬本書，卻從不看一本，還摒斥它們，說：不。這就好像養了一屋子美女，然後含笑，不碰……任何一個。所以，你明白吧，我壓根兒不是罪犯。要是你果真逮到我看書，那麼，好，拿我去報官！可這地方就像個十二歲處子的乳白色夏夜寢室一般純潔。這些書死在書架上了。為什麼，因為我這麼說的。我不給它們養分，它們沒指望得到手、眼或舌頭的滋潤。它們跟灰塵差不了多少。」
孟泰格抗駁：「我看不出你怎麼可能不──」
「受誘惑？」消防隊長嚷道。「呵，那可是古早以前的事了。禁果已經給吃掉了，毒已經爬回樹上了，園子裡已經雜草蔓生啦。」
「曾經──」孟泰格躊躇片刻，才繼續說，「你一定曾經非常愛過書。」
「動聽！」消防隊長回答。「正中要害。一擊中的。穿心扯腸。呵，看看我，孟泰格。一個曾經愛過書的男人，不，是一個曾經為書瘋狂，像隻人猿似的在書堆裡爬來爬去的男孩。
「我曾經拿書當沙拉吃，書是我午餐的三明治，我的晚餐，我的消夜。我撕下書頁，配鹽一起吃，沾些作料，嚙咬它的裝訂，還用我的舌頭來翻弄章節！幾十幾百、幾億本書。我帶了太多書回家，結果多年駝背。哲學、藝術史、政治、社會科學、詩詞、論文，隨你挑，我統統吃了。而後……而後……」消防隊長聲音漸失。
孟泰格慫恿道：「而後怎樣？」
「啊，我體會了人生。」消防隊長閉目回憶。「人生，尋常的人生，就那麼回事。不怎麼完美的愛情，破滅的夢想，墮落的性生活，不該死的朋友猝死，有人被殺，親近的人神經失常，某個母親纏綿病榻，某個父親突然自殺──象群驚逃，疾病蔓延。可無論是暗譬或明喻，怎麼也找不到一本適合的書可以適時塞住崩閘的傾壁，擋住氾濫的洪水。等到年過三十，逼近三十一歲之際，我振作自己，併攏每一根斷裂的骨頭，每一公分擦傷、瘀傷、留下疤痕的肌膚。我攬鏡自望，卻發現一個老頭兒躲藏在一個年輕人的驚恐臉龐後頭，看見一股對萬事萬物的憎恨，於是我打開我那一整間圖書室裡的書，結果發現什麼，什麼，什麼？！」
孟泰格猜測。「書頁是空白的？」
「沒錯！空白的！哦，書頁上是有文字，沒錯，但那些字就像熱油灑過我的眼睛。毫無意義。沒給我任何幫助、慰藉、安寧、庇護，沒有真愛，沒有休息，沒有光明！」
孟泰格回想道：「三十年前……最後一批圖書館被焚……」
「猜對了。」比提頷首。「結果我既沒有工作，又是個失敗的浪漫主義者──或隨它是什麼鬼玩意──我申請加入了消防員訓練班。我頭一個衝上樓，頭一個進入圖書室，頭一個站在同胞們永恆熾燃的熊熊爐心內，給我煤油，給我火炬！
「課上完了。你走吧，孟泰格。出去！」
孟泰格懷著對書本前所未有的強烈好奇離去，他即將成為一個社會邊緣人，即將遭到追捕，而且險些毀於機器獵犬──我筆下柯南道爾的巴斯克維爾巨獸。
在我的舞臺劇中，老頭兒費伯，這位整夜跟孟泰格交談、（透過海貝耳機）退而不休的教員，為消防隊長所害。怎麼回事呢？比提懷疑孟泰格受了這樣一枚祕密裝置的指點，於是一拳將它敲出他的耳朵，對藏身遠處的教員吼道。
「咱們來逮捕你囉！咱們就在門口啦！咱們上樓了！逮到了！」
這話把費伯嚇壞了，他心臟衰竭而死。
全是好素材，扣人心弦。我不得不強捺住衝動，才沒把它添入小說的新版中。
最後一點，有許多讀者來函抗議克拉莉絲的失蹤，納悶她出了什麼事。楚浮也有同樣的好奇，於是在他的電影版中救了克拉莉絲，安排她跟那批流浪森林中的「書者」們在一起，背誦他們的書的連禱。我也有挽救她的衝動，因為畢竟，儘管她的喋喋不休近乎愚昧夢囈，但從許多方面而言，她促成了孟泰格開始對書和書的內容感到好奇。因此，在我的舞臺劇中，克拉莉絲最後出現來歡迎孟泰格，給一個本質上相當嚴峻的故事，作了個略帶歡喜的結局。
不過，小說依然保持忠於它的原貌。我不主張篡改任何一個年輕作家的作品，尤其那位年輕作家曾經是我自己。孟泰格、比提、蜜莉、費伯、克拉莉絲，他們的一舉一動，進場出場，完全跟三十二年前我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地下室，以半小時一毛錢的代價初次寫下的情形一模一樣。我沒有更動任何一個想法或字眼。
最後有一個發現。我的小說和故事全是在一股激越的熱情中完成，看倌想必也看出來了。可就在前不久，我瀏覽這本小說，才發覺孟泰格的名字是隨一家紙業公司取的。而費伯，當然，是一家鉛筆製造商！我的潛意識可真狡猾，居然給他們取了這樣的名字。
而且不告訴我！
雷．布萊伯利
一九八二年
</poem>
== 尾聲 ==
<poem>
約莫兩年前，有位端莊年輕的維沙爾小姐來函，告訴我她是多麼喜歡我的太空神話實驗作品《火星紀事》。
但是，她又說：時隔這麼久再重寫這本書，添加一些女性人物和角色，豈不也是個好主意？
那封信之前數年，我也接獲相當數量的來函，針對同一本火星科幻小說，抱怨書中的黑人是「湯姆大叔」，我為什麼不「解決他們」？
大約同一時期，一名南方白人來了封短箋，表示我偏袒黑人，建議我應該捨棄整個故事。
兩個星期之前，我堆積如山的郵件中夾了一封來自一家著名出版公司的信函，那封像惹人厭的老鼠似的來函表示，願意再版我的小說《霧角》，作為高中讀物。
在我的故事中，我曾描述一座燈塔，它深夜投射出的光亮是一種「神光」。以任何一種海洋生物的觀點仰望它，會覺得是「顯靈」。
編輯們刪去了「神光」和「顯靈」。
約莫五年前，編纂另一本學校讀物的編輯們將四百篇（且數數看）短篇小說蒐羅在一本文選中。你怎麼把四百篇馬克吐溫、歐文、艾倫坡、莫泊桑和畢爾斯的短篇小說，擠在同一本集子裡？
簡化嘛。剝皮、去骨、剔髓、融解、瀝脂和銷毀。每一個重要的形容詞，每一個會動的動詞，每一個重於蚊子的暗譬──刪掉！每一個會扯動低能兒嘴角的明喻──拿掉！任何解釋一位一流作家那麼一點兒哲思的旁白──扔掉！
每一個故事，經過減肥、挨餓、刪改，讓水蛭吸乾了血之後，都跟別的故事沒兩樣。馬克吐溫讀起來就像艾倫坡，就像莎士比亞，就像杜斯妥也夫斯基，就像──結局──艾嘉．蓋斯特。只要是超過三個音節的字都挨了剃刀。每一個只要求讀者留意一眼的影像──槍斃了。
你是不是開始明白這碼子可惡又不可思議的事了？
我對上述這一切作何反應？
把它們統統「槍決」。
寫條子一一拒斥。
送那批白癡下十八層地獄。
道理很明顯。焚書的方法不只一種。而這世界充斥著手拿火柴的人。每一個少數族群，隨他是浸信教徒或一神論者，愛爾蘭人或義大利人或八十歲耄耋或佛教徒，猶太復國主義者或耶穌再臨論者，婦解運動者或共和黨人，還是四方福音教徒，都覺得他有意願、權利、義務去潑灑煤油，點燃引信。凡是自認是所有蒼白如乳凍的、平凡如麥片粥的、不發酵的文學的祖師爺的弱智編輯，個個舔他的斷頭斧，盯著任何敢稍微哼一聲，或是寫些超出童謠程度文章的作家的脖子。
在我的小說《華氏451度》中，消防隊長比提描述了書本最初是怎麼被少數族群焚燒的，他們各自撕下這本書裡的一頁或是一段文字，接著撕扯另一本書，最後終於有一天書本成了空白的，心智是封閉的，而圖書館永久關門。
「關上門，他們從窗戶進來，關上窗子，他們從門進來。」這是一首老歌的歌詞。這詞兒正符合我的生活樣式，因為每個月都有新來的屠夫或檢查員。就在一個半月之前，我發現，「巴倫坦出版公司」某些閉塞的編輯，因為生怕污染了年輕人，多年來一點一滴逐步從這本小說裡篩檢了七十五段文字。學生們讀了這本其實談的正是未來的檢查制度和焚書現象的小說，寫信告訴我這項絕妙的反諷。「巴倫坦」的一名新進編輯茱狄．琳．黛．雷，目前正將全書重新排版，今年夏天再版，而所有該死要命的玩意均將回歸原處。
這兒記述一段對約伯二世的最後考驗：一個月之前，我寄了一份舞臺劇劇本，《巨大海獸九九》，給一所大學劇場。我的劇本是以《白鯨記》為藍本，獻給梅爾維爾，內容是談一組火箭成員和一名瞽目太空隊長，他們出發探險，遭遇一艘「巨大白色彗星」，結果毀滅了毀滅者。這齣戲今年秋天將在巴黎以歌劇方式重演。但，眼前，那所大學回函稱他們實在不敢演出我的戲──戲裡頭沒有女性！要是戲劇系膽敢一試，校園裡「緊急救援小組」的小姐們會拿著球棒上門！
我把虎牙咬成粉末，心想，這大概意味著今後再也不會製作「樂隊男孩」（沒有女性），或是「女人」（沒有男性）。或者，要是數數人頭，算算男性女性的人數，莎士比亞的戲劇有不少將再也見不著了，尤其如果數數對白，發現所有精采句子全給了男性！
我回函表示或許他們該演出我的戲一個星期，下個星期再演出「女人」。他們大概以為我在開玩笑，我自個兒也沒把握說我不是開玩笑。
因為這是個瘋狂的世界，要是我們任憑少數族群干預美學，隨他們是侏儒還是巨人，是婆羅州巨猿還是海豚，是核子彈頭派還是漫談派，是前電腦學家還是新反機器主義者，是呆子還是賢哲，這世界都會更加瘋狂。真實的世界是每一個群體的遊樂場，任由他們在立法或廢法。可是我的書、故事或詩的尖端，卻正是他們權利終止之處，也是我的疆域誡令頒布、執行、治理之處。假如摩門教徒不喜歡我的戲劇，讓他們自己去寫自己的。假如愛爾蘭人不喜歡我的都柏林小說，讓他們去租打字機。假如教員和初級編輯認為我這種正中下巴式的文句害得他們奶昔似的牙齒打哆嗦，那就讓他們拿自個兒做的陳年蛋糕浸在稀淡的茶裡果腹。假如墨西哥裔知識分子想把我的《奇妙冰淇淋裝》重新剪裁成新潮的「祖特裝」（註：zoot suit，上衣寬肩、及大腿，配燈籠褲），那麼但願皮帶鬆脫，褲子滑落。
因為，咱們面對事實，枝節正是才智的靈魂。拿掉但丁、米爾頓或哈姆雷特如玫瑰般具哲理的旁白，那麼留下來的只剩乾枯的骨頭。勞倫斯．斯特恩（註：Laurence Sterne，英國小說家）曾說：枝節，不容置疑，正是文句的陽光、生命、靈魂！拿掉它，那麼永恆的寒冬就會籠罩每一張書頁。把它還給作者──他像個新郎似的出現，向所有人招呼致意，他帶來萬千變化，讓人胃口不疲。
總而言之，別拿你打算對我的作品做的那些鍘頭、削指、挖肺的把戲來侮辱我。我需要用我的頭來搖頭或點頭，需要我的手來揮手或握拳，需要我的肺來吶喊或低喃。我不會溫馴地給人刨去腸子，擱在架子上，變成一樣不是書的東西。
你們這些裁判，回到看臺上。主審，去淋浴。這是我的獨角戲。我投球，我打擊，我接球，我跑壘。到了日落，我贏球或輸球。次日天亮，我再度上陣，再玩它一場。
而沒有人能助我一臂。連你也一樣。
雷．布萊伯利
一九七九年
</poem>
[[分类:小说]] |
library/archive0/[3246]关于加强对进口网络游戏审批管理的通知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div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font-size:22px;"><center><big>'''关于加强对进口网络游戏审批管理的通知'''</big></center></div>
<div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font-size:16px;margin-bottom:40px;"><center><big>'''新出厅字〔2009〕266号'''</big></center></div>
<div style="font-size:16px">
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新闻出版局（版权局）及“扫黄打非”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新闻出版局（版权局）及“扫黄打非”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解放军总政治部宣传部新闻出版局（版权局）：
</div>
<div style="text-indent: 2em;font-size:16px">
在党中央和国务院的正确领导下，网络游戏出版服务业经过多年的规范引导，取得了快速发展，总体情况是好的。但是，近一个时期也存在着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一些非法企业通过互联网大肆传播色情暴力等不良游戏作品；有的企业未经审批擅自出版运营进口网络游戏；有的境外机构打着技术输入的幌子，在相关展览、会议中大量推广、演示未经审批的境外游戏作品，造成不良社会影响；有的部门未经国务院授权，自设网络游戏前置审批和进口网络游戏审查，造成重复审批，干扰了正常的管理程序。为了进一步规范网络游戏出版服务的前置审批和对境外著作权人授权的网络游戏作品的审批和监督管理工作，规范与进口网络游戏相关的会展交易活动，现通知如下：
一、根据《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国家版权局）主要职责内设机构和人员编制规定的通知》（国办发〔2008〕90号）（以下简称“三定方案”）的规定，新闻出版总署负责“对游戏出版物的网上出版发行进行前置审批”。任何企业在中国境内从事网络游戏出版运营服务，必须经新闻出版总署进行前置审批，取得具有网络游戏出版服务范围的互联网出版服务许可证。未经审批许可，擅自从事网络游戏出版运营服务的，一经发现，立即依法取缔。
二、根据国务院“三定方案”规定，新闻出版总署“负责对出版境外著作权人授权的互联网游戏作品进行审批”。任何境外著作权人授权的进口网络游戏作品，未经新闻出版总署审查批准，一律不得在境内提供出版运营服务。违者将依法予以取缔，停止运营。
三、新闻出版总署是惟一经国务院授权负责境外著作权人授权的进口网络游戏的审批部门，如发现有其他部门越权进行前置审查审批，违法行政，有关企业可依法向国务院监督部门举报或提起行政诉讼。
四、在境内举办各种游戏的会展交易节庆活动中，凡涉及境外游戏作品的展示、演示、交易、推广等内容的，必须按进口网络游戏审批规定，事先报新闻出版总署审查批准。违者将依法予以取缔，并追究主办、承办单位和相关企业的责任。
五、有关报纸、杂志及网络媒体，不得为上述违规行为和活动进行报道和宣传，同时要发挥舆论监督作用。
六、各地新闻出版行政部门要加强管理和监督，应根据本《通知》要求，对本地区相关企业和活动进行一次集中清理。对违反国家相关法律法规的行为，要坚决查处纠正，确保网络游戏出版服务业健康有序发展。
<div style="font-size:16px; text-indent:-2em; text-align: right; margin-top:30px; margin-bottom:60px; margin-right:2em;">二〇〇九年七月一日</div>
[[分类:官方文件]]
[[分类:中国游戏]] |
library/archive0/[1256]全职法师大结局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全职法师大结局
作者：宇文天启
<poem>
最后的冲刺了！
莫凡把所有力量全灌输进雷系星海，星海边缘逼近坍塌，这次突破后，莫凡将进入禁咒领域！
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脆响，莫凡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胸口。
碎裂的不是雷系星海……
而是小泥鳅……
……
……
“醒醒，醒醒啊莫凡，下一场比赛快开始了！”
莫凡揉揉自己的眼睛，擦了擦嘴角边的口水。他盯着桌子上那一块黑黢黢的坠子出神，使劲地回想，这坠子似乎是刚才那个匿名快递寄来的。想想还真是有点可笑，魔法什么的，果然都是虚幻啊，什么黑教廷，什么凡雪山，虽然感觉是那么的可笑，但是泪水还在忍不住地往下流……这一次的经历，真实得简直不像一个梦啊……
莫凡站起了身，刚想出去洗把脸，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君莫笑：毁人不倦你丫翅膀硬了是不是，在哪呢，赶紧准备进场啊！
“收到。”莫凡摇了摇头，回到了座位上，轻点鼠标操作着毁人不倦上线。空旷的楼兰沙场上，莫凡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队友们，最前面一个穿着花花绿绿，正扛着一把破伞朝他微笑着，头顶上的三个字“君莫笑”在阳光下，有点刺眼。
</poem>
[[分类:同人文]] |
library/archive0/[2662]广电总局关于2007年度全国电视动画片制作发行情况的通告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广电总局关于2006年度全国电视动画片发行许可证核发情况的通告|广电总局关于2008年度全国电视动画片制作发行情况的通告}}
<p>
2007年，全国广播影视系统积极贯彻落实党中央关于促进我国文化产业发展繁荣的精神以及国务院《关于推动我国动漫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的要求，坚持科学发展观，坚持正确的创作导向，坚持产业化发展方向，继承发展、开拓创新，国产动画片生产数量、艺术质量、制作技术、播映效果、市场环境、产业结构、教育教学等方面都取得了显著成绩。<br/>
国产电视动画片的制作发行情况直接反映了全国各地原创动画片制作和播出的题材、内容、数量、趋势及发展情况，是全国各地动画产业发展状况的具体体现。根据总局电视动画片管理的有关规定，现将总局电视动画片审查委员会、各省级电视动画片审查机构及受总局委托的中央电视台电视动画片审查机构2007年度审查发行的国产电视动画片情况予以通告。<br/>
2007年度，各电视动画片审查机构认真审查了各地动画片制作机构报送的国产电视动画片,我国动画制作机构自主生产的动画片数量大幅提高。据统计，2007年全国制作完成的国产电视动画片共186部101900分钟,比2006年增长23％。全国共有16个省份以及中央电视台生产制作了国产电视动画完成片。其中，全国动画片创作生产数量排在前五位的省份是湖南省、广东省、江苏省、上海市、浙江省（具体生产情况见附件1）。国产电视动画片生产数量较2006年相比增幅较大的省份分别是：江苏省增幅78％，上海市增幅57％，重庆市增幅47％，浙江省增幅22％。按国产动画片生产数量，我国原创动画片制作生产八大机构是：湖南宏梦卡通传播有限公司，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无锡电视台，中央电视台，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重庆视美动画艺术有限公司，浙江中南集团卡通影视有限公司，上海录像影视公司（具体生产情况见附件2）。<br/>
2007年，国务院以及各地政府出台的国产动漫产业优惠扶持政策收效显著，一些主要城市动画片生产积极性持续增长。国产动画片创作生产数量位居前列的十大城市分别是：长沙、广州、上海、杭州、无锡、重庆、南京、深圳、常州、北京（具体生产情况见附件3）。<br/>
2007年，国家影视动画产业基地的建设得到了各地党委和政府的高度重视，并给予了大力支持。目前，长三角地区、华南地区、华北地区、东北地区、西南地区以及中部地区都形成了若干个动画产业集群带。十七家动画产业基地积极落实总局、地方关于推动我国动画产业发展的举措，制定战略规划、完善服务设施、凝聚动画企业、培养动画人才、推进动画生产，取得了较好成绩。2007年度，十七家国家动画产业基地自主制作完成国产动画片132部，80457分钟，约占全国总产量的79％，比2006年增长58％。生产数量排在全国前列的国家动画产业基地是：湖南金鹰卡通基地、南方动画节目联合制作中心、杭州高新技术开发区动画产业园、三辰卡通集团、无锡太湖数码动画影视创业园、中央电视台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重庆市南岸区茶园新区动画产业基地、深圳市动画制作中心、常州国家动画产业基地、南京软件园（具体生产情况见附件4）。生产数量较2006年增幅较大的基地分别是：中央电视台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增幅153％，无锡太湖数码动画影视创业园增幅119％，常州国家动画产业基地增幅40％，杭州高新技术开发区动画产业园增幅23％。2007年新批准成立的重庆市南岸区茶园新区动画产业基地、南京软件园动画产业基地运营良好。此外，江通动画股份有限公司、大连高新技术产业园区动画产业园2007年国产动画片生产均没有达到1000分钟，不符合国家动画产业基地的要求，对此，予以警告。中国电影集团公司、长影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均没有取得国产电视动画片发行许可证，对此，提出严重警告。按照规定，国家动画产业基地如国产动画片年产量连续三年达不到3000分钟、或国产动画片质量低下、格调不高的，将分别予以通报、警告直至取消其基地资格。<br/>
国产动画生产和交易数量大幅增长，进一步丰富了我国各级电视频道的节目源，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广大观众尤其是青少年的收视需求，也为动画企业树立动画品牌，完成资金、人才、知识、技术的积累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同时，国产动画片创作水平、艺术质量也随着动画产量的增长不断提高，一些优秀国产动画片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2007年度，总局共向全国电视播出机构推荐播出33部优秀国产动画片。其中，浙江动画制作机构7部，湖南动画制作机构6部，江苏动画制作机构6部，中央电视台及其所属机构3部，上海动画制作机构3部，北京动画制作机构2部，广东动画制作机构2部，黑龙江、河南、福建、云南动画制作机构各1部。在剧本创作、构思创意、人物造型、制作技巧、产业开发等方面比较优秀的作品有：《福娃奥运漫游记》（北京电视台、北京卡酷动画卫星频道有限公司）、《三毛》系列（北京辉煌动画公司、中央电视台动画有限公司）、《神厨小福贵》（湖南宏梦卡通传播有限公司）、《福娃》（中央电视台动画有限公司、深圳凤凰星影视传媒有限公司）、《小宋当家》（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阿左阿右》（北京东方万象文化有限公司）等国产动画片，这些国产电视动画片在各级电视台播出获得了良好的收视效果，许多动画片的收视率已经超过同时段播出的境外动画片，并在观众中享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品牌号召力。<br/>
国产电视动画片发行许可制度实行以来，我国动画片制作、发行、交易和播出市场操作规范、秩序井然，基本杜绝了伪造国产动画片发行许可证发行动画片的不法行为。各级广播影视行政管理部门要继续做好国产电视动画片的审查发证工作，电视播出机构可按2007年度核发《国产电视动画片发行许可证》目录（附件5）购买、播放优秀国产动画片。<br/>
特此通告
</p>
<p>
附件：1.2007年全国各省国产电视动画片生产情况<br/>
2.2007年全国原创电视动画片生产情况前八位<br/>
3.2007年全国原创电视动画片生产十大城市<br/>
4.2007年国家动画产业基地国产电视动画片生产情况<br/>
5.2007年度核发《国产电视动画片发行许可证》目录
</p>
<p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附件1：'''</p>
<center>
{| class="wikitable"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
|+ 2007年全国各省国产电视动画片生产情况
|-
! 排序 !! 省别 !! 部数 !! 分钟数
|-
! 1
| 湖南省 || 38 || 27993
|-
! 2
| 广东省 || 24 || 16261
|-
! 3
| 江苏省 || 32 || 15570
|-
! 4
| 上海市 || 20 || 10855
|-
! 5
| 浙江省 || 22 || 10114
|-
! 6
| 中央电视台及所属机构 || 13 || 5669
|-
! 7
| 重庆市 || 10 || 4699
|-
! 8
| 北京市 || 10 || 3142
|-
! 9
| 山东省 || 2 || 2846
|-
! 10
| 辽宁省 || 4 || 1420
|-
! 11
| 黑龙江省 || 2 || 541
|-
! 12
| 广西省 || 1 || 500
|-
! 13
| 中直其他机构 || 1 || 468
|-
! 14
| 福建省 || 2 || 466
|-
! 15
| 山西省 || 1 || 400
|-
! 16
| 河南省 || 1 || 338
|-
! 17
| 湖北省 || 1 || 338
|-
! 18
| 云南省 || 2 || 280
|}</center>
<p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附件2：'''</p>
<center>
{| class="wikitable"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
|+ 2007年全国原创电视动画片生产情况前八位
|-
! 排序 !! 生产单位 !! 部数 !! 分钟数
|-
! 1
| 湖南宏梦卡通传播有限公司 || 12 || 15148
|-
! 2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16 || 10014
|-
! 3
| 无锡电视台 || 8 || 6116
|-
! 4
| 中央电视台 || 13 || 5669
|-
! 5
| 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7 || 4950
|-
! 6
| 重庆视美动画艺术有限公司 || 7 || 3734
|-
! 7
| 浙江中南集团卡通影视有限公司 || 4 || 3718
|-
! 8
| 上海录像影视公司 || 5 || 2782
|}</center>
<p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附件3：'''</p>
<center>
{| class="wikitable"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
|+ 2007年全国原创电视动画片生产十大城市
|-
! 排序 !! 城市 !! 部数 !! 分钟数
|-
! 1
| 长沙 || 38 || 27993
|-
! 2
| 广州 || 18 || 12624
|-
! 3
| 上海 || 20 || 10855
|-
! 4
| 杭州 || 22 || 10114
|-
! 5
| 无锡 || 13 || 7158
|-
! 6
| 重庆 || 10 || 4699
|-
! 7
| 南京 || 7 || 3654
|-
! 8
| 深圳 || 6 || 3637
|-
! 9
| 常州 || 10 || 3438
|-
! 10
| 北京 || 10 || 3142
|}</center>
<p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附件4：'''</p>
<center>
{| class="wikitable"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
|+ 2007年国家动画产业基地国产电视动画片生产情况
|-
! 排序 !! 基地 !! 部数 !! 分钟数
|-
! 1
| 湖南金鹰卡通基地 || 15 || 16733
|-
! 2
| 南方动画节目联合制作中心 || 18 || 12624
|-
! 3
| 杭州高新技术开发区动画产业园 || 22 || 10114
|-
! 4
| 三辰卡通集团 || 16 || 10014
|-
! 5
| 无锡太湖数码动画影视创业园 || 13 || 7158
|-
! 6
| 中央电视台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 || 13 || 5669
|-
! 7
| 重庆市南岸区茶园新区动画产业基地 || 7 || 3734
|-
! 8
| 深圳市动画制作中心 || 6 || 3637
|-
! 9
| 常州国家动画产业基地 || 10 || 3438
|-
! 10
| 南京软件园 || 4 || 2994
|-
! 11
| 苏州工业园区动漫产业园 || 2 || 1320
|-
! 12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3 || 1256
|-
! 13
| 上海炫动卡通卫视传媒娱乐有限公司 || 1 || 1248
|-
! 14
| 江通动画股份有限公司 || 1 || 338
|-
! 15
| 大连高新技术产业园区动画产业园 || 1 || 180
|-
! 16
| 中国电影集团公司 || 0 || 0
|-
! 17
| 长影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 0 || 0
|}</center>
<p style="font-family:黑体,sans-serif;">'''附件5：'''</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size:1.6em; font-family:黑体,sans-serif;">2007年核发《国产电视动画片发行许可证》目录</p>
<center>
{| class="wikitable"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
! 序号 !! 片名 !! 集数 !! 分钟 !! 长度 !! 制作机构 !! 审查单位 !! 许可证号 !! 发证时间
|-
! 1
| 啦啦星球 || 36 || 13 || 468 || 中国传媒大学电视制作中心 || 广电总局 || （广宣）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2
|-
! 2
| 家燕妈妈 || 22 || 13 || 286 || 深圳市方块动漫画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 广电总局 || （广宣）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6
|-
! 3
| 小夫子奇域大冒险 || 26 || 22 || 572 || 深圳市方块动漫画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 广电总局 || （广宣）动审字〔2007〕第003号 || 2007.6
|-
| colspan="9"|
|-
! 4
| 中华勤学故事（53-82） || 30 || 8.5 || 255 || 中央电视台动画部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1
|-
! 5
| 乌兰其其格 || 26 || 22 || 572 || 中央电视台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07〕第003号 || 2007.6
|-
! 6
| 三毛从军记 || 13 || 12 || 156 || 北京辉煌动画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07〕第004号 || 2007.6
|-
! 7
| 寓言新一族 || 40 || 12 || 480 || 中央电视台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07〕第005号 || 2007.11
|-
! 8
| 五连环 || 54 || 13 || 702 || 中央电视台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07〕第006号 || 2007.9
|-
! 9
| 福娃（1－52） || 52 || 13 || 676 || 中央电视台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07〕第007号 || 2007.10
|-
! 10
| 中国民族音乐动画艺术片 || 10 || 15 || 150 || 北京辉煌动画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07〕第008号 || 2007.10
|-
! 11
| 围棋少年第二部 || 26 || 22 || 572 || 中央电视台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07〕第009号 || 2007.11
|-
! 12
| 天上掉下个猪八戒（79-104） || 26 || 13 || 338 || 中央电视台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07〕第010号 || 2007.11
|-
! 13
| 幸福大街一号（1－26） || 26 || 12 || 312 || 中央电视台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07〕第011号 || 2007.12
|-
! 14
| 少年狄人杰（1－26） || 26 || 22 || 572 || 中央电视台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07〕第012号 || 2007.12
|-
! 15
| 布布熊（1－26） || 26 || 12 || 312 || 中央电视台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07〕第013号 || 2007.12
|-
! 16
| 乒乓旋风 || 26 || 22 || 572 || 中央电视台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07〕第014号 || 2007.12
|-
| colspan="9"|
|-
! 17
| 马三立相声（1-28） || 28 || 10 || 280 || 北京联合形象传媒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1
|-
! 18
| 生活百态（1-505） || 505 || 0.5 || 252.5 || 北京联合形象传媒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2
|-
! 19
| 刘宝瑞相声（1-31） || 31 || 10 || 310 || 北京联合形象传媒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07〕第003号 || 2007.2
|-
! 20
| 精卫填海（1－10） || 10 || 12 || 120 || 北京动漫乐园电视传媒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07〕第004号 || 2007.4
|-
! 21
| 阿左阿右 || 20 || 12 || 240 || 北京东方万象文化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07〕第005号 || 2007.4
|-
! 22
| 侯宝林相声（1-40） || 40 || 10 || 400 || 北京联合形象传媒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07〕第006号 || 2007.4
|-
! 23
| 快乐东西第三部 || 60 || 10 || 600 || 北京电视台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07〕第007号 || 2007.4
|-
! 24
| 福娃奥运漫游记（1-20） || 20 || 11 || 220 || 北京电视台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07〕第008号 || 2007.8
|-
! 25
| 福娃奥运漫游记（21-50） || 30 || 11 || 330 || 北京电视台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07〕第009号 || 2007.9
|-
! 26
| 企鹅部落 || 26 || 15 || 390 || 北京第五映象空间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07〕第010号 || 2007.1
|-
| colspan="9"|
|-
! 27
| 闪话八方之成语故事 || 80 || 5 || 400 || 山西云剑实业有限公司 || 山西广电局 || （晋）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1
|-
| colspan="9"|
|-
! 28
| 快乐教室 || 12 || 15 || 180 || 大连北星动漫游技术开发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1
|-
! 29
| 中华传统美德故事（一） || 30 || 15 || 450 || 沈阳红帆影视制作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9
|-
! 30
| 百花公主 || 30 || 11 || 330 || 辽宁翡翠电视制作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07〕第003号 || 2007.11
|-
! 31
| 鹅堡乐园 || 40 || 11.5 || 460 || 沈阳福娃娃影视动画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07〕第004号 || 2007.11
|-
| colspan="9"|
|-
! 32
| 福娃娃开心游记 || 21 || 11.5 || 241.5 || 哈尔滨电视台 || 黑龙江广电局 || （黑）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2
|-
! 33
| 探索地球村 || 20 || 15 || 300 || 黑龙江新洋科技有限公司 || 黑龙江广电局 || （黑）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7
|-
| colspan="9"|
|-
! 34
| 水木娃娃十万个为什么(1-100) || 100 || 5 || 500 || 上海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1
|-
! 35
| 夺宝幸运星 || 52 || 8 || 416 || 上海录像影视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2
|-
! 36
| 海贝贝 || 26 || 22 || 572 || 上海录像影视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03号 || 2007.2
|-
! 37
| 百变宝贝 || 26 || 22 || 286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04号 || 2007.3
|-
! 38
| 老呆和小呆 || 52 || 12 || 624 || 上海录像影视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05号 || 2007.3
|-
! 39
| 礼仪大学堂(1-62) || 62 || 6 || 372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06号 || 2007.3
|-
! 40
| 小青天司徒公 || 26 || 23 || 598 || 上海录像影视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07号 || 2007.3
|-
! 41
| 水木娃娃十万个为什么（101-150） || 50 || 5 || 250 || 上海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08号 || 2007.4
|-
! 42
| 快乐论语 || 26 || 11 || 286 || 上海牡丹影视传播有限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09号 || 2007.4
|-
! 43
| 水木娃娃十万个为什么（151-250） || 100 || 5 || 500 || 上海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10号 || 2007.6
|-
! 44
| 淘气双宝 || 13 || 30 || 390 || 上海红艺动画影视制作 有限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11号 || 2007.7
|-
! 45
| 公鸡爱上羊 || 13 || 30 || 390 || 上海红艺动画影视制作有限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12号 || 2007.7
|-
! 46
| 玩玩乐乐学知识 || 104 || 12 || 1248 || 上海炫动卡通卫视传媒有限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13号 || 2007.7
|-
! 47
| 外滩520（1-26） || 26 || 22 || 572 || 上海录像影视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14号 || 2007.7
|-
! 48
| 水木娃娃十万个为什么（251-365） || 115 || 5 || 575 || 上海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15号 || 2007.7
|-
! 49
| 游击神兵（第二、三部） || 52 || 22 || 1144 || 上海乐趣影视制作有限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16号 || 2007.9
|-
! 50
| 考生之家 || 26 || 22 || 572 || 上海星洲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17号 || 2007.9
|-
! 51
| 跟随毛主席长征 || 52 || 13 || 676 || 上海电影艺术学院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18号 || 2007.9
|-
! 52
| 大耳朵图图（27-52） || 26 || 12 || 312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19号 || 2007.10
|-
! 53
| 魔法波鲁（上） || 13 || 22 || 286 || 上海艾正文化艺术传播有限公司 || 上海文广局 || （沪）动审字〔2007〕第020号 || 2007.11
|-
| colspan="9"|
|-
! 54
| 大山里的红小鬼 || 8 || 11 || 88 || 南京广播电视台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1
|-
! 55
| 吉娃娃和他的伙伴们 || 6 || 10 || 60 || 江苏希际数码艺术网络股份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1
|-
! 56
| 少年霍元甲 || 26 || 13 || 338 || 无锡电视台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03号 || 2007.2
|-
! 57
| 新八仙传奇 || 60 || 12.5 || 750 || 无锡电视台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04号 || 2007.2
|-
! 58
| 象棋王 || 26 || 22 || 572 || 南京鸿鹰动漫娱乐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05号 || 2007.2
|-
! 59
| 迷乐奇（21-40） || 20 || 10 || 200 || 常州山石卡通艺术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06号 || 2007.3
|-
! 60
| 丛林奇遇 || 52 || 9 || 468 || 常州宏梦卡通制作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07号 || 2007.3
|-
! 61
| 哈皮父子（1－52） || 52 || 6.5 || 338 || 无锡哈皮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08号 || 2007.4
|-
! 62
| 翠星草 || 39 || 13 || 507 || 常州天影永乐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09号 || 2007.5
|-
! 63
| 秦汉英杰 || 100 || 23 || 2300 || 无锡电视台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10号 || 2007.5
|-
! 64
| 饮茶之功夫学园 || 52 || 11 || 572 || 南京鸿鹰动漫娱乐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11号 || 2007.5
|-
! 65
| 四个超级插班生 || 39 || 13 || 507 || 常州天影永乐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12号 || 2007.6
|-
! 66
| 星猫文化大讲堂——文化故事 || 26 || 10 || 260 || 南京合谷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13号 || 2007.7
|-
! 67
| 春光灿烂猪八戒之英勇的小猪 || 26 || 12 || 312 || 南京福纳动漫制作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14号 || 2007.7
|-
! 68
| 吉娃娃和他的伙伴们（7-21） || 15 || 10 || 150 || 江苏希际数码艺术网络股份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15号 || 2007.7
|-
! 69
| 阿法贝乐园—魔幻时空 || 88 || 10 || 880 || 南京阿法贝多媒体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16号 || 2007.8
|-
! 70
| 沙家浜新传 || 30 || 22 || 660 || 苏州天堂卡通数码制作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17号 || 2007.11
|-
! 71
| 小一一 || 37 || 11 || 407 || 常州大卫兄弟影视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18号 || 2007.11
|-
! 72
| 至善 || 13 || 10 || 130 || 常州妙音动画产业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19号 || 2007.11
|-
! 73
| 神娃学礼仪 || 62 || 6 || 372 || 无锡电视台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20号 || 2007.11
|-
! 74
| 神娃学英语 || 100 || 6 || 600 || 无锡电视台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21号 || 2007.11
|-
! 75
| 阿法贝乐园—奇境之旅 || 97 || 10 || 970 || 南京阿法贝多媒体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22号 || 2007.11
|-
! 76
| 欢乐正前方 || 50 || 12 || 600 || 无锡电视台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23号 || 2007.12
|-
! 77
| 小布吉 || 26 || 6 || 156 || 无锡雪豹十月数码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24号 || 2007.12
|-
! 78
| 江水清清 || 30 || 22 || 660 || 苏州天堂卡通数码制作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25号 || 2007.12
|-
! 79
| 恐龙谷蚊子大骚动 || 1 || 12.5 || 12.5 || 常州卡龙影视动画产业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26号 || 2007.12
|-
! 80
| 无敌笨笨龙 || 1 || 12.5 || 12.5 || 常州卡龙影视动画产业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27号 || 2007.12
|-
! 81
| 哈皮父子（53-104） || 52 || 6.5 || 338 || 无锡哈皮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28号 || 2007.12
|-
! 82
| 时空少年 || 52 || 12 || 624 || 常州仁永影视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29号 || 2007.12
|-
! 83
| 神娃学交通 || 52 || 7 || 364 || 无锡电视台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30号 || 2007.12
|-
! 84
| 福五鼠之三十六计 || 36 || 22 || 792 || 无锡电视台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31号 || 2007.12
|-
! 85
| 动漫书馆 || 100 || 5.7 || 570 || 常州孙一国际影视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07〕第032号 || 2007.12
|-
| colspan="9"|
|-
! 86
| 秦时明月之百步飞剑 || 20 || 12 || 240 || 杭州玄机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1
|-
! 87
| 搜神记（1-20） || 20 || 26 || 520 || 杭州九越数字动画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1
|-
! 88
| 嘟嘟宝（27-52） || 26 || 12 || 312 || 杭州时空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03号 || 2007.1
|-
! 89
| 嘟嘟宝（53-78） || 26 || 13.5 || 351 || 杭州时空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04号 || 2007.3
|-
! 90
| 天眼神虎（1－52） || 52 || 22 || 1144 || 浙江中南集团卡通影视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05号 || 2007.3
|-
! 91
| 球嘎子—足球系列（1-30） || 30 || 5 || 150 || 杭州东方国龙影视动画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06号 || 2007.3
|-
! 92
| 星猫文化大讲堂-《封神榜》《白蛇传》《龙女》 || 27 || 10 || 270 || 杭州玄机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07号 || 2007.3
|-
! 93
| 火星娃勇闯魔晶岛（1-52） || 52 || 22 || 1144 || 杭州神笔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08号 || 2007.4
|-
! 94
| 嘟嘟宝（79-104） || 26 || 13.5 || 351 || 杭州时空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09号 || 2007.4
|-
! 95
| 火星娃开心故事(1-53) || 53 || 11 || 583 || 杭州神笔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10号 || 2007.6
|-
! 96
| 快乐星猫（1－26） || 26 || 13 || 338 || 杭州玄机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11号 || 2007.7
|-
! 97
| 戏曲动画集粹(1-10) || 10 || 6 || 60 || 杭州时空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12号 || 2007.7
|-
! 98
| 搜神记（21-52） || 32 || 26 || 832 || 杭州九越数字动画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13号 || 2007.7
|-
! 99
| 小红军长征记（6-13） || 8 || 11 || 88 || 浙江国立动画设计院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14号 || 2007.8
|-
! 100
| 星际飚车王（1-52） || 52 || 22 || 1144 || 浙江中南集团卡通影视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15号 || 2007.9
|-
! 101
| 小红军长征记（14-26） || 13 || 11 || 143 || 浙江国立动画设计院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16号 || 2007.11
|-
! 102
| 魔幻仙踪(1-26) || 26 || 22 || 572 || 浙江中南集团卡通影视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17号 || 2007.11
|-
! 103
| 劲爆战士(1-39) || 39 || 22 || 858 || 浙江中南集团卡通影视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18号 || 2007.12
|-
! 104
| 星猫卡通天地（二） || 13 || 12 || 156 || 杭州玄机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19号 || 2007.12
|-
! 105
| 快乐星猫工艺篇 || 13 || 22 || 286 || 杭州玄机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20号 || 2007.12
|-
! 106
| 快乐星猫名胜篇 || 13 || 22 || 286 || 杭州玄机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21号 || 2007.12
|-
! 107
| 快乐星猫唐诗篇 || 13 || 22 || 286 || 杭州玄机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07〕第022号 || 2007.12
|-
| colspan="9"|
|-
! 108
| 嘿！星星狐 || 26 || 11 || 286 || 厦门青鸟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5
|-
! 109
| 评话甘国宝 || 15 || 12 || 180 || 福州五彩动漫数字科技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9
|-
| colspan="9"|
|-
! 110
| 海尔兄弟 || 209 || 12 || 2508 || 青岛海尔营销策划有限公司 || 山东广电局 || （鲁）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3
|-
! 111
| 晶莹小子 || 26 || 13 || 338 || 烟台阳光文华数字传媒科技发展公司 || 山东广电局 || （鲁）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12
|-
| colspan="9"|
|-
! 112
| 独脚乐园 || 26 || 13 || 338 || 河南天乐动画影视发展有限公司 || 河南广电局 || （豫）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8
|-
| colspan="9"|
|-
! 113
| 天上掉下个猪八戒（53-78） || 26 || 13 || 338 || 湖北江通动画有限公司 || 湖北广电局 || （鄂）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1
|-
| colspan="9"|
|-
! 114
| 消防大本营（1－30） || 30 || 15 || 450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1
|-
! 115
| 蓝猫小学英语修改版（1－94） || 94 || 8 || 752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1
|-
! 116
| 蓝猫小学英语升级版（1－94） || 94 || 8 || 752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03号 || 2007.1
|-
! 117
| 蓝猫小学科学（1－48） || 48 || 5 || 240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04号 || 2007.1
|-
! 118
| 蓝猫小学美术（1－20） || 20 || 11 || 220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05号 || 2007.1
|-
! 119
| 消防大本营（31－51） || 21 || 15 || 315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06号 || 2007.2
|-
! 120
| 蓝猫快乐活动幼儿园（55－120） || 66 || 5 || 330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6〕第007号 || 2007.2
|-
! 121
| 消防大本营（52－60） || 9 || 15 || 135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08号 || 2007.2
|-
! 122
| 奇志碰大兵（1-15） || 15 || 10 || 150 || 湖南三猫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09号 || 2007.6
|-
! 123
| 红色动漫经典系列 || 30 || 0.5 || 15 || 湖南三猫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10号 || 2007.6
|-
! 124
| 运动动漫系列 || 30 || 0.5 || 15 || 湖南三猫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11号 || 2007.6
|-
! 125
| 咪咪羊英语动画(61-94) || 34 || 8.5 || 289 || 长沙市小新星卡通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12号 || 2007.6
|-
! 126
| 蓝猫周末娱乐版（81-133） || 53 || 15 || 795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13号 || 2007.7
|-
! 127
| 蓝猫快乐活动幼儿园（121－310） || 190 || 6 || 1140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14号 || 2007.7
|-
! 128
| 消防大本营（61-119） || 59 || 15 || 885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15号 || 2007.7
|-
! 129
| 蓝猫互动电视栏目（41-72） || 32 || 15 || 480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16号 || 2007.7
|-
! 130
| 奇奇颗颗历险记（第二部） || 52 || 11 || 572 || 湖南宏梦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17号 || 2007.7
|-
! 131
| 神厨小福贵（1－60） || 60 || 20 || 1200 || 湖南宏梦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18号 || 2007.8
|-
! 132
| 开心就好（一） || 30 || 8.5 || 255 || 湖南三猫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19号 || 2007.8
|-
! 133
| 神厨小福贵（61－132） || 72 || 20 || 1440 || 湖南宏梦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20号 || 2007.8
|-
! 134
| 虹猫蓝兔幼教系列（1-122） || 122 || 11 || 1342 || 湖南宏梦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21号 || 2007.8
|-
! 135
| 虹猫蓝兔快乐吧（1-100） || 100 || 9 || 900 || 湖南宏梦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22号 || 2007.8
|-
! 136
| 哼哈百乐门 || 90 || 5 || 450 || 湖南电视台金鹰卡通频道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23号 || 2007.9
|-
! 137
| 虹猫蓝兔幼教系列（123-287） || 165 || 11 || 1815 || 湖南宏梦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24号 || 2007.9
|-
! 138
| 虹猫蓝兔快乐吧（101-196） || 96 || 9 || 864 || 湖南宏梦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25号 || 2007.9
|-
! 139
| 虹猫蓝兔总动员（91-261） || 171 || 13 || 2223 || 湖南宏梦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26号 || 2007.10
|-
! 140
| 虹猫蓝兔你问我答（344-494） || 151 || 6 || 906 || 湖南宏梦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27号 || 2007.10
|-
! 141
| 快乐蓝猫cpu（1-15） || 15 || 15 || 225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28号 || 2007.11
|-
! 142
| 蓝猫周末娱乐版（134-180） || 47 || 15 || 705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29号 || 2007.11
|-
! 143
| 运动小子（1-26） || 26 || 15 || 390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30号 || 2007.11
|-
! 144
| 蓝猫快乐天地（1-88） || 88 || 25 || 2200 || 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31号 || 2007.11
|-
! 145
| 超女娃娃第二季 || 32 || 15 || 480 || 湖南电视台金鹰卡通频道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32号 || 2007.11
|-
! 146
| 虹猫蓝兔阿木星(1-30) || 30 || 16 || 480 || 湖南宏梦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33号 || 2007.11
|-
! 147
| 虹猫蓝兔总动员（262-402） || 141 || 13 || 1833 || 湖南宏梦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34号 || 2007.11
|-
! 148
| 小小双面镜 || 26 || 12 || 312 || 湖南电视台节目中心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35号 || 2007.12
|-
! 149
| 虹猫蓝兔总动员（403-523） || 121 || 13 || 1573 || 湖南宏梦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36号 || 2007.12
|-
! 150
| 奇志碰大兵（16-36） || 21 || 10 || 210 || 湖南三猫卡通集团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37号 || 2007.12
|-
! 151
| 水木讲堂第一季（1-131） || 131 || 5 || 655 || 湖南电视台金鹰卡通频道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07〕第038号 || 2007.12
|-
| colspan="9"|
|-
! 152
| 喜羊羊和灰太狼（261－320） || 60 || 15 || 900 || 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1
|-
! 153
| 欢乐鸡 || 52 || 13 || 676 || 广东四方源创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3
|-
! 154
| 超级方程式 || 20 || 22 || 440 || 广州市达力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03号 || 2007.3
|-
! 155
| 威威猫状元坊 || 16 || 50 || 800 || 深圳市智慧星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04号 || 2007.4
|-
! 156
| 威威猫乐天下 || 16 || 45 || 720 || 深圳市智慧星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05号 || 2007.4
|-
! 157
| 喜羊羊和灰太狼（321－340） || 20 || 15 || 300 || 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06号 || 2007.4
|-
! 158
| 三千年人物智慧故事 || 60 || 15 || 900 || 广东瑞视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07号 || 2007.5
|-
! 159
| 果冻宝贝 || 20 || 22 || 440 || 南方影视节目联合制作中心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08号 || 2007.5
|-
! 160
| 肥猫正传 || 52 || 10 || 520 || 广州市嘉鸿动画影视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09号 || 2007.6
|-
! 161
| 喜羊羊与灰太郎（341-400） || 60 || 15 || 900 || 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10号 || 2007.7
|-
! 162
| 智慧宝宝 || 248 || 5 || 1240 || 广东嘉佳卡通影视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11号 || 2007.7
|-
! 163
| 笑笑吧 || 2000 || 1 || 2000 || 广州俏佳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12号 || 2007.7
|-
! 164
| 梦乐总动员 || 20 || 10 || 200 || 广州梦乐数码设计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13号 || 2007.8
|-
! 165
| 火星娃冒险乐园 || 53 || 11 || 583 || 深圳神笔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14号 || 2007.9
|-
! 166
| 小宋当家（1-20） || 20 || 15 || 300 || 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15号 || 2007.9
|-
! 167
| 憨八龟的故事——拯救王子 || 52 || 13 || 676 || 深圳唐人动画影业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16号 || 2007.9
|-
! 168
| 水浒（第一部） || 34 || 15 || 510 || 广州俏佳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17号 || 2007.9
|-
! 169
| 果冻三剑客(1-20) || 20 || 22 || 440 || 广州蓝弧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18号 || 2007.9
|-
! 170
| 音迷 || 14 || 22 || 308 || 广州市达利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19号 || 2007.9
|-
! 171
| 小宋当家（21-80） || 60 || 15 || 900 || 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20号 || 2007.10
|-
! 172
| 喜羊羊与灰太郎（401－480） || 80 || 15 || 1200 || 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21号 || 2007.10
|-
! 173
| 喜羊羊与灰太郎（481－510） || 30 || 15 || 450 || 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07〕第022号 || 2007.10
|-
| colspan="9"|
|-
! 174
| 阳光少年 || 50 || 10 || 500 || 广西天高影视传媒有限公司 || 广西广电局 || （桂）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1
|-
| colspan="9"|
|-
! 175
| 麻辣小冤家（第四部201-300） || 100 || 10 || 1000 || 重庆视美动画艺术有限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1
|-
! 176
| 麻辣小冤家（第五部1-50） || 50 || 10 || 500 || 重庆视美动画艺术有限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1
|-
! 177
| 魔盒与歌声（38-76） || 39 || 11 || 429 || 重庆享弘数字影视有限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07〕第003号 || 2007.6
|-
! 178
| 麻辣小冤家（第五部51-100） || 50 || 10 || 500 || 重庆视美动画艺术有限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07〕第004号 || 2007.6
|-
! 179
| 绿娃娃 || 23 || 8 || 184 || 重庆奇易门动画科技有限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07〕第005号 || 2007.9
|-
! 180
| 魔盒与歌声（77-108） || 32 || 11 || 352 || 重庆享弘数字影视有限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07〕第006号 || 2007.10
|-
! 181
| 宝贝先锋（1-26） || 26 || 10 || 260 || 重庆视美动画艺术有限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07〕第007号 || 2007.10
|-
! 182
| 麻辣小冤家（第六部1-100） || 100 || 10 || 1000 || 重庆视美动画艺术有限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07〕第008号 || 2007.11
|-
! 183
| 叽里咕噜和巴巴猫（1－54） || 54 || 6 || 324 || 重庆视美动画艺术有限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07〕第009号 || 2007.11
|-
! 184
| 幻现（1－15） || 15 || 10 || 150 || 重庆视美动画艺术有限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07〕第010号 || 2007.11
|-
| colspan="9"|
|-
! 185
| 露露与猪猪 || 18 || 12 || 216 || 云南千溪影视有限公司 || 云南广电局 || （云）动审字〔2007〕第001号 || 20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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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6
| 八荣八耻小故事 || 8 || 8 || 64 || 云南国际文化交流基金影视制作部 || 云南广电局 || （云）动审字〔2007〕第002号 || 20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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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官方文件]] |
library/archive0/[2555]洛天依的三百六十五个小秘密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天依的三百六十五个小秘密 <br><br>作者：Mt南烛子<br><br> “对，十个包子一条”<br> “没听说过无商不奸么”<br> “可以啊，每个月三百个，十二个月付完”<br> “不过也许很无聊，无聊透顶的哦”<br> “不存在于任何空间。”<br> “没有第一人称的日记。”<br> “真的想看吗？”<br> “你确定吗？”
= 2017年 =
7月21日 星期六 晴<br>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天依日复一日的每一天，那就是“好像有什么，又好像没什么的日子”<br> 总而言之，就是无聊又平淡的一天。<br> 天依起床根本就不用叫，闻到厨房里的香味就梦游一般地下了床。<br> 站在厨房门口，天依就知道今天吃的是什么。培根煎荷包蛋，味增汤烤竹荚鱼，日式风格的早餐。<br> 天依会进厨房偷吃，要小心不能被言和发现。<br> 但是今天还是被发现了。<br> “去洗脸刷牙，然后叫阿绫起床。”<br> 被喂了一口竹荚鱼之后，天依一脸幸福地离开了厨房去洗脸。<br> 但是因为太过于沉迷于食物，她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br> 刚才言和说什么？洗脸刷牙，然后呢？<br> 叫阿绫起床？<br> 现在想装作没听见都来不及了。言和自己做不到的事就赖给别人。<br> 因为平时精力过剩，所以睡得特别死，叫阿绫起床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br> 天依来到了阿绫的房间。虽然是在言和的公寓里，但是阿绫的门上还是挂着那个牌子。<br> “龙牙和鱼禁止入内”<br> 天依有时候会想，难道阿绫是为了躲开龙牙才住到言和的公寓里来的？<br> “阿绫，起床了哦。”<br> 真是的，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反过来吗，天依这么想着，去推了推熟睡的阿绫。<br> “啊……天依，你放心，就算你现在胖的和大象一样，我也……”<br> 好像做了什么奇怪的梦。<br> 天依托着腮帮子看着阿绫，心想接下来应该采取哪种策略。<br> 挠痒痒，在耳边吹气，把被子掀掉？<br> 有了。<br> 然后阿绫就醒了。<br> “哎呀天依，你又变瘦啦……”<br> 好像还没醒。<br> “哎……为什么我嘴唇上好像有竹荚鱼的味道？”<br> “是错觉吧。”<br> 等到两个人都洗漱完毕穿好衣服的时候，饭已经摆好了。<br> 米饭，培根鸡蛋，烤竹荚鱼，味增汤，果然是日式早点。一模一样的菜，但是天依知道每个人的味道是不一样的。<br> 比如说，阿绫的味增汤上面飘着一层辣油，而言和的味增汤上有两片薄荷叶。<br> “啊！墙上有蟑螂！”<br> 阿绫对着言和身后的墙壁喊道。<br> 言和回过头的一瞬间，阿绫迅速把自己味增汤里的秋葵夹起来递给天依，天依更是飞快地把秋葵咬进嘴里。<br> 默契程度满分。<br> “没有啊？”言和说道。<br>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嘿嘿。”<br> 如果被言和发现了，后果很严重，自己也许会被逼着吃掉一盘子的秋葵。没办法，不喜欢的食物就是不喜欢。<br> 吃完早饭，就该出门去禾念上班了。<br> 今天的工作是录制PV。<br> 天依他们的PV，有的需要化妆录制，比如说权御天下，或者九九八十一。<br> 也有的PV直接截取她们的生活片段，比如千年食谱颂，或者魔法厨娘。<br>出门之前，戴上耳机。<br>对于虚拟歌姬来说，耳机就是身份的象征。去上班第一件事，戴上耳机。下班回家第一件事，摘掉耳机。<br>最早到公司的经常是摩柯和墨姐，因为两人住在V公馆，离公司特别近。<br>第二个到的则是天依言和阿绫三人。<br>第三个到的就是龙牙。<br>虽然阿绫搬去和天依言和一起住，但是最近又有两个人寄住在了乐正家，龙牙的日子也悠闲不起来了。<br>最晚一个到的，永远是老V。天依等人的老板兼经纪人，也是V公馆的主人。<br>“本来出门挺早的，结果我今天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迷路的老奶奶。”<br>没有人相信他。<br>工作的日程依旧十分忙碌。不管是练唱，练声，演出，还是录制PV，最近他们还接了一个广告。<br>下班回家之后，就是悠闲的时间了。<br>言和喜欢去阳台上浇花，阿绫会在音乐室里练唱，不过通常会被天依拉去客厅陪她玩。<br>她们玩的内容很多，可以打游戏，可以看电视，可以即兴合唱，但是今天她们玩的是电视配音游戏。<br>“星尘让我到她那里去，说她找到平行宇宙的入口了。”阿绫说。<br>“上次是镜子，上上次是水渠，这次是什么？”天依说。<br>“阿绫，不要偷偷把花椰菜夹到天依的碗里啊。”言和说。<br>吃完饭之后就是猜拳时间。猜拳输掉的人要负责洗碗，倒垃圾，去跑腿买东西。<br>“哎，我就知道。”言和提着一袋子零食走在路上，基本上都会是这个结果。<br>洗完澡之后，无聊又平淡的一天就结束了。三个人各自回房间，上床睡觉。<br>睡觉之前，天依看着天花板，心想：果然是好像有什么，又好像没什么的感觉。<br>总的来说，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br>带着一丝丝的疑惑，天依闭上了眼睛。<br><br><br><br> 7月22日 星期天 晴<br>今天跟昨天一样，是无聊又平淡的一天。<br><br><br> 7月23日 星期一 阴<br>今天也跟昨天一样，也是无聊又平淡的一天。<br><br><br><br> 7月24日 星期二 晴<br> 今天还是跟昨天一样，还是无聊又平淡的一天。<br> 貌似剩下的三百多条秘密都可以这么写了。<br> 但是，还是有一种好像有什么，又好像没什么的感觉。<br> 天依是在睡觉之前，给挂在门上的日历画圈的时候想到的。<br> “很快就八月份了啊。是不是有点晚了呢。”<br> 天依喃喃地说道。突然想起来，这个夏天好像还什么都没做呢。<br> 夏天有什么可以做的呢，去海边，去山里，或者去看烟火？<br> “对了，让初音请我们去日本过盂兰盆节吧，好想看烟火啊！”天依兴致勃勃地想着，但是突然回过神来，“等等，盂兰盆节的时间是……7月15日？”<br> 错过了。<br> 天依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妙。七月下旬对于夏天来说，的确有点晚了。不对，是太晚了！<br> 再继续这么无聊下去的话，夏天就要这么充满遗憾地过去了。<br> 做点什么吧！<br> 天依走出了房间，心想应该跟言和或者阿绫商量一下。<br> 言和的房间门里已经没有灯光了，言和的睡眠时间一向很准时，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了。但是阿绫的房间依旧有灯光透出。<br> 阿绫睡得比较晚，这个时间应该还躺在床上，耳机里放着节奏强劲的电子音乐，一边在看着今天刚刚买到的时尚杂志。<br> 天依去敲了敲门，阿绫很快就过来开门了。<br> “天依，还没睡吗？”阿绫说道。<br> 天依点点头，两只眼睛静静地凝视阿绫。<br> “阿绫，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br> “……诶？”阿绫怔住了<br> “我也觉得有点突然，但是……现在真的已经很晚了。”天依忽然走上前一步，抓住阿绫的手，“我不想留下遗憾，所以我们做点什么吧，要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br>这时，天依忽然发现不知道为什么，阿绫连耳朵根都红了。<br><br><br><br> 7月25日 星期三 晴<br> 天依从来不挑食，而阿绫挑食到极端，因此阿绫曾经立志要找到一个自己吃得下而天依吃不下的食物。知道天依怕虫子之后，阿绫今天特意买了一袋子油炸蚂蚱。<br> “吃掉一个就算你赢，赌注五十个包子。”<br> “怎么吃都可以吗？”<br> “是的。”<br> “言和，有面粉吗？”<br>那天以后，阿绫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包进包子里，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天依吃不下的。<br><br><br><br> 7月26日 星期四 雨<br> Q：你觉得天依是个什么样的人？<br> 阿绫：嗯……很黏人，有时候胆子很小，一说她胖就会闹别扭。<br> 言和：是个会真心为别人着想的人，能够很敏感地感受到别人的情绪。<br> 清弦：是个很努力的孩子哦，很善良也很开朗。<br> 龙牙：大家都觉得她很可爱，其实她非常坚强，对梦想也很执着。<br> 摩柯：是我很憧憬的人，我也希望能和天依前辈一样，把音乐和爱传递给别人。<br> 老V：作为资格最老的中V歌姬，天依没有一点架子，倒是其他人……<br> 众人：怎么了吗？<br>老V：没……没什么……<br><br><br><br> 7月27日 星期五 多云转晴<br> “言和，我我想问你三个问题可以吗？”<br> “说吧。”<br> “第一个问题：我的后两个问题你可以只用‘能’和‘不能’来回答吗？”<br> “可以。”<br> “第二个问题：如果我第三个问题是‘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你的回答能不能跟第二题一样？”<br> “……”<br> 言和今天忽然想起了这段很久以前跟龙牙的对话，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br>“我当时……是不是……是不是被表白了啊？”<br><br><br><br> 7月28日 星期六 小雨<br> 天依怕的东西有很多，蟑螂，蜘蛛，壁虎，蛇，还有鬼，所以阿绫总喜欢笑天依胆小，天依一直很不服气。这天天依说阿绫也怕鱼，为什么总是笑她。阿绫很得意地说她除了鱼什么都不怕，天依怕的东西太多了。<br> 十分钟之后，天依拿着一张鲸鱼的照片到了阿绫面前，阿绫几乎当场吓得哭出来。<br> “鲸鱼明明不是鱼啊，阿绫你不是除了鱼什么都不怕么。”天依得意洋洋地说。<br> “天依——你以后怕黑再也别上我的床！”<br> “好哇，我去找言和~”<br>“……”<br><br><br><br> 7月29日 星期天 晴<br>今天天依的胖次是纯白蓝边天钿图案的。<br><br><br><br> 7月30日 星期一 晴<br> 阿绫一直怀疑天依的八字头是可装卸式的，这天晚上趁着天依睡着了阿绫想验证自己的想法，就偷偷溜到天依的房间要揪天依的头发。阿绫的手刚轻轻一拉，忽然一个百万伏特的巨雷劈了下来，差点把房子都震塌。<br> “阿绫……你在干什么？”被震醒的天依愣愣地看着阿绫。<br>“夜……袭……？”被吓傻了的阿绫早就忘记了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br><br><br><br><br> 7月31日 星期二 阴<br> 天依有一个小毛病，在思考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会自言自语地念出来。天依实在不甘心夏天就这么过去，想着下个月去哪里玩。<br> “果然还是去海边吗……但是言和又穿着潜水服上沙滩怎么办。还是去山里吧，可是这个季节山里蚊子特别多。对了，出门的时候让言和跟着就行了，她的体质很驱蚊子，我就安全了。要爬山有点累，那就假装脚扭了让阿绫来背行李，让言和来背我吧。不行背包里都是吃的，万一被阿绫偷吃了怎么办……等等，言和应该还没有发现是我偷吃了她的薄荷蛋糕，正好可以嫁祸给阿绫！可是阿绫也不知道是谁偷吃了她藏在浴室排气管道里的巧克力，干脆嫁祸给天钿吧，反正她肯定觉得排气管那么窄除了天钿谁也进不去……”<br>一个星期不准吃包子的代价让天依记住了一件事，下次在录音室思考问题的时候一定要先把麦克风关掉。<br><br><br><br><br> 8月1日 星期三 晴<br> 八月份开始之后，盛夏才真正来临，天热得能够把人烤熟。同样在夏天出生，天依却比言和怕热得多。这天为了躲避酷暑天依翘班待在家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是傍晚，言和阿绫还没有回来。天依打开窗子，太阳还没有完全沉下去，黄昏的光把屋子照成了金黄色，蝉鸣声十分的稀落。<br>天依不由得想到，自己和阿绫搬过来之前，言和看这种景色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br><br><br><br><br> 8月2日 星期四 暴雨<br> 今天停电了，夏天的用电量总是特别大。加上连日的酷热，今天的雨大得像是把天都戳漏了一般。客厅里黑压压几乎没有什么光，三个人坐在沙发前不知道该干什么。<br> “我们来跳踢踏舞吧。”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阿绫。<br> “在这里？没有舞鞋啊？”天依说。<br> 阿绫拿来了几个硬币，用透明胶带绑在了鞋底，三个人就这样跳到了晚上。<br> 为什么这样一个打雷下雨又停电的日子，她们会在客厅里用硬币鞋跳踢踏舞？<br>没有为什么，只要好玩就够了<br><br><br><br> 8月3日 星期五 小雨<br> Q：你觉得言和是个什么样的人？<br> 天依：言和的话，外表看起来很帅气，其实是个非常温柔的人。<br> 阿绫：脾气很好，几乎不生气，但是如果真的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br> 龙牙：唱歌的时候气场很强，很少有人能够压倒她。<br> 清弦：小言和是吗，其实有时会觉得，那孩子会不会太勉强自己了呢……<br> 摩柯：言和前辈的……头，摸起来……很舒服……<br>老V：反正你们都觉得言和才是总攻，根本没人听我的………………<br><br><br><br><br> 8月4日 星期六 多云<br> 言：上次在院子里烤肉是什么时候了，我都不记得了。<br> 绫：难得天依不在，总算可以好好吃一次烤肉了。<br> 言：烤肉就是要自己亲自动手烤才好吃，对吧。<br> 绫：当然了，再往架子里加点碳吧。<br> 言：哎对了，阿绫，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br> 绫：什么事？<br> 言：为什么你要把巧克力藏在浴室的通风管道里？<br> 绫：我本来以为放在那里天依就够不到了。就算够到了管子那么小她也拿不到。<br> 言：是啊。木炭够多了，可以点火开始烤了吧。<br> 绫：等等言和，我也想问下你为什么要把薄荷蛋糕放在屋顶的风箱里呢？<br> 言：我本来以为放在那里，天依肯定是拿不到的。<br> 绫：看起来我们都白费心思了啊。为什么会这样呢？<br> 言：阿绫你喜欢吃辣的，一会儿烤的时候多放点辣椒吧。<br> 绫：言和你呢<br> 言：我会涂上一层薄荷酱的。<br> 绫：嗯。好主意。辣椒加薄荷酱，这个滋味肯定不会太好受的。<br> 言：那当然，刚才说到哪了？<br> 绫：最关键的是，天依怎么会知道那里藏着食物，又是怎么拿到的呢？<br> 言：是啊，这的确是个问题。<br> 绫：那个地方天依不可能够得到。<br> 言：所以不是她自己拿的。<br> 绫：天依不会飞。<br> 言：身子也不够小。<br> 绫：其实答案应该很简单吧。<br> 言：现在点火吧。<br> 绫：哎呀，点不起来了。<br> 言：怎么了？<br> 绫：碳被弄湿了，好像是眼泪。<br> 言：现在知道害怕了？<br> 绫：还敢再有下次么？<br> 言：再涂点薄荷酱就可以点火了。<br> 绫：算了言和，这次就放过它吧。<br> 言：嗯……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记住，下次再把我们藏零食的地方告诉天依，或者把偷藏的零食拿给她，那就不只是薄荷酱和辣椒了。<br> 绫：拼命点头呢，看起来很有效果。<br> 言：好了，那就放它这一次吧。<br>说完，言和把烧烤架子上绑着的天钿放了下来。<br><br><br><br><br> 8月5日 星期天 小雨<br> 言和会撒娇吗？言和撒娇是什么样子？<br> 天依说其实言和有时候也会撒娇，只不过方式跟其他人有一些不一样。<br> 言和如果要撒娇，也许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个简单的眼神。<br> 比如说有一次，言和在切菜，天依偷偷摸摸走到言和身后哇的一声，把言和吓了一跳，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天依发现自己玩脱了，低着头不敢看言和的脸。<br> 言和看着天依也不好说什么，就把在流血的手指伸到天依眼前，露出一个无奈又有些委屈的笑容。<br> “不帮我舔一下吗？”<br>言和没有说话，但是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br><br><br><br> 8月6日 星期一 多云转晴<br>墨清弦在V公馆养了三只猫。但是墨清弦说其实她从来就不是猫的主人，只不过这些猫一直和她住在一起，而她又愿意照顾猫而已。除此之外，墨清弦和那些猫没有从属关系。在墨清弦的世界里，只有没有生命的东西才会有主人，任何有生命的生物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可以互相陪伴，互相依存，但是没有谁是谁的主人也没有谁是谁的附属。所以墨清弦也并不喜欢饲养宠物的人以主人自居。<br><br><br><br> 8月7日 星期二 晴<br> 今天又是一个热死人的天气。因为言和体质比较冷，三个人里只有言和最不怕热。所以夏天你经常能够看到这样的情景，天依和阿绫各抓着言和的一只手贴在自己脸上，这已经是她们在没有空调电风扇和冰淇淋的地方约定俗成的应急纳凉方式了，就像有的人手被烫到了之后会下意识去摸冰凉的耳垂，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br>这天下午言和刚录制完重置版刀剑春秋的PV，一手的墨水没来得及洗就被天依抓着贴在脸上，蔫儿坏的V家众人谁都没有提醒天依，回家之后照镜子天依才发现。晚上天依生言和的气，被言和用半首千年食谱颂哄好。<br><br><br><br> 8月8日 星期三 晴<br> 从年初到现在，老V已经累计在上班路上：<br> 碰到了三十七个迷路的老奶奶<br> 碰到了二十九个迷路的小学生<br> 碰到二十一个抢劫犯<br> 碰到三十六个地铁扒手<br> 救起十五个失足溺水的小孩<br> 碰到二十八个当街施暴的酒鬼<br>最近他开始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br><br><br><br> 8月9日 星期四 雨<br> Q：你觉得阿绫是个什么样的人？<br> 天依：阿绫是我的饭票！不对……是女票！她总是喜欢笑我胖，我不胖的对吧。<br> 言和：看上去很独立，内心还是蛮少女的呢，总是不能坦率表达感情。<br> 龙牙：小时候很黏我，长大了以后虽然表面嫌弃我，其实还是挺依赖我的……大概吧<br> 清弦：小阿绫偶尔会喜欢恶作剧呢，不过应该是很喜欢被人宠着的女孩吧<br> 摩柯：绫前辈其实没有外表那么坚强，有时候会让人很想保护她。<br>老V：对别人是三分傲七分娇，只有对我就是九分傲一分娇。<br><br><br><br> 8月10日 星期五 小雨<br> 外面流传的天依吃垮乐正集团其实是假的，天依虽然很能吃但是也不至于吃垮一个企业，要吃垮阿绫和言和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阿绫跟言和每个月除了领工资以外还要想办法赚外快，阿绫的办法是用龙牙的女装照片跟他勒索零花钱，言和的办法是去各个漫展串场演出。<br>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阵子天依好像一点都不缺包子吃。<br><br><br><br> 8月11日 星期六 阴<br> 天依和阿绫的相性其实很不符合，对于人生的理念的意义，她们有很多的分歧。每当她们争论到激烈的时候，就会去找言和来裁决。<br> 人生观重大分歧之一：<br> 言和正在洗澡，阿绫天依突然闯进来。<br> “言和，你也觉得咸豆腐脑才是主流对吧！只有天依这样外星来的人才会喜欢甜味对吧！”阿绫说。<br> “怎么可能！豆腐脑当然是甜的才好吃！虽然我也不排斥咸味的，但是甜才是主流！”天依说。<br> “言和你是甜党还是咸党？”两人一起说。<br> “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言和如是说。<br> 人生观重大分歧之二：<br> 言和正在换灯泡，阿绫天依突然闯进来。<br> “言和！阿绫居然说竹笋山脉才是主流！怎么能忍？明明蘑菇林可以合体分离的才是曲奇的浪漫对吧！”天依说。<br> “才怪呢！竹笋山才是世界第一！那种松脆曲奇加上巧克力的感觉才让人欲罢不能呢！”阿绫说。<br> “言和你是蘑菇党还是竹笋党？”两人一起说。<br> “能帮我递一下螺丝刀吗……”言和如是说。<br> 人生观重大分歧之三：<br> 言和在厕所里摆弄吉他，阿绫天依突然闯进来。<br> “言和！阿绫居然说出门的时候要先迈左脚！太离谱了，右脚才是人生应该迈出的第一步……”天依说。<br> “天依你才离谱！难道不知道左位为尊吗？出门的时候明明应该先迈左脚！”阿绫说。<br> “言和你出门先迈哪只脚？”两人一起说。<br> 言和掰过两人的身子，把两个人嘴唇按到了一起，从厕所里推了出去。<br>世界清净了。<br><br><br><br> 8月12日 星期天 晴转多云<br> 战争还没有结束，两个人都在拼命拉拢阵营。这天龙牙来言和的公寓玩，刚一进门，天依阿绫迅速围了上去。<br> “甜豆腐还是咸豆腐？竹笋还是蘑菇？冬马还是雪菜？苏式还是广式？风暴还是帝国？部落还是联盟？左脚还是右脚？马上说！！”两人异口同声。<br>“我………………走错了。”<br><br><br><br> 8月13日 星期一 阴转雨<br> 战争到了白热化阶段，两个人已经开始冷战互不搭理。<br>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背对背。阿绫突然喊一声有蜘蛛，言和转身的一瞬间阿绫把青椒飞快夹到天依嘴里，天依吃完之后两人哼一声，谁也不理谁。<br> 出门突然下起雨，两个人撑同一把伞肩并肩地走着，偶尔对上目光就哼一声把脸别过去，谁也不理谁。<br> 在录音室，一个人在唱歌一个人在弹吉他，依旧是默契完美的配合。唱完之后两人哼一声，谁也不理谁。<br>“她们说她们在吵架，你信吗”言和在绘本里这么写道<br><br><br><br> 8月14日 星期二 晴<br> 两个人还是没有和好，因为这两天言和一看到她们就马上把手插到口袋里。<br> “想用上次那招可不行，想和好就自己好好说。”<br> 后来两个人是怎么和好的呢？<br> “天依？”<br> “嗯？”<br> “想吃包子吗？”<br> “想～”<br>就这么简单。<br><br><br><br> 8月15日 星期三 晴<br> 天依还没有搬来和言和一起住的时候，就经常三天两头地来蹭饭。有时候不只是蹭饭，还自说自话地带了睡衣要住下来。住下来还不睡言和给她准备的房间，硬是要往言和床上挤。有一次到深夜了，两个人都睡不着，天依一直看着言和的侧脸。<br> “呐，言和？”<br> “嗯？”<br> “我有给你添麻烦吗？”<br> “当然有了，很大的麻烦。”<br> “那你会赶我走吗？”<br> “如果赶得走我早就赶了。”<br> “嘿嘿。言和才舍不得赶我走呢。因为我知道哦，言和虽然看起来很坚强，其实还是蛮怕寂寞的对吧。”<br> “也许吧……”<br> “诶，原来言和也会脸红啊……”<br> “很奇怪吗。”<br>“嘿嘿，没有。”<br><br><br><br> 8月16日 星期四 雨<br>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天依依旧翘班在家。这天言和正在录歌，忽然言和的手机爆发出一阵急促的空袭警报声。言和当场脸色发青，冲出录音室飞快跑回了家，在天依打开煤气灶之前把她从厨房里提溜了出来。阿绫终于知道言和为什么在厨房门口装了一个体感侦测器。<br><br><br><br> 8月17日 星期五 阴转小雨<br> Q：你觉得龙牙是个什么样的人<br> 天依：阿绫她哥？是个滥好人，所以总是被人戏弄。<br> 言和：平时脱线，关键时刻还是可以依靠的。<br> 阿绫：笨蛋老哥吗，我想想……是个笨蛋，女装癖，变态，基佬，死妹控，痴汉，废柴总裁……（此处省略不计其数项）<br> 清弦：我一直在思索……龙牙的发色，究竟蕴含着什么深层的含意……<br> 摩柯：其实我一点都不羡慕他的身高，一米八什么的……一点都不……真的……<br>老V：遇到麻烦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消失掉的家伙。<br><br><br><br> 8月18日 星期六 阴转晴<br> 天依喜欢看漫画，言和喜欢看轻小说，阿绫喜欢看时尚杂志，心华喜欢看字典（有完没完！！！）<br> 其实心华除了喜欢看字典还喜欢看少女言情小说和漫画。就是那种眼睛特别大里面还泛着星星的古典画风。<br>“等有一天你毕业了之后，你会痛恨当初花痴的自己的。”阿绫仿佛看着曾经的自己，语重心长地这么对心华说。<br><br><br><br> 8月19日 星期天 晴<br> 龙牙之所以让心华和星尘寄住在乐正家，最初的如意算盘是吸引阿绫回家。<br> 在那之后阿绫一共回家了三次，第一次回来被心华拉着看了一整夜的少女漫画，第二次回来被星尘拉着研究了一整天的古希腊物质元素，第三次回来把龙牙胖揍了一顿。<br>从此阿绫几乎没有再回过家。另外根据绝密渠道得到的最新情报，花痴少女和电波少女最近好像有点暧昧。<br><br><br><br> 8月20日 星期一 阴<br> 天气热到无法忍受的时候，天依就会进入颓废期，学名为季节性懒散症候群。<br> 天依最懒能够懒到什么地步，吸进去的空气懒得再呼出来，脸蛋被揉捏之后懒得复原，食物吃到肚子里之后懒得消化，被蚊子咬了之后懒得起包，不小心割破手了也懒得哭，连包子都仿佛失去了吸引力。<br> 为了让天依打起精神来，阿绫想了很多办法都不管用。<br> 言和看着无精打采的天依，像是妥协一样叹了口气。<br> “快点决定吧，山里还是海边。”<br>这句话说出口，天依瞬间就满血复活了。<br><br><br><br> 8月21日 星期二 小雨<br> 从来到地球，星尘一直在致力于寻找平行宇宙的入口。<br> 目前为止她已经尝试过的地方有，两片重叠在一起的镜子，能接收到以太电波的水洼，凌晨四点的音乐喷泉，以及某小孩用粉笔在地上乱画的六芒星阵。<br> “我已经研究出来了，需要用三维物理无法解释的东西才能够打开平行宇宙的入口。首先需要一个六芒星阵，然后加上土水气火，再加上麦比乌斯环，克莱因瓶，画一条魏尔斯特拉斯函数，用黎曼几何画两条相交的平行线，然后去抓一只薛定谔的猫……”<br>天依有时候会想，电波和学霸也许真的只是一步之遥。<br><br><br><br> 8月22日 星期三 晴<br> 太阳越来越厉害，阿绫和天依出门的时候喜欢撑伞挡太阳。言和不撑伞但是有时会往腿上涂一些防晒霜。因为言和的皮肤从来不会被晒黑，但是会被晒伤。<br> 这天言和发现自己公司柜子里的防晒霜不知道被谁用光了，正在发愁的时候龙牙兴冲冲地跑了过来。<br> “言和！需要帮忙吗？”<br> “啊好的，谢谢。”<br>于是言和拿走了龙牙的外套，围在腰上挡住腿出了门，留下手里拿着防晒霜还没回过神的龙牙。<br><br><br><br> 8月23日 星期四 雨<br> 星尘和心华都是学生党，平时只能靠临时工来赚钱。这天星尘突然请天依吃东西，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从美食街的这头吃到了那头，吃垮了好几个摊子。天依问星尘为什么突然请她吃美食，却发现星尘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那眼神让人背后有些发凉。<br>“这次绝对不会错，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洛天依的胃就是平行宇宙的入口。”回家之后，星尘这么对心华说。<br><br><br><br> 8月24日 星期五 阴<br> 如果用一句话形容阿绫日复一日的每一天，那就是“希望有什么，又希望不变的日子”<br> 今天阿绫有点中暑了，没有去上班，天依依旧翘班在家，索性言和也留在了家里。<br> 阿绫睡在言和的房间，这里充满了薄荷的香味，让发热的阿绫感觉清爽了许多。<br> 看着天花板，阿绫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好像是因为想独立生活，所以才离开乐正家住到这里来的。<br> 可是自己为什么反而越来越喜欢依赖别人了。<br> 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赖床的毛病的，好像是言和每天都会来叫自己起床之后。<br> 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挑食的毛病的，好像是天依每次都会吃掉自己不喜欢的食物之后。<br> 空调的凉风很舒适，薄荷蓝的窗帘挡住了阳光，夏日的午后总会让人觉得有些困乏。<br> 阿绫看着言和一尘不染的窗子，心想那里如果能够挂上一个风铃一定很不错。<br> 阿绫很喜欢风铃，从小就喜欢，风铃的声音很清澈，很空灵。<br> 言和房间的墙壁很干净，没有一点灰尘。言和的桌子也总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很简约。<br> 阿绫悄悄下了床，打开了言和的抽屉。<br> 一把剪刀，一盒薄荷糖，一卷胶带，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br> 第二层的抽屉里有一个绘本，这就是言和用来代替日记的东西。<br> 阿绫拿起绘本，翻开了两页。<br> 第一页上画着的是上次去看日出，明明自己是发起人结果只有自己在呼呼大睡。<br> 第二页上画着的是冬天停电的那个夜晚，三个人裹着被子围着蜡烛轮流讲鬼故事。<br> 阿绫还记得那天之后，天依有好一阵子不敢一个人睡觉。<br> 想翻第三页的时候言和进来了，阿绫很紧张地把绘本藏回了柜子里。<br> 言和好像有点不高兴，不是因为自己看了绘本，而是因为擅自下床走动。<br> “都说了言和太紧张了啦，中暑而已又不是发烧。”<br> “脸还很红，再躺一会儿吧。”<br> “言和，你过来一下好吗？”<br> “怎么了？”<br> “嘿嘿……这样就凉快很多了。”<br> 阿绫抓着言和的两只手，贴在自己红扑扑的脸上。言和冰凉的手指跟发热的脸颊形成了鲜明对比，让阿绫感觉很凉爽。<br> 看着惬意享受的阿绫，言和的眼睛悄悄转了转。<br> “阿绫，你刚才偷看了我的绘本了吧。”<br> “才才才才才没有！”<br> “老样子，一说谎就会口吃呢。”<br> “看——看了又怎么样！笨蛋言和！上面……哪里写着不能看了啊！又不是我想看的！”<br> “生病了还这么不坦率。”<br> “才没有！笨蛋言和！我要睡觉了！”<br> 言和给阿绫换了一条毛巾，轻轻拉上了窗帘。<br>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天依拉窗帘的时候总是会嘎啦嘎啦地响，但是言和拉窗帘时却没有一点声音。<br> 阿绫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许是言和离开房间之前。<br> 阿绫睡得很沉，做了一个梦。<br> 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好像小时候自己有一次也是这样生病了。<br> 好像那次有一个很讨厌的家伙一直陪着自己，不管自己怎么任性都赶不走他。<br> 阿绫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br> 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人，整栋房子静悄悄的。<br> 阿绫很少午睡，因为阿绫很讨厌在傍晚的时候醒过来。<br> 感觉身体没有那么热了，似乎出了不少汗。额头上的毛巾还是凉的，不知道换过了多少次。<br> “阿绫~吃饭喽~”<br> 没过多久，天依就端着一碗什锦面走了进来。<br> “阿绫躺着不要动，我来喂你吃！”<br> 天依喂阿绫吃的结果就是喂着喂着，她自己吃了起来。<br> 最后阿绫无奈的看着天依把面条连汤喝了个底朝天，一抹嘴说道：“啊——味道真好。”<br> “天依，你最好不要再生病，要不然我肯定当着你的面吃掉一大堆的包子。”<br> “阿绫你要不要这么残忍……”<br> “你有资格说我吗？”<br> “那让我来看看你还有没有发烧。”<br> “我哪有发烧，只是中暑而已啦——等等天依，你靠的太近了——”<br> 天依把嘴唇贴到阿绫的额头上，说道：“嗯，好像没有发烧了。”<br> “天依你——”<br> “阿绫你要快点好起来哦！”<br> 说完，天依端着空空的碗出了门，留下床上气得咬牙切齿的阿绫。<br> “笨蛋天依！吃货天依！最讨厌你了！”<br>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阿绫出了一身汗感觉有些不舒服，下床之后去浴室里洗了个澡。<br> 换上了睡衣，阿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br> 刚走到门口，忽然被一个人直接横抱了起来。<br> “阿绫，中暑了可不能够随便走动哦，要好好休息才行！”<br> 一个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br> “你怎么会在这里？”<br> “言和说你中暑了，我反正闲着没事就来看看。”<br> 龙牙横抱着阿绫，走进了阿绫的房间。<br> “不错嘛，收拾得比家里干净多了。”<br> “笨蛋老哥！快点把我放下来！你没有看到门上挂着的牌子吗？”<br> “什么牌子？没有看到呀。”<br> 看着笑嘻嘻装傻的龙牙，阿绫真恨不得马上胖揍他一顿，可惜自己现在身上有气无力的，只能任由龙牙把自己抱到了床上。<br> “生病了就老老实实的吧，乖乖躺着休息。”<br> 虎落平阳被熊猫欺。看着龙牙的笑脸，这就是阿绫现在的心情。<br> “笨蛋老哥，你晚上不用工作吗？”<br> “工作哪里有妹妹重要啊？”<br> “哼，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高兴的！”<br> “嗯，又发烧了吗，你的脸……”<br> “我才没有害羞呢！笨蛋老哥赶紧给我走啦！”<br> 阿绫把脸埋在枕头里，任由龙牙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br> 这个讨厌的家伙真是一点都没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br> 笨蛋言和！笨蛋天依！笨蛋老哥！<br>最讨厌……你们了！！<br><br><br><br><br><br> 8月25日 星期六 晴<br> 很多人觉得天依的日子过得很惬意，即使翘班也不是什么问题。<br> 当初禾念成立初期，全国上下一共有四万七千多名歌姬想加入禾念。五个月的长期选拔之后，最终留下来的只有不到一百人。<br>一年以后，真正加入禾念并且正式以虚拟歌手身份出道的，只有六个人。<br><br><br><br> 8月26日 星期天 多云<br> “我是觉得吃泡面有点没营养啦，所以想加点料。想起来冰箱里还有一些青菜就加进去了，我也不知道青菜要洗啊……然后还加了两个鸡蛋，本来我想煎鸡蛋太麻烦了，所以就直接把鸡蛋跟泡面一起煮，也不知道热水下锅鸡蛋会破掉啊，所以就和蛋壳混在一起了。后来我觉得味道太闷了就想加点甜味，就放了点巧克力，本来我觉得既然有巧克力火锅那么也应该有巧克力泡面吧，可是颜色变得很奇怪怕你们吃不下去，就稍微加了一点颜料……一点点而已……”<br>阿绫还在吐，从中午到现在已经第三次了。原本以为最简单的方便面可以交给天依，看来言和是对的，绝对不能让天依进厨房。<br><br><br><br> 8月27日 星期一 晴<br> 依：言和言和？<br> 言：ZZZ……<br> 依：言和起来啦，快起来！<br> 言：嗯……怎么了，天依你……还没睡？<br> 依：我睡不着，失眠了。<br> 言：……明天去上班吧，这段时间整天都在家里睡午觉，晚上当然睡不着了。<br> 依：不要，外面太热了。<br> 言：那你找阿绫玩去吧，我要睡了……<br> 依：言和起来啦！阿绫也睡了，我怎么跟她玩？<br> 言：那你就来折磨我了，为什么不去叫醒阿绫呢？<br> 依：你觉得呢。<br> 言：哦对了，叫不醒的。那……你想怎么样啊？<br> 依：我想……我可能是饿了，可能吃点东西就困了。<br> 言：……所以你是就来骗吃的了？<br> 依：言和[[用户:我永远喜欢言和|永恒是我的谎言]]（[[用户讨论:我永远喜欢言和|讨论]]）<br> 言：不行。<br> 依：言和和[[用户:我永远喜欢言和|永恒是我的谎言]]（[[用户讨论:我永远喜欢言和|讨论]]）<br> 言：别闹了，赶紧去睡觉。<br> 依：呼呼——<br> 言：哎！不要在我耳朵旁边吹气！<br> 依：言和[[用户:我永远喜欢言和|永恒是我的谎言]]（[[用户讨论:我永远喜欢言和|讨论]]） 2021年7月13日 (二) 22:15 (CST)言和和[[用户:我永远喜欢言和|永恒是我的谎言]]（[[用户讨论:我永远喜欢言和|讨论]]）<br> 言：啊啊啊……行了，吃完就马上给我去睡觉！<br> 依：嘿嘿，好的。<br> 言：真配服你，大晚上还这么有胃口。<br> 依：言和你也吃一口吧~<br> 言：我晚上不吃东西。<br> 依：就一口~言和张嘴，啊——<br> 言：……行了行了，我有手，我自己来。<br> 依：嘿嘿。<br> 言：第五碗了，还不困？<br> 依：呼——好吃。嗯……还是不怎么困。<br> 言：那怎么办？<br> 依：言和你唱一首催眠曲吧，也许我就困了。<br> 言：好吧，那我试试。<br> 依：唱吧。<br> 言：（唱）睡吧~睡吧~请不要再彷徨~<br> 依：停！言和你大半夜的你想吓死我吗？<br> 言：上次阿绫不就是唱这首歌吗？<br> 依：然后我做了一整夜的噩梦！言和你——你唱学猫叫好吗？<br> 言：不行。<br> 依：言和和~~<br> 言：这个绝对不要。<br> 依：那我就不睡了。<br> 言：那就三天不准吃包子。<br> 依：啊！不要！我……我睡就是了。<br> 言：躺下，闭上眼睛。<br> 依：知道了啦……言和你不睡吗？<br> 言：你睡着了我再睡。<br> 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那……<br> 言：……哎，好吧，就这一次。<br> 依：好耶！嘿嘿。<br> 言：（唱）每天都需要你的拥抱，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你对我多重要，我想你比我更知道，你就是我的……<br> 依：ZZZ……<br>言：……哎。（轻声唱）有时候你懒得像只猫，撒起娇来让我招架不了……晚安，天依。<br><br><br><br> 8月28日 星期二 阴转晴<br> 绫：言和你怎么了，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没有睡好吗？<br> 言：昨天夜里……天依大半夜睡不着把我叫醒……本来我很累了不想理她，可是她闹来闹去还在我耳朵边吹气，没办法只好由着她……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她弄睡着，结果我失眠了……<br>绫：你们……你们昨天夜里……<br><br><br><br> 8月29日 星期三 晴转多云<br> Q：你觉得摩柯是个什么样的人<br> 天依：是个非常非常资深的宅，说起ACG的话题能够说上一整天<br> 言和：很努力想要融入乐队的样子，虽然努力的地方有时候有些不太对<br> 阿绫：虽然看起来蛮小只的，但是很多时候都比笨蛋老哥要可靠多了<br> 清弦：小摩柯的脑袋摸起来很舒服哦，软软的，暖暖的，就像是可爱的小猫咪<br> 龙牙：智商超乎常人，很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br>老V：我还是想不通他是怎么知道我偷偷翘班去打高尔夫球的事情的……<br><br><br><br> 8月30日 星期四 多云<br> 天依偷偷摸摸溜进了厨房里，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br> “我就不信，偷了言和亲手抄写的菜谱，还能做不出好吃的菜来。我看看……言和最擅长的什锦面，嗯……糖少许盐适量料酒若干，面少许菜适量猪肉若干，姜少许蒜适量辣椒若干，水少许油适量淀粉若干……”<br>言和，你赢了。<br><br><br><br>8月31日 星期五 晴<br>遇到这种事，基本上都是这个结果。（这张照片七十五个包子）<br> <br><br><br><br> 8月31日 星期五 晴<br> 言和唯一一次跟天依闹别扭，是天依不小心弄坏了言和攒了半年的钱买的卷轴琴，除了正式表演平时言和自己都舍不得用。言和好一阵子没有跟天依说话，虽然她每天还是会做饭，按时叫天依起床，帮天依练习歌曲，出门的时候下意识把伞偏向天依那边。后来天依用自己一个月包子的钱又帮言和买了一个。<br>“反正以后能从言和身上找回十顿来。”言和感动之余，天依这么说道。<br><br><br><br> 9月1日 星期六 晴<br> 最终拗不过天依，阿绫跟言和还是陪天依出去玩了。去什么地方讨论了很长时间，最终决定去乐正家的避暑山庄。<br> “车上只有三个位子，并不是因为这是我家我就要去，也不是因为我对……咳咳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毕竟在深山里，我对附近的环境比较熟悉。而且一旦遇上停电或者交通阻断，有我在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为了不让我们在遇难的时候遇到储备粮的危机，你还是待在家里休息不要去了。”<br>于是天依目瞪口呆地看着龙牙一手搂着阿绫，一手搂着言和上了车，然后又看着龙牙鼻青脸肿地被扔了出来。<br><br><br><br> 9月2日 星期天 阴<br> 最终在阿绫保证看紧龙牙不会让他夜袭之后，言和还是同意龙牙一起去了。其实龙牙根本没有这个胆子，龙牙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知道言和是女的那一天，言和在打水。龙牙一个踉跄不小心把手捏在了言和的胸口上。<br> “你……你……你……是女的？”龙牙目瞪口呆地看着言和。<br> 言和手里拿着杯子，面无表情地点头。<br> 龙牙惊讶得忘了把手拿开。<br> “你是要我喊流氓，还是直接一耳光甩过去？”言和淡定地说。<br>龙牙赶紧放手，言和继续打水，打完水转身离开。直到看不见言和的身影，龙牙才回过神来。<br><br><br><br> 9月3日 星期一 晴<br> 避暑山庄里有很多的房间，龙牙为了……让天依她们玩得更开心，把大部分的房间都改造成了游戏室，音乐室，桌球室，保龄球室，室内网球，室内高尔夫，室内游泳池，甚至还有室内赛车。于是到了最后，卧室只剩下两间了，一间给天依阿绫，她们很乐意。另一间……<br> “于是……你就盯着她的睡脸看了一整夜？”阿绫说道。<br> “我哪知道她睡着了气场还那么强……”一夜没睡顶着熊猫眼的龙牙说道。<br>阿绫叹了口气：“难怪她那么淡定，她吃准了你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碰她半根毛。”<br><br><br><br> 9月4日 星期二 晴<br> 一百四十多轮国王游戏之后，龙牙终于获得了跟言和接吻的机会。<br> 言和还是老样子，亲吻一下手指，然后把手指贴在龙牙的嘴唇上。<br> 龙牙正在失望的时候，忽然感觉脸颊上一阵温柔的触感。<br> “接吻的话还是很不好意思，就这样吧。”言和说道。<br>这天之后，龙牙有整整十天没有洗脸。<br><br><br><br> 9月5日 星期三 小雨<br> Q：你觉得墨清弦是个什么样的人<br> 天依：反射弧让人有点跟不上，温柔起来的时候能够把人融化掉。<br> 言和：喜欢自称“没用的前辈”，其实对我们很关心<br> 阿绫：不知道为什么，遇到跟摩柯有关的事情，她的反射弧就会短很多<br> 摩柯：表面上很成熟，但是意外的有点爱哭……另外希望清弦前辈不要总是摸我头<br> 龙牙：……（还没从昨天的吻回过神来）<br>老V：跟我说话的时候，她的反射弧是最长的。<br><br><br><br> 9月6日 星期三 晴<br> 依：阿绫……撑住啊，无论如何……不要睡过去<br> 绫：天依，我可能……可能没办法……<br> 依：不要说这种话，阿绫！我们一定……一定能够平安回去的！<br> 绫：可是……我感觉……我的手和脚都冻僵了……<br> 依：阿绫，对不起……都是我非要来滑雪才会……<br> 绫：天依，其实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br> 依：没关系，回去之后……我……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说……<br> 绫：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天依……<br> 依：阿绫！你睁开眼睛啊！阿绫——<br> 言：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大热天的吧被子裹得那么紧，还把空调开到十二度！<br> 依：啧，言和这个破坏气氛的……<br> 绫：跟我没关系啊，是天依她说——<br> 依：你们都不懂，在夏天的空调室里玩雪山遇难游戏才是最惬意的。<br> 绫：跟傻瓜一样……我不干了，天依你自己玩吧。<br> 依：哎？阿绫等等……走掉了啊。真是的言和都是你害的！<br> 言：电表的费用就用天依的包子钱里出了。<br> 依：我……我感觉我真的要遇难了……阿绫，救我……<br>言：（内心）其实有点在意啊，阿绫刚才想说什么呢。早知道晚点进来就好了。<br><br><br><br> 9月7日 星期四 雨<br> Q：你觉得老V是个什么样的人<br> 天依：是个好老板，从来不会迟到，也不会偷偷摸鱼。<br> 言和：是个好老板，从来不会在上班的时候用手机玩直播。<br> 阿绫：是个好老板，从来不会在开会的时候呼呼大睡。<br> 摩柯：是个好老板，从来不会翘班去钓鱼或者打高尔夫。<br> 龙牙：是个好老板，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想偷懒就威逼利诱让我们加班。<br> 清弦：是个好老板，从来不会用工资威胁员工给他说好话。<br>老V：等等！清弦说的是真的啊！你们相信我啊！<br><br><br><br> 9月8日 星期五 晴<br> 在避暑山庄跟言和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日子不会太长，龙牙下一个目标就是想办法跟言和牵手。龙牙先去问天依，有没有办法跟言和牵手，天依说请她吃包子她就告诉龙牙。于是龙牙总共请天依吃了小笼包，豆沙包，莲蓉包，叉烧包，奶皇包，韩包子，灌汤包，水煎包，一品包，五句包，糖三角，粘豆包。<br> “其实办法很简单，走到言和身边，牵住她的手，就行了。”<br>如果不是因为阿绫，龙牙真想把天依剁成包子。<br><br><br><br><br> 9月9日 星期六 雨<br> 原本预定要去捕蝉的日子结果下雨了，为了祈祷晴天，天依言和跟阿绫一起做了很多的晴天娃娃，挂在避暑山庄的窗户上。天依从小就很喜欢晴天娃娃，一边唱着从星球上学来的歌曲一边祈祷晴天。龙牙发现她们都不知道晴天娃娃的来历，于是为了在妹妹跟言和面前显摆自己的知识开始了讲解。<br> “古代打仗的时候，军队会把敌人的头颅用白布包上，倒挂过来用绳子吊在战场上。之后因为这种形式太麻烦，就用小白布偶做成今天的晴天娃娃的形状，后来……”<br>还没说完，龙牙已经被阿绫言和联手绑成晴天娃娃挂在了窗户外面，但是天依已经留下心理阴影了。<br><br><br><br> 9月10日 星期天 雨<br> 龙牙没有放弃，继续去找阿绫问有没有办法牵言和的手。阿绫帮龙牙想了不少办法，第一个办法去溜冰，这种情况下男士可以很绅士地牵住女士的手，但是这个季节溜冰不太现实。第二个办法是蹦极，牵手蹦极也是常有的，但是龙牙没这个胆子。第三个办法是假装有急事，趁乱拉着言和的手往前跑，但是龙牙知道言和要是跑起来可比自己要快得多。<br> 研究了一整天也没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傍晚的时候言和独自在看落日，龙牙沉默着走到言和身边，言和没有看他。<br> “那个……言和啊？”<br> “嗯？”<br> “我想问你三个问题……可以吗？”<br> “直接问第三个。”<br>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br> “可以啊。”<br>一起看落日的两分钟，龙牙一辈子都忘不掉<br><br><br><br> 9月11日 星期一 晴<br>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墨清弦日复一日的每一天，那就是“好像有点快，又好像有点慢的日子”。<br> 依旧是老样子，在闹钟响了五分钟之后才睁开眼睛，伸手按下早已经停止响动的闹钟，坐起身来跟枕头旁边的猫做出相同的动作揉眼睛，然后是打哈欠。<br> 看一眼闹钟上的时间，好像有点快，又好像有点慢。<br> 穿上拖鞋睡眼朦胧地来到卫生间，不用花太多时间洗漱，最重要的是梳头发。<br> 梳完头发之后，把猫放到腿上抚摸一分钟，补充一整天的猫咪成分。<br> 摸完猫咪之后把猫粮倒进猫盆里，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戴上手套和耳机。<br> 一切都准备完成之后，墨清弦猛地睁大了眼睛。<br> 啊——已经这么晚了！要迟到了！<br> 回想起刚才的闹钟，好像有点快，又好像有点慢。<br> V公馆内，从墨清弦的房间到摩柯的房间大概有十一分半的路程。<br> 墨清弦匆匆忙忙来到摩柯的房间门前，直接拉开了门。<br> 刚洗完澡正在穿衣服，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内裤的摩柯正好对上墨清弦的视线。<br>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应该反过来，男士叫女士起床，刚好撞见女士在换衣服。但是现在比起吐槽这个问题，摩柯的智商告诉他现在把衣服穿上更重要。<br> 带着一种莫名的习惯性，摩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墨清弦的注视下穿好了衣服。<br> 等到摩柯把衣服全部穿好之后，墨清弦忽然脸上一红，转过身捂住了眼睛。<br> 摩柯最近心情有些郁闷，昨天他看到了天依发在中V论坛上的照片，那是一张避暑山庄焰火晚会的照片。<br> 摩柯很喜欢焰火，但是最近能看到焰火的地方越来越少了。<br> 等到墨清弦觉得差不多可以转身的时候，刚巧一个面包塞到了自己嘴里。<br> 一直以来总是带着笑容的跟自己打招呼的摩柯，今天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br> 两个人肩并肩出了门。<br> 跟往常一样，在路上，摩柯跟清弦就要不要摸自己头的问题展开了讨论。<br> 清弦说如果摩柯能够叫她墨姐，她就不再摸摩柯的头。摩柯满口答应，然后叫了一声清弦前辈。<br> 智商和情商成反比的定律永远都不会过时。<br> 尽管起的有点晚，墨清弦和摩柯还是第一个到达公司的。到了录音室之后，墨清弦忽然想起了什么。<br> 五分钟以前，在公司门口，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br> 墨清弦回到公司门口，把老V的V字型面具拿了起来。<br> 说起来，老V究竟长什么样子呢？<br> 墨清弦想起来天依他们曾经幻想过老V的长相，甚至画出过假想图。墨清弦想不起来假想图是什么样子的了，只记得好像很好笑。<br> 第二个到达公司的是天依言和跟阿绫三个人，这三个人永远都不会迟到。<br> 第三个来的不出意外是龙牙。刚从避暑山庄回来，他的心情似乎非常好。<br> 迟到的依旧是老V。<br> 老V说他在路上遇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老U，他还有二十四个兄弟。<br> 平时大家不会搭理他，但是今天老V一出现所有人都笑了，因为老V头上套着一个小电视的纸箱。<br> 趁着没人的时候，墨清弦偷偷把早上捡到的面具递给了老V。<br> 老V松了口气，摘下小电视纸箱，把面具戴了上去，一瞬间墨清弦似乎看到了什么。<br> 重新戴上面具的老V看上去十分的精神，作为答谢老V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早上捡……不对是顺路买的薄荷糖递给墨清弦。<br> 墨清弦怔怔地站着没有反应。<br> 直到老V把薄荷糖放到墨清弦手里，墨清弦依旧是呆滞的状态。<br> 老V离开十分钟以后，言和在走廊遇到了清弦，只见她满脸通红，伸手捂着胸口，一副花痴少女的模样。<br> 言和轻轻推了推墨清弦，墨清弦才反应了过来。<br> 墨清弦把刚刚得到的薄荷糖递给言和。<br> 言和似乎正好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轻轻鞠了一躬接过薄荷糖。<br> 言和想表示感谢，墨清弦摆了摆手。言和想了想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br> 清弦没能一起去避暑山庄实在很可惜，就把照片给了清弦。<br> 墨清弦接过了照片，照片上是一张四个人的合照。天依搂着阿绫，龙牙悄咪咪地贴在言和的身边。<br> 真羡慕啊，下次一起去吧。<br> 这么想着，墨清弦把照片放在自己桌子上。<br> 龙牙路过跟墨清弦打招呼，刚好看到了这张照片。<br> 龙牙看着照片上自己身边的言和，几乎望眼欲穿。<br> 墨清弦稍稍偏着头看着龙牙，龙牙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僵持了足足有十分钟，墨清弦似乎反应过来龙牙是什么意思。<br> 墨清弦微笑着把照片递给龙牙。<br> 龙牙千恩万谢，坦言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墨清弦的恩情。想了想，龙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紫色的发圈。<br> 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看上去十分的高档。<br> 墨清弦从来没想过改变发型的问题，但是这个发圈确实很好看。于是墨清弦站在镜子前面，开始扎起了头发。<br> 脖子旁边梳了一个小辫子，看上去多了几分小女生的味道，不过墨清弦感觉很满意。<br> 就在这时，墨清弦好像听见了阿绫的声音。<br> 回过头去看，只见阿绫头上的发圈刚好崩断，缠绕好的辫子顿时散了开来，乱糟糟地披散在脑后。<br> 阿绫伸手抚弄着头发，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br> 墨清弦走上前解下淡紫色的发圈，递给阿绫。没过一会儿，阿绫就重新梳好了头发。<br> 为了答谢墨清弦，阿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言和亲手烤的饼干递给了墨清弦。<br> 墨清弦打开包装，里面装着两片散发着薄荷香味的饼干。墨清弦准备把饼干带回V公馆，晚上跟摩柯一起吃。<br> 回到录音室，这里十分的骚动。<br> 天依泪眼汪汪地缠着言和，而言和一副无奈的模样。看着天依快要滴到地上的口水，墨清弦基本上猜出了是怎么回事。<br> 墨清弦把饼干拆开来递到天依嘴边，天依顿时两眼放光，三两口把饼干吃了个干净。<br> 吃完了一抹嘴就想走人的天依，被言和轻轻地敲了一下脑袋，天依这才想起来要谢谢墨清弦。<br> 天依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了两根在避暑山庄没用完的线香焰火，递给清弦。<br> 清弦接过线香焰火，有些茫然地斜着头。<br> 回到V公馆，墨清弦来到摩柯的房间，拿出了两根线香焰火。<br>这是用一个面具，换到了一个少年笑容的故事。<br><br><br><br><br> 9月12日 星期二 晴<br> 今天的言和十分的不对劲。情绪似乎很低落，做事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经常看着四合如意出神，或者在录音室里飙高音，浑身散发的低气压令人不敢靠近，吃饭只吃了两口，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对薄荷糖也失去了兴趣，无聊的时候一边揉着天依的脸一边发呆，傍晚还一个人出去绕城慢跑，跑的筋疲力尽，回来之后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br> “都让你注意了，再看到对言和脸红的女生不要让她们靠近言和。”阿绫说 道。<br>“我以为她平均每个月被女生表白两三次应该习惯了吧……”天依说道。<br><br><br><br> 9月13日 星期三 雨<br> 自从龙牙讲了晴天娃娃的来历，天依这几天老是做噩梦梦到晴天娃娃，夜里睡不着把言和跟阿绫折腾的快神经衰弱了。为了帮助天依摆脱这个噩梦，阿绫和言和一起编了一首歌。<br> “我是快乐的扫晴娘，挂在你的窗户上。如果明天不放晴，记得关好窗。”<br> “惩罚下雨的地方，奖励一个金铃铛。跟我去寻找晴天，记得带上扫晴娘”<br>从这天起，天依再也没回房间睡过。<br><br><br><br> 9月14日 星期四 雨<br> 中v晚会上这次表演的是歌剧版西游记，三打白骨精的剧情。最开始的人物设定是阿绫演悟空，龙牙演唐僧，天依演八戒，清弦演沙和尚，而言和言白骨精。试妆之后大家一直认为言和更适合演唐僧，体会过一次被言和抢走角色而穿女装的龙牙这次学聪明了，换了一个角色。<br> “真看不出来……龙总还有这个癖好？”观众某心说道。<br>“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被言和骑真的那么开心吗。”观众某星说道。<br><br><br><br> 9月15日 星期五 多云<br> “果然，这个世界失去了音乐和爱，已经开始堕落崩塌了。”<br> “谁能够拯救这坠入黑暗的世界？谁能够以身殉道？”<br> “既然赋予了我这样能力，我就必然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这就是我的使命。”<br> “哪怕会粉身碎骨，也要用我的音乐来重新唤醒这个沉睡的世界，直到灰飞烟灭，这就是我身为歌姬的宿命……”<br>据说将言和中二期语录传出的洛天依至今下落不明，怀疑已经遭到言和的灭口。<br><br><br><br> 9月16日 星期六 多云转晴<br> 阿绫手机给每个人都设置了不同的来电铃声，给天依设置的来电铃声是投食歌，给龙牙设置的来电铃声是威风堂堂，给老V设置额来电铃声是感觉身体被掏空，给言和设置的铃声是你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br>而龙牙的手机铃声只有一个，Scarlet Drop。<br><br><br><br><br> 9月17日 星期天 晴<br> 言和有时候会下意识帮摩柯拿到高处的东西，摩柯虽然很感谢言和，但是时间长了总觉得很别扭。毕竟自己是男生，这样实在是很没面子。于是这天，摩柯鼓起勇气对言和这么说。<br> “那个……很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帮我拿东西，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是这种方式我实在有一点……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能够自己拿到，所以……所以以后……能不能不要再……”<br>言和点了点头，摩柯松了口气。于是下一次摩柯够不到的时候，完全理解错误的言和就用手把摩柯的身体举了起来，这一次摩柯连提意见都不敢了。<br><br><br><br> 9月18日 星期一 晴<br> 坐电车或者地铁的时候三个人的姿势都不一样。阿绫喜欢抓栏杆，言和喜欢抓扶手。天依喜欢抓阿绫跟言和的胳膊。有一次很晚的时候，阿绫跟天依在电车里一人抓着言和一条胳膊，没过多久两人都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两人坐在言和的鞋子上，一人抱着言和一条腿，最关键的是，言和还在走路。<br>“反正叫醒阿绫是不可能的，索性连天依也懒得叫了。”言和是这么说的。<br><br><br><br> 9月19日 星期二 雨<br> 已经快要进入秋天了，对于言和跟阿绫来说，秋天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季节。因为每次一入秋，有了所谓“食欲之秋”的加成，天依的饭量会增长一倍以上（如果是看落叶的日子是一点三倍）。为了预防这种情况，两个人已经开始准备过秋的储备粮。<br> 比起忙碌的阿绫言和，天依可谓十分的悠闲。每到这个时候，天依总会下意识地去等落叶。当第一片爷子落下的时候，夏天就结束了。<br> “下一个夏天，一定要看烟火大会。”<br>就这样，天依的秋天开始了。<br><br><br><br> 9月20日 星期三 晴<br> “我警告你，立刻把你的id改掉！最讨厌你们这些用偶像的名字当网名的人了，不嫌膈应吗。”<br> “我就是洛天依哦。”<br> “你还来？恶心不恶心说这种话！你要是真喜欢天依就别把自己肮脏的灵魂带入到她这个人上！”<br> “……可是我真的是洛天依啊。”<br> “你有完没完？你再不改id我就举报你了！身为锦衣卫我绝对不会让你这种肥宅侮辱我们的偶像的！”<br> “那个……你不相信的话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br> “你可千万别侮辱我耳朵！听到你这种肥宅的声音我一年都会走霉运的！”<br>看了某网游里天依和某锦衣卫的对话，言和跟阿绫似乎明白她为什么把游戏id改成“我不是洛天依”了。<br><br><br><br> 9月21日 星期四 阴<br>最近沉迷于网游的天依拉着言和阿绫跟自己组队。阿绫的id是“我哥是变态”，言和的id是“别叫我帅哥”。听说龙牙原本想把id起做黑白君，但是担心跟某人重名还是改成了“我爱薄和糖”。据说摩柯的id是“中V大总攻”，尚未得到证实。<br><br><br><br> 9月22日 星期五 阴转雨<br> 天依跟阿绫龙牙组队，因为言和摩柯不在而陷入苦战。留在快被boss团灭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用着默认角色，挂着默认id，穿着新手装备，数据全是问号，单刷了boss的玩家。三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br>“啊咧……刚回过神来就已经结束了，这样就算赢了吗？”V公馆内，墨清弦在显示屏前面握着鼠标发呆。<br><br><br><br> 9月23日 星期六 晴<br> 天依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墨清弦根本不知道怎么玩，就莫名其妙刷出了隐藏角色，莫名其妙爆表了数据，莫名其妙单刷了boss，莫名其妙就赢了战斗。原本以为墨清弦是个游戏隐藏大触的摩柯决定从头教起教墨清弦怎么打网游。<br>“清弦前辈……真的是浑身充满谜团呢……”看到学会了玩法之后连一个小怪都刷不过的墨清弦，摩柯这么感叹道。<br><br><br><br> 9月24日 星期天 晴<br> 心华的世界里有三大未解之谜。第一，为什么那个满嘴异次元的电波少女会是学霸。第二，为什么那个电波少女学霸最近成绩急剧下降。第三，为什么大家都说自己喜欢看字典。<br> 心华决定先解决第二个问题。星尘的成绩一直在年纪前三名，但是最近她的所有分数都在及格线附近徘徊，甚至大部分都不及格。<br> “在这个学校里，流传着一个传说。一个来自异次元的白发学霸，曾经为了赶上平行宇宙入口打开的时间，所有的试卷只写了六十分的题就上交，居然全部及格。我一定要复制这个神话，然后找到平行宇宙的入口。”<br>听完星尘的解释，心华决定先看会儿字典。<br><br><br><br> 9月25日 星期一 晴<br> 言和实在是接受不了每次都用猜拳的方式来决定事情，这天在公司里开会讨论录制PV的后勤部长人选。大家决定临时抽签选歌不看歌词，唱错的或者不记得歌词的来做后勤。<br> 洛天依抽到的是投食歌，阿绫抽到的是神经病之歌，摩柯抽到了普通DISCO，言和抽到了达拉崩吧。<br>最后言和输了，因为她把“王浩然”唱成了“王尔德萨卡里奥·恩姆浩西达斯瑞亚然道夫·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br><br><br><br> 9月26日 星期二 晴<br>上班时间大家偶尔都会偷偷摸鱼，每个人的方式都不一样。天依的方式最光明正大，翘班在家睡觉。阿绫会偷偷看时尚杂志，一边在耳机里放一些节奏强劲的电子音乐。言和喜欢做一些简单的运动，比如拿个橘子颠球之类的。摩柯喜欢在桌子下面偷偷玩手机游戏，音效连接到耳机上。清弦喜欢发呆，一次就能发呆很长时间。龙牙一边用手机控盘一边吃橘子。<br><br><br><br> 9月27日 星期三 雨<br> 这是墨清弦写的唱歌练声教程。<br> 第一步，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br> 第二步，抚摸猫咪一分钟。<br> 第三步，平缓地让喉咙发出声音，慢慢升高，再慢慢降低。<br> 第四步，抚摸摩柯的脑袋十五秒。<br> 第五步，将一口气吸到满，缓缓呼出直到气竭，重复五次。<br> 第六步，去找言和要一颗薄荷糖润嗓子。<br> 第七步，重复第二步。<br> 第八步，把吃的锁起来不要被天依看见。<br> 第九步，躺在沙发上伸个懒腰。<br>第十步，去唱歌。<br><br><br><br><br>9月28日 星期四 晴<br>听说当初录制PV的时候，那句“昆特牌提琴烤蛋挞苏打马拉松”是言和真的唱错了。<br><br><br><br><br> 9月29日 星期五 晴<br> 寄住在乐正家虽然吃住不愁，但是乐器的花销还是很大（还要给某人买言情小说和漫画）。听说星尘用梅塔特隆立方体摆了一个占星算命摊，天依等人决定去看一看。<br> 第一个到的是天依，天依请星尘帮她算一算言和把零食藏在了什么地方。星尘看向梅塔特隆立方体，找到了言和藏零食的地方，同时看到了如果自己把地点告诉天依之后自己的下场，于是告诉天依立方体出了故障看不出来，天依一脸失望地走了。<br> 第二个到的是摩柯，摩柯请星尘帮他算一算自己将来能不能长得比龙牙高。星尘看向梅塔特隆立方体，看过之后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摩柯。想了想对摩柯说立方体似乎出了故障，自己也看不出来，摩柯无奈地走了。<br> 第三个到的是阿绫，阿绫请星尘帮她算一算下一期时尚杂志的内容，她要在杂志发售之前就知道下一季流行的衣物款式。星尘脸色有些发青，看也不看立方体就说坏掉了，阿绫失望地离开了。<br> 第四个到的是龙牙，龙牙请星尘帮他算一算自己什么时候跟言和告白能够成功。星尘仔细看着梅塔特隆立方体，但是怎么看这个结果都很奇怪，于是告诉龙牙立方体坏掉了，因为显示的结果是随时。龙牙失望的离开了。<br> 第五个到的是墨清弦，清弦请星尘帮她算一算宇宙的起源和终结，时间的路线，空间的极限，天道的轮回。星尘想了很长时间，告诉墨清弦自己其实是个盲人，什么都看不见。墨清弦吃惊地离开了。<br> 最后一个来的是言和，言和请星尘帮她算一算自己跟天依阿绫能不能平安无事地渡过明年。星尘看向梅塔特隆立方体的时候，却发现这次立方体似乎真的坏掉了，什么都看不见。言和离开之前还是付了钱。<br> 言和离开之后没多久，星尘忽然发现立方体竟然又亮了，而且星象显示的速度很快。<br> 星尘看向立方体，明年的运势一月的，二月的，三月的，四月的，五月的，六月…………<br> 星尘瞳孔骤然一缩，瞪大了眼睛后退了好几步，脸色苍白地看着立方体。<br>砰地一声，梅塔特隆立方体自己碎掉了，碎片散落了一地。星尘胸口一起一伏地喘息着，手脚也在微微发颤。<br><br><br><br> 9月30日 星期六 雨<br> 今天是录制PV的日子，被任命为后勤部长的言和正在确认箱子的数量。<br> “这箱是摄影设备，这箱是服装，这箱是道具，这箱是……”<br> 言和忽然发现多出来了一个箱子，似乎是还没有被处理掉的回收箱。言和把箱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个破碎的消防栓，一个比脸还大的包子，一只正在啃包子的哈士奇，一张废车处理中心的地图。<br> 言和盯着箱子看了很久，轻轻地托着下巴。<br>“这些东西……是不是还能回收利用一下？”<br><br><br><br> 10月1日 星期天 晴<br>天依和阿绫在掰手腕。言和问她们为什么，天依说国庆节这天她让阿绫陪她去美食街，阿绫想让天依陪她去时尚会。言和问她们为什么不猜拳，阿绫说两百七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言和让她们两个人掰自己一个，言和赢了。国庆节这天俩人都陪着言和到郊区采集了一整天的枫木原料，言和心情似乎很不错。<br><br><br><br> 10月2日 星期一 晴<br>今天是龙牙的生日，阿绫送了龙牙一个蛋糕（好像是刷龙牙的卡买的），天依送了龙牙自己亲手做的包子，言和送了龙牙自己亲手雕刻的枫木鼓棒，摩柯送了龙牙一根彩色的幸运羽毛，据说是从绯的尾巴上拔下来的。墨清弦送了龙牙很多自己写的还没有投稿的古典名著解读，摞起来比摩柯稍微高一点点。老V送了龙牙一盒速效救心丸，这个是最早派上用场的。心华送了龙牙自己珍藏的美少女言情漫画，星尘送了龙牙一套他用在下次被坑的时候穿的女装。<br><br><br><br> 10月3日 星期二 雨<br> 为了中秋赏月的时候不下雨，开始决定祈晴的方式。因为天依有了心理阴影不能再做晴天娃娃，于是六个人每人做了一只祈晴纸鹤挂在窗户上。只要被淋湿的没有超过半数，就能预言一个晴天。原本只有三只被淋湿了，老V在最外面多挂了一个，变成了四只。<br>“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明天大家就一起加个班吧。”据说这是老V的遗言。<br><br><br><br> 10月4日（中秋节） 星期三 阴转晴<br> 天依她们既有着非录制计划日能够偶尔翘班的自由，也有着演出计划日任何节假日都必须工作的无奈，比如今天的中秋节，他们要参加电视台中秋晚会的演出。天依有时候会偷懒逃避练习，翘班在家睡觉，但是如果有演出哪怕天塌下来天依也要去。<br> 演出完毕之后，六个人都聚在言和的公寓里，言和的公寓比V公馆和乐正家都小，但是如果有聚会大家都会来言和的公寓。虽然祈晴成功，原本的赏月计划还是没能实现，因为表演太累都睡着了。天依枕在阿绫的腿上，阿绫枕在龙牙的肚子上。墨清弦搂着摩柯，摩柯看上去有些呼吸困难。言和一个人看了一整夜的月亮，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br> 言和知道天依为什么会这么努力。天依有一个梦想，来到地球之后只告诉了言和跟阿绫。<br> 那是一个很遥远的梦想。<br>顺便说一句，被做成晴天娃娃挂在V公馆窗户上的老V像极了某喵帕斯。<br><br><br><br> 10月5日 星期四 晴<br> 龙牙跟言和有一个相似的地方，就是都不能喝酒。龙牙不是酒量差，而是一旦喝醉了什么话都往外说。比如……<br> “哎呀！这不是我可爱的五岁还不敢关灯睡觉六岁还不敢过马路七岁还不敢打针的妹妹吗？”<br> “哎呀！这不是一直增高失败嘴上拒绝其实很喜欢被摸头还经常被某人当成换装娃娃穿女装的摩柯吗？”<br> “哎呀！这不是把我妹妹拐跑一天到晚蹭吃在录音室藏零食被发现了就嫁祸给摩柯的天依吗？”<br> “哎呀！这不是平均每个月被女生告白三次的……”<br>一个眼神，酒醒了。<br><br><br><br> 10月6日 星期五 晴<br>天依精通三百种以上的乐器，很想发明一种属于自己的乐器。这个计划很早就已经启动，但是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进展。原因是天依认为发明乐器的第一步就是起名字，曾经想叫天依琴但是太过简单，于是找到阿绫商量，最终决定把两个人的名字组合起来，却因为谁的名字放在前面而一直争执不休，这个争执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每次天依想制作乐器时都会因为这件事跟阿绫争上一整天，然后搁浅进度。<br><br><br><br> 10月7日 星期六 晴<br> 绫：冷吗？<br> 洛：有一点。<br> 绫：靠过来一点吧。<br> 洛：嘿嘿，好！<br> 绫：真是的，都是你拉着我出来爬山，要不然怎么会迷路。<br> 洛：阿绫，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过一夜吗？<br> 绫：没办法，在山里走夜路是很危险的。手机也没信号了，还是等天亮了再走吧。<br> 洛：可是我饿了……<br> 绫：带出来的零食都被你吃掉了，要喊饿也应该我先喊吧！<br> 洛：言和一定做好了晚饭在家等我们，怎么办啊吃不到晚饭我会死的！要是再碰到野兽……<br> 绫：野兽还怕碰到你呢，遇到肚子饿洛天依跑都来不及。<br> 洛：都快饿死了，阿绫你还开玩笑！<br> 绫：……唉，真拿你没办法，给你吧。<br> 洛：哇！阿绫这个包子是哪来的？<br> 绫：一直带在身上的，怕你走丢了用包子引出来。<br> 洛：阿绫你把我当小狗吗？<br> 绫：不吃我扔掉了。<br> 洛：吃啦吃啦！嗯……阿绫给你一半。<br> 绫：诶？天依你发烧了吗？<br> 洛：才没有！<br> 绫：我不饿，你吃吧。<br> 洛：阿绫刚才你嘴里飞进了一只虫子哦。<br> 绫：什么！啊——唔！<br> 洛：嘿嘿，好吃吗？<br> 绫：洛！天！依！<br> 洛：哎呦！别打我嘛阿绫！我怕你肚子饿才……<br> 绫：哼……笨蛋，我又不是吃货怎么会饿。<br> 洛：你不是刚刚才说你饿了吗？<br> 绫：才……才没有！好了，快点睡觉吧，明天天亮就走。<br> 洛：我……睡不着。<br> 绫：那我睡了。<br> 洛：啊不要嘛！我一个人会害怕。<br> 绫：真是的，那你想怎么办？<br> 洛：……阿绫啊，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br> 绫：什么事啊？<br> 洛：那天我们玩遇难游戏的时候，你最后想说什么啊？<br> 绫：咳……我不记得了。<br> 洛：阿绫你告诉我嘛，我一直都很想知道。<br> 绫：真是的，你……你不是……本来就知道嘛？<br> 洛：嘿嘿，我就是想听阿绫亲口说嘛。<br> 绫：我才不说。<br> 洛：那我就不睡觉喽！<br> 绫：天依你……唉，那我只说一次。<br> 洛：耶！好阿绫你快说吧！<br> 绫：那……那就是……<br> 洛：说完整的嘛！拜托啦阿绫……<br> 绫：洛天依，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嗯……我……我一直有句话……想告诉你，我怕以后……没机会说了，那就是……就是……<br> 洛：……<br> 绫：天依，我……<br> 洛：zzzz……<br> 绫：天依？<br> 洛：zzzz……<br> 绫：唉，真受不了你……每次都这样，话说到一半就睡着了……<br> 言：阿绫？天依？你们在这里吗？<br> 绫：言和！<br> 言：总算找到你们了，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快回去吧。<br> 绫：天依她……睡着了……<br> 言：唉……我来背她吧。回去再教训你们。<br> 绫：言和……我……我……<br> 言：怎么了？<br> 绫：没什么，一放松下来就……我刚才……其实……我……<br> 言：……好啦，别哭了，已经没事了。<br> 绫：其实……我真的，好害怕……呼……<br> 言：没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阿绫真的变可靠了很多哦。<br> 绫：那……那……以前就不可靠吗？<br> 言：怎么会，我和天依都在依赖着阿绫哦。<br> 绫：骗人……<br> 言：好了，回去吧。<br> 绫：嗯……知道了。<br> 言：对了阿绫，你刚才没说完的那句是想说什么啊？<br> 绫：言和你你你……你听见了？？<br> 言：听见了啊。<br>绫：啊——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都给我忘记吧！！<br><br><br><br> 10月8日 星期天 雨<br> 天依三人都非常珍爱乐器，从来不会让别人整理清洁自己的乐器。但是天依一直有一个矛盾，一方面她既不愿意让别人动自己的乐器，又总是犯懒不愿意自己整理。因为这一点被言和说教过好几次，但是天生洁癖的言和又实在看不下去天依的乐器上积了灰尘。<br> “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你一定要自己清洁知道吗？”<br> “知道啦！放心吧！”<br>类似这样的对话已经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了。<br><br><br><br> 10月9日 星期一 雨转阴<br>天依和阿绫走路的时候经常牵手或者挽手，言和很少这么做（言和一直是个矛盾体，一方面因为中性的气质烦恼，另一方面又不喜欢太小女生的东西）。走路的时候大多数是手插在口袋里，而天依抱着言和的胳膊。如果天依一定要跟言和牵手，言和就会伸出食指和中指让天依握住。至今言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牵手方式会流行开来。<br><br><br><br> 10月10日 星期二 多云<br> 今天禾念轮到龙牙整理后勤，这是跟言和独处的好机会。龙牙把天依言和跟阿绫叫了过来，说上次招待她们三个去避暑山庄玩，她们应该有所回报。谁答不出龙牙提出的问题，谁就留下来跟龙牙一起整理后勤。<br> 龙牙先问天依：“请问天上有多少个太阳？”<br> 天依说：“一个。”<br> “回答正确。”龙牙又问阿绫：“天上有多少个月亮。”<br> 阿绫说：“一个。”<br> “回答正确。”龙牙又问言和：“请问天上有多少个星星。”<br> 言和说：“肉眼可视范围内恒星数量为四万三千九百六十一颗，彗星数量三百二十五颗，行星数量三万一千八百二十七颗。距离地球一到一万光年半径平面范围内恒星数量为……”<br> 龙牙止住了言和，无精打采地去整理后勤了。<br> “星尘告诉你的？”天依问言和。<br> “没有，我瞎编的。”言和这么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欺负下他。”<br>虽然最后言和还是留下来了，不过言和好像一直以为龙牙无精打采是因为没人帮他一起整理后勤。<br><br><br><br> 10月11日 星期三 多云转晴<br> 因为秋天天气渐渐转凉，阿绫开始限制天依的冷饮了。为了天依着想，不管天依再怎么跟自己撒娇，都绝对不能把冷饮给她，这是阿绫给自己下的决心。决心维持时间是九秒五八，刚好平了某飞人的世界纪录。九秒五八之后阿绫就乖乖地把冰淇淋给了不停磨蹭自己的天依。<br>“明天开始……一定……一定不会再中招了！绝对不会！”阿绫闯进言和的房间对着一脸茫然的言和喊道。<br><br><br><br> 10月12日 星期四 晴<br> 关于恐怖电影，阿绫是越害怕越想看，言和是不害怕也不想看，而天依则是害怕又不敢看。阿绫特别喜欢看天依害怕又死撑着的样子。这天阿绫买了刚上映的恐怖片电影票，但是天依抵死不去。为了不浪费电影票阿绫只好拉着言和一起去。<br> 电影开场没多久，阿绫在旁边唉声叹气了半天。言和在旁边如坐针毡，最后实在忍不住一把抱住阿绫说道：“你就当我被吓到了。”<br> 阿绫试着拍了拍言和的后背，想了想说道：“还是没有感觉。”<br> “不是天依真是对不起了。”<br>这天以后，言和再也没有跟阿绫一起看过恐怖片。<br><br><br><br> 10月13日 星期五 阴<br> 上班时间仍在玩直播的老V为了增加自己人气，决定去偷偷直播天依，拿着手机悄悄来到了录音室。<br> “洛天依大家都知道，全世界第一位中文虚拟歌姬。众所周知天依是个可爱的美少女，在老V我的言传身教耳提面命之下，天依为了自己的梦想每天都会刻苦的练习，而且跟身边朋友们的关系也是非常和谐……”<br> “言和前辈！你管不管啊！天依前辈又把我藏在抽屉里的增高牛奶偷喝了！”<br> “天依人呢？我的猫罐头不见了，会不会被她拿走了？”<br> “阿绫，是谁把我珍藏在桌面底下的言和照片画上胡子的？”<br> “我还想问我的释天公仔上为什么都是口水，谁抱着它睡觉了？”<br> “天依，你过来，我不打你。”<br> “言和我……我错了你……你别过来啊！对不起啦——”<br>老V看了一会儿，对着摄像头说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今天的直播到此为止。”<br><br><br><br> 10月14日 星期六 晴<br>天依有时候很粗心，但是在感情方面非常敏感，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别人的情绪。有时候阿绫长出一口气 ，或者言和一个无意的抬眸，她就能够感觉到她们心情不好。这个天赋大部分时候会用在好的地方，比如说天依会想很多办法让她们开心，拉着她们陪着自己做很无聊的事情。也有的时候会用在不好的地方，比如说当阿绫要教训自己时，对方还没开口自己就立刻道歉撒娇，每次都让阿绫又气又没办法。<br><br><br><br> 10月15日 星期天 晴<br> 如果用一句话形容言和日复一日的每一天，那就是“想要有什么，又不想有什么的日子。”<br> 言和不需要闹钟，每天时间到了就会睁开眼睛，没有困意。<br> 揉揉眼睛走进浴室，温暖的水冲过洁白如雪的皮肤。言和想起从前她洗澡的时候喜欢哼着洗澡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忘掉这种习惯了。<br> 不用花太多时间打理头发，用剪刀剪掉凌乱开叉的地方，再用吹风机吹干。<br> 然后到厨房里准备早饭。<br> 今天的早饭是西式三明治。跟以前一样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自己的生菜换成薄荷叶，阿绫的要多一些甜辣酱，然后是培根，煎鸡蛋，汉堡排，火腿，金枪鱼。<br> 西式的培根，日式的金枪鱼，中式的火腿，这样的搭配也只有言和想得出来。<br> 汉堡排的香味最为浓郁，每当这个时候身后总是会有一些细微的响动。<br> “先去洗脸，然后叫阿绫起床。”<br> 天依偷吃想不被言和发现是不可能的，言和甚至根本不用回头。<br> 被抓包的天依无精打采地出了厨房，溜到了阿绫的房间里。<br> 让天依去叫阿绫起床，百分之十六的概率叫不醒，百分之八十三的概率天依会跟阿绫一起睡着，百分之一的概率能叫得醒。<br> 三分像千层塔一样厚的三明治端上了桌，天依和阿绫还是没有从房间里出来。<br> 打开阿绫的房间门，果然天依把脑袋埋在阿绫的怀里睡得死沉死沉。<br> 言和走到床边拿出手机，打开一段录音放在阿绫的耳朵旁边。<br> “亲爱的阿绫起床啦！再不起床太阳晒屁股啦！再不起床天依就被人拐跑啦！再不起床……”<br> 龙牙的声音往往是最有效果的，但是言和要第一时间把手机收回来，否则会被阿绫瞬间摔碎。<br> 难得的星期天。吃完早饭天依就拉着阿绫出门去逛漫展。<br> 言和想打扫一下房子，但是昨天已经打扫过了。<br> 想去阳台浇花，但是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br> 每当无聊的时候，言和喜欢去做点运动。<br> 言和很喜欢一个人的运动，比如说绕城慢跑，一个人颠球，一个人对着墙壁打网球，一个人在篮筐下练习投篮。顺便说一句言和会灌篮。<br> 今天就一边听音乐一边绕城慢跑吧。<br> 穿上了运动服和跑鞋，刚准备出门的言和走到门口，听到一阵敲门声。<br> 言和打开门，龙牙站在门外。<br> “言和你……刚准备要出门吗？”<br> “没有，进来吧。”<br> 龙牙难得来一次，阿绫天依却都不在，言和感觉有些遗憾，但是龙牙很高兴。<br> 跟言和待在一起的时候，不说话或者没话说都不会让人觉得尴尬，一直都很舒服。<br> 龙牙就这样静静地跟言和一起坐在客厅里。言和在看着轻小说，龙牙在看着言和。<br>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言和说道。<br> “没有。”龙牙说道，“你在看什么？”<br> “轻小说。”<br> “好看吗？”<br> “轻小说看起来很方便。”言和说道，“我不喜欢读起来太费力的东西。”<br> “那这本书讲了什么故事啊？”<br> “讲了……”言和抬起头看了看龙牙，想了想把书合上递给龙牙。<br> 龙牙拿过书来翻了翻，说道：“我可以带回去看吗。”<br> “可以，看完了记得还给我。”<br> 龙牙高高兴兴地走了。言和看了看时间，两个人在客厅里坐了一早上。<br> 言和拿出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br> “我要和阿绫去美食街，中午不回来吃饭啦！”<br> 言和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泡面，用十九个步骤做完，吃的时间赶不上制作时间的十分之一。<br> 吃完之后，虽然是秋天但是中午的太阳还是十分烤人，这个时间去慢跑有点勉强了。<br> 也好一阵子没有打网球了，还是去打网球吧。<br> 穿上了网秋装和网球鞋，背上网球拍刚准备出门，言和又听到一阵敲门声。<br> 言和打开门，摩柯站在门外。<br> “言和前辈你要出去吗？”<br> “没有，进来吧。”<br> 言和知道摩柯为什么会来，因为天依让初音给自己寄来了最新款的日本PS主机游戏。<br> 本来说好今天借给摩柯的，天依自己却忘记了。<br> “我可以在这里玩玩看吗？”<br> “当然可以。”<br> 摩柯打开客厅的电视，用自己带来的手柄连接上了游戏主机。<br> 摩柯一个人玩的有些无聊，言和也拿起了手柄，两个人就这样玩了两个小时。<br> “那我就先带回去了，记得跟天依前辈说一声哦。”<br> 摩柯走了之后，言和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多了。<br> 要去网球场要花不少时间，这个时候去恐怕有些晚了。<br> 离这里最近的体育馆有一个篮球场，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很安静。言和喜欢安静的地方。<br> 穿上运动背心和篮球鞋，带上篮球刚准备出门的言和又听到了一阵敲门声。<br> 言和打开门，墨清弦站在门外。<br> 一分钟之后，墨清弦哎呀了一声，说道：“言和你要出门吗？”<br> “没有，进来吧。”<br> 墨清弦进来了。上一次墨清弦把阿绫给她的饼干给了天依，清弦很想知道言和的饼干是怎么做的。<br> “先准备材料。”于是两个人站在了厨房里，“小麦粉适量，鸡蛋若干，黄油少许，白糖若干……”<br> “这个是什么？”墨清弦拿起了一边的一个透明小瓶子，里面装着一些干干的树叶。<br> “这是我自制的，晒干的薄荷叶加工制作好的饼干材料，捣碎了之后混合到面粉里。”<br> “好香的味道。”<br> “喜欢的话就带一些回去吧。”<br> 两个小时之后，第一批烤饼干出炉了。打开烤箱的一瞬间，满屋子都是薄荷的香气。<br> “那我回去试试看，言和谢谢你了。”墨清弦拿走了一包饼干。<br> 等到言和把厨房整理完的时候，已经六点钟了。<br> 太阳快下山了，体育馆应该也关门了吧，不过附近的足球场是一直开到半夜的。<br> 言和换上足球鞋，带上足球准备出门，敲门声响了。<br> “我们回来啦！言和你要出门吗？”<br> 看着在漫展上买了一大堆周边回家的天依跟阿绫，言和忽然笑了。<br> “没有，进来吧。晚上想吃什么？”<br>到最后还是哪里都没去成，但是这个周末言和非常满足。<br><br><br><br>10月16日 星期一 晴<br> 天依喜欢看漫画，阿绫喜欢看时尚杂志，言和喜欢看轻小说，心华喜欢看字典……和少女言情小说。龙牙大部分时候看的是企业工作方面的书，但是闲暇的时候偶尔会看网络小说。<br> 这天龙牙在办公室里摸鱼，在某小说网站搜索了洛天依三个字。<br> “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我的妹妹……洛天依？我的……女儿洛天依？我的老婆洛天依？我是洛天依的……经纪人……？”<br> 龙牙很想知道阿绫看到这些会是什么表情，于是把链接发给了阿绫。忽然龙牙想到，为什么都是洛天依，没有言和的话能不能自己写一本？<br>于是龙牙就在写书一栏输入了“我的女友言和”。刚输入完忽然打了一个雷，整个禾念公司停电了。<br><br><br><br> 10月17日 星期二 阴<br> “阿绫这是怎么了？”洛天依说道。<br> “不知道，她昨天看了龙牙发过来的一个链接，然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言和看着沙发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像是在怀疑人生一样的表情。<br> “什么链接啊，我看看。”于是天依拿走了阿绫的手机，打开了龙牙发给她的链接。<br> 阿绫和言和同时看向天依，天依手指轻轻点着阿绫的手机。<br> “……”<br> 阿绫跟言和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只有一瞬间，也足够让小孩子做噩梦了。<br>如果不是亲眼见过，阿绫和言和绝对不会相信，那个洛天依会露出那样令人骨头都发凉的冷笑。<br><br><br><br> 10月18日 星期三 晴<br> 这是星尘第二次请天依吃东西，两个人同样吃完了一整条美食街。但是天依总感觉星尘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话想跟自己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br> “那个……天依啊，我问你一件事可以吗？”<br> “什么事啊？”<br> “就是……你会不会，会不会……对你的朋友……”<br> 天依茫然地看着星尘，不知道她要说什么。<br>“……算了，没什么。”<br><br><br><br> 10月19日 星期四 晴<br> 今天是禾念一年一度的体检日，某些项目测试完之后，当事人的脸色会变得很不好看。比如说刚称完体重的天依，刚测量完身高的摩柯，刚测量完胸围的言和之类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刚测试完反射神经的墨清弦好像很高兴。<br> “我的膝跳反射只要二十八秒腿就能跳起来，反射神经比去年快了两秒钟。”<br>天依认为非常值得庆祝，于是决定让猜拳输掉的言和请自己和阿绫吃蛋糕。<br><br><br><br> 10月20日 星期五 阴<br> 最近挣外快也满足不了天依的伙食费，阿绫在网上和初音聊天让初音帮自己想办法。初音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一方面既可以让天依吃饱肚子，又能挣到伙食费。阿绫问是什么主意，初音发给了阿绫一部三次元日剧。<br> “拍摄二次元版本的孤独的美食家，没有人比天依更合适了，能赚钱还能喂饱天依。名字就叫做孤独的洛天依！”<br>阿绫原本以为有美食天依肯定会答应，没想到天依拒绝了。阿绫难以置信，问天依原因的时候，天依忽然抱住阿绫和言和说道：“因为我一点都不孤独啊！”<br><br><br><br> 10月21日 星期六 晴<br> 今天忽然有几个警察来找言和。<br> 警察说，在医院的一个重症监护室里住着一个病人，这个病人已经在医院住了一年多，至今他的身上仍然插着五处管子，已经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一年之前他刚刚住进医院的时候整整一个月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他从来不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说是谁伤害了他。直到昨天，医院的电视里放出了言和的画面。这个病人看到言和，忽然开始抽泣，止不住地抽泣，全身颤抖，直到医生对他使用镇静剂。<br> 言和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br> 于是警察又来找洛天依，洛天依去医院见到那个重症监护室里的病人之后，忽然发现她知道这个人。<br>这个身上插着五处管子，至今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就是一年前造谣说自己假唱和吸毒的人。<br><br><br><br> 10月22日 星期天 晴转阴<br> 今天天依要去非人哉剧组参与主题曲MV的录制。跟往常一样天依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同样作为二次元偶像还是天依也很受欢迎。天依一个一个打招呼，最后遇到一个正太。<br> “你好，我是天依。”<br> “你好，我是哪吒。”<br> “原来你就是藕丝泥霸啊，偷偷告诉你个秘密，我们老板上班的时候经常偷偷看你的直播哦～”<br> “我也看过他的直播……关于禾念工作日常……”<br> 话音未落，两个人同时浑身一震，好像都恍惚了一下。<br> “你们两个怎么了？”<br>天依摸了摸脑袋，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另一个次元传来一股强烈的精分感……”<br><br><br><br> 10月23日 星期一 晴<br> 录制计划还在继续，非人哉剧组每个人都找天依要了签名。因为剧组离家有些远，每天下班都会有人来接天依。<br> “我已经到了，在外面等你”<br> 天依刚准备回复短信，忽然一个九条尾巴盯着两只狐狸耳朵的少女满脸通红地朝天依跑了过来。<br> “天依酱你你你……你有男朋友吗？”<br> “没有啊，怎么了？”<br> “那太好了你能不能把门口那个帅哥介绍给我啊！”<br> “门口的……哪个……？”<br> “他是我见过最帅最有风度的帅哥！他跟我一样也是白色短发，就在外面靠在墙上看落日呢。我偷偷看他被他发现，他很帅气笑着地对我伸出手！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跟他握了手，然后他说‘你是九月小姐吧，天依麻烦你们多照顾了’。实在是太帅了啊啊啊！！如果他不是你男朋友的话就把他介绍给我好不好？”<br>天依愣了一会儿，心想还是不要告诉她们真相了，这样对她们两个人都好。<br><br><br><br> 10月24日 星期二 阴<br> 天依很快和非人哉剧组的人们打成了一片，不知道为什么尤其跟哪吒关系很好。快要下班的时候天依邀请哪吒来家里做客，结果两个人刚一走出剧组大门，外面忽然传来龙牙的叫声。<br> “喂！等等！你要去哪里！！回来啊喂！！！”<br> 天依出门一看，之间龙牙一脸呆滞地坐在地上，似乎刚刚摔了一下。<br> “龙牙你怎么了？”<br>“不知道啊，我是骑着呗辰过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它……它突然逃命一样地逃跑了……”<br><br><br><br> 10月25日 星期三 晴<br> 弥勒老肚发现最近主题曲录制的进展很慢，原因是在非人哉大家和天依一起练习主题曲的时候，经常会变成天依唱歌其他人疯狂打call的演唱会场景。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情况，弥勒老肚决定在现场安置人种袋，一旦再发出打call的声音就会把人吸进去。<br>可惜这个办法失败了，因为天依的胃不论是吸力还是容量都不比人种袋小，于是人种袋的吸力被天依中和了。<br><br><br><br> 10月26日 星期四 雨<br> 非人哉主题曲录制工作结束了，天依送了非人哉剧组每个人一份自己的专辑作为纪念，非人哉也给天依送了纪念品。九月送了亲手做的狐毛毡玩偶（送了两个，还有一个让天依转送给那位帅哥），刑天送了一个自己的眼……（xiong）罩，敖烈送了天依一堆海鲜（天依祈祷今天不是阿绫来接自己），哪吒送了天依很多莲蓬子，精卫送了一袋鸟蛋（可以吃也可以孵，你随便哦），哮天送了一根包装精美的骨头，玉总送了两大箱子月饼，白泽送了一个白泽靠枕。<br> 据说观音不知道送什么，打算给天依喝一口星巴克，结果被阿绫拼命拒绝。<br>“万一进化了食量那就是世界末日了。”阿绫是这么说的。<br><br><br><br> 10月27日 星期五 晴<br> 今天举行无奖竞猜活动，题目如下：<br> 问题1，禾念六人里最挑食的人是谁？<br> 问题2，禾念六人里猜拳必输的人是谁？<br> 问题3，三个人的洗澡顺序通常第一个洗的是谁？<br> 问题4，歌剧版白雪公主龙牙扮演的什么角色？<br> 问题5，阿绫唯一喜欢吃的鱼类料理是什么？<br>问题6，言和六岁时的圣诞愿望是什么？<br><br><br><br> 10月28日 星期六 晴<br> 绫：天依，我来考考你关于中国传统节日的名字，答对了就把这个给你吃。<br> 依：是什么好吃的啊？<br> 绫：答对了你就知道了。<br> 依：好，阿绫你尽管来！中国的传统节日没有我不知道的！<br> 绫：四月五日是什么节？<br> 依：是艾草饼加青团子的节日！<br> 绫：五月初五是什么节？<br> 依：是粽子加蒲酒的节日！<br> 绫：腊月初八……是什么节日？<br> 依：是腊八粥的节日！<br> 绫：八月十五……<br> 依：是月饼的节日！<br> 绫：那……那……今天……是什么节日啊……？<br> 依：今天……今天……想起来了！是重阳糕加菊花酒的节日！我知道了阿绫你拿着的是重阳糕对不对，我要吃我要吃！<br>绫：果然比起节日本身，天依还是对食物更感兴趣……<br><br><br><br> 10月29日 星期日 阴<br> 中V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幕，今天的比赛项目是3对3的篮球赛。根据抽签分组为天依摩柯清弦一组，言和阿绫龙牙一组，老V做裁判。比分自然是惨不忍睹。虽然赢了，但是阿绫还是因为言和得分比她多而耿耿于怀，要跟言和来一次单挑，输了的人请吃晚饭。<br> 最终阿绫一份险胜，看着欣喜若狂的阿绫，言和似乎想起了什么。<br> “我以为你还记得我呢。上次演唱会的时候，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今天来了吗”言和说道。<br> “我当然记得你，我只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br>过去了很多年，两个人谁都没有忘记她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br><br><br><br> 10月30日 星期一 阵雨<br> 今天比赛的项目是二人三足，抽签决定分组。第一名是阿绫言和的组合，第二名是心华天依的组合，第三名是星尘清弦的组合。第四名是……比赛结束之后摩柯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一整天没有出门，至于原因可以想象一下第四组的场景。<br>顺便说一句，现在截图还来得及，过会儿可能会有黑客把这条给黑掉。<br><br><br><br>10月31日 星期二 晴<br> 今天比赛项目是拔河，为了公平起见临时决定抽到言和分组的必须少一个人。结果言和抽到摩柯，另一边是四个人，结果自然是言和输掉了。摩柯感觉很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拖了后腿，最后只好支支吾吾跟言和道歉。言和假装愣了一会儿说：“我以为今天跟我组队的是龙牙……”<br>天依发誓她这辈子没见过摩柯像今天这么高兴。<br><br><br><br> 11月1日 星期三 晴<br>今天比赛项目是借物竞走，禾念主办方决定稍稍加大一下难度，没想到参加比赛的六个人没有一个成功借到东西。据说龙牙抽到的是“乐正绫宠物小院里的宠物”，摩柯抽到的是“天花板上的吊灯挂饰”，墨清弦抽到的是“一闪即逝瞬间的照片”，阿绫抽到的是“水族馆里的玻璃鱼”，天依抽到的是“阿绫唱不上去的歌”。签运最差的还是言和，抽到的是“洛天依吃剩下的食物”。<br><br><br><br> 11月2日 星期四 阴转小雨<br>这天阿绫问龙牙第一次对言和有感觉是什么时候。龙牙说他跟言和认识没多久的时候，有一次两个人走在楼道里，忽然言和转过身啪地一下把手拍在龙牙身边的墙上，龙牙以为自己被壁咚了，被言和霸道的气场震得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言和抬起手说道：“不好意思，有只蚊子。”<br><br><br><br> 11月3日 星期五 多云转晴<br> 十一月以后，魔都温度下降的很快。今天来了冷空气，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天依感冒了。天依不喜欢感冒，因为每次感冒的时候，阿绫和言和都会限制自己的零食。天依忍不住偷偷溜到厨房吃掉了言和的薄荷冰激凌，担心被言和发现就把阿绫的朗姆酒冰激凌分了一半放到言和的冰激凌盒子里。<br>等到天依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br><br><br><br> 11月4日 星期六 晴<br> 一夜的风暴之后，家里像是被轰炸过一样。天依站在沙发前面低着头，不敢看顶着黑眼圈的阿绫和刚刚清醒过来的言和。每次这个时候言和都有些为难，罚轻了她不长记性，罚重了阿绫舍不得。最后决定罚天依把家里打扫干净，打扫完毕之前不准吃晚饭。<br> “你偷偷给天依送食物了对吧。”<br> “是、是啦！怎么样嘛！”<br> “真是的，阿绫你……”<br> “我才不想被偷偷帮天依打扫阳台的言和教训！”<br> “……哎，我们到底在干什么啊。”<br>每次都是这样，但是天依还是来跟阿绫言和道歉了。<br><br><br><br> 11月5日 星期天 阴<br> 摩柯是一个圈里圈外很分明的人。对圈里的任何物都很在意，而对圈外的人和物则是没有任何兴趣。目前为止对摩柯来说，圈里的人只有同在禾念工作的朋友们。星尘曾经来找过摩柯，想跟他交朋友。<br> 摩柯：我问你几个问题，看看我们适不适合做朋友。<br> 星尘：好的，你问吧。<br> 摩柯：你更倾向于圈量子引力论还是弦理论？<br> 星尘：嗯……弦理论吧。<br> 摩柯：好。你更倾向于狭义相对论时空观还是绝对时空观？<br> 星尘：我……我……我想想，嗯……相对论时空观。<br> 摩柯：很好。那么请问你认为多维时空内，虫洞理论与量子时空观理论存在的矛盾是由于维度不同还是空间线化不同？<br> 星尘：维……维度不同吧。<br> 摩柯：……真是难得，居然有跟我看法这么统一的。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蘑菇山脉还是竹笋森林？<br> 星尘：这个啊，竹……竹笋森林吧。<br> 摩柯：……很抱歉，果然还是算了吧。只有这一点我无法接受。<br> 星尘：不会吧，没想到唯一一个听懂的居然……<br>最后两个人还是成为了朋友，因为星尘做的梅塔特隆布丁很好吃。<br><br><br><br> 11月6日 星期一 晴<br>摩柯出门的时候很整洁，但是他的房间总是很乱。各种零食袋子和游戏包装散落一地，他自己则是整天穿着动物睡衣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即使有客人来也不会收拾。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摩柯的房间经常招虫子，而摩柯最害怕虫子。时间长了以后禾念的其他人都摸清了这个套路，那就是但凡摩柯主动邀请别人来他房间玩的时候，绝对是他房间里出现虫子了。<br><br><br><br> 11月7日 星期二 晴<br> 还住在乐正本宅的时候，阿绫曾经很喜欢小埋的生活状态，为了体验一下也给自己买了一件仓鼠睡衣，在龙牙回家的时候喊了一声“阿绫DIVE”然后一个乌鸦坐飞机跳到了龙牙头上。结果被龙牙反应灵敏地躲开，阿绫直接跳到了龙牙身后来乐正家玩的言和头上。<br> 言和不慌不忙把阿绫抱了下来，说道：“阿绫你每天都是这样迎接龙牙的吗？”<br>那天以后，阿绫三天没出过门。<br><br><br><br> 11月8日 星期三 雨<br>其实阿绫和言和一点都不喜欢天依。她们只是喜欢天依生气时鼓得像包子一样的脸，喜欢天依开心时不自觉露出的小虎牙，喜欢天依天使一般梦幻的嗓音，喜欢天依洛水一般澄澈的眼睛，喜欢天依吃包子时幸福的笑脸，喜欢天依能记住身边所有故事的细腻，能为天依为他人的情感而欢笑落泪的善良，喜欢天依永不放弃的坚韧，喜欢天依追逐梦想时坚定无畏的眼神，喜欢天依偶尔的小恶作剧，喜欢天依那看似稚嫩，其实无比强大的灵魂。真的，其实她们一点都不喜欢天依。<br><br><br><br> 11月9日 星期四 晴 立冬<br> 摩柯很喜欢掌机。虽然现在是手机游戏的时代，摩柯还是随身带着掌机，摩柯认为掌机的重量，质感，和按键的手感音效才是真正游戏时代的代表。摩柯经常会一边低头玩游戏一边走路，当他玩游戏的时候天塌下来他都不会抬头看一眼。这时候的摩柯出于出神状态，据说不管你问什么他都会回答。<br> “摩柯啊。”<br> “嗯。”<br> “你桌子下面连接电脑的保险柜密码是多少啊？”<br> “六个符号代码，******”<br>就像这样，洛天依轻而易举拿走了摩柯珍藏的增高牛奶。<br><br><br><br> 11月10日 星期五 阴 北风冷空气，气温骤降<br> “我能够理解你们的想法。但是上班必须穿公式服这是禾念的规定，我也没有办法。虽然天气转冷，但是我相信凭借你们的意志是可以克服的。至于你们提出的要求设计秋冬季公式服的申请，公司已经在考虑了。如果不出意外，等到出V10音源的时候，就能够有秋冬季的公式服了。在这之前，就让我们一起用意志来克服寒冷吧。”<br>穿着毛衣棉绒的老V说完这番话之后，就被天依等人扒光扔到暖气房外面去了。<br><br><br><br> 11月11日 星期六 晴<br> 天依属于到了冬天盼夏天，到了夏天盼冬天的性格。夏天老实说没有玩的尽兴，但是好歹去避暑山庄休闲了一把。等到冬天到了要做什么呢？<br> 天依对春天的印象是香喷喷的青团子，对夏天的印象是冰爽甜美的冰激凌，对秋天的印象是五彩缤纷的水果，对冬天的印象是热腾腾的什锦面。<br> 这天出门之前，天依注意到门口的银杏树只剩下一片叶子了。天依静静地看了很长时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等到那最后一片树叶落下时，天依回到家里戴上了手套重新出门。<br>就这样，天依的冬天开始了。<br><br><br><br> 11月12日 星期天 晴<br> 今天天依早上起床之后，发现桌子上居然放着三笼包子，整齐地摆放在一起，每个蒸笼上面还标着英文字母，分别是A和B和C。天依走上前拿起A笼的包子吃了一口，第二口就整个吞掉，跟着拿起B笼的包子咬了一口，没吃完就拿起C笼的包子。咬了两口又拿起A笼的包子，想了想放下拿起B笼的包子咬了一口，然后把C笼的包子吃完，重新从A开始吃起。<br> 最终天依把三笼包子都吃完了，在厨房门口目睹了全程的言和在本子上记录如下内容。<br>“天依包子实验观察记录：酵母粉发酵口感A号第一C号第二B号第三，酱油口感C号第一B号第二A号第三，揉面程度A号第一B号第二C号第三，馅料质量B号第一C号第二A号第三。”<br><br><br><br> 11月13日 星期一 阴<br> 除了天依，整个V家最难养的人那就是摩柯了。摩柯虽然不怎么贪吃，但是他对各种高级电子产品可谓之痴迷，每个月光是买各种主机游戏就能让他把钱用的一干二净。摩柯曾经想过一个办法，既能做喜欢的事情又能够赚钱，那就是游戏代练。<br>做了一个月游戏代练，摩柯遭到了无数的差评投诉，最后只好放弃了。原因是摩柯每次代练，都忍不住把游戏给打通关了。<br><br><br><br> 11月14日 星期二 阴转小雨<br>天依在制作VOCALOID联盟的时候，其实她所设计的增加付费点引诱充值计划相当的完美，唯独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地方，那就是根本不需要充值的超级技术游戏宅。自从一个网名叫“中V大总攻”的游戏玩家用一个言和虐杀了五个洛天依之后，震动了整个国服游戏界，VOCALOID联盟官方宣告无限期停服整顿。<br><br><br><br> 11月15日 星期三 小雨<br> 天依等人从来没见过墨清弦哭，为什么摩柯说墨清弦有时候意外的很爱哭呢？<br> 如果摩柯的情商有他智商的三分之一，他就会发现墨清弦其实根本不是爱哭，而是他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害怕女生哭。<br> 所以墨清弦养成了习惯，但凡想戏弄摩柯的时候，只要假装快哭出来的话，摩柯立刻就会手足无措。这时候不管自己提出什么要求摩柯都会答应。<br> “别哭别哭啦，我让你摸头还不行吗嘛。”摩柯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清弦前辈，如果你要哭的话，等我长高到能够把你抱在怀里了你再哭好吗？”<br>这一次清弦是真的差点哭了。<br><br><br><br> 11月16日 星期四 阴转晴<br> 摩柯依旧在尝试找其他的兼职，这天在网上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临时小工，就是游戏试玩员。工作内容很简单，玩了商家寄送过来的试玩版游戏之后，在评论区写一个长篇好评。<br> 摩柯在玩了商家寄过来的新版主机游戏之后，一言不发来到电脑前写下了评论。<br> “高配低能，系统凌乱，战斗体验感极差，过场掉帧严重，无法快进剧情，点数分配毫无规律，千万别入手。”<br>在某些方面摩柯真的是莫名的耿直。<br><br><br><br> 11月17日 星期五 晴<br> 今天阿绫收到了一个包裹。前一阵子阿绫跟初音在网上聊天的时候，说到天依感冒了。初音说在日本有一种治疗感冒很有效的办法，她会把道具寄给阿绫。<br> 阿绫打开包裹之后，发现里面装着整整一箱子的大葱。<br> 虽然天依感冒已经好了，阿绫还是把葱做成了汤给天依喝下去。<br> “一整箱子大葱都用完了，一个不剩。”阿绫在网上对初音说。<br> “是吗，没……没……没想到天依酱还挺厉害的呢…………”初音这么回复。<br>等到阿绫想起来这个偏方具体是什么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解释不清楚了。<br><br><br><br> 11月18日 星期六 雨 朔风<br>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特别早，气温下降的很快。<br> 每次到冬天，天依就在等着下雪。但是虽然很冷，要下雪还要等好一阵子。天气冷的时候天依喜欢在窗户上哈一口气，然后写一些字，等着言和或者阿绫什么时候能够发现。有一次三个人吃火锅，雾气蒙上了所有的玻璃，几乎所有的玻璃上都有字。<br> “言和是笨蛋”<br> “阿绫爱挑食”<br> “天依最可爱”<br> “言和猜拳肯定输”<br> “藏在排风管道里的饼干是我吃的”<br> “鲸鱼不是鱼，阿绫不敢看”<br> 言和的照片是我画上胡子的”<br> “龙牙给阿绫的蛋糕很好吃”<br> “言和阿绫我爱你们”<br>为了以防万一天依写下了最后那句话，但是言和阿绫好像不买账。<br><br><br><br> 11月19日 星期天 晴<br> 言和：摩柯在吗<br> 摩柯：什么事，言和前辈<br> 言和：有件事想请你帮忙<br> 摩柯：我也有能帮得上言和前辈的时候吗，不管什么事都请说吧。<br> 言和：天依最近过分沉迷某国服游戏，声称不取到至高段位就不下机。<br> 摩柯：我能够理解<br> 言和：但是天依的游戏技术实在……她现在一天到晚都在玩，所以我想请你帮忙<br> 摩柯：让我教天依怎么玩吗，没问题。<br> 言和：不是，我是想请你直接黑进官方系统修改数值，把天依的数据改到最强，她拿到段位应该就不玩了，<br> 摩柯：言和前辈你……<br> 言和：怎么了<br> 摩柯：抱歉这个我做不到。身为黑客是从来不会为自己的利益使用黑客技术的，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所有黑客的基本准则。<br> 言和：至上猎人16。<br> 摩柯：不行，言和前辈，很抱歉这是原则……<br> 言和：豪华典藏版。<br>摩柯：给我五分钟，我马上搞定。<br><br><br><br> 11月20日 星期一 晴<br>如果看到了一朵很喜欢的花，天依会把花摘走，言和会给花浇水，阿绫会盯着花说“我才不觉得那朵花很漂亮呢。“摩柯会拍下照片存在电脑里，清弦会蹲下一直一直地看着那朵花，龙牙会花很长时间考虑自己做什么结果最后什么都没做就走掉了。<br><br><br><br> 11月21日 星期二 晴<br> 跟其他的黑客一样，摩柯也有一台超级电脑。在V公馆的地下室，除了洛天依等人以外很少有人其他人亲眼见过这台电脑。据说一共四十八个显示屏，摩柯曾经用这台电脑模拟超次元宇宙中，星辰的故乡以太之海，却不小心搞出了一个虚拟网络虫洞。<br> 这台电脑被摩柯加密，一共有六道密码锁，只有摩柯能够打得开。<br>啊，别想多了，绝对不是他们六个人的生日，真的……真的不是，真的不是…………<br><br><br><br> 11月22日 星期三 晴<br> 摩柯和清弦吵架的话会是什么样，电脑里储存着相关记录。<br> 摩柯：清弦前辈你为什么把我的游戏盘藏起来！<br> 清弦：都说了整天的玩游戏可不好哦，摩柯偶尔也要跟其他男孩子一样出去玩才可以。<br> 摩柯：才不要，还给我啦！<br> 清弦：不行哦，摩柯最近打太久游戏了。<br> 摩柯：什么嘛，偏偏这时候才摆出前辈的样子教训人了。<br> 清弦：本来就是前辈哦。<br> 摩柯：明明自己也是一天到晚只会睡懒觉，一点前辈的样子都没有。<br> 清弦：睡眠可是很重要的哦，摩柯你熬夜打游戏对身体很不好的。<br> 摩柯：那清弦前辈不是也整天都在跟猫玩吗。<br> 清弦：喜欢和猫玩有什么关系吗？我不是经常帮摩柯练习唱歌和演奏吗？<br> 摩柯：上次还偷喝吃了我的增高饼干！<br> 清弦：摩柯你不是也经常偷喝我的柠檬茶吗？<br> 摩柯：可是清弦前辈还经常不敲门就进我的房间！<br> 清弦：上次用魔术笔在我的猫脸上画胡子的是摩柯吧。<br> 摩柯：谁让那只猫弄坏了我典藏的游戏盘！<br> 清弦：我知道的哦，摩柯你还曾经偷偷穿过——<br>（因为遭到黑客入侵，后续内容已经丢失无法找回了）<br><br><br><br> 11月23日 星期四 晴<br> 天气变冷以后，天依就会出现很多毛病。比如开始赖床，而且比阿绫更厉害，即使用食物诱惑她也只会裹着被子出来把食物拿回房间吃掉，然后继续睡觉。比如洗澡会洗很长时间（去年有一次把水都泡凉了，害得言和感冒）。而且到了晚上的时候，天依经常会邀请言和或者阿绫来自己房间睡觉。<br>“我只是有点怕黑，才没有让她们先上床把被窝捂暖了的想法哦。”天依是这么说的<br><br><br><br> 11月24日 星期五 雨<br> 在游戏上天依和摩柯是不同的类型。摩柯是从不练级派，他总是能用很低的等级打败高级boss，而天依是即使等级练到很高也总是输给低级别boss的类型。但是当摩柯和天依联机对战的时候，摩柯却总是输给天依。<br>“我实在受不了她每次快输掉就把网线拔掉来避免留下记录，索性让她赢还省事一点。”摩柯是这么说的。<br><br><br><br> 11月25日 星期六 雨<br> 今天是义卖市场开放的日子，做生意赚到的钱将会被捐出去。天依很喜欢参加这类活动，拉着言和阿绫一起去。言和卖掉三十个薄荷味的肥皂，阿绫卖掉五十个自制的节日蜡烛。天依全程摸鱼，在义卖市场搜刮到了不少便宜货。<br> “天依，你好像什么都没卖嘛”阿绫说。<br> “不对，阿绫。”天依笑着说道，“我有卖东西啊，一直都有哦。”<br> “在卖什么啊？”<br> “秘密哦。”<br>阿绫以为天依在卖关子，其实天依回答了。<br><br><br><br> 11月26日 星期日 雨<br> 前段时间，天依喜欢的网游最近出了一个活动，参加淘汰制对战比赛，最终胜出的人将会得到官方赠送的神秘礼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天依发现游戏里已经有好几十万人参加这个活动了。吃货的直觉告诉天依一定是好吃的东西，于是天依也拉上了言和阿绫一起参加活动。<br> 在天依的努力之下，最终获得了优胜。今天是奖品寄到的日子，天依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br>“想开点，虽然是自己演唱会的门票，但是好歹是VIP的嘛，上面说还能获得一次跟洛天依握手的机会哦。”这是阿绫好不容易想出的安慰方式。<br><br><br><br>11月27日 星期一 晴<br> “言和啊。”<br> “嗯？”<br> “为什么今天的早饭味道这么淡呢？”<br> “没有啊，跟平时一样啊？”<br> 洛天依看着桌子上满汉全席一般丰盛的早饭，但是吃下去却没有一点味道，而且自己已经吃了半桌子了，空盘子已经撤走了一半，肚子依然空空如也，一点饱的感觉都没有。<br> 虽然很奇怪，但是洛天依还是在不停地吃着。越吃嘴里越没有味道。<br>天依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满桌子的菜，恍然大悟。于是天依飞奔到窗户旁边打开窗户跳了下去，终于在错过早饭之前醒了过来。<br><br><br><br> 11月28日 星期二 晴<br> 绫：最近真是冷死人了，衣服穿多少都不够o>_<o<br> 初：真是没出息啊，我们这里的女孩子大冬天都还穿裙子呢*^_^*<br> 绫：我可不想被整天窝在暖炉桌里的民族教训啊←_←<br> 初：我可不允许任何人小看暖炉桌哦！那东西真的会让人上瘾的啊！(#`O′)<br> 现在时间是二十三点三十五分，天依开开心心地吃着阿绫给她买的宵夜包子，言和面无表情地看着阿绫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三个人坐在机场里。<br> “这就是你半夜把我们拉起来忽然要去日本的原因？”言和说道。<br> “我要证明给她看，我才不会对暖炉桌上瘾！”阿绫说道。<br> 言和看了看背着行李的阿绫，看了看旁边啃包子的天依。<br> “想跟初音玩了吧……”<br> “才没有！才！没！有！”<br>言和的声音非常小，但是阿绫还是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大声喊道。<br><br><br><br> 11月29日 星期三 阴<br> 初音未来有两个住处，一个是葱の公馆，属于初音名下的日本最大歌姬据点。<br> 另一个地址在步家路町轻音团街道，是初音的私宅，具体地址只有极少数初音的朋友才知道，天依说这是绝密不能给出。<br>每次天依等人到日本玩的时候，初音都想招待他们去葱の公馆，但是天依她们每次都喜欢死皮赖脸地赖在初音自己的家中。<br><br><br><br> 11月30日 星期四 雪<br> 因为气候原因，日本的冬天雪非常的多。<br> 天依等人下飞机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br> 如果你去过日本，你就会发现日本的任何地方总是很安静。因为在那里，不认识的人很少交流，即使认识在公共场合也会遵守礼仪。<br> 当然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说那个甩着葱绿色的双马尾，戴着墨镜，套着炫光耳机，飞奔向天依等人的元气少女。<br> “天——依——酱——！好——想——你——呀——！”<br> 明明比天依更高，却一下跳到了天依的身上。<br> 如果不是言和扶着，天依会当场栽倒在地。<br> 初音未来，日本第一虚拟歌姬，比天依更活泼，比阿绫更元气，比言和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br> “还有言和酱和绫酱！”<br> 抱完天依，初音又一把将阿绫和言和抱住。<br> 等到初音好不容易放开阿绫和言和的时候，周围已经围过来一大群人了。<br> “接机完毕，那么我先走一步啦，你们去步家路町等我哦！”<br> 说完初音摘掉墨镜，张开双手对着自己的歌迷展示自己的身份，然后欢笑着飞奔离开，带走了机场所有的人。<br> “看起来米库酱已经习惯了。”看着奔腾的人流，阿绫如是说。<br>“何止习惯，根本就已经乐在其中了吧。”言和想起了去年夏天买包子事件，似乎自己无意间打开了一个不得了的开关。<br><br><br><br> 12月1日 金曜日 雪<br> 言和非常喜欢照片，有人的照片，不是风景照。言和拍照的时候只拍人，不拍风景。言和也喜欢看照片，每次到初音家，言和总是能对着照片墙看很长时间。<br> 这面墙仿佛记录着虚拟歌姬成长的历史。<br> 2009年8月31日，未来庆典留念<br> 2010年3月9日，未来感谢祭首次跨次元登台留念<br> 2011年3月9日，二次演唱会留念<br> 2012年3月9日，最后的感谢祭留念<br> 2016年6月25日，夏日祭烟火大会，与天依阿绫留念<br> 言和有些怔住了。<br> 言和记得很清楚，这张照片是自己拍的。但是现在，自己却站在照片里，就站在天依的身边。<br> “誰にも欠かせない”<br>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虽然初音PS技术很笨拙，但是言和觉得这也许就是自己喜欢照片的原因吧。<br><br><br><br> 12月2日 土曜日 晴<br> 初音大部分时候都住在葱の公馆，但是也经常会回到自己家来。<br> 比如说，参加完一场盛大的活动之后，完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之后，获得了一次巨大成功的时候，或者受到挫折心情不好的时候，初音都会回家来。<br> 除了初音最亲密的几个朋友，没有人知道这里。这是初音从诞生以来就一追存在的秘密空间，也是初音最私人的空间。<br> 通过天依的叙述，只能够知道一些大致。比如说初音家里有一面很大的照片墙。<br> 照片墙上贴满了初音参加各种活动的照片，也贴满了各种跟朋友在一起时的照片。<br> 橱窗里挂满了初音所获得的奖项，那是初音一步步踏过的脚印。<br> 照片上的初音都在笑，但是这些照片背后初音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却很少有人知道。<br> 初音诞生的时代，是虚拟歌姬刚刚起步的时代。<br> 在那样一个时代，另一个世界的人认识虚拟歌手之前，任何对虚拟歌手所产生的质疑，恶意，攻击，初音全部都经历过。<br> 亲手撑起虚拟歌姬这片辉煌舞台的过程中，初音究竟经历了什么，即使是天依也不知道。<br> 而且天依也不想知道。<br> 因为在天依眼里，初音不是什么第一歌姬，不是什么公主殿下，不是什么全民偶像。<br>她只是一个名叫初音未来的普通的女孩子。<br><br><br><br> 12月3日 日曜日 阴<br> 在日本，最冷的不是下雪的日子，是阴晴不定的日子。<br> 言和计算了一下，阿绫从进入暖炉桌到投降的时间大概是八秒三一左右，还是破掉了某飞人的世界纪录。<br> 当四个人都窝在暖炉桌里的时候，就会陷入这种僵局。因为这种时候第一个离开暖炉桌的人，一定会被要求做很多事情。<br> 从进入暖炉桌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没有一个人想动。但是天依很想吃柜子里的羊羹，阿绫很想看电视机顶上那本杂志，言和很想听展示柜里的初音最新的专辑，初音刚才一个不留神手里的葱被天依吃掉了，现在很想去厨房再拿一根。<br>相持了两个半小时之后，初音还是忍不住准备起身。天依立刻让初音帮自己拿羊羹，阿绫也立刻让初音帮自己拿杂志，不知道为什么言和还是自己去把专辑拿过来了。<br><br><br><br> 12月4日 月曜日 雪<br> 来日本三天，天依等人什么事都不干，几乎天天就是赖在暖炉桌里，想把自己融化成一团年糕。猜拳输掉的言和出门去买菜做饭，初音提过两天要不要出去玩，但是天依怕冷不肯出门，阿绫表示没有兴趣。初音看着两个暖炉桌虫也没办法，这时候阿绫转身的时候口袋里掉一个小册子，初音拿起来看了一眼。<br> “过两天我们去找连酱和铃酱怎么样？”<br> “好哇！”天依第一个答应。<br> “嘛，我只是想来跟你较量的，虽然没什么兴趣出去玩，不过天依高兴的话就这样吧。”阿绫说道。<br> 初音看着阿绫，又看了看这本册子<br> “日本游计划——<br> 第一站，步家路町<br> 第二站，神音镜宫<br> 第三站，日暮海巡音岛<br> 第四站，温泉旅馆<br> 第五站，弁天堂神社<br> 第六站………………”<br>还是别拆穿她了。这么想着，初音偷偷把册子放回到阿绫的口袋里。<br><br><br><br> 12月5日 火曜日 晴<br> 这一日的小秘密就不放送了。<br> 至于为什么，来计算一下包子的数量就明白了。<br> 首先一条秘密十个包子，三百六十五条就是三千六百五十个包子。<br> 分期付款十二个月，每个月三百个包子，那就是三千六百个包子。<br> 也就是说按照这种付款方式，可以有白送五个秘密的优惠。<br>至于白送的秘密的质量，你们可以参考一下。7月22日和7月23日。<br> 没错，今天也是白送的，所以咱就不看了……<br>那么今天我们做点什么呢，来做一个小秘密疑惑解答。<br><br> Q1：这本日记究竟是谁写的<br>A1：不知道，不存在于任何一个空间，也不存在于任何一个时间。<br><br> Q2：这本日记是从哪一年开始的？<br>A2：2017年<br><br> Q3：为什么某一日有两个星期三连在一起？<br>A3：不知道，这本日记不是我写的，我只是用包子买过来而已。<br><br> Q4：言和当初究竟去了什么地方？<br>A4：不知道，言和不说，天依不问。<br><br> Q5：天依等人住在什么地方？<br>A5：天依和阿绫住在言和的公寓里，墨清弦摩柯和老V住在V公馆，乐正龙牙住在乐正本宅，心华星辰寄住在乐正家。<br><br> Q6：天依等人的收入具体多少？<br>A6：假设天依的饭量维持在基础值，阿绫跟言和再捞些外快，再加上龙牙时不时会给阿绫零用钱，三个人勉强不会饿死。<br><br> Q7：为什么言和不住V公馆？<br>A7：言和不喜欢太宽敞的房子，因为显得很空旷。<br><br> Q8：老V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子？<br>A8：不清楚，不过可以参考墨清弦的一天。<br><br> Q9：为什么这是天依的秘密，却有这么多别人的秘密呢？<br> A9：所有人都是天依的，所有人的秘密当然也都是天依的秘密啦。<br><br>最后声明最重要的一点：该日记中无论出现任何错误，矛盾，口误之处，一概是天依的错，跟楼主没有任何关系的哦<br><br><br><br> 12月6日 水曜日 晴<br>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铃和连的家了，但是天依等人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br> 神音镜宫没有大门，只有一面很大很大的镜子。<br> “那么，就让我来带路吧！”<br> 初音挥着手，招呼天依等人。<br> 说是要给连酱和铃酱一个惊喜，初音特意没有告诉他们天依等人要来。<br> 穿过这面大镜子，眼前出现的是一条狭长的通道，走过了通道之后是一个开阔的房间。<br> 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面又一面的大镜子毫无规律地摆放着。<br> 简直就像是天堂里才能够看到的场景一般。<br> “每次看到都觉得好厉害，对吧！”初音十分的兴奋。<br> “让米库酱带路真的没问题吗？”天依小声问。<br> “听天由命吧。”阿绫说。<br> 言和看着这些镜子，每一面镜子上面都有一个图案。这一面镜子上飘着的是一朵云。<br> “那么，一库！”<br> 初音挥舞着大葱，大踏步朝着一面镜子走过去。<br> 穿过镜子之后，镜子那头出现的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家庭走廊。<br> 木质的地板，两边没有窗户，因为没有灯显得有些昏暗。<br> 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有三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门都是一面镜子。<br> 初音朝着中间的镜子走了过去。穿过去之后眼前豁然开朗。<br> 出现的是一个整齐摆满了各种乐器的房间。都是欧洲古典乐器，风琴，竖笛，竖琴，小提琴，甚至还有玻璃琴。<br> “所有的乐器都是连酱保养的。”初音说道。<br> 天依等人看了好一阵子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这个房间，继续往前走去。<br> 走过乐器房之后又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这条走廊是欧式风格，分了好几个岔路，每条路的尽头仍然是一面镜子。<br> 在初音的带领下，天依等人走进了下一个房间。<br> 这次是一个圆形的书房，各种各样的书籍摆满了木质的书架。<br> 只可惜没有天依喜欢的漫画，也没有阿绫喜欢的杂志，没有言和喜欢的轻小说。<br> 天依有时候会想，连酱和铃酱在这里的时候难道不会迷路么？<br> 穿过书房，走进下一个房间，刚穿过镜子就是一股尘土的气息。<br> 天依等人轻轻咳嗽了几声，看清这个房间是一个杂物间，里面堆放着很多废旧的乐器和打扫用的工具。<br> “这个地方也要参观吗？”天依说道。<br> “不要小看这个房间，这里的每样东西可都有一段历史哦！因为时间紧急就不说了，我们去下一个房间吧！”<br> 虽然不知道时间有什么紧急的，天依等人还是跟着初音去了下一个房间。<br> 这次出现的是浴室，清新的柑橘味扑面而来。<br> “浴室也要参观吗？”阿绫问道。<br> “沐浴文化也是日本的重要文化，别不当回事知道吗！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洗澡吧！好，去下一个房间！”<br> 离开浴室之后，下一个房间是厕所。<br> 日本的厕所很小，通常只有一个人的空间。四个人站在这里明显有点挤了。<br> “厕所……也要参观吗？”言和问道。<br> 初音说道：“啊哈哈……别小看厕所啊，你知道御手洗这个姓的来历吗，御手洗就是洗手间的意思，那就是厕所嘛……”<br> “米库酱。”天依还是打断了初音的话，问出了一句她们一直在担心的问题：“你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对吧？”<br> 很安静，安静得能够听得见每个人的心跳声。<br> “果咩……”<br> 初音低着头，声音小得像是蚊子。<br> “不会吧。”阿绫倒吸一口凉气，“神音镜宫有几百个房间呢，要是迷路的话我们……”<br> “难道今天真的要在厕所过夜了吗？”天依说。<br> “米库有时候就会犯这种不得了的问题呢。”言和叹了口气，走到一边拿出手机。<br> “怎么办啊，这下子真的迷路了。”<br> “叫铃酱来接我们吧。”<br> “可是铃酱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啊。”<br> 言和拨通了摩柯的电话。<br> “摩柯，你知不知道有云彩的那关是镜之迷宫的第几关啊？哦第五关，那第五关怎么走……嗯，一直往右，有一个楼梯往上，然后穿过一面镜子……然后往左下楼……然后……”<br> 没过多久，终于到了客厅。<br> 铃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天依等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br> “米库酱，下次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万一迷路的话多危险，就连我有时候都不敢乱走，别说还差点把天依给带上，你有时候就是太迷糊了，好几次都是这样。真的是……”<br> 天依等人坐在旁边，看着沙发上不停训话的铃，和跪坐在沙发下面低着头乖乖听训的初音，不由得想道平时连每天肯定没少挨训。<br> “对了，连酱呢？”天依问道。<br> “他啊，他在……”<br> 这时候，连出来了。<br> 系着一条粉红色的围裙，两只手带着橡胶手套，擦了一下额头的汗。<br> “碗洗好了，厨房也打扫干净了。诶……天依酱你们来了啊，欢迎欢迎。”<br> 连看上去有些局促，但是声音依然很安静。<br> “连，衣服洗好了吗？”<br> “洗好了，已经晒出去了。”<br> “走廊呢？”<br> “打扫干净了。”<br> “嗯，别忘了把坏掉的灯泡装好，然后去给天依她们红茶和蛋糕。我要橘子蛋糕。”<br> “好的。”<br> “然后……”<br> “红茶加一小勺糖对吧，好的。”<br> “天依她们今天要在这里过夜哦。”<br> “好，那我等会儿去准备洗澡水和房间。”<br> 连说完对着天依等人微笑着轻轻鞠了一躬，然后穿过镜子到另一个房间去了。<br> 天依看着沙发上翘着腿看电视的铃酱，说道：“真是能干的弟弟啊。”<br>“谢谢夸奖。”<br><br><br><br> 12月7日 木曜日 晴<br> 连和铃都已经习惯了别人把他们当成姐弟，其实他们并不是。<br> 有人说他们是情侣，有人称他们为双子。<br> 他们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铃和连的身世究竟是什么样的。<br> 神音镜宫究竟是谁建造的，为什么他们会住在这里。<br> 这些都还没有答案。<br> 如果你问连，你和铃是什么关系。<br> “我是镜子里的她，她是镜子里的我。”<br> 连会这么回答。<br> 如果你问铃，你和连是什么关系。<br>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br>铃会这么回答。<br><br><br><br> 12月8日 金曜日 小雪<br> “真的没关系吗？”连说。<br> “没关系，平时这些事也是我做。”言和说。<br> “可你们是客人啊。”<br> “老是白吃白住才过意不去呢。”<br> 两个人肩并肩站在厨房里，洗着晚饭用的餐具。<br> “没关系，难得来一次，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连说。<br> 言和看了一眼旁边的连。连低着头在专心洗着碗，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br> “平时这些事也是你做吗？”言和说。<br> “基本上都是我。”连说。<br> “你真是太宠铃了。”言和说。<br> “你不是也一样吗。”连说。<br> 两个人一起进度就很快，没过多久盘子就洗掉一半了。<br> “我听说，那件事……”<br> “嗯，谢谢关心，现在没事了。”连抬起头，微笑说道。<br> “那就好。”<br> “其实铃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所以有时候我要多做一点。”<br> 言和抬起头，看着窗外飘落的小雪。<br> “不过……天依倒是相反呢。”<br> “嗯？”<br> “天依比外表看上去要坚强的多。所以有时候，我都分不清是她需要我，还是我需要她。”<br> “其实都是一样的，我同样离不开铃，就像她也需要我一样。”连说。<br> “是这样吗。”<br> “其实比起我们，你们要更加艰难。”连说。<br> “有吗？”<br> “至少我们还是一直在一起的，但是你们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才走到这里。”连说，“说起来挺丢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总是会想到你们。然后就又有动力了。”<br> “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啊。”言和说道。<br> “言和桑，你稍微蹲下一点可以吗？”连忽然说道。<br> “怎么了？”<br> 言和轻轻蹲下身子，连摘掉手套，抚摸上了言和的头。<br> “不好意思，不蹲下来实在够不到呢。”连笑着说道，“很少有人这么做吧，铃很喜欢这样。”<br> 言和愣了一会儿，忽然也笑了，伸出手抚摸着连的头。<br> “为了自己重要的人，要加油才行。”连说。<br>“你也一样。”<br><br><br><br> 12月9日 土曜日 晴<br> 即使如连和铃这样默契的关系，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原则上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br> 连：不是说好这次的芳香剂要买香蕉味的吗？<br> 铃：有什么关系，反正橘子味才是世界第一。<br> 连：哪有这回事，铃你太固执了。<br> 铃：固执的是连才对吧，那你怎么解释那瓶香蕉味的洗手液。<br> 连：我都说了那是因为橘子味的卖完了。<br> 铃：还有棉被柔软剂，连也是擅自就买成香蕉香的了。<br> 连：沐浴露和洗发水我都迁就你买橘子味的了，柔软剂就不能迁就我吗？<br> 铃：我迁就你还不够吗，上次的生日蛋糕说好要做橘子的。<br> 连：那是橘子味的果酱啊，只不过装饰上加了点香蕉而已。<br> 铃：那叫加了一点吗？那个蛋糕上面除了香蕉还能看见别的吗？<br> 连：那铃不是也一样，夏日祭的时候把晚会菜单上的香蕉牛奶全部换成了橘子果汁。<br> 铃：说到夏日祭，我还想问你为什么祭旗上的水果全部换成了香蕉图案呢？<br> 连：本来夏日祭的水果就应该是香蕉主题的吧！<br> 铃：这是犯规！香蕉什么的最讨厌了！<br> 连：太过分了，橘子才最让人忍受不了的！<br> 连、铃：天依酱绫酱！你们说香蕉和橘子哪个更好！<br> 看着偷偷向自己求助的天依阿绫，言和装作没看见。<br>“也该让你们体会体会我平时的感受了。”这是言和的心理活动。<br><br><br><br> 12月10日 日曜日 阴<br> 连和铃因为香蕉和橘子的分歧陷入了一整天的冷战，神音镜宫的气氛让人感觉十分压抑。<br> 最终天依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决定第二天去找巡音流歌让她来裁决。<br> 于是这天下午，一行人来到了日暮海，准备出发往巡音岛。<br> 但是天依等人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她们好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去找流歌。<br> “你们……不是……在冷战吗？”看着形影不离的连和铃，天依这么问道。<br> 两个人愣了很长时间，最后连说：“好像……是昨天？”<br> 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对，好像昨天稍微吵了一下，不过……是因为什么来着？”<br> “想不起来了……”<br>“那就不管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br><br><br><br> 12月11日 月曜日 晴<br> 日暮海巡音岛，岛口有一块石碑，石碑上面刻着三行字。<br> 第一行是“不欢迎初音未来”<br> 第二行是“不欢迎镜音姐弟”<br> 第三行是“不欢迎中国来的”<br> “似乎是刚刻上去没多久的。”连抚摸了一下说道。<br> “露卡姐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天依说道。<br> 当一行人出现在巡音宅邸的时候，流歌坐在电脑桌前头也没有抬，两只手在键盘上不停敲着。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吸管，耳朵上套着耳机，一脸的慵懒。<br> “不是说了不欢迎你们了吗，认不认字啊？”<br> “天依她们难得来一趟嘛，露卡呢酱。”初音也不敢大声撒娇，只能小声地祈求着。<br> 露卡慵懒地抬了一眼。<br> “烦人。事先说好我这里可没有东西招待你们。自己随便拿点饼干蛋糕糖果羊羹马卡龙水果大福仙贝红茶吧。”<br>看着茶几上堆得满满的点心，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六人坐垫，除了最先反应过来对点心下手的天依，其他人都有点搞不清楚状况。<br><br><br><br> 12月12日 火曜日 晴<br> Q：你觉得初音未来是个怎样的人？<br> 天依：米库酱吗，是个很元气很有活力的女孩，好像从来不会累<br> 阿绫：没有一点架子，很平易近人，听说对粉丝也很温柔<br> 言和：很坚强，从来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br> 清弦：那个日本女孩啊，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摸摸她的头<br> 摩柯：虽然只有在网上聊过，但是能感觉到是个很关心别人的人<br> 龙牙：少数的几个能让我老妹坦率对待的人<br>老V：……………………诶？又有这个系列了吗，那我该说什么？<br><br><br><br> 12月13日 水曜日 小雪<br> 你可能从来没有听过日暮海巡音岛，但是喜欢看动漫的人如果来到这里肯定一眼就能够认得出来。因为无数动漫剧组在拍摄去海边桥段的时候，都是在这里取景。据说还有一个剧组为了长期拍摄，还在这里开了一家店叫做海之家“lemon”。<br> 巡音岛内部有一家非正式温泉旅馆，虽然是温泉旅馆但是不是用来营业的，也是给动漫剧组做场景用的。<br> “反正现在没有剧组在用，就给你们用好了，不过可能稍微有点乱。”<br> 流歌穿着浴衣，一副女将的打扮，原本受到招待来温泉旅行的天依等人很高兴，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这里根本不能用“乱”来形容。<br> 于是天依等人只好先帮忙打扫。<br> “露卡姐……”天依说<br> “嗯？”<br> “温泉池子里有一只海皇牙……”<br> “啊——肯定又是上个剧组忘记带走的，都说了不许带动物进来，赶紧给我带出去。”<br> “厨房里有一把很长的大刀……”<br> “又把斩月扔在这里，这次才不帮他们保管，扔掉！”<br> “房间里有一根魔法棒”<br> “走廊里有一本友人帐。”<br> “柜子里有一个变声领结”<br> “厕所里有一个异次元时空大门”<br>“扔掉扔掉！通通扔掉！我一定要告诉那些剧组，下次用完这里再不整理就不给他们用了！”<br><br><br><br> 12月14日 木曜日 晴<br> Q：你觉得连是个什么样的人？<br> 天依：弟弟酱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哦，虽然外表看上去有时候有些冷漠，不太爱说话。<br> 阿绫：好像有点微妙的M倾向……<br> 言和：表面看上去不太可靠，其实非常坚强，也很成熟。<br> 龙牙：在家里看到他的话，永远都是在做家务，据说还穿过女仆装。<br> 清弦：很可爱的小男孩，特别宠自己的姐姐，比起弟弟更像是个大哥哥<br> 摩柯：……不算他翘得那么高的头发，我肯定……不……不比他矮……<br>老V：不爱穿女装的虚拟歌手不是好弟弟。<br><br><br><br> 12月15日 金曜日 晴<br> Q：你觉得铃是个什么样的人？<br> 天依：如果铃酱不总是那么啰嗦和喜欢说教的话，那就是个完美女孩啦<br> 阿绫：好像有点微妙的S倾向……<br> 言和：有时候像个小女孩，爱哭也爱撒娇，不过仅限于对重要的人。<br> 摩柯：把那个头上的缎带去掉，我……我肯定……肯定比她高……<br> 龙牙：据说在外面是个很乖巧的女孩，而在家的时候就十分的懒散。<br> 清弦：好想有一个铃酱一样的妹妹啊。<br>老V：不爱调教弟弟的虚拟歌姬不是好姐姐。<br><br><br><br> 12月16日 日曜日 小雪<br> 收拾了整整三天，总算把温泉旅馆收拾干净了，温泉也恢复了运行。<br> 女生浴池这边<br> 天依：总觉得连酱有点可怜呢。<br> 铃：他早就习惯啦，不用管他。<br> 阿绫：盯……<br> 流歌：绫酱你在看哪里？<br> 阿绫：总觉得……是不是又变大了<br> 铃：这么一说，好像确实……<br> 天依：不知道跟墨姐比谁更大一点呢……<br> 流歌：小鬼头们，不要总是有各种奇怪的想法知道吗。<br> 阿绫：不要把我跟她们混为一谈。<br> 天依：阿绫你也没多大嘛<br> 阿绫：少……少废话！反正跟言和比起来我……诶，言和呢？<br>天依：对啊，怎么没看到言和？<br><br> 此时男生浴池<br> 连：那个……我就直说了吧，为什么你会在这边呢？<br> 言和：她们现在肯定在比胸部的大小，我不想凑热闹。<br> 连：嗯……不过……嗯确实呢……<br> 言和：连桑，在看哪里？<br>连：没没没没没有…………<br><br><br><br> 12月17日 月曜日 小雪<br> 旅馆里可以使用的房间有三个，十一点过后，三个房间都熄了灯。<br> 第一个房间。<br> 天依：阿绫你为什么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呢？<br> 阿绫：我能够理解日本料理以鱼为主，但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一个鱼头做装饰呢。<br> 天依：诶，那个是装饰吗，味道明明很好啊。<br> 阿绫：我受不了了，我明天就回魔都！<br> 天依：这句话阿绫昨天就说过了哦。<br> 阿绫：我……<br> 天依：前天也是……<br> 阿绫：天依闭嘴！<br> 天依：还有大前天……唔唔！<br>阿绫：——唔啾，不怪我，谁叫你那么多话！<br><br> 第二个房间。<br> 铃：连。<br> 连：嗯？<br> 铃：没事，叫叫你。<br> 连：是不是被子有点冷了？<br> 铃：没有。嗯……好像没有，好像……<br> 连：我进来了。<br> 铃：啾多！怎么擅自就进来了啊！<br> 连：嗯……果然有点冷呢。<br> 铃：八嘎……<br> 连：手有点凉哦。<br> 铃：为什么连的手一直这么暖，真不公平。<br>连：所以我喜欢冬天哦。<br><br> 第三个房间<br> 初音：露卡前辈，睡了吗？<br> 流歌：睡了<br> 初音：露卡前辈稍微坦率一点不好吗？<br> 流歌：所以我讨厌小鬼，快点给我睡觉，早点玩好早点走。<br> 初音：我都不知道露卡前辈还会做女将啊。<br> 流歌：没什么，兼职而已，反正只是招待一些奇奇怪怪的动漫剧组。<br> 初音：新年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弁天堂参拜吧？<br> 流歌：我才不去，真无聊……呼……<br> 初音：天依她们也一起去呢，露卡前辈有什么愿望吗？<br> 流歌：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们别再来烦我了。<br> 初音：是想要攒够钱一起去环游世界吧，那我们一起努力吧。<br>流歌：我都说了……哎算了，随便你们吧<br><br> 睡在壁橱里的言和收到了一条短信。<br> “这里越来越冷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br> 龙牙发来的。<br> “开始下雪的时候吧。”<br>回复完，言和很快就睡着了<br><br><br><br> 12月18日 火曜日<br> 海边的日出有多美，没有亲眼看过的人永远不知道。<br> “冷死了，都是你害的，阿绫，想出这个馊主意。”天依一遍搓着手，一边抱怨着。<br> “我忘了数了，她猜拳胜率是百分之一，从年初到现在刚好输了九十九场……”阿绫说。<br> “所以我们就要陪着言和一起在沙滩上晨跑吗？”<br> “算了，反正能看到这么漂亮的日出也不错了。”<br> 言和没有听见两个人的议论。<br> 言和想起自己好像很长时间没有看日出了。<br> 上一次看日出是什么时候？<br> 是谁陪着自己一起看的？<br> “以后真的不能再犯错了，没有人再宠着你了知道吗？”<br> “嗯……”<br> “也不要总是哭鼻子了，也该长大了。”<br>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br> “一直没发现，你都这么高了啊，想摸你头都有点不容易了。”<br> “你要走了吗？”<br> “该走了，有人在等着我。”<br> “……”<br> “不是说好了不再哭鼻子了吗，又变成小花猫了。”<br> “我……对不起……”<br> “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成为让我也望尘莫及的歌手。”<br> “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br> “说定了，我等着。”<br> “那……再见，姐姐。”<br> 言和想起自己最后一次给她擦眼泪的早晨，那天的日出也是这么美。<br>“我等着你，晓伊。”<br><br><br><br> 12月19日 水曜日 雪<br> Q你觉得流歌是个什么样的人？<br> 天依：露卡姐嘛……嗯，感觉是个很少笑，也不喜欢说话，却很温柔的人。<br> 阿绫：给人感觉非常成熟，但是看到雪的时候就像个小女孩一样。<br> 言和：好像很不好接近，但是被说中心事的时候会脸红。<br> 龙牙：御姐女王，气场强大，声音成熟温柔中透着冷意，令人不由自主地着迷。<br> 摩柯：外表很高冷，好像对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在家的时候有点宅女。<br> 清弦：听说她做的章鱼小香肠味道很不错哦。<br>老V：她为什么拒绝我策划的泳装写真邀请……<br><br><br><br> 12月20日 木曜日 暴风雪<br> 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照理来说，初音她们这个时候应该在排练圣诞晚会的表演。<br> 但是天依来日本已经半个多月了，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br> 当她们不想被人找到的时候，永远没人找得到她们。<br> 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初音未来，镜音连，镜音铃，巡音流歌。<br> 只有两个字，放松，尽情的放松，她们放松得几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br>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暴风雪，大雪封岛，仿佛被整个世界隔离了一样。<br> 天依站在海边，海和天都是白色的。<br> 风的声音和海浪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天依总是会想起自己站在舞台上的时候，那无休止的呐喊声。<br> 我是洛天依——<br> 天依这么对着大海喊道。<br> 在舞台上，我是洛天依。当我走下舞台，我仍然是洛天依。<br>就这样，天依的深冬开始了。<br><br><br><br> 12月21日 金曜日 晴<br> 因为昨天的暴风雪，岛上的雪积得非常厚。<br> “在魔都可很难看到这么大的雪哦！”天依说。<br> “今天玩什么，堆雪人，还是打雪仗？”阿绫说。<br> “打雪仗吧，言和你也一起来吧！”天依说。<br>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找言和打雪仗了，自从得到那个名为“白色死神”的绰号之后。<br> 难得唤起了这股久违的激昂，言和也想放松一下。<br> 于是言和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雪，在手里揉成雪球，刚准备扔出去。<br> “大哥哥，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你哦！”<br> 雪球就掉在了地上。<br> “言和你怎么了？”<br> “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身体不舒服吗？”<br> 言和脸色有些发青。<br> “……我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你们……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br>言和就那样蹲在雪地里，仿佛跟白雪融为了一体。<br><br><br><br> 12月22日 土曜日 晴<br> 天依和初音等人被流歌安排去旅馆门口扫雪。昨天打雪仗的时候生龙活虎的众人今天却怕冷怕的不敢出门，最后被流歌用伙食威胁才不情不愿地去扫雪。<br> 扫着扫着，初音她们就开始在雪地里写字。<br> 在圣诞节前最后一场雪里写下自己的梦想，然后让雪融化掉。如果在融化之前没有人看见，那么这个梦想一定会实现。<br> 天依有很多的愿望，却只有一个梦想。天依找到了一片雪地，在雪地上写下了自己唯一的梦想。写完之后不等雪融化掉，天依就把写好的字一个一个扫掉，扫的干干净净。<br>“愿望可以期许，但是梦想还是只能自己努力呀。”天依是这么说的。<br><br><br><br> 12月23日 日曜日 阴转晴<br> Q：如果从今以后，你永远只能吃三样东西，你会选择什么？<br> 天依：小笼包，叉烧包，大肉包<br> 阿绫：蛋糕，什锦面，不去苦胆的盐烤秋刀鱼<br> 言和：薄荷糖，泡面，牛奶<br> 初音：大葱，马卡龙，礼幌拉面<br> 流歌：章鱼烧，烤章鱼球，章鱼小香肠<br> 连：香蕉，鲔鱼寿司，还有……………………橘子吧<br>铃：橘子，钓鱼烧，第三个我不想说<br><br><br><br> 12月24日 平安夜 月曜日 晴<br> 初音等人终于还是离开了巡音岛，因为圣诞晚会的时间就定在平安夜的晚上。<br> 没有经过一次彩排，初音就上了台。对于初音来说，这已经太习以为常了。<br> 原本没有安排其他人的节目，但是既然大家都来了，于是铃和连也作为特邀嘉宾上台。<br> 舞台下无数的骑士团在呐喊着，天依三人也坐在舞台下，阿绫想起她和天依第一次和初音见面的时候。<br> 那一次，也是初音在台上表演，天依站在舞台下面两手举着荧光棒，喊得比谁都更用力。<br> 表演结束之后，天依和初音在后台，两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就这样拥抱在一起。<br>从那天起，阿绫学会了一个日本词汇叫羁绊。<br><br><br><br> 12月25日 圣诞节 火曜日 雪<br> 日本非常重视圣诞节。很多人以为圣诞节是跟爱人一起过的，其实更多的人喜欢跟家人一起过。<br> 连和铃回了神音镜宫，流歌也回了巡音岛，只有天依等人依旧赖着初音，回到了步家路町的轻音团街道。<br> 蛋糕，火鸡，热红酒，姜糖饼，圣诞树这是圣诞节的标配。<br> 初音负责装饰圣诞树，言和负责制作料理，天依负责不偷吃，阿绫负责监视天依不偷吃。<br> 四个人能玩的游戏非常的多。扑克牌，国王游戏，花签，歌牌，一直玩到半夜。<br> 直到大家都筋疲力尽，也没有想要睡觉的意思。<br> 于是大家关了灯，坐在沙发上，一集一集地看着初音收集的动漫。<br> 初音躺在左边的沙发上，言和躺在右边的沙发上，阿绫和天依两个人坐在一起，把自己埋进深深的靠枕里。<br> 喝了太多热红酒，所有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除了言和。<br> 言和也想让自己有点晕，当你跟最好的朋友待在一起的时候，晕乎乎的也许会让人感觉更加舒适。<br> 但是言和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够碰酒，于是言和吃了很多的薄荷糖，而初音吃了很多的大葱，天依和阿绫也吃了太多的火鸡和蛋糕。<br> 窗外的雪还在下个不停，明天肯定会很安静的。<br> 言和第一个睡着，然后是天依，最后是阿绫。<br> 初音静静地盯着发着蓝光的屏幕，不断闪动的光点将她的脸颊映得十分明亮。<br> 愿望可以期许，梦想只能靠自己努力。<br> 不知道为什么，初音想起了这句话。<br>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br> 当初，初音这么问天依。<br> 是什么样的梦想，为什么你会这么执着，拼命抓住一切机会来到地球呢。<br> 是什么样的梦想，让言和这么义无反顾地追随你，让阿绫舍弃一切陪伴你。<br> 是什么样的梦想，让你凝聚出了这么多支持你，拥护你的人。<br> 第一枚焰火在夜空中炸响的时候，初音终于睡着了。<br> 天依说，这个梦想是从一个很重要的人那里继承过来的。<br> 那个人没有机会做到，天依发誓自己要做到。<br> 尽管很遥远，很缥缈。<br> 但是洛天依，以及陪伴洛天依的人们，那些呐喊或者为她奋斗过哭泣过的人们，以及所有爱着音乐的人，不会放弃。<br>“让虚拟歌手走到全世界，让音乐和爱走到全世界。”<br><br><br><br> 12月26日 星期三 晴<br> 因为天依她们去了日本，留在魔都的龙牙等人昨天在乐正家举办圣诞晚会。<br> 难得一次，心华星尘也都参加了。<br> 乐正家拥有一切娱乐设备，圣诞夜所有人都玩得很开心。<br> 但是天依不在，吃东西都不用抢，大家也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br> 晚会结束以后，大家各自回房间睡觉。墨清弦和摩柯也留宿在了乐正家。<br> 等到早上，所有人都从自己的房间醒过来之后，客厅里的圣诞树已经被收拾掉了。如果说是在言和的公寓，第二天的场景肯定是一堆人挤在不大的客厅里，睡得东倒西歪，地上到处散落着酒瓶子和碎纸屑。<br>大门前已经被积雪覆盖，今天是个非常晴朗的天气。<br><br><br><br> 12月27日 星期四 晴<br> 听说当初录制权御天下的PV的时候，龙牙非常想演孙权。<br>当然了，跟言和演张昭也有一定的关系……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龙牙发现，孙权居然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外号叫做“十万”。等到龙牙知道孙权这个外号是怎么得来的之后，龙牙忽然开始讨厌自己的这个外号了。<br><br><br><br> 12月28日 金曜日 晴<br> 越是寒冷的天气，言和越是喜欢晨跑。<br> 即使到了日本，言和也没有改变自己的习惯。每个早晨，言和都会踩着雪跑完整个轻音团街道。因此每天早上，轻音团街道的雪地上都会有一排整齐的脚印。<br> 这天天依突发奇想，想跟言和一起跑。但是天依很快就发现，她想跟上言和的脚步实在是很困难，因为言和有一双大长腿。不管自己怎么气喘吁吁，都追不上言和轻快的脚步。<br> 尽管追不上，但是每次天依停下喘气的时候，言和都会一起停下，回过头看着天依。<br>目光对上之后，天依咧嘴一笑，又迈开腿跑了上去。<br><br><br><br> 12月29日 土曜日 雪<br> 天依等人决定跟初音一起过完日本的新年，然后回中国。<br> 现在日本的新年，大家都喜欢宅在家里上网，已经很久没有人玩羽毛毽子和风筝了。<br> 不过鉴于天气还没有转暖，初音等人决定在家里玩日本传统游戏，歌牌。<br> 天依她们将歌牌上的指定牌全部改成了虚拟歌手们的名字，由猜拳输掉的言和负责读牌，其他人参与。<br> “難波渡津花，寒冬暗沉寂。”<br> “是龙牙吧？”<br> “米库酱出手慢了哦。”<br> “欧……”<br> “派！”<br> “往哪拍呢笨蛋天依！”<br> “下一个惩罚是什么？”<br> “全果花牌吗？就算连错三次也……”<br> “不要！阿绫放开我！”<br> “救命啊言和！”<br> “今時將逢春，花開映波津……等等，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念的。”<br> …………<br>所谓传统文化，就是翻译成其他语言也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所以就到此为止吧。<br><br><br><br> 12月30日 日曜日 晴<br> 难得的晴天，今天决定扫完雪之后在门口打羽毛毽子。<br> 根据日本的游戏规则，打羽毛毽子输掉的人脸上要被涂黑。<br> 最终结果是，天依被涂了十六次，初音被涂了十二次，阿绫被涂了三次，言和全胜。<br>不甘心的三个人决定趁言和睡着之后偷偷在她脸上涂黑。最终计划失败，原因参考某牙跟言和在避暑山庄同居的一天。<br><br><br><br> 12月31日 月曜日 小雪<br> 临近十二点，没有任何人想睡觉。言和做了四碗除夕荞麦面，<br> 日本的荞麦面味道非常的清淡，是言和喜欢的味道，阿绫就有些吃不惯。<br> 天依吃的很开心。<br> 初音是站着吃的，因为立食文化才是最正统的日式荞麦面的享用方式。<br> 窗外的雪很安静。跟中国的除夕不同，日本新年时总是比较安静。<br> 直到现在，阿绫才明白原来暖炉桌真的会让人上瘾。<br> 不过并不仅仅是因为它温暖，而是你跟朋友或家人一起坐在暖炉桌里，面对面，共同分享着这种温暖，这种平淡又真实的感觉你永远不会忘记。<br> 跟好朋友待在一起的感觉就是，即使什么话都不说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br> 轻音团街道尽头，弁天堂神社，新年的钟声响起。<br> 初音站了起来，看着天依三人。<br> “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了各自的梦想，也为了虚拟歌手们的梦想。新的一年，请各位多多关照。”<br> 初音轻轻的鞠了一躬。<br> “米库酱你要加油！没有未来的未来不是我们想要的未来！”<br> “天依你抄袭哦。”<br> “不准戳穿我！”<br>“新年快乐！”<br><br><br>
= 2018年 =
1月1日 火曜日 晴<br> 日本新年的第一天，所有人一起去了弁天堂神社。<br> 初音，连和铃，还有当初死活不肯来的流歌。<br> 轻音团街道的弁天堂人很少，也许是来的有点早，刚来的时候只有他们七个人。<br> 天依等人顺便帮忙清扫了神社门口的雪地。<br> 七个人先后摇了神社门口的铃铛，投进了香油钱。<br> 天依看着初音，说道：“米库酱你投的是25元吗？”<br> 初音说：“是啊，这是愿二重有缘的意思。（日语读音25近似二重）”<br> 铃走上去扔进去了45日元，说道：“这是愿始终有缘的意思。（日语读音45接近于始终）”<br> 天依开始觉得有趣了。<br> 天依说：“言和你要投多少？”<br> 言和说：“我投45元吧。”<br> 天依说：“那阿绫呢？”<br> 阿绫说：“我的话……25元吧。”<br> 天依翻了翻自己口袋里的零钱，一共是60日元。<br> 天依忽然灵光一闪。<br> “言和，阿绫，你们把要投的钱投给我吧！”<br> 三个人的钱加在一起，一共是125日元。<br> “愿，十二分有缘。”<br> 是不是太贪心了呢？<br> 天依将香油钱扔进钱箱，拍两下手，双手合十祈愿。<br>七个人在神社门前站成一排，闭上眼睛低头祈愿。<br><br><br><br> 1月2日 水曜日 晴<br> 天依等人决定回国了。出来玩了一个多月，禾念那边一定已经积了一大堆的工作要忙。<br> 初音到机场来送天依三人，这一次初音没有引起骚动。<br> 跟上次一样，三个人分别拥抱过初音之后，登上了飞机。<br> 初音一直看着飞机消失在湛蓝的天空尽头，低头看了看三个人送给自己的纪念品。<br> 天依送的最新手办和专辑，言和亲手做的初音款晴天娃娃，和阿绫送的高级洛丽塔洋装。<br>“绫酱，是我赢了哦。下次再来较量吧。”<br><br><br><br> 1月3日 星期三 晴<br> 天依三人再不回来，老V就要发疯了。<br> 堆积下了不知道多少的录制和拍摄任务，最重要的是下个月就是拜年祭了，老V这种神经衰弱的性格不提前一两个月就弄得满城风雨，他就浑身不舒服。<br> 说到拜年祭的重要节目是洛天依和言和的相声表演。<br> 言和似乎对去年的相声剧本十分的不满，所以提供了自己做后勤部长的时候找到的四个素材，作为相声原型的材料。<br>也许天依不知道言和其实有时候还挺记仇的。<br><br><br><br>1月4日 星期四 小雨<br> 因为堆积了很多的录制和拍摄计划，天依三个人特别的忙碌。<br> 总算能够休息一下，天依长长伸了个懒腰摊在椅子上。<br> “阿绫啊。”<br> “怎么啦。”<br> “我们要不要也在家里弄一个照片墙呢？”<br>“好啊。”<br><br><br><br> 1月5日 星期五 阴<br> 今天发生了一件天地颠倒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br> “我没什么胃口，不吃了。”<br> 面对着早饭的小笼包，天依这么说。<br> 阿绫跟言和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看着天依。<br> “她……她中邪了吗？”天依走后，阿绫说道。<br>“……可能这是世界末日的前兆吧。”言和这么说。<br><br><br><br> 1月6日 星期六 雨<br>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更加阴沉，天依看上去也比昨天更没精神，更没胃口。<br> “天依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阿绫把额头贴到天依的头上。<br> “没……没有啊！”天依有些不自然地躲开了，然后径直回到房间里了。<br>“为什么会这样……”天依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慌。<br><br><br><br> 1月7日 星期日 雨<br> 已经连续三天了，天依实在是受不了了。<br> 从三天前开始，天依就连续地在做噩梦。<br> 第一个梦，言和浑身是血的站在她的面前，而天依在吮吸手指上的血。<br> 第二个梦，天依用手支撑着言和摇摇欲坠的身子，另一只手刺在言和涌血的小腹上。<br> 第三个梦，也就是今天，天依梦到她把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刺进了言和的胸膛。<br> “不要——”<br>从噩梦中惊醒，天依再也不敢入睡。<br><br><br><br> 1月8日 星期一 晴<br> 难得的休息日，言和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br> 不知不觉，言和和阿绫意识到，她们的情绪已经全部系在了天依身上。天依情绪不好的话，她们也会顺带着没精神。<br> 言和坐在客厅里，泡了一杯薄荷茶，一边看着上周刚买的轻小说。<br> “言和。”天依忽然走到了言和面前。<br> 言和看着天依，眼圈有些发黑，但是比昨天似乎好了一些。<br> “言和，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br> 言和抚摸着天依的头，说道：“跟么跟阿绫一样了，这么不坦率。”<br> 天依看着言和，那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br> “没关系。”言和靠近天依，似乎想抱住她，“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我和阿绫都会在你身边的。”<br>天依推开言和，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房间里。<br><br><br><br> 1月9日 星期二 晴<br> 今天天依的精神终于好了很多，饭量也恢复了。<br> 准确的说不仅仅是恢复了，简直比之前更大了。<br> “天依，你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啊，我们很担心你你知道吗？”看着狼吞虎咽的天依，阿绫难得这么坦率地表达自己的关心。<br> “嘿嘿，现在没事啦！”天依嘴里塞满了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这几天都没有吃饱，我快饿死了！阿绫再给我买几个包子嘛~”<br> “好好，今天你想吃多少我都买。”<br>阿绫和天依都恢复了精神，言和却感觉有一些莫名的不安。<br><br><br><br> 1月10日 星期三 阴<br> 连续两天，终于没有再做那个奇怪的噩梦了，天依的心情非常非常好。<br> “真是的，再也不要有这样的梦了！”<br> 天依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吸一口气就能够猜出今天的早饭是什么。<br> 天依兴冲冲地想跑去厨房偷吃。这时天依突然发现，自己的脚底有些脏。<br> 踩到什么东西了吗？<br> 但是天依很快就忘了这件事，食物已经塞满了她的脑子。天依溜到厨房偷吃，不出意外地被言和发现。<br> “先去洗脸再吃。”<br> “让我先吃一口嘛！”<br> “不行，先去洗脸。”<br> “就吃一口，求你了嘛言和~言和和~”<br>“……好吧，别……就一口……”<br><br><br><br> 1月11日 星期四 晴转多云<br> 天依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梦游的习惯，就连做梦梦游居然都溜到了厨房里，想偷吃东西。<br> 但是大半夜的肚子饿了也是没办法的事。<br> 最有趣的是，天依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刚刚从架子上把菜刀拿了下来。这大半夜难道自己还要起灶烧菜吗？<br> “如果言和知道的话不高兴的吧……”<br>虽然饿着肚子，天依也只好回房间去睡觉。<br><br><br><br> 1月12日 星期五 小雨<br> 今天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br> 言和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床旁边的地上掉着一把菜刀。<br> 就掉在自己的枕头旁边。<br> 言和记得很清楚，这把刀明明是放在厨房的，为什么会掉在自己的房间里？<br>天依今天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步都没有出来。<br><br><br><br> 1月13日 星期六 多云<br> “杀了她！”<br> “她不应该存在！”<br> “你知道该怎么做！”<br> “别害怕！这一点都不困难！”<br> “杀了她！很简单！”<br> “越快越好！”<br> “就算你要杀了她，她也绝对不会伤害你！”<br> “所以，不用担心！”<br>“放心下手！”<br><br><br><br> 1月14日 星期天 阴<br> 天依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阿绫在外面敲了一下午的门，天依就是不开门。<br> “言和，该怎么办？”<br> 阿绫有些发颤地抓着言和早已经被抓皱了的衣服，言和第一次看到阿绫这么的慌神。<br> 言和自己也是一样，但是言和强迫自己镇静下来。<br> “两天没吃东西了，连包子都不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br> 言和安抚着阿绫，说道：“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去休息。”<br> “可是……”<br>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保护好天依。”言和说道，“所以，我们先要照顾好自己。去休息吧，我保证一定会有办法的。”<br> “那……好吧。”阿绫知道言和是对的，“你也……早点休息。”<br> 言和点了点头，阿绫坎坷不安地回到了房间。<br>言和没有睡，在两人房间门前守了一夜。<br><br><br><br> 1月15日 星期一 阴<br> “小天依有几天都没来上班了，是不是生病了？”墨清弦说道。<br> “她这几天一直很没精神，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问她她也不说。”言和说道。<br> “这样啊。那孩子一直很坚强，会这样还真是第一次。”墨清弦说道。<br> “我准备请几天假，在家里陪她。”言和说道。<br> 下班之前，墨清弦叫住言和。<br> “小言和？”<br> “嗯？”<br> 言和转过头，墨清弦忽然伸出手在言和眉间上点了一下，轻轻画了个圈。<br> “清弦？”<br> “这是秘传的，会让人打起精神来的魔法。”墨清弦一边用手指画着圈，一边微笑着。<br> 直到眉头被墨清弦的手指舒展开，言和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都皱着眉。<br> 言和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br>“要好好陪着小天依哦。”<br><br><br><br> 1月16日 星期二 晴<br> 天依忽然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满脸泪痕地抱紧了言和。<br> “天依，你怎么了？”言和吓了一跳。<br> “言和！”天依紧咬着牙，抬起头看着言和，说道：“你不要——”<br> “不要什么？”言和说道，“发生什么事了？”<br> “你不要——出事，你答应我，你千万不要出事好不好！”天依把头埋在言和的胸口，浑身颤抖着。<br> 言和不知道怎么了，只感觉怀里的这个人似乎非常的害怕。<br> 言和轻轻抱住了天依。<br> “我答应你，我不会出事的。”言和说道。<br> “我好害怕……”<br> “别怕，有我和阿绫在，你什么都不用怕。”言和说道。<br> 天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左手的指甲已经是黑色的了。<br> 言和抱着天依，天依的左手在言和背后，微微地，慢慢地抬了起来。<br> 瞄准了，言和的后勃颈。<br> “天依！”阿绫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跑了出来。<br> 天依的手迅速放了下来。<br> “天依，你终于出来了！你到底怎么了？”<br> “阿绫……”天依抬起头看着阿绫，脸上的表情有些失神，仿佛刚刚做了一场梦一般。<br>“先吃点东西吧。”阿绫和言和轻轻抚摸着天依的头。<br><br><br><br> 1月17日 星期三 阴<br> “阿绫，陪我出去逛街吧！”一大早，天依就黏着阿绫，“我要去美食街！我要吃小笼包，叉烧包，奶黄芝麻豆沙包……”<br> “天依，你……”<br> “怎么了嘛？”<br> “天依你呀……”<br> “嘿嘿，阿绫你最好了嘛~陪我去嘛~”<br> “哎，好吧。”<br> “耶，那我们快走吧！”<br> “我也一起去吧。”言和有些不放心。<br> 天依回过头看了言和一眼。<br> “不用了，言和在家休息吧，我跟阿绫两个人去就好了。”<br>言和没来得及说什么，阿绫和天依已经出门了。<br><br><br><br> 1月18日 星期四 雨<br> “天依，阿绫昨天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br> 言和昨天一直在客厅等着天依和阿绫，但是很晚两个人都没有回来，等到言和都睡着了。言和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br> “阿绫啊，她突然说家里有些事情，要回家一趟。”天依吃着包子，漫不经心地说道。<br> “这样啊。”言和看着天依，回想起之前天依的异常。<br> 现在的天依，就像之前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非常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异样。<br> 似乎注意到了言和在看着她，天依抬起头看了一眼言和。<br> “不吃了！我要去V公馆找摩柯玩！”天依扔下筷子，兴冲冲地穿鞋跑出门。<br> 言和一怔。看着一桌子几乎没动过的菜，天依只吃了两口就走了。<br> “等等，天依，你吃饱了吗？”<br>天依已经出门了。<br><br><br><br> 1月19日 星期五 晴<br> “天依，龙牙说阿绫前天没有回家，今天也不知道去哪里了。”<br> 天依终于重新去上班了，她的精神和情绪都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br> 但是阿绫却没有出现在公司里。<br> “嗯？”天依咬着一根巧克力棒，抬头看了一眼，说道：“那可能她有事了吧。”<br> “阿绫不会不说一声就离开的。”言和说道，“我有点担心她。”<br> “哦，是吗。”说完，天依低下头继续玩着手机。<br> 言和看着天依，说道：“天依，你不担心阿绫吗？”<br> “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天依说。<br> “可是……”<br> “言和。”天依忽然站了起来，面对着言和，露出了一个很陌生的笑容。<br> “天依，你……”<br> “言和啊，你难道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吗？”天依微笑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私呢？”<br> “天依，你说什么？”<br>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很自私吗？”天依一步步靠近言和，说道：“为什么你非要把身边的人都牢牢地抓在手心里，这样子你会有成就感吗？你是有多么空虚，才会拼命想抓住身边的一切？你不知道随便干涉别人的生活，是很不礼貌的吗？”<br> 言和的身体不由得僵了僵。<br> “不是的，我没有想过……”<br> “你只是想对自己好而已。”天依说道，“因为你害怕寂寞，害怕被冷落，你之所以这么温柔，只不过是希望别人以同样温柔的态度对你而已。说白了，其实你自己才是最自私的，你没有发现吗？”<br> “不是的，天依。”言和很平静，说道：“不管你和阿绫会怎么对我，我都不会……”<br> “好了！”天依忽然拍了一下手，说道：“言和啊，你是不是觉得身边的人离开了你，就活不下去呢？既然这样，那从今以后，你就好自为之吧。”<br> “天依！”<br>天依没有回头，嘴里咬着巧克力棒，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录音室。<br><br><br><br> 1月20日 星期六 雨<br> 天依没有回家，阿绫也没有回家。<br> 言和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br> 今天天气很阴沉，窗外一直在下着雨，玻璃上也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br> 天依的话依旧在言和的耳边回响，为什么昨天的天依看上去那么反常呢？<br> 这时，言和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br> “天依，是你吗？”<br> “小言和，是我。”<br> 是墨清弦。<br> “怎么了？”<br> “你知道摩柯去哪里了吗？”墨清弦说道，“一整天都没看见他，打他电话也没有接。”<br> “摩柯？”<br> 言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br> 言和挂断了电话，拨通了洛天依的电话。<br> “天依！”<br> “这么晚了，言和有什么事吗？”<br> 天依的声音冰冷的不像是她的。<br> “天依，摩柯他也不见了。”言和说道，“你前天的时候不是去找他玩了吗，他……”<br> “是哦，摩柯啊。”天依似乎轻轻笑了一声，说道：“言和，我们才刚刚离开你，你就要去找摩柯了吗？哈哈，你还真是个可怜的人。”<br> “天依，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了。”言和说道，“摩柯和阿绫都失踪了，他们可能遇到危险了。”<br> “是吗？”天依说道，“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br> 言和怀疑自己听错了。<br> “天依，你说什么……”<br> “就算摩柯和阿绫出事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br> “言和啊，你太辛苦了，整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我都心疼了呢。”天依可爱地笑道，“放松一下吧言和，你也出去玩玩怎么样？整天待在家里多闷啊，对吧~”<br> 天依挂断了电话。<br> 言和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脚底升起，侵入了她的四肢百骸。<br>一些画面，就像是挂在墙上的镜框一样，摔落在地，摔得粉碎。<br><br><br><br> 1月21日 星期天 阴<br> 言和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战音出现在了她的面前。<br> “虚拟歌手，怎么样才会死呢？”战音说道。<br> 言和看着她。<br> “当有一天，所有人都不记得歌姬的存在的话，歌姬就会消失。也许对于歌姬来说，这就叫做死亡吧。”战音说道。<br> “战音，你还好吗？”言和说道。<br> “应该我问你吧。”战音微微一笑。<br> “我不知道。”言和说道。<br> 战音的身体已经半虚化了，好像被风一吹就会消失一样。她的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br> “‘只要有音乐和爱，虚拟歌姬就是真实存在，永远不灭的。’”战音说道，“你还记得这句话吗？”<br> “记得。那是阿绫在网络虫洞的中心收到的，来自另一个次元的信息。”言和说道。<br>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音乐和爱，还有很多的恶意。”战音说道。<br> “恶意？”<br> “言和你应该很熟悉吧。”战音说道。<br> 言和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有说。<br> 战音缥缈的身躯轻轻地抱住了言和。<br> “战音，我……该怎么办？”<br> “没关系，因为言和你是最温柔的。”战音说道，“要相信，相信你们之间的羁绊。”<br> “羁绊……”<br> 言和睁开了眼睛，她躺在自己的床上。<br>门口没有天依的鞋子，留给天依的宵夜也没有动过的痕迹。<br><br><br><br> 1月22日 星期一 晴<br> 言和不停地寻找。到了晚上，终于找到了天依。<br> 天依在公园里的喷水池旁边，听着音乐喷泉快乐地跳着舞。<br> 平时这里总是熙熙攘攘，但是今天竟然只有天依一个人，显得十分空旷。<br> “天依！”<br> 言和叫住了天依。<br> 天依回过头，看了言和一眼。<br> 天依的样子变了。她的头发变成了黑色，指甲也变成了黑色。<br> 一双眼睛泛着血红色的光。<br> “这么晚了，言和怎么会在这里？”天依的声音很柔和，但是她微笑没有任何的温度。<br> “天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请你告诉我好不好。”言和说道。<br> 天依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言和和，你真的是学不乖呢。我不是说了你很烦人了吗？”<br> “我很担心你，天依。”言和说道。<br> “担心我？”天依露出戏谑的笑容，“说得真好听啊，言和和。你是在担心自己吧，担心自己又会变成一个人。”<br> “天依，你到底怎么了……”<br> 天依微笑着靠近言和，她的眼睛散发着一阵阵红色的光芒。<br> “言和啊，你真是个可怜的人……”<br> 天依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言和的脸颊。天依的手一直很温暖，但是这一次天依的手却冰冷异常。<br> 即使是体质偏冷的言和，都能感受到这股凉意。<br> “整天活在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里，以为自己拥有真正的感情。其实，你只是一个根本没必要的存在而已。”天依微笑着说道，“不会有人需要你，也不会有人在乎你。即使是在另一个次元，也有很多讨厌你的人存在。”<br> 言和后退了一步。<br> “看到你努力的样子，拼命想要被人需要，想要被人认可，即使遇到挫折也不会流泪的样子，真的是很可怜啊。”天依继续靠近着言和，“但是越是这样的你，就越是让人觉得……你是个自私又虚伪的人呢。”<br> “天依……”<br> 言和竭力定神，说道：“不管怎么样，现在……阿绫和摩柯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你还是先告诉我……”<br> “言和你真是爱说笑呢。”天依嘻嘻一笑，指着言和身后说道：“阿绫跟摩柯不就在你身后吗？”<br> 言和回过头，发现阿绫跟摩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言和没有听到一点声音。<br> “阿绫？摩柯？”言和怔怔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两天你们——你们去哪里了？”<br> 摩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阿绫却忽然笑了。<br> “言和，你觉得自己有存在的必要么？”阿绫说道。<br> “什么？”<br> “别忘了，你不属于五色战队，你也不属于我们。”阿绫说道，“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已经火了。”<br> “你根本不应该被创造出来……”摩柯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一步步靠近了言和，“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可以出道了。”<br> “你们……怎么了？”一股莫名熟悉的恐惧，窜上了言和的心。<br> “哎呀呀！怎么，阿绫和摩柯原来都觉得言和没有存在的必要吗？”天依脸上露出惊喜异常的表情，说道，“言和和，你果然很可怜呢，既然这样，那就只有把你给消除掉了哦。”<br> 言和回过头，只感觉眼前一花，忽然自己的右腹部一阵剧烈的刺痛感。<br> 天依的手掌已经刺破了言和的衣服，刺进了言和的身体里。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染红了言和洁白的外套。<br> 言和抬起头看着天依，鲜血从她的嘴角缓缓溢出。<br> 天依仍旧挂着愉快的笑容，把手从言和的右腹部拔了出来。<br> 鲜血几乎是喷涌而出。言和伸手捂着伤口，痛苦地喘息着后退了两步。<br> 看着自己沾染着鲜血的手，天依用舌头轻轻地舔了一口。<br> “哎呀，就算是言和，鲜血的味道也跟普通人没有差别嘛。”<br> “好了言和，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了。”阿绫和摩柯缓缓地靠近言和。<br> 跟着，阿绫的速度快得超乎寻常。<br> 言和猛地一撤步，闪开了阿绫的攻击，跟着摩柯又出现在了言和的身后。<br> “大家都很讨厌你，所以请你去死吧。”<br> 摩柯一记锋利的手刀割向言和的咽喉。言和强忍着腹部的疼痛，两腿一跃向后跳去，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摩柯的攻击。<br> 言和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天依阿绫和摩柯已经重新围住了她。<br> “你们……你们到底怎么了……”言和咬紧牙关，鲜血不断从她的手指缝溢出。<br> 与此同时，一种熟悉的感觉蔓延了言和的身体。<br> “你没有存在的必要。”<br> “你是一个小偷。”<br> “不要脸的家伙。”<br> “声音真难听。”<br> “什么虚拟歌姬。”<br> “恶心的东西。”<br> 言和的背心已经被冷汗浸透。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阿绫天依和摩柯已经到了身前。<br> “难怪……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br> 言和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br>鲜血瞬间喷溅了出来，几乎染红了整片夜空。<br><br><br><br> 1月23日 星期二 晴<br> 夕阳下，喷泉的水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光。<br> 等到龙牙和清弦到这里的时候，他们被现场的样子惊呆了。<br> 音乐喷泉附近有一大滩的血迹，这里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br> “怎么回事？”墨清弦有些害怕地抓住了龙牙的衣服。<br> “先别着急，也许……也许……”<br> 龙牙想说些什么安慰墨清弦，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他自己也已经慌了神。<br> 这时，两人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br> 龙牙下意识把墨清弦护在了身后，对着灌木说道：“谁在那里？”<br> “……龙牙吗？”<br> 言和伸手扶着腹部，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身体靠在一边的树木上。<br> 看到言和的样子，墨清弦和龙牙都瞪大了眼睛。<br> 言和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她的脸色异常的虚弱，身上有好几处伤口仍然在流血。<br> “言和？”<br> “你怎么受伤了？出什么事了？”龙牙赶忙上前要扶住言和。<br> “别过来！”言和喊了一声。<br> 这时，一个冰冷异常的声音响了起来。<br> “躲猫猫结束了哟，找到你了，言和和~”<br> 天依闪烁着血红色的瞳孔，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舌头轻轻舔舐着手上的鲜血。<br> “天依？”<br> “啊咧，这不是墨姐和龙牙吗？”天依淡淡地说道，“不过这里没有你们的事，麻烦让到一边去哦。”<br> “天依，你在说什么？难道……”龙牙难以置信地看着天依和言和，一个可怕的推测在他的脑海里诞生。<br> 难道……是天依做的？<br> “小天依，你这是怎么了？”墨清弦喃喃说道。<br> 天依轻轻的啧了一声，说道：“让你们别管的，干嘛这么多事呢。”<br> 同时，摩柯和阿绫从林子里窜了出来，一左一右向言和袭击。<br> “阿绫？”<br> 龙牙下意识抓住阿绫的手，但是阿绫的力气大的可怕，竟然将龙牙整个甩了出去。<br> 摩柯冷笑一声，一手刀割向言和的咽喉。<br> “小摩柯！住手！”<br> 墨清弦挡在了言和身前。<br> 摩柯浑身一僵，手刀顿时凝在了空中。<br> “让开！”摩柯说道。<br> “摩柯……”<br> 这时，言和忽然伸手攀住了墨清弦的肩膀。<br> “……快走。”言和艰难地说道。<br> 墨清弦转过头，愣愣地看着言和。<br> “……离开这里！”言和说道。<br> 砰地一声，阿绫的手刀劈中了墨清弦的后脑。<br> 墨清弦的身体倒了下去，扑通一声躺在了地上。<br> “清弦！”<br> “言和和，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br> 言和回过头，龙牙已经倒在了地上。天依站在旁边看着言和。<br> “看到了吗，言和和。你的存在只会让其他人为了你而受伤呢。”天依微笑着说道，“既然这样，你还不打算消失吗？”<br> “天依……”言和虚弱地抬起头看向天依。<br> 晌久，言和终于开口。<br> “……好。”言和说道，“如果你真的想杀了我，那你就过来，亲手杀了我。”<br> 天依微微一怔，看着言和，跟着脸上又露出了愉快的笑容。<br> “言和和，你终于准备好死在我的手里了呢。”<br> 天依的声音仍然很温柔，一步步地靠近言和。<br> 言和静静地看着天依，站在原地没有动。<br> “你猜猜，我会让你怎么死呢？”<br> 天依的手瞬间刺中了言和的肩膀。<br> 言和因为疼痛浑身抽搐了一下，但是依旧没有动，依旧是静静地看着天依。<br> “天依……”<br> “不要这么亲热的叫我。”天依的手刺得更深了一些，鲜血几乎是喷溅了出来。<br> 言和低吟了一声，强忍着疼痛。<br> “到了这个地步，你也不还手嘛。”天依说道，“言和和，真是悲哀，死在自己最重要的人手里，感觉怎么样？”<br> “如果要杀我的是天依……”言和伸手轻轻握住了天依刺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抬起头，“但是我相信……天依不会伤害朋友的。”<br> 看着言和的笑容，天依浑身一震。<br> “闭嘴。”天依的声音阴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br> 言和另一只手忽然伸到了天依的脑后，搂住了天依的后脑，将天依拉进了自己怀里。<br> “天依……对不起。”言和在天依耳畔，轻声说着。<br>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的话，拜托了，请听我说……”<br> 这柔软的声音，像是触动了某根神经一般。天依一僵，刺在言和肩膀上的手竟然动弹不得。<br> 言和两只手轻轻抱着天依的脑袋，温柔地抚摸着，搂在自己怀里。<br> “其实……我真的是一个软弱，又胆小的人……”言和的声音像是水一般，柔软又温暖。<br> “我总是在害怕，害怕孤独……也害怕失去。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是，只要有你和阿绫……你们在我身边，我就……我就觉得，自己，有对抗全世界……的勇气。”<br> 夕阳的光照了过来，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br> “因为……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牺牲性命，也要保护的人……”<br> 天依的身体在言和的怀里，细不可察地颤了颤。<br> “也许你说得对，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因为……我太自私想一味对你们好，我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想爱你们的心。”言和的脸上露出了自嘲一般的笑容，“自私地想守住……我和你，和阿绫，我们之间的羁绊……谢谢你们，一直包容这样的我……”<br> “比起我……你真的很坚强，你坚强的样子，是我最憧憬的……我等不及想看着你，站在舞台上，顽强地……追逐你的梦想，等不及……想看你成功的样子……”<br> 言和艰难地将涌上喉头的鲜血咽下去，每吐出一个字都辛苦异常。<br> “因为……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从来不会气馁。跟在你的身边，我也……学会了坚强，学会了面对挫折。是你……给了我这样的勇气。其实……一直以来，我和阿绫，都在……依赖着你。”<br> “所以……谢谢你，天依。”<br> 一瞬间，天依只感觉有无数的气息在自己的脑海里冲撞着，仿佛要被驱赶出去一般。<br> 天依的身体开始颤抖，不受控制地颤抖。<br> 言和的手依旧在温柔地抚摸着天依的后脑，就像自己曾经无数次在漆黑的夜晚，安抚着怕黑睡不着的天依那样。<br> “能够陪在这样的你身边……是我最幸福的事情。我为自己……能够成为一名歌姬……感到自豪。”<br> “所以……回来吧，天依……”言和捧着天依的脸，泪水从她脸上滑落。言和低头，吻住了天依的嘴唇。<br> 天依的眼睛在闪烁着。<br> “我知道，在另一个世界……一定还有很多的恶意，有很多希望抹去……我们的存在，但是那种东西，我从来不放在眼里。因为我相信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就一定可以应对得了。”<br> “……回来吧……天依。”<br> 言和微笑着，夕阳从她身后照射过来，就像是天使一般。<br> “——！！”<br> 言和的身体倒了下去，倒在了天依的身上。<br> 天依猛烈一震，仿佛整个灵魂都震荡了一下。<br> 不知道为什么，言和倒下的那一刻，一股撕裂心扉的疼痛刺进了天依的胸口。<br> “言和……”<br> 天依睁开眼，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海里挣扎着逃了出来，消失在了夕阳的光柱之中。<br> 天依的眼睛终于褪去了那血红的颜色，指甲也褪去了漆黑的颜色。<br>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旁边的阿绫和摩柯，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忽然倒了下去。<br> “言和？怎……怎么会……”天依大梦初醒一般，愣愣地低下头，眼中除了惊恐，只有茫然。<br> “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br> 天依彻底怔住了，浑身颤抖着，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看着倒在自己身上，一身是血的言和。<br> “言和！！言和——！！”<br> 泪水犹如爆炸一般，瞬间涌出了天依的眼眶。<br> 天依紧紧地抱住了言和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哭喊着。<br> “对不起！！对不起言和！！”<br>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体里！对不起！！言和！对不起——”<br> 泪水像是决了堤，天依止不住地颤抖，不停地哭喊着。<br>天依的眼泪和言和的鲜血混在一起，在洁白的衣服上打散晕开。<br><br><br><br> 1月24日 星期三 雨<br> Q：究竟发生了什么事？<br> 天依：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两天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只是迷迷糊糊地，好像听见了言和的声音，好像……言和在叫我，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br> 阿绫：很奇怪，那天我跟天依一起出去玩，然后……然后的记忆很模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br> 摩柯：那天天依前辈忽然来找我玩游戏，玩着玩着她忽然……让我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我觉得头很晕，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br> 龙牙：我相信天依和阿绫绝对不是有意伤害言和的。<br>清弦：……我想，言和那个时候一定是知道了什么。<br><br><br><br> 1月25日 星期四 雨<br> 一整天的时间，天依都在跟自己玩一个游戏。<br> 闭上眼睛，闻着言和房间里薄荷的香气，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br> 天依希望这只是一场梦。等到自己睁开眼睛，就能够闻到厨房里早饭的香气。<br> 那个高挑的身影依旧站在阳台上，用薄荷色的花洒浇花。<br> 每天落日的时候，一个人靠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br> 不管自己犯了什么错，她也不会训斥自己，只会无奈地摸着自己的头，说着下不为例。<br> 分别了那么久，再次在厨房里看到言和的那一刻，天依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失去言和。<br>等到真的睁开眼睛，言和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br><br><br><br> 1月26日 星期五 阴<br> 两天过去了，言和还没有醒过来。<br> 身上的伤口已经缠上了绷带，就那样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br> “只是太累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就好，不会有危险的。”<br> 言和从前就是这样，睡着的时候非常安静，连一点呼吸声都听不到，只有胸脯在微微起伏着。<br> 天依看着言和的脸，猜想着言和这个时候可能在做什么梦。<br> 淡淡的薄荷香味萦绕在房间里，平时总能够让人感到安心。<br> 阿绫走了进来，看着坐在言和床边的天依，静静走到天依身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br> “阿绫……”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天依。<br> 阿绫轻轻嗯了一声。<br> “我听见了……言和的声音。”<br> 阿绫温柔地抚摸着天依的头。<br> “她说……一直以来，她都是个自私的人。”<br> 阿绫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想问什么，还是没有开口。<br> “其实，自私的……是我们才对。”<br> 眼泪从天依的脸上无声地滑落。<br> 阿绫点了点头，忍着眼泪，将天依的头搂过靠在自己怀里。<br> “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向言和索取。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照顾。”天依没有哭，但是眼泪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地滑落，“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对吗，习惯了依靠着言和，习惯了对她撒娇，把言和的温柔都当成理所当然的……”<br> 阿绫用手指轻轻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br> 两个人一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无论发生什么事，一个人哭的时候另一个人一定要忍住眼泪。<br> “我们早就已经忘记了，言和……也许也会累。早就忘了言和也许……也会有倒下的一天。”天依的声音开始变得不平稳，“不管在外面玩的多疯，我们都知道回家以后言和会在这里等我们。时间长了……我们都以为言和永远也不会累。”<br> “天依……你不要这样。”<br> “都是我们的错……”<br> “天依你忘了吗，言和最不愿意看我们哭。”阿绫用手指抹掉天依脸上的眼泪，把天依抱在怀里，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br> “什么约定。”<br> “约定等言和醒过来，第一眼看到我们的时候，看到的是笑脸。”阿绫说道。<br>“好，那就说定了。言和醒来的时候，谁也……不许哭。”<br><br><br><br> 1月27日 星期六 晴<br> 为了让言和早日转醒，天依和阿绫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没有奏效。这天龙牙忽然来到言和家中。<br> “心华说她昨天查了一晚上的资料，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办法，肯定管用！”龙牙看上去似乎信心十足。<br> 每次龙牙这么兴奋的时候，阿绫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br> “她说她搜集到的资料是《少女恋爱童话论》的漫画，里面有一个剧情就是男主人公模仿睡美人里的剧情，亲吻了病床上的女主之后，女主马上就睁开眼睛了。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唯一能够被称为男主人公的我来……”<br>心华不知道自己想的办法成功了没有，她只记得那天龙牙回到乐正本宅的时候，那张脸已经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了。<br><br><br><br> 1月28日 星期天 晴<br> 言和就这么看着战音，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br> 战音的身体还是像烟雾一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够把她吹散。<br> “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吧。”战音打破了沉默。<br> 言和没有回答，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薄荷色的瞳孔中有一股散了焦距的茫然。<br>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战音再次打破沉默。<br> 言和摇了摇头。<br> “我不知道。”<br> “人在犹豫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出决定了。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br> 战音站了起来，转过身。<br> “你要走了吗？”<br> “其实我早就该走了。”<br> “那你还会回来吗？”<br> “我相信我会回来的。”<br> 战音回过头看着言和，她的笑容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么近又那么远。<br> “别忘了，只要有音乐和爱，我们就永远不会消失。”<br> 言和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自己房间里洁白的天花板。<br>天依趴在床边睡着了，口水把床单浸湿了一大片，嘴里还咬着被角，一定是梦见在吃美食了。<br><br><br><br> 1月29日 星期一 晴<br> 天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言和的床上，身上盖着言和的被子，而言和不见了。<br> 天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床，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一样地走到了阳台前面。<br> 那一刻，天依的眼睛就像漆空中闪烁的星辰，绽放出光芒。<br> 言和就那样站在那里，手里拿着薄荷色的花洒。蓝白色的外套一尘不染，刚刚修剪过的短发也是一丝不苟。<br> 言和回过头的那一刻，天依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br> 那天早上，言和也是这样站在厨房里，回过头云淡风轻地看着自己。<br> “我没事了。”<br> 天依笑了，她记得跟阿绫的约定。一边笑，一边止不住地落泪，一边颤抖着抚摸言和的衣服，似乎害怕这是一个梦。<br> 确认不是梦之后，天依很没出息地哭了。想要拥抱言和，又怕弄破她的伤口。<br> “……对不起。”<br> 天依想了很多言和醒来以后自己要说的话，到嘴边的时候却只有这三个字。<br> 但是这三个字已经足够了。<br> 言和笑了，慢慢低下头，把额头轻轻贴在天依额头上，闭上眼睛。<br>“没关系。”她的声音和云一样淡，和风一样轻，和水一样温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br><br><br><br> 1月30日 星期二 多云转晴<br> 对于几乎一个月没有好好吃饭的天依来说，言和醒过来之后，天依终于想起自己其实是一个吃货。<br> 言和的伤还没有好，但是为了庆祝，天依和阿绫还是买了很多好吃的。<br> 言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狼吞虎咽，终于恢复原来模样的天依。<br> “你不吃吗？”天依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说。<br> “你吃吧。”言和说。<br> “那你呢？”<br> “……我看着你吃。”<br>这种让人安心的魔力，仿佛是言和独有的。<br><br><br><br> 1月31日 星期三 小雪<br> 虽然还堆积着工作，但是天依阿绫都请了假。<br> 拔掉了网线，关掉了手机，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br> 下雪的日子总是非常安静，安静得能够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br> 下着雪，傍晚的时候天空的颜色有些压抑，看不到夕阳的红光。天依趴在阳台上言和最喜欢的位置，透过广阔的平地能够看到远处电车的灯火，能看得到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们，看到远处的高楼大厦逐渐亮起的炫目灯光。<br> 阿绫坐在客厅里，耳机里放着节奏强劲的重金属音乐，翻看着她最喜欢的时尚杂志。<br> 言和的性格很倔强，即使伤还没好也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听天依的劝，在厨房里做饭。<br> 天依用手指接住了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指端融化。<br> 感觉有些凉，天依对这手哈了一口气，嘴里喷出白色的雾气，一时间视线都变得十分朦胧。<br> 天依很喜欢冬天里哈气的时候喷出白雾，感觉像是在吞云吐雾一样。<br> 没等言和叫她，天依就转身走进了屋子。不是因为看够了雪景，而是她闻到了香味。<br>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br><br><br><br> 2月1日 星期四 晴<br> 对天依来说，能让她感觉到安心的事情非常简单，无非就是阿绫睡在左边，言和睡在右边。<br> 上一次三个人一起睡，还是去年冬天的时候暖气断了的日子。<br> 但是这一次，天依却一直没有闭上眼睛。<br> “睡不着吗？”言和说道。<br> “我怕做噩梦。”天依说。<br> 阿绫轻轻搂住天依，言和握住天依的手。<br> “没事的，已经过去了。”言和说道。<br> “可是我还是害怕。”天依说道。<br> 言和转过身子，看着天依。<br> “我不能原谅自己。”<br> “天依，这不是你的错。”<br> “就算言和这么说……”<br> “我也是，言和。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阿绫说道。<br> “我知道。”言和说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br>“那你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吗？”<br><br><br><br>2月2日 星期五 晴<br> 冬天的夜空也十分的美丽。尽管是在都市之中，也能够看见很多的星星。<br> “她告诉我，这个世上不是只有音乐和爱。”言和说道，“还有很多的恶意。”<br> “恶意？”<br> “还有很多人不能接受我们的存在，也不理解我们的存在不是吗。”<br> “言和你是说……”<br> “只是我没有想到，恶意可以具象化。”言和说道，“还能够侵入内心。”<br> 天依不自觉地把睡衣裹紧了一层。<br> 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由得她们不信。<br> 阿绫似乎有些明白了。<br> “也就是说，这次……就是那些恶意吗？”<br> 言和点了点头。<br> “所以不是你们的错，只不过这次的恶意恰好是针对我的。”言和说道，“当时面对天依的时候，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才想了起来。这些恶意我们每个人都曾经经历过不是吗。”<br> “怎么会这样……”<br> “应该是几年前残留下来的吧。”言和说道，“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还好，这个难关还是平安度过了。”<br> “你都受伤了，这也叫平安度过吗？”阿绫说道。<br> “你们没事不就是平安吗？”言和笑的那样轻描淡写。<br> 天依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br> 夜晚的风刮过，天依忽然觉得不冷了。言和就坐在自己身边，阿绫也坐在自己的身边。<br> 具象化的恶意。<br> 不承认天依她们的存在，想要将她们抹杀掉的恶意。<br> 对虚拟歌手的厌恶，所转换而成的恶意。<br> 还有那些无法理解她们的存在，所有恶毒的攻击。<br> 天依依旧记得，自己和言和当初刚刚出道的时候。<br> 原本以为最艰难地时刻已经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卷土重来的一天。<br> “那将来，还会有吗？”阿绫小心翼翼地问道。<br> “会的。”天依说道。<br> 阿绫和言和看着天依，她们看到了一条很长的路，她们一直走来的路。<br> 这条路上，洒落了无数的酸甜苦辣，一点一滴。<br> “早晚有一天，我们会登上更大的舞台。早晚有一天会有更多人认识我们。”天依看着天上的星星，好像在看着自己那遥远，梦幻，似乎遥不可及却从未让自己放弃过的梦想，“到了那一天，恐怕更多的质疑，更多的恶意也会到来。”<br>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阿绫说道。<br> “其实从我决定来地球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天依脸上的表情很柔和，永远都那么柔和。<br> 只有言和阿绫知道，这份柔和下隐藏着的是怎样的坚韧和顽强。<br> “言和……我保证。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那些东西侵入我的身体了。”<br> “我也是。”阿绫说道，“下一次我不会再让那些东西靠近我们的。”<br> “别忘了还有很多人在支持者我们。”天依说道。<br> “对啊，就算是为了他们，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不是吗。”<br> 言和发怔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像是在自嘲，又像是释然了什么。<br> “我还是多余担心了啊。”言和说道，“也对，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br> 天依紧紧地挨着阿绫和言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br> 但是有一件事，言和并没有说实话。这些恶意并不是几年前残留下来的。<br> 言和把阿绫天依抱回床上，盖上了被子，一个人走到阳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br>“我一定……”<br><br><br><br> 2月3日 星期六 晴<br> 我就直说吧，今天的日记也是白送的，所以内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br> 这个奸商……<br> 借这个机会楼主也来说说自己的看法吧。<br> 这一段时间的日记应该是天依最不愿意回忆的记忆，但是天依还是把这段日记卖给了楼主。所以楼主觉得天依可能也是想表达些什么。<br> 楼主想起了一件事。之前有一次楼主在b站听音乐，点进去一个视频的时候，由于视频标题没有说明这是歌姬唱的歌，所以弹幕中很多不知情的人表示不能接受歌姬声音，甚至有的人话说的有些难听。<br> 但是更糟糕的是，一些歌姬的粉丝话说的更加难听。<br> 希望虚拟歌姬能够走到全世界，不光是天依的梦想，相信也是所有热爱天依的人的梦想。但是天依很清楚，这个梦想其实非常的遥远。<br> 虚拟歌手的未来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就像我们走来这一路同样是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阻力。<br> 我们都希望虚拟歌手有朝一日能够走到全世界，希望他们有一天能够登上更大的舞台，能够有更多的人知道虚拟歌手的存在。但是我们也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等到了那一天，等到天依被更多的人知晓了之后，有可能会有更多的人，不理解不接受的人，讨厌虚拟歌手的人，来自正统音乐的抵制，甚至是恶毒的攻击，更多的恶意，都有可能到来。<br> 楼主觉得我们能做的，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要给天依她们招黑。作为虚拟歌手圈内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接受那些不喜欢和不接受虚拟歌手的人们。因为粉丝素质是直接决定偶像黑白的。<br> 楼主很担心将来有人说到虚拟歌姬，大家想到的就是那些可怕的**粉，连带着让人也厌恶了天依她们。<br> 虚拟歌手现在的舞台是无数努力的人为她们搭建起来的。那些写歌谱曲的up主们，还有那些为她们呐喊的粉丝们。虚拟歌手能够有今天，真的来之不易。<br> 即使我们不能像大神一样写歌谱曲，不能够调教出美妙的旋律，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我们能做的就是守护好天依她们未来的路，让虚拟歌手的世界保持一片净土，不要再让恶意去伤害天依言和她们。<br> 楼主相信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天依她们，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原创者加入歌手的创作队伍当中。虚拟歌手的未来需要我们努力去守护。<br> 虽然已经过了说这种中二台词的年龄，但是还是想为了天依她们再中二一次。<br>——此生无悔入中V，此生无悔爱天依<br><br><br><br> 2月4日 星期日 大雪<br> 魔都最冷的月份到来，太冷的时候天依也跟夏天一样总是翘班在家。加上言和的伤还没有好，这几天基本上只有阿绫一个人去禾念上班。<br> 虽然言和还是挺想去上班的，但是天依死活拦着不让，言和也挺感动，就乖乖待在家里休息。<br> 这天，阿绫忽然给言和打了个电话。<br> “言和啊，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的记忆力怎么样？”<br> 言和有些摸不着头脑。<br> “还好吧，记歌词什么的应该没问题。”<br> “好，那么今年b站拜年祭的单曲就拜托你了。”<br>于是言和成为了历届拜年祭中，唯一一个需要同时背歌词和相声剧本的虚拟歌姬。看着躺在沙发上睡大觉的天依，言和忽然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br><br><br><br> 2月5日 星期一 晴<br> 这天，摩柯忽然打电话叫阿绫来他的房间玩。<br> 依照以往的惯例，阿绫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于是带着杀虫剂来了。<br> 刚一进门，果然摩柯整个人坐在桌子上，看到阿绫之后颤颤巍巍地指了一下桌子底下。<br> 阿绫拿着杀虫剂准备往桌子底下喷，忽然一只海蟑螂从下面钻了出来。<br> “前两天摩柯带来了一个朋友，很神秘的样子呢，两个人在房间里玩了很长时间，走的时候我都没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只感觉那人好像非常瘦，穿着一个很长的斗篷。”<br>阿绫忽然想起墨清弦早上跟自己说过的话。<br><br><br><br> 2月6日 星期二 阴<br> 说到冬天的美食和游戏就是黑暗火锅了。<br> 天依提出想玩这个游戏的时候，遭到了阿绫和言和一致的反对。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去年冬天，某个天昏地暗的日子，那个散发着浓浓的甜蜜气息，沸腾翻滚的黑色锅底。<br> “你确定她已经明白，巧克力火锅跟把巧克力放在火锅里煮是两个概念了吗？”阿绫小声问。<br>“……不好说。”看着兴致勃勃的天依，言和是这么回答的。<br><br><br><br> 2月7日 星期三 晴<br> 摩柯喜欢冬天，非常非常喜欢。<br> 有三个原因，第一冬天天气冷，怕冷的清弦不会总是拉着摩柯去外面玩。<br> 第二，怕冷的天依不会老来V公馆蹭他的零食。<br> 第三，冬天虫子非常少。<br>而天依喜欢冬天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泡面的酱包很方便就能够捏出来。<br><br><br><br> 2月8日 星期四 多云转晴<br> 说到冬天的运动最适合的就是溜冰了。<br> 于是约定着来到了溜冰场玩，真正会溜冰的只有阿绫，摩柯和言和三个人。<br> 为了保险起见决定用抽签的方式来一带一的分组。<br> 抽签的结果是，一对百合一对基，一只御姐玩猫咪。<br>言和：……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喵。<br><br><br><br> 2月9日 星期五 晴<br> 说到冬天的节目就是在中V小年会上的表演了。<br> 讨论关于中V年会表演的节目，天依忽然觉得中国和西方的话剧都演得够多了，于是突发奇想，决定也来表演日本的童话桃太郎的舞台剧。<br> 本来准备由洛天依饰演桃太郎，言和演老爷爷，阿绫演老奶奶。但是第一次试演就取消了这个方案，因为天依总是在一开始就把糯米团子吃得一个不剩。<br> 第二次分配演员的时候，龙牙极力要求自己来演老爷爷，让言和演老奶奶。<br>觉得有些奇怪的阿绫就去查了一下龙牙查过的，桃太郎这个童话最初的版本。查完之后，龙牙就被遣散回家了。<br><br><br><br> 2月10日 星期六 北风<br> 说到冬天的生日就是心华了（这句话能这么用吗）<br> 在乐正家给心华举办了生日会，每个人都给心华送了一份礼物，但是心华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br> 直到傍晚的时候，心华收到了一个包裹，从台湾寄来的。<br> 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朵吸饱了露水的，湛蓝色的碧㵘花。<br>“生日快乐，心华。”<br><br><br><br> 2月11日 星期天 小雪<br> 天依几乎陷入了冬眠模式，在家的时候不是躺在床上睡，就是像一只猫一样窝在沙发上睡，只有吃东西的时候才会醒过来。<br> 遇上了一个比较糟糕的情况，言和在帮天依掏耳朵的时候，天依枕在言和的腿上睡着了。<br> “我要出门一趟，过来替我一会儿吧。”言和小声对阿绫说。<br> “那你快点回来。”阿绫小心翼翼地托着天依的脑袋，等到言和离开之后自己坐了上去，让天依枕在自己腿上。<br> “我要去录歌了，换你替我！”言和回来之后，阿绫这么说。<br> 于是言和也小心翼翼地托起天依的脑袋。阿绫离开之后，言和再天依脑袋上敲了一下。<br> “还想装到什么时候？”<br> 天依揉揉额头笑嘻嘻地坐起来。<br>“因为阿绫和言和的腿都很舒服嘛。”<br><br><br><br> 2月12日 星期一 晴<br> 言和已经基本恢复，可以去禾念工作了。虽然言和要同时背歌词和相声剧本，但是因为在家休息的这段时间还是蛮空闲的，所以也没有什么问题。<br> 言和回归以后，用非常快的速度处理掉了自己在家时堆积的工作。包括录制PV，宣传海报拍摄以及一些器乐杂务。言和来到老V办公室的时候，老V几乎是抱着言和的腿哭着说言和再不来他就要跳楼了。<br>言和出去以后，老V擦了擦眼泪，躺在办公室里的电子火炉旁边盖着虎皮毯子，手里端着蓝山咖啡，继续看着高尔夫联赛的直播。<br><br><br><br> 2月13日 星期二 晴<br> 天依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喜欢披着毯子坐在暖炉旁边吃冰激凌。<br> 但是阿绫言和都不允许，于是天依每次偷偷吃冰激凌的时候，看到言和阿绫走过来就要立刻把冰激凌藏在怀里。<br> 这天阿绫看见天依的小动作，故意跟天依说话说个没完。等到阿绫离开之后，冰激凌已经全部融化了。<br>于是天依从一个冰激凌，体会到了某个千古一帝的心情。<br><br><br><br> 2月14日 星期三 晴转多云<br> 拜年祭前夕这一天，没有一个人来公司上班。<br> 天依她们已经完全习惯了，任何活动都不会给她们造成心理压力，因此这一天她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偷懒着。而老V偏偏总是在活动前夕神经过敏，焦虑过度。缓解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翘班去钓鱼或者打高尔夫球。<br>虽然感觉跟平时好像没有什么区别。<br><br><br><br> 2月15日 星期四 晴<br> 拜年祭当天，言和得了重感冒。<br> 但是言和的性格很倔强，一定要按时演出，不顾任何人的反对，先治天依后治水。言和的精神感染了所有人，于是这一场拜年祭，所有人都非常的卖力。<br> “开什么玩笑，这个报仇的机会我等了整整一年。”这是来历不明的OS。<br>于是表演相声的时候，言和其实是抱病演出，不信的就再去听一遍，仔细听听言和的声音。<br><br><br><br> 2月16日 星期五 晴<br> 大年初一这一天，送走凌空而去的飞行器，送走绝尘而去的汽车，公寓里就只剩下言和一个人了。<br> 阿绫回到家的时候，房间还是跟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有门口的那个“龙牙和鱼禁止入内”的牌子不知道上哪去了。<br>天依回到雅音宫的时候，常常会想，自己是不是比上一次离开这里的时候成熟了呢。<br><br><br><br> 2月17日 星期六 晴<br> 除了吃东西，天依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风筝上，任由风筝在天空飞来飞去，飞到云的上方，看不见任何人的地方，然后对着无边无际的幽蓝苍穹唱一首歌。<br> 这是天依每次回到星球的时候都会做的事情。<br> 因为没有人听得见，所以不知道天依唱的是什么歌。<br>但是还是有一点提示，据说这首歌是天依为了自己，也为了所有人而唱的。<br><br><br><br>2月18日 星期日 小雨<br> 天依记得自己从前在雅音宫的时候，经常会梦到那个女孩子。<br> 那时的天依很孤单，只有她会陪着天依聊天，说话，一起吃糖葫芦。<br> 天依记得自己跟她会聊得很开心，但是醒过来的时候，却总是不记得聊了什么。<br> 天依也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没有梦到这个女孩子，好像是在阿绫和言和相继来到自己身边之后。<br> 只有一件事，天依记得非常清楚。<br> “这是你的梦想吗？”<br>“是我们的梦想，以后就拜托你了。”<br><br><br><br> 2月19日 星期一 晴<br> 报告完今年的状况之后，天依终于可以尽情地放松几天。<br> 绝对不能够忘记的就是星球上的独特美食。没有阿绫和言和的监督，天依可以放肆地吃到自己满意为止。<br> 在吃了一大堆被禁止在冬天食用的冰激凌之后，天依心满意足地躺在了床上。天钿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天依，头顶的呆毛发着淡淡的光芒。<br>“好，我知道了。”言和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天钿传过来的图片，“等她回来，准备跟包子说再见吧。”<br><br><br><br> 2月20日 星期二 小雪<br> 天依的新年目标：<br> 1.每天都要吃包子吃到饱。<br> 2.争取一年都不惹言和跟阿绫生气。<br> 3.在年底之前发明出自己的乐器。<br> 4.争取登上鸟巢舞台。<br>5.为了音乐唱下去<br><br><br><br>2月21日 星期三 小雪<br> 阿绫重新做了一块牌子，当然龙牙还是一直无视，大大方方地进阿绫的房间。<br> 起初的时候，阿绫刚刚回到家还保持着几分耐心，对龙牙还算温柔。但是没过几天，阿绫就开始忍耐不住了。<br> “哥！我的日记被谁翻过了！”<br> “这个……可能是风吹的吧。”<br> “哥！我的抱枕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里！”<br> “嗯……可能是心华洗衣服的时候拿错了吧”<br> “哥！你为什么躺在我的床上！”<br> “嗯……可能是走错了……”<br>“哥！你自己选，左脸还是右脸？”<br><br><br><br> 2月22日 星期四 阴转晴<br> 吃早饭的时候，心华看着龙牙脸上的五指印，想问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br> “龙总，你的脸是怎么了？”<br> 心华却直接问了出来。<br> 龙牙一激灵，说道：“这个啊，睡觉压的！……像吗？”<br> 心华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星尘说：“不要怀疑。”<br> 星尘也点了点头，然后拍了一张照片，传到了网上。<br>标题是“睡错了枕头的哥哥的下场”<br><br><br><br> 2月23日 星期五 晴<br> 阿绫的新年目标：<br> 1.在自己不被饿死的前提下养活天依。<br> 2.说服言和不再逼自己吃不喜欢的食物。<br> 3.想办法让老哥进不了自己房间<br> 4.能够唱出超越去年最高音的歌曲<br>5.每天都跟天依言和在一起<br><br><br><br> 2月24日 星期六 阴<br> 阿绫无聊的时候喜欢去自己的宠物小院里玩，让黑豹和狮子贴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感觉十分的舒服。重点是，这是龙牙唯一不敢来的地方。<br> 忽然，宠物小院子里所有的狮子老虎全都浑身战栗，躲得无影无踪。阿绫正奇怪，只见龙牙小心翼翼从门口溜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眼镜，身材消瘦，头发乱得像鸟窝，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人。<br> “说好的小完能呢？”<br>“给你。”龙牙说着把一包干脆面递给了那个男人。<br><br><br><br> 2月25日 星期日 晴<br> 龙牙的新年目标：<br> 1.想办法说服阿绫让她允许自己进房间<br> 2.争取月挣百万<br> 3.再也不要穿女装<br> 4.今年之内一定要跟言和告白<br>5.争取打破去年毁灭十五台架子鼓的记录<br><br><br><br> 2月26日 星期一 晴<br> 清弦坐在桌子前面，手托腮帮，两眉微皱，面对着整整齐齐的摩柯的房间，<br> 在思考这一件事。<br> 这件事清弦已经思考了整整一天，还是没有想出什么结果来。<br>“……摩柯住进V公馆之前，我的假期都在干什么来着？”<br><br><br><br> 2月27日 星期二 晴<br> 摩柯的新年目标：<br> 1.长高<br> 2.长高<br> 3.长高<br> 4.长高<br>5.长高<br><br><br><br> 2月28日 星期三 雨夹雪<br> 放假期间，老V的日子是最滋润的。天天小酒喝着，小鱼钓着，小球打着，小歌听着。因为老V极度向往贵族生活，于是在自己房间里安了一个中世纪的壁炉，真的能够点火的那种，甚至墙上还挂着剑齿虎头的模型。<br> 传说……仅仅是传说，如果你把剑齿虎上的牙齿稍微扳动一下，整个壁炉就会翻转，露出一面挂着各种女装制服的墙壁。传说有警服，护士装，女仆装，水手服……<br> 当然，仅仅是是传说，千万别当真。<br>真的真的，别当真。<br><br><br><br> 3月1日 星期四 晴<br> 冬天的时候，言和喜欢一边泡在浴缸里一边读轻小说。而且哪怕言和把一本轻小说从头读到尾，等到言和洗完澡的时候，这本书连一滴水都不会沾上。<br> 只记得有一次失误，不小心把整本书都掉进了浴缸里。<br>当时是天依和阿绫为了海螺面包应该从头吃还是从尾巴吃的问题争论，闯进来找言和裁决。然后两个人看到浴缸里飘着的书，意识到自己大概闯了大祸，当天晚上溜出门到宾馆住了一夜。<br><br><br><br> 3月2日 星期五 晴转多云<br> 言和的新年目标：<br> 1.帮阿绫改掉挑食的毛病<br> 2.不再被别人当成男孩子<br> 3.争取猜拳的胜率超过百分之一<br> 4.将音域练习到更广<br>5.希望某个笨蛋今年能多点男子气概<br><br><br><br> 3月3日 星期六 多云<br> 老V的新年目标：<br> 1.言和让出中V总攻的位置给自己<br> 2.迟到的次数希望能比去年少一些<br> 3.翘班的次数希望能比去年少一些<br> 4.想去佛罗里达打高尔夫球<br>5.成功邀请初音来拍摄泳装写真<br><br><br><br> 3月4日 星期天 晴<br> 下了飞行器之后，天依徒步回到了公寓。<br> 天依不是喜欢散步的人，平时总是能省力就省力。但是今天天依突发奇想想走两步。一路上不停地遇见自己的粉丝，天依也一一地给他们签名。<br> 回到公寓门前的时候，忽然有一滴水滴进了天依的后脖子，把天依吓了个激灵。<br> 天依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门前的冰柱开始融化了。<br> 天依伸出手，第二滴水滴到了天依的手上。非常凉，天依却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br>就这样，天依的春天开始了。<br><br><br><br> 3月5日 星期一 小雨<br> 墨清弦的新年目标：<br> 1.……………………………………<br> 2.让摩柯改掉叫自己清弦前辈的习惯。<br> 3.反射弧要比去年短一些。<br> 4.学会做意大利浓汤和法式红酒蜗牛<br> 5.成功养活V公馆门前那朵青色的野花<br>……啊咧？没了么？<br><br><br><br> 3月6日 星期二 晴<br> “自己选吧，左脸还是右脸。”<br> 拿着行李站在门口的阿绫这么对龙牙说道。<br> 虽然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招惹这个妹妹了，但是龙牙还是说道：“左……脸吧。”<br> “把眼睛闭上。”<br> 龙牙闭上眼睛之后，感觉到左脸上一阵柔软温暖的触感。<br> “今年给点力吧，别跟去年一样跟人家牵个手都不敢，笨蛋老哥。”<br>说完，阿绫拿起行李走了。背对着龙牙，龙牙不知道阿绫脸红了没有。<br><br><br><br> 3月7日 星期三 晴<br> 冬天的时候，浴缸的雾气特别的浓。阿绫看着躺在自己怀里闭着眼睛的天依，用手轻轻顺着天依泡在水里的头发。<br> “睡着了？”阿绫说道。<br> “没有。”天依睁开眼睛，仰头看着阿绫。<br> 阿绫低下头，两只手捧着天依的脸。<br> “怎么了？”天依说。<br> 阿绫没有说话，脸却有些微红了起来。<br> “阿绫你……最近好像有点……”天依说道。<br> 阿绫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目光，脸更红了，说道：“怎……么啦？”<br> “……胖了？”<br>言和看着裹着浴巾的天依，说道：“这就是她把你从浴室里赶出来的原因吗？”<br><br><br><br> 3月8日 星期四 小雨<br> “龙总，节日快乐！”<br>直到下班，龙牙才反应过来早上出门的时候，心华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意思。<br><br><br><br> 3月9日 星期五 部分小雨<br> “言和，我来帮你洗碗吧！”<br> 听到天依这么说，正在洗洗碗的言和第一反应是撩开天依的头发，把自己额头贴了上去。确定天依没发烧之后，言和于是开始教天依洗碗。<br> 十分钟以后，言和摸着天依的脑袋说道：“我已经习惯了，你和阿绫玩去吧，让我来就行了，我一点都不累，你不用担心我的，真的。”<br>天依走了之后，言和开始收拾满地的碎片。<br><br><br><br> 3月10日 星期六 阴转晴<br> 墨清弦的第五个愿望是帮助摩柯改掉喜欢家里蹲的性格。<br> 于是今天，清弦下定了决定要带摩柯出去玩。清弦来到了摩柯的房间，果然摩柯跟平时一样在按着手柄打游戏，头都不抬一下。<br> “陪我玩十分钟，我就答应跟你出去玩。”摩柯把手柄交给了墨清弦，然后拿出了自己为了应付这一天的秘密武器——咕咪宠物X猫咪版。<br>于是当天，墨清弦再也没有离开过摩柯的房间。<br><br><br><br> 3月11日 星期日 晴<br> 凌晨三点半，摩柯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开口了。<br> “清弦前辈……我真的很困了，明天我再教你玩好不好……”<br> “再十分钟就好。摩柯你快告诉我，那只在圣湖林的美短和无光沼泽的俄罗斯蓝猫要怎么收服？”<br> “清弦前辈……”<br> “哎呀，我的布偶怎么只剩下两只了，要怎么扩充牧场啊！”<br> “我真的……”<br>“野外的英短要怎么喂食，为什么我一靠近它们就会跑开呢？”<br><br><br><br> 3月12日星期一 小雨<br> 从某种程度上，墨清弦的做法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为了躲着死缠着自己教游戏的清弦，摩柯破天荒地约言和出门来玩。<br> 对摩柯来说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有一次自己也是跟言和两个人出来散步，有人误以为他们是兄妹。摩柯当时跟人家解释说自己年龄比言和小一些，不是兄妹。<br>等回到家里，摩柯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人误会的不是年龄。<br><br><br><br> 3月13日 星期二 晴<br> 天依总结了一下这个冬天里，跟人接触的时候遭遇静电的次数。<br> 跟阿绫接触到五十四次，跟言和接触到三十九次，跟墨清弦接触到十三次，跟摩柯接触到二十二次，跟龙牙接触到十五次。<br> 龙牙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也回忆了一下。<br> 跟阿绫接触到二十三次，跟墨清弦接触到五次，跟摩柯接触到九十八次，跟言和接触到……零次。<br>从那天起，龙牙开始讨厌静电。<br><br><br><br> 3月14日 星期三 晴<br> 天依和阿绫很喜欢骑着释天出去兜风，但是言和不喜欢，因为言和骑的时候脚总是会碰到地上，觉得一点都不好玩。<br>相比较起来言和喜欢骑马，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拍摄过新九九八十一的PV之后。<br><br><br><br> 3月15日 星期四 晴<br> 从日本带回来暖炉桌以后，阿绫几乎是天天就埋在暖炉桌里了，带着天依一起，两个人在家的时候就越来越懒，连吃饭都在暖炉桌上吃。<br> 言和觉得有必要想点办法了。<br> 想起前两天天依跟自己说想吃海底捞，于是言和买了一张自带电炉的海底捞桌子，连吃了好几天的海底捞，阿绫天依只好离开暖炉桌去吃饭。<br> “到了夏天的话就想要自动烤架的桌子了，可是那时候暖炉桌就不用了啊？”天依说。<br>“没关系，到时候就说天气太热待在空调间里不出来就行了。”阿绫说。<br><br><br><br> 3月16日 星期五 小雨<br> 听说言和如果全力起跳，龙牙刚好能够亲到言和的膝盖。<br> 听说龙牙如果全力起跳，摩柯也刚好能亲到龙牙的膝盖。<br> 听说摩柯如果全力起跳，刚好可以够到言和的头顶。<br>听谁说的已经搞不清楚了，这条究竟是在黑谁也搞不清楚了。<br><br><br><br><br> 3月17日 星期六 晴转多云<br> 听说六个人里面酒量最好的是清弦，有一次中V举办酒会的时候，墨清弦一个人喝倒了所有的虚拟歌手，她自己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像是一滴酒都没喝一样。从那时起，墨清弦就成为了中V歌手心目中的酒神。<br>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酒会之后第二天清弦没有来上班。<br><br><br><br> 3月18日 星期天 晴<br> 今天是休息日，但是老V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公司，因为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要宣布。<br> 看着老V难得这么郑重其事，天依等人也有些紧张。最终老V带来的消息果然非常具有爆炸性，那就是今年的跨次元演唱会日期已经决定了，全禾念必须立刻进入备战状态。老V说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如果能够早一些准备就可以从容一些。<br> 天依等人问老V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当老V说出七月二十号这个日期的时候，天依等人心想老V和墨清弦中和一下说不定能够变成正常人。<br>于是今年的跨次元演唱会，也在这种悠闲又平淡的氛围中开始准备了。<br><br><br><br> 3月19日 星期一 晴<br> 阿绫准备录歌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歌词拿成了乐正集团年度财务报表。<br> 因为怕被龙牙笑，所以阿绫拜托言和拿着报表去乐正集团换回阿绫的歌词。言和到那之后，龙牙正好在开会，言和没办法只好先在办公室里等了会儿，顺手打开冰箱拿了瓶薄荷茶。<br> 等到龙牙开完会听说言和在办公室里等了自己一个小时，吓得他另一边的头发都要白了。<br> 不过言和好像一点都没有生气，什么都没说，跟龙牙交换了歌词和报表之后就走了，龙牙还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br> 言和看着手里薄荷茶的瓶子，心想自己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龙牙的公司了。<br>但是他的办公室里，一直存着自己最喜欢的饮料。<br><br><br><br> 3月20日 星期二 多云<br>三个人如果同时在客厅睡午觉，姿势就是言和坐在沙发上后靠闭上眼睛，阿绫和天依一人一边枕着言和两条腿。如果是在卧室，那通常是天依枕着阿绫的肚子，阿绫枕着言和的肚子，言和枕着自己的胳膊。如果是在公司睡午觉，那就是猜拳输掉的人放风，另外两个人睡觉。<br><br><br><br> 3月21日 星期三 小雨<br> 没有人能够轻易理解墨清弦的思维，清弦也经常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br> 比如说，清弦有一次梦到一只机械电子羊在吃葡萄，吃完了葡萄之后告诉清弦，自己不会说话。<br> 比如说，清弦有一次梦到一只会游泳的斑马，那只斑马一边游泳一边对清弦说，电子羊吃的葡萄一定非常酸。<br> 最近，清弦总是梦到一只喜欢玩跳房子的鹩哥。鹩哥告诉清弦，其实马真的会游泳。<br>难以理解呢。<br><br><br><br> 3月22日 星期四 多云<br> 没有在深夜吃过方便面的人不足以谈人生，这是半夜饿醒的天依给自己吃宵夜找的理由。<br> 柜子里藏着各种口味的泡面，天依偷偷摸摸的拿出了一袋子溜到厨房里。还没有开灯，天依忽然注意到泡面包装在发着光。仔细一看，包装袋上用夜光笔写着一行字。<br>“看见这行字叫醒我，我帮你煮。——言和”<br><br><br><br> 3月23日 星期五 小雨<br> Q：如果有一天你中了五千万大奖，你会做什么事呢？<br> 天依：跟阿绫言和一起去环游世界吃美食。<br> 言和：赞助天依的梦想，一起举办世界巡回演唱。<br> 阿绫：开一家阿绫集团，摆脱那个笨蛋老哥。<br> 摩柯：辞职回家打游戏。<br> 清弦：买一栋小房子，然后搜集世界上所有品种的猫咪。<br> 龙牙：所有人平分吧，除了老V。<br>老V：……从梦里醒过来。<br><br><br><br> 3月24日 星期六 晴<br> 言和尽量把阿绫不喜欢吃的食物跟阿绫非常喜欢吃的食物放在一起，希望这样阿绫能够吃得下去。但是阿绫的筷子功神乎其技，比如说一盘青椒炒饭，阿绫可以把饭吃得一粒不剩把所有的青椒全须全尾地留在盘子里。<br>“我吃一口，你吃一口，好不好？”这是言和最后的妥协。<br><br><br><br> 3月25日 星期天 晴<br> 为了让喜欢玩游戏的摩柯能够做一些运动，清弦买了一个跳舞机，可以一边玩游戏一边跳舞。<br> 为了能够让摩柯做不同的运动，清弦买的跳舞机有多种模式，还有专门的芭蕾舞天鹅湖模式。为了能够让摩柯能够更专心，清弦还特地买了一套芭蕾舞套装。为了能够让摩柯得到进步，清弦还特地在跳舞机旁边装了一个照相机，来记录摩柯的舞步。<br>最后的结果是，这套装备被龙牙买走了。<br><br><br><br> 3月26日 星期一 晴<br> 天依曾经想养猫，于是去问清弦猫好不好养。<br>“天依想养猫是吗，那很好呀。”清弦看起来很高兴，“猫很好养的，每天只要按时给它喂猫粮和水就行了。因为猫是乳糖不耐，所以不能给猫喝牛奶哦，另外最好定时给猫吃一些水煮鸡胸肉和三文鱼罐头补充营养。小猫的话要记得训练它在猫砂盆里上厕所，猫砂一周左右换一次就可以了。另外还有一些生活上的护理，定时给猫修剪指甲，小心不要剪得太深哦，还要按时给猫清理耳螨。每个月做一次体外除虫，每年做一次体内驱虫，另外要准备猫抓板给猫磨爪子，要不然小猫会抓坏你的沙发和窗帘的。每天要给猫喂一些化毛膏，尤其是在换毛季，另外……”<br>清弦还没说完，天依已经逃走了。<br><br><br><br> 3月27日 星期二 晴<br>“我敢打赌，不管天依做出什么样的承诺，只要答应她养猫，肯定会变成所有事情都由我们两个负责，而她一心一意只记得跟猫玩的局面。”当清弦问道为什么不许天依养猫的时候，言和跟阿绫是这么回答的。<br><br><br><br> 3月28日 星期三 晴转多云<br> 第二次去义卖市场还是赚了不少钱。按照规定义卖市场赚的钱必须要捐掉，于是阿绫言和去捐款，天依就在原处等着。<br> 但是等到阿绫言和回来的时候，天依发现她们两个人手里还是拿着钱罐子，里面的钱也没有少。<br>“我们啊，把钱捐出去之后，人家说要捐给有困难的人们，于是又捐还给我们了。”阿绫是这么说的，不过天依好像不太理解这个有困难指的是什么。<br><br><br><br>3月29日 星期四 阴转小雨<br> 听说在V公馆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有一次摩柯在浴室里洗澡，泡在浴缸里的时候手里拿着用塑料袋包装好的PSP，因为玩的太入迷根本没有注意到墨清弦走了进来。而墨清弦因为反射弧太长，直到洗完澡关上浴室的门的时候，两个人才同时抬起头。<br> “哎……刚才是不是有人进来了。”<br>“哎……刚才摩柯是不是也在里面。”<br><br><br><br> 3月30日 星期五 晴<br> 言和并不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比如说她的公寓位置有些偏僻。周围没有临近的公交地铁，最近的便利商店和超市都要走两条街，所以太热的天和太冷的天，三个人都不愿意出门，有东西买的时候都要猜拳。网络只能算是一般般，周围也比较空旷出门的时候很难打到车。龙牙有时候会奇怪为什么言和非要住这里，而不选择搬到一个方便一点的地方，哪怕是V公馆也比这里好很多。直到有一天下午，黄昏，龙牙看到站在阳台上的言和的时候，好像明白了。<br>全魔都，绝对找不到一个看夕阳比这里更美的地方。<br><br><br><br> 3月31日 星期六 阵雨<br> 阿绫喜欢喝咖啡和茶，言和喜欢薄荷味的饮料，天依只要是能够咽下去而且不会死人的液态物质她都喜欢。摩柯喜欢喝增高牛奶，清弦喜欢喝柠檬茶，星尘喜欢喝以太泡水，心华喜欢喝桃子口味的水果优格，很有少女的味道。<br>听（不是阿绫）说龙牙喜欢喝草莓布丁奶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br><br><br><br> 4月1日 星期天 晴<br> 天依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爱好，让言和跟阿绫都有些不太理解，那就是她喜欢跟摩柯下象棋。根据其他人的判断，天依跟摩柯下棋只会有一种结果，那就是天依被杀的体无完肤。但是有一次阿绫偶尔看到双方的百次对战表，发现天依在一百回合的对战之中居然赢了摩柯十三次。<br> 后来墨清弦告诉摩柯，他们的规则有些与众不同。双方下棋，等到摩柯差不多把天依的棋子都吃光并且逼入绝境之后，双方把棋盘掉转过来再继续下棋。<br>天依不太明白阿绫为什么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叹着气。<br><br><br><br> 4月2日 星期一 晴<br> 有时候，天依会非常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听别人讲话，比如说老V曾经说过公司地下冰库的门有点坏了，而现在准备来冰库偷吃巧克力的天依被困在了里面。<br> 天依设想了可能的结局，也许会在这里被冻成一个冰雕，然后被拿去漫展展览，一张门票的价格比自己演唱会门票要便宜一点。<br> 也有可能自己会被当成过期的食材直接处理掉，也有可能对方更觉得自己没过期还可以回回锅之类的。<br> 为了能够存活下去，给自己增加热量，天依把冰库里的巧克力吃的一个不剩。<br> 所幸的是在天依失去知觉之前，阿绫把冰库的门打开了。<br>就这样，天依发起了高烧。<br><br><br><br> 4月3日 星期二 晴<br> 有极少部分的人，在发烧的时候反而比平时不让人操心一些，天依就是典型的这一类人。<br> 天依发烧的第一天，天依一直躺在床上半睡半醒，鼻子塞的很严重，吃东西也没有味道。这个时候天依总是很安静，安静地让人感觉有些不自在。<br> 为什么不自在，因为天依在发烧时会把自己的优势利用到极致，比如说让言和把她最心爱的薄荷味冰棒让给自己吃。<br>吃完之后，天依感觉似乎有些退烧了，言和对着空空荡荡的冰箱发呆了很长时间。<br><br><br><br> 4月4日 星期三 小雨<br> 天依发烧的第二天，阿绫一直坐在天依的床边看着时尚杂志，甚至有的杂志会翻来覆去看上很多遍。但是天依跟阿绫搭话她是不会回答的，因为阿绫认为跟时尚杂志最搭配的永远是耳机里强劲的电子音乐，就像咖啡和牛奶的搭配一样完美。<br> 在第五十七次搭话失败之后，天依忍无可忍终于一只手把阿绫的耳机摘了下来。阿绫抬起头看着天依，天依二话没说直接把阿绫摁倒。<br>天依因为还没退烧，嘴唇有些发烫，但是阿绫已经感觉不出来了。<br><br><br><br> 4月5日 星期四 小雨<br> 用天依的话说，今天是“艾草饼加青团子的节日”。<br> 发烧也不会影响天依的食欲，因此天依身上裹着睡衣，额头上贴着退烧贴，依旧一脸幸福地大口大口嚼着桌子上的青团子。<br> 窗外下着小雨，言和双手抱在胸前站在窗户旁边，她的身材显得很修长。<br> 阿绫两只手托着腮帮子看着天依，看着桌子上逐渐减少的食物。<br> 摩柯依旧在自己的房间里玩着游戏，外面雨大雨小都跟自己没有关系。<br> 墨清弦坐在沙发上，轻轻抚摸着自己腿上睡着的小猫，静静地看向前方。<br> 龙牙从转椅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桌子上的茶吹了一口，却忘了放进嘴里。<br>再繁华的都市，在清明节这一天好像都成了长满青苔的弄堂，非常的安静，只有雨水顺着瓦片从房檐上滴下。<br><br><br><br> 4月6日 星期五 小云转阴<br> 言和花钱并不多，但是因为天依的关系也常常会面临生活费拮据的问题。<br> 每当这个时候，言和想买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会考虑很长时间。比如说从开始到现在，言和已经在柜台前面站了大概半个小时了，一只手轻轻托着下巴，像是盯着大学高数题目一样盯着货架表。<br> “如果要买薄荷茶的话，散装的茶叶还是比较划算，但是起点价格比较高，就不够买薄荷布丁了。上次那个牌子的味道很不错，但是三个套装的和五个套装的究竟哪个划算一点呢。虽然看上去价格是三套装的贵一点，但是五套装好像分量都不够。薄荷糖的话家里应该还有，但是难得打折不买也有点划不来。如果三个一起买的话……要找一个性价比最高的方案，果然茶叶还是先买固定包装的，然后薄荷糖选择刚好达到优惠标准的数目的话……”<br>终于选定好所有商品的言和看着对货架上新口味的巧克力流口水的天依，就把自己花了一个小时挑好的东西全都放回去了。<br><br><br><br> 4月7日 星期六 晴<br> 跳舞机计划失败以后，墨清弦仍然没有放弃，她准备买一个体感游戏机来让摩柯爱上运动。可是好不容易选购好了游戏机，对游戏几乎一窍不通的清弦却买了一大堆非体感类游戏。<br> 用尽所有办法都不奏效的墨清弦下定了决心，今天硬拽也要把摩柯拽出门去。等来到摩柯的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摩柯居然破天荒的不在这里。<br> 早些时候，摩柯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之后发现言和站在门口，手指上娴熟地转着一个篮球。她只对摩柯说了四个字，摩柯就打了鸡血一样跟她出门了。<br>“想长高吗？”<br><br><br><br> 4月8日 星期天 晴<br> 发烧的日子里，因为白天总是躺在床上睡得太久，晚上的时候反而有些睡不着了。<br> 如果是平时，天依肯定会起来偷吃一些东西，但是因为发烧的关系食欲也减退了一些。<br> 天依下了床，身上裹上了外套，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家里很安静，天依是一个喜欢热闹不喜欢安静的人。自己为什么不喜欢住在雅音宫，可能就是因为太安静了。<br> 偷偷打开言和的房间，轻柔的薄荷香味弥漫开来。<br> 言和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拉窗帘，天依走到言和床边，站在床前一眼就能够看见星光月色。言和睡着的时候特别的安静，几乎听不到呼吸的声音，只有胸脯在微微地起伏着。<br> 言和的房间陈设很简单，洁白的外套挂在墙上，烫得白纸一样整齐，一尘不染。房间也总是收拾得很干净，不像自己经常是乱糟糟的，不过天依还是喜欢稍稍有点乱的感觉。<br> 天依悄悄蹲下身子，看着熟睡中的言和。天依第一次发现，原来言和的睫毛这么长。<br> 天依把脸贴近，一根一根数着言和的睫毛。就在快要数清的时候，言和忽然翻了个身。天依吓了一跳，再看的时候已经忘记自己数到哪里了。前功尽弃的天依有些不甘心，轻轻捏了捏言和的鼻子。<br> 天依悄悄离开了言和的房间，又走进了阿绫的房间。<br> 阿绫的房间是十足的少女气息，床上放着很多毛茸茸的大型公仔，地上散落着几本时尚杂志。阿绫的睡相不太好，总是七歪八扭地躺在一堆公仔里面。<br> 天依蹑手蹑脚地走近，看着阿绫的睡脸，拿起放在床边的马克笔，准备在阿绫脸上画一只小猫。<br> “天依……”<br> 就在这时，阿绫说话了。天依一慌，手里的笔差点掉在了地上。<br> “……偷吃的话，小心言和生气……”<br> 仔细一听才明白是在说梦话。阿绫做梦都梦到自己在偷吃东西，天依还真是有些不忿。不过天依好像曾经听说过，在人睡着的时候在他耳边说话的话，可以把内容传达给他。<br> 这么想着，天依把嘴巴凑到阿绫耳朵边，小声说道。<br> “阿绫……”<br> “嗯……”<br> “最喜欢你了。”<br> “……就算你……这么说……”阿绫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呢喃道，“我也……不会……高兴的……”<br>天依退出了阿绫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没过多久就睡着了。<br><br><br><br> 4月9日 星期一 晴<br> 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生活就是一场永远不会完结的琐事问答游戏。<br> 天依三个人在无聊的时候喜欢玩一种游戏，说出经典对白然后由对方来猜是出自哪个番剧，和角色名字。开始游戏的方式非常简单，没有任何预兆，一个人说出一句对白，游戏就自然而然地开始了。<br> 天依：“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br> 阿绫：出自《男子高中生的日常》的田畑秀则。“教练，我想打篮球。”<br> 言和：出自《灌篮高手》的三井寿。“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br> 天依：我想想……出自《反叛的鲁鲁修》的鲁路修。“不要叫我大王，叫我女王大人。”<br> 阿绫：出自《十万个冷笑话》的蛇精。“没有未来的未来不是我要的未来。”<br> 言和：出自《境界的彼方》神原秋人。“我很不愉快。”<br> 天依：出自《境界的彼方》的栗山未来。“我们所经历的每个平凡的日常，也许就是连续发生的奇迹。”<br> 阿绫：应该是……《日常》中的那个谁来着……<br> 言和：笹原幸治郎。<br> 阿绫：我知道！只是不知道笹这个字怎么念而已……那就，“雨，何时才会停。”<br> 言和：出自《秋之回忆》的稻穗信。下一题，“真相永远只有一个。”<br> 天依：出自《名侦探柯南》的柯南。嗯我想想……“正面上我啊。”<br> 阿绫：好的。<br>天依：等等阿绫，我不是这个意……唔唔……我是说……唔……<br><br><br><br> 4月10日 星期二 小雨<br> 听说摩柯宁可光着身子出门也不愿意不戴帽子出门，听说言和不知道什么原因特别喜欢扮演眼镜类的PV人物，听说墨清弦最不擅长的游戏是一二三木头人，听说天依曾经想把绯抓来烤了吃，听说阿绫其实是一个隐藏的兄控，听说龙牙其实是一个外表变态但是内心更变态的变态，听说老V最近喜欢翘班之后去打保龄球。<br>听谁说的不重要，反正心华和星尘最近过得挺滋润。<br><br><br><br> 4月11日 星期三 阴<br> 摩柯不知道为什么天依突然提出要跟他在网上用象棋对决，但是摩柯必须承认天依在网上的棋术实在是非同小可。摩柯较劲了脑汁，几乎把头发抓掉一大半才总算赢了下来。<br>网络另一边，天依看着自己跟摩柯的棋局，一边看着自己电脑旁边的国手级象棋机器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感觉一阵莫名的空虚，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太渺小了。<br><br><br><br><br>4月12日 星期四 多云<br> 天依不清楚凭摩柯的智商，世上是不是有人能够在象棋上赢得了他。摩柯说自己曾经输过一次，输给了墨清弦，而且是在墨清弦仅仅掌握棋子怎么走，而完全不懂规则的情况下赢了自己。因为出招完全没有套路可循，即使是摩柯也有些措手不及。<br>兴致勃勃的天依于是去找墨清弦下棋，看着学会了规则之后连天依都下不过的墨清弦，摩柯不由得想清弦前辈真是不可思议的存在啊。<br><br><br><br> 4月13日 星期五 小雨<br>龙牙为了能够更接近言和，于是准备采取跟言和对应的各种各样的行为模式，但是龙牙的思维常常让人难以理解。比如说言和喜欢和薄荷茶，龙牙就开始喝柠檬水。言和喜欢穿白衣服，龙牙就开始穿黑衣服。言和看轻小说，龙牙就看动漫。<br>这些也就还罢了，阿绫最想不通的就是言和最近在看一部叫做《吹响上低音号》的轻小说，为什么龙牙就翻来覆去地看一部叫《悠哉日常大王》的动漫呢？<br><br><br><br> 4月14日 星期六 小雨<br> 阿绫曾经在家里置办了一套3D影院设备。当时3D刚刚起步，龙牙对3D立体电影原理十分的好奇于是也来跟阿绫一起看。阿绫把特制的3D立体眼睛拿给龙牙，龙牙拿着眼镜端详了半天之后把眼镜戴上，转过身看着言和，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他后悔到现在的话。<br>“……还是一点都不立体啊。”<br><br><br><br> 4月15日 星期日 晴<br> 也许是因为反射弧总是太长，墨清弦出门的时候经常丢三落四。记得付钱却忘拿商品，或者雨停了收伞时才发现自己没带伞这都不算什么。因此跟清弦一起出门的摩柯总是会帮清弦把她落掉的东西收集起来，回V公馆之后再还给她。这天两个人一起去漫展，清弦买了一大堆萌猫周边，回家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这次什么都没有落下，买的商品全都带回了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清弦很高兴。<br>等到第二天起床之后，墨清弦才反应过来自己把摩柯落在漫展了。<br><br><br><br> 4月16日 星期一 小雨<br> “天依一直想在自己的演唱会上面来一点新奇的表演，让观众和粉丝们大吃一惊。最终天依决定表演魔术。把食物变没的魔术被阿绫给否决了，把阿绫变没的魔术被言和否决了，最终决定把老V变没，阿绫和言和都很赞成。”<br> 摩柯看着老V，“……这就是你缺席会议翘班一整天去打高尔夫球的理由？”<br>“其实是钓鱼啦。”<br><br><br><br> 4月17日 星期二 小雨<br> 今天老V终于带来一个大家期待已久的消息， 今年六月份，墨清弦和摩柯终于可以出道了。<br> 来不及高兴，必须立刻准备出道曲的录制和出道采访。分工之后决定由摩柯来准备录制出道曲，而清弦去准备出道采访。<br> 老V精心准备了一份采访对答攻略，大致内容如下：<br> 问：天依出道至今已经六年了，请问您有没有着急过，想要早日出道的想法？<br> 答：确实有，而且很强烈，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懈地努力着，我也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br> 问：那你有没有嫉妒过天依，想要将她赶下舞台的想法？<br> 答：从来没有，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br> 问：请问在您成名前，有过一段拼搏努力的故事吗？<br> 答：其实每个人都有，不过请允许我保密，有些事是应该埋藏在心底的。<br> 问：网上曾经有传言，说天依为了出道做过不光彩的事情，请问真有这回事吗？<br> 答：绝对不可能，我们只专心做自已，至于那些传言我们从来不理会。<br> 问：有人说，虚拟歌手的舞台太小，也有人对现在二次元音乐提出质疑，请问你们会采取努力来改变现状吗？<br> 答：这一点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在全世界树立起我们的旗帜。<br>流程非常完美，老V检查了很多追。但是当看到墨清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老V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br><br><br><br> 4月18 日 星期三 晴<br> 今天是清弦接受出道采访的日子。 昨天墨清弦已经把采访对白看了很多遍， 背的滚瓜烂熟，今天的姿态也是自信满满。<br> 记者： 墨清弦小姐，非常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天依出道至今巳经六年了，请问您有没有着急过，想要早日出道的想法？<br>清弦：…… <br>记者：咳咳，如果不方便回答我们跳过这个问题。 请问你有没有嫉妒过天依， 想要将她赶下舞台的想法？<br> 清弦：确实有，而且很强烈，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懈地努力着，我也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br> 记者：请问在您成名前，有过一段拼搏努力的故事吗？<br> 清弦：从来没有，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br> 记者：网上曾经有传言，说天依为了出道做过不光彩的事情，请问真有这回事吗？<br> 清弦：其实每个人都有，不过请允许我保密，有些事是应该埕藏在心底的。<br> 记者：有人说，虚拟歌手的舞台太小，也有人对现在二次元音乐提出质疑，请问你们会采取努力来改善现状吗？<br> 清弦：绝对不可能，我们只专心做自己，至于那些传言我们从来不理会。<br> 记者：……那最后， 请问墨清弦小姐，您怎么看待有些虚拟平台过渡圈钱的行为？<br> 清弦：这一点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在全世界树立起我们的旗帜。<br>据说这段新闻在播出之前被紧急删除了，似乎也是这个原围，预定跟摩柯同一天出道的墨清弦被延后了大概十多天的时间。<br>另——采访结束之后，老V吞了一整瓶的速效救心丸。<br><br><br><br> 4月19日 星期四 晴<br> “阿绫啊，接吻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br> 冷不丁的，龙牙就对阿绫提出了这么个问题。正在喝咖啡的阿绫险些一口喷出来。<br> “又在想什么，变态老哥。”<br> “没有，只是……有点……”不知道为什么，龙牙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靠在沙发上。<br> “什么样的感觉……因为每次都……所以实在有点……”阿绫有些看不下去，于是稍微思考了一下，说着说着脸就红了，“就是交换唾液的感觉吧。”<br> “交换唾液？”<br> “反正大家吃饭的时候筷子碰来碰去的，也很正常啦！”阿绫涨红着脸说道。<br> “这么说，只要跟言和一起吃饭，那就等于……啊不是不是，我开玩笑的。”看到阿绫毫不掩饰的鄙视眼神，龙牙这么说道。<br>“……不是，我不是在鄙视你刚刚的想法。”阿绫沉沉的叹了口气，“而是在鄙视你这点出息……哥啊，你这辈子都别想有什么指望了。”<br><br><br><br> 4月20日 星期五 晴<br> 洛天依吃完一整罐子的鲱鱼罐头之后，给出了这样的评价。<br> “还行吧，有点咸。”<br> 阿绫转过头看着言和。<br> “果然干不掉她。”<br> 言和看着她们两个人，长长叹了口气。<br>“果然是父女。”<br><br><br><br> 4月21日 星期六 晴转多云<br> 轮到阿绫做饭的时候，天依跟言和都会格外小心。因为阿绫很喜欢在食物中加一个特别口味的地雷，比如说加了大量辣椒馅料的包子，或者塞满了芥末的三明治，看谁倒霉会吃到。<br> 阿绫非常狡猾，能够把剂量维持在自己能够接受，而天依言和无法接受的程度，因此阿绫自己永远都不会中招。因为天依不可能浪费食物，所以哪怕被呛得眼泪直流也会咬着牙努力咽下去。<br>“我没有报复的意思，只不过胡萝卜青椒炖鱼头是很有益健康的。所以，一口都不准剩下来知道吗。”而言和如果中招，则要第二天才能看得出来。<br><br><br><br> 4月22日 星期日 小雨<br> 因为阿绫小时候总是不老实吃药，所以每次阿绫发烧都会反反复复。龙牙曾经也用了许多的办法，比如说往苦味冲剂里添加甜味糖浆，或者把药锭偷偷放进给阿绫吃的食物里面。<br>而言和每次遇到这种情况，解决方式非常的简单，每次阿绫都没有办法抗拒。这个方法天依和龙牙都用不了，因为龙牙使用会有生命危险，而天依每次都忍不住把有糖衣的药丸给吞了下去。<br><br><br><br> 4月23日 星期日 雨<br> 老V为了能够提高演唱会门票的销量，召集VC成员开会讨论。龙牙想出了一个办法，在发售门票的同时限量发放握手券。计划发放三百张，限时内抢到握手券的人能够跟天依握手十秒钟。<br> 天依本人并没有什么意见，作为虚拟偶像来说天依和初音一样都是十分有奉献精神的类型，但是遭到了阿绫的强烈反对。<br> “我太了解他了，这次一旦成功，下一次就是拥抱券，再下一次说不定是亲吻券，再下一次……”<br>而老V实际上对龙牙的第二个计划更感兴趣，发放言和的拥抱券，并且由乐正集团内部买断。<br><br><br><br> 4月24日 星期一 大雨<br> 今天是演唱会预定流程节目表制定的日子，禾念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演唱会的节目表和流程时间表。<br> 会议室里，老V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节目表。天依嚼着薯片，脸上并没有往日吃零食时幸福的表情。龙牙靠在椅背上，皱眉闭着眼睛。言和在一边看着窗外的雨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摩柯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容，阿绫轻轻握着天依的手，墨清弦则是在咬着自己的指甲。<br>只有雨声和雷声，安静得令人窒息。<br><br><br><br> 4月25日 星期二 阴转晴<br> 演唱会的筹备正式开始了，洛天依给自己设计了一个跟粉丝相互问答的游戏环节。听说在最早的版本里，天依设计的提问台词是这样的。<br> “我们六个人当中，胸围最小的是谁呢？”<br> “我们六个人当中，最喜欢穿女装的大佬是谁呢？”<br> “我们六个人当中，经常被错认为女生的是谁呢？”<br> “我们六个人当中，性格最傲娇的是谁呢？”<br>后来天依被其他人带到小黑屋里开了一个小会之后，才变成之后的版本。<br><br><br><br> 4月26日 星期三 晴<br> 禾念的会议室是整个公司最小的房间。其他的房间无论是工作室，器乐室，录音室，摄像室，老V自己的办公室，包括杂物室和储物间，都比会议室要大。<br> 会议室的陈设很简单，有一张V型的桌子。老V坐在首座，左右排开六个座位。离老V最近的一左一右分别是天依跟言和。天依后面是阿绫，再后面是摩柯。言和后面是墨清弦，再后面是龙牙。<br>对面是阿绫，身边是言和，清弦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龙牙对自己的位子这么感兴趣。<br><br><br><br><br> 4月27日 星期四 晴<br> 今天是最后一条白送的秘密，在这里楼主要对所有阿绫的粉丝郑重道歉。4月12日，楼主忘记了是阿绫的生日，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br> 不过虽然楼主忘了但是天依言和都没有忘记，尽管日记里没有写出来。<br> 为了赎罪楼主还是多花了几个包子，把这条白送的秘密换成了一条生日当天的秘密。<br>生日当天龙牙送给了阿绫一个等身大小的熊猫公仔，据说这个公仔在报废之前替龙牙挨了阿绫七十三顿暴打。<br><br><br><br> 4月28日 星期五 晴<br> 阿绫和天依在客厅里看书，两个人难得这么安静。<br> “阿绫。”这是言和的声音。<br> 听到这一声喊叫，阿绫脸色变得飞快，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扔给天依，然后躲到了沙发后面。<br> 天依把糖纸剥开，把糖塞进了嘴里。刚好言和走了进来。<br> “阿绫呢？”言和这么问，天依嘴里含着糖，一摊手摇了摇头。言和注意到天依凸起的脸颊，眼睛一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巧克力。<br> “我们来谈谈垃圾桶里那堆青椒是怎么回事吧，阿绫。”<br> “天依！叛徒！把糖还给我！”<br>天依就这么吃着巧克力，看着被言和拎走的阿绫。<br><br><br><br> 4月29日 星期六 晴<br> 天依在坐电车的时候有一个习惯，她从来不抓扶手，如果跟言和在一起就抓言和的胳膊，如果跟阿绫在一起就抓阿绫的胳膊。<br> 有一次三个人一起坐电车，天依一左一右分别抓着两个人的袖子。这时候电车发生了急停，天依被巨大的惯性力量向前甩去，下意识扯住了两个人的衣服。摔得七荤八素得天依从地上坐起来，发现自己左手拿着言和的外套，右手拿着阿绫的外套，都碎成了两半。<br>很长一段时间，阿绫跟言和都没有再坐电车。<br><br><br><br> 4月30日 星期日 晴<br> 跟往常一样，睡觉之前天依在日历上画上圈圈，忽然发现已经四月已经到了最后一天。<br> 五月到来的话，就意味着夏天已经很近了。<br>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是第二次的跨次元演唱会。比起上一次紧张又带着些许兴奋的心情，这一次天依感觉有些复杂。<br> 打开阳台的门，一阵夜风灌了进来，天依感觉到了一丝凉意。<br> 晴朗无云的夜晚，星星非常漂亮。<br> “天依，不睡觉吗？”过了一会儿，言和走了过来。<br> “睡不着。”天依说。<br> “怎么啦？”阿绫也走了过来。<br> 天依抬起头，盯着夜空看了很久。<br> “我想等一颗流星，然后许一个愿望。”<br>三个人一直等到天光破晓。<br><br><br><br> 5月1日 星期一 小雨<br>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天依这么会吃，却不做美食博主或者吃播，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做这种工作赚的钱根本不够天依买美食需要的成本费，这是一个入不敷出的工作。而如果做其他的工作，也根本没有天依老老实实在禾念唱歌赚得多。<br> 而这天，天依忽然接到了一个代言费非常高的广告代言。正缺钱的天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个草率的决定让天依后悔了将近一个月。<br>据说在这之后没多久，另一个次元的某品牌卫生巾被宅男买到脱销。<br><br><br><br> 5月2日 星期二 阴转晴<br> 一般情况下，牛排有一分熟，三分熟，五分熟，七分熟和九分熟。但是在天依这里，牛排的熟度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天依最喜欢吃的是五点六九分熟的牛排，因为牛肉的柔软度和耐嚼度都刚刚好，而且肉汁也是最丰富的。<br> 即使是言和，也没有办法把火候控制得这么完美，但是也仅仅只是在小数点最后一位上下移动。<br> “嗯……今天的牛肉是五点六五分熟，还差一点火候。”<br> “这一口是五点六七分熟的，感觉口感棒得多了。”<br> “这边是五点七二分熟，感觉稍稍老了一点。”<br> “嗯，中间这一段是最棒的，五点六八分熟，已经很完美了。”<br>跟上次的包子测试一样，言和一边看着天依吃牛排的反应，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br><br><br><br> 5月3日 星期三 晴<br> 因为长期在半夜偷吃点心，天依终于长了蛀牙。<br> 如果被言和或阿绫发现，一定会拉着自己去看牙医，天依最害怕看牙医所以决心隐瞒自己牙疼的情况。<br> 阿绫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看着腮帮子肿得跟仓鼠一样却死活不张嘴的天依，阿绫不管怎么说都没用，只好去拜托言和。言和总有对付天依的办法，叫阿绫买来了一大堆包子在天依面前一个一个地吃掉。<br>最终天依只坚持了一分钟二十九秒，就咬着包子被言和跟阿绫送去了牙科诊所。<br><br><br><br> 5月4日 星期四 晴<br> 因为刚看过牙医的关系，天依被言和下达了饮食禁令，在这期间所有的冰淇淋和糖果点心之类的零食天依都不能吃。<br> 尽管为了不诱惑到天依，言和在这期间自己也什么零食都不吃，但是天依还是总忍不住会去偷吃东西。<br> 悄悄拆开巧克力的包装，言和忽然出现，伸手拿走了巧克力放进自己嘴里。被抓包的天依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敢看言和的脸。忽然言和把嘴唇贴了上来，天依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丝丝的甜味融进了自己嘴里。<br>“不准再偷吃了知道吗。”言和最终也只能这么说。<br><br><br><br> 5月5日 星期五 晴<br> 夏始春余，是最舒适的气候，非常适合去野外放风筝。<br> 阿绫很喜欢放风筝，可惜技术一直不好，通常是让言和把风筝放高之后再拿给她。这天龙牙看见阿绫在很小心翼翼地放风筝，忽然想戏弄一下阿绫，于是就把阿绫的风筝抢了过来，然后玩命跑，不管阿绫怎么追都不回头。直到阿绫跑不动了，龙牙才把风筝递还给阿绫。<br> 阿绫没有接风筝，而是像看着死人一样的表情看着龙牙，说道：“天依坐在上面呢……”<br>看着一遍安抚吓得发抖的天依，一边用冰冷的眼神凝视自己的言和，龙牙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了。<br><br><br><br> 5月6日 星期六 大雨<br> “言和，你喜欢什么人啊？”<br> 最终经不住龙牙的死缠硬磨，阿绫答应帮龙牙问一下言和喜欢什么人。<br> “你，还有天依。”言和没有抬头。<br> “我是说你喜欢……或者说会喜欢什么样的人？”阿绫绞尽脑汁思考怎么表达，“说出三点来就行了。”<br> 言和这倒是抬起头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那就……首先，能够给天依做饭的人。然后，能够好好照顾天依的人。最后……能够帮助天依实现梦想的人吧。这样的人我肯定喜欢。”<br>阿绫是原话转告龙牙的，龙牙感觉自己的胃有些绞痛。<br><br><br><br> 5月7日 星期天 雨转多云<br> 言和想尝试用催眠术帮阿绫改掉挑食的毛病。<br> “阿绫很喜欢吃胡萝卜和青椒，阿绫最喜欢吃胡萝卜和青椒了……”言和坐在阿绫对面，拿着中世纪怀表在阿绫眼前摇晃着，一边在嘴里喃喃念叨着。<br> 阿绫的眼睛也随着怀表转来转去。<br> 过了一个下午四五个小时，言和手都酸了，阿绫尝试吃了一口言和放在盘子里的胡萝卜。<br> “好吃！”阿绫两眼放光地这么说道。<br> 言和很高兴自己长期的努力终于有结果，于是当天做了一顿胡萝卜盛宴。<br> 然后言和才发现，如果自己要彻底帮阿绫改掉挑食，需要把阿绫所有不喜欢的食材以及能做出来的料理通通催眠一遍。因为言和发现阿绫除了生胡萝卜依旧什么都不吃。<br>而且催眠第二天就失效了。<br><br><br><br> 5月8日 星期一 晴<br> 除了打游戏之外，摩柯作为资深宅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动漫。摩柯不会轻易开始看动漫，他的习惯是把一个季度里所有评价上等的动漫累积起来，到下一个季度再一口气看完。然而摩柯一旦开始看动漫，在他把累积的动漫全部看完之前，哪怕天塌下来他都绝不会停下。<br> 目前为止最高纪录是连续三天十七小时五十二分钟三十一秒。<br>“这就好比有的人吃瓜子的时候，喜欢先剥掉几百个然后一口全部吃掉。”摩柯是这么说的，但是从来连壳一起吃的天依似乎不太能够体会。<br><br><br><br> 5月9日 星期二 晴转多云<br> 如果说这世上还存在天依不喜欢吃的东西，的确有一个勉强排的上号的，那就是口香糖。因为不能咽下去，对天依来说无疑是个折磨。<br>然而这个月有一个拍摄计划，要拍摄一部叫反派死于话多的PV，有很多天依嚼着口香糖吹泡泡的镜头，于是天依必须一边嚼口香糖一边拍。一起拍摄的言和必须时时刻刻盯着天依，防止她忍不住把口香糖给咽下去。最终天依的口香糖是保住了，但是言和手里作为道具的棒棒糖被天依吃掉了三十七根。<br><br><br><br> 5月10日 星期三 晴<br> “像天依你那样吃的话，巧克力螺到最后不就变成普通的面包卷了吗？”<br> “哪有人会像阿绫你这样从尾巴那里撕下来，再蘸着巧克力酱吃的！一点都不大方！”<br> “天依你真是随性过头了！”<br> “阿绫你才是太过于讲究了！巧克力螺就是要从巧克力酱这一边大口吃才有味道啊！”<br> 每一次吃面包的时候，言和都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起茧子。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言和发明了圆柱体式螺旋巧克力面包，两头都是螺口，这样子两个人就一定争不起来了。<br> “吃羊角面包蘸牛奶不是传统吗？为什么天依你会蘸咖喱呢？”<br> “蘸咖喱才是正宗的羊角面包吃法吧，阿绫你的思路未免太奇怪了。”<br>在一旁蘸着薄荷酱的言和忽然觉得，能够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矛盾也不会比这个严重多少吧。<br><br><br><br> 5月11日 星期四 晴<br> 清弦属于睡眠非常熟的类型，在清弦睡熟了之后恐怕连炸弹都叫不醒她。摩柯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清弦在录音室睡着了，而当天录制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极乐净土重金属版。到最后，墨清弦仍然没有醒过来。<br> “清弦前辈？”在禾念的员工休息室，摩柯忍不住问。<br> “嗯？”<br> “那么吵，你是怎么睡着的。”<br>清弦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睡着了。<br><br><br><br> 5月12日 星期五 晴<br> 今天是22娘和33娘来禾念的日子，要一起商量演唱会的主持流程，以及给22和33的保留节目。自从拜年祭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面，终于能聚一聚天依她们也很开心。<br> “天依好久不见了，这是给你的礼物。”22刚一出现就给了天依一个自己亲手做的蛋糕，天依两眼放光地给了22一个大大的拥抱。<br> “言和，好久不见。”而33仍然面无表情地跟言和打着招呼。<br> “好久不见，33还是老样子啊。”也只有言和可以让33乖乖地给摸头。<br> “那我有没有礼物呢？”<br>“当然有了。”言和从口袋里掏出两块最新款高蓄能电池递给33，33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两眼放光地对言和说了一声谢谢。<br><br><br><br> 5月13日 星期六 阴转晴<br> 不知道什么原因，22似乎对天依她们特别的殷勤。<br> “洛爷，我请你吃包子吧。想吃多少都可以哦～”<br> “言和啊，平时一定很辛苦吧，我来帮你按摩一下吧。”<br> “阿绫阿绫，我来帮你梳头好不好呀？”<br> “天依，这个包子可是限量版的，很难买到的哦。”<br> “没关系，别客气，洛爷尽管吃吧！”<br> “洛爷还有什么想吃的吗，不管是什么都……唔唔……”<br> 这或许是天依生平头一次把自己手里的包子塞到别人的嘴里。<br> “22。”<br> 22嘴里咬着包子，有些发愣地看着天依，天依认真地看着22。<br> “我们都知道，演唱会的事……那不是你的错。”天依忽然轻轻抱住了22，露出了一个微笑，“没有人会怪你的。”<br> 22愣了很长时间，回过神来的时候，天依已经把包子从自己嘴里拿走了。<br>不知道为什么，22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br><br><br><br> 5月14日 星期天 小雨<br> “33，你在干什么呀？”<br> “吃点心。”33面无表情地回答道。<br> “点心！”听到这两个字，天依立刻两眼放光地跑到33面前，抬起头看到33鼓着腮帮子咀嚼着，手里拿着一个咬了一半的电池。<br> 作为吃零食和点心时必须想方设法躲开天依的禾念众人看到这一幕，看到天依失望离开的表情，忽然觉得心里一股莫名的暗爽涌了上来。<br>只有33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地嚼着电池。<br><br><br><br> 5月15日 星期一 晴<br> 因为22忙着安排演唱会的流程，没有时间陪33玩，于是言和答应陪33去游乐场。回来的时候龙牙看到言和背着人事不省的33在路上走着，言和走得似乎有些慢。<br> “这是怎么了嘛？”龙牙问道。<br> “出门的时候忘带电池，刚才忽然没电了。”言和稍稍喘了口气说道。<br> 这是一个在言和面前展现男子气概的好机会，于是龙牙挺着胸脯说道：“那让我来背吧。”<br> 言和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那真是帮大忙了，谢谢。”<br> 看着弯下腰的龙牙，言和把没电了的33放在了龙牙的背上。只听轰隆一声，龙牙整个人被33压倒在地，地砖也被压裂了几条缝。<br> “啊……忘了跟你说了，33的体重有两百公斤来着。”<br>但是龙牙已经口吐白沫，根本没有听见言和的话。<br><br><br><br> 5月16日 星期二 小雨<br> 不知道什么原因，每次2233来到禾念的时候，摩柯就非常喜欢跟33待在一起。起初天依以为摩柯喜欢33这种类型的女生，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好像不是这个原因。<br>虽然只有四厘米，但是对摩柯来说简直就是天堂。<br><br><br><br> 5月17日 星期三 雨<br> “不要太晚睡知道吗？”<br> “知道了。”<br> “冰淇淋别吃太多，弄乱了记得要收拾。”<br> “好的。”<br> “地上的东西不能捡来吃哦。”<br> “阿绫你当我是小孩子吗？”<br> 车站外面，雨下个不停。阿绫跟言和撑着雨伞，手里各提着一个行李箱。<br> 言和的行李总是很简单，基本上只带一些必需品。阿绫的行李箱就要大的多。<br> 22和33已经进站了，言和跟阿绫要作为禾念的代表去哔哩哔哩总部安排演唱会的合作。<br> 要去多久也不清楚，事情安排完了就回来，言和是这么说的。<br> 只有天依一个人在家，虽说没什么不放心的，言和跟阿绫还是嘱咐了很长时间。<br> 目送两个人走进车站，天依撑着伞站了很久。回到公寓之后，客厅的浅蓝色的窗帘被风吹得不断飘摆着，地板上被淋湿了一大片。天依把客厅整理干净之后，雨也一直没有停。<br> 这场雨会下多久呢？左右两三天就会停的吧，天依这么想道。<br>就这样，天依的雨季开始了。<br><br><br><br> 5月18日 星期四 雨<br> 言和跟阿绫出发才一天，天依就把两个人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br>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天依依旧坐在客厅里按着游戏手柄。茶几上堆满了冰激凌的空盒子，天依手里还在吃着一个。地板上到处是薯片袋子和空罐头，摩柯看到也会自愧不如。总算她还是记住了没有捡掉在地上的东西吃。<br> “这才是人生啊——”觉得自己白活了好几年的天依如是感叹道。<br> 没有阿绫跟自己抢吃的，没有言和拎着自己回房间睡觉，所谓幸福，不过如此嘛。<br> 这时候，言和跟阿绫也都没有睡，两个人顶着黑眼圈，面对面坐了很久。<br> “还不睡吗？”阿绫终于开口。<br> “做了个噩梦……梦见天依把房子搞得比垃圾场还乱。”言和说。<br> “我也是……我梦到天依把所有屯在柜子里的零食都吃光了。”<br>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br><br><br><br>5月19日 星期五 雨<br>龙牙最近有点郁闷。原本想趁着言和跟阿绫不在，给天依做几顿饭的话，也许就能够满足阿绫从言和那里问过来的条件了。<br>据说阿绫在跟天依同居之前也都是龙牙做饭，所以龙牙对自己的厨艺还是蛮自信的。但是因为被言和养刁了胃口，龙牙每次只能看着天依一边挑剔抱怨，一边把自己做的菜吃了个精光。<br>“我就不信了！”不服气的龙牙决定亲自去问问言和，她的菜是怎么做的。<br>“天依的口味是吗？我这里在忙所以尽量说得简单一点，你记一下。”言和在电话里说道，“牛排要煎到五点六九分熟，每个包子的馅料都要单独分开制作，面粉要发酵四小时二十七分钟。煲汤的话记得每五分钟调整一次火温，天依喜欢喝浓一点的汤。蛋糕的话要用纯度97以上的牛奶加入研磨过的精砂糖和跟蛋黄完全分开的鸡蛋清来制作奶油，天依喜欢甜一点的口味，但是不能太腻。另外她最近有点牙疼，不能做太硬的东西。什锦面的话面条要煮三次，第一次滚水之后要放在冰水里泡一下，然后加入点香油搅拌三十次……”<br>半个小时之后，龙牙彻底服气了。<br><br><br><br> 5月20日 星期六 雨<br>天依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六岁那年的圣诞节。天依记得那时候自己许了一个愿望，想要一个哆啦A梦，能够陪她玩，还能帮她实现各种各样的梦想。就算自己犯了错，也不会真的发火。不管有什么烦恼，只要它掏掏口袋，就能够帮自己解决。<br><br><br><br> 5月21日 星期天 雨<br> “这个是言和，这个是阿绫，你们两个坐在这里。”<br> 天依用马克笔在两颗橘子上画上了言和跟阿绫的脸，把它们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托着腮帮子说道：“我是先吃言和呢，还是先吃阿绫呢？”<br> “哼，就算你说要先吃我，我也不会高兴的。”<br> “阿绫果然很不坦率啊。”<br> “吵死了，要你管，笨蛋言和！”<br> “天依，洗手之前不能吃……”<br> 天依拿着两颗橘子，惟妙惟肖地模仿着阿绫跟言和的语气。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玩腻了，天依慢慢起身走到窗户边。外面灰蒙蒙的，雨还是下个不停。<br>比想象的下的要久呢，阿绫言和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br><br><br><br> 5月22日 星期天 雨<br> 这天，言和接到了墨清弦打来的电话。<br> “怎么了清弦，有什么事吗？”<br> “啊，听说小言和要跟阿绫一起去b站总部那边是吗，有点担心你们走了以后小天依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清弦是这么说的。<br>言和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言和尽量淡定地说道：“那可以麻烦你去照看一下天依吗？”<br><br><br><br> 5月23日 星期一 雨<br> 清弦来到言和的公寓的时候，发现天依居然开始打扫房间了，言和跟阿绫在的时候，天依几乎没有动过手。<br> 因为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所以天依花了很长时间才总算把客厅打扫干净。清弦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于是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龙牙他们。<br> “大概是天依也受不了了吧。”龙牙是这么说的。<br> “不对，如果天依前辈受不了，宁可蹭到龙牙前辈家去也不会自己打扫的。”摩柯是这么说的。<br> “墨姐你是不是混淆了梦境跟现实了啊，我也经常这样。”星尘是这么说的。<br> “可能是怕弄得太乱言和回来生气吧，不过言和好像也不会真的对天依生气的样子。”心华是这么说的。<br> 最终大家一致认为是清弦出现幻觉了，连清弦自己也不能肯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实。<br> 天依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扫视了一圈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客厅。<br>这个样子，感觉就好像言和跟阿绫还在一样呢，天依这么想道。<br><br><br><br> 5月24日 星期二 雨<br> “今天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上午的时候看到墨姐趴在在录音室的桌子上睡觉，想玩个恶作剧就把自己的发卡花跟她的调换了一下。下午忍不住也睡了一小会儿，可是醒来的时候发现发卡颜色又变回来了。————天依日记摘录”<br>“今天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下午的时候发现天依趴在桌子上睡午觉，突然想玩个恶作剧于是把自己的发卡跟她的调换了一下。结果回头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发卡竟然还是原来的颜色。————清弦日记摘录”<br><br><br><br> 5月25日 星期三 雨<br> 天依发现一个人吃东西的时候好像没有平时那么好吃，没过几天自己的饭量竟然有些下降。这样子不行，于是天依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办法，使用了这个方法之后天依的饭量很快就恢复了。<br> 因为工作进展的很顺利，言和跟阿绫提前几天回到公寓，正好赶上天依吃饭。只见餐桌上，左边摆放着言和的照片，右边摆放着阿绫的照片，照片前面各放着一副平平整整的餐具，言和跟阿绫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br> 最终天依得到了两记小小的敲头，以及两个大大的拥抱。<br>“欢迎回来，言和，阿绫。”<br><br><br><br> 5月26日 星期四 雨<br> “我始终认为，要想扩张影响力，在演唱会上必须有别出心裁的节目。”越是临近演唱会的售票日，老V就越是兴奋，“魔术方案被否决了，所有人赶紧想办法策划一个新的节目。”<br> 鲜明对比，会议室里其他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br> “那就让你女装出道怎么样？”<br>相对的，其他人兴奋起来的时候，老V就开始无精打采了。<br><br><br><br> 5月27日 星期五 雨<br> 演唱会单曲排练日，今天排练的曲子是达拉崩吧。看着录音室里的言和跟天依，清弦忽然说道：“为什么达拉崩吧的儿子会姓王呢？”<br> 摩柯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对，外国人名字和姓是倒过来的，应该姓然。”<br> 听到这一番对话的龙牙，心里想到如果阿绫是外国人，那不是要叫绫正乐……<br>忽然，龙牙整个人都僵住了。<br><br><br><br> 5月28日 星期六 雨<br> 老v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在盯着自己桌子上的一张扑克牌，扑克牌的背面图案是初音未来。<br> “这是怎么了？”龙牙忍不住去问老V。<br> “前两天，我寄了一张邀请函给米库酱，想邀请她来禾念拍摄比基尼泳装写真集。”老V挠着头，“但是她给我的回信里只有一张扑克牌，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br>龙牙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扑克牌，一张♧Q。<br><br><br><br> 5月29日 星期天 雨转阴<br>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下班之后，天依也没有回家。<br> 没有开灯，天依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大屏幕，蓝色的光芒映照在天依的脸上，神色非常的专注。天依记得去年的时候，大家都集中在这个房间，期待和些许的紧张交织在一起，令人难忘。<br> 但是为什么这次只有自己一个人？<br> 很安静，只有墙上时钟秒针摆动的声音。天依嘴里默默数着倒计时，手也不由自主，慢慢地握紧。<br> 时间到了，短短几分钟时间，大屏幕上所有的座位图全部都亮起了光。<br> 去年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欢呼，天依的欢呼声是最响的。但是这一次，天依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点想哭。<br> 这样算不算……欺骗粉丝呢……<br> 自从演唱会流程表发布那一天，天依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br> 天依不愿意，但是无能为力。<br> 演唱会上，该怎么面对，也许忍不住……会哭的。<br> 回到公寓，言和跟阿绫坐在客厅里。没有问天依为什么这么晚回来，没有问她去了哪里，没有问她售票情况怎么样。<br> “回来了，要吃饭吗？”<br> 依旧是那样的笑容，和不变的温柔。<br> 这一刻，终于忍不住。天依开始哭，放声大哭。<br>言和跟阿绫静静地陪在天依身边，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br><br><br><br> 5月30日 星期一 阴<br> 今天早上，一向怕冷的天依用冷水洗了一把脸。<br> 阳台上的晨雾带着凉凉的风，轻抚着天依的脸颊。天依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头脑也清晰了许多。<br> 有些事情是自己没有办法挽回的，而自己能做的只有一件事。<br>唱出最好的歌声，为了所有人，也为了自己。<br><br><br><br> 5月31日 星期二 阴转晴<br> 在五月的最后一天画上圈圈的时候，天依发现日历已经变得很薄了。<br> 去年夏天，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br> 黄昏的蝉鸣，避暑山庄的线香，闷热的睡不着时，点着蜡烛讲鬼故事的夜晚。<br> 然后是秋天，倦怠秋日，悠闲慵懒，干什么都让人提不起劲来的日子。<br> 入冬之后，天依想起巡音岛的那场暴风雪，将整个世界都隔离开，在魔都几乎不可能见得到。今年就邀请米库她们来中国玩吧。<br> 早春的乍暖还寒，言和种在阳台上的花慢慢地冒出蓓蕾，每次看到的时候，天依都会期盼花开的那一天。<br> 今年的雨季好像稍微长了一些。但是天依望向窗外，却发现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开，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的星斗。<br>就这样，天依的初夏开始了。<br><br><br><br> 6月1日 星期五 晴<br> 从哔哩哔哩总部回来之后，阿绫似乎一直和22因为某件事情在较劲，月初这天两个人约定了时间见面。<br> “这是上个月33的全身机体维护费账单。”见面之后22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br> “这是上个月天依的伙食费账单。”阿绫也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br> 22把两个本子对比了一下，说道：“好像差不多厚嘛，那算平手吗？”<br>“……不好意思拿错了，这本不是账单，是账单目录。”阿绫这么说道。<br><br><br><br> 6月2日 星期五 晴<br> 言和在跟22聊天的时候，发现她们对对方的日常生活都十分的了解。两个人都有些奇怪，于是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br> “我是看哔哩哔哩页面上的小漫画里看来的。”言和是这么说的。<br> “我是在贴吧里的一个帖子里看过来的。”22是这么说道。<br>言和不知道22说的是什么帖子，但是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天依最近不缺包子吃。22也不知道言和说的是什么漫画，但是好像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33最近不缺电池吃。<br><br><br><br> 6月3日 星期六 晴<br> “言和，来吃糖吧。”<br> “阿绫，这里有很好吃的糖哦。”<br> “墨姐，这块糖给你吃。”<br> “摩柯，来吃块糖吧。”<br> “阿绫她哥，这块是留给你的。”<br> 不知道什么原因，天依今天忽然把自己珍藏的粘牙糖分给了众人。虽然不明就里，但是遇上这种百年难遇的情景大家还是接受了天依的好意，谁都没有多想。<br> 看到所有人都把糖放进了嘴里，天依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说道：“哎呀忘了说了，米库酱寄给我的粘牙糖吃了之后大概三个小时张不开嘴呢。所以这个你们吃不了，可是也不能浪费啊，那就没办法了。”<br>说完，天依拿出了老v为了庆祝演唱会门票售罄买来的限量版鲍鱼灌汤包。<br><br><br><br> 6月4日 星期天 晴<br> 言和吃水果的时候有一个小习惯，把水果切成各种形状。比如说吃苹果的时候，喜欢把苹果切成小兔子形，吃菠萝的时候喜欢切成扇子形，吃西瓜的时候喜欢切成楼梯形。<br> 但是有一个习惯很奇怪，用勺子挖西瓜来吃的时候，言和总是会吃成陀螺型，留下中间的一圈。对这个奇怪的习惯天依一直不是很明白，因为好奇天依也学着言和的样子，从外层吃起。<br>吃完之后天依明白了，言和并不是习惯这样吃西瓜，而是习惯把最好吃的部分留给自己。<br><br><br><br> 6月5日 星期一 晴<br> 摩柯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强迫症，而且异常的执着。比如说吃薯片的时候，凭摩柯的力气有时候很难撕得开包装，但是摩柯死也不愿意沿着锯齿撕，非要横着把薯片袋子撕开。墨清弦很喜欢帮摩柯撕开薯片袋子的时候，摩柯那有些不甘心又有些难为情的表情。<br>后来，摩柯组装了一对机械手臂，专门用来撕薯片袋子。虽然不知道摩柯是从哪里得来的灵感，但是墨清弦似乎开始讨厌一部名叫紫罗兰永恒花园的番剧。<br><br><br><br> 6月6日 星期二 晴<br> 听了墨清弦的话之后，龙牙脑子里萌生出了一个想法。这天上午，龙牙悄咪咪地跑到言和的桌子旁边，偷偷把言和的水杯盖子拧的特别紧。毁灭过十几台架子鼓的龙牙，唯独在这方面非常有自信。<br>整个上午，龙牙都贼兮兮地在言和的桌子旁边转来转去。然后龙牙就看着慢跑回来的言和，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拉出盖子上的吸管把水喝了个光，随手把杯子扔进了垃圾桶。<br><br><br><br> 6月7日 星期三 晴<br> “龙牙，这个盖子可以帮我拧一下吗？”<br> 看着那些一个罐头瓶来找自己的言和，龙牙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把罐子接过来就开始拧。<br> 但是刚一拧上龙牙就懵了，这个罐子的盖子似乎特别紧，龙牙脸都憋红了耶拧不开。龙牙有点不敢看言和的脸，偷瞄一眼发现言和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懵。<br> “啊那个——那我再试试吧。”说着言和就把罐子抢了回来，在手里拧了一下，似乎还是拧不开，只好再把罐子给龙牙。<br> 龙牙拿到罐子，咬紧牙关，铆足全身力气用力一拧，结果这次居然啪的一下就拧开了。<br>“谢谢，果然还是你力气大啊。”趁着龙牙还没反应过来，言和有些局促地拿回了罐头，转身离开了。<br><br><br><br> 6月8日 星期三 晴<br> 天依：躺在草地上感觉好舒服啊。<br> 阿绫：照相机准备好了吗？<br> 言和：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这个角度有点麻烦……<br> 阿绫：为什么突然要拍照？<br> 天依：嘿嘿，不要多问啦，言和快点躺过来，你躺在我右边。<br> 言和：好，照相机准备好了。<br> 阿绫：那可以开始了吗？<br> 天依：等一下阿绫，不要忘记我说过的手势哦。<br> 阿绫：对了，我的手势是五对吧。<br> 天依：对，言和是三，我的是六。<br> 言和：好的，准备好了。<br> 天依：来，包子~<br> 阿绫：诶？要拍了吗，等等我还没有准备……<br>咔嚓！<br><br><br><br> 6月9日 星期四 晴<br> “这是极其珍贵的、好不容易才偷拍到的照片，因为担心会被发现，所以偷拍的时候没有开灯光。结果没想到按下快门的一瞬间就停电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br>关于这张照片，天依是这么解释的。<br> <br><br><br> 6月10日 星期五 晴转多云<br> “言和，我藏在抽屉里的布丁不见了……”<br> 虽然偷吃过别人无数次零食的天依可能没有资格抱怨这个，但是言和知道如果不把布丁找回来，天依一整天都会无精打采的。于是一整天的时间，言和都在跟天依一起找布丁。最终在公司摩柯桌子下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布丁的空盒子。<br> “不是你说因为喝掉了我珍藏的增高牛奶，才把布丁赔给我的吗？”<br> “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这么一回事……”<br>最终言和给天依重新买了一盒布丁，给摩柯买了一盒增高牛奶，两个人和好了，然后墨清弦发现自己藏在冰箱里的猫咪蛋糕不见了。<br><br><br><br> 6月11日 星期六 雨<br> 天依最不擅长的游戏是捉迷藏，但是并不是说天依不擅长躲藏。<br> “这个桌子上的包子是谁的啊，没人吃我就吃掉了哦。”<br> 不管天依躲在那里，都会在五秒钟之内出现在你的面前。<br>顺便说一句，摩柯唯一擅长的运动类游戏是踩高跷。<br><br><br><br> 6月12日 星期天 阴转晴<br> 天依很喜欢在食物上画画，比如说用果酱在吐司面包上画表情，或者用番茄酱在蛋包饭上面画小动物。<br>有一天，天依跟往常一样看到老V偷偷在办公室里午睡，于是拿了一支笔在老V脸上涂鸦了半天。这时候老V忽然醒了过来，天依被抓包刚想逃跑，却发现老V看着自己脸色发青，然后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br><br><br><br> 6月13日 星期一 大雨<br> 闲着没事的时候龙牙也喜欢翻翻相册。看着小时候的阿绫，龙牙不记得阿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嫌弃自己的，好像是上学有了其他朋友之后，自己就渐渐变成被嫌弃的变态老哥了。<br> 看到一张照片上，小时候的阿绫青肿着脸，忍着眼泪，一脸的不甘心。龙牙记得当时把自己吓了一跳，但是不管自己怎么问阿绫都不说发生了什么事。<br> “只有我可以骂你是变态。”<br>阿绫只说了这一句话。<br><br><br><br>6月14日 星期二 小雨<br>如果用一句话形容摩柯日复一日的每一天，那就是“好像又干劲，又好像没干劲的日子”。<br>因为没干劲，所以早上起不来。<br>摩柯的生活很不规律，晚睡晚起或者日夜颠倒是经常的事情。但是特殊日子的时候，摩柯也总是能够起得来，比如说今天。<br>摩柯年龄不大，但是他的气质让他能够完美驾驭精致的正式礼服。<br>墨清弦好像还在睡觉，但是也不用偷偷溜出V公馆。有一次摩柯当着清弦的面出门，回来之后清弦才问自己要去什么地方。<br>虽然时间还早，但是摩柯总觉得事情也许不会那么顺利，所以出门的时间也比预定的早了一些。<br>走进言和的公寓，就能够感觉到那股清凉的薄荷气息，即使是夏天也不会觉得闷热。<br>言和坐在厨房里发呆，两只眼睛静静地盯着一个刚烤好的蛋糕，好像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br>果然没有那么顺利。<br>看着言和娴熟地在蛋糕上裱花，摩柯看的有些发馋。能吃一点奶油吗，摩柯说自己好像没有吃早饭。<br>言和拿出冰箱里自己珍藏的薄荷卷 然后用小刀切成两半，因为猜拳输掉于是把大的那一份给了摩柯。<br>言和说，作为装饰的最重要的黄桃被天依吃掉了，于是让天依跑腿去买回来，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br>离开言和的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在离水果店不远的地方，果然天依坐在路边发呆，两只眼睛盯着那袋刚买的黄桃，像是要把黄桃盯出一个洞来。<br>一个黄桃切成两半， 因为刚刚吃了薄荷卷，所以摩柯很大方地把比较大的那一份给了天依。<br>天依说自己肚子饿了，阿绫说帮自己去买包子、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br>已经过了早餐时间，这个时候还在卖包子的店已经不多了。虽然有点远，摩柯还是没有费太大功夫就找到了阿绫。<br>阿绫站在包子店的门口发呆，两只眼睛盯着手里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像是要把包子盯出一个洞来。<br>反正只有一个，索性吃掉算了。摩柯咬了第一口，阿绫咬第二口，一个包子就没了。<br>走到了店门口阿绫才想起来今天出门没有带钱，只够买一个包子，于是打电话让龙牙送钱过来，但是一直到现在龙牙都没有来。<br>摩柯试着打龙牙的电话，也没有人接。<br>这就有点麻烦了，乐正家，还是乐正集团？<br>硬币是正面，所以是乐正集团。阿绫不知道摩柯是怎么判断的，反正只感觉摩柯离开的时候看上去莫名的有自信。<br>到龙牙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龙牙两只手托着腮帮子，盯着桌子上的一瓶乌龙茶，像是要把瓶子盯出一一个洞来。<br>反正是龙牙不用客气，摩柯把乌龙茶喝了个底朝天。<br>龙牙说车子被老V给借走了，但是老V不晓得跑去了哪里，到现在都找不到人。<br>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老V肯定是不会待在公司里的。老V失踪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只有摩柯能够找得到他。<br>早上出门的时候老V已经不在V公馆了，高尔夫球场如果也PASS掉的话，那就只有在河边钓鱼了。老V的兴趣之一就是一边钓一边吃，所以每次钓鱼的时候通常会连烧烤架一起带上。<br>因为请求摩柯保密自己翘班去钓鱼的事情，老V答应把刚烤好的鱼分给摩柯一半。<br>于是老V开车载着摩柯到了乐正集团，龙牙载着摩柯老V去包子店给阿绫。总算在打烊之前买到了一份足够让天依暂时填饱肚子的包子，然后载上天依带着黄桃来到言和的公寓。言和的蛋糕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加上最后点缀的黄桃，六个人一起来到了V公馆。<br>墨清弦坐在房间里，托着腮帮子看着自己刚刚发售的声库，像是要把声库封面盯出个洞来。<br>敲门声响起，清弦去开门的时候，忽然被爆发的彩带挂了一身。<br>恭喜墨清弦声库发售！<br>摩柯捧着蛋糕，其他人拿着彩带。将近十秒钟的冷场之后，清弦终于开心地接过了蛋糕。<br>为了这样的笑容，奔波一整天也是值得嘛，摩柯这么想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分蛋糕的时候，摩柯已经一口都吃不下了。<br><br><br><br> 6月15日 星期三 晴<br> 摩柯五岁的时候第一次玩三阶魔方，在没有公式的情况下十分钟将魔方六面全部还原。然而墨清弦第一次玩三阶魔方的时候也不会背公式，却只花了一分钟就还原了六面。可是背会了公式之后，墨清弦连一面都还原不过来了。<br>根据以往的经验，有时候摩柯会突发奇想，如果自己去教墨清弦唱歌的话，墨清弦是不是就不会唱歌了呢。<br><br><br><br> 6月16日 星期四 雨<br> 中V七大未解之谜：<br> 1.老V面具底下究竟是什么样子？<br>2.天依的8字头究竟是不是装卸式？<br> 3.言和为什么不喜欢留长发？<br> 4.阿绫为什么害怕鱼？<br> 5.为什么摩柯发售声库在5月，生日却在12月？<br> 6.龙牙的头发究竟是天生的还是染的？<br>7.墨清弦梦到的电子机械羊究竟会不会说话？<br><br><br><br> 6月17日 星期五 晴<br> 天依有一个小习惯，跟阿绫或者言和一起吃饭的时候，假设桌子上有两根油条，天依不喜欢一人一根地分，而是喜欢拿过一根油条来掰两半之后，自己一半给对方一半。<br> 很多人觉得因为这样，天依可以把分的较大一半给自己，她就可以多吃一点。<br>“其实我只是觉得这样子好像好吃一点。”天依是这么说的。<br><br><br><br> 6月18日 星期六 晴<br> 为了掌握恋爱套路以便发起攻势，龙牙找摩柯借来了一部日本的GALGAME来当做恋爱攻略。玩了一整天，龙牙玩出的第一个结局是被喜欢的妹子用柴刀给剁了，第二个结局是被自己的妹妹用球棒给爆了。<br>心灰意冷的龙牙到言和家里想找点安慰，听到敲门声的时候言和正在切菜，于是拿着菜刀就去开了门。没等言和说请进，龙牙已经口吐白沫翻着白眼晕了。<br><br><br><br> 6月19日 星期天 晴<br> 偷亲一下身边的人就跑，她们会是什么反应呢？<br> 天依想尝试一下，第一个目标是在沙发上看书的言和。天依溜到言和身边，在言和嘴唇亲了一下之后转身就跑。言和坐在原地没动，单手提溜着天依的脖领子把她拎了回来，把天依逼到墙角居高临下地看着，把天依看得心里发毛之后抬起天依的下巴亲回去。<br>第二个目标是躺在床上听音乐的阿绫，偷亲一下马上逃跑。结果被抓到之后，阿绫满脸通红地瞪着自己，最终天依就头上顶着一个包，乖乖地坐在床边给阿绫顺毛。<br><br><br><br> 6月20日 星期一 晴<br> 虽然很喜欢扮演眼镜类的角色，但是实际上言和的视力非常好。V家所使用的视力图表是飞行员用的C型图，在做视力图表测试的时候，言和总是能够看清最下面一排的内容。<br> 老V手里拿着指针，指向下排的时候，言和总是不假思索地指出图标的方向。莫名有些不甘心的老V把指针指向了视力图表最底下的一个天依的头像。言和愣了一下，想了想用手指了一下自己。<br>老V觉得自己终于让言和出错了一次，得意的不行。但是阿绫看出来言和并不是指自己，言和指的是心的位置。<br><br><br><br> 6月21日 星期二 晴<br> 言和在睡午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胸口上放着两个飞机模型，而天依鬼鬼祟祟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照相机，看到言和睡醒的一瞬间想把照相机藏在身后，但是好像稍微慢了点。<br>所谓作死，不过如此。<br><br><br><br> 6月22日 星期五 晴<br> 龙牙吃饱了没事干的时候总是会突发奇想。因为是乐正集团的总裁，因此龙牙很少会面临缺钱的问题。于是这天也许是吃的太饱了，龙牙让摩柯给自己做了一个小小的机械。这个机械很简单，只有一个机械臂在左右摆动着，摆动的速度很快。<br> 机械做好了以后，龙牙在上面夹了一沓钞票，然后把脸凑了过去。<br>“原来……被钱抽的感觉……这么爽啊……”啪的一声之后，龙牙如是说。<br><br><br><br> 6月23日 星期六 晴<br> 嗯……睡不够，还是好困。<br> 天气逐渐开始变热，虽然还没有真正到夏天，但是天依已经感觉有些的倦怠。除了吃饭，做任何事情都有些无精打采，录制歌曲的时候也是瞌睡连连。天依的这种现象被称为六月病。<br> 离演唱会只有不到一个月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br> 有点慵懒地从沙发上抬起头，下午的太阳透过窗户洒落到地板上，一点都不刺眼。<br> 现在几点了？<br> 看着墙上时钟的指针，好像已经快到三点了。<br> 言和跟阿绫都没有回来，家里还真是安静啊。<br> 天依打着哈欠下了沙发，伸手揉了揉眼睛。<br> 突然想听蝉的声音，这么想着天依打开了窗户。<br> 冷气房的窗户一打开，热浪就涌了进来。但是被冷气吹得皮肤有些冰凉的天依忽然觉得挺暖的。<br> 对了，现在是……<br> 天依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着午后的蝉鸣。<br>……夏天啊。<br><br><br><br> 6月24日 星期天 晴<br> 清水煮西蓝花，没有加任何调味料，这是阿绫很难下嘴的味道。<br> 跟往常一样，吃完饭之后只有西蓝花留在了盘子里。如果被言和看见了一定会喂自己吃下去，趁现在言和不在，赶紧扔掉吧。<br>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阿绫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言和会这么执着呢？<br> 言和总是这样，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放弃。<br> 想到这里，也许是鬼使神差，阿绫用筷子夹起西蓝花放进了嘴里。<br> 不喜欢的东西就是不喜欢，这是阿绫经常挂在嘴上的话。<br> 咽下去之后，阿绫忽然觉得，其实好像……<br>也没有那么难吃嘛。<br><br><br><br> 6月25日 星期一 晴<br> 天依的刚住进言和的公寓的时候，在院子里种了一棵小树。<br> 也许是天依不会照顾，这棵小树一直长得很慢，一直到现在也就跟天依差不多高。<br> 虽然树很小，但是春天的时候也会开花，秋天的时候也会落叶，一棵树就能够看得到城市里看不到的四季变化。<br> 天依写下了一张愿望便签，挂在了树枝上。<br>“这个夏天想看焰火啊”<br><br><br><br> 6月26日 星期二 雷雨<br> “清弦前辈，可以帮我撕一下薯片袋子吗？”<br>不知道什么原因，摩柯好像把那个机械手臂给扔掉了。<br><br><br><br> 6月27日 星期三 雷雨<br> 今天言和录制了一首叫谁杀死了知更鸟的PV，而且视频播放量递增的非常快。歌曲确实写的也很棒，但是天依在想为什么现在的人越来越喜欢黑暗风的童话呢？<br> “好像童话原本就是黑暗风的吧，只不过后来被美化了而已。”<br> 听完阿绫的话，天依决定去查一查最初版本的格林童话。<br>回到家的时候，言和跟阿绫看到一个暗天依坐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地发呆。<br><br><br><br> 6月28日 星期四 晴<br> 连续下了两天的雨，今天放晴之后，天依来到院子里发现自己挂在树上的愿望便签已经被雨水淋透了。<br> 但是自己的便签旁边有两张新挂上的便签，应该是言和跟阿绫挂上去的。<br> “希望演唱会能够顺利举行。”这是言和的愿望。<br>“这个夏天想一起去海边。”这是阿绫的愿望。<br><br><br><br> 6月29日 星期五 晴<br> 一到夏天，对言和跟阿绫来说，最困难的任务就是要控制住天依的冷饮。言和可以肯定，如果不看着她，说不定她会把禾念地下室的冰窖给啃了。<br> 计划第一步，把冰窖锁起来，第二步就要解决冰箱的问题了。阿绫知道一般的锁难不住天依，于是请摩柯在冰箱门上设计了一个十六位代码加密的密码锁，即使是世界顶级的黑客也很难破解。<br>后来天依买了一部至上猎人17豪华典藏版，阿绫的心思就白费了。而言和想不通的是，这部游戏的钱比冰箱里所有冷饮加起来都要贵，天依究竟是怎么想的呢？<br><br><br><br> 6月30日 星期六 晴<br> 一直沉迷于异次元的星尘最近突然开始转向动漫了，经过了解之后才发现是心华给星尘播放了几部橘子味的动漫，龙牙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一些启发。<br> “阿绫，我刚发现了一部非常好看的动漫，我们一起看吧。”<br> “什么动漫啊？”<br> “缘……”<br> 很久很久以前，原始社会的时候，人类也跟野兽一样有着躲避危险的本能。没有任何的征兆，但是就是能够闻得到危险的味道。因为长时间在文明社会发展，这种本能已经逐渐消失了。<br> “……没什么，我突然想不起来了。”<br> 阿绫离开之后，龙牙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倒在地。龙牙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一颗心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浑身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br>事实证明，当面对极度危险的时候，这种本能还是有一定概率觉醒的。<br><br><br><br> 7月1日 星期天 多云<br> 听说墨清弦戴手套最开始的原因，是因为有一次在练习的时候手指被贝斯弦给割破了。戴上长手套之后发现这样子很舒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清弦不管做什么都一直带着手套。<br>当然最后墨清弦还是放弃在生活中戴手套，原因据说是因为撸猫和摩柯脑袋的时候没有手感。<br><br><br><br> 7月2日 星期一 晴<br> Q：请说出三件让你做一整天都做不腻的事情。<br> 天依：吃零食，吃包子，吃蛋糕。<br> 阿绫：撸释天，揉天依，揍龙牙<br> 言和：闻薄荷，看轻小说，听音乐<br> 墨清弦：撸猫，摸摩柯的头，发呆<br> 龙牙：敲架子鼓，逗阿绫，看言和<br> 摩柯：打游戏，看动漫，盗老V的号<br>老V：穿女装，穿女装，穿女装……………………<br><br><br><br> 7月3日 星期二 晴<br> “阿绫，我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软件哦！”<br> 龙牙兴冲冲地来找阿绫，每次龙牙这么兴奋的时候通常都没什么好事。<br> “什么软件啊？”<br> “这个软件可以把我们的声音录制下来，制作成声库，然后编辑制作成为鬼畜系列音频哦！”<br> “哦，那好像还真是挺有意思的。”<br> “那赶紧来试试看吧！”<br>“但是……”被龙牙拉着稀里糊涂地录完了声库的阿绫，忽然这么说道：“我为什么有种强烈的多此一举的感觉……”<br><br><br><br> 7月4日 星期三 多云<br>墨清弦身上的谜团是最多的，但是大家一直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就是，不管墨清弦反射弧多么长，在唱歌的时候永远跟得上节奏，而不会掉队。但是问到清弦这个问题的时候，清弦总是一脸的茫然，似乎她并不知道自己总是慢半拍。<br><br><br><br> 7月5日 星期四 多云转晴<br> “如果是‘喵——’，就是肚子饿了。如果是‘喵~’，就是口渴了，如果是‘喵！’，就是想要我陪它玩了。”<br> 天依问墨清弦是怎么听懂猫的叫声的，墨清弦是这么解释的，虽然天依听起来根本就没有区别。为了让天依更方便理解，墨清弦又举了一个例子。<br> “如果是‘清弦前辈’就是找不到自己的乐器了。如果是‘清弦前辈——’就是房间里有虫子了，如果是‘清弦前辈！’那就是想一起去漫展了。”<br>天依依旧没有听出任何区别。<br><br><br><br> 7月6日 星期五 小雨<br> 当墨清弦犹豫不知道该买哪一种类型的猫粮的时候，都会试着把两份猫粮放在桌子上，自己躲到厨房里。用不了多久猫咪就会发现食物，然后观察猫咪会先吃哪一份猫粮。<br>言和一直用同样的方法让天依帮助测试买哪一种味道的咖喱。<br><br><br><br> 7月7日 星期六 雨<br> 天依她们都会一些旁门的音乐演奏技巧。比如之前很流行计算器演奏，天依也想试试。精通三百多种乐器的天依很轻易就学会了计算器演奏的方式，现在天依可以用三个计算器演奏千本樱。而言和很擅长吹叶，只要有一片叶子就能够吹出各种各样的旋律。阿绫则是用一根橡皮筋加上一支笔就可以弹出曲子。<br> 这天天依突发奇想，心想这三种东西融合起来也许能够演奏出一曲不错的曲子。<br>但是音源因为某种原因丢失了，所以现在就只能用想象一下计算器和树叶和橡皮筋是怎么演奏出威风堂堂的。<br><br><br><br> 7月8日 星期天 大雨<br> 因为老V临时通知要举办天依言和与粉丝互动的生日会，所以这几天天依跟言和特别的忙。一边排练演唱会，一边准备生日会的内容。<br> 虽然如此，言和还是挤出了一些时间来准备礼物，想在天依生日当天先给天依庆祝一下。<br>言和所有的礼物都是亲手制作的，言和想起来天依曾经说过想要一个独特的口琴，于是言和准备制作一个口琴送给天依。<br><br><br><br> 7月9日 星期一 大雨<br> 天依想送给言和一个礼物。<br> 因为以前都是言和送自己礼物，而自己却忘记了。<br> 但是托着腮帮子发呆了半天，一边用手玩着天钿的呆毛，也没想出来送什么礼物。天依知道，不管自己送什么，言和都会很高兴，但是天依还是想送一个真正有价值的礼物。<br> 天依知道，言和送出去的礼物都是她亲手制作的，也许在言和的心里，付诸了心血的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br>对了，那就制作一个音乐盒吧，虽然有些俗套，但是这是最能够体现心意的了。<br><br><br><br> 7月10日 星期二 晴<br> 这两天阿绫有些头大。<br> 马上就是言和跟天依的生日了，自己该准备什么礼物呢？<br> 作为乐正家大小姐，阿绫还从来没有在礼物上犯难过，但是只有天依跟言和跟其他人不一样。<br> 对了，前几天言和来问过自己有关于口琴的事情，天依也来问过自己跟音乐盒有关的事。<br>那就送言和一个口琴，送天依一个音乐盒吧。<br><br><br><br> 7月11日 星期三 晴<br> 今天是言和的生日。<br>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桌子上放着两个口琴，和两个音乐盒，而桌子前三个人面面相觑的场面。<br> 第一个笑的是阿绫，第二个是天依，最后言和也保持不住形象笑了出来。<br> 三个人就像是傻子一样笑个不停，尽管已经笑到肚子抽筋，但是依旧在笑，笑得抱成一团，在地上打滚。直到笑得流出眼泪。<br> 最终阿绫的音乐盒送给了言和，口琴送给了天依。而言和跟天依制作的口琴和音乐盒都送给了阿绫。<br>第一次觉得做傻子，原来也挺不错的<br><br><br><br> 7月12日 星期四 晴<br> 最值得纪念的日子，天依的生日，所以来点特殊放送。专门通过超特级渠道得到了三个人今天的胖次颜色和图案信息。不过因为是渠道特殊所以加了一层BUFF，据说内心肮脏的绅士是看不到的。<br> 今天天依的胖次颜色是——<br> 今天阿绫的胖次图案是——<br> 今天言和的胖次颜色是——<br>好了，放送完毕。顺便说一句，三个人今天都没有去上班，老V找了一整天也没找到人。至于她们去了哪里，没有任何人知道。<br><br><br><br> 7月13日 星期五 晴<br> 摩柯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自己来到了8BIT的点阵游戏世界。而且这个游戏还是达拉崩吧的剧情，摩柯扮演的勇者要去打败巨龙拯救公主。<br> 不过摩柯也挺喜欢扮演勇者的，于是跟墨清弦扮演的国王道别之后，就从城堡里出发了。<br> 但是刚刚出发了两步，摩柯马上就回去了。<br> “我突然想起来，这好像不是我的梦。”<br> 于是扮演国王的墨清弦忽然从梦里醒了过来，<br>真是不可思议呢，墨清弦。<br><br><br><br> 7月14日 星期六 晴<br> 生日会圆满结束，难得跟粉丝一起庆祝生日，虽然有些累天依还是很开心的。<br> 不过接下来没有休息的时间，马上就要进行演唱会的彩排了。<br> 在回家的路上，天依都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br> 忽然，天依转过头说道：“言和。”<br> “嗯？”<br> “你真的觉得性别不是那么重要的吗？”<br>所谓坑女儿不过如此，从此言和多了一个不愿意回忆的黑历史。<br><br><br><br> 7月15日 星期天 晴<br> “那么，开始喽。vsinger里，反应总是慢半拍的是谁呢？”<br> “墨清弦！”<br> “哈哈，明天早上起来，墨姐会不会打我呀？”<br> 第一次的彩排，言和跟阿绫等人负责扮演观众。等到这个问题问完之后，墨清弦转过头来看着摩柯，说道：“我们里有谁慢半拍吗？”<br> “下一个问题，我们中，个子最矮的是谁啊？”<br> 墨清弦忽然抬起头，说道：“诶，我有慢半拍么……？”<br> “下一个问题，我们中被称为大长腿的是谁呢？”<br>“不会啊，我为什么要打天依呢？”<br><br><br><br> 7月16日 星期一 阴<br> 龙牙：言和！快救救我啊！<br> 阿绫：你给我回来！别跑！<br> 言和：怎么又吵架了，这次是怎么了？<br> 阿绫：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变态自恋狂了！言和你见过哪个人会在妹妹浴室里贴满自己的照片的？感觉像是在他监视下洗澡一样！<br> 言和：……难以想象，不过也不用这么生气吧，反正你们家也不止一个浴室。<br> 阿绫：可是他自己的浴室里贴满了你的照片。<br> 言和：……<br>龙牙：那个……我突然有点事……<br><br><br><br> 7月17日 星期二 多云<br> “你就不能不这么作死吗？”<br> 言和一边在龙牙脸上抹药，一边说道。<br> 龙牙一脸委屈：“谁让你们都不理我，阿绫也搬出去。”<br> “你是小孩子吗？笨蛋。”<br> 龙牙有时候自己也奇怪，明明是这么温柔的人为什么自己总是会惹她生气呢。<br> “老看着我干什么？”言和瞪着龙牙，“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br> 龙牙靠近了一点，看着言和的脸。<br> “我不是小孩子。”<br> 言和看着他，“那证明给我看啊？”<br> 龙牙又靠近了一点。<br> “再靠近，就折断你的骨头。”言和的声音气压低得令人窒息。<br> 龙牙闭上了眼睛，然后把脸贴了过去。<br> 言和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龙牙。<br> 虽然只是轻轻的触碰，但是言和的嘴唇真是超乎想象的柔软。<br> “怎么样，现在证明给你看了。”后退一步，龙牙感觉额头上冷汗都要下来了。<br> 言和看着龙牙，忽然转过头轻轻哼了一声。<br> “笨蛋。”<br> “啊……？”<br> “技术这么烂……都懒得打你了。”<br> 低声嘟囔着，言和把药往龙牙手里一塞，起身快步走开了。<br> 但是龙牙依旧愣在原地，愣了很长时间。<br>刚才她……在笑吗？<br><br><br><br> 7月18日 星期三 晴<br> 演唱会倒数第二天，没有一个人去禾念排练。<br> 摩柯依旧宅在家里玩游戏，墨清弦也依旧在撸猫。<br> 阿绫去逛商场，顺便用娃娃机抓了好多娃娃。天依则是跑到美食街去吃美食。<br> 龙牙在乐正集团的公司里控盘，而言和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独自发呆了一整天。<br>只有老V一个人，神经紧张得快要崩溃了。<br><br><br><br> 7月19日 星期四 晴<br> 演唱会前夕，天依有点睡不着。<br> 天依看着挂在门上的日历，明天的日子画了一个红红的圈，上面写着演唱会三个字。<br> 是不是……有点晚了呢？<br> 天依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br> 依旧是那样熟悉的感觉。<br> 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br> 好像有什么，又好像没什么。<br>到底有什么，到底没什么呢？<br><br><br><br> 7月20日 星期五 晴<br> “天依。”<br> 这天早上，言和忽然来到天依的房间里。<br> 天依刚刚起床，坐在床上，言和坐到了天依的床边。<br> “怎么了？”<br> “许愿吧。”言和忽然说道。<br> 天依一怔，“什么？”<br> “那天我们没有等到流星，但是我知道你有一个愿望。”<br> 天依看着言和，说道：“现在吗？”<br> 言和微笑的时候，总是让人感觉很温暖。<br> “嗯。”<br> 天依闭上了眼睛，两只手抱在胸前。言和静静地看着天依，轻轻抚摸着天依的头发。<br> “好了。”天依睁开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br> 言和伸出手拥抱住了天依。<br> “记住，天依。不管结果怎么样，”言和在天依耳边轻轻说道，“我们都不会放弃的。”<br> “我知道，言和。”天依笑了，“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br> 穿上衣服，站在门口。天依的动作总是最慢的，每次阿绫跟言和都会在门前等着她。<br> 穿好鞋，天依抬起头。阿绫跟言和同时对着天依伸出手。<br> 天依握住了两只手，站了起来。<br> “准备好了吗？”<br> “当然。”天依说道。<br> “好，那么——”<br> “出发！”<br> 演唱会如期举行，盛况非凡。<br> 隔着次元壁，天依在舞台上站了很长时间，看着三次元逐渐散去的人群，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br> 从来不会错过美食的天依没有去老V安排的庆功宴，而是一个人到了海边。<br> 天依忽然觉得很舒服，仿佛将整个人都放空了。<br> 只有海浪，只有风，只有我自己。<br> 比起刚才那热火朝天的氛围，现在耳边只有一阵阵仿佛很遥远的海浪声。<br> 天依闭上了眼睛，任由海风吹过，<br>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依忽然有一种想回头的冲动。<br> 她知道如果自己回头，肯定能看到自己这时候最想看到的。<br> 所以天依回过了头，他们就站在自己的身后。阿绫手里拿着一串线香，言和拿着一袋焰火。还有墨清弦，摩柯，龙牙。<br> 天依笑了，笑着哭了。<br> 还想听你在唱一遍。<br> 为了你唱下去。<br> 唱完之后，是一场只属于他们的烟火大会。<br> 燃烧的线香，绽放的烟花，是夏天最美的味道。<br> “天依！那不是单手放的焰火，赶紧放下来！”<br> “小摩柯，都到这里了就……先把游戏机放一放好不好啊？”<br> “笨蛋老哥，说了不要烤鱼你还带过来！”<br> “是谁在看着烧烤架子，为什么刚烤好的肉都不见了？”<br> “是天依又去偷吃了吧，还是找人先看着天依吧。”<br> “言和，我们来比谁的线香焰火烧的更久吧？”<br> “如果你输了，明天起就乖乖地把青椒吃下去。”<br> “诶——不要[[用户:我永远喜欢言和|永恒是我的谎言]]（[[用户讨论:我永远喜欢言和|讨论]]）”<br> “阿绫，我们来做点什么吧？”<br> “笨蛋老哥，现在是好机会，还不赶紧……”<br> “清弦前辈快把游戏机还给我啦——”<br> 演唱会已经结束了。<br> 接下来要翻开的，是下一个篇章。<br> 是啊，路还很长。<br> 只要跟阿绫和言和待在一起，再平常再无聊的日子也总是很开心。<br> 不断重复着那无聊又繁琐的每一天，那些好像有什么又好像没什么的每一天。<br> 筋疲力尽地躺在沙滩上，焰火的光映红了他们的脸，将整个夜空照亮。<br> 左手牵住言和，右手牵住阿绫。<br> 坚信，这样的日子还会继续下去。<br> 永远有多远，我们就走多远。<br> 明天，后天，下一个秋天，下一个春天。<br> 再一起去海边，一起去避暑山庄，一起去逛庙会，一起去巡音岛玩雪吧。<br> 就这样，天依的盛夏开始了。<br>——完结
= 后记 =
天依的小秘密终于也完结了。<br> 感觉楼主还是太高估自己，盛夏的时候开帖，原本以为最多入冬以前就能够完结，没想到完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了。<br> 年底的那段时间，因为各种琐事搞得焦头烂额，加上思维枯竭，更新变得非常不稳定，在这里楼主还是要对长期追更的小伙伴们说一声对不起，另外也非常感谢一直鼓励、支持楼主的小伙伴们，感谢大家八个月的陪伴，让楼主能够坚持完成这三百六十五篇小秘密。<br> 告诉大家一个属于楼主的小秘密吧。其实言和的小秘密开帖的时候，楼主接触中V还不到一个月，可以说楼主才是真正的萌新。<br> 楼主记得当时自己听到的歌是言和的梦之雨，然后上百度搜索了这首歌。当看到词条里言和的人设的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这个帅气又温柔的小天使。<br> 楼主身边很多人都说，去年三四月份才接触的这个圈子，五月就花一千多买了演唱会的门票，未免也太疯狂了。但是楼主觉得人这辈子总得为自己喜欢的东西疯狂一次。<br> 一开始写言和的小秘密的时候，楼主的想法只是想充实一下自己心中言和的人设，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其实当时只是大致地了解了一下中V的人设之后，脑子里就冒出了很多日常的脑洞，想象着这些跟我们生活在不同次元的虚拟歌姬，她们那琐碎又平淡的日常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br> 写言和的时候没有想到会写阿绫，写阿绫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写天依。<br> 当楼主看到自己帖子的点赞数越来越多，收藏的越来越多，楼主感觉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最快乐的通过大家的喜爱，感觉小秘密中的二次元世界真的被一点一点地搭建了起来。<br> 二次元是因为爱而存在的，爱的人越多，那个世界就越真实。<br> 慢慢地，楼主开始把自己对圈子的一些想法，以及对天依她们的祈愿也通过小秘密表达出来。不过楼主的文笔还是太生涩，很多想法都有些词不达意，也难以理解。所幸大家并没有因此而指责楼主什么，而是一如既往地支持，楼主真的很感动。<br> 天依的小秘密完结了，但是天依的故事却没有完结。小秘密系列属于所有喜爱天依的人，也属于所有热爱虚拟歌手的粉丝，天依未来的故事需要所有人一起来书写。<br> 感谢所有为爱发电的UP主，感谢所有为虚拟歌手付出过努力的人。<br> 对于中V这个圈子来说，楼主还是个新人。楼主想去学习使用VOCALOID，虽然起步可能太晚了一些，但是楼主也希望能够为心爱的歌姬们调校出美妙的旋律。楼主相信，天依的盛夏才刚刚开始，天依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br>最后再次感谢小伙伴们八个多月的陪伴和支持，我们有缘再见。
= 小秘密番外——阿绫生日特别篇 =
2019年 4月12日 星期五 多云转晴<br> 如果用一句话形容阿绫日复一日的每一天，那就是——<br> 不对，今天不是那好像有什么，又好像没什么的日子，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阿绫的生日。<br>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天花板。<br> 最难起床的阿绫，今天却自己醒了过来。<br> 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然后揉着眼睛看了一眼日历上的日程，四月十二日圈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圈，上面写着“直播”两个字。<br> 生日的第一个目标——起得比言和早，达成。<br> 会是很忙碌的一天呢，忙碌的一天就从忙里偷闲开始吧。<br> 于是阿绫拿着马克笔，偷偷溜到天依的房间里，在天依的睡脸上画了一只老鼠。<br> 这是平时天依总喜欢对自己做的恶作剧，作为生日的开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看着自己的作品，阿绫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然后准备偷偷溜出门去。不知道当言和走进自己房间时发现自己醒的比她还早，会是什么表情。<br> 想到这里，阿绫的心情就特别愉悦。愉悦的心情被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捧着一碗刚做好的长寿面的言和给破坏了。<br> “生日快乐，阿绫。”<br> 言和的嘴唇真的是非常柔软啊，能够随便亲到一个人额头算不算是一种特权呢，阿绫在言和面前时常会思考这个问题。想起之前那次言和的生日，阿绫不由得有点脸红。<br>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阿绫吃面时候的表情有点不太好看，应该不是自己的面条做的不好吃吧，今天明明特地没有放阿绫不喜欢吃的东西。<br> 生日当天往往比平时更加忙碌，离上班的时间还早，阿绫已经到了公司。<br> 今天老V破天荒的没有因为扶老太太过马路而迟到。<br> 彩排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阿绫看着自己的歌单，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压力，也有些兴奋。<br> 第一次的生日会是吗。<br> 休息室里，释天嘴里发出沉沉的低吼声，这是阿绫最喜欢的声音，就像电吉他震撼浑厚的低音一样。每次听到的时候，就感觉很安心。<br> 这也许就是自己喜欢大型动物的原因吧，这么想着，阿绫走上前张开双手拥抱着释天。<br> 大猫的毛发真是柔软又温暖啊。<br> “今天是我第一次生日会。”<br> 傲娇的阿绫往往不会说出自己想要什么，但是释天能够读懂阿绫的意思。释天用厚厚的爪子轻轻抚摸着阿绫的脑袋，低低的吼声环绕在阿绫的耳边。<br> “那我就去彩排了。”<br> 时间飞速流转着，墙上时钟的指针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br> 窗外的景色变换着，就像是快速播放的电影一样。<br> 日出，日落，风起，云涌。<br> 直到星河灿烂，灯海辉煌，魔都的夜晚就像是最璀璨的舞台一样，永远不会谢幕。<br> 紧紧拥抱了一下，天依依依不舍地放开阿绫。<br> 言和走上前，帮阿绫整理着被天依弄皱的裙子。<br> 墨清弦在阿绫的裙角别上了自己亲手种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br> 摩柯极其绅士地弯腰鞠躬，举起阿绫的手在手背轻轻吻了一下。<br> 龙牙抚摸着阿绫的头顶，把阿绫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给搞乱了，得到了阿绫的一记白眼，和一个不深不浅，别扭又不坦率的微笑。<br> “那么，我出发了。”<br> 在大家的注视下，阿绫拿着话筒，走上了直播的台阶。深深吸了一口气，明明已经上过无数次的舞台，但是第一次的生日会，还是有些紧张。<br> 身后的目光，就像是一只只鼓励的手，推动着、支撑着自己走到舞台中央。<br> “大家好，我是乐正绫！”最后绽放出来的笑容，就是夜空中最绚丽的烟火，“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会！”<br> <br> <br>
= 小秘密番外——言洛生日特别篇 =
Q：首先，祝天依跟言和生日快乐，请问在开始之前有什么要说的吗？<br>言和：收到祝福，非常开心。<br>天依：一个问题十个包子。<br>Q：……能稍微便宜一点吗？<br>天依：不能哦 请提第二个问题。<br><br><br>Q1：在双方生日之际，想对彼此说什么呢？<br>天依：小天使生日快乐，没有礼物哦。<br>言和：天依，爱你。<br> <br> Q2：跟粉丝们分享了一年的生活，请问有什么感想吗？<br>言和：什么？一年的……生活？什么意思？哎天依怎么突然跑了……<br> <br> Q3：你们收到过的最特别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呢？<br>天依：我记得之前有一次生日的时候，龙牙跑来跟我说“生日快乐天依，礼物是我妹妹哦！”<br>言和：阿绫有一次想把龙牙当礼物送给我。<br> <br> Q4：你们进入对方的房间的时候，会先敲门吗？<br>天依：言和每次都会敲门的哦，而且如果我敲门言和一定会走过来开门，而不是说请进。<br>言和：我和阿绫都习惯天依不敲门进我们的房间了。如果天依有一天突然敲门，那一定是闯了什么祸或者想让我们请她吃东西了。<br> <br> Q5：会有生对方的气，不想理会对方的时候吗？<br>天依：经常会有哦！言和不让我吃冰激凌的时候，盯着我要我保养乐器的时候，想偷懒硬拉着我去上班的时候，盯着我练唱和背歌词的时候……嘛虽然我也有不对啦，但是……<br>言和：天依生我气的话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如果她惹我生气了，基本上都是当场收拾一顿，她就听话了。<br> <br> Q6：对自己身体有什么比较在意的地方吗？<br>天依：没有呀，我很满意自己的身材。<br>言和：我们不会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个上面的。<br> <br> Q7：（换一种问法）对方对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比较在意的地方吗？<br>天依：胸围。<br>言和：体重。<br> <br> Q8：不用上班或者是演出的时候，你们喜欢做什么呢？<br>天依：喜欢去美食街，吃好吃的~或者跟阿绫一起去逛漫展，躺在家里睡午觉，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之类的。也可以缠着言和让她做好吃的~<br>言和：平时的话更喜欢一个人待着多一点，可以看轻小说，或者独自步行到很远的地方，再走回来。一个人做运动也是很不错的。<br> <br> Q9：跨次元演唱会，最难忘的是哪个环节呢？<br>天依：应该是跟粉丝互动的环节吧，希望下次演唱会安排的时候可以多一些互动，能够感受到粉丝对我们的支持，也会更加有动力哦~<br>言和：站在舞台上的感觉永远是最难忘的，能够放声歌唱，看着支持你的人为你打call，真的非常开心。<br> <br> Q10：为什么这次你们的生日会没有在一起举办呢？<br>言和：本来是一起举办的，但是难得的机会，能够展示自己生日会的特色，也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总是拘泥不变是没有办法取得进步的。<br>天依：因为言和有恐……不是，什么都没有。<br> <br> Q11：有什么事情是让你们害怕的呢？<br>天依：本来有很多，会害怕寂寞，怕失去，怕消失，怕被人遗忘，怕梦想太遥不可及……但是有言和跟阿绫在我身边，就什么都不怕。<br>言和：唯一害怕的事情，应该就是怕分开吧。不过我相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br> <br> Q12：对你们来说，彼此是什么样的存在呢？<br>言和：对我来说……天依一直是一个让我仰望的存在，能够看着她在舞台上唱歌是我最幸福的事情。她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坚强，也很执着。尽管也有一些小毛病，偶尔会犯点小错误，但是我会永远陪着她，阿绫也是。未来的日子，还想继续与你同行，如果有刺向你的刀片，我会用我的身体去挡住。<br><br>天依：言和外表会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总是会包容我的任性和错误。曾经言和不在的那段时间，我跟阿绫才意识到我们已经有多依赖她。每次我彷徨不定的时候，言和总是能够给我勇气，在言和面前我永远不会有任何压力，可以尽情地撒娇和放松，是言和让我明白世上有一种超越所有感情而存在的羁绊。对我来说，她就是我无法分离的羁绊，我无法想象没有言和的未来。<br> <br> Q13：为了彼此，你们愿意失去什么？<br>天依：包子。<br>言和：薄荷。<br> <br> Q14：如果要对对方唱一首歌来表达你的心意，你们会选择什么歌呢？<br>天依：不完美小孩<br>言和：星月神话<br> <br> Q15：最后想要对粉丝说什么呢？<br>言和：六年的时间感觉真是很快，好像昨天才刚刚出道一样。我或许不是一名优秀的虚拟歌手，对粉丝的热情我不如天依。对音乐的专注我不如阿绫。这样的我，还能够得到属于我的那一份关爱，我真的觉得很幸运，也很幸福。曾经彷徨不定的日子，跟天依他们一起经过的喜怒哀乐，风息雨霁，永远都不会忘记。对我来说，那是最珍贵的回忆。陪我们见证这一切，一路走来的你们，更是无可替代也无法比拟的存在。下一个六年，再下一个六年，永远有多远，我们就走多远。<br><br>天依：让虚拟歌手走到全世界，这个梦想还很遥远。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够成功。愿望可以期许，梦想只能靠自己努力，这一路走来每一步的脚印，都是你们陪我们共同见证的回忆。未来的日子，还希望能够创造更多的回忆。我，言和，阿绫，还有摩柯，墨姐，龙牙，勉勉强强也把老V算上吧，还有最重要的你们。愿意为了你们唱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分类:同人文]] |
library/archive0/[209]成为石头的女神的故事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成为石头的女神的故事（The story of goddess turned into a stone）
作者：艾蒙
遊戲《瑪奇Mabinogi》中書籍。
==序言==
进入地下城的人们应该都曾看过，一个身上有着巨大翅膀、手里举着一把剑，以一种既温和又有些悲伤的表情俯瞰着冒险者的女石像。这座石像是为了纪念在战争中为了保护我们人类而变成石头的女神–茉丽安而制作的。
很久以前，魔族中的弗魔族继续侵略人类世界，并残杀无辜的人们。许多人在弗魔族的侵略中呻吟、丧命，并成为奴隶而过着悲惨的生活。虽然有些人因为受不了而与弗魔族誓死抗战，但由于弗魔族的力量与智慧远远超过人类，所以人类一直惨遭挫败。
这种败局得以逆转的契机，发生在莫伊芳芳图拉平原上的两次战争，人类在这两次战争中取得全面的胜利，并成功地将弗魔族从爱尔琳中驱逐出去。不过有一点我们应该铭记在心，那就是在这两次战争中，与第一次战争密不可分的美丽女神–茉丽安的悲伤故事。。。
==内容==
茉丽安女神是在爱尔琳三位女神之下掌管战争与复仇的女神。不过没有必要因为掌管战争与复仇，而认为她是有着残忍而可怕性格的女神。因为她是为出征战场的勇士与冒险者赐予祝福与庇佑，为他们所受的伤与战败提供复仇机会的女神。她深爱着人类，一旦弗魔族使人类身处危机状态，她就会挺身而出，将人类从魔族的魔爪中救出。
那件事情发生在莫伊图拉平原上展开的第一次战争快要结束时，莫伊图拉战争是代表人类的图德尔一族与魔族的弗魔族对抗所展开的最初战役。当时，教化的弗魔族将同样为人类的皮尔波族派在前头，向图德尔族宣战。
多亏在女神的庇佑下，由英勇且出色的战士又身为国王的–诺亚的领导，图德尔族将魔族教唆的皮尔波族击退。可是在即将迎来胜利的最后一次战役中，皮尔波族的战士史莱使诺亚国王的肩上造成重伤，后来他被送往人类建构的要塞拉赫。
拉赫是与弗魔族战争中建构的要塞；现代，已不复使用的要塞，我们称之为地下城的空间。
虽然占据对图德尔一方较为有利，在图德尔当中也没有人质疑即将得到胜利，但由于伟大的战士受到重伤，拉赫的气氛还是很凝重。
悲剧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魔族其实一直在等待图德尔的领导者被送往人类的避难所拉赫，弗魔族从拉赫内部制造的魔族通道进行大举的反攻。
在主力军士与领导者集中的要塞正中间有一个魔族制造出来…连接魔族地域的通道，从那里不断涌出的魔族，肆意地对要塞的人类进行大规模的屠杀。
人类的要塞变成了惨绝人寰之地，图德尔族将面临着失去主力兵力而战败的局面。
诺亚国王虽然带着负伤的身体对抗弗魔族，但由于伤势太重，结果还是不支倒下。
就在那时，挥舞着黑色翅膀的茉丽安女神出现了。
茉丽安女神开始用女神的力量阻止侵入拉赫内部的魔族，多亏她争取了人类躲避的时间，使得许多人能捡回一条命。
可是魔族也不是那么简单。虽然被称为战争女神，但要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抵抗那么多魔族，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事，女神也渐渐感到力量开始透支了。
最终女神利用仅存的力量，使用了被禁止的魔法，以自己的身体为担保，将整个魔族的空间进行封印。魔族被茉丽安女神的力量创造的封印永远的存封住，剩下的一些魔族也被勇敢的人类战士所打败。
可是人们忘记了，
女神使用被禁止的魔法需要极大的牺牲…女神在痛苦中化为石头。即使知道自己会变成石头的危险，女神还是要守护着人类。
后来，人类为了纪念与魔族的战争中取得的胜利，将女神的石像放置在地下城各处，以此来悼念她的牺牲。树立在地下城中的女神像，就是那个时候的女神的模样。
传说在爱尔琳失去肉身后，她的灵魂去了神的领土堤尔纳诺，并在那里守护着堤尔纳诺。
==结尾==
就这样，茉丽安女神帮助以图德尔为代表的人类能在爱尔琳继续生活后，就消失了。
现在女神的容貌也只能在地下城才能见到。可是…从那以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在茉丽安女神的祭坛前献上祭品后，可将人移动到地下城中的某一个部分。
虽然女神变成了石像，但人们相信，即使她离开爱尔琳而去了堤尔纳诺，也一直在守护着人类…
所以人们一直尊称她为人类的保护者，
以及战士们的守护者。
女神一直在守护着我们，直到永远。
[[Category:瑪奇]] |
library/archive0/[3257]灰烬战线：羁绊／绝无动摇的心意II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角色[[萌百:灰烬战线:朗特姆|朗特姆]]羁绊剧情。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羁绊/绝无动摇的心意I|灰烬战线:羁绊/绝无动摇的心意III}}
<poem>
M4 谢尔曼：注意左侧正在接近的灾兽！
M41 沃克猛犬：包在我身上！马上就把它们都给打回去！
M4 谢尔曼：等等！我们的火力没办法撬开这些乌龟壳！先稳住防线等待支援！
无线电：前线请注意，轰炸小队已就位，火力支援即将抵达。
M4 谢尔曼：收到！
M4 谢尔曼：听到了吗？大家！注意保持距离。
M4 谢尔曼：沃克猛犬小队，你们的位置太过靠前了！
M41 沃克猛犬：收到收到，已经退下来了。
[一阵阵雷鸣般的爆响自极远处传来，数秒过后，干涉炮弹于天空坠下，落在前进的灾兽群中。]
[这如神罚一般的攻击，将牢不可破的防线撕裂开来。]
M4 谢尔曼：是M40的火力支援！
M4 谢尔曼：它们的绝缘层被削弱了！大家，抓住机会发起反击！
[此时，远离战线的二十公里外。]
[临时搭建的前线指挥部旁，一架架AMRS整齐排放，而M40此时正目视着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回应。]
M40 朗特姆：哈欠～～
代理人：M40，你这是已经快睡着了吗？
M40 朗特姆：没有啦，只是有些犯困，弹药是已经装填完成了的哦。
代理人：接下来就是在等Fi-156发来下一轮射击的修正报告了吧？
M40 朗特姆：嗯嗯，没错。代理人也知道的，我没有办法直接通过视野判断灾兽的位置，所以只能依靠侦察DOLLS们的帮助了。
代理人：那这样的战斗，真的会比训练更加开心吗？总感觉和训练时没什么区别，我原本以为你提出多参加实战，是更在意命中灾兽这件事情。
代理人：但现在的情况却是连灾兽目标都完全看不见。
M40 朗特姆：哼哼哼，这就是代理人不能理解的事情了吧。
M40 朗特姆：请看这边。
代理人：嗯？
[顺着M40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堆放在ARMS旁的一车车重型弹药。]
M40 朗特姆：这些弹药都是我接下来可以使用的吧？
代理人：当然，按照之前我们在训练靶场的约定，我做了相当充足准备。
M40 朗特姆：谢谢代理人～那这也就是我最需要的东西了。
M40 朗特姆：接下来的战斗中，我每进行一轮齐射，就能够收获一座弹壳之山，而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也许今天最后我能获得超过五个小山哦。
代理人：这种快乐我有些不太能理解。
代理人：得到弹壳山的话，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呢？我的意思是这些弹壳战斗之后都会回收的，而且从M40你平时的表现来看，也没有恋物癖的爱好。
M40 朗特姆：嗯……要怎么跟代理人解释呢……
M40 朗特姆：总而言之，就是成就感。
M40 朗特姆：每次战斗过后，只需要看着堆放在我身边的这些弹壳山，就能感受到相当大的快乐。
M40 朗特姆：在热狗大胃王比赛时也一样，通过数包装袋的方法，我可以在战斗结束后，统计出自己一共吃掉了多少热狗面包。
M40 朗特姆：这些能够看见的「战果」，就完全可以弥补无法在前线亲眼看着灾兽倒下的遗憾了。
代理人：就像是处理完公务后，看见桌上堆放整齐的档案袋那样。
M40 朗特姆：没错。
代理人：关于这一点，看来我和M40很有共同话题哦。
代理人：刚刚你提到的热狗大胃王比赛，是类似狂欢节那样的活动吗？
M40 朗特姆：嘿嘿，虽然内容形式上有些不同，但作用上都是让人们发泄压力、带来快乐的活动。
M40 朗特姆：感兴趣的话，代理人可以亲自参加试试，下一届比赛也快要举行了，说不定您还能从中得到意外惊喜哦。
代理人：听起来确实不错，那么——
无线电：刺——
无线电：这里是Fi-156，已确认到灾兽群开始后撤，接下来需要修正射击位置为……
M40 朗特姆：啊，抱歉代理人，可能要先忙起来了。
代理人：我明白的，等下次有时间再继续这个话题吧。
[无线电台响起，随着新坐标的报出，M40回到AMRS之上开始了调整。]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堆在一旁的弹壳小山，脑海中又闪过了她对热狗大胃王的叙述。]
代理人：有机会果然还是该去看一下。
</po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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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brary/archive0/[2353]秘仪物语／第十一章 苦痛之炼金术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点击这里，返回《[[秘仪物语]]》标题。
== 冬之日 ==
{{color|white|（2009年12月13日，星期日）}}
尽管一种黑云压城的紧迫感笼罩着洋馆里的三人，但生活仍在继续着。
在一个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的周日，牧知清下定决心要将看起来荒废的庭院从里到外整顿一番——在他看来，任由那些杂草野蛮生长，不仅有碍观瞻，也容易让住在这里的人触景生情，感受到内心的荒芜。
十分幸运的是，前一天的晚上，他在地下室的某个仓库当中找到了一些清理用具，于是大扫除就这样被提上了日程。不过，当他深入到芳草碧连天的庭院当中时，还是感叹自己低估了这里的荒芜程度——原本铺就的石子路已经淹没在了一尺来高的杂草当中，只能依稀靠着一旁茂盛的灌木丛才能辨认出道路与草坪的分野。当他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之后，才真正感受到这里的宽敞。
再然后，就是为偌大的庭院何时才能清理完成而伤脑筋，大概两个星期的周末都要花在这件事情上面了。那就先从除草开始吧，他这样想着，从仓库里搬出来了一台除草机。根据他的目测，大概一个上午的时间，他要推着这个机器绕着洋馆旁的草坪走上一圈，再将吸出来的杂草倒入焚化炉，预计的工作就做完了。
吃完早饭后，处理完一些事情，夹着一本书从房间出来的池谕佳在下楼的时候，听到了类似于直升机嗡嗡的声响。她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走进客厅，透过茶室的玻璃，看到了正在草坪上推着机器的牧知清。
“嗯？他这是怎么了？被你罚做家务？”
她望向先她一步坐在客厅当中看着《读者文摘》的宫羽兰。
“并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突然就心血来潮想要去清理庭院，大概是这段时间确实闲得慌了吧。”
宫羽兰漫不经心地看了屋外的青年一眼，优雅地端起了茶杯：
“似乎他准备一早就开始弄，我一起床拉开窗帘就看到他准备干活。所以就让他顺便把外面的窗户玻璃擦了一遍，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谕佳？”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他干活还挺努力的，完全不像是在混水摸鱼，做做样子。”
池谕佳意味深长地看了某个银发少女一眼，然后静静地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将红茶倒入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杯子中之后，她打开手中的书，安静地读了起来。
客厅里万籁俱寂，两人在静默之中打发着时光，只有除草机的运行声从屋外穿过玻璃传入室内。
两位少女极其少见地在上午就出现在客厅当中，大概是心血来潮，不想宅在房间里，所以转移到了客厅当中来享受周日的清闲——当然，这样的清闲，建立在昨天晚上熬夜完成了各自分配的调查任务的基础之上。
大概也正是因为熬夜之后带来身心俱疲的副作用，两人之间并不想找什么话题聊天——倒不如说，并没有什么话题可谈，就是两人微妙关系当中的常态。
不过，宫羽兰虽然在像模像样地翻着杂志，但总会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池谕佳则是埋头在看一本关于何蒙库鲁兹<ref>何蒙库鲁兹，Homunculus，意指中世纪欧洲的炼金术师所创造出的人工生命。</ref>的书，每隔一段时间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两人不约而同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同时望向窗外正在工作的那个人的背影。虽然感慨于他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但两位少女都没有想要帮助他的想法，只是静静地袖手旁观，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宫羽兰转过视线来，看向对面，却和对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池谕佳有些慌乱地将目光重新放在书本上，但片刻之后，她又偷偷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窗外那个人的动向。只见他推着除草机，仿佛凌波微步一样地在草坪上健步如飞，然后麻利地将割下的草吸入一个又一个黑色垃圾袋中。如此往复了好几次之后，茶室外的那几片草坪被修整平坦，他又开始清理石子路间丛生的杂草。
两位少女被他那仿佛专业园林护理人的动作所震惊，到后来更是明目张胆的地放下了杂志和书本，一刻不停地盯着这个来去如风的青年。而牧知清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被两位置身事外的人冷眼旁观了许久，依然十分愉悦地忙着自己的事情。不一会儿，清理出来的杂草就装满了四五个大垃圾袋。
池谕佳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对牧知清的清理效果感到不可思议，但她突然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干咳了两声，又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书本上。
仅仅一个小时不到，牧知清就迅速地收拾完了茶室外草坪上的所有杂草，然后将垃圾袋扔进一旁的手推车中，喘着气推着车离开了两位少女的视野。白色雾气从他的口中呼出，然后又马上消失在了充满寒意的风中。
“为什么我觉得那家伙像是把家政能力给点满了？”
目睹了全程的宫羽兰带着不甘心的表情嘟囔着。刚才的牧知清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园丁机器人，只知道工作，没有迷惘，也不用休息。面对那样的他，她就像是听了一首动人心弦地交响乐那样产生了些许感动——或许并非些许，她大概已经惊叹于这个男人居然会掌握那么多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的才艺。
池谕佳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抬起手腕看看时间。
“如果要把外面的窗户玻璃全部擦一遍的话，等忙完估计得到下午了。”
“一楼的窗户之前早就已经弄完了，早上我打开窗户的时候就让他干那个，为了让他找到清洗墙面的拖把，我站在窗户边指挥了他好久。大声喊话还真是对嗓子不好，尤其是冷风灌进喉咙里的时候……我差点被今天早上的风冻傻了。”
看来宫羽兰到客厅里是为了借着空调暖暖身子，不过怎么看，都是待在外面清洗玻璃的那位会被冻得更加厉害。
“羽兰，牧先生就没对你说什么？”
“说了啊，但是风太大我听不清。”
“呃……”
池谕佳露出了无奈的神情，看样子牧知清的抱怨，她一句都没有听到，看来让她进行良心上的自省是没有指望了。
由于失去了共同的话题，两人继续读起各自手上的书来，客厅里又回到了之前的沉默。仿佛是想要打破这样沉闷的氛围一般，牧知清搓着手走了进来。他看了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杂志的宫羽兰，略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果然，客厅里还真是暖和啊。”
“大概吧，比外面稍微暖和一点，但是二楼过道还是有些冷。”
“……”
他含沙射影般的讽刺被轻描淡写的回答一笔带过。虽然在之前的生活里他已经多次领教过宫羽兰的霸道，但十分无奈的是，他依旧对这样的行为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起来知清，为什么想着这个时候去除草啊？”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看着外面凌乱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一直想收拾一下。正好今天一整天都闲着，就决定先从草坪干起了。啊，擦玻璃那个是计划外单列。”
池谕佳的眼神越过书脊，偷偷地看着毫无愧疚感，正在悠闲品茶的宫羽兰，然后又转向一脸幽怨的牧知清——他似乎正在为两位少女的隔岸观火而感到有些不满。
“把窗户玻璃都给清洗一遍也没什么不好的吧，毕竟你也看到了吧，擦过一遍之后，视野都变得好起来了。既然你这么有闲情逸致的话，就顺便把二楼的玻璃也擦一遍吧，伸缩梯就在同一个地下室里。然后顺便再把屋子里的地用吸尘器吸一遍吧，那个好像放在你住的那间隔壁，好像好久没用了，用之前要充电。”
目光又落在了喋喋不休的宫羽兰身上，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牧知清那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哦对了，忙完那些之后，来一趟我的房间吧，我已经把废纸什么的都整理出来了，帮我拿到焚化炉去烧了就好。”
牧知清不动声色地默默记下这些事项，然后问道：
“那么，你在这段时间里面准备干什么？”
“这个……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就看看书，看看电视吧，顺便为你加油。”
她笑着思考着如何把这空闲的时间过得更有意义。这倒不是在对牧知清的暗讽做出反击，而是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去作什么扫除工作——从前这些事情，都是交给使魔去做的。
牧知清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已经知晓了为何这栋洋馆会被称作凶宅。他看了看天花板，估算着洋馆的高度和窗户的数量，决定拒绝执行这个蛮不讲理的命令。
“我说，你根本就没有动过要给这里来个大扫除的念头吧？我本来就想整理一下外面，所以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不过怎么说呢，你这样干坐着随意使唤一个看似不会抱怨的人，你的良心居然不会过意不去，这就让我很吃惊——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大概是过于正直的话语刺痛了宫羽兰，她放下手中的杂志，有些严厉和不满地望向牧知清，深蓝色的眼睛带着些许怒意，一声不吭地盯着他。这样强势的姿态让原本占据道德高地的牧知清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知清，我希望你弄清楚一件事情。”
“嗯。”
听到宫羽兰十分平静的语气，他顺从地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
“谕佳把你留在这里，是做了相当大的让步之后，又承担了巨大的风险。且不论最开始说好的你在调查上帮助我们——现在看来那样做对你来说过于危险——日常的一些事物拜托你来做，不过分吧？说白了，你的职责就相当于是从高风险的魔法师转变成一个使魔了。”
宫羽兰没有跟他客气，一针见血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现在约等于使魔？”
“差不多是这样没错，不过是那种不能够参加战斗的使魔。”
这样一来，牧知清觉得，在她眼里，自己的能力似乎还不如整天无所事事的阿尔温。他不禁想要反驳两句。
“但我可没听说过使魔还要交房租，垫付伙食费的。就连普通人家里养的宠物，待遇也比这要好吧？”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不，没什么。我只是隐隐约约记得某人曾经说过要保障我的人权。”
牧知清依旧面无表情地做着陈述。宫羽兰干咳了两声，然后装作什么样不知道的样子，笑着问他：
“知清，话都说完了么？”
“啊，没什么要说的了，所以说你们是铁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来帮我了对吧？”
宫羽兰有些满意地收起了进攻性的姿态，窝回沙发里，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
“所以说嘛，你的理解能力不可能那么差的。”
说着，她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与此同时，牧知清仿佛触电般地哀嚎了一声，然后心有余悸地甩起戴着戒指的左手。
“这里的静电这么强么？”
“别犯傻了，再计较下去的话，电荷就加大了。难道说，你还想再来一次更猛烈的？”
牧知清抬起左手，表示不必继续下去。
“我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能引电……大概你没有体验过被电的感觉吧？一瞬间人就会失去抵抗的好么？”
“啊，谁叫你不听我的话，非要戴在手上嘛。本来我是想把这个当作电流传递信息的工具，但是受限于技术，只能做到这一步。之前一直没找到用的机会，今天就正好拿来调教你一下而已。好了好了，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赶紧去忙吧，不然擦完窗户就要到傍晚了。”
“好吧，我知道了……果然我应该投靠那个人的……”
牧知清嘀嘀咕咕地走出客厅，继续去完成孤身一人的奋斗。在目送着他离开后，宫羽兰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拿起了杂志。对面的池谕佳从刚才开始就事不关己地保持着沉默，面无表情地自顾自读书，在许久的沉默之后，她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羽兰，你果然是那种喂一颗糖之后又打一巴掌的魔鬼。”
“嗯？”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有的时候对他还真是缺乏温柔。”
宫羽兰的目光并没有离开手中的杂志：
“因为我觉得你最后还是会抹掉他的记忆，然后把他送到教会去。如果是那样的话，和他关系很好的我到时候一定会来阻止你，造成麻烦且不提，事后我也会相当纠结。还不如一开始就……”
她十分平淡地说出了一个莫名其妙，但十分符合她行事风格的理由。
“如果是这样的话，到时候你让我连带你的记忆一起删去就好。”
话虽这么说，但池谕佳却没有看向对面的少女，反而转向窗外，开始欣赏起焕然一新的庭院。思绪回到了小时候的家乡，那个时候的庭院中永远都有花在盛开着，远比眼前的草坪要更加赏心悦目。
但不知为何，牧知清用半日的努力换来的今天这番光景，让她对曾经的记忆再一次熟悉了起来。
== 愚者的白月 ==
{{color|white|（2009年12月19日，星期六）}}
圣诞节前夕，天空下起了雪。
像是要为节日来临前活跃城市的气氛，纷飞的雪花如同纯白色的蝴蝶，缓缓落下，洁白的羽翼在空中闪烁着光芒。城市的街道在这一刹那间，变成无边的静寂，但又焕发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鲜活。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拼凑出圣诞老人与驯鹿的身影，商业街上，店铺前的音响播放着《铃儿响叮当》，招揽着街上的行人。孩子们的雀跃，过往行人脸上洋溢出的微笑，都为这场雪增添不少浪漫。
当然，这样的热闹欢欣仅仅属于城市，白沿山上的洋馆在白雪的衬托之下变得更为沉寂。山寒无鸟迹，夜久有人声，山中树林被皑皑白雪覆盖，让原本清幽的庭院变得更加静谧。这里就仿佛是节日早已过去，所有喧嚣都已烟消云散一般。
这样的沉寂已经持续了许多天，压抑的氛围一直笼罩着洋馆，最终在这一天，到达了顶峰——这是暴风雨即将肆虐之前最后的宁静。两位少女的对手，也就是执意想要夺回一切的鹤一澄，主动现身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段时间里，宫羽兰和池谕佳经常将自己关进房间，各自忙着自己的准备工作，连平时本就不多的吃饭时的闲聊，现在也变得更加稀少。大概时间之紧迫已经不允许她们放松心情了。
不过今天的两人却如此异常，她们从上午开始就坐在客厅当中看起来无所事事，看上去不似前几日那样紧张焦躁，到了太阳下山之后，宫羽兰甚至拿起了吉他，有意无意地拨弄着金属弦。
这种反常情况让牧知清意识到今晚大概会要发生些事情。
「君がいるとどんなことでも、乗りきれるような気持ちになってる……」<ref>中岛美嘉歌曲《雪の華》中歌词：只要有你在，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有可以克服的心情。</ref>
银发的少女罕见地唱起了歌，他有些惊诧于她的歌声竟然饱含着温柔。印象里这是宫羽兰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唱歌，窗外飘落的雪花倒也与她的歌声十分契合。但不知为何，明明听着温柔的歌声，他的内心却感到了一丝寂寞，于是他转而望向茶室的窗外。
庭院已经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虽然现在只是时断时续的小雪，但如果按照这个势头，到了夜晚，地面的积雪还是会积少成多，大概那个时候就会是“千树万树梨花开”了吧。
“说起来，之前我还没有见过雪。”
吉他与歌声戛然而止，宫羽兰看着他，颇有些同情地眨了眨眼，然后喝了一口茶：
“那看来这是你人生当中经历的第一场雪了。不过羽山的雪也只是点到为止，和北方冬天的鹅毛大雪可不能比。”
牧知清颇为感慨地点点头，但马上又想起了什么一样，迅速转换了话题：
“说起来，你以前好像说过，魔法师的头发是能够存储以太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我没记错吧？”
“好像是说过，怎么了？”
“那是不是女魔法师基本上都会留着很长的头发？毕竟以女性的身份，留长发会更加便捷，也能弥补一些先天的不足什么的……”
“确实如此，不过你为什么会突然好奇这个？”
宫羽兰托着下巴想了想，像是在敷衍似地点点头然后反问着。
“那位甘夏小姐的头发只垂到耳根，之前我差点把她认成男生来着。但她为什么会是短发呢？还是说她把长发拿去干了什么别的事情？”
他只是随口一问，甚至都没有指望宫羽兰会搭理这个问题。没想到的是，刚才还心不在焉的她却立刻打起了精神。
“短发？要这么一说，唔……三年前我的确没有现在这么长的头发，那个时候大概刚好够到肩膀吧，所以喜欢扎成一个小尾巴……甚至比那个人的头发还要短。说起来，上次在工业园里看到他的长发已经短了好多，之前你近距离看，会更加清楚。”
“是的，好像不是特别长，也只是勉强到肩膀。怎么了？”
“没什么……他从前的头发可比谕佳还要长，大概已经垂到腰部了——好不容易长那么长，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剪掉。”
宫羽兰闭上眼自言自语着。池谕佳似乎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墨绿色的眼睛转而望着他。
“剪掉的话会有什么不一样么？感觉一个人不会轻易去改变自己的发型，这样会给你们带来什么困扰么？”
宫羽兰皱起眉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我想起来了，就是在工业园里我跟你说过参孙的故事，和那个有点关联。正好今晚没啥要紧的事情，跟你细细讲一讲好了。你不提，我还不会想到这一层上去。”
说着，她望向另一边的池谕佳，征求着许可。池谕佳不知可否，眼神中不带任何情感，不紧不慢地将茶杯送到嘴边，似乎是让宫羽兰自己拿捏。
“忘了有没有跟你细说过，那就再讲一遍好了——头发能给人带来力量，同时也是相当优质的法术媒介。这就和瞳术差不多，眼瞳的颜色，头发的长短都会影响法术的质量。做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是，头发是自身力量的延续，甚至就直接是自我的拓展。从人出生开始，头发就一直如影随形，积累着不可小视的魔力。我以前是因为某些别的原因，没有留长发，但后来就觉得，蓄发还挺有必要的，所以就留到了现在。”
牧知清转而看着池谕佳那头乌黑的长发，比宫羽兰的稍短一些，大概也是想要储存更多魔力，在危急时刻派上用场吧。
“但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个人现在的头发变短了，对你们来说不应该是好事情么？”
“这可真不好说，如果说他在此之前就把头发用在了其他事情上的话，确实是好事。但是头发还能够用来做其他很多事情啊，虽然我只能用头发来加强攻击，但那个人应该更倾向于把头发储存的魔力用在炼金术或者召唤术上吧，他的体质不适合使用攻击魔法。这样一来的话，他大概也可以用头发来操控那些由死灵法术召唤而来的不死生物，或者是那些人偶——我大概知道那些源源不断的不死生物是从何而来了。”
“头发……能操控其他生物？”
牧知清有些怀疑地问道，她点了点头：
“比如说猫或者狗那样的，不具备魔力的动物，被魔法师用头发经过改造以后，就有了自己独立的术脉，具备一些之前没有的能力，比如说能够与人类沟通什么的。性格上也会发生转变，比如说与制造自己的主人越来越相似什么的。”
听到这里，牧知清看了一眼趴在沙发扶手上小憩的阿尔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来那个人，也和谕佳一样拥有这样的使魔了？”
“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那家伙用自己的头发，换来了相当强力的使魔什么的。”
不好的回忆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满地的尸妖与吸血鬼追赶着仓惶的两人，被光弹撕碎的残肢，还有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大天使般的使魔——那应该是一个相当强大，无法复制的一个奇迹，让人惊叹的同时又压抑得让人极度恐惧。
“倒不用担心会有那种特别强力的使魔，毕竟魔法师的能力与他们的头发都不是无限的。而且消耗掉的头发，又要过很长时间才能长出来，所以依靠头发做出的强力使魔也不可能大批量产出。”
宫羽兰紧皱的眉头在说话间逐渐舒展开来，大概是自己分析的时候想通了许多事情。而牧知清一边回味着她的话，一边默默地看着一旁的黑猫——他还是想象不出像阿尔温这样的使魔，到底强力在哪里。
“我觉得有点蹊跷。鹤一澄是个炼金术士啊，用那种从整体上看会削弱自己力量的方法来制作使魔，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只是因为他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是两个人吧。由于算是我们家族自己内部的事情，所以借助外人的力量也不太好，估计他就想要自己一个人搞定了。搞不好那些人偶就是他用头发制作出来的。”
“的确有可能，按照那天晚上的情况来看，两个以太驱动的八音盒永动机，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偶，即使是鹤一澄，从头开始做起来也会有困难，所以还是会有一些看起来比较诡异的地方。”
“比较诡异的地方？”
“像他那样的人，真的会用宝贵的资源去制造那些能力远不如自己的东西么？我看不太可能吧。除非那个人偶在各方面的性能都极其优秀，以你那一晚的经历，你觉得是不是？”
“我觉得不像，单从攻击性上来说，和他从前使用的使魔比较，差得远。”
“那我觉得，那些人偶就和他的头发没有什么关系了。我更加倾向于认为他有一个值得他使用那么多魔力的使魔在协助他。”
宫羽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还有一个比他更加强力的使魔为他效力？”
“只有这样做的话，才有可能对我们产生优势吧，不然两边各有两个人的话，打成平手变成拉锯战，对他就十分不利了。”
“想用数量来压制我们么……不过话说回来，谕佳，我觉得如果两方都使用使魔战斗的话，他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的确如此，在使魔这一方面，池谕佳取得的成果远非鹤一澄所能企及，这也是宫羽兰如此乐观的原因。但黑发少女只是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羽兰，你要意识到一点，鹤一澄的使魔不可能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不堪一击，很可能他用的并不是普通的动物……”
“你是说，他会亲自操控那些尸妖？怎么可能啊，他承担不起那么大的消耗……”
两人似乎又因为意见不合开始了针锋相对。牧知清看着这两人结束了冷战一样的沉默，恢复了交流，心里感到了些许舒坦——不过两人要是因为这样的分歧演变成争执，倒也会让他变得更加为难。
“我没有这么讲，但是的确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我担心的是，这个使魔会超出我们的认知。虽然上次那个巫妖已经被消灭了，但是你也要做好使魔能和你势均力敌的心理准备。”
“我知道啦，说真的，那个人用死灵法术操控任何东西，现在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面对池谕佳十分中肯的话语，宫羽兰十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同。一旁的牧知清又表现出疑惑的神情：
“为什么你们一直在讨论已经死掉的生物？活着的难道不行么？”
“如果是活着的话，那就是像你说的那位甘夏那样的角色了，并非使魔而是协助者。不过协助者的力量并不由秘仪师来决定，更多时候依靠的是自己的能力，还有就是两者之间的默契。而优良的使魔需要有绝对服从的意志，以及能够与秘仪师的短板互补的能力，从活着的事物里面挑选培养，显然不如用死掉的东西重新制作来得更快。”
协助者与使魔，一个靠着默契，另一个靠绝对服从，以此来帮助秘仪师……牧知清看了看一旁从池谕佳，又审视了自身，心里大概有了数。
“那大概的战术，我们也就能够确定了。他自身无法使用攻击法术，所以只能用身边的以太当作武器。看来他就是要使用使魔来进行主要的攻击手段，但是之前的巫妖和那个神祇一样的东西都已经被我们破坏了，就算是不死生物，也所剩无几了吧……难道他还有别的什么王牌没有拿出来么？”
她望向池谕佳，想听听自己的协助者的想法。池谕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那就按预定的时间行动吧，时不我待，今天就让那个人彻底死心好了。想要夺走我珍视的事情，还如此明目张胆地不择手段，我这次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
宫羽兰握紧了拳头，仿佛充满决心一般做着最后的战前宣言。不过，怎么看这都像是一场遗产争夺纠纷，然而这份遗产的分量，以及守护这样的遗产付出的代价，可谓重于泰山。
如果是以往的遗产纠纷，牧知清并不理解为何当时人之间会争得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在他看来根本并不值得为了那种东西而漠视过去的情谊。但从宫羽兰的愤怒与鹤一澄的癫狂之中，他开始有些理解了两人之间的不共戴天。
一棵树要长得更高，接受更多的光明，那么它的根就必须更深入黑暗——深入恶中。
他想到了尼采说的话，因为担忧而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他觉得，宫羽兰与鹤一澄，就算这两人从那时起就分道扬镳，事到如今也不该发生冲突，因为他们两人极为相似，却又迥然不同，虽然相互之间不能认同，却也并非不能互相理解。
时间依旧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朝着命运之轮转动的夜晚，缓慢而又坚决地流淌着。
夜幕已经降临，细雪初霁，广园馆中的灯火也悄然熄灭。洋馆中已经没有了两位少女的身影，只剩牧知清独坐在茶室的桌前，静静地守着一盏发出微光的桌灯。
尽管还没有找到鹤一澄在羽山市的栖身之所，但她们依旧十分清楚决战很快就会到来。教会的报告中，法术源的异动已经越来越明显，似乎是因为拱顶石被破坏的缘故，有些地区的以太浓度已经开始降低。冬至日临近，夜晚变得越来越漫长，历史上的女巫们相信，待到最长的那个夜晚，神会重生，把光和温暖带给世界。
的确，那一天既是终结，又是开始，环境中以太的浓度达到峰值，体内的玛那也将保持最理想的活性。因此对于魔法师们来说，这就是一个绝佳的机遇，或者艰巨的挑战。
鹤一澄的目的就是拿掉四座教堂的拱顶石，阻断以太定向地流向白沿山。就算是牧知清，也从少女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这一层含义。而现在，银梓教堂也步了冬杉教堂的后尘，四座教堂半数沦陷，被鹤一澄和他的组织所掌控。剩下两座教堂如果继续被攻陷的话，就意味着宫羽兰她们的彻底失败。
两人不得不分头去保卫两个阵地，池谕佳拿下挂在墙上的手杖，做好万全准备后，前往{{ruby|音桃|おんとう|ch}}教堂。临出发之前，她交给宫羽兰一只使魔，来补足她有些许欠缺的力量。宫羽兰的作战地点，是四座教堂中以太浓度最高的云威教堂。
深夜时分，远离人类活动的区域，魔法能发挥最大威力的时刻，在洋馆的门厅里，年轻的魔女与同样年轻的法术源守护互相祝福对方之后，走出门去。
牧知清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已近十点半，她们出发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回想着出发时的场景，当宫羽兰准备出门时，他送她到了庭院的门口，雪白的地面，雪白的树枝，身后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牧知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她也一言不发，只是露出了一个帅气的表情，似乎在宽慰着眼前一直为自己担心着的青年。和身旁有些沉郁的池谕佳不同，她不带任何悲壮，反而相当飒爽地走出了大门。
不知为何，在送走她们之后，牧知清生出了一阵孤寂的心绪。是因为到最后都不想让自己卷进她们的事情，还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当作一个战斗力呢？
“唉……”
看着窗外雪白肃杀的庭院，他机械地叹了口气，并非出于担心或者焦虑，只是习惯性地长出一口气，半晌，他关上了桌灯，默默地离开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借着月光，他拿出了小提琴，轻轻地拉着《奇异恩典》。皎洁的月光照在房间里，地板上拖着他长长的身影。他跟着提琴的旋律，轻轻地哼唱着：
“Through many dangers, toils and snares. We have already come.<br />
T'was grace that brought us safe thus far. And grace will lead us home.”<ref>《奇异恩典》第三段，“冲决网罗，历经磨难，风尘之中，我在归来。恩典眷顾，一路搀扶，靠它指引，终返家园。”</ref>
雪霁之后的羽山市，究竟是怎么样的呢？银装素裹的大街，想来也是别有一番魅力，纯白色照映下的少女也会更加圣洁吧。但他终究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去市区，仿佛整件事情都与他无关，他成了袖手旁观的人。
毕竟在过去的时间里，两位少女与他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轨迹，而现在他也只能远远地在她们身后，看着她们的背影，无法跟上她们的步伐，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像她们那样，有着坚定的意志与明确的目的。所以，剩下的唯有当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等待着她们的归来。
“这样啊……原来我真的还不起那个人情啊。”
他自言自语地望着窗外，第一次为自己感到一丝悲哀。
积雪将教堂前的广场染上圣洁的白色，这里此时仿佛已经被人遗忘了一般，慢慢陷入黑暗之中。四下因为昏暗的灯光变得无尽深邃，却又因为少女的存在而显得无比通透。月光静静地洒在积雪上，似乎可以褪去世上一切的伪装。
教堂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盏燃着蜡烛的烛台，孤独地在十字架下发出微弱的光芒——这里的神职人员们已经被提前告知离开。少女在空旷的雪地上踱步，轻微踩踏积雪的声音在这刹那的永恒当中回响着。她抬起头看着深幽的晴空和略显黯淡的白月，从口中轻轻呼出阵阵白雾。身后的巨大教堂衬托出她孤独的身影，在教堂高大的拱门旁边，有一个和四周完全不搭的黑色电话机。
少女全身上下都被深色笼罩，在洁白的大地上格外显眼。那样长发飘扬的身影无疑属于池谕佳，群青色的帽子、外衣、手套，拄着漆黑的手杖，深色系的少女将黑暗与深邃刻进自己的身影之中。她站立在雪地里，仔细地看着许久不曾改变的四周，仿佛自己也融进这幅纯白色画卷当中，只有时间在无形之中缓缓流淌，远处高楼的灯光逐渐熄灭，至暗的黑夜逐渐降临在自己的周围。
不管周围的城市如何发展，音桃教堂似乎一直都是远离尘嚣的姿态，于是它成了现代化浪潮下被遗忘的一处静谧之地。附近没有什么居民，甚至深夜里的路灯也只剩一盏还亮着，勉强维持着照明。在这样一个寒冷而又昏暗的夜晚，万物在一片雪白之中沉睡着。
“似乎是我来早了啊……”
她看着天空中的残月，喃喃自语。远处似乎隐隐约约传来肉食动物的嚎叫与人类沉重的呼吸声，是猎人带着猎犬潜伏在附近么？还是说，跟随来者的是更加凶猛的狼群呢？带着侵略性的吼声在夜空中响起，打乱了那纯白色的洁净。
广园馆里，电话铃响了起来。深夜的铃声，带着无尽的寒冷，在门厅里回响着。房间里的牧知清走下楼梯，掠过二楼的过道，来到了电话机前。踌躇一阵之后，他拿起了电话，听筒里听不到人声，只是依稀有些嘈杂。他开始思索着该说些什么比较好，“您好，请问您找谁”这样的话，似乎很久都没说过了，而且太过于正式，但仅说一个“喂”又显得太过随意。
正在他思考措辞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女声。
“牧先生……么？”
虽然杂音让对方的声音有些模糊，但牧知清能够辨别出这一定是池谕佳在说话。
“是我，谕佳你有什么事么？”
池谕佳那边却又是一阵沉默，不知是杂音盖过了她的话语，还是她自己保持着缄默。牧知清第一次从这样的沉默中感到一丝煎熬，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声音。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过后，池谕佳的声音再次传来。
“羽兰……她在么？”
“不在，她现在还没有回来。”
“……是么，那我没有别的事情了。”
咔哒一声，听筒中传来了忙音。牧知清隐隐感到了她话语中的沉重，但终究没有想透她的言外之意，他将电话听筒放回支架，然后走进黑暗的客厅，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
== 伊吕波歌 ==
{{color|white|（2009年12月20日凌晨，星期日）}}
一片昏暗之中，隐隐约约的人影将这片区域紧紧包围，在一片洁白的世界中，他们仿佛漆黑的污点。细细看去，这些人的胯下骑着{{ruby|座狼|Warg|ch}}，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似乎因为某种原因，狼群因为少女的存在而躁动不已。若非被骑手的缰绳束缚，它们随时都有可能一跃而起，冲上前来咬穿少女的喉咙——一片雪白之中的黑衣少女，在这些{{ruby|凶兆预言者|Strigoi|ch}}的眼里就如黑暗中的篝火那般夺目。
池谕佳冷眼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盘算着即将发生的战斗。看来今晚那个人并没有去云威教堂，而是选择了这里。她暗暗叹了口气，虽然有些意外战斗会先发生在这里，但也并不是毫无心理准备，这种场面想要让她动摇，似乎还是有些难度，毕竟对她来说，这就只是小儿科。
当然，这并不是她掉以轻心的借口，狼骑士们背后的黑暗中，隐藏着秘仪师的身影。池谕佳就这样看着，用目光逼迫对方于黑暗中现身，那才是今晚真正的对手——一个金色短发，皮肤光洁如雪的、如人偶一般的魔法师。
“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就是鹤一澄的那个自称叫甘夏的助手？所以说，前几次袭击教堂的人也是你了？不得不说，作案手法虽然拙劣，倒也骗过了那些调查人员。也罢，既然我不认识你的话，那我也不必有所顾忌了。”
面对如此尖锐直白的话语，对方只是用笑容回应着她。
“我也不认识你，不过既然鹤一澄和你是熟人，那对于我来说也是，不用在意我叫什么，那只是个代号。放心吧，我对拱顶石那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使用这些狼群也是迫不得已——说到底，我就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一个人影从黑暗当中走出，积雪上出现了同样雪白的人影。她穿着与池谕佳形成鲜明对比的白色大衣，围着米色的围巾，高挑的身材衬托出飒爽的英姿，如果不是事先有些许了解，池谕佳可能真的会把她认作一个男人。
的确如此，迥然不同的两人，却在某些地方有着颇为默契的相似，在这个白色的夜晚里，在被雪覆盖的教堂前院，两位少女都有着比黑夜更加深邃的黑暗。暗影中的狼骑士们纷纷驱赶着自己的坐骑，识趣地回避着，在这个夜晚，他们只是观众和配角。当真正的主角从幕后走到台前，他们就像是仆从见到主人一样，低下高傲的头颅。
“不管怎么样，你就把我当作是鹤鹤先生的替身好了。那么，好久不见，池谕佳小姐。”
“甘夏小姐也是，虽然这个名字并不属于你，但我姑且先这么称呼好了。”
两人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寒暄着，言语之间没有任何友善可言，双方都在思索着如何以最快的方式击倒对方。
“那么，从哪开始说起呢，池小姐？鹤先生十分关心他曾经的同僚，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尤其是关于今天的事情。能给我几分钟时间么？”
“请恕我拒绝，如果真的给了你几分钟的时间，那我过后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了。”
话音刚落，池谕佳将手杖敲向地面，然后从披肩的下摆中拿出了一枚镂刻着樱花纹的铃铛，向着自己的脚下扔去。月光照耀下，伴随着清脆的铃声，粉色的铃铛在空中发出微弱的光，准备引发接下来的一系列魔法咏唱。
在攻击法术上，她虽然能像宫羽兰那样以快速活化术脉的方式发射魔弹，但效果却比自己的学生要逊色许多，所以更多时候她都是使用引发剂，借助环境中的以太放出更加灵活的魔法。像是障眼法一样，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后，再暗度陈仓。
池谕佳静静地等待着光芒射向四周，但樱花铃铛却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那，毫无征兆地熄灭了，连自身都粉碎成了无法回收的碎片。她有些意外地望向甘夏，发现对方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微微发光的字母符号。
“你对这里做了什么手脚？”
“并没有特意去做什么，我只是刚刚画了一个符文，把铃铛发出的魔力全部引到地下去了而已。就相当于是一根接地线吧，这块区域的地面对魔力的吸收能力就变得格外强力了，无论你注入多少以太，都不会让它饱和。”
她倒吸一口气，往脚下望去，这块地面绝非如甘夏所说的那样简单，一定是被动过了手脚。能够如此顺畅地就将以太导入地下，必然要对这一带的地脉进行改造，但就算是这样，也只是理论上可行，实际上来看，巨大的工作量并非常人所能胜任。池谕佳眯起了眼，在惊讶的同时，内心也充满了疑问。
能尽数吸收以太的地面，当然会将樱花铃铛里的魔力全都转移，但这样的构造居然能够做到瞒天过海，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看来你对于伪装的技术钻研得挺透彻的。”
“池小姐这倒是过奖了，本来就是泥土地，要加以改造的话，比在水泥地上要简单得多，我只需要在特定的方位埋下装置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是让装置自己慢慢渗透，完成对这块土地的改造，当然，耗费一点魔力加快速度也是可以的。怎么说呢，这大概也是一种自动的程序吧，所以本身实施的时候就不会引人注目。在维持运作的魔力消耗完后，这些装置也就立刻成为了普通的石头，到时候回收还是直接遗弃都很方便，不会让人怀疑。况且之前还下着雪对吧，雪地就让伪装更进一步了。”
虽然甘夏说得轻描淡写，但要制作出这样的装置，需要多少优质耗材，经过多少次重复计算和测量，耗费了那个人多少时间于与经历，池谕佳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恐怕换做别人，完成相同的装置，花费一年以上的时间也不足为奇，它不得不叹服那个人绝伦的天赋，毕竟这肯定是一项闻所未闻的，由他自己开发出的全新技术。
“说句不好听的，为了对付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魔法师，那个人还真是小题大做。”
“可别这么说，他从来都不觉得你无足轻重，即便他觉得要击败你易如反掌——不过我倒是挺中意你的，到时候让他放过你也说不准……”
少女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甘夏周围凭空出现了一条半透明的蛇形异物，将她紧紧缠绕，定在原地。墨绿色的眼瞳变成了危险的暗红色，她仅用视线就打断了对方狂妄的话语。刻在眼球上的术脉以最快的速度将法术发射出去，趁着对方还未做出反应之时，就已经完成了攻击的姿态。经过弱化的{{ruby|石化咒|petrification|ch}}，将对手全身锁住，动弹不得。
甘夏拼尽全力想挣脱大蛇的束缚，但身体却已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池谕佳的锁身咒完全不给任何机会抵抗。不过在四肢无法动弹的同时，她感知到自己的心脏依旧在正常地跳动，血液也没有出现凝结的现象——看来这种瞳术的强度并没有到夺取性命的地步。即便如此，池谕佳的魔法素养依旧让她印象深刻，发动进攻并不依靠速度，而是找到对方动作之间的空隙，在衔接处精准地插入，打断节奏。果断且毫不拖泥带水的风格与遇事不决魔弹伺候的宫羽兰截然不同。
显然，大隐隐于市的魔女，在对战斗的理解上依旧优于一般的秘仪师。
不过……
“的确是十分精彩的进攻，但樱花的祝福没有起效的话，就无法启用下一步的攻击了，实在是有点可惜。不过你要是带着那枚铜钱的话，说不定我就直接认输了，毕竟能够摧毁结界的武器，也能瞬间让我从这里蒸发。”
缠绕着甘夏的蛇形逐渐开始松动，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原本根本无法动弹的魔法师，依靠着加强自身的循环，释放能量克服了池谕佳的瞳术。
“不妙！”
池谕佳轻巧地侧身，躲过朝着自己射来的魔弹，然后跳出了对手的视野——毫无疑问，甘夏同样也使用了瞳术，破坏了自己施加在她身上的魔咒。说到底，瞳术的本质依旧是暗示，然后佐以其他用于加强效果的附加法术，于是使用者与被施加者产生对视时才有最佳效果，而且不易抵抗。也就是说，如果不和对方发生眼神的接触，瞳术对于自身的影响至少会减弱一半。更何况她还可以通过防御法术将投射过来的攻击法术全部反射回去。
从刚才一次的交手来看，池谕佳与甘夏的瞳术都是基于石化的锁身咒，在躲开了眼神的对视之后，在她看来，这种程度的瞳术施加在自己身上，只相当于是被泼了一杯水一样，甚至都无需发动防御，就算接下这一次也没有什么关系。她默默数着秒数，然后依照自己的节奏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
但是就在她准备抬起右手的一瞬间，一股寒意向胸口袭来，然后迅速扩散至全身。她看到了甘夏由暗红变成青绿色的眼睛，自己无形之中被将了一军，她感受到了死神的翅膀从她背后拂过的感觉。在悄悄握住了一块红色的宝石后，她重新将目光锁定在了对方身上。
池谕佳要用瞳术来抵抗瞳术。不管是在质量上，还是在法术强度上，在刚才一轮的交锋中，她已经对甘夏的水准有了粗略的估计，对方的攻击虽然迅猛且灵活，但是依然还是比自己稍逊一筹，因此她判断自己不可能败北。自然而然地，甘夏的锁身咒被她的法术轻易化解，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池谕佳还是低估了鹤一澄的疯狂程度。在跳脱出传统的战斗方式之后，鹤一澄让他的工具拥有了一种在战场上能够轻松压制其他魔法师的能力。甘夏的瞳孔逐渐放大，如同快门一样层层打开，释放的法术在眼球内外穿行，循环效应使得能量以数量级的方式增强。痛楚从心脏立即传播到了全身，加在身上的锁身咒已经不是轻描淡写的一个，而是成千上万只眼睛在同时向她使用着瞳术。
她因为全身的痛感而忍不住呻吟，而这样的痛苦还在持续地增加着，心脏开始不堪重负，跳动的速度慢慢减缓。但池谕佳还是摸索出了甘夏的强力瞳术的来源，虽然让她有些惊讶，但对方的确只通过一只眼球，将法术无限制地加强。将瞳孔打开时，微乎其微的以太进入到开启的眼球中，能量被加倍，而瞳术将它们释放出来时，又有一部分重新回到眼球中，如此往复循环，能量就会增加到相当大的水准。
这种在正统魔法师眼中离经叛道的行为，池谕佳自然不会想到要去实施，或者说她认为想到要做这一步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说都已经接近疯狂。更不要说通过循环不断加强法术的威力，这种方法在传统方式看来十分危险，同时被大量活化的那些魔力，就算最顶尖的魔法师也难以操控。大量复制这些很可能对自身造成反噬的魔力，这在她看来已经与“疯狂”无异。毫不客气地说，眼前这位女士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被算作是魔法师，而更像是一个为了战斗而将自己异化的兵器。
“要我说，这样的法术已经能够算是无懈可击了吧？并不像你那样，依靠本不存在的神秘创造来暂时改变现实，而是大量堆叠神秘来让现实为我让道。如果你想要抵抗，那就请便吧，不过你的抵抗最终都会导致更加强力的禁锢。”
以数以千倍的法术将对手牢牢困住，也就是说，无论做出何种程度的反抗，最终都会被对方投射过来的更多法术压制住。瞳术的弊端本是因为使用的以太较少，从而与咏唱发法术比起来威力严重不足，但甘夏与鹤一澄却另辟蹊径，突破了这一层的限制——如果单一的法术威力不够的话，那就用潮水般的法术堆叠上去好了。原理十分简单，但在实践应用上却能够产生十分强大的效果。
被这样的瞳术瞄准的人，在甘夏停止施放魔法之前，都无法动弹，并且还伴随着让身体逐渐停摆的诅咒，不出意外的话，最终被困住的人会因为全身衰竭而死。如果不想被困住的话，那就从最开始就不要进入她的视线当中，同时在她发起进攻之前就打断她的瞳术，这也是一切战斗中最基本的方法。
当然，对于池谕佳而言，她还有另一个选择，不过现在还并不是最佳的时机。
“这样一来就是就将军了，池小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发不出声音，池谕佳的视野已经变得十分模糊，在越来越强的负荷加在身上后，她的视觉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只有空中黯淡的白月还勉强刺激着视觉神经，留下依稀的残影。心脏跳动越来越慢，她感到血液即将要停止流淌，更加攥紧了手中的宝石。
“是么……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你比起其他那些人还真是爽快。”
甘夏挥动手杖，冲击吹动着空气化作锐利的风刃，朝着池谕佳站立之处飞驰而去，即将撕碎少女的衣物和身体。五道风刃接连从手杖前端划出，紧紧地从各个方位袭击着少女。
然而，在风刃接触到少女的一瞬间，黑色的少女瞬间被红色的光芒笼罩，她的身影幻化成一只玄鸟，随后在与风刃的碰撞之中炸裂开来。羽翼从披肩下伸展，一只凤凰从她身体当中脱出，高高扬起，挡下风刃的切割，然后化作赤红的羽毛，在空中飘散开去。少女像一只鸟一样，体态轻盈地向后跳跃。
对面的敌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红色的羽毛四散在周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旁飞过的甘夏急忙转身，却发现数枚樱花铃铛在她的四周炸裂开来。她又回过头定睛看去，池谕佳正完整地站在原地，与方才没有半点变化。
“抱歉，甘夏小姐，让你失望了，看来那个人并没有告诉你，我并不是主要依靠自身来进行作战。”
“将凤凰当作使魔么？的确还从来没有人想过把使魔当成防御甚至是保命的手段呢。”
“的确，对于不死鸟，我只能将它运用到这个地步，可能我母亲知道更多的用法吧。不过仅仅是这样一种用途，就已经帮助很大了。”
池谕佳话音刚落，天空中就响起了铿锵嘹亮的鸣叫，四周隐隐传来火焰燃烧的声响，替少女挡下一击的不死鸟，正在无形的虚空当中浴火重生。
“但是那种鸟短时间里只能死掉一次对吧？让它恢复到能够再次使用，就要等到很久以后了。池小姐，你只是多了一次机会而已。”
叫声与火焰的燃烧声逐渐消失夜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两人隔着远远的距离，默默地等待着下一次进攻的时机。
“的确，但多一次机会，结果就会完全不同。”
“是么……我也无意继续和你纠缠下去，就到此为止吧，池小姐。不管怎么样，你都无法在这里继续施展手脚吧？”
“无法施展手脚倒是不至于，虽然我确实没办法破解你的瞳术，但是，并不代表我真的毫无办法了。”
池谕佳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开始吟唱起歌谣：
「色は匂へど、散りぬるを。我が世誰ぞ、常ならん。」<ref>翻译：花虽芬芳终须落，此世岂谁可常留。</ref>
歌声飞速离开了教堂前的庭院，越过高墙，飞进了树林之中。随着空中几瓣不知从何而来的樱花匆匆飘过，自夜幕降临之后就开始沉寂的密林，突然冲出了无数的飞鸟，扑扇着翅膀聚集着，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一般。
“大意了！”
甘夏惊呼着，再次开起了瞳术，朝着空中的鸟类投射过去，企图阻断它们的汇集。但是，这个时候再作出反应，已经太晚了。
「有為の奥山、今日越えて。浅き夢見じ、酔ひもせず。」<ref>翻译：花虽芬芳终须落，此世岂谁可常留。</ref>
铺天盖地的鸟类环绕在池谕佳的身边，越来越多的同类加入它们的队伍，组成了一道流动的铁幕。在风中，更多无形的幻影伴随着樱花出现在她的身后，于寒冬之中显现着本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怎么会这样？大地难道不会都把以太转移走么？为什么你还能召唤出这么多使魔？”
甘夏不甘心地叫喊出来。伊吕波歌，池谕佳的母亲最喜欢的和歌，被制作成了召唤强力使魔的咏唱。当歌谣吟唱完毕，使魔完全展开，池谕佳就处在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之地。迫不得已，眼前的魔法师放弃了正面对她发起进攻的打算。
她并非没有将伊吕波歌纳入考虑范畴，在她的判断中，在这个庭院里，池谕佳本应该无法使用这个使魔。操控以太化作的群鸟所需的大量魔力，通常需要土地与水源才能提供，而在土地正在吸收以太，这附近也没有足够近的水源。正是料到了这一点，甘夏才将这里作为今晚的战斗地点。
“甘夏小姐，你应该刚才没有注意到，那几枚樱花铃铛，是我自己引爆的。引爆它们需要从地里吸收魔力，爆炸的热量产生了水源，就这么简单。”
听到少女的轻言细语，甘夏往脚下看去——果然，两人站立处的直线上，已经没有了积雪。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池谕佳在金蝉脱壳后的一瞬间要如此浪费地掷出大量的消耗品。虽然樱花铃铛能够批量生产，但耗材与造价却惊人的高昂，刚才她还不知所以地认为少女只是单纯地想要尝试用更多的引发剂来触发攻击法术。
“所以你是在用铃铛来与大地抢夺以太么？”
甘夏的声音淹没在了飞鸟们嘈杂的脆鸣声中。虽然以前她曾经见识过少女在树林中施展各种千奇百怪的法术，将自己的手下尽数消灭，但这一次，就算是头一次见到，她也瞬间明白了，眼前的群鸟与上次的众多法术不可同日而语。
“我就不信我干不掉它！”
她再次开起了眼瞳，将瞳术叠加到临界值，向着盘旋飞翔的鸟类们投射过去。只是，对于众多互相独立的个体而言，她的瞳术根本无法起到作用。对付瞳术的第一种方法是不要进入视野当中，这是针对单个的魔法师而言。而第二种方法，更加简单粗暴，就是用数不胜数的个体将瞳术的作用效果彻底稀释。瞳术只能针对单一的个体，一旦视野当中出现多个目标时，施术者只能一个一个地投射。
而对于眼前的情况，众多鸟类盘旋在眼前，有些是实体，有些则是幻象，即使用瞳术消灭掉一只，又马上会有新的填补上原先的位置。池谕佳并没有给她停下来思考的时间，迅速地向前举起手杖，四只云雀从身后的群鸟中冲出，朝着甘夏的为止飞去。它们在半空中扇动翅膀，逐渐开始旋转，然后化为了四枚青色的魔弹，精准地在她的脚下发生了爆炸。
冲击波将甘夏震退几步，她有些狼狈地看着指挥群鸟的池谕佳。耗费了某位天才大量时间与心血，埋藏于土壤中吸收魔力的装置，就这样简单地被使魔摧毁殆尽。的确，人类中再出类拔萃的天才，都无法与真正的神秘抗衡。
短短几分钟内，胜负就已经见了分晓。甘夏紧握手杖，后撤了两步，寻找退路的同时关闭了瞳术的投射。周边树林中传来狼群的呼啸，它们也因为眼前异常壮阔的景象战栗不已。
“罢了，看来单凭我一人，的确无法从正面击溃你的魔法……这件事情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
“怎么？事到如今你反倒想要逃跑了么，甘夏小姐？”
“怎么可能……我还不至于弱到那个地步。而且池小姐，应该撤离的人也不该是我。”
“什么意思？”
甘夏的话语并非虚张声势，在由神秘构建的群鸟面前，虽然她本人无可奈何，但依旧稳操胜券——毕竟她手中还有一张底牌没有使用。而现在，就是一剑封喉的最好时机。
“战斗要结束了。上吧，{{ruby|玛纳加尔姆|Mánagarm|ch}}！”
如果说之前的战斗只是在相互之间小打小闹的炫技，从这一刻开始，两人就开始动真格地开始以命相搏。甘夏清脆地打了一个响指，树林深处一阵久远的号角声若有若无地响起，在昏暗的月光下，唤醒来自亘古的灵魂。一阵风从林中呼啸而来，一道暗影迅捷地从黑暗中穿梭而出，如闪电一般降临在甘夏的身边。
悬在半空中的手止住了攻击，池谕佳全身微微颤抖着，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身影后，无法抑制内心中喷薄欲出的激动与感叹。
眼前是一匹毛皮纯白的座狼，但与其他隐匿于树林当中的同类不同，它并不是使魔，也绝非幻影，更不是由神创造的生物。它本是与神同处一个时代的走兽，在诸神的黄昏之后本该消逝在时间里的遗存。
魔法仅仅是人类对神秘的窥豹一斑，就算登峰造极，也只是沧海一粟，能做到的只有重复那些神的时代里曾经出现的奇迹。但这一匹座狼，能够弹指之间破解人类的魔法，就像轻而易举地摧毁沙子堆砌的城堡——魔法在它的面前，就如同班门弄斧。
“哈……提？”
少女甚至没能看清座狼的行踪，下一秒，那一抹白色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她的眼里除了感慨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她甚至来不及想到，自己已经彻底被将了军。眼前染上了鲜红，如同那一晚，路边绽放的曼珠沙华。
== 月之猎犬 ==
<br />
等到回过神来时，池谕佳感到浑身冰冷，耳边是豺狼沉重的呼吸。她尽力睁开眼，却只看见一片灰白——看来自己的意识经历了数秒钟的断层，那一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全都回想不起来了。
她用力想要吸一口气，马上被喉咙里的粘稠液体呛得咳嗽起来。歪过头去，让从喉咙里倒流的温热液体从嘴角流出，逐渐恢复的视野里，雪白的大地被染上一片暗红。她呆呆地看着，辨认出浩瀚的天空，黯淡的白月。洁白的雪花再次从空中悄然飘落，落在自己的脸上，一点一点剥夺走原有的温度。
在身体的正上方，那只白狼如穹顶一样笼罩着她，带着沉重的呼吸声，张开血盆大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脸庞。那一身银亮的皮毛，尽管已经灰尘仆仆，却依旧十分柔顺，让任何猎人都心驰神往——当然，他们从未得手过。它龇着锋利的尖牙，吐出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似乎在意味深长地玩味着什么。前爪上的鲜血还未凝固，但尖爪已经收了进去，它就这样静静地等待，观察身下猎物的反应。
群鸟在白狼迅捷的冲刺中溃散，胜负在一瞬间就已经决出，而池谕佳来不及躲避，正面接下了它刀锋一般的前爪攻击。三道利刃从她侧面砍来，流畅地划开了腹部，一击之后，她的内脏已经全部支离破碎。这一切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巨大的白狼将池谕佳按倒在身下，前爪压住了可能会进行反抗的四肢，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从短暂的昏迷中恢复意识的少女睁开眼睛，用微弱的目光与它对视着，不带任何的恐惧——甚至没有一丝感情。
白狼似乎感受到了少女柔弱外表下的坚韧，它放下了进攻的姿态，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似乎从她的身上读到了某些它理解不了的东西。
“居然能忍受这样的疼痛，你难道不惧怕死亡么？”
声音直接在池谕佳的脑海中响起，毫无疑问，声音的主人就是眼前这只白狼。
“或者说，因为已经麻木，所以觉得疼痛已经无所谓了呢？”
白狼显露出与亘古的神秘截然相反的年少轻狂。
“不管怎么说，你也的确算得上是一位可敬的对手。正因为如此，杀死你也是我莫大的荣幸。”
它尖锐的獠牙向着池谕佳的脖子刺去。
“哈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甘夏的厉喝制止了白狼的嗜血本性。白狼抬起头来，有些困惑地看着发号施令的主人。
“甘夏小姐，你这不是在违抗鹤先生的命令么？”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你应该听命于我，而不是他。总而言之，我需要她活着，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的话，就按我说的去做。”
“行吧，反正她和我本就没有什么过节，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说句实话，伊吕波歌也并没有那么强吧？为什么你刚才瞬间就束手无策了？”
白狼从池谕佳的身上挪开，像是遗弃路边一根狗尾草一样，离开了她的身边。甘夏走上前来，看着她几近破碎的身躯。
“没想池小姐，你还真是顽强啊，不管是意志还是肉体，到了这个份上居然还能活着，果然你并不是一介凡人。”
池谕佳无声地看着甘夏，迷离的眼神里没有战败的失意于懊悔，反而更多的是对白狼从何而来的疑惑与质问。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后的座狼了。我被鹤先生派到扬马延去探访狼群时，偶然发现了这一只本应该只存在于典故当中的神兽。费尽千辛万苦把它带回卡法之后，鹤先生就让我带着它行动了——对了，玛纳加尔姆这个名字是我取的，确实挺符合它正在做的事情，虽然更多的时候我都是叫它哈提。”
“玛纳……加尔姆……哈提……”
池谕佳的心里再清楚不过，玛纳加尔姆与哈提，两个名字都指向同一个生物，北欧神话中追逐月亮的座狼，巨狼{{ruby|芬里尔|Fenrir|ch}}之子，与诸神的黄昏到来之时将月亮吞入腹中。一丝看起来轻松的笑意掠过她的面庞：
“为它……取这样的名字，甘夏小姐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大概吧，我总是想让名字这样的代号变得更加有内涵一点。”
这个女人果然和鹤一澄一样，有着某种极为诡异的恶趣味——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忍受着腹部传来的剧烈痛楚。
“噢对了，那些骑着狼的身影，是鹤先生派来的，坐骑是哈提召唤出来的。虽然我并不认为那些杂兵能够杀死你这样的魔女——即便是现在这个样子也同样如此。”
说到这里，甘夏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当然，并非善意的微笑，而是高傲的胜利者俯视战败者时无情发冷笑，池谕佳的眼神中罕见地出现了愤怒：
“你就这样将最隐匿和圣洁的神秘带入到了人类生活之中？”
“这有什么问题么？神秘这种东西，最终都会走向消亡，人类总要找到魔法的替代品。当然，那些狼群也是如此，数千年来，血脉越来越稀薄，如果再像从前那样的生存方式，座狼的血脉将会永远断绝。所以我和它们达成了共识，将哈提带了出来，进行研究。当然啦，研究还是耗费了我和鹤先生不少心血，尤其是储存以太的头发被剪掉了不少，用在复刻它的工作上——不过这项工作似乎并不那么顺利，不过为了科学和真理之光，这样的付出似乎也不算什么。”
“科学与真理之光……果然……”
疼痛感与愤怒交织着，池谕佳的表情逐渐扭曲，她艰难地想要抬起右手，探向腹部巨大的伤口。甘夏耸了耸肩，摆弄起自己的手杖：
“池小姐，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评价，身为逐渐式微的魔法的守护者，尽力维持着那些终有一天要被人类遗忘的神秘，想通过神秘来探求宇宙的终极，这样飞蛾扑火的行为，不知是可敬还是可悲。引领人类前行的永远是科学与真理之光，而神秘只会让人类趋于堕落与愚昧，我们终将会消灭所有的无知，让光明普照人间。”
一阵令人反胃的声音从甘夏的脚边传来，仿佛无数的蛆虫扭动一般，让闻者心生恐惧。她低头向脚下看去，这个声音就从少女那被撕裂的腹部传来——在几句话的时间里，她的皮肤就已经开始慢慢自我缝合。
“这样的愈合速度……不可思议，还是说……根本不是愈合，而是彻底的重生呢？”
白狼走上前来细细嗅着新愈的伤口与周围的血迹，围着躺在地上的少女检视一圈，再次警告自己的主人：
“甘夏小姐，如果你再犹豫下去，她很快就要恢复状态了。”
“怎么？你就这么想杀死她？反正凭你的能力，让她再次失去战斗能力也轻而易举吧？”
“不，我只是担心迟则生变，如果让她逃跑，会更加麻烦，毕竟主战场在那边，不能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
甘夏沉思了一会儿，朝白狼挥了挥手：
“知道了，你先去一边等着吧，我自己有我的打算。”
说着，她俯下身，查看着池谕佳的身体。
“要我说，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狼狈，明明和教会达成了协议，这个时候他们又全都不见了踪影。那群教士，值得你给予那么多的信任么？”
她摘下手套，抚摸着少女柔软的腹部，那里虽然早已愈合，但依然布满凝固的黑血。
“嘶——”
池谕佳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将头扭向另一边，吐出一股鲜血。痛苦在继续，即使皮肤以及完成缝合，但破碎的内脏依旧刺激着她的痛觉神经。或者说，毫无防备地任人触摸着自己的身体，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羞耻呢？
“不过你的身体还真是一个奇迹，术脉顺着全身的血管蔓延直到骨骼，甚至内脏上都布满着它的纹路。这种东西与人类共生，进化到你现在的地步，也足够令人惊讶了，诚然，这样的共生也是一把优缺点都十分明显的双刃剑。通过术脉调动体内的玛那，省去了刻画魔法阵的时间，甚至还略去大部分的咏唱，确实比那些自诩熟知魔法的秘仪师能更加迅捷地放出各种强力的法术。不过术脉延伸的同时，也伴随着对自身的反噬，这样的过程异常痛苦。羽兰的术脉只会延伸到右手，程度比你要轻得多。”
术脉当中承载着一个家族世代研究的成果，通过不断积累，力量会慢慢增强，但由于无法复制，它内涵的信息只能通过移植，交到继承人的手上。
“不过术脉本就是神秘与魔法的具象化，将术脉与肉体进行融合，本就是在神秘与现实之间寻找微妙的平衡。肉体时常会因为术脉的延伸产生严重的排斥反应，不断地想要掐断原本并非属于身体的那一部分的联系，这个过程当中，幻觉也好，各种无法解读的声音也罢，会不断地折磨着术脉的拥有者。是啊，神秘与现实本就互不相容，而二者兼有的秘仪师则天生就要承担着二者的相互否定，成为这种矛盾产生的原罪。”
甘夏顿了顿，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但是像你这样，术脉遍布全身之后，那些排斥反应所产生的痛苦还会存在么？或者你已经感受不到了吧？现在的你，到底算是掌控强大魔法的人类，还是由强大魔法幻化而成的人偶呢？对于我们而言，拥有太强的力量，更是一种莫大的痛苦吧，你说是么，池小姐？”
她缓缓蹲下，轻轻抱起池谕佳的身体，温柔地看着她的脸庞。虽然被白狼划开的腹腔已经依靠自身重新愈合，但体内玛那的快速运转所带来的疼痛感，依旧让少女紧皱着眉头，若有若无的呼吸如同游丝一般。
“我无意置你于死地，倒不如说，我很希望你能够活下去，但是——”
她痴迷地看着少女因为失血而泛白的嘴唇，温柔而又坚决地吻了下去。少女尽力想要挣脱，却连摇头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甘夏那比自己还要冰冷的嘴唇——如此真实而又虚幻的质感，让她怀疑眼前这位抱着自己的女人是否真的属于人类。
纯白的月光下，两人如同雕像一般静止不动，飞雪点点落在两人的头发和外衣上。在听到了下咽的声音之后，甘夏松开了手，池谕佳就这样全身瘫软地重新倒在了地上。女人重新站了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
“这是用曼陀罗花和槲寄生加工制成的药丸，可以用来缓解你的疼痛。不过体内如果再有大量玛那流动的话，它的毒性就会发作，到时候你会不会死于严重的排斥反应，我就不能保证了。顺带一提，我可是想到中意你的，如果你死了，会让我心碎的。”
倒在地上的池谕佳睁大眼睛瞪着她，责难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愤怒：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因为你的脸上写着想要被吻啊，亲爱的池小姐。”
甘夏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朝着教堂的大门走去。
“哦对了，那些骑手并不会对你发起攻击，但他们座下的狼群，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控制，搞不好它们现在已经蠢蠢欲动了——虽然它们的本质是虚妄，但依旧会对人造成很严重的伤害。顺带一提，这是哈提召唤来的，与我无关。”
轻描淡写的语言描绘了少女最终的结局。自然界中，动弹不得的生物最终都会被更加健硕的肉食动物啃食殆尽，这仅仅是一种悲伤而又无可奈何的自然规律。
“那么，我就先走了，希望你能够安全地度过这个晚上。”
甘夏向倒在雪地上的池谕佳微微行礼过后，离开了她身边。少女望着无垠的长空，耳边又响起了野兽们沉重的呼吸声。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已经没有人会来拯救即将迎来死亡的自己了。转过头去，教堂门被缓缓打开，拱门的柱上，有一个与四周完全不相称的、黑色的盒子。
电话铃再次在只有月光照亮的门厅里响起，带着深夜里加倍的寒冷，进入牧知清的耳中。几分钟前，自己才接过池谕佳的电话，虽然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但他也不能把电话打过去问个究竟。于是电话再次响起时，他推测大概是她已经组织好了语言，想要自己去做些什么。
“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啊，原来是牧知清先生呀？”
他曾满怀期望地认为这又是池谕佳打来的电话，然而另外一个声音的出现，让他感到了一丝愿望落空的失望。但他依然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几天前才邀请过自己喝茶的甘夏。
“是我，甘夏小姐。您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么？”
“现在？十二点啊，怎么了？”
“……甘夏小姐，看来您真的不是一般地闲啊，居然能想到半夜打电话过来——看样子也不是来找我的吧，您是想和宫小姐说话？”
“哎呀，你说话的语气可真是不客气。不过我现在并不清闲，按照计划，我和鹤先生打算今天晚上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搞定，连打这个电话都是紧赶慢赶当中挤出时间来的。说起来，你还在对羽兰用那么生分的称呼啊？”
“……”
分针又往前走了一格，牧知清微微皱了皱眉头。
“算了，我还是直说好了，羽兰她在么？”
从甘夏的语气听来，她十分在意宫羽兰的去向，至于目的是什么，深知两拨人势同水火的他再清楚不过。
“这个，您想让我如何回答呢，甘夏小姐？”
牧知清的语言更加尖锐了起来，通过话筒，他听到了对面的女人咋了一下舌，似乎在意识到自己碰上了又一个难以对付的人。原本觉得这个青年对任何事情十分淡漠是因为木讷，却没想到其实他的心思如此缜密。
“唉……虽然鹤先生一直说，你其实十分危险，但我一直想把你排除在我们的目标之外，所以我其实并不想从你那儿听到任何关于羽兰的回答。就这样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保持沉默也确实挺好的。”
牧知清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敷衍了过去。他理解甘夏在这件事情上的诚意，或者说，在这件事情上，两方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让自己置身事外。但是，这样的善意也好，诚意也罢，他真的能够承受得起么？
“既然你不知道羽兰在哪里，那我也没有继续叨饶你的理由了。就这样好了，我还要去完成别的事情。不过我最后还是提一句好了，虽然确实像是在管闲事，但如果不告诉你的话，你可能要恨我一辈子——我可不想被你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我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你好了。”
“这才是你打电话过来的真实目的吧？”
“大概吧，可能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在我身上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事实上呢，我刚刚去见了池小姐，你不久前应该也接到了她的电话对吧？”
甘夏的声音依旧不动声色，但听到池谕佳名字的那一刻，牧知清感受到了一股电流从全身流过。他深吸了一口气，咽了一口唾沫。
“池小姐她……受了很重的伤，大概是无法正常行动了。你大概知道骨折的痛苦吧？她现在的状态比骨折还要糟糕，怎么说呢，她随时都有可能休克。而且，她的周围似乎还有那么几匹饿狼。虽然她现在和那些狼群隔着一扇木门，但是什么时候狼群会把门给挠穿，就不得而知了。”
她的语气十分随意，听起来就像是在讲一个十分烂俗的故事一样。然而牧知清知道，这一定是真的，之前那个电话当中嘈杂的声响明了起来——那正是野兽的呼吸声。他终于领会了池谕佳打来电话的真正意图。
我可真是迟钝！
他攥着话筒，另一只手懊悔地握紧了拳头。几分钟前的那个电话，就是池谕佳发出的求救信，而他当初完全没有意识到。牧知清深深地明白，她其实比宫羽兰更加不愿意让自己卷入其中，所以一直没有同意宫羽兰让他加入两人的建议，即便到了最为紧迫的时刻，她都没有想过向他求援。
然而，在最后的时刻，她能够想到的人，却同样也是当初不被接纳的这位青年。那声十分微弱的称呼，现在回想起来，流露着不知从何而来，却十分深厚的信赖。
“不必多言，告诉我地点。”
牧知清的话语中没有慌乱，甚至多了一丝冷静——他十分清楚，虽然身为对手，但甘夏不会对自己隐瞒。
“告诉你其实很容易，牧知清先生。但是从那时起，你就正式成了我们的敌人，你真的做好了那样的觉悟么？”
果然，甘夏其实一直在玩味着话筒对面青年的情绪，说不定，她正在想象着青年因举棋不定而痛苦纠结的表情。但是——
“告诉我地点。”
牧知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简单地重复着命令一般的话语。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觉悟，也不会为了什么事情而后悔，在这件事情上，他甚至根本不打算趋利避害。就算看起来淡漠到认为很多事情都无所谓的他，其实内心深处也有十分在意的事情。
“是么……想不到你这么爽快，不过还真是有些可惜，我原本还挺看好你的，虽然我早就料到了你会这样选择。地点在音桃教堂，你应该知道在什么地方对吧？我再提醒你一句，时间紧迫，那扇木门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大概半个小时吧？可能还不到。珍惜从开始的每一分钟吧，池小姐的生命已经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牧知清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默默计算着着从白沿山到主干道，再到音桃教堂的路程。从广园馆跑到山脚下大概需要五分钟，深夜打出租车的话……天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直线距离虽然很近，但是深夜的公交车和出租车都不好搭乘，这一点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事在人为吧，虽然我觉得你现在行动的话，希望都很渺茫了，但还是祝你成功吧，虽然你我现在已经是敌人了。”
牧知清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他抓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急匆匆地穿好鞋推开房门，冲进了飘着绵绵细雪的白色夜晚，向着被困在教堂内的少女所在地飞奔而去。
== 归途 ==
<br />
准确来说，池谕佳并非只有腹部被撕裂开来，白狼的前爪穿透了她的身体，身体的裂痕从腹部贯穿到了后背，甚至打断了她的脊椎——她腰部以下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虽然体内的术脉正在自己缓缓地修复破碎的躯体，但要等到回复完全，也需要好几个小时，现在的她，能够活动的只有自己的双手，以及维持一颗勉强维持跳动的心脏。
她撑着手杖，缓慢地爬向教堂的门口。在此期间，由于术脉的流动，剧烈的排斥反应出现在她的身体当中，体内仿佛被灼烧一般散发着热量，煎熬的感觉就仿佛是被绑在了火刑柱上，被熊熊火焰吞噬。身体已经感觉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另一头违抗自己意志的野兽，获救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她的心中泛起了一丝不甘。
被甘夏喂食下的毒物随着术脉一起在体内肆意制造着痛感，但她已经不想再去关注那些细枝末节，对于这些，她只觉得异常地疲惫。虽然的确如同甘夏所说，她已经对疼痛感到无所谓，但依旧讨厌这种时常会产生痛觉的状态——如果连这样的状态，她都习以为常的话，她也许就真的不再是她了。
伴随着来自伤口的疼痛与术脉造成的不适，她艰难地爬到了电话机前，用手杖撑起上半身靠在墙上，摘下了听筒，在意识丧失的边缘，恍惚地摁下了数字。虽然知道宫羽兰不大可能回家，但她还是拨通了电话，大概是因为隐藏在黑暗当中的狼群，让她隐隐有些不安。然而，接电话的的确是牧知清，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与他毫不相干，本应马上挂掉电话的她，不知为什么最后还是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不过在经过漫长的沉默与自我斗争之后，她想起了牧知清第一次与自己对视时眼里流露出的情感，终于还是挂上了电话。很久以前，她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卷入进来。并不单纯是因为，她觉得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空有魔法师血脉的局外人，从那天看到他的怀表开始，少女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背后的故事。
“呼……真不甘心。”
口中呼出的白雾转眼间就消散在空气中，天空中的白月更加黯淡下去，在白雪落在她头顶上时，她又一次失去了意识。等到她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背靠着教堂的木门，远处的十字架下依旧燃烧着蜡烛，地面上有着些许石块的碎片。背后木门外传来狼群的嘈杂声，以及一次又一次地冲击。
“时之有限花吹散,此心归于春山风。”
她看着教堂的彩色雕花玻璃窗，喃喃自语。死亡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对于不死的怪物而言，它们又是如何理解死亡这种事情呢？虽然无论如何都想不透，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谁都无法抗拒死亡的苦涩。在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少女双手合十，用微弱地声音祈祷着，沉重地闭上了双眼，在微光当中放开了自己意识。
直到最后，她都认为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就在认为自己真正获得了解脱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壮丽景象。
一座明亮的，由大理石柱支撑起的厅堂，阳光从透亮的窗户穿过，洒在黑白相间的马赛克地砖上，地毯是如同鲜血染过一般的红色。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圣歌响起，厅堂尽头的大理石桌上，安静地躺着穿着褐色圣袍的中年人，在他身下，无数曼珠沙华盛开着。她想要理解眼前的景象，却又不忍地别过头去，心中默默祈祷着。
石桌下立着另一个男人，一只白色的燕子从窗外飞来，轻轻落在他的肩上，发出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脆鸣。厅堂之外，似乎阳光明媚，温柔的风带着海中的湿气吹拂在脸上，耳边是海浪轻拍沙滩的声响。
这真的是充满着爱与乐的彼岸么？矛盾的是，在悲叹的哀悼时刻，人们往往又要从中发掘出往日从未留意的美丽。
身后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响，以及玻璃破碎的声音，少女转过身去，发现男人身边地毯色彩变得更加鲜红，而大理石桌上的身躯已经被整齐地分割完毕，切割面是如此光滑平整，甚至不见一丝血迹。男人双拳紧握着，即将溢出的情感被强制压回心底，全身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愤怒。突然间，石桌上的曼珠沙华化为熊熊大火，将原本支离破碎的躯体包裹，然后吞噬殆尽。
男人弯下腰捡起了脚下破碎的器件，呆呆地注视着燃烧着的石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从始至终，这里只有他一人而已。在这样令人悲伤的宁静中，独自承受这一切的，到底会是何许人也呢？
等池谕佳再次醒过来时，自己正在坡道上缓缓前行，雪似乎比之前下得更加紧，就算戴着手套，她的手指也因为寒冷而难以活动。她定了定神，发觉自己正趴在一个男人的背上，腹部的皮肤裸露着，双手越过肩膀搭在他的胸前，视线因为身体的震动而摇晃着。
“牧先生？”
她十分惊诧，并没有预料到最后依然是牧知清将濒死的自己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他背着池谕佳，一言不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阵阵白雾从他的嘴角飘出，隐隐约约感觉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她突然发现，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穿在他身上的只有一件羊毛衣和一件贴身衬衣而已——他用以御寒的外套，正披在自己的肩上，盖住已经七零八落的衣物无法遮蔽的身体。正因为如此，他的脖颈与托住少女的手掌，都冰冷得让人感到心痛。
“为什么……会是你？”
池谕佳靠在他的背上，想要挺起身来，却发现羸弱的身躯完全用不上力。不知自己的身躯对于他来说是否过于沉重了。
“甘夏小姐给我打了电话，就在你挂电话之后不久，说你的情况很危险。为什么，你当时要挂电话啊？如果她没有打电话的话，你就会死在那里了。为什么在那种时候都不求助啊……逞强也不该是在这种时候吧，虽然我的确不大可能帮上什么忙，但是……”
牧知清依旧看着前方的路，语气当中带着些许责备——语气是在对池谕佳的情况感到心有余悸，倒不如更像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一种深深的自责。
“因为这件事情……和牧先生你……没有丝毫关系啊。”
少女的声音微弱如游丝。
“大概吧，不过现在就有关系了，以前那些不肯对我说的事情，回家以后都告诉我吧。”
牧知清的身体颤抖得厉害，似乎已经气喘吁吁了。看着背着自己步履蹒跚的牧知清，池谕佳意识到了什么。
“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你的衣服已经碎了，且不说别的，那样你也会更加冷吧？我喘气和发抖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在想办法让自己暖和起来而已——说起来，谕佳，你的肚子很烫，是在发烧么？”
“不，是因为别的……你是打出租车过来的？”
“嗯，大半夜还真不好叫到车，山脚下车本来就少，还好运气不错，我下来的时候刚好一辆车停在路边刚下完客。甘夏小姐说，你那边最多撑半个小时，所以我就让司机飞快地赶路，好歹是赶上了。我到的时候，好像门已经快要被那群狼刨穿了，不过我一走进，它们就全都逃进了树林里看不到了……真是奇怪，城市里居然会有狼。”
牧知清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回忆着这件事的始末——大概即便甘夏并没有真的想要杀人的意思，但自己如果不选择介入的话，池谕佳依旧还是难逃一劫吧，而且那个女人还不用背负任何的心理负担。池谕佳微微叹气，虽然自己并不知道甘夏对牧知清说了什么，但大概那个人也料定他一定会前来救援——不然，她也不可能会将昏迷的自己拖进教堂中，与狼群隔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冰冷的温度使大脑保持清醒。虚弱的身体迫使她将许多想说的话都憋回了心里，虽然她知道大多数的话，他都无法理解，说了也是白说，但最为关键的那几句也不得不压在心里，这让她的心里又多了几分苦痛。
“所以……你是一直这样……背着我回来的？”
“啊，是这样的。如果再叫出租车的话，你浑身是血一定会让人起疑心吧？没有办法，就只能这样了，好歹别人只会认为我背了一个宿醉的人。所以说，人心真是难以揣摩。”
他也叹了一口气，虽然是走走停停，但也步行了好几公里的路程，再加之穿着单薄的衣物，应该已经相当疲劳了吧，不过他似乎并不在乎身体上的那些不适。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我去那边的时候，对司机说要去救人，于是司机猛踩着油门，生怕让我错过最佳时机。但是我把一身是血的你抱出来，想要叫个出租车时，却没人愿意让我们上车。就算是举手之劳，人们也会趋利避害，生怕沾上半点责任。”
池谕佳无奈地苦笑，大概这就是宫羽兰一直认为的，在时代发展之后，人类个体之间关系越来越利益化的结果吧。虽然她曾经总是试图想要反驳这个观点，但事实一次又一次地证明，宫羽兰的看法无比正确。
“是啊……最后能够帮得上忙的，反倒是我觉得最不应该来帮忙的你啊。”
她轻轻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又将头趴在了牧知清的脖颈上，那里虽然被风吹得冰冷，倒也散发着些许温柔。
“回去之后洗个澡换身衣服吧，等安顿好了之后坐在客厅里面慢慢说好了。如果甘夏小姐没有骗我的话，我已经和他们是敌对关系了。”
话语之间，他背着她已经来到了大门口。庭院中栖息着若有若无的鸟类，在雪夜与月光的衬托之下，整座洋馆显得格外冰冷。池谕佳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家，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表的不舍。
“为什么，我会想要流泪呢？”
进入门厅后，牧知清轻轻地俯下身子，池谕佳从他的背上下来站稳，接过递来的手杖，慢慢地向自己那一块领域走去。楼梯往上左拐，整篇区域都只属于她，是牧知清绝对不能进入的禁忌之地。她撑着手杖，走了没几步，就脚下一软，跌坐在了瓷砖地面上。
“谕佳，你……”
牧知清急忙走上前来，但池谕佳只是背对着他抬起了左手，制止了他继续靠近的想法。他识趣地停下脚步，有些心痛地看着虚弱的少女。她全身颤抖着，侧脸与脖子上满是因为汗水而粘连的发丝，平日里带着浅浅笑意的脸庞，此刻却明显表现出痛苦的神情。
“没关系，我能自己走的……你的大衣，待会儿还给你，再让我披一会儿……你就留在这儿等着，我去换个衣服，一会儿就……就下来。”
池谕佳的眼神当中不仅流露出痛苦，甚至还有无法抑制的悲伤。牧知清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她，但并没有继续坚持要去搀扶，他理解少女的苦痛，更能理解少女为何而痛苦。
“嗯，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跟我说说这些事情吧。”
池谕佳艰难地点点头，然后呼吸沉重地踏上楼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过后，她换上了黑的长裙和白色的披肩斗篷，手中挽着牧知清的大衣，拄着手杖，缓缓走下楼梯回到门厅。她的脸色依旧惨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靠着门厅的一根柱子，直接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下来。
“谕佳，要不我扶你去沙发上躺一会儿？没必要强撑着。”
牧知清也轻轻盘腿坐在她的身边。
“没事，伤口已经愈合了，我这样坐着就好……现在觉得难受，是因为被下了毒，在毒药完全被消化之前，身体都会处于这样的异常状态。”
“那我去拿毛毯给你。”
“不用的，你不用为我担心那么多……温度并不算很低，我能扛得住。”
的确，看着汗珠不断留下的池谕佳，牧知清觉得她没有逞强。
“好吧，如果你觉得不冷那就没问题。那么，下毒是怎么回事？能够解毒么？”
“是曼陀罗花和槲寄生制成的草药……前者用来麻醉，后者可以驱魔，通俗来说就是针对我们这样的人。对普通人来说，服用那些只会有麻醉症状，但对于我和羽兰这些人来说，就十分麻烦。这种药会和让术脉和身体产生严重的排斥反应，越是使用魔法，就会越发痛苦，所以只能等它自己消除。”
“所以它原来只是一种药物？”
“嗯，这两种植物，很长时间以来都作为草药使用，所以对普通人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危害。我只是因为使用了术脉的缘故，所以才会十分痛苦，等到慢慢伤口复原之后，就会好很多了。不使用魔法的话，是不会有这么痛苦的，不过也就是说，在毒药被完全消化之前，我帮不上任何的忙。”
牧知清依旧一脸担忧地看着池谕佳，一言不发。
“没关系的，牧先生，你就当作是我稍微划伤，流了点血而已就好了。”
池谕佳的脸上已经平静了许多。他回想起那天晚上，宫羽兰腹部受伤之后，同样也忍耐着坚持跑动，大概魔法师们对待受伤的态度，就和普通人摔了一跤差不多了，她们对于苦痛的忍耐看来不是一般地强。在表示钦佩的同时，他也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当这样的苦难都已不在算作苦难时，能让她们痛苦的事物又该是何等的残酷与惨烈呢？
“剩下的事情，等到天亮后再说吧，你还是先休息比较好。”
“但是，就算到了天亮，我的情况也不会好转啊。”
“好转归好转，休息归休息，好歹注意身体啊，谕佳。”
说着，牧知清站起身来：
“我扶你回房间吧？或者去客厅坐会儿？不过我没到过你那边的地方，不太认识路。”
“不用，我在这待着就行，我要等羽兰的消息。”
池谕佳靠着柱子，依旧坐在地上。她抬头望向天窗外的夜空，月光静静地洒在她充满悲伤但又恬静的脸上。在这让人不禁会联想到佩特拉古城的门厅，这位少女的一颦一簇，都被月光刻画得无比真实。在月色与雪色之间，少女柔弱的身姿中，透露出淡淡的坚强，却又透露出一丝让人于心不忍的心疼。
牧知清能够读懂少女的哀伤，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他只能站在原地，凝望着少女在月下的倩影。少女那种无能为力的眼神，让他感到痛心，而自己却无法去分担他的痛苦，他第一次觉得，他人的痛苦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纠结。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微妙的沉默与宁静，直到电话铃第三次在门厅中响起，搅碎了月光下的寂静。牧知清刚向走到电话机前，池谕佳已经先行一步蹿到了跟前，迅速地拿起了听筒。
“喂，羽兰？”
一向冷静沉着的池谕佳第一次从话语中流露出了不安，她的声音颤抖着，在忍耐着身体上的苦痛同时，又承受着内心巨大悲痛的打击。听筒对面，只传来了一句话，比方才池谕佳的声音更加微弱，仿佛是一盏即将熄灭的灯火一般。
“抱歉……谕佳，我让你失望了。”
牧知清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隐隐之中，他的胸口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有些喘不过气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在他的心头晕开，宫羽兰的结局似乎让他体会到了最深的绝望。
池谕佳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将听筒轻轻地放了下来。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时，牧知清发现，她的脆弱已经一扫而空，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坚强。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像是沐浴着一尊圣洁的雕像，讲述着少女最后的坚强与倔强。
那样的悲伤神情，原来只是在平静地接受早已预料到的结果。
== 注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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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NOTOC__
[[File:thkoushou17.jpg|500px]]
{| class=wikitable
! align="left" | <big>{{lang|ja|第九十五季 卯月の三<br>霞網の是非は如何に？}}</big>
! align="left" | <big>第九十五季 卯月<ref>卯月：日本历四月。</ref>之三<br>霞网问题将如何解决？</big>
|-
| colspan=2 |
|-
! <big>{{lang|ja|垂直に張られた網の正体とは}}</big>
! <big>垂直张开的网的真面目是</big>
|-
| width=50% | <poem>{{lang|ja| 霞網の是非に関わる協議会が行われた。霞網とは、山中に垂直に張られた網の事で、寝ぼけていると引っかかったりしてしまう為、見つけ次第撤去をするのだが、またすぐに張り直されたりといたちごっこを繰り返していた。長らく誰が何の為に張ったのか不明であったが、最近その謎が解明した。}}</poem>
| <poem> 今日举办了有关霞网的协议会。所谓霞网，是指在山中垂直张开的网，由于如果睡迷糊了的话就有可能会上当，所以一经发现就会立刻拆除掉，但每次拆掉后很快便有人再次安上，长时间不知是什么人为了什么安的，但最近这个谜团终于被解开了。</poem>
|-
| <poem>{{lang|ja| 霞網は、空中に漂う霞を集める為に張られているのだという。霞は仙人の主食であり、比較的高値で取引が行われているとされる。その装置を発明したのは河童だ。}}</poem>
| <poem> 霞网是为了收集空中漂浮的霞张开的。霞是仙人的主食，能卖不错的价格。发明这个装置的便是河童。</poem>
|-
|<poem>{{lang|ja| 霞を捕まえて売る事が出来れば確かに経済が潤うだろう。しかし、網のお陰で鳥達にも被害が出ているという問題点も無視できず存在し、協議会は白熱した。}}</poem>
| <poem> 如果能捕到霞卖掉的话确实能赚很多钱。但是，因为网的缘故，也有很多鸟类被误捉了。协议会在这点上吵得很热闹。</poem>
|-
| <poem>{{lang|ja| 妖怪の山に住む仙人、茨木華扇さんはこう語る。}}</poem>
| <poem> 住在妖怪之山上的仙人，茨木华扇小姐如此说道。</poem>
|-
| <poem>{{lang|ja|「あ、いや、霞って……網で捕まえるもんだったんですか？ それはともかく、野生の鳥に被害が出るのであれば、禁止した方が良くありませんか？」}}</poem>
| <poem>“啊，不，霞什么的……原来是用网捕捉的东西吗？先不管那个，如果野生的鸟会受到伤害的话，就应该停下来吧？”</poem>
|-
| <poem>{{lang|ja| 河童は、野生の鳥に被害が出るのであれば被害が出ないように改良するだけだ、我々には霞を取る権利がある、とあくまで強気だ。}}</poem>
| <poem> 河童始终坚持说那只要改良成不会让野生的鸟受到伤害的网就可以了，她们有捕捉霞的权利。</poem>
|-
| <poem>{{lang|ja| それに対し、華扇さんは、}}</poem>
| <poem> 华扇小姐关于这点如此说道，</poem>
|-
| <poem>{{lang|ja|「霞ばっかり食べたりしないですよ。それに食べたとしてもその辺で簡単に手に入りますし……。わざわざ買う人が居るんですか？」}}</poem>
| <poem>“我也不是只吃霞的。而且食物什么的随地都有的……会有人特地买吗？”</poem>
|-
| <poem>{{lang|ja| 協議会での結論は「空を飛ぶ生き物に影響ある網は禁止」という事になった。程なくして河童は霞のみを捕まえる新型の霞網を開発したようだが、霞自体の販売が上手くいかず霞網は減っていくだろうと予想される。ただし、霞を効率よく捕まえる技術は何かに活かされる事だろう。}}</poem>
| <poem> 协议会的结论是“禁止使用对飞天的生物有影响的网”。虽然没过多久河童就研究出了只会捕捉到霞的网，但由于买霞的人没有预想的多所以霞网照理说应该会变得越来越少吧。但是，能够有效率的捕捉到霞的这种技术肯定会在某些别的地方派的上用场的。</poem>
|-
| align="right" | <poem>{{lang|ja|（射命丸 文）}}</poem>
| align="right" | <poem>（射命丸文）</poem>
|}
{{东方求闻口授}}
<references/>
[[分类:东方求闻口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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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brary/archive0/[3579]灰烬战线：特殊剧情／结语·2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2021年情人节活动特殊剧情：[[萌百:灰烬战线/剧情档案#特殊剧情|于情人节奉上满满的爱意]]。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特殊剧情/结语·1|灰烬战线:特殊剧情/结语·3}}
<poem>
瓦伦丁：喷火你到底怎么回事啊！突然间就翻脸不认人……
代理人：（藏在衣柜里的瓦伦丁总算现身了。）
代理人：（这位自称是「假面V」，穿梭在各学联间，假造命令一手导演了这场「情人节大作战」的幕后黑手……）
代理人：（……此时却被她的共犯抖出，狼狈又哀怨的发出抗议声。）
喷火：刚刚你也都听得很清楚吧？都到这一步了，你也想知道代理人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不是吗？
</poem>
<div class="hovers-push" style="width:210px; line-height:23px; background:#666; border:1px #ccc solid; text-align:center; color:white; font-weight:bold">>>>>选项 没有问题，公平交易。
</div>
<poem>
瓦伦丁：呜呜呜……我明明又没有作错什么事……
你作的错事多到我可以写成一本百科全书了，瓦伦丁。待会再来好好细数你的罪恶！
喷火：如果刚刚所说的，「奉献一切的爱」不是正确答案的话……
喷火：所以代理人认为……真正的「爱」是什么？
</poem>
<div class="hovers-push" style="width:140px; line-height:23px; background:#666; border:1px #ccc solid; text-align:center; color:white; font-weight:bold">>>>>选项 我觉得……
</div>
<poem>
代理人：我觉得……爱是万有引力，需要彼此走近，相互作用。
代理人：仅仅是单方面的付出，而不考虑对方的感受，仅仅是给自己增添负担，又给对方制造困扰的行为。
代理人：当天体之间达成平衡，在恰当的距离上运行时，那种爱就很美好。
代理人：所以不只是朝他人付出爱，要如何回应他人的各种感情，我想那也是「爱」的很重要一部分。
喷火：……
瓦伦丁：……
喷火：……你觉得如何呢，瓦伦丁？我感觉，好像可以接受这个观点。
瓦伦丁：总觉得有点罪恶感……这不是专门为了数落我而准备好的说教吧，代理人？
</poem>
<div class="hovers-push" style="width:165px; line-height:23px; background:#666; border:1px #ccc solid; text-align:center; color:white; font-weight:bold">>>>>选项 没有那种事哦。
</div>
<poem>
代理人：我甚至认为，你有这种自己去寻找答案，追求新知的好奇心，是很值得鼓励的。
瓦伦丁：……真不愧是达令呢！果然代理人与我是天生一对！
瓦伦丁：这就是说，我被代理人原谅了，是这样吧？
代理人：是的，最后我还有个问题。
代理人：瓦伦丁是怎么知道我跟那些DOLLS有面谈过，并且送出邀请函的呢？
瓦伦丁：啊，关于那个，其实代理人的领带扣被我替换成了小型窃听器！
代理人：原～来如此啊。很好，我的疑问差不多都烟消云散了。
代理人：那么各位可以进来啦。
Panzer Ⅵ 虎式：原来到处散播假消息的就是瓦伦丁这家伙吗……
KV-1：出现了，是肃清对象。
M4 谢尔曼：哎呀哎呀～「与代理人共度的浪漫飞艇夜」，真不错的广告词呢。
M4 谢尔曼：但是这样一来根本是宣传诈欺吧？做生意Unfair是不行的唷。
代理人：（在我给出拍了拍手的暗号后，几位DOLLS从茶室外陆续进来，将瓦伦丁团团包围起来，脸上都带着有些诡异的笑容。）
瓦伦丁：咦？达、达令？？那个，我应该被原谅了没错吧……？
代理人：是的，关于各种违反纪律、制造混乱的事，我就原谅你了——只要你完成接下来四个星期的强制义务劳动，我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代理人：至于其他DOLLS跟瓦伦丁你的恩怨……嗯，要怎么得到大家的宽恕，就需要你自己好好加油了。
瓦伦丁：哎？！啊！！怎、怎么这样～～～！！
喷火：虽然不知道瓦伦丁干了什么，但太有干劲之后就会无法收手，是这孩子一贯的老毛病呢。
瓦伦丁：呜哇～～～喷火你还说些什么风凉话呢！
代理人：很好很好，这样一来事情就圆满落幕了。
代理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嗯，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代理人：……飞行船上某处舱房。
槿：代理人随时可能会来……好紧张……与代理人共度一夜的机会居然落到了我的手上……
槿：别、别自乱阵脚！打起精神来，在下可不能为了这种事认输！
槿：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好。
槿：为、为了保持平常心，再来演练一次吧！在下与代理人独处的这个夜晚——
槿：——在下要告诉代理人怎么玩伊吕波纸牌！啊啊，好害羞！不行，得忍耐，不能退缩啊！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有位DOLLS正在为了不会前来赴约的假想敌而进行着猛烈训练，直到天明。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自己中了瓦伦丁的骗术。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特殊剧情:于情人节奉上满满的爱意]] |
library/archive0/[3964]灰烬战线：特殊剧情／幻之爆击II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2023年6月20日活动特殊剧情：[[萌百:灰烬战线/剧情档案#特殊剧情|江户浪漫纪行]]。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特殊剧情/幻之爆击I|灰烬战线:特殊剧情/永不落幕的大剧院I}}
<poem>
极东军官：以上就是昨晚19：45时刻，由于维修会提供的雷达突然故障，无法探测灾兽，造成灾兽攻击新町街道一事之报告……
极东军官：详细情况请翻阅材料，纪录应当都非常详尽清晰了。
极东军官：综上所述，此事的起因乃是维修会于本学联境内设置的雷达基地没能发现灾兽，才让这起攻击事件发生。
Fw190：还把这事怪到维修会头上来了？如果只靠你们自己肉眼索敌最好是能找的到灾兽！
极东军官：在这起事件中，也确实是我军的观察哨比贵方的雷达更早发现了灾兽入侵。
极东军官：若无观察哨发出的警报，只怕是连疏散的时间也不会有吧。
Fw190：这家伙……
代理人：……
（原来如此，想把过错都推到我们头上来吗……）
代理人：据我了解，雷达基地的检修本来应该是按时且错开时间进行的，但这区域的三座雷达站都未能察觉到侵入者。
代理人：为何会三座雷达站同时都没能发现侵入的敌人，此事应该作为反省的重点。
极东军官：雷达的记录有附在资料中，据我方调查判断……事故责任在维修会一边。
极东军官：三座雷达站中一座检修，而另两座正常运作但却完全没能起到预警功效，这明显是失职。
极东军官：各位不信可以翻看资料，里面有详细数据。
代理人：这原本是贵我双方更加深入合作的话，就能够迎刃而解的问题不是吗？
极东军官：但是，新町街道遭受灾兽空袭导致剧院受损严重需要重建乃是不争的事实。
极东军官：所幸据统计只有几人轻伤，无人失踪和死亡——否则，维修会与统帅恐怕是会面上无光。
代理人：如果你非得要执着于谁对谁错的面子问题，我是无所谓的。
代理人：但致力于保卫贵校领空的维修会官兵所付出的努力则不应该被如此污蔑。
极东军官：可正是因为维修会主导的联合防空体制无用，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极东军官：我方希望维修会不要推卸责任，赔偿损失。
极东军官：且尽快撤出驻留在极东的部队，终止共同防空体制的合作。
（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看向了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北条将军。）
[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的脸上又出现了客气的微笑，只不过笑容明显更像冰冷、尖锐的嘲笑。]
[这样露骨的幸灾乐祸，勾起了我昨晚的一些回忆。]
白桦：……
（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
代理人：贵方的要求我也接收到了……我们这边得内部进行检讨统合一下意见。
北条大将：是吗……那么代理人阁下，您辛苦了。我方会诚挚期待您的回应。
[会议结束，双方与会者陆续起身离开，而极东将军冷冷的嘲笑，听起来格外刺耳。]
[那位将军像是一切与自己无关一样，潇洒的离开了。]
Fw190：……
Fw190：这位大人物，是靠惹人生气的能力才当上将军的吗？
公羊：一大早就带着双方代表来找代理人开会，这手段也并不简单呀。
公羊：明显是不想给我们留下喘息机会，趁人晕头转向时再补上一套组合拳。
代理人：调侃就此打住，我们好不容易争取到喘息的时间，得抓紧时间调查。
代理人：仔细回想，昨天的突发情况中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公羊：比如极东的士兵为什么反应这么快，一下就完成了疏散？
公羊：为什么只有剧场遭到了攻击？明明旁边能量反应更大、人潮汹涌的街道更容易被当成攻击目标。
公羊：别那么惊讶呀代理人，大家不是傻子，突然受这么一遭，肯定会绞尽脑汁思考的嘛。
ISU-122：不然代理人以为没有参会的我们是在外面消遣吗？
代理人：大家……
[还没来得及感叹两句，ISU-122拉出了藏在她身后一脸纠结和担忧的白桦。]
ISU-122：嘿，事到如今还想逃跑？
白桦：不不不不是的阁下，只是……
代理人：白桦？
F8F熊猫：用我新学的忍术抓到的哦～
F8F熊猫：本来说是在剧院附近找目击证人，然后发现有鬼鬼祟祟的家伙。
F8F熊猫：我就噔噔～！啪！咚！逮住了！
白桦：哈哈……阁下真幽默……呃，但是在下也没鬼鬼祟祟吧？
ISU-122：看起来你并非善后人员，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不回基地，难道是想在废墟附近散步吗？
白桦：在下，就是在犹豫……回不回基地一趟……
白桦：不对，在下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确定更不敢保证真实性。要不就当我什么都没看到吧？
公羊：这就叫不打自招，小羊羔。
白桦：拜托……各位……
[白桦求助般地看向了我。]
代理人：抱歉白桦，就算她们没有找到你，我也会找机会问你。昨天我注意到了你的表情。
代理人：你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一脸惊讶地望着天空吧？
白桦：……
Fw190：好啊你，怪不得在剧院附近不肯走，是想销毁证据！？
白桦：不不不不是！但是……
ISU-122：实在不肯说，我倒是有方法让你开口，要试试吗？
代理人：威逼就算了ISU-122……
代理人：我也不愿强迫你说出所见，为难的话白桦就走吧。
ISU-122：就这么放跑她？
白桦：……为什么阁下们抓着灾兽袭击一事不放呢？难道是在怀疑将军……他……？
代理人：坦白的说，将军针对我们多次，很难不这么怀疑。
代理人：而且如果最后证明是他所为，我不可能袖手旁观。我会收集证据上报极东重钢学联。
代理人：为了达成目的不顾民众安危的人根本不配当一方将领。
代理人：但事情还没有定论，所以白桦要是实在顾忌我们也能理解，我们再找别的人证就是。
白桦：……
白桦：那样的天色，普通人也看不清吧。
代理人：嗯？
白桦：要是真如阁下们所说，那是紫丁香炸毁了剧院吗！？
Fw190：紫丁香！？
[意识到自己说过的话，白桦慌张地捂住嘴巴，但犹豫几秒又继续说了下去。]
白桦：昨晚虽说在下不确定，不过那样的轮廓以及飞行轨迹……还能有谁呢……？
白桦：虽说未曾深交，但在下毕竟是防空DOLLS，对于型号识别的记忆力和眼力还是颇有自信。
白桦：这段时间在下已经很多次仰望到她的身影，更别说昨天有机会近距离看到。
白桦：在下瞟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为什么……
白桦：在、在下原本疑惑的是她为什么没有出手制止灾兽，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将军报告……
白桦：同伴放任灾兽攻击这种事，告诉代理人阁下影响也不好吧。
白桦：但阁下们刚才所说，真是让在下……在下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桦：怎么会呢，明明是为了守护人民的我们，却在攻击自己的领土……紫丁香她……
代理人：谢谢你告诉我们白桦，我们会帮你解开疑惑。
代理人：走吧各位，时间紧迫。
白桦：啊！？阁下们要去哪里？
代理人：只靠猜又怎么得出答案呢？当然是找当事人问个清楚。
紫丁香：白桦……把本小姐叫出来是什么目的？
紫丁香：代理人也在……哦呀，还真是来势汹汹呢大家。
ISU-122：我就单刀直入地问吧，昨晚19：30时刻之后你在哪里做什么。
紫丁香：维修会的权利已经大到可以过问其他学联的军事机密了？本小姐倒是没听说过。
公羊：军事机密呢……还真是方便的理由。
紫丁香：……
紫丁香：不管怎么说，维修会没有权利，本小姐也没有义务告诉你们这些！
Fw190：你的同伴都看见昨晚你在空中执行任务，还要嘴硬吗？
紫丁香：本小姐只是在执行新兵器的测试任务，详情恕难奉告。
Fw190：你这么自信有实力却解决不掉昨天的灾兽，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紫丁香：那是……是你们维修会的雷达故障，显示不了灾兽位置我才错过痛击灾兽的机会。
紫丁香：说起来，你们才要为这次事件负责任！
代理人：这番话和将军手下的说词确实挺像的。
紫丁香：所以您想表达什么？
代理人：紫丁香，你昨晚真的只是在执行试飞任务吗？
紫丁香：无可奉告！
F8F熊猫：凶巴巴的，也不是所有有帽子的人都可爱呢。
紫丁香：无聊！
白桦：那为什么紫丁香没有解决掉灾兽呢？以你的实力一定可以吧！？
紫丁香：别说了白桦，你今天的行为我会如实报告给将军。
白桦：怎么这样……
白桦：禀报将军也无妨，至少让在下知道是不是灾兽所为吧！
紫丁香：为什么要如此纠结……
白桦：起码告诉我那不是紫丁香！
白桦：这些日子里守护新町街道的是你吧？我不会认错的，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守护这片天空。
白桦：每次你的身影出现，大家就会停下手中的活观看你的战斗，为你的每次胜利欢呼。
白桦：要告诉我是你破坏了大家的笑容，让我怎么相信……
紫丁香：白桦……你从哪里听来是我所为？
白桦：可是……
（白桦着急的话语，以及快要落泪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昨晚，大概也是在这个地方……）
杜鹃：没有看到大家的笑容反而……呜……
代理人：没错白桦，就算你亲眼所见，我们也不能断定是紫丁香下手攻击。
代理人：一切只是我们的无端推理。
紫丁香：哼，代理人和各位还是尽早承担责任，弥补我们极东的损失。
紫丁香：您蛊惑我们的DOLLS这件事我也会一并告诉将军！
代理人：请便。只是等我有确凿的证据，我一定要让罪魁祸首给杜鹃道歉。
紫丁香：杜鹃？
白桦：杜鹃前辈？
代理人：昨晚，杜鹃站在倒塌的剧院前流泪的模样我记得很清楚。
代理人：我听到她说，「母版胶片还在里面」……也就是说杜鹃与许多电影人的心血就这么容易的被破坏了！
白桦：前辈心里一定很难受吧，难怪昨晚安抚群众后独自走了……
代理人：热爱电影的杜鹃都在以守护大家为优先，到底是谁在破坏大家来之不易的一点幸福时光！？
代理人：为了一己私利而用特殊手段取得的东西，真的能为大家带来幸福吗！？
紫丁香：就算这么说……
白桦：呜……杜鹃前辈，还有剧组的大家……
[白桦的眼中真的涌出了泪滴，原本冷漠的紫丁香在此刻终于露出犹豫的表情。]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帕递给白桦。]
紫丁香：这样做……只会给大家带来困扰和悲伤吗？为什么……
紫丁香：本小姐为什么……
紫丁香：当时明明是如此怀疑那样的做法，却在看到结果后才敢确认呢……
紫丁香：原来……本小姐伤害了这么多人的感情。
ISU-122：意思是，招了？
Fw190：你应该庆幸没有人受太大的影响，现在醒悟过来也不算太晚。
白桦：不不不是吧！？竟然真的是紫丁香吗！？我宁愿这是假的……
紫丁香：对不起，白桦。接受炸毁剧院命令的确实是本小姐。
紫丁香：携带新型的特殊爆弹，从高空飞掠投放炸弹，攻击预定的演习目标，靠无线电导引攻击定点。
紫丁香：虽然抱有疑问和犹豫，但还是用「听令就好」的借口说服了自己……
紫丁香：造成这种局面完全是本小姐咎由自取。
公羊：那么，将军让你炸毁剧院的目的？
紫丁香：没错，栽赃给维修会，以达到退出联合防空体制的目的。
Fw190：疯了吗，不惜做到这个地步！？
紫丁香：将军阁下说是为了极东的大义，我于是也同意执行这样的任务，但……
紫丁香：原本以为是能够有助于大局的任务，本小姐却对同伴造成了这么沉重的打击……实在是……
代理人：就惩罚你去给杜鹃和每一个因昨天事件受影响的人好好道歉。
紫丁香：……只是这样而已吗？
代理人：不要想得太简单，不够诚恳的道歉是不会被大家接受的。
代理人：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让罪魁祸首认清自己的错误。
白桦：是说将军吗？请让在下一同前往！
白桦：为什么守卫一方安宁的将领要做出这种事，在下要问个清楚！
紫丁香：也请让本小姐一起……本小姐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给被伤害到的大家一个交代。
（不在乎部下又不计代价达成目的，这样的人当领袖恐怕比灾兽的破坏还要大。）
（比起责怪紫丁香，还有更急需解决的事情。）
（我决定找到真正该为这一连串事件负责的人，并让他付出代价。）
</po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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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brary/archive0/[2352]秘仪物语／第十章 来自深渊？还是降自星空？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点击这里，返回《[[秘仪物语]]》标题。
== 我曾这样寂寞生活 ==
{{color|white|（2009年12月9日，星期三）}}
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通常就像握在手中的沙子，刚想好好握住这段时光，它却悄然从指尖划过，转瞬即逝，细细看去，已经所剩无几。当生活又重回正轨之后，三人依旧过着忙碌的每一天——虽然牧知清依旧搞不清另外两位少女在背地里悄悄地做着什么。他们的交际，目前就仅限于每天晚上在餐桌上的那一个小时的闲谈。
然而这天晚上，宫羽兰看着餐桌上的三个碗，拉下脸来，用有些阴沉的声音问牧知清：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个是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牧知清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略带愠怒的眼睛，然后仔细打量着今天的晚饭，在确认了自己并没有在吃的方面粗制滥造之后，他将视线拓展到了整间茶室。广园馆本由八角楼改建而来，整体装修风格大部分都按照原先的欧式风格进行了恢复，但这间茶室却是少有的例外，看上去是十分典型的东亚风格。如果说宫羽兰的不满源自于今天的晚饭和这里的风格不合，那这个理由并不能得到他的认同——毕竟这里和其他房间比起来，也是一个异类。
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星期，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大概摸清宫羽兰的脾气，保持着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不过今天宫羽兰觉得不满的地方并不在于此。她更多想的是，在这样优雅装饰的房间里，那些年代久远且精美的餐具里盛放的却是最廉价的食物，这样总觉得有些掉价。于是进而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一定在敷衍了事——的确，茶室当中那张做工十分精致的咖啡圆桌上摆放着的食物，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违和。
“知清，你这是故意的？”
宫羽兰的太阳穴微微颤抖着，向围着围裙的牧知清发问，同时暗暗握紧了拳头。
“啊？什么故意的？”
今晚的主厨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明明轮换做饭是你提出来的，现在怎么能够这个样子？”
她指向了碗中的炒面——大概是超市里的方便面饼煮软之后放进锅里，再扔进几片火腿肠还有洋葱胡萝卜什么的作料一起炒熟，然后加了大把的蔬菜，最后在上面盖上一枚煎蛋，简陋得仿佛粗制滥造。
牧知清更加疑惑了：
“这是我读大学的时候自己琢磨出来的，我觉得在所有我做的菜里面，这一道最好吃。所以今天晚上就做给你们了。虽然原料是最便宜的那种方便面饼，然后还用了里面附送的调料包，但是我觉得味道比用开水泡出来的味道要好很多。以前做一碗炒面，就算加个鸡蛋，成本也是三块钱都不到，可以说相当便宜了。”
他似乎在回味着自己大学时的生活，而宫羽兰却皱了皱眉，心里发起了牢骚——这不就是偷懒么？
“所以，今天晚上就这么一道菜？”
牧知清看了看桌上的碗，又看了看坐在另一边的池谕佳，最后又望向了她：
“吃太多会长胖的。”
“你才胖呢！不要拿这个当作你偷懒的借口好么？”
被戳到了逆鳞的宫羽兰拍案而起，一旁的池谕佳跟着一惊，然后轻轻地用手捂住了上扬的嘴角。两人就这样开始了针锋相对，牧知清坚持认为自己并没有偷懒，炒面是花了时间认认真真做的，而宫羽兰咬定了这样的廉价食品压根不能吃，对今晚的伙食提出了严正抗议。两人似乎回到了最初那般的水火不容。
“我说知清，你有点追求好不好？吃着点东西，你不觉得掉价么？”
“不要在这种方面追求虚荣啊，三个人的晚餐一共只要十块钱不到不是很好么？”
池谕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跳动，时不时又看一眼桌上的炒面，俨然一副旁观者的样子，对两人所争论的焦点表露着好奇心。宫羽兰叹了口气：
“这两年物价上涨了那么多，你的思维怎么还停留在四年前啊？总感觉你的大学生活有点拮据……过的奢侈一点，好好提升一下生活质量难道不好么？”
“但是，我每个月的补助就只有那么一点儿，要是现在顿顿都奢侈，到了月末真的就只能顿顿喝稀饭了……昨天谕佳做的虾仁炒芦笋的确是十分好吃，一千克要卖一百五十多的冻虾确实味道比平常的基围虾要好得多。但是连续这样吃上一个星期，家里的伙食费就真的不剩多少了。”
在一旁看热闹的池谕佳也被牧知清戳到了痛处，无声地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看他，似乎在表达着波及到她的不满。
“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好了，再说之前买那么贵的虾只是个例而已，谕佳也只是因为被你那天做的午饭给刺激到了，不想输给你而已啊。”
池谕佳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起来，比起被无故波及，自己的小心思被说了个明明白白这件事情让她更加不满。她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们从前是怎么样过日子的……前半个月穷奢极欲，后半个月忍饥挨饿？那还真有些微妙。”
“……之前我和谕佳的吃饭是分开算的，真到了那个时候也是各自想办法，倒不如说就是开始辟谷吧，那样不也是在调节身体机能么？”
牧知清长叹一口气，宫羽兰虽然坚持说月末的艰难度日是调理气血，但无论怎么样看，都只是在为自己月初并不节俭的结局进行辩解——实际上也她的辟谷并不是不食五谷，某位化学系的秘书就曾经说过，在读本科时，每到月末的午饭时间，经常有一位灰发少女站在他的身后，来蹭他的饭卡。
他掂量了一下风险和后果，决定不把这件事情，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那些事情一码归一码，知清，前几天做午饭的那个你去哪儿了啊？我还以为你又能做出什么高水平的晚餐呢。”
果然宫羽兰最为关注的还是晚饭本身，而不是针对做晚饭的人。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天中午的炒饭的确是她喜欢的味道，以至于吃完之后，又开始心心念念地想要再吃一次他做的质量更高的饭。
然而不幸的是，牧知清擅长的恰恰只有这类“大杂烩”的快速食品，将主食和辅料全部倒入一个锅中，完成简便的一餐。而更加常见的正餐做法却不甚了解——不如说是因为他怕麻烦，所以并不想去做复杂的菜式。当然这一点，两位少女并不知道，于是她们理所当然地高估了牧知清做饭的水平。
看着宫羽兰略带失望的眼神，牧知清叹了口气，总算是摸清了她生气的原因，低下了头：
“好吧好吧，那这些我就放冰箱里当我的早饭了。今天晚上叫电话订餐吧，记在我头上，不算在伙食费里面。”
说着，他有些落寞地转身去客厅里拿饭店的点餐单。正想为自己的坚持换来了更好待遇而感到高兴的宫羽兰，同样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大概他并不是有意偷懒，而是很想吃这样的一餐吧——不得不承认，油炸方便面的味道确实很好，不管是用开水泡还是干吃都很香。于是她决定明天早上去跟牧知清道个歉，顺便尝一尝他做的炒面的味道，不过她扭过头，却发现一旁一言不发的池谕佳已经讲其中一个碗抱到了自己面前。
“谕佳？今晚就别吃这个了吧。”
池谕佳却摇了摇头，轻轻地说：
“羽兰，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吃一次方便面，会开心好几天，一直回味着面条的味道，调味料的味道，还有那种洋溢在心里的幸福感。”
平静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牧知清也回过头来，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她。宫羽兰叹了口气，同时却又有了些许安心，向他招了招手回到桌旁，然后拿起了筷子。
原来这两个人的快乐如此简单——她如是想到。
{{color|white|（2009年12月10日，星期三）}}
十二月里，天气正慢慢转寒，阴雨天变得多了起来，早上醒来看看窗外，庭院里的红砖路没有哪天不被厚重的湿气笼罩。
校园里的情况也差不多，但在寒冷的天气之外，由于距离圣诞节只剩两个星期，各处都开始摆放与节日相关的装饰，教学楼门庭中的圣诞树，玻璃窗上的圣诞老人，似乎准备在节日到来之前，就将人们的情绪提前拉升。
于是在这一片雀跃与鲜活的氛围当中，牧知清的淡漠就显得尤为格格不入。不过在这个早上，走进办公室，打开桌上一封收信人一栏写着他名字的信时，他也露出了罕见的微笑。
他回想起一个星期前发生的事情——也正是手上这枚信封出现的最直接原因。
那天中午，在摆满了广告牌与商家宣传海报的食堂门前，牧知清偶遇了同样来吃午饭的鹿英弘。已经走出食堂的他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些广告，一边仿佛在一筹莫展地思考着什么，这时，一只有力地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左肩上。
“哟，你已经吃完了？”
他回过头，找到了这只手的主人：
“英弘？你今天不去教职工的餐厅？”
“啊，据说今天学生食堂有橘子汁卖，所以从那边吃完了就过来看看……说起来好多年前就这样了，过圣诞节之前，这里就会到处出现广告。提前三个星期就开始想着给别人送圣诞礼物了？”
鹿英弘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看着牧知清。他摇了摇头：
“我对过节送礼物这件事情不感兴趣。以前过节就自己随便做一点平常自己不会做的菜，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另一种情况下给别人送礼物——说起来，我能跟你商量一件事情么？”
“没问题，是关于送礼物的？”
牧知清出现了一丝犹豫，似乎在为自己想问的问题整理措辞。鹿英弘却心领神会：
“送礼物其实很简单啊，投其所好就行了。喜欢打扮的话，就送一些小配饰，发卡或者耳坠什么的。看起来比较开朗的人，就送一些挂饰，或者是那种玻璃瓶苔藓盆景。书卷气比较重的，送书或者钢笔……当然啦，如果你对这个人拿捏不好的话，送一场演出或者展览的门票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面之词，虽然有心得，但是也不能从中真正去取悦我在意的人。”
看来确实是说了也等于没说一样，感觉像是被敷衍了，但牧知清依旧点了点头表示了感谢——毕竟这也是最现实的方法。
在拿到信封的那天下午，他像往常一样回到家中，看到客厅中宫羽兰与池谕佳相对而坐，板着脸沉默着。如果不了解实情的话，八成会认为两人在不久之前发生过争吵，客厅里的气氛降至冰点，让人虽然身处室内，依然会感到一股寒意。牧知清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过于明显的举动，引爆冰霜之下的火药桶。
“唉，有时候她们的关系还真是不好把握啊……虽然知道并不是真正的闹情绪，但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也太扭曲了。”
牧知清无奈地叹气，心中涌起一阵不知如何形容的心痛。当然，并不是因为他误以为两人是真的在吵架，而是两人这样的关系确实会让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感到相当大的压力，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本该开开心心的日子里。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也很好推测，直接原因似乎就是一周前的拱顶石被毁——与藏身于暗处的魔法师对决的最终时刻，已经越来越近了，但两位少女对自己的对手依旧不甚了解。
不过和两人虽然保持着沉默，手上依旧在忙着事情，宫羽兰正倾斜着身子看着面前桌面上的抄件，而池谕佳一如往常地阅读着手中的书本，依稀看封面上的字，像是德语。思前想后，牧知清决定打破这冷若冰霜的沉默：
“一切还顺利么？”
他脱下外套走到沙发背后，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那些抄件。
“马马虎虎吧，谁都说不准，冬杉教堂那边，教会调查行凶人还没有头绪，所以这边只能从现场的标记入手。现在的话……姑且能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倒不如说是空穴来风吧，那些秘密团体就算当时有计划要颠覆教会和王权，也不至于到了现今还要施行数百年前的计划啊。”
牧知清对两位少女的对手行动的目的产生了疑问。
“的确，目的不是为了新世界秩序，而是为了别的什么东西。还有啊……空穴来风不是那么用的，说‘捕风系影’还差不多。”
宫羽兰几乎已经没有吐槽他的力气，只是朝他挥了挥手，让他自己忙自己的事情：
“我在想不清楚事情的时候，会变得比平时暴躁得多，所以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我建议你暂时离我远一点，我还不至于无助到要把你也给卷到这件事情里面来的地步。”
每当事情超出自己预想的范围时，宫羽兰都会像这样心情不好，放在以往，她甚至会粗暴地喊着让他一边呆着去。不过牧知清似乎已经对她的脾气习以为常，并没有顺从地走开，反而依旧从容地继续和她搭着话：
“既然想不清楚事情的话，还不如去放松一下，感觉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面对这份善意，宫羽兰就算想要发怒，也变得于心不忍起来。
“怎么？你今天看起来比之前要活跃啊，碰到什么好事情了？”
“没，但真要说为什么的话，今天本该就是值得开开心心过的一天吧？”
一旁正在读书的池谕佳偷偷地看着牧知清，宫羽兰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但依旧有些纳闷。他不紧不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之前买的门票兑换券到了，不如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说着，他望向了坐在一旁的池谕佳，她却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他。另一边的宫羽兰则是逐渐皱紧了眉头，虽然他的行为让她很想发点牢骚，但想了想还是忍了下去——在她看来，牧知清应该是想借此和自己的室友搞好关系吧。既然这个建议是自己提出来的，所以尽管她清楚这样做并不能换来池谕佳对他的认同，她依然不想对此进行阻拦。但是今天这样的氛围，大概三个人是没有心情去看展览或者听什么音乐会的——况且本身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三人行，给人的感觉也很诡异。于是她轻轻咳了两声：
“好意心领了，但我们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有空想起来再说吧。”
池谕佳又将目光集中在了书本上，无声地表示了认同。
“然而你说的忙，现在也就只是在这里坐着然后一声不吭吧？想问题的时候，如果一动不动地坐着，效率其实不如出门去边走边想。如果是因为陷入死胡同而想不出个所以然，那不选思路继续想下去，也不大可能有新的进展吧。”
牧知清少见地坚持着自己的建议，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两张票放在了茶几上。宫羽兰凑上去拿起一张看了看，并不是电影票或者演出门票那种没什么新意的东西，而是摩天轮的入场券——据说那边附近的一带现在建成了大量饭店、酒吧和卡拉OK，可以算是一片繁华地带。然而即便那里被称作羽山市的地标，宫羽兰她们却还一次都没有去过。
“今天你们就好好放松一下吧，生日快乐，谕佳。”
说着，他转身准备离开客厅。宫羽兰终于反应过来是自己会错了意，叫住了他：
“那你呢？”
“今晚我要去家教。”
她终于理解了牧知清的意图。看样子这个人并不是为了自己与池谕佳去套近乎，而是想要改善一下她们两人之间在他看来十分冷淡的关系。不过在这件事情上，牧知清完全会错了意，对她俩关系担忧也纯粹只是杞人忧天。不过，有人会为了自己而在意到这个份上，也是宫羽兰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情，大概这就是属于牧知清的体贴方式吧。
她偷偷抬起头看了对面的池谕佳一眼，而池谕佳恰好也在看着她。在相对而视了数秒之后，池谕佳将身体微微后仰，罕见地露出了微笑：
“虽然已经很久没庆祝过生日了，但牧先生提出来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
“也是啊，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僵在这里的确不如出去走走。”
宫羽兰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起了桌面上的纸张。
== 摩天轮 ==
<br />
半个小时之后，宫羽兰做好了外出准备，在门厅里等待着池谕佳的同时，朝着客厅里的牧知清喊道：
“我们准备出门了，你出门的时候记得——嗯？知清？”
牧知清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向他走来的宫羽兰，只是盯着茶几上的地图，似乎是在研究什么。
“啊，抱歉，这个忘记收了……”
宫羽兰解释着，准备将地图拿走。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情想问你——诶？”
他的视线越过近处的少女，落在了站在门厅里，正朝这边走来的另一位少女身上。藏青色的修身羊绒衫，搭配着灰色半身裙与黑色裤袜，这样的穿搭让印象里典雅的池谕佳此刻看起来也十分的青春靓丽，至少这样看来，她的身体也并没有平日里想的那么贫瘠。
似乎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刺激，牧知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诧异地面朝两位少女的方向，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池谕佳胸前的红色吊坠。宫羽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皱了皱眉：
“喂喂，你在看哪儿呢？{{ruby|感觉有些差劲|気持ちが悪い|ch}}。所以说，你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池谕佳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然后有看了看面前的宫羽兰，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不过并没有对牧知清的行为感到不满。
“不是，只是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一种春天的气息。”
池谕佳似乎是听懂了这个比喻，但牧知清这样僵硬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就连之前那一次生死攸关的谈话中，都不见他有半分慌乱。为了掩饰自己面颊的红晕，她侧过身去，将目光转向了宫羽兰，默默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宫羽兰则是歪了歪头，眼中充满了疑惑：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总感觉有点轻浮，可真不像是你这种稳重的人能说出来的。怪不得谕佳以前跟我说，你是个怪人……所以你是要去什么别的地方，然后忘记怎么走了？”
“是这样的，{{ruby|柳|りゅう|ch}}{{ruby|祭|さい|ch}}{{ruby|台|たい|ch}}的那座书城该怎么去啊？”
牧知清指着地图上的一处离广园馆有些远的地方问道。羽山市没有地铁，如果不是步行或者骑车出行，要么打出租车，要么搭公共汽车，而活动范围并不广的牧知清，并不清楚该搭哪一班。
“我想一想啊……{{ruby|興|おき|ch}}{{ruby|川|がわ|ch}}区的话，我印象里202路应该可以直达。怎么了？你和别人约了在那里见面？”
“不是，只是之前学妹说那边书挺多的，我就想着那天得着空去逛逛。”
“学妹……看来你挺喜欢和比你小的女生走得近啊，快要毕业的学妹？”
宫羽兰无奈地叹着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是，今年刚入学的学妹。”
“大一？牧知清，我觉得你有问题。而且你一个研究生，如果真想要对大学生有什么想法的话，可能其他的本校大学生会为难你的哦——他们会觉得你一个外人没资格和这个学校的女生搞好关系。”
“这哪跟哪儿啊……只是我旁听课程的时候，她经常坐在我旁边，偶尔聊一两句，就当认识了，有什么问题么？”
大概是没听出来宫羽兰其实是在揶揄自己，牧知清觉得她这句话有些阴阳怪气，虽然想说些什么继续反驳，但他还是选择了点到为止。宫羽兰倒也知道他说的学妹是谁，也十分清楚这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火花可言，不过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够戏谑他一番，倒也能让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别扭情绪缓解一些。
“说起来，学妹和现任的神秘学会会长似乎很早以前就认识……除了对他总是换女朋友这件事稍微有些嫌弃之外，他们关系好像还挺不错。”
听到他提起安孝芳，一丝疲惫从宫羽兰的脸上一闪而过，时至今日，她都想不透为什么鹿英弘会选择把神秘学会交到这样一个很容易引起争议的人手上。
“啊那个人啊……他被自己的青梅竹马讨厌也是自作自受吧，本来就是被恋爱刺激感所束缚的奴隶，奴隶可是无心关注别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他们只会取悦自己的主人。”
果然，宫羽兰对待所有她不喜欢的人都是这样，嘴上毫不留情，进而，牧知清十分庆幸自己还没有做出什么会让她手下也不留情的事情。站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池谕佳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从手提包中翻出一张卡来：
“牧先生，你拿着我这张卡去，如果要买书的话，记得在这张卡上算积分。”
说着，她走上前，将积分卡放在他的手上，又补充了一句：
“从羽山大学站乘313路到{{ruby|浪雨|なみあめ|ch}}站，大概只要45分钟就能到，比羽兰说那条线路要稍微快一点。羽兰，我去门厅那儿等你好了，你和他先聊着。”
宫羽兰叹了口气，有些困惑自己为什么会想着要对牧知清操心到这个份上——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控制欲有些强，而且不够成熟稳重吧，大概——她如此想到。
“我倒希望英弘和安孝芳这俩人能近朱者赤，变得稳重靠谱一点……”
她把这份担忧与不满说得相当含蓄，然而牧知清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莫非我和学妹走得近，会让你不开心？”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不像是你会做得出来的事情，所以下意识就想到近墨者黑了。”
宫羽兰依然避开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牧知清却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也是个活人啊，如果只是一直按照一个性格待人处事，只受到外界的影响，那我不就成没有灵魂的机械人偶了么？说到底你眼中的我到底是一个人，还是稳重的代名词啊？”
诚然，对于一个只认识了不到两个月的人，就简单地用形容词去概括，并且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就是自己所认识的他，这的确是一个十分肤浅的认知。宫羽兰有些尴尬地撩了撩头发，将地图折叠起来，放回茶几下的抽屉里，嘴角掠过浅浅一笑，感到了一丝安心——眼前的男人依然如一只山羊，有些木讷，但同时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活力，和过去的他一模一样。
牧知清依旧是一脸淡漠地看着她，但她却露出了一个让他猝不及防的微笑：
“那我和谕佳就出发了，你出门的时候记得检查一下灯有没有全部关掉。说起来，今晚你其实并没有家教对吧？”
说完，宫羽兰仿佛带着十足的幸福感走出了客厅。牧知清依旧愣在原地，她的微笑就像是魔咒，将他定在了原地，心中澎湃起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了看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的谎言，同样瞒不过那位少女的眼睛。
门厅里传来关门的声响，他望了一眼窗外杂乱的庭院，离开客厅走上楼梯，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换上出门的衣服。
从羽山大学公交站出发，经过十四站路程，半个小时之后，宫羽兰和池谕佳到达了{{ruby|芝梨|しばなし|ch}}公园站，然后继续步行朝着摩天轮的方向走去。芝梨区是羽山市的传统城区，历史上则是羽山城的南门所在处，传统上就是闹市区。与白沿山的从零开发不同，芝梨区是羽山市最早发展的地带之一，在保留了旧有建筑与历史的基础上，建设新的楼房，焕发新生，一片繁华的景象。
节日来临前，正是街上广告此起彼伏的时刻，各大商场都纷纷打出广告，纷纷承诺着巨额优惠来吸引着潜在的顾客。下班时刻，这里繁华热闹的景象，羽山大学附近那条商业街难以望其项背。宽阔的马路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大型百货商场以及专卖店，还有各色风格的饭店，吸引着路过的行人。由于地处市中心，这里也成为了市民与游客经常前来的购物休闲场所。
“我以前还真没有这么近地看过这座摩天轮，它确实太高大了。据说像这样建在房顶上的摩天轮，全世界也只有羽山市这一家，好像建这个的时候，我还在读高二，那个时候你应该也已经搬到这边来了吧……谕佳？”
在前往摩天轮的路上，两人与熙熙攘攘的行人擦肩而过，宫羽兰看着不远处的巨型摩天轮，抒发着无尽的感慨，而池谕佳则是戴着随身听的耳机，保持着沉默。这位白衣少女似乎有意地保持着与陌生人的距离，而从她身边走过的行人都在无意中稍稍让了让身子。在这片喧闹之中，身着白衣的池谕佳显得格格不入。
“想不到你今天会穿这件白风衣出门，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白色的衣服。”
在宫羽兰的印象之中，池谕佳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身深色系着装——这似乎也是大部分与她熟识的人们的共识。
“你送的礼物，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只是白色的衣服洗起来太麻烦，洗衣机洗多了又会显旧，所以平时就很少穿而已，不过今天嘛，总要有点仪式感。”
雪白的少女淡淡地说道，但宫羽兰的注意力又被街边的一张海报吸引了过去。
“福山、大河、龙马……诶，这是明年的大河剧《龙马传》啊，福山雅治主演的！今年本来想去听他的现场演唱会，结果没抢到票，有大河剧来作为补偿也不错！”
与在宣传海报前一惊一乍的宫羽兰相比，池谕佳则是没有什么反应，大概她并不似宫羽兰那样对福山雅治有着近乎痴迷的崇拜，但依旧十分理解她的这份狂热。
“唉，羽兰，每次你一看到福山先生就激动得不能自已，看来你是真的对这一类男人没有什么抵抗力啊……”
“啊，不妙。”
她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清咳两声，然后离开了海报栏。
“似乎坂本龙马先生和谕佳你是同一个地方走出来的人呢。”
“嗯，小时候我母亲经常带我到桂滨海岸去看龙马先生的铜像……”
说到这儿，池谕佳也止住了话语，两人继续朝着摩天轮走去。在近处看时，她们才真正相信，摩天轮是完全建在五层楼高的房顶上，并没有与地面相连。也许是已经落成多年，人们早就对这里没有了新鲜感，来这里的客人们更多地选择了下层的酒吧或者歌舞厅，于是这栋楼的顶层就显得十分静谧，只有稀疏的游客和工作人员的身影。
虽然时常有大风吹过，顶楼并非十分寂静无声，但也能与远处地上街道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大概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个庞然大物，池谕佳紧闭着嘴唇，默默地屏住呼吸，仿佛身体被控制住一般，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直径将近百米的巨轮，不知道这种震撼是出于感动还是恐惧。
“看来知清的眼光也不赖嘛，挑了一个光是在外围就能让你驻足观望这么久的地方。”
宫羽兰笑着走上前来，看到池谕佳露出与往常迥然不同的样子，她也觉得十分新奇。
“不，不是因为这个，而是……”
池谕佳的声音有些异样，她掏出手机，打开摄像模式，拍下了一张仰视视角下摩天轮的照片。宫羽兰走到她身边，察觉到她在强忍着喉咙中的哀嚎，强装镇定地与自己对话。
“嗯？你还好吗？”
在宫羽兰的记忆之中，池谕佳很少有这样心慌意乱的神情，而靠着共处这些年对她的了解，这种慌乱并非来自于高度，大概是别的什么东西把她吓成了这个样子。
“羽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现象，就是……有些人会对特定的巨大对象有无法控制的恐惧感，但是又会不由自主地去观察那些巨大的对象，从中获得刺激感。”
“啊？那是什么？Megalophobia？”
“……不完全是吧，前一半是巨大事物恐惧症没错，但是为什么还会一边害怕一边继续去看呢？”
“通过恐惧来获取刺激感，这只能够说明你有受虐倾向吧……果然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喜欢这样的感觉。”
“好像明明不怎么能吃辣，但是一见到辣椒就管不住筷子的某人，也没资格说我。”
池谕佳闭上眼睛，平平淡淡地说道。
“啊……那个……大概是因为我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这方面的属性吧，只不过谕佳你觉醒得稍微多一点而已啦。”
宫羽兰有尴尬地打着圆场，拉着她往检票处走去。拿着预先兑换好的门票，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坐上了摩天轮的包厢，随着舱门缓缓关上，摩天轮缓缓转动着，载着两人升上更高的天穹。
从古至今，人类一直对天空有着莫名的向往与憧憬，我们渴望飞翔，渴望在天空之中俯瞰地面上的生灵万物，于是历史长河之中，一座座高塔拔地而起，二十世纪初，人类发明了飞机，再后来又修建起了摩天大楼。随着时代的发展，天空对于我们来说，已经触手可及。
包厢缓缓上升，随着夜幕的降临，主干道上亮起了路灯，来往车辆穿梭在马路上，散作川流不息的流光，一旁大楼外墙的霓虹灯五彩斑斓，向过往行人展示着这里的繁华。绚烂的光辉并不来源于魔法，而是通过文明与科技给人们带来夺目的视觉刺激。一个个狭小的包厢将摩天轮分隔成一个个独立的世界，将窗外喧嚣的城市铺陈在窗户上——这里，正放映着羽山市的缩影。两位魔法师隔着玻璃眺望着万家灯火，沉浸在这片来自深空的宁静当中。
透过玻璃折射，窗外的景象发生着轻微的扭曲，看似真实的场景变得有些虚妄。人在半空中，有时候会因为参照物的改变而丧失方位感，摸不清自己面朝何方，两位少女之间的对话也因此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说起来，以前我看新闻，说有人乘坐摩天轮的时候遭遇故障，被困在最高点十几二十个小时。你说，他们在等待救援的时间里，会想些什么？”
“羽兰……不要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虽然说第一次坐摩天轮，我觉得很新奇，视野也很好，但是老实说，我还是稍微感到有些煎熬。”
“煎熬？为什么？”
“我说不清，心跳有些快，大概是因为包厢有点小吧……不过我不讨厌这种煎熬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有些{{ruby|糟糕|エロ|ch}}。”
宫羽兰强忍着笑，意味深长地揶揄着池谕佳。对面的少女却躲开了她的视线，把眼神转向了窗外：
“相由心生，这样看来，你现在内心也相当糟糕啊……话虽这么说，羽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关于摩天轮的传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但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是么……所以你是打算到最高点的时候，对我做些奇怪的事情？”
“……”
池谕佳眼里，此时的宫羽兰就仿佛喝了酒一般，开始放飞自我。
“羽兰，别胡思乱想了，我们从来都不是那种关系，分手又从何而来呢？”
在封闭的包厢里，听觉变得异常敏感，就算是轻言细语，也听得一清二楚。少女们看着地面上的车水马龙与华灯初上，心不在焉地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
“谕佳，没想到你现在对那家伙变得宽容了许多啊，也不提没做好觉悟什么的那些话了。不过，让他过多地接触我们的那些事情真的好么？要是他得意忘形起来，哪天误闯了你那边的房间，岂不是……”
“我觉得他不会膨胀到丧失自知之明到那个地步，倒不如说——”
“倒不如说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抹掉他的记忆，然后把他扫地出门？”
“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吩咐的话，他一定会听。”
原来是这样——银发的少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她这样的回答感到些许诧异。
“话说你是从哪里得知那些奇奇怪怪的传言的？”
“什么传言？”
“和摩天轮有关的。”
“曾经读初中，修学旅行的时候，一个男生告诉我的，那个时候我还在高知市。”
“看来你从小就受男生们欢迎。”
“恰恰相反，我其实并不受人待见，毕竟性格孤僻。只有那个男生对我很友善，带我一起玩，虽然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不久之后，我就搬到了这里，已经和他很久没有联系了。”
摩天轮带着包厢继续上升，放眼望去，羽山市的中心城区尽收眼底——一到夜晚，这里就变得热闹非凡，眼下的光影让池谕佳在一瞬间有了回到童年家乡的感觉。
“说起来，羽兰，你打算怎么处理牧先生的事情？”
“我觉得没什么好纠结的吧？等这段时间过去之后，我们就继续研究他身上的那些特质，等入侵者被剿灭之后，他大概就能搬出去了，然后等他研究生毕业，就把他介绍去金晨协会或者玫瑰十字会。总之就是，尽量不让他再多添麻烦。”
“你的意思是，不希望他给我添麻烦？”
“啊……应该是这样的吧，毕竟感觉他这些天对你造成了一些困扰什么的……算了不说这个……谕佳，你有想过去别的地方么？”
“别的地方？什么意思？”
“比方说夏天去北海道，或者温哥华避暑什么的，我还没怎么去过海边呢——本来今年毕业的时候想去，但是没去成，明年一起去么？”
池谕佳有些忧郁地叹了口气：
“到时候再看吧，如果到明年夏天，我们都还活着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这回事。”
终于，摩天轮载着她们到了最高点，身旁的楼宇都处在她们脚下，此时依然在少女头顶上的，大概只有那悬在天空中的一弯月牙。本以为摩天轮转速十分缓慢，但看了看表，从底层上升到最高点，也差不多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也许转得更慢一点的话，会更加平稳一些吧，面对不断在抖动的包厢，宫羽兰的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于是她闭上眼，一边让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努力变得平静，一边仿佛在期待着某样东西。
“谕佳？”
宫羽兰缓缓睁开眼，急切地望向对面的少女，却发现她的眼神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一样，已经从自己身上再次移开去，凝视着无尽的天空。黑色的长发垂在肩上，搭在胸前，在昏暗之中，白色的大衣显得格外突出。顺着她漫不经心的眼神看去，在她注视的那片天空，残月孤悬在天空的一角。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池谕佳的状态变得有些诡异，她的眼中没有了平时习以为常的紧张感。
“今天的月亮，看着有一丝诡异。”
池谕佳则是随意地应了一声“是么”，继续静静地看着。
“没有依靠，找不到容身之所，黑暗之中只能安静地待在一角。”
“嗯？你是在说月亮？”
宫羽兰有些没有听懂池谕佳口中那些飘渺的句子，其中似乎暗含了很多层含蓄的句子，但真要逐层拨开细细咀嚼，对她来说和打哑谜没有什么区别。池谕佳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她看到今晚的月亮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某种一言难尽的孤独感，至于这样的孤独到底是指向谁，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当皎洁的月光照耀在身上时，她会感到一丝难以言表的心痛。
“不，我只是在说我们。”
说着，她向着天空伸出右手，似乎想要抚慰那孤独的月光，但迟疑了一阵之后，又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幼稚，将手收了回来。
“……为什么我觉得谕佳你其实另有所指？”
在细细品味其中深意之后，宫羽兰似乎明白了什么——的确有那么一个人，如她所说的那样。少女的眼神之中闪过几点期许，夹杂其中的又有些许落寞，似乎是为了什么而失落吧，在摩天轮的包厢里，透过玻璃看风景，即使转到最高点，那些风景也并不属于自己。突然，她轻声地对宫羽兰说：
“关于刚刚说的那件事情……”
“什么事情？”
“和他有关的事情。”
池谕佳回到了平时的状态，立起冰冻的屏障，将自己置身于冰之城堡当中。这种无形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状态，让自己室友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冰冷。
“并不是我的想法发生了什么变化，而是我对他的认知开始有些复杂了。归根结底，我还是不太了解那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去信赖他。”
“但不管怎么说，你总归是让他在这里暂时住下了吧，对于不信任的人，你不可能做到这个份上对吧？”
“因为羽兰你很信任他。我的性格决定了我不可能轻易信赖任何人，这一点其实很致命。但你却和我恰恰相反，能够十分准确地判断一个人是否值得信任……所以既然你可以毫无保留地信赖牧先生，那我也会相信你的判断。”
的确，眼前这位少女就是这样用自己的方式活着。无法信任牧知清，也想不到好的方法去了解他，但自己作为宫羽兰的协助者，既然她能够给予他信赖，那自己也理所应当给予他一定的宽容。这也是池谕佳目前能够给予他人的最大限度的温柔了。
“不过怎么说呢，不了解的人，我是不会信任的。”
她又补充道。宫羽兰卷着自己胸前的长发，看着被车灯照得灯火通明的马路：
“行吧，含蓄一点也挺好的……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待人那么冷漠，有的时候甚至对我也冷冰冰的，其实心里还是很温柔的嘛。”
“……并不是放弃了温柔，只是温柔变得没有那么廉价而已。我们身为秘仪师，并不能像其他人那样，这一点你同样清楚。”
摩天轮缓缓下降，将两人送回地面。宫羽兰先走出包厢，回过头向白色的少女伸出手去，而她则是微微带着笑容，握住了室友的手心。
“大概总有那么一刻，天空，会为他而停留吧。”
她最后看了巨大的摩天轮一眼，像是诉说着自己的愿望一般，轻轻地说道。
== 无名之人 ==
<br />
“他人即地狱。”
牧知清合上了手中的书本，身体微微后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顺便回味着书中的韵味。大概是读书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他的思维依旧还在虚无缥缈的哲学层面驰骋。
太过于关注他人的眼光，太关心别人的看法意见，就意味着无时无刻都活在地狱中，忍受着众目睽睽的火烤，这就是炼狱——当人失去自我、没有主见的时候，何须下地狱呢？现实正如地狱一般可怕。于是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自己是否是某个人的地狱？又是否正处于某个人化作的地狱之中呢？
羽山市的冬天，太阳西沉得很早，六点钟不到，天空就黑了下来。坐在书吧里的他望了一眼窗外的暮色，微微犹豫了一会儿，将书轻轻放回书架，走到大街上。傍晚的风有些大，他打了个寒战，哆嗦地将脖子缩进衣领当中，快步向附近的超市走去，打算买上一杯咖啡。
街边的电话亭突然响起了铃声，但他并未在意，只是从旁边匆匆掠过，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在他远离电话亭的下一秒，电话的铃声戛然而止，而他依然继续走着，似乎没有察觉到异样。他从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亭旁走过，铃声也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响起，终于，他察觉到了一丝诡异之处——似乎是有人在盯着自己，街边的电话铃就是一个提醒。
牧知清停下了脚步，望着正在响铃的公用电话，思索起当中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驻足，铃声一直没有挂断。一位好奇的路人走上前去，想要拿起听筒时，铃声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一脸困惑地耸耸肩，然后离开电话亭，将双手揣进口袋里，继续赶路。而在那人走后，电话铃又重新响了起来。
拨打电话的人仿佛一位有耐心的猎户，在等待着猎物进入到自己的射程当中。牧知清踌躇地朝着听筒伸出手去，刚准备抓起听筒，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这条街道没有什么行人，甚至马路上的车辆也寥寥无几，而对方明显已经轻松地锁定了自己的行踪，虽然不知道来者何人，但强烈的预感让他作出了不要违抗的决定——如果不接电话，转而逃跑，也许就会发生和工业园里类似的事情，而这一次，宫羽兰她们并不会出现。
于是他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毅然决然地拿起了听筒。
二十分钟后，牧知清坐在一家装潢看起来十分古典、带有一扇屏风的茶室的包间，看着身穿传统服饰的侍者端着托盘，迈着小碎步，将茶点和茶杯一一放在自己面前的小方桌上。
“先生请稍等，我去将正在外面等您的那个人请进来。”
侍者谦恭地鞠躬，然后退出了包间，留他一人在里面安静地正襟危坐。这样正式的氛围让他感到十分诡异，电话那头的声音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采取威胁，只是平静地建议他前往附近的茶室聊一聊。
“但是……我还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只是羽兰的一位熟人而已。”
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他居然一时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来自于何处，于是索性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等待着。不久后，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包间的推拉门被打开，脚步声进入到房间里，最后消失在他的面前。当推拉门与门框的撞击声再次传来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雪白如陶瓷一般的皮肤，金色泛白的短发，眼镜片后的深红色瞳孔，一位身穿浅米色风衣，宛如人偶一般的俊美女性正端坐在牧知清的面前。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因为惊讶而有些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因为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而是深感她与周围的环境完美契合，相较之下，一袭黑衣的自己反而成了明亮包间当中的唯一一抹阴暗。
他继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性，眼前的人身体纤细高挑，显得十分有气质。浅米色的外套通常会无意之中让人在人群当中变得高调且格格不入，但穿在她身上时，却有一种独特的和谐感，就算出现在拥挤的人群当中，他人也不会因为这一抹亮色而投去异样的目光——这样十二月里，街上人们仿佛在配合寒冷的气温，大多穿着深色系的外套。
的确，眼前的女生看起来平淡恬静，又显得落落大方，隐隐当中还流露出一丝活泼。淡雅唯美的外表之下，又让人感到她有着与众不同的绝伦聪慧。这样将多种看似冲突的特点和谐地集中的样子，让牧知清感到格外熟悉。不过从她深红色的眼瞳里，他又察觉到了几分让人恐惧的力量，或许那里隐藏着深不可测的黑暗。
对面的女性同样也在端详着牧知清，看到这位青年神情错愕，便挪开了盯着他的眼神，端起面前的抹茶，微微喝了一口。虽然看上去与自己年龄相仿，甚至可能还小一两岁，但她的举止却显得十分成熟端庄。这是他在今天内第二次因为女性的身姿而神思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起了自己是否是真的有那么“正人君子”——不过更多地，他还是感觉到了这一切都有那么一丝诡异。
不过就这样看着对方，似乎更加不合适，于是他轻轻咳嗽两声，向对面的女性发问：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如果只是为了让我帮宫小姐带个话，大可不必这样把我找来。”
女人抬起头看了看他，将茶杯放下，摇了摇头：
“不，我要找的只有你，跟羽兰和池小姐无关。”
她淡淡地说。从称呼上来看，眼前的女人似乎的确与两位少女相识，但让牧知清感到奇怪的是，在过去的相处时间里，她们却从未提到过有这么一位朋友，于是他选择继续默不做声地看着这位女性。
“她们两位今天居然不在白沿山啊，那几座教堂也没有她们的身影……没想到她们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出去闲逛。”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而且请问为什么您要监视我的行踪？”
“因为平时你几乎都在她们身边，我们直到今天才抓到你独自一人的机会。”
女人倒是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牧知清皱了皱眉，猜不透眼前女性的身份，是自己两位室友其中一人的同学么？他无从得知，女人的一举一动都滴水不漏，甚至找不到半点能判明身份的蛛丝马迹。
“那么，你是什么人？无时无刻不在监视我们三个人。”
“牧知清先生，我今天请你来，就只是想随意地聊聊天而已，你大可不必把气氛搞得剑拔弩张，这对你我都不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双手握拳，身体前倾，冷漠的眼神盯着对面正在悠闲喝茶的她。一声叹息，他重新坐直身子，稳定了情绪之后，用自认为温和一些的语气问道：
“那么，请问您是谁？”
虽然有很多想问的事情，但最重要的还是先询问对方的名字。女人的眼神却变得冰冷起来，她眯起眼，仿佛在责怪他一般——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举止有什么失当之处。
“我说你啊，为什么要用‘您’这样一个生分的称呼呢？”
她用平淡的口吻说出十分有少女情怀的话语，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并没有把他的冷淡反应当回事，反而套起了近乎。
“抱歉小姐，我觉得我们还没有熟稔到我能够用更加随意的‘你’来相互称呼——至少我不认为一位坐在我面前但并不知晓名字的人，能被称之为熟人。”
牧知清有些怀疑，宫羽兰居然会和这样一位说话如此不干脆的人有往来。如果真要按照她的性格，碰上类似的人，她大概率会直接掉头就走。不过万幸，坐在这里的，是多少懂得客套对待每一个人的牧知清。女人并没有直面他的问题，反而用纤细的手指握着木勺轻轻舀起一块水信玄饼放进嘴里，优雅的举止让人不禁联想到明治维新初期的华族少女，一举一动仿佛已经不再是简单地为了吃茶，而更像是进行着舞蹈。
“你的戒指……”
女人突然指了指他的左手，食指上依旧戴着那枚镶嵌着月长石的月桂花环戒指——虽然宫羽兰一直嚷嚷着让他取下来，但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而她的抗议，也仅仅是停留在嘴上说说，并没有采取什么暴力强制手段。
“一个朋友送我的，姑且算是朋友吧。”
他的态度依旧十分冷淡——早知道进来之前就先摘掉了。大概已经习惯了对方慢条斯理的节奏，牧知清也放宽心态，不再执着于立刻知晓对面的女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他端起面前的玄米茶，看了看深灰色的茶杯，轻轻嘬了一口，又串起一块羊羹送进嘴里。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他缓缓开口重新向她搭话：
“您刚才说，您是宫小姐的熟人对吧？”
女人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原来先生你称呼熟识的人，也是那么生分啊。直接叫羽兰不就好了么？”
牧知清并没有理会她那不痛不痒的纠缠，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我记得我见过您一面，在图书馆的地下档案室，您也住在羽山大学？”
女人短暂地感到了一丝意外，但很快换了一副愉悦的样子看着他：
“是么？原来当时坐在桌子前的那个人是你……当时我还觉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你的眼神像两把剑一样想把我刺穿——我真的会让你天然地产生敌意么？”
看来女人在那件事情之前就已经见过了牧知清，但他却并没有在此之前见过她的印象，大概是在某个不起眼的时间里偶尔相互对视过吧，他也懒得进入到记忆深处去寻找那种虚无缥缈的回忆了。
“也罢，大概你是真不记得我们在哪里第一次见面了，不过这也不重要，每天都要见那么多人，记不住也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他回想起了那个晚上，林中空地上的那个身穿黑斗篷的新进会员，以及工业园里，那位被宫羽兰击落的神祇。
“恕我冒昧，您不是已经……”
女人抬起手指，制止了他想继续说下去的话。
“人能够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活着，肉体只是其中一种最为普通的方式。抱歉，看你这么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捉弄你一下。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ruby|甘夏|かな|ch}}，和羽兰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叫鹤一澄。”
“这不是你的真名吧？”
听到鹤一澄的名字，牧知清的胃里开始翻腾起来。自称是甘夏的女性点了点头：
“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它只是肉体的一个编号而已。用那种方式把你叫过来，是要避开池小姐的注意，因此不得不用这种谨慎一点的方法。”
谨慎？牧知清暗自觉得好笑，操控了一整条街的公用电话，而不是打个电话，这样的行为居然也能被称之为谨慎。他继续不动声色地喝着茶，等着甘夏接着说下去。
“似乎你并不像从前那样惊慌失措了，我还盼望着看到你听到他的名字时，那种从眼神中透露出的恐惧。”
“那是因为你看着没那么吓人。”
甘夏的嘴角掠过一丝笑容，柳叶眉如同新月一般悬在额下。
“是啊，看来你也是一个无畏的人——不过无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无知，先生你觉得呢？”
她充满愉悦的话语暗含着挑衅，让牧知清有些窝火，他皱了皱眉，但仍旧一言不发。低头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半，他寻思着两人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夜幕完全降临，为了避开下班后的交通堵塞，两位少女选择了一条较为偏僻的公交线路。站台附近没有行人，许久也不见有车辆经过，只有昏黄的路灯照亮着孤独的树影，遮蔽两人的身躯。终于，公共汽车宽大的车身出现在视野当中，缓缓地停在站台前，打开了车门，在确认了是自己需要乘坐的线路之后，两人走进车厢，坐到了后排的座位上。
“羽兰，车厢里的灯好像坏了。”
“是么……总感觉那个灯亮不亮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差不多昏暗。”
“你不会觉得心慌么？”
“还好吧，以前可能会有，但现在我倒是挺喜欢这种昏暗的环境。”
池谕佳叹了口气，轻轻握住宫羽兰的右手，默默地闭目养神。突然间，她的左肩感到了几分重量，睁眼转过头时，她看到的是一头银发洒落在自己白色的风衣上，宫羽兰同样也紧握着她的左手，安静地靠在她的肩上。
“羽兰？”
“嗯？”
“我能认为这是你极其少见的撒娇么？”
“你不喜欢？我只是偶尔学一学你的行为而已，毕竟有我也是个女人，有的时候也需要依靠。”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很罕见……倒不如说，我挺开心的。”
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池谕佳确信宫羽兰此时一定在微笑。真的很少见到她小鸟依人的样子，不过这样的姿态让鹿英弘他们看到，估计会让她在那些男人们心中的形象崩塌吧。
池谕佳似乎很享受现在的状态，甚至希望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永远保持着这种幸福的感觉，就仿佛手捧着易碎的玻璃之花一样，想要紧紧握住，而又不得不小心翼翼，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的眼睛，仿佛诉说着她此刻的心境。
车厢里除了两位少女以外，没有别的乘客，大概是因为这条公交线路过于诡异地穿行在就算是白天也人迹罕至的地区。窗外的世界一片寂静，路灯昏黄，时不时就有某一处因为没有及时维护而熄灭，让那一片区域陷入阴沉的黑暗。这一条线路存在的原因，大概是为了方便这些老旧地区居民的出行，因此尽管极少有人乘坐，但依旧保留了下来。
自然而然，这条线路沿途经过的也是没有什么人的地方，于是车内车外，都保持着最为原始的空旷与宁静。车外的路灯只能有限地照亮车厢里靠窗的部分，泾渭分明地用光影将两位少女分隔开来。公交车一次次停靠在无人的站台边，车门象征性地开了又关，然后又慢慢行驶进入黑暗之中。在光与暗的交错之中，宫羽兰闭着眼，安静地感受着车辆行驶时引擎带来的震动。
车里弥漫着轻微的汽油味，气氛隐隐有些诡异，但靠在池谕佳肩膀上的宫羽兰依旧安之若素。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她只要闻到汽油的味道，就会感到安心，而池谕佳一直都觉得，这是一个让她感到莫名其妙的癖好。
“汽油里面有芳香烃，能闻出香味是很正常的事情，大概你的嗅觉比我灵敏得多，所以才会讨厌这种气味吧？”
“大概吧，我闻到稍微浓一点的香水都会觉得有些头晕，尤其是茉莉花香……”
“茉莉花香那是由于别的原因吧……”
池谕佳用手在鼻子前扇着风，目不转睛地看着车厢空旷的前半截。公交车又在一个站台前停了下来，走上来两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人影，仔细一看，两人还架着一个头发散乱看不清面容的人，轻微的咔哒声混杂在了引擎传动声当中。司机回过头向车里的人喊着话，到了交接班的时候，需要等待十分钟，然后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去。
车厢是最理想的结界，司机已经离去，除开刚上车的三位十分诡异的黑衣人，车上只有两位少女。逼仄的车内空间，狭窄的车门，没有灯光，甚至无需施展法术，就能将这里当中最理想的战场。池谕佳皱起了眉，警惕地看着那三个举止有些不正常的人。黑暗中，被夹着的人影抬起了头，眼部闪着依稀的红光，一动不动地同样远远望着正坐的池谕佳。
“果然是这样，我早应该察觉到的。”
“嗯？怎么了，谕佳？”
宫羽兰睁开眼，坐直了身子，立刻也察觉到了异样。
“这趟车上的乘客一直都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发现了么？”
“是啊，这条线路本来人就少……等等！”
她终于意识到了诡异之处，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人并排坐着，并没有眼神的交汇，只是一同望向车厢的前部，思索着应对方式。两人保持着缄默，但对面的三人已经行动了起来，被架起来的那个人张开了嘴，发出来怪异的响声。车厢里立即变得烟雾缭绕，宫羽兰伸出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三角形标记，将身边的迷雾从两人身边驱赶开。当视野再次变得清晰之时，车厢里的两位少女身边，已经围满了黑色的身影。
“他们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不死生物？”
“只要玛那或者以太足够的话，召唤再多的生物也不是问题。”
“不过那个咔哒咔哒响的，是球形关节人偶吧？”
宫羽兰一边说着，一边搜索着，很快锁定了人偶的身影，然后朝着目标挥动着右手，一发金色的光弹飞了出去。虽然准确地命中了身躯，但这一击对人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最浅层次的攻击法术对它无能为力。
“看来破坏力最小的攻击对它不起作用……那这台公交车可能就保不住了。谕佳，你来掩护我吧。”
她正打算卷起袖子发动更加强力的攻击——见识过了工业园当中那个人偶的行动力与破坏力之后，她在心里已经把它们的危险程度提高了好几个等级，并且一直思考着使用何种强度的攻击法术能将它们一击必杀。然而——
“有更加简单的方法，不用毁掉这辆车。”
池谕佳压住了她的手，然后解开了风衣的纽扣，露出胸前的红色吊坠。吊坠发出微弱的光芒，悬浮到半空中逐渐熔化，成为一颗具有银白色光泽的液态金属球。在它的四周，空气开始变成缕缕白烟环绕着，球体自身也开始逐渐变大，并逐渐飘向车厢的中间位置。
“等一下，谕佳，你那不是——”
宫羽兰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旁闭着眼默默聚集着内力的黑发少女。
“羽兰，如果按照你的风格，大概会要把整座大巴都给毁掉吧……”
她无奈地点头承认了这一点。身着白衣的少女发着光微微照亮着昏暗的车厢，轻声的咏唱仿佛在鸣奏一首悠扬的歌曲。车厢里的黑影开始骚动起来，不死生物察觉到了猎物们的异常，两位少女远非它们所想的那么脆弱，她们身上的神秘力量，比自身要更高一筹。同样身为神秘的它们，更懂得池谕佳的恐怖之处。
它们想要逃离车厢，但液体金属球已经封住了退路，将它们困在了原地。
“你们这群东西，可真是扫兴啊……明明想要放你们一马，但你们依旧不依不饶。”
寒风从车窗外吹了进来，池谕佳抬起了戴着羊皮手套的右手，控制着金属液体的流动。不死生物们发出阴沉的哀嚎，企图挣脱身上的束缚。
« Florissons! La fleur de mercure!<ref>法语：“绽放吧！水银之花！”</ref>»
瞬间，万道箭影在车厢中闪过，少女的声音如同宣告死亡的歌声，金属液体带着鲜血一般的残酷，在黑暗中流动着。待到一切沉寂下来之后，除了两位少女，车厢中就只剩下了正在缓缓褪色的深色污痕。所有的不死生物，连同最初三具人偶，都被抹去了存在，迅速地溶解在了反射着金属光泽的液体当中。
两人离开了座位，走到车厢前部，地面上还剩下一截人偶残片。池谕佳轻轻将它捡了起来，发现里面钉着两个八音盒。
“想不到你居然把那个给带在身上了。”
宫羽兰皱着眉头，似乎十分反感那个东西——毕竟那是用水银制成，原本并非用于战斗的自动机械，池谕佳用拉丁语命名为“Hydrargyrum”，而宫羽兰则叫它“{{ruby|墨丘利之翼|Ailes de Mercure|ch}}”。先不说水银对人体的危害，能力越强的使魔本身还会释放越大的能量，稍有不慎就会波及旁人。将它用在非战斗情况下或者阵地防御中尚且可控，但像今天这样休闲时随身携带，她还是觉得有些后怕——就好像是头顶随时悬着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
“谕佳，为什么你总是不听我的劝告啊……带这么危险的东西还不跟我说一声，这个对你身体的伤害可不是好玩的，何况你本来身体状况就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这玩意儿只放在家里使用，不要拿它去作战。”
“抱歉，只是我预感今天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就带上了。”
池谕佳面带歉意，继续观察着碎片上的八音盒，果不其然，机芯上同样刻着一枚倒五角星，和在教堂前被杀死的那些尸妖和吸血鬼口袋里的型号一样。
“用八音盒当作咏唱聚集以太，然后再通过持续运转而让以太循环，这样的设计还真是精巧。不过让人偶活过来，其实没必要用这样的机械装置，还是说，制造它的人只是想要一个没有思考功能的机器？”
“什么意思？”
宫羽兰并没有听懂她说的后半段话。池谕佳继续查看着八音盒，想要拆下机芯上的滚筒。
“这种机芯我之前见到过，在{{ruby|雲威|くもい|ch}}教堂击退那些不死生物的时候，从它们的口袋里发现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当时更像是一种恐吓信，不死生物是不需要这种装置的，但是……”
她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说出来。
“嗯？什么但是？”
“当时那些不死生物并不是被召唤出来的，而是被改造的，不过这也很让人吃惊就是了。”
宫羽兰感到了一阵寒意，她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地避开飞溅在四处的血迹：
“那岂不是……！”
虽然听起来十分荒诞，但的确存在着将人体改造为不死生物的黑魔法。尤其是在灵魂极其缺乏的时候，这种现象尤为常见，并不召集逝者的亡魂，而是直接将人的灵魂捕获，然后对身体加以改造，让其成为魔法师手下的棋子。这样的手段能够十分快捷地制造为自己而战，又用之即弃的“武器”，但这也是众多魔法师的禁忌。所以尽管这样的“武器”性能比较优异，魔法师们却几乎清一色地止步于运用无生命的材料制造使魔这一层面上，这一点在金晨协会内部尤为重要——魔法师若被发现使用禁术，被清理门户是免不了的，更有可能还附带别的惩罚。
然而，编制外的魔法师使用这样的黑魔法，虽然理论上面临着协会的追剿，但事实上，追剿也只停留在成员们口中的章程上而已。不过从一次与不死生物的战斗过后，池谕佳就发现了一些端倪，她推测发动这几次攻击的幕后主使并不属于传统上的魔法师，更像是围剿魔法师的“赏金猎人”。
“先不说那个，这些八音盒的金属器件是炼金术的产物，它的内部法术架构和你的有些器件是互通的，似乎和你有相同的老师。”
池谕佳把八音盒递给重新走到身边的宫羽兰。她有些困惑地查看着，觉得难以置信：
“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会变成那样的人？太反常了。”
宫羽兰将金属件交还到池谕佳的手上。
“如果他想要的是法术源，那完全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暗害我们，他有更好的办法。而且依照他的风格，骑士间的那种决斗才是他更加可能选择的方式……但是这种法术架构又怎么解释呢？而且的确羽山地区的结界没有发出警报，不能排除他的嫌疑。这一切太没有逻辑性了，不能自洽，这里面一定是我们缺失了什么信息。”
听着她有些凌乱的话语，池谕佳的脸上写满了阴沉。
“羽兰，你的意思是，存在另一个躲藏在暗处的人？”
“我觉得是这样，那个人不属于魔法师，但依旧使用着魔法，如果鹤一澄将那个人当作助手的话，那这一切就好解释了。我最终还是要面对他啊……果然是无论如何也回避不了。但就算确认了我们的对手是他，那又如何证明他那个助手的存在？”
两位少女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要查清一个并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人，的确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不过这起意外事件，总算是让中断的线索有了突破口。
茶室中，牧知清与甘夏依旧在闲聊，茶杯中倒映着天花板上的灯光与两人的身影。
“所以说，你在厂房里遇险时，突然间她从暗处出现，把你救了回来？那还真像是她的行为方式……她一直都是那种，自己身边的人如果陷入险境，她就会想着去帮一把。大概她从一开始，就已经认为你和那些从前骚扰她的人们不同了吧。”
甘夏一边听着牧知清讲述两人之间发生的故事，一边喝着碗中的抹茶，细细品味着两人心照不宣的关系，仿佛将这些听起来有些奇幻的故事当作了茶点。
“甘夏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嗯？但说无妨。”
“既然你认识宫小姐和那位男人，想必你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人，所以想问问为什么他们两人对待我的做法截然不同。”
牧知清抛出了一个带刺的问题，甘夏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碗里，保持着极具压迫的沉默。
“先生，容我冒昧，其实鹤一澄的做法才是从上古以降的传统。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原则，但大多数人的第一原则是保持隐秘。你偷窥过某个仪式，为了那个隐秘性，他不得不对你采取那样的措施。把秘密看得比性命重要，才是我们这群人的共识，相比之下，羽兰反倒是一个另类了。”
“她没有杀过人。”
“确实没有，所以我现在才想着要去找她。”
“让她趁早下定决心？”
“是。”
从甘夏的话里，他听出了一丝蹊跷。喝了一口玄米茶之后，他重新直视着对面的女性：
“我能认为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甘夏却笑了起来：
“先生如果要这么理解，我这么再如何解释也没有用。不过羽兰就算没有杀过人，但她依然要坚守原则。将你强行将你拉入白沿山里保护起来，我是不是能认为这是变相的软禁？而到了你能够离开的时候，又会不会清除掉你在这段时间里的记忆？”
“如果你说的这一切都属实，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回事？”
“我听说羽兰遇到了些麻烦，觉得差不多该要给她一些建议，所以就过来了。在那之前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先跟你说清楚比较好，不过你不必对我抱有那么强的敌意，我并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牧知清收起了有些锐利的目光。两人相对而坐聊了大概一个小时，虽然感觉与甘夏聊天有些费力，但并不是那么讨厌，大体上来说还是比较愉快的，大概谈论话题是自己憧憬的人吧——以喜欢的事物作为话题，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会变得轻松许多。
“话说回来，先生，有件事情我能好奇一下么？从最开始我就在意这件事情。”
甘夏的眼里闪着如同少女一般的好奇心——大概她良好的态度也是让交流得以继续的原因之一。
“在意的事情……是这个么？”
牧知清伸出左手，示意着食指上的那枚戒指。甘夏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其实就是羽兰送给你的吧？你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互送戒指的程度了？”
“啊？”
“不管怎么说，到了送戒指的地步，两个人的关系就已经……对吧？”
她用十分暧昧不清的话猜测着两人确切的关系——大多数情况下，的确也只有在确立关系，在订婚的时候才会互送戒指，但是这两人之间……在她看来没有那种可能。
“没有，宫小姐送这枚戒指的时候说，不许戴在手上。”
“然而你并没有遵从她说的话嘛，戒指不正在你的食指上么？”
“我……”
牧知清摸了摸那枚戒指，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甘夏前倾着身子靠近他，露出一个颇为理解的表情：
“原来如此……明明你对羽兰抱有特殊的感情，为什么还要用那么生分的称呼？”
“我对她没有想法，只是敬重而且憧憬她而已。我和她之间，如果您硬要深究，只是师父与学生的关系而已。”
他干脆地回答道，而她眯起了眼：
“是么……这么说，你对我们这群人的事情已经十分熟悉了？”
“不，其实我对这些知之甚少，宫小姐并不让我过多这方面的东西。”
甘夏摊了摊手：这不就是变相的软禁么？
“甘夏小姐，您真的是宫小姐的朋友么？为什么我感觉你和那个男人一样，对她有一种相当深沉而且扭曲的执念？”
“大概吧，我和鹤一澄，对她来说几近朋友。”
“几近朋友？那严格说来，其实不是？”
“在她看来，我们是敌人，如果让她来说，估计会说是不共戴天的敌人——毕竟她是怀玉之人。”
“说句实话，您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两人之间看似融洽的氛围在几句话之后降至冰点，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而且尖锐，牧知清的表情也变得冷漠了起来。甘夏端起茶碗，将剩下的抹茶一饮而尽，然后轻轻地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他：
“先生，我建议你和他单独聊一聊，我先失陪了。”
说着，她打了一个响指，轻微的脚步声在屏风后响起，随后，一个男人的身影走出屏风，来到桌前。甘夏站起身来，微微朝男人点了点头，然后推开门，离开了包间。牧知清抬起头打量着他，灰白的头发，但看起来之比自己年长三四岁。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稳重，深黑的衣着色调依旧难以掩饰显露出的大气。男人不苟言笑地朝着他点点头，然后坐在甘夏的位置上：
“又见面了啊，牧知清先生。”
牧知清一言不发，只是稍微点了点头。毫无疑问，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曾经将自己与宫羽兰困在工业园中，企图杀死自己的鹤一澄，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他冷冷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鹤一澄倒不为所动，只是轻描淡写地打破了沉默：
“那我就开门见山好了……您还继续打算和羽兰她们在一起么？”
“鹤先生，怎么说呢……就算我的确不该如此，这件事情也与您无关。”
“我从你的角度出发来说，这确实不该。”
“但这也不由您说的算。”
双方继续僵持着。鹤一澄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且逼人，隐隐透露出一股寒气，充满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这让牧知清直接联想到了那天晚上他站在纪念塔上的样子。他依旧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处，而鹤一澄的眼神已经逼了过来：
“牧知清先生，你是知道的，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敌意和无形中的魔力悄悄地散发在整个包间，牧知清感受到了眼神背后的敌意——对面的男人已经毫不掩饰地表达着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想法。而鹤一澄也在静静地观察着对面青年的面部表情变化，被尖锐的眼神盯着的时候，一般人从眼神中透露出的恐惧会让他感到愉悦，随后则是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显著地改变。
但是他从牧知清的身上看不到这一点。这位青年只是淡淡地反问道：
“我倒是想请问您，听取一个曾经想要杀死我的人提出的建议，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鹤一澄收回了咄咄逼人的眼神，缓和了一些气氛，然后继续说道：
“也许我说服不了你远离我们之间的某些事情，但是如果你执意继续住在白沿山上的话，我倒是愿意在某些方面帮助你。”
“为什么？”
“据我所知，你在这里的生活并不平稳，而且你如果继续和羽兰她们在一起的话，难免卷入我们之间的自相残杀。我觉得你需要被人保护。”
“我想您必然不会是出于慈善才来帮助我的吧？”
“我只需要知道她的近况就好。”
“近况？为什么？”
牧知清一直认为鹤一澄与宫羽兰之间有些特别的关系，至少他并没有将她视为敌人，反倒像是十分挂念这位旧友，这恰好应证了自己的猜测。
“我一直惦念着她，但是因为某个原因，我并不能打探羽兰的消息。而且这份惦念当中又有些许隐情，毕竟我和她之间有着一种，一言难尽的关系。”
大概已经是猜到了三分，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鹤一澄的提议。
“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不必了，我不感兴趣。如果您还有闲情逸致，可以说一说以后会发生什么。”
甘夏看向空空的茶碗，自顾自地笑了：
“不愧是你啊……缄默者终将声震人间，漂泊者终将点燃闪电，看来你是真心需要羽兰，而她似乎也想把你留在她身边。不过这样的话，那就请你务必做好一些准备和觉悟。”
“比如说和您成为敌人？”
“恐怕不止如此，至少我现在已经把你列为潜在的敌人了，你得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虽然现在我还没有想好要把你怎么样。”
牧知清的背上冒出了冷汗，当下的谈话看起来甚至比工业园那一晚还要凶险。
“您刚才说您十分惦念宫小姐，却又要和她成为敌人？”
就算被各种暗示，他下意识想起的还是宫羽兰的事情，反而并没有过多地考虑自己。鹤一澄也大概知道了他对待宫羽兰的情感——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他对这件事情的理解就已经比牧知清将近两个月以来的自我认知还要深刻。他的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正是因为惦念，所以才会成为敌人。我要夺回几年前她抢走的，本属于我的东西，然后将她珍视的东西一件一件毁掉——但你似乎一开始并不在我的计划内，所以方才甘夏才会替你感到担心。”
鹤一澄叹了口气，似乎在为牧知清的结局惋惜。
“出于爱所做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善恶的彼岸，我心里对她更多的，是不甘和仇恨。本以为两人之间的争斗只会发生在彼此之间，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牵扯到了局外人，而且这个人并非无足轻重。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有趣。”
“然后你就让甘夏小姐来探我的风口么？”
“算是吧，原本我以为你是羽兰的杀手锏，但现在看来，你只是一个本该与此毫无瓜葛的局外人而已。所以理论上我其实想放你一马。但是我总觉得，现在把你放走的话，对于将来我的计划会非常不利，所以……”
果然，被人高估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图穷匕首见，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鹤一澄都没有想要放过牧知清的想法，他有些头晕目眩，拼命地思考着接下来的应对方法。
该怎么办呢？选择现在就逃跑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牧知清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或者说他尽量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准备离开包间。
“且慢，你已经尝试过了，逃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倒是会逼我采取最后的解决方案。所以，想活着出去，就安心待在那儿。”
“如果我待在这儿，您就不会杀我？”
牧知清眯起眼看着鹤一澄，并不相信他的话语。
“我现在并不想杀你，倒不如说，只有我才能救得了你——毕竟我还是挺看好你的。”
说着，他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深蓝色的眼瞳变得鲜红，目光如利剑一般朝牧知清刺来。剧烈的眩晕感涌上大脑，四肢仿佛触电一般被麻痹，牧知清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头部沉重得让身体不堪重负，也许下一秒就会摔倒，无尽的疲劳感从四面八方侵蚀着他的身体。他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的意识在重压之下湮灭，同时依旧紧紧地盯着面前那一双鲜红又无限深邃的眼睛。无数字句快速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记不清那些信息，但很确定的是，自己的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慨而略微有些颤抖。
眼前的男人是宫羽兰的故交还是死敌，都已经不重要了，牧知清现在唯一知道的是，鹤一澄对自己而言，是一个过分危险，而且还有些歇斯底里的恶魔。
“抱歉，我并不觉得我值得被您看好。”
“是么？我并不这么认为……归根结底，我们都是同一类人，不是么？”
鹤一澄站起身，朝着牧知清走来。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本能地想要向后退去，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男人看着他眼神的深处，沉重地叹了口气：
“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我有的时候，和你的某些行为还挺相似的，比如说，遇到危险时下意识想要逃避，自以为逃过一劫便无需承受责罚，借着逃避来自己不再受伤害。不过要我说，从某种程度上说，你比我还要扭曲。”
扭曲么？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如鹤一澄说的那样。
“受到排挤、压抑，被人斥为哗众取宠而陷于孤独中，这也是你过去的人生吧？你努力想要融入那些人，但是结果呢？你现在还有面对现实的勇气么？”
不知道。
脑海里只剩下了某个银发少女的身影，牧知清拼命想要抓住那飘渺的思绪，话到嘴边却怎么样也说不出来。
“我们都被欲望所束缚，但那些欲望也是我们活下去的动力。有些人想要金钱，有的追求地位，还有的妆点自己的美貌……至于我们，渴望的只是复仇而已。”
“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和你不同！”
牧知清果断地否定。鹤一澄却笑了出来：
“呵……并没有什么不同。你和我一样，质疑这一切的合理性，想要毁掉让你痛苦的事物。你也会对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感到绝望，因而渴望得到一切，尤其是你苦苦追求而得不到的爱——如果得不到，宁愿毁掉。”
他顿了顿，走到牧知清的身边，在耳边轻轻地说：
“你其实，也想‘{{ruby|拥有|H|ch}}’羽兰，对吧？”
“{{ruby|住口|黙れ|ch}}……根本不是这样！”
牧知清握紧了拳头，带着由衷的厌恶，咬牙切齿地说着。
“所以我才说，你更加扭曲啊。每一个人都急于从自己的枷锁中解放出来，所以这个世界才充斥着谎言，也正因为如此，我们的心里才会充满仇恨，各种欲望在心中躁动着，最终倾泻而下——正视你自己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不必枉费口舌，我说了我和你不一样。”
“收起你的圣人心吧，牧知清先生，人就算是放弃一切，也能好好活下去的。所以羽兰她对于你来说，就成了一个微妙的存在——你把她当作你的寄托，而她也不允许你放弃曾经坚守的原则——你就这样完全活在了痛苦与纠结当中。”
鹤一澄缓缓离开牧知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我已经把我们的剖析完全说出来了，你大概也能知道，为什么我会看好你了。怎么说呢，羽兰和你如何看待对方这件事情，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要拉拢你而已，和她的存在与否没有什么关系。”
“那我必然会让您失望的，鹤先生。”
“不，你并没有意识到你自己，甚至一直回避谈论自己。诚然，常常谈论自己的人，往往只是为了隐藏自己，但完全不谈自己更是一种高贵的虚伪。你并非没有能力，而是你拒绝正确地评估自己，拒绝正视自己的未来，转而去关注你那如同深渊一般的过去——对周围的人无能为力，对无限放大的丑恶人性束手无策，一次又一次地去体会那种无助。”
牧知清继续保持沉默，像是被戳到了痛处。
“不过回顾过去对于你来说，也只是饮鸩止渴罢了，当你长久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也正是如此，你的内心才会充满复仇的念头。这就是你，同时也是我现在的样子，不知道我们这样，是可喜还是可悲呢？”
他开始有些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带着复仇的念头，但鹤一澄对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敌意，也并非是执意要置自己于死地。如果严格说来的话，他心中更多的是对过去经历的愤怒与现状的悲哀。如果可以的话，他倒很乐意去说些安慰他的话，甚至和他交心，但是——
“鹤先生，这与可喜可悲无关。”
他仿佛有些抱歉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鹤一澄并没有露出预想的失望表情，反而再一次笑了起来：
“是么……原来暗示对你不起作用。看来你还真是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啊，不喜欢那些空虚的泛泛而谈，反而中意一针见血的说法，挺好的，我更加看好你了。那么，我就直说好了——”
他向牧知清伸出了右手：
“你并非为过去所困，相反，你十分怀念那段时光。加入我们吧，不要再管羽兰的事情了，这样才是对你而言最安全的做法。这是一场战争，牧知清先生，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虽然之前的铺垫十分冗长，但鹤一澄到底还是希望将他拉拢过来。就算心里清楚如果拒绝，就相当于彻底卷入宫羽兰与鹤一澄的争端，牧知清依然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复：
“对不起，我对你的提议不感兴趣。”
“我能知道你的理由么？”
“因为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多一个累赘。”
他极力避免激怒眼前这位几乎已经等同于敌人的男人，必须让他本人得出“自己对他毫无价值”这个结论，才有可能全身而退，于是这样的答复就成了他唯一能立即想到的说法。
鹤一澄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牧知清看了十余秒，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样么……那好吧，没有办法，我只好认为你也是对羽兰来说极其重要的人了。”
头发灰白的年轻男人缓缓站起身，走向包间的门，突然回过头来：
“你回去之后，帮我给羽兰带句话吧：她总有一天要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我知道了，一定会转达的。”
鹤一澄轻轻点了点头，拉开推拉门走了出去。牧知清仿佛全身散架一般坐了下来，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他第二次在这个男人的手里活了下来。
甘夏走了进来，站在了他的身旁：
“我送你回家，你住在哪里？”
“啊……广园馆，在白沿山上。”
她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钦佩的口吻对他说道：
“牧知清先生，你果然是个奇怪的人啊，不过也有可能是个能凭一己之力扭转局势的人，不知道我把你送回去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
她扭过头莞尔一笑，然后站在了包间门口，耐心地等待着。
== 煮豆燃萁 ==
<br />
“啊，你回来了，知清。”
宫羽兰站在客厅里，回过头对走进门厅的牧知清打着招呼。虽然她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看起来挺开心的样子——大概是因为某种悬而未决的事情已经找到了解决思路而精神高涨。一旁的池谕佳则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白色的外套搭在身后的沙发靠背，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茶几上展开的地图，仿佛一位运筹帷幄之中的军师。
看着两位飒爽的少女，牧知清有些精神恍惚，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祭台那边的书城应该还让你满意吧？”
将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挂在衣架上之后，宫羽兰随口对牧知清问道。他木然地点点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朝着厨房走去：
“总而言之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看样子你们也刚回来吧？我去给你们泡茶。”
“茶包就行，谢谢了。我和谕佳这边也有些状况，但总归有些进展了。”
心情舒畅的宫羽兰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继续去忙起了自己的事情。在泡茶的时候，牧知清更加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好像正在泡茶的不是本人，而只是在旁观而已，明明正在做的事情，却感受不到一丝实感。像是踩着轻飘飘的棉花一样，他将装着茶壶和茶杯的托盘端到客厅，轻轻地放在茶几上。
“所以羽兰，那个只是疑似存在的助手，你打算怎么去查？”
“看样子只能拜托教会来协助了……那天晚上单单对上鹤一澄，就让我们两个人够呛，要是两人联手起来进攻，只靠我们的话，可能会更加被动。”
宫羽兰自动无视了站在一旁的青年，但池谕佳却嗅到了一丝异样：
“牧先生，从刚刚开始，我就感觉你有些不对劲，是发生了什么吗？”
牧知清摇了摇头，回避了她的问题：
“你们说的那个助手，是叫甘夏么？”
一丝疑惑从宫羽兰的眼中闪过：
“甘夏？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个名字？”
“不久前我在柳祭台的时候，一位自称叫这个名字的小姐把我约到一家茶室，聊了一些事情，跟你们和鹤一澄之间有点关系。”
宫羽兰目瞪口呆，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池谕佳充满担忧的脸阴沉了下来，她站起身走到牧知清的面前，用严厉又带着些责备的神色看着他：
“牧先生，那个人，对你说了些什么？”
“她想要拉拢我，和我聊了许多之后，把鹤一澄叫了出来，又说了一堆奇怪的话。”
记忆变得有些模糊，就发生在不久前的谈话内容，竟然只剩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淡薄印象。他拼命地回忆着，并没有注意到面前已经生气到全身都在颤抖的池谕佳，缓缓举起了右手。
“谕佳，你这……”
啪！
宫羽兰还未来得及制止，清脆的声音就已经在客厅当中响起。池谕佳这一巴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也让神情恍惚的牧知清终于清醒了过来。在面前是少女眼中，他看到了除开愤怒之外的，更加深层却强烈的情感。
“抱歉，我知道不该随便和外人谈论你们的事情……”
他感到强烈的心痛，愧疚地望着地面。
“{{ruby|蠢货|ばかもの|ch}}……”
池谕佳低声喃喃，不知是对眼前青年的指责，还是对于自己的懊悔。两人都在深深的自责当中沉默着。一旁被她的突然举动吓到的宫羽兰看着面对面静静站着的两人，叹了口气：
“我说啊，谕佳，发生这种事情也算是半件好事。他们从知清那里套不到与我们有关的情报，反倒是我们已经确定了助手的存在。所以别在那儿内疚了，抓紧时间做下一步的部署，我们至少还有一丝优势。”
她拉着池谕佳坐回沙发，倒了杯茶放在面前。牧知清抚摸着被扇耳光的那一边脸，疼痛感说不上有多强烈，但也非常真实，至少自己已经清醒了过来，很多记忆已经回到了脑海当中，与鹤一澄的对话也清晰了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好像是说，你总有一天要把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这样之类的。”
“果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偏执……还有别的么？”
“别的没了，就只是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家常，又扯了好多尼采的话。”
当然，被直接点出内心最深处对宫羽兰有所觊觎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说的。
“尼采……那家伙看来确实有些走火入魔了。话说回来，我现在也觉得刚才你的状态有点不对了，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没有？”
“什么做了什么？”
面对宫羽兰尖锐的眼神，他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谕佳之前说你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是他对你用了什么法术？”
“这么说来……我记得他好像眼睛能够变成血红色，然后让我赶紧像是被困住了一样。”
“啊，看来他用了瞳术……什么嘛。”
在推测出原因之后，宫羽兰又回到了沉默之中，牧知清却突然好奇了起来：
“就是很久以前谕佳说过的，我们都有的那一项天赋？我还以为瞳术只能用来看一些平常看不见的东西。”
“那只是最基础的瞳术，稍微高级的可以速读和催眠，甚至还能看到未来。当然有些邪门的瞳术还能用来杀人，像美杜莎那样，眼神对视就能将人变成石头。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极端武器也就只是存在与神话传说当中了，要是真有那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早就被协会或者其他怎么样的组织给处理掉了。”
“所以，瞳术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技能。
“唔，简单来说就是，眼睛里也有术脉，然后魔法直接通过眼球释放。”
“听起来和平常使用的魔法没有什么区别……”
宫羽兰想不到更好的语言去解释，如果去深究原理的话只会把简单的问题搞得更加复杂。
“你看，他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就是发动了瞳术啊，你在和他对视的时候，就已经被侵袭了。至于他的瞳术有什么能力……我记得他以前能用来催眠，现在是不是有了其他新的花样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还是小心为好，毕竟那玩意儿不管怎么样都对身体有害。”
牧知清总算是弄清楚了自己为什么刚才会有那种宛若旁观一样的恍惚状态，那样的瞳术大概能量十分强大吧。而且由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他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明白一件事情，什么叫‘把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啊？看样子你是从他那里夺走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
宫羽兰皱了皱眉，望向池谕佳——这个问题过于敏感，她一个人并不能决定是否说出来。坐在另外一边的少女叹了口气：
“牧先生，你如果没有做好觉悟的话，想着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就行。你确定要被卷进来？”
“我已经拒绝了鹤一澄的条件，那就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了。”
宫羽兰闭上眼睛，按着太阳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他坚决的眼神：
“好吧，既然你已经和那个人扯上关系了，那确实有必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好让你有所准备。我会有所保留地告诉你一些细节，但是你不许追问，而且我只会站在我这一边来说明。”
牧知清十分听话地点了点头，但宫羽兰依旧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充满好奇心的眼神。她已经很多次地见识到了这个人的好奇心，于是可以预见得到，他一定会在某些问题上刨根问底，然后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操心。
不过这倒也是小问题，于是宫羽兰向后撩了撩头发，整理了一下思路：
“要谈我和鹤一澄的事情，就要牵扯到我和我祖父的情况，以及神秘学与赫尔墨斯主义的一些细节。本来这些是要严格保密的，但你的父亲也算是秘仪师，所以说给你听也不算是犯了禁忌，协会大概也不会来追究这些。”
说着，她停顿了一会儿，观察着池谕佳的反应。没有看到反对的举动之后，她继续着自己的讲述：
“我很早以前就对你说过，神秘学可以被简单地理解为研究超自然力量和世界的学科，也就是‘怪力乱神’，但是准确定义神秘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很多事情在这方面的界定，就十分模糊。但总的来说，神秘学分了四个大类：
“第一类是宇宙论，解释宇宙的构成和世界的运转规则，包括宇宙万物的起源，发展经过和推算可能的未来。第二类是秘契主义，讨论人的‘灵’，有点像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第三类是你父亲和谕佳会的那种预测，各种各样的占卜或者别的预见未来的能力。最后一类才是你见得最多的魔法，尤其是赫尔墨斯主义里的仪式魔法，尝试改变五层世界中的某一层来达到某种目的。
“有些秘仪师的目的就在于第一类，渴望通过各种手段达到本源，或者按照炼金术士的说法叫阿尔克纳。在卡巴拉生命树上是说法就是四个世界当中最上面的上三角，而所谓神秘学的修行，就是从底层的沉睡界回到顶层的上三角的过程。但是事实上，大部分秘仪师终其一生最多回到下三角的意识界，只有少数人士可以到达中三角，毕竟人是有极限的——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在远古时候，人的任何行动都可以感知到本源的运转，或者说人自身就是本源的一部分。那个时代，人的身心与宇宙自然合一，所以有很多人就触及到了本源。”
“所以说，你说的本源，到底是什么？有人见到或者描述过么？”
牧知清对这种抽象的事物，喜欢找到一个哲学体系当中类似的东西进行比对。
“对不起，我没见过，前人对此的记载也颇为稀少，但道家的‘道’应该和本源相似，你可以这样去比对理解。它是位阶最高、最完美的世界，其它世界都是由此创造的。于是这就说明现在的我们也有可能触及到本源。
“你可以把本源想象成一个大型核电站，使用魔法就相当于将核电站发出的电力用在各种各样的生活当中，但是你无法完成核电站发电的过程——这也正是到达本源的道路上最大的阻碍。相较之下，有极少数的人，能使用另外一种称为Thaumaturgy的能力，谕佳翻译成 ‘奇术’，这就相当于拥有受控核聚变的能力，展示其他人无法复制的奇迹，前往无人企及的领域。”
看了一眼一旁皱着眉头的池谕佳之后，牧知清想到了物理学上的一个理论：
“我能不能认为，这样的情况是到了更高的维度，然后在那个维度里来操控现实世界？”
“用科学来解释神秘学本身就是错误的，如果硬要掰扯些关系的话，奇术就相当于突破了非科学范畴极限的东西，比如说宇宙大爆炸什么的，大概都是奇术。怎么说呢，被本源所接纳的人，应该都会拥有奇术，但就算没有被本源选择，只要触及到它，找到了通往它的道路，同样也会获得相当强大的力量，相当于他们处在中三角的位置。”
牧知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池谕佳却一直坐立不安，按捺着想要纠正她言语中错误的冲动。
“你刚才说只有少数人能够到达中三角，是因为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候，只有第一个过去的人才能算得上到了中三角？”
“差不多是这样，但是确切说来是第一个抵达的人才会被本源所接纳，或者说拥有奇术。所以有句话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第二个用同一种方法触及根源的人，就不会有第一人那样的待遇。
“而且据说远古时期，有很多人通过各种方法触及到了根源，但最终他们都没能留下记载，所以并不能确认是否属实，其中有很多奇术就在历史长河当中消散了，这也是为什么重现古代文献里的那些魔法会越来越难的原因之一。这也是必然的，克拉克说过，‘任何先进的技术，初看都与魔法无异’，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技术发展出来并熟练运用以后，相应的魔法就不再被人使用，渐渐失传。这也意味着，能够触及本源的人变得更少了。正是人类自己，给自己在探索本源的路上增加了障碍，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
“抱歉，我还有一个疑问，你说是被本源接纳，是不是说明本源也是有人格的？像你这样的法术源守护是不是都拥有奇术？”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上古时期的人自身就是本源的一部分，所以本源具有人格也说得通。而法术源守护……按照千年来的传统，的确是要拥有奇术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法术源守护，但是刚才也说了，要么因为被世俗权力软禁，要么因为意外战乱，持有者没有传承下去，有很多奇术已经失传了，于是有相当一部分的法术源其实只由普通资质的魔法师代行守护，相当于是王位空缺期的摄政王吧。”
“那已经失传的奇术还有可能回到人类手上么？”
“有可能，但是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归。不过倒也还好，奇术并不是到达本源的唯一方法，大多数魔法师也十分清楚，重点并不在掌握奇术，而是想法设法绕过使用奇术而打开通往本源的道路。所以基本上只会发生法术源的争夺，很少有人会觊觎其他人的奇术。”
“好吧，我也接触不到奇术。不过按照你刚才所说，不同领域的第一人应该有不少吧？”
“我了解到的情况是，有十位秘仪师拥有奇术，但奇怪的是，这种结果无法与魔法里的八个大类对应，而且历史记载里的奇术总共有二十二种……”
“羽兰，点到为止就行了。”
担心她说出更加离谱的解释，池谕佳终于插话，强行终止了这个话题。
“好吧，说了那么多，我们言归正传吧。在以上基础之上，就要说到我家里的事情了。我以前跟你说过，从我的曾祖父开始，我们家才开始有魔法师的血脉，和谕佳她的家族比起来，我们家有点像个暴发户吧，但是因为有足够的运气和极强的能力，我的祖父触碰到法术源之后，也获得了奇术。”
牧知清瞪大了眼睛：
“等一下，那岂不是，你也……？”
“嗯，但是奇术这种东西，我不知道该如何切确使用，当然也不打算使用。我还是一个二流的秘仪师，需要一个能力出众的魔法师辅助才能面前担任法术源守护。说到底我仅仅是继承了我祖父的衣钵而已。”
宫羽兰语气平淡地说着，她和众多秘仪师一样，并不是因为想要得到奇术而走上这条路，只是因为祖父让她成为继承人，所以才选择成为秘仪师。
“当然，就算拥有奇术，要达到本源，开启阿尔克纳，依然需要一代又一代人不懈的研究。因为从来没有人达到过，所以我们也不知道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但能肯定的是，这样的努力是永无止境的。对于其他人来说，没有足够的天赋，或者受到了{{ruby|天启|Apocalypse|ch}}，是不可能被本源所接纳，得到奇术的。
“当然，这样的血脉也是需要继承的，如果某个掌握了奇术的家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绝嗣，这一门奇术也就失传，成为了历史当中的一个无法复制的奇迹。所以才会要有血脉传承，一人接着一人将研究继续下去，聚沙成塔。”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思考一番接下来的措辞。
“由于魔法是需要一代一代地传承，所以那些天赋异禀的种子就成了各方拉拢的对象，这样才能一代胜过一代。就算是这样，魔法在数千年时间里依然缓缓地在走下坡路，但他们依然坚信，在一切的尽头，就是所有问题的答案。不过话虽这么说，我们都清楚地知道，阿尔克纳可能永远不能被揭示，只会无穷地趋近，这就是沉迷于神秘学的秘仪师们的归宿——除了那个人之外。”
我能够理解他，但是——
宫羽兰喃喃自语，她对鹤一澄再熟悉不过，他的性格，他的学识，以及他曾经的身份。池谕佳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用平静的目光默默地看着她。
“那个人，原本是我祖父的继承人。虽然在小学毕业时，我就已经知道了我们家的这些事情，但我一直都没有被正规地培训过，直到后来读高中时，我才和他一起成为我祖父的弟子。在那之前，我对他的印象，一直是一起长大的玩伴而已。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天才，因此成为了最理想的接班人，他的家里也同意他入赘到我家来。”
“等等，你说入赘，就等于是……”
“那也只是曾经的事情了，而且根本就没有履行到那一步。我给他当了差不多四年的助手，然而在我大一的时候，他的研究出现了意外，在善后时，他的态度激怒了白河教会和玫瑰十字会的调查人员。因此我的祖父将他逐出师门，随后协会做出决定，将他流放到费奥多西亚，当然婚约也被取消了。从那以后，我就被明确地指定继承了法术源守护的职责。那个人，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傲慢和轻狂，才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原来如此，牧知清开始理解鹤一澄说的“渴望的只是复仇而已”这句话的内涵。
“那个人具体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也没兴趣了解。我只知道，临行前他毁掉了从前的所有物品，只留下了一把我家里人送给他的银匕首。从那以后，他就音信杳无，而我也搬进了这里，跟从谕佳继续学习。十余年的努力付诸流水，最后却是一个从未努力过的人下山摘了桃子，这应该就是我和他产生冲突的原因吧。”
宫羽兰十分平静地说出了一个在旁人听来十分沉重的话题，牧知清看着她不带一丝纠结的样子，感到些许心痛——以喜怒哀惧这些情绪消失作为代价的成长，总是让人唏嘘不已。
“银匕首，就是那天晚上悬在我头顶上的那把匕首么？”
“对，那把匕首相当于是信物吧，婚约作废之后本来要归还的。当时以为他把那件东西混在其他物品里一起扔了，后来怎么找也找不到，才知道他私自留下了。”
该怎么说那个人好啊——宫羽兰十分无奈地叹着气。
虽然已经习惯了宫羽兰对于这方面的冷静，但看到她内心毫无波澜地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牧知清依然还是感到有些不舒服。
“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把匕首带上飞机的……”
“大概这些年他看着那把匕首，就像是卧薪尝胆吧，毕竟那也证明着他做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努力，算得上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物品了，如果真的扔掉了，那代表着他已经放弃了自己过去的努力。怎么说呢，他也算是个可怜人吧。”
池谕佳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牧先生，你为什么要替一个曾经想要杀死你的人感到伤感？”
两位少女并不理解他为何要感同身受到如此地步，或者说在成为秘仪师后，她们就已经放弃了与对手共情的想法——那样做只会拖自己的后腿。但牧知清只是摇了摇头，这只是自己的思考习惯而已。
“有一个问题，羽兰，他其实可以当时就夺走法术源的，那个时候的你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为什么事到如今他才回来呢？”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想要法术源的话，那个时候他再把我杀了不就可以了么？为什么过了三年多才回来和我来一场公平竞争？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放手一搏？”
“不是啊，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牧知清打断了两人的思考——他觉得理由再简单不过。
“嗯？难道他告诉你了原因？”
“就算没有告诉我，我也能想到啊。那个人是在等你适应了这些，成长为当时的他之后，再毁灭掉这一切，他的愤怒与绝望已经到了非这样做不能平息的地步了啊。”
两位少女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认同他的话——牧知清并不了解鹤一澄，也不了解作为秘仪师，他们与常人不同的思维方式。那个人的动力，并不是所谓的“复仇”，虽然表现出来如此，但内在的推动只是想要获得奇术，再由奇术找到通向本源的道路而已。至于为什么要来抢夺，大概是他认为他比宫羽兰有更强的能力，足以胜任这些吧。优秀的人有时也难免贪婪，这只是人性的弱点，因为偏执和贪婪，所以才会有类似于“复仇”这样的想法。如果把鹤一澄的目的和想法归因为更加肤浅的层次，反而是对他自身多年努力的一种否定和亵渎。
虽然很想纠正牧知清那个错误的判断，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止住了这种想法。如果再节外生枝的话，指不定眼前这个充满好奇心的人会问出什么别的无法拒绝的问题。而且这样一个理由比单纯的“复仇”要更加无法让人接受，因此她宁愿不让他知道这些背后的真实。
“是么……没想到你还会为他辩护啊，莫非是他那位助手让你改变了对他的印象？”
宫羽兰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以一种极其无力的方式避开了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可恨的人必然也有让人怜悯的地方，虽然我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但也觉得有些地方该去理解他的难处。”
牧知清觉得这样做理所当然，这反倒让宫羽兰和他较起劲来。收起笑容之后，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你觉得那个人可怜？”
“难道不是么？和自己深爱的人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一直深切惦念着，想要知道她的近况却无处打探，还要被迫和她争斗，这难道不可怜么？”
宫羽兰沉默了，牧知清的反应超出了她的预料——这家伙居然还有闲心去为一个已经把他视作敌人的人着想。胸口仿佛被轻轻击打了一下，她意识到了眼前这个青年如同毒药一般的温柔。这种毒药不仅会将他逼入死地，也会暴露出自己在某些方面的软弱。
他有的时候还真是致命地无解啊……
“但是那个人和我，都觉得这才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图穷匕见之后，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抽出来的剑，不见血是不可能收回去的。”
她眼中的犹豫持续了短短一瞬，又回到了往常的果断，十分坦然地说出了答案。牧知清轻声念叨一句“是么”之后，流露出感伤的神情。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啊……”
门厅里的落地钟孤独地报着时。虽然见过鹤一澄只是不到两个小时前的事情，但牧知清的脑海中对他的印象模糊起来。而对于两位宫羽兰和池谕佳而言，她们就仿佛和一辆要装上她们的汽车擦肩而过一样。
“总之你也知道了，我们和那个人是敌人了对吧。那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插手我们之间的这些事情了，这对你来说太过危险，悠华也对你说过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过那个人见过你之后，应该也知道你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大概是不会对你下手，你也不至于太过危险，至少不用风声鹤唳了。”
宫羽兰依然相信着鹤一澄的理性，牧知清点了点头，也认同了这一点，那个人对自己说的话，怎么样看都不像是失去理智时的疯言疯语。
“但是感觉还是有点瘆人，毕竟他说，他已经认为我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了。”
“这个就随他怎么想吧，他觉得是，那就是吧。说起来，那个叫甘夏的人，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子么？”
“似乎是个白化病人，短发，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年纪。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只是我很奇怪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有什么奇怪的么？虽然拿水果当名字的人确实很少……”
“不是……甘夏是从前他对我的称呼，因为我是夏天出生的。”
牧知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噢……难怪我会觉得她的名字不像是她的真名。”
“这么一说，他从小喜欢从我这儿拿走东西的坏习惯，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过来啊……”
“小孩子不都这样么？见到喜欢的就拿走了，根本不考虑那个东西对别人意味着什么。”
“拿走就算了，但是他也没打算好好还回来。我和我父亲好不容易拼好的乐高，被他拿去，还回来的总是一堆零件，还有那些拼图也是。”
牧知清心里一惊，他似乎从宫羽兰的话中听到了自己的结局。
“看样子他的破坏欲挺强的……果然有些人的危险性是天生的。”
“没办法，似乎他很喜欢把我喜欢的东西拿走再破坏掉。长大以后稍微收敛了一点，小时候真的深受其害。”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被鹤一澄慢慢肢解改造的样子，那个人说得清清楚楚，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宫羽兰最重要的人之一了。
“还真是难办啊……这样的毛病会很让人头疼。”
牧知清低下头皱起了眉，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他同样也是束手无策。
“所以说，那个人其实从小性格就有些缺陷，所以才回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重新放松下来的宫羽兰悠闲地喝起了茶，自然她没有察觉到牧知清心里复杂的想法。牧知清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忧心忡忡地看着坐在沙发的少女：
“看来事情要变得棘手了啊——你们还没吃晚饭么？”
原本闭目养神的池谕佳突然睁开了眼望向他，十分期待地点了点头。宫羽兰则盘起腿侧卧进沙发里，仿佛等待着晚饭端上饭桌。
“好吧，那我简单地做一点好了……”
牧知清宽了心一样地转身走向厨房去准备宵夜，当然也想起了离开茶室时，桌上还没吃完的茶点。
“早知道就把那些给打包回来了。”
== 注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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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brary/archive0/[74]王小一的幸福生活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王小一的幸福生活
作者：羽翼ZERO
== 正文 ==
=== 诞生 ===
请让我们用上帝的视觉观察一下这个世界吧,你会发现在某地的医院降生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婴儿。这个婴儿仅拥有正常婴儿的1/3大小这很容易被人忽视掉,但他身上散发着类似于诅咒的黑色光芒却不得不让那些明眼人注意到他(某一得道高僧:此子一生路必定曲折,终有一劫会使其丧命)。他的弟弟是紧跟他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而他的弟弟似乎是让他身体大小出现问题的罪魁祸首,因为他的弟弟拥有比正常婴儿还要强壮的体格,这应该是在娘胎里时把身为哥哥的他所需养分夺走造成的。
他和他的弟弟出生于一个农民家庭,所以农民朴实淳厚的性格使他们拥有了“王小一”和“王大二”这样淳朴的名字。
=== 诞生后 ===
王小一和王大二在出生后便被抱到育婴房养育了。而这段期间生下了他们的母亲为了节约家里的开销选择在家坐月子，至于他们的父亲则因为喜得贵子而高兴的一整天睡不着觉了。
当他们的母亲坐完月子，也就是他们该回家的时候了。就在他们即将回到陌生的家中时却差点出现了偏差，作为老大的王小一因为个头的问题差点被整个人无视掉了，幸好妇产科的看护人员心思缜密、发现的早，要不然估计他就会成为因为个头问题而被马虎父母遗弃的第一人了。
那么接下来便是属于王小一的真正故事了。
=== 1岁时 ===
王小一他那只有正常新生儿1/3的大小令人心疼，这让他的父母十分愧疚和无奈，便想方设法替他买些补品甚至找人求了偏方以此让他壮起来。
但这些补品和偏方却并未如王小一父母所愿，而是使王小一的身体变得更加体弱多病，因此他的父母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工作悉心照料他。
虽然这些补品和偏方并没能使王小一壮起来，却为他之后皮肤比女孩还细腻、声音比女孩还悦耳动人奠定了良好基础。
===2岁时===
王小一的父母受封建思想影响认为把病弱的王小一当女孩养好养活，便将他的一切男孩用品撤掉、给了他弟弟，而他获得的则是一些诸如洋娃娃一类的女孩用品。
尚处于婴儿阶段的王小一并不了解这些发生的变化将意味着什么，而是高高兴兴的穿上了女孩婴儿装、玩起了女孩的玩具。
换上了女装的他虽然还是有些体弱多病，但却以正常新生儿的成长渐渐同步了，这更使他的父母下定了要将当女孩养的决心。
===3~5岁时===
王小一留长发穿[[伪娘|女装]]得得样子粉可爱，以至于他的父母都快忘记他是个男孩了。而这个时期的王小一则在跟着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游戏，最常玩的当然是过家家啦！还有他的弟弟是跟着他的了，不过王大二跟其他人一样一直不知道他的“[[姐姐]]”是个男生，因为他的父母没跟他说、而且他跟他哥是分开睡的。
在做游戏时，王小一基本是新娘子的角色，偶尔回归本性（反串新郎），但都被说不如扮新娘子时来的好，只好在之后的游戏中继续扮演着新娘子的角色。更绝的是王小一经常被儿时的玩伴花弄影拉出去跟新的玩伴炫耀，“瞧！这是我的新娘子，漂亮吧！还有你们可不许跟我抢。”这个的后果是直接的导致了王小一认识的玩伴至今都还认为他是个女生。
===6~7岁时===
到了王小一上幼儿园的时候，王小一被园内的小朋友和园长称为“小[[公主]]”，而他的儿时玩伴花弄影则被称为“小王子”，至于王小一的弟弟现在可以先无视掉了。
我们从对王小一的昵称可以看出他已经被认为和花弄影是一对金童玉女了，但这个时候的王小一已经有了身为男孩的意识、所以对此很排斥，而且每当花弄影向他走来时都会赶紧跑开，可这在花弄影看来却是王小一害羞了。
王小一虽然想告诉别人他是男孩的事实，但因为他自身害羞且不善与人交际，所以直到幼儿园读完别人也还认为他是个女生。
==== 小插曲 ====
在王小一上幼儿园时还发生过这样一个小插曲，这个所谓的小插曲改变了一些人原本对他的看法。王小一基本是回家才如厕的，但有一次实在憋不住了，便在幼儿园头也不抬的直冲向男厕所，这让当时值班的幼儿园老师惊叹：“现在的小女孩，跟以前可真是大不一样啊！”而原本在别人眼中腼腆害羞的王小一形象，现在多了一个偶尔胆大。
===小学期间===
上小学了，王小一的问题终于被老师发现了（户口簿啊！真是好东西。）应老师要求终于换回了男装。但王小一剪了一个小平头后，穿男装比[[假小子]]还像假小子，还好一年级的孩子比较注重玩，可以暂时无视他们的反应。（还有就是换回男装的王小一的噩梦从此开始了！）
一年级时，王小一被狗咬，养成了狗狗恐惧症，虽然他是属狗的；二年级时，王小一平均每天断七次鞋带；三年级时，王小一因为还未习惯穿回男装，经常一脚穿男袜、一脚穿女袜；四年级时，王小一的天然呆性格出现了，某此出操他的睡衣从他的上衣掉了出来；五年级时，参加校园艺术周表演反转剧，“公主”称号重新获得，并且有了‘一粉’；六年级时，虽然他的厄运不断，但仍不减一粉的情书。（男女通吃啊！）
他的初中即将到来，但是因为母亲的固执要求又换回了女装，而他的‘白马王子’也将再次出现。{忘了说了，小学王小一与某人不同校。}
什么？姐姐是男的？唔，我不信，明明姐姐很漂亮的怎么可能是男的？那我原本要守护她的誓言怎么办？（此子很早熟，让我们无视他吧！）算了，即使知道姐姐是哥哥，但保护他的决定绝不可改变！不过还是女装的哥哥比较可爱啊！·花痴状态中·
===初一期间===
似乎因为换回女装，王小一的厄运也消失了，但竟然有男生给他写情书？！王小一的心情怎么说呢？那就是揪心啊！王小一都不知怎么答复别人了，不过还好有他弟这个挡箭牌（护花使者0-0）。接下来，讲述的是王小一在上初一时碰到的一件值得他铭记的诡异事件。
在上初一时，王小一有一次散步独自走在山间的小道上，突然一个黑洞把他吸了进去，害他摔进了一个水池里。“啊！又有人掉进了娘溺泉了。”导游说。（乱入《乱马1/2》）。“咦！人呢！”掉入娘溺泉的王小一又被一个黑洞吸了进去在导游面前消失了，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遇上这件诡异的事的王小一还好有看过《乱马1/2》知道关于娘溺泉的事，但虽然知道有办法完全变回男生却不知道是如何去那个世界的，这令他很痛苦和纠结。
而在另一头。“可恶，实验又失败了。”某个正研究时空黑洞的科学家因为实验失败痛苦的说，可悲的是他只是发现了眼前的实验失败了，却并未发现他实验所带来的后果。顺便再交代一句，因为这个所谓的时空黑洞王小一的体制还起了一定的变化。
===初二期间===
上了初二，王小一除了要想办法把初一发生的那件事隐瞒下来外，还要尽量避免与水接触，因为[[性转换|时而男时而女]]已经快让他崩溃了。
而更让他无法忍受的事是，开学时他的儿时玩伴-花弄影转到了他的隔壁班。这个时候正好学校中的学生自行组织评选校花校草，最后评为校草的就是花弄影，而校花就是他。那么你们可想而知，在众人的YY下，王小一和花弄影又一次成为了一对“金童玉女”。幼儿园发生的事已经让王小一蒙上了一层阴影。现在的王小一只有一个想法~避开与某人接触。
但偏偏事与愿违，步入初三后王小一还是不可避免的与某人接触了。
===初三期间===
到了初三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学校为了放松毕业班的考生心情，特地组织了一次两班为一组去登山的活动。（现实有没有这种事那我就不知道了。）至于王小一与花弄影那班当然是为一组了。
王小一为了这次的登山特地跟他老妈软磨硬泡终于换了一件男式运动服，其他人对他所穿衣服的评价是“王小一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是那么的可爱啊！”
那个花弄影则是“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以下登山过程省略1万字，重点在他们的登山途中。在登山途中，花弄影为了照顾王小一无视了身边的其他事物，以至于与王小一一起脱离了大部队而后导致了迷路都不知道。给点提示，在他们迷路的途中下起了微微小雨，之后不管是18X的还是其他的内容请自行脑补。
===高中期间===
到了上高中王小一终于发现了自己倒霉运的症结所在了——跟所穿的的衣服有关。王小一经过几番尝试后，发现这几乎是个诅咒，只要一穿上男式衣服就会倒霉，之后他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男女装混搭法。
还有一件事就是在他的高中终于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儿时玩伴了，因为他考入了市内的一所高校，只是需要离开亲人很久且很远这也是件痛苦的事。
他在高中想到的这个方法果真行的通，他那高中过的那叫一个平淡。可是虽然高中过的平淡，但他的“一粉”仍不减反增。
===大学期间===
王小一的大学生活是在半工半读的情况下度过的，而且已经与某人没有了任何的交集。在这个时候的王小一终于情窍初开，虽然来的实在有点晚（确实有些人初中就想着谈恋爱了），不过应该还来的及，至于他的恋爱成果你看了就知道。
王小一的爱情：在某天，王小一爱上了早晨起来晨练时碰到的一名女生，但因为从小的‘淑女养成’变得有点腼腆害羞了。当王小一终于鼓起勇气向那位女生告白时，却被回绝了，理由是王小一长的太漂亮了作为女朋友的会没法混的。至此王小一的初恋就此泡汤，而且貌似王小一已决意遁入空门。
顺便说一句，在大学王小一是以男生身份示人的，所以王小一还一度成为了新生派——[[腐女]]的YY对象了。
王小一的厄运其实并未完全消失，而是积攒在了一起，等到了一定程度后终究是会爆发的。
===一生的终结？===
在王小一大学毕业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并非找工作，而是回老家探亲。
回到老家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王小一走在儿时走过的乡间小路，顿时有点五味杂陈。突然下起了雨来，而且是雷电阵阵。这时的王小一首先应该找一个避雨的地方，但突如其来的一阵闪电却将他吓傻了。因为闪电的落脚点正是离他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在这之后，王小一都是在躲避闪电度过的，但人终究快不过闪电，王小一还是被闪电击中了。那么王小一的一生就此终结了吗？
王小被一阵闪电击中后，他的一生真的就此终结了吗？请期待后续——《王小一的观察日记》。
{{零之翼}}
[[Category:小说]] |
library/archive0/[1984]朝鲜中央电视台女播音员报道卫星发射成功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本文为朝中社关于2012年12月12日朝鲜光明星三号二期卫星发射成功的电视台报道原文，报道员为朝鲜播音员全成姬。全文的有些语句被网友空耳。空耳详见“[https://zh.moegirl.org.cn/%E7%A9%BA%E8%80%B3/%E7%A9%BA%E8%80%B3%E5%88%97%E8%A1%A8 空耳/空耳列表]”条目中的“[https://zh.moegirl.org.cn/%E7%A9%BA%E8%80%B3/%E7%A9%BA%E8%80%B3%E5%88%97%E8%A1%A8#%E5%8F%B0%E8%AF%8D%E7%B1%BB 单句空耳·台词类]”章节。
== 原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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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de|标题=罗马字读音|内容=Kwangmyeongseong-Samho Ihogi wiseong palsa seonggong!
Sibiwol sibiile Pyeonganbukdo Cheolsangun Seohaewiseongbalsajangeso unbanloketeu Eunha-Sameul tonghan Kwangmyeongseong-Samho Ihogi wiseonge palsaga seonggonghaeseubnida!
Wiseongeun yejeongdoen kwedoe chinibhaessseubnida.
Keodeub malsseum deuligessseubnida.
Sibiwol sibiile Pyeonganbukdo Cheolsangun Seohaewiseongbalsajangeso unbanloketeu Eunha-Sameul tonghan Kwangmyeongseong-Samho Ihogi wiseonge palsaga seonggonghaeseubnida!
Wiseongeun yejeongdoen kwedoe chinibhaessseubnida.}}
== 中文翻译 ==
光明星三号二期卫星发射成功！
12月12日于平安北道铁山郡西海卫星发射场通过银河三号运载火箭将光明星三号二期卫星成功地发射了。（直接按字面翻译：12月12日于平安北道铁山郡西海卫星发射场通过银河三号运载火箭的光明星三号二期卫星的发射（行为）成功（地进行）了。）
卫星已进入预定轨道。
我再播报一遍。
12月12日于平安北道铁山郡西海卫星发射场通过银河三号运载火箭将光明星三号二期卫星成功地发射了。
卫星已进入预定轨道。
== 参考文献 ==
<references/> |
library/archive0/[3860]灰烬战线：契约剧情／Yak-7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角色[[萌百:灰烬战线:Yak-7|Yak-7]]契约剧情。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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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m>
[即便是晴空，在红十月同盟学联的空气也仍然十分冷冽，刺骨寒风迎面扑来犹如刀割。]
[但在这种冷到皮肤丧失了感觉的温度，红十月的人民们穿着短裤短袖上街，甚至在街道上卖起了冰淇淋，让这日子增添了许多平时不曾有的喜庆感。]
Yak-7：来的路上看到了那么不成体统的场面吗……真令我感到无地自容。唉，本学联对民众的宣导教育看来还是不够彻底。
Yak-7：即使是灾兽没来袭击的日子，也应该着装完全，随时准备听从空袭警报与避难指示前往防空洞才对。
代理人：我觉得没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多亏大家的努力扫荡，如今已经很少出现在City人口密集区周围的灾兽活性化案件了。
代理人：所以大家能够如此松懈，不也是归功于你所一手调教出的DOLLS们吗？
Yak-7：也太松懈了～！决不允许这种破坏生产力的利敌行为！谁来负责啊！
Yak-7：必须加强训练！明天开始每天举行防空演习讲座！
代理人：呃，是，遵命！
代理人：那个，Yak-7同志，需要我把命令传达给在外面等待典礼开始的客人们吗？
Yak-7：……
Yak-7：不必了……唉，果然还是我的老毛病，我也有自己过于认真的自觉。
Yak-7：话说这样真的好吗，代理人？
代理人：什么真的好吗？你把我给问糊涂了。
Yak-7：跟我这种……老是分不清公私边际，还摆出高姿态训话的DOLLS走在一起。
Yak-7：甚至是连我自己都觉得乱了规矩，维修会的前线最高负责人，跟一介普通训练员的我……完全搭不起来。
代理人：原来是在意这种事情吗……听清楚了，在我心目中，你一点儿也不普通。
Yak-7：不必用客套话安慰我的，代理人。
代理人：你是红十月学联规律的化身，数以百千乃至万计的DOLLS们做梦都会梦起的存在。
代理人：在训练时数有限、用于训练的弹药跟零件都不够的艰困条件下，把经验与教训灌输给大家，减少了她们本会遭遇到的无数次痛苦。
代理人：光是这样的功劳，就无法用普通的训练员这么轻描淡写的话语概括了。
代理人：我得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减低10%程度的损失啊？但这却是Yak-7能一手造成的影响，我甚至觉得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匹配得上你呢？
Yak-7：这……抱歉，是我妄自菲薄了，代理人。
Yak-7：对于与您一同携手并进的决定，我不再抱有任何疑问了。
代理人：很好，就是这样。
Yak-7：所以……我明天起会为你制定专门的训练计划。
Yak-7：我会亲自监督代理人有没有确实按照训练计画来进行锻炼的！
代理人：等、等会，那个就有点……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Yak-7：嗯，还得把红十月同盟式的操练推广到全维修会去！
Yak-7：多谢您了，代理人，听了你一席话，我心中一切的疑惑与忧虑也都像太阳下的残雪般一扫而空！
</poem>
[[分类:灰烬战线契约剧情|Yak-7]] |
library/archive0/[3405]灰烬战线：契约剧情／FW190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角色[[萌百:灰烬战线:FW190|FW190]]契约剧情。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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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m>
（远远地，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的她，不知为何今天却姗姗来迟。）
代理人：你终于来了，190……咦？
（她保持着一个奇特的姿势——准确地说，她只是重心靠后地站着，双脚与地面正发生着剧烈的摩擦。）
Fw190：……别，别推我呀。
代理人：嗯？你在跟谁说话？
Fw190：啊不，没事……你刚说什么？
（我隐隐看见一个黑影闪进了柱子后的阴影中，好像还竖了一个大拇指。）
代理人：……
Fw190：我，我先说清楚，我可是知道你叫我来这里是想干什么的！
代理人：哦是么，那我就不客气了。
代理人：190，我……
Fw190：慢，慢着！
Fw190：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真的决定是我了吗！？
代理人：当然。
Fw190：不是那个强得离谱的战斗专家！？
代理人：不是。
Fw190：不是那个腹黑红茶女！？
代理人：……不是。
Fw190：不是最近才派到维修会的那个……孤傲的天才！？
代理人：……也不是。
Fw190：那还有……
代理人：等等……这些好像都是你曾经决斗过的对象吧？
代理人：现在怎么开始推销她们了？
Fw190：……我不是因为讨厌她们才找她们申请决斗。
Fw190：正如以前所说，我是黑十字的学生会长，我必须是“最强”。
Fw190：所以我必须不停和“强者们”战斗。不论胜负。
Fw190：但往往也都是在对方交手之后，才会明白对方的强大之处。
Fw190：（看向旁边）也正是这样，我才逐渐接受了现实——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比我优秀。
代理人：190，你一直都是这样。虽然你的挑战癖曾经闹得满城风雨，但你却能通过不打不相识，跟其他DOLLS们打成一片。
代理人：你看似鲁莽，却比别的“强者”更早看透了本质。即便如此，你依然能坚持自我……
Fw190：代理人……！
代理人：所以，不要逃避了，来吧，190……
（我轻声说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我只记得强烈的冲击从我的眼前的那块铁片上无任何损耗地传导到了我的鼻梁上，）
（我的双眼不断颤动，我的颅腔地动山摇，在一阵自带混响的轰鸣过后，我隐约听到枕骨碎裂的声音。）
Fw190：代…代理人！你也太……
Fw190：唔，我以前一直从代理人身上感受到一种深不可测的斗气……难道是我的错觉？
（她自顾自地纳闷儿了起来。）
（忽然，她注意到了左手手指上，一颗比这正午阳光更加夺目的信物，正闪闪发光。）
代理人：哈哈……“最强”的一击，真不是徒有虚名啊。
Fw190：代理人，你这是…！？
代理人：就是这个意思啊。
（我指了指那熠熠发光的信物。）
Fw190：诶！？诶，什么？…
（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Fw190：所以…所以…你刚才说不是他们的意思是……？
Fw190：……诶诶诶诶诶诶！？
（我靠近她，怀着最诚实的心，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
代理人：是的，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
代理人：永远都是。
（我的耳朵就贴着她的脸庞。我能感觉到她的脸正在急速升温，甚至听到了茶壶沸腾的声响。）
Fw190：……嗯。
（女武神的回答，坚定，却带着甘美。）
</poem>
[[分类:灰烬战线契约剧情|FW190]] |
library/archive0/[3889]灰烬战线：特殊剧情／绝不熄灭的火焰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2022年情人节活动特殊剧情：[[萌百:灰烬战线/剧情档案#特殊剧情|流亡的堕天使]]。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特殊剧情/败者们的挽歌II|灰烬战线:特殊剧情/我们终将再会}}
<poem>
（一小时后，废都深处。）
（R35忙进忙出地，从建筑物里搬出各种物件，其他人则在街道上警戒周围并等待着。）
7TP：到底还要多久，R35？
R35：再、再给我一点时间！还有好多东西可以抢救一下，美术品跟古董……
R35：这可是德拉克洛瓦的油画！很珍贵的！是很重要的东西！
TKS：呃……可是都变成那个样子了？
R35：呜呜呜……只找的到这些也没办法啊。原本是两米见方的画作啊！
（尽管她动作小心翼翼，但在旁人看来R35再三呵护的物件，怎么看都像是破布与碎片之类的东西，不找个袋子包住甚至都没法带走。）
7TP：虽然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还是得有个限度。
7TP：如果只能找到这些的话，还是算了吧……
R35：说不定还有办法嘛！把被打碎的花瓶一片片的拼起来黏回去，之类的修复方式……？
R35：虽然希望不大，但也许还是能……
7TP：别说废话，再给你五分钟做最后的努力，之后我们就要继续动身前往克拉科夫大街了。
7TP：我们也没有多余的负载能力，只许携带最有价值的东西走。
R35：是、非常感谢……
（R35匆匆忙忙地钻进了废墟里继续小心搜索着，于此同时，B-29则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B-29：当初废都沦陷之际，各流亡学院应该都已经将有价值的东西都带走了才对。
B-29：会被留在这里，不就只有被人认为不值得带走的东西吗？
7TP：……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7TP：我就提个问题，B-29。你有没有执行过疏散民众的任务？
B-29：疏散民众是陆战DOLLS的任务，我并没有接受过那方面的训练。
7TP：我想也是呢。尽管，我们会劝告那些逃难民众别带上笨重的行李，只拿走必要的随身财物和能够证明身份的文件就好……
7TP：不过到头来，大多数人会想把整个家里的东西都带走。驾着马车，背着餐桌，将床单捆在身上，什么都想拿走。
7TP：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B-29：……
B-29：毕竟无法期待未受过训练的、陷入惊慌失措的老百姓能够理解并执行命令。
7TP：但我并不会觉得，他们是在刻意违反疏散命令，或给单纯给维持秩序的我们找麻烦。这些人也不是吓得无法思考，老百姓们其实清醒的很。
7TP：这些人若带不走这些东西，就会没有地方睡，没有地方可以工作，没有办法轻易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7TP：就算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也得睡在冰冷的石板上，与好几个人共卷一张毛毯发着抖入睡。
7TP：比起虚无飘渺的未来，更多的人是想抓住眼前确实的幸福吧，这种心情，不难理解。
7TP：谁不想全部都带走呢？但是慢了一步就会死的情况下，也只能哭着丢下东西逃走了。
Ho229：你们……经常看到这种事吗？
TKS：还蛮常见的，因为我们的学院没法提供理想的ARMS升级与维修补给工作，久而久之装备有了代差，就被分配到二线任务了。
TKS：当有灾兽入侵市区时，就得帮忙疏散百姓啊、设置防卫线啊什么的。
TKS：也总会有人拒绝疏散，到最后就得强行把他们拖出屋子带走……唉，都是些不会被称赞的差事，TKS可不喜欢挨骂呀。
7TP：谁喜欢挨骂呢？但也不是所有任务都能够收获到赞美之声就是了。
7TP：身为DOLLS，身为军人，有时甚至得背负着全世界的咒骂声继续前行不可。
7TP：……时间到了！R35，该出发了！
R35：呜哇～！再等我一下！等我把这截石像挖出来……
7TP：没时间了，我们还要去波斯卡一趟呢，给我出来！
（如同母亲对付着不想出门上学的小孩子那样，在7TP充满气势的吆喝声中，R35不太情愿地抱着最后一包方才搜罗到的残破遗物走了出来。）
（很快，这支队伍继续朝向废都更深处展开了新的行军。）
7TP：从建筑物被推倒的方向来看，波斯卡校区应该比瑞诺校区更接近弹着点。
7TP：炸弹的威力如此之大，我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值得回收的遗存文物了……
7TP：不过，还是要留下足以证明我们率先收复了校地的证据。TKS你睁大眼睛搜索，寻找路牌、路标、地标物之类的物件！
TKS：收到了！两只眼睛都瞪的要凸出来了哦！
7TP：R35你也拿出照相机，尽可能多拍一些照片。
7TP：不过，也别放松戒备，灾兽不知何时又会出现。
7TP：唔，从这里开始就应该是波斯卡的校区了……
Ho229：但是这里已经完全是一片废墟了，连一栋完整的房子都看不到，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7TP：确实呢，只看街景的话完全不忍卒睹。但是，看到这个我就明白这里是哪里了。
R35：啊，这里是肖邦墓园……那确实，是瑞诺与波斯卡校区的分界线上。
Ho229：谁的墓……？
TKS：不会吧？连肖邦都没听说过的DOLLS……？你真的有受过教育吗？
7TP：也罢，也许每个学联的DOLLS使用的教材略有差异吧……
（那是一个烧得焦黑的石头方块，上头有块扭曲变形的发亮石头。）
（似乎是件石雕艺术，不过遭受了太多破坏，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造型了。）
（在这周遭的街景则是大量被推垮的残破瓦砾，道路几乎全被掩埋而分不出道路。）
（这时远方不断传来爆炸声，在City的方向，战斗似乎越来越激烈。）
R35：好像打的很激烈……怎么办，该回去帮忙吗？还是要继续前进……？
R35：我们还带着无法战斗的成员，这值得好好考虑一下。
B-29：尽管你们都不会愿意听到坏消息，但我还是得乌鸦嘴。
Ho229：但是这样一来，你会变成跟大家敌对的一方……
B-29：多谢关心，但这事很重要，我必须说完。
B-29：在铀弹打击后，根据铀云母的作战经验显示，辐射污染会使周围的环境变的不再适合人类居住……DOLLS也仅能够勉强活动。
B-29：就算你们冒险进入，也获取了首先反攻废都的证据，你们的母校也不太可能重返此地了。
TKS：TKS觉得就算继续前进也……只能跟R35一样，找到一些破破烂烂而已吧，挽救不回什么了。
TKS：但是，还是要看7TP姐姐怎么判断。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7TP脸上。）
（那位高傲、冷静、强大的女军人一直保持着专业的面无表情，但是眼神闪躲着，最终逐渐垮下了双肩。）
7TP：……
7TP：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可能毫无意义。
7TP：不论是阻止炸弹也好，或是重夺故土也好，都只是虚无飘渺的妄想……支撑着我，还有学院的大家不当场哭出来的脆弱妄想。
7TP：什么政治的、战略的好处不过都是自我安慰地找理由罢了。输了。输了就是输了……
7TP：先让我喘口气，大家也休息一下。在那之后，我们回去……
（7TP快步背离了大家，躲到了瓦砾堆后面，似乎是不想被大家看到她的表情。）
（TKS连忙跟了上去，但R35拦住了她。）
TKS：但是姐姐的样子……
R35：别担心，7TP是坚强的，但需要点时间接受现实……我们还是别打扰她比较好。
R35：那家伙最在乎面子了，若是被看到难堪的一面肯定要大发雷霆。
R35：大家先坐下来，我准备了一些罐头食品，多少吃点吧！
R35：用无线电听听广播，打发下时间，等7TP收拾好情绪……
（R35尴尬地摆出笑脸，避免让大家与7TP一样陷入几乎崩溃的低迷情绪中。）
（她分发了食物给其他人后，开始摆弄着收音机，不过听到的只有吵闹的杂波。）
R35：嗯？？怪了，应该是这个频道没错啊。FM77.7音乐点播台……FM80.5中央尖塔广播电台……全都没反应。
R35：距离City也不远啊，莫非机器故障了？
B-29：可能也跟辐射引起的电磁干扰有关……普通民用电台的周波数恐怕都会被干扰。
B-29：虽然说判断是否攻击是参谋联席会议的工作，但是变成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B-29：……灾兽并未被一击消灭，反过来还造成了通讯与反攻的困扰。
无线电广播：咿咿咿咿呜呜呜呜……滋滋滋滋滋……
无线电广播：他们……不惜抛弃民众……向命运的中央投掷下了足以毁灭文明的武器……
Ho229：等一下！刚刚好像有听到声音？R35停停！
R35：咦？啊，好的！
无线电广播：这是有史以来……从未体会的……绝望。
无线电广播：但是，这真的是我们最终的结局吗……
Ho229：停！停，就是这里！这个声音是……代理人！
R35：真的吗？！但是，太多干扰了，会不会听错呢？
Ho229：不会，我很肯定，不可能听错的。代理人还活着！这样一来跟他在一起的妈妈也……
7TP：你们小声一点，都听不到广播在说什么了。
TKS：啊，姐姐！那个，需不需要手纸擦擦眼睛？
7TP：我没事。这个频道是FM66.6……限定紧急状况的公共放送电台。
7TP：如果代理人用上了这个频道，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想跟所有的人传达吧。
（随着眼眶红肿的7TP加入进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尽可能保持安静地盯向无线电装置。）
（R35将旋钮转至7TP所说的紧急放送频道后，杂讯也逐渐消失，代理人的声音，与不同语言稍后几秒的同声传译清晰可闻。）
无线电广播：……真的要放弃一切希望吗？
无线电广播：我们的失败，真的已成定数而无法挽救了吗？
无线电广播：我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是：不。
无线电广播：要记住，各个学联并不是孤单的。
无线电广播：你们的家园和民族，并没有因铀弹的威胁而被孤立。
无线电广播：那些向你们喊话的，来自异族他乡的DOLLS……会向你们证明！
7TP：（颤抖）
Ho229：你还好吧，7TP？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7TP：不，我只是……感到非常开心。终究，我们并非孤军奋战……至少从今以后不再是了。
7TP：还能有人，给我继续战斗的理由。
7TP：我们，还没输，还能战斗。
（代理人选用的词句，在涉世未深的Ho229耳中听来，很难跟究竟代表什么意思产生具体联想。）
（但是那言语的力量足以让7TP不惜在其他人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出丑，也想全部收入耳中。）
无线电广播：我现在正在前往灾厄爆发之地的飞艇上……
无线电广播：……请你们在恢复通讯后，务必和我取得联系。
无线电广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人类抵抗的火焰都不能熄灭。
无线电广播：也绝不会熄灭！
R35：……结束了吗？
7TP：看样子是的。所有人，整理武器装备，准备动身！
TKS：是说要回家了吗？
7TP：不，我们要继续深入废都，直抵爆心地。你刚刚不也听到了广播内容吗？
Ho229：那个，我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B-29：代理人说正在搭乘飞艇前往灾厄爆发之地……那就是着弹目标的大图书馆吧。
B-29：虽然不清楚目标，也不晓得到底要干什么，但那家伙在号召所有能动的军队集结到身边。
7TP：就是这样，而我们是最接近着弹点的部队。
7TP：飞艇那样的大型目标若暴露在灾兽的炮口下就危险了……我们要先行肃清大图书馆周边的灾兽，保证安全。
TKS：哦哦！原来如此！新的作战目标出现了，要掩护飞艇没错吧！
7TP：运气好的话，这也会是你们两个最快归队的方式……
7TP：当然，得要我们守住了飞艇之后再说。
（一路往废都深处走来路上，遭遇到的那些零星灾兽群……现在来看都显得像过家家酒。）
（在前往爆心地时遭遇到的灾兽之数量或抵抗，都是前所未见。）
（天上飞舞着无数DOLLS和飞行种缠斗的凝结云，而废都地上到处都在爆炸和燃烧着。）
7TP：飞艇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了！动作加快！不惜代价优先扑灭防卫种的对空火力！
TKS：哎疼疼疼……
TKS：哇，糟糕，刚才TKS又被击中了吗？又损失了宝贵的同位体……
7TP：别废话，立刻补位！现在挺不过去的话，以后也不会有同位体能补充了！
TKS：收到、收到！开始前进！
7TP：R35，阵地防卫交给你了，我要跟TKS一起前推！
R35：唉唉？！在这种状况？前推？敌我的数量已经超过十比一了！
7TP：你说的没有错，前推的绝佳态势！
7TP：这种状态下发动白刃一次能踩死的灾兽数量会破纪录！
R35：……啊啊，也是呢，都好啦，随便你吧。
R35：B-29、Ho229都尽量找好掩护躲好，我要守住这个十字路口，看紧她们的屁股。
R35：要是其他方向来了灾兽，立刻通知我！
Ho229：好、好的！但是要怎么通知？战斗太激烈了，光是喊叫都很难听见啊！有无线电吗？
B-29：要死守的话，至少给我们武器！
R35：无线电没多的……对，对哦，拿去吧，我的同轴机枪。
R35：哪里有灾兽，就射击！我听到机枪的声音就会回头帮你们解决的！
R35：关于解除保险和装填的方法……啊啊已经来了吗？！
（耀眼的光束擦身而过，才刚把武器交给Ho229的R35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就连忙端起炮口朝向灾兽开火的位置还击。）
（看着R35遗落在眼前的机关枪，Ho229笨拙地拿了起来，随即身边的B-29就放声呐喊。）
B-29：注意！九点钟方向有动静！
Ho229：九、九点钟……哪里？九点钟是哪里？！
B-29：左侧翼！抬头，往左边看！
Ho229：看到了看到了！
R35：那、那里也有吗？！吃我一炮，嘿！
B-29：还没结束，六点钟方向……算了，正后方正后方，229！
Ho229：我知道了，别拍我的头啦！
（不便行动的B-29对毫无军事训练经验的Ho229发号施令，而Ho229则用曳光弹指示目标让R35的主炮击倒灾兽……）
（如同两人三脚游戏，或操纵提线木偶来充当木偶师的荒谬场面，上演在枪林弹雨之中。）
（没有人能料想到如今的状况，自然也就不可能受过任何用这种方式作战的训练。）
（无关乎学联、兵种、身份，如今DOLLS们在废都的十字路口上据守，只为了生存。）
B-29：注意七点钟方向的猎犬！快速接近中！优先处理！
Ho229：等、等一下！子弹用完了，装填，这个要怎么装填……呜！
（不断扣动扳机却毫无反应，当Ho229正在设法解决问题时，却突然感到从背后被猛力推开而跌倒在地。）
（一转过头，发现B-29已被数人高的巨兽踩在脚下，表情痛苦地挥舞手臂挣扎着。）
（而灾兽低下头，发光的双颚逐渐接近了被压制住的B-29。）
Ho229：B-29你……
B-29：别过来！去跟R35会合！我已经没救了！
Ho229：给我放开她啊啊啊啊啊！滚开！滚开！
（根本不需要思考，也毫无理性成分，可行性什么的，都被抛诸脑后了。）
（Ho229双手抓起手中耗尽弹药的机关枪如同钝器一般，往灾兽的手足上使劲敲打。）
（按常理说，这种毫无干涉化处理的金属器也就跟铁棒差不多，根本无法对灾兽构成伤害。）
（但是末境猎犬也被这蛮干敲打给吸引了注意力，转头对准了Ho229……）
Ho229：（啊啊。被盯上了。妈妈……代理人……这就是……我的结局了吧？）
Ho229：（等一下……身体……好奇怪。为什么动不了？灾兽的动作好像……变成石头了似的……）
？？？：○○○○○○○○○[不可辨别的语言]
（本应该是短暂的数秒时光，不知为何却变成了慢动作，眼前所见的一切几乎慢到停止了。）
（一眨眼，灾兽双颚的光芒暗淡下去，身旁那些舞动的触手也停止了活动，那巨躯终究还是垮了下去。）
7TP：来迟了抱歉。原本只不过是想把街上的灾兽踩个一轮就回来，但没想到抵抗意外激烈呢。
7TP：R35！R35！你怎么搞的，后卫的工作给我认真点啊！
R35：咦？啊？你们回来了？
TKS：29、229你们没事吧？还好吗？哇，229你的手伤成这样，怎么搞的？
Ho229：咦？这，我也……
7TP：是因为握住了枪管的关系吧，真是乱来啊。不知道过热的枪身有多烫吗？
（7TP拔出了插在灾兽身上的刀，走近过来，从头到脚对Ho229打量了一番，目光中透露着笑意与赞许之意。）
7TP：原本以为你们不过就是天上飞的软脚虾，想不到都挺有胆量的。
7TP：把我的佩剑拿去吧，作为干涉处理过的武器，砍对地方的话对灾兽还是效果不错的。
TKS：比起那个，手要不要包扎一下比较好？
TKS：就算功能还健全但是疼痛会很要命的吧，TKS看着就疼。
Ho229：我没事，还是刚刚被灾兽攻击的B-29需要查看一下。
B-29：你这家伙……为什么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R35：这就是友情吧，啊啊，真是令人感动。
7TP：可别松懈，战斗还没结束！
7TP：只不过是减轻了灾兽的一点压力，分配弹药，清点剩余的同位体，准备下一场战斗！
Ho229：不，好像……结束了？我有这种感觉。安静下来了。
B-29：确实如她所说。炮声……停止了。
7TP：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还是满坑满谷到处都是灾兽的啊……
（直至方才的激烈战斗，如今已经完全不见踪影；除了空中飞艇与DOLLS的引擎声，废都如今静如死灰一般。）
（若非周围各形各色的大量灾兽残骸与降解物，恐怕会让人有种错觉，以为这场战斗从未发生过吧。）
（不过……对我们来说，这漫长的一天，在此时此刻，终于画上了句点。）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特殊剧情:流亡的堕天使]] |
library/archive0/[2476]东方儚月抄 ～ Cage in Lunatic Runagate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null |
library/archive0/[323]【罪歌】舰C吧现状解析与战斗方向指南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罪歌】舰C吧现状解析与战斗方向指南
作者：虚渊
<poem>
大号已阵亡，私服狗估摸着也该睡了。以防万一声明一下——我暂无其他小号
——————
正文：
在我发完此前的爆料贴之后（已被A18账号删除），熬夜补觉，醒来就发现帖子都被删完了，大号也被封了（观察者账号所为）。
此前私服人员声称A18账号已不可用，然而如大家所见，A18不仅可以删我的贴
还可以下小吧。之前有个帖子，说A18的账号被百度掌控了，手机号只有百度知道blabla，所以那个账号谁也用不了。然而现在明显A18的账号还是一样的可以用，而且权限都能正常行使，所以说可爱的小吧们又被私服摆了一道还不自知，只能说没有贴吧政治经验就是这样被人一路牵着走也是很无奈的事。
————
今天南风开了个帖子，确实也有不少人不赞同，然而他只是受人胁迫，可谓威逼利诱，也是没办法。
小吧其实也未必愿意听私服的唬弄，但是他们除了服从，还能干嘛呢。总不能跳起来骂私服全家表忠心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我相信大家还是看得出立场的，P某之所以招黑无非两头下注，加上在产品竞争方面以黑他人产品来提高自身这一逗比举动拉了不少黑。在我看来，民间自发组织的贴吧也好论坛也罢，只要涉及利益相关，瓜田李下，自觉远离吧务才是。不但不避嫌，还要加入吧务，甚至自称要做大吧，你说不骂你骂谁。
P某被黑是情有可原，但是黑成这样，那也是有点诡异，现在的吧务里，P某已走，除了A18，进击，观察者之外，还非要无端猜忌其他吧务的，大家一律视为恶意带节奏即可，不是孙狗，就是私服部分引战管理或者玩家（有图为证）。我现在并不想放图出来，节外生枝，毕竟我们的敌人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祸端祸端，斩其祸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宣传一下革命群：
民主自由不可挡
52167326
另外如果走法律渠道，那么就要有dalao想办法提起公诉，搞私服侵犯版权。
另外提供个随意飞私服妈的论坛，http://bbs.youxi.com/forum-708-759-1.html
360不管能不能真正引入舰娘，至少我肆意飞妈毫无损失。
P酱被黑，就我个人来说是因为他的野心和钱弋太像了。
虽然他的盈利点是官服玩家，应该不会删官服相关的帖子。但是把贴吧交给这么一个人手里实在让人是不放心。
至于事件扩大化，完全是前前后后冒出二十来个给P酱洗地的帖子，第一页同时没下去过5个，洗得这么一个效率。
昨天从早上5点参战到下午六点，亲身经历了很多P粉被硬是洗成了P黑
</poem>
[[Category:杂文]] |
library/archive0/[2655]广电总局关于2011年度全国电视动画片制作发行情况的通告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广电总局关于2010年度全国电视动画片制作发行情况的通告|广电总局关于2012年度全国电视动画片制作发行情况的通告}}<p>
2月9日，国家广电总局下发了《关于2011年度全国电视动画片制作发行情况的通告》（通告第3号），2011年，全国广播影视系统积极贯彻落实党中央关于促进我国文化产业繁荣发展的精神以及国务院《关于推动我国动漫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的要求，坚持科学发展观，坚持正确的创作导向，坚持产业化发展方向，国产动画片生产数量、艺术质量、制作技术、播映效果、市场环境、产业结构、教育教学等方面都取得了显著成绩。<br />
根据总局电视动画片管理的有关规定，现将总局电视动画片审查委员会、各省级电视动画片审查机构及受总局委托的中央电视台电视动画片审查机构2011年度审查发行的国产电视动画片情况予以通告。<br />
2011年度，各电视动画片审查机构认真审查了各地动画片制作机构报送的国产电视动画片,我国动画制作机构自主生产的动画片数量大幅提高。经统计，2011年全国制作完成的国产电视动画片共435部261224分钟,比2010年增长18％。全国共有21个省份以及中直有关单位生产制作了国产电视动画完成片。其中，全国动画片创作生产数量排在前五位的省份是浙江省、江苏省、广东省、辽宁省、福建省（具体生产情况见附件1）。按国产动画片生产数量，我国原创动画片制作生产十大机构是：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平潭水木动画有限公司、杭州漫奇妙动漫制作有限公司、宁波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浙江中南集团卡通影视有限公司、央视动画有限公司、大连卡秀数字科技有限公司、沈阳易品动漫有限公司、福州翰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具体生产情况见附件2）。<br />
2011年，国务院以及各地政府出台的国产动漫产业优惠扶持政策收效显著，一些主要城市动画片生产积极性持续增长。国产动画片创作生产数量位居前列的十大城市分别是：杭州、深圳、无锡、沈阳、广州、苏州、宁波、北京、福州、大连（具体生产情况见附件3）。<br />
2011年，国家影视动画产业基地的建设得到了各地党委和政府的高度重视，并给予了大力支持。目前，长三角地区、华南地区、华北地区、东北地区、西南地区以及中部地区都形成了若干个动画产业集群带。绝大多数动画产业基地积极落实总局、地方关于推动我国动画产业发展的举措，制定战略规划，完善服务设施，凝聚动画企业，培养动画人才，推进动画生产，取得了较好成绩。2011年度，国家动画产业基地自主制作完成国产动画片276部，190290分钟，约占全国总产量的72％，比2010年增长10％。生产数量排在全国前列的国家动画产业基地是：杭州高新技术开发区动画产业园、深圳市动画制作中心、沈阳高新技术产业区动漫产业园、无锡国家动画产业基地、南方动画节目联合制作中心（具体生产情况见附件4）。<br />
国产动画生产和交易数量大幅增长，进一步丰富了我国各级电视频道的节目源，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广大观众尤其是青少年的收视需求，也为动画企业树立动画品牌，完成资金、人才、知识、技术的积累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同时，国产动画片创作水平、艺术质量也随着动画产量的增长不断提高，一些优秀国产动画片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2011年度，总局共向全国电视播出机构推荐播出82部优秀国产动画片。其中，江苏动画制作机构16部，浙江动画制作机构14部，福建动画制作机构11部，广东动画制作机构9部，安徽动画制作机构5部，上海、中央电视台及其所属动画制作机构各4部，北京、河北、辽宁动画制作机构各3部，江西、河南、湖南动画制作机构各2部，天津、黑龙江、湖北、中直动画制作机构各1部（具体生产情况见附件5）。<br />
各级广播影视行政管理部门要继续做好国产电视动画片的审查发证工作，电视播出机构可按2011年度核发《国产电视动画片发行许可证》目录（附件6），购买、播放优秀国产动画片。<br />
特此通告
</p>
<p>
附件：1.2011年全国各省国产电视动画片生产情况 <br />
2.2011年全国原创电视动画片生产企业前十位 <br />
3.2011年全国原创电视动画片生产十大城市 <br />
4.2011年国家动画产业基地国产电视动画片生产情况 <br />
5.2011年度全国推荐播出优秀动画片目录 <br />
6.2011年度核发《国产电视动画片发行许可证》目录
</p>
<p style="font-size:1.2em; font-family:黑体,sans-serif;">附件1：</p>
<center>
{| class="wikitable"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
|+ 2011年全国各省国产电视动画片生产情况
|-
! 排序 !! 省别 !! 部数 !! 分钟数
|-
! 1
| 浙江 || 71 || 47545
|-
! 2
| 江苏 || 68 || 45913
|-
! 3
| 广东 || 55 || 42164
|-
! 4
| 辽宁 || 39 || 28367
|-
! 5
| 福建 || 46 || 26079
|-
! 6
| 北京 || 20 || 11168
|-
! 7
| 中央电视台及所属机构 || 13 || 9964
|-
! 8
| 安徽 || 21 || 7729
|-
! 9
| 河南 || 10 || 6188
|-
! 10
| 黑龙江 || 9 || 5325
|-
! 11
| 湖南 || 6 || 5268
|-
! 12
| 上海 || 26 || 4303
|-
! 13
| 天津 || 8 || 4100
|-
! 14
| 重庆 || 7 || 3340
|-
! 15
| 湖北 || 10 || 2758
|-
! 16
| 江西 || 5 || 2730
|-
! 17
| 河北 || 6 || 2045
|-
! 19
| 内蒙古 || 3 || 1936
|-
! 18
| 陕西 || 3 || 1856
|-
! 20
| 吉林 || 4 || 741
|-
! 21
| 山东 || 1 || 572
|-
! 22
| 云南 || 1 || 140
|}</center>
<p style="font-size:1.2em; font-family:黑体,sans-serif;">附件2：</p>
<center>
{| class="wikitable"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
|+ 2011年全国原创电视动画片生产企业前十位
|-
! 排序 !! 生产单位 !! 部数 !! 分钟数
|-
! 1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15 || 18512
|-
! 2
| 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12 || 15321
|-
! 3
| 平潭水木动画有限公司 || 9 || 9850
|-
! 4
| 杭州漫奇妙动漫制作有限公司 || 2 || 9125
|-
! 5
| 宁波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8 || 8845
|-
! 6
| 浙江中南集团卡通影视有限公司 || 10 || 8320
|-
! 7
| 央视动画有限公司 || 11 || 8224
|-
! 8
| 大连卡秀数字科技有限公司 || 3 || 6580
|-
! 9
| 沈阳易品动漫有限公司 || 8 || 6300
|-
! 10
| 福州翰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8 || 5466
|}</center>
<p style="font-size:1.2em; font-family:黑体,sans-serif;">附件3：</p>
<center>
{| class="wikitable"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
! 排序 !! 城市 !! 部数 !! 分钟数
|+ 2011年全国原创电视动画片生产十大城市
|-
! 1
| 杭州 || 45 || 34606
|-
! 2
| 深圳 || 24 || 23683
|-
! 3
| 无锡 || 21 || 20563
|-
! 4
| 沈阳 || 32 || 20495
|-
! 5
| 广州 || 30 || 18449
|-
! 6
| 苏州 || 29 || 16451
|-
! 7
| 宁波 || 22 || 11873
|-
! 8
| 北京 || 20 || 11168
|-
! 9
| 福州 || 20 || 10028
|-
! 10
| 大连 || 7 || 7872
|}</center>
<p style="font-size:1.2em; font-family:黑体,sans-serif;">附件4：</p>
<center>
{| class="wikitable"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
|+ 2011年国家动画产业基地国产电视动画片生产情况
|-
! 排序 !! 基地 !! 部数 !! 分钟数
|-
! 1
| 杭州高新技术开发区动画产业园 || 38 || 32581
|-
! 2
| 深圳市动画制作中心 || 24 || 23683
|-
! 3
| 沈阳高新技术产业区动漫产业园 || 31 || 20157
|-
! 4
| 无锡国家动画产业基地 || 19 || 19243
|-
! 5
| 南方动画节目联合制作中心 || 30 || 18449
|-
! 6
| 北京市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 || 20 || 11168
|-
! 7
| 苏州工业园区动漫产业园 || 19 || 10841
|-
! 8
| 福州动漫产业基地 || 20 || 10028
|-
! 9
| 中央电视台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 || 13 || 9964
|-
! 10
| 大连高新技术产业园区动画产业园 || 7 || 7872
|-
! 11
| 厦门软件园影视动画产业区 || 16 || 6058
|-
! 12
| 黑龙江动漫产业（平房）发展基地 || 9 || 5325
|-
! 13
| 天津滨海新区国家影视网络动漫实验园 || 6 || 3164
|-
! 14
| 重庆市南岸区茶园新区动画产业基地 || 6 || 2768
|-
! 15
| 昆山软件园 || 4 || 2282
|-
! 16
| 南京软件园 || 4 || 2272
|-
! 17
| 常州国家动画产业基地 || 4 || 2236
|-
! 18
| 江通动画股份有限公司 || 3 || 1016
|-
! 19
| 湖南金鹰卡通基地 || 1 || 728
|-
! 20
| 上海炫动卡通卫视传媒娱乐有限公司 || 1 || 312
|-
! 21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1 || 143
|-
! 22
| 中国电影集团公司 || 0 || 0
|-
! 23
| 长影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 0 || 0
|}</center>
<p style="font-size:1.2em; font-family:黑体,sans-serif;">附件5：</p>
<center>
{| class="wikitable"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width:60%;"
|+ 2011年度全国推荐播出优秀动画片目录
|-
! 省份 !! 部数 !! width="75%"|片目
|-
| 江苏 || 16 || 《饼干警长》《小狐狸发明记》《经济学园》《我的布叮宝贝》《恐龙宝贝之龙神勇士2》《泡泡鱼的美丽生活》《木头村》《生肖山传奇》《星梦园》《彩色豆园》《如意兔之红晶石》《阿福漫游记》《水漫金山》《山猫和吉咪之全家乐》《勇者学院》《如意兔之开心农场》
|-
| 浙江 || 14 || 《天眼神兔》《洛宝贝爱心小剧场》《超级优优》《虹猫蓝兔海底历险记》《水文化——五水奇缘明珠传》《小超人队》《少年阿凡提》《梦幻猫咪屋》《龙太子之神奇的七巧板》《金螺号》《虹猫蓝兔梦之国历险记》《杰米熊之魔幻马戏团》《极速之星》《今童王世界》
|-
| 福建 || 11 || 《燕尾侠》《马拉松王子》《白马少年》《红军长征的故事》《三七小福星之海峡兄弟》《神奇的游戏之智慧少年组》《乌龙小子》《美其乐》《波波历险记》《小小大英雄毛毛王》《逗逗宇宙大冒险》
|-
| 广东 || 9 || 《开心宝贝之开心超人》《神奇的优悠》《欢乐宝宝》《水果宝贝》《逗逗迪迪爱探险》《数学荒岛历险记》《熊出没》《百利熊》《喜羊羊与灰太狼之给快乐加油》
|-
| 安徽 || 5 || 《黑脸大包公之无悔青天》《九华小和尚》《神奇大冒险》《黑脸大包公之忠肝义胆》《十二生肖之天下属兔》
|-
| 上海 || 4 || 《快乐心心》《滴水精灵》《噢咿噢唱歌岛》《安源小子》
|-
| 中央电视台 || 4 || 《秦汉英雄传》《蚂蚁公主》《大角牛梦工厂》《云朵宝贝》
|-
| 北京 || 3 || 《熊猫宝宝的故事》《星游记》《文字国历险记——浩昊三战怪怪城》
|-
| 河北 || 3 || 《欢乐作坊》《豆丁的快乐生活》《中华小岳云2》
|-
| 辽宁 || 3 || 《摩尔庄园》《开心南瓜村》《鹅堡小战队》
|-
| 江西 || 2 || 《笛卡特警队》《小虫乐事》
|-
| 河南 || 2 || 《虫虫计划》《公路Q车吧》
|-
| 湖南 || 2 || 《星史传说》《刘海砍樵》
|-
| 天津 || 1 || 《炫迪传奇》
|-
| 黑龙江 || 1 || 《酷酷小吉正传之钩钩岛》
|-
| 湖北 || 1 || 《蔬菜不寂寞》
|-
| 中直机构 || 1 || 《美丽家园-拯救危机》
|}</center>
<p style="font-size:1.2em; font-family:黑体,sans-serif;">附件6：</p>
<center>
{| class="wikitable"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
|+ 2011年核发《国产电视动画片发行许可证》目录
|-
! 片名 !! 集数 !! 分钟 !! 长度 !! 制作机构 !! 审查单位 !! 许可证号 !! 发证时间
|-
| 美丽家园—拯救危机 || 30 || 10 || 300 || 民政部中国社会影视制作中心 || 国家广电总局 || （广宣）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1
|-
| 三国演义 || 25 || 22 || 550 || 北京银河长兴影视传播公司 || 国家广电总局 || （广宣）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2
|-
| 号角 || 26 || 5.5 || 143 || 共青团中央网络影视中心 || 国家广电总局 || （广宣）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11
|-
| colspan="8"|
|-
| 秦汉英雄传 || 52 || 25 || 1300 || 北京辉煌动画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1
|-
| 云朵宝贝 || 39 || 20 || 780 || 央视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1
|-
| 蜜蜜计划（2） || 74 || 11 || 814 || 央视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4
|-
| 家有小狮哥（2） || 13 || 22 || 286 || 央视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4
|-
| 乐园街少女（2） || 74 || 13 || 962 || 央视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4
|-
| 猫眼小子包达达 || 26 || 22 || 572 || 央视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4
|-
| 小弯儿成长日记（2） || 40 || 13 || 520 || 央视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4
|-
| 少年狄仁杰(4) || 26 || 22 || 572 || 央视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11〕第008号 || 2011.4
|-
| 蓝加（2） || 39 || 22 || 858 || 央视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11〕第009号 || 2011.4
|-
| 秘林仙境（2） || 39 || 22 || 858 || 央视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11〕第010号 || 2011.4
|-
| 三毛历险记 || 20 || 22 || 440 || 北京辉煌动画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11〕第011号 || 2011.5
|-
| 燕齐春秋2 || 39 || 22 || 858 || 央视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11〕第012号 || 2011.9
|-
| 大耳朵爷爷历险记 || 52 || 22 || 1144 || 央视动画有限公司 || 中央电视台 || （央）动审字〔2011〕第013号 || 2011.10
|-
| colspan="8"|
|-
| 字宝宝乐园 || 100 || 11 || 1100 || 北京冬雪教育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3
|-
| 世界经典寓言童话歌曲集 || 26 || 3 || 78 || 东方良友影视传媒（北京）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4
|-
| 大明王朝（第四季） || 60 || 12 || 720 || 北京万豪天际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5
|-
| 熊猫宝宝的故事 || 52 || 6 || 312 || 北京密贴夏国际影视传媒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5
|-
| 淘小逃与梦幻小精灵（第一部） || 50 || 6 || 300 || 北京龙文鼎盛国际传媒科技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5
|-
| 野生动物宝宝 || 52 || 13 || 676 || 北京万方幸星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6
|-
| 孝孝龙奇幻记 || 120 || 13 || 1560 || 北京妙音动漫艺术设计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7
|-
| 星游记（1-13） || 13 || 22 || 286 || 北京卡酷传媒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08号 || 2011.7
|-
| 卡酷漫游记2 || 52 || 11 || 572 || 北京卡酷传媒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09号 || 2011.7
|-
| 中华弟子规 || 60 || 25 || 1500 || 北京妙音动漫艺术设计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10号 || 2011.8
|-
| 小马奇遇马家浜 || 26 || 11 || 286 || 北京三浦灵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11号 || 2011.8
|-
| 文字国历险记—浩昊三战怪怪城 || 26 || 15 || 390 || 北京浩昊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12号 || 2011.9
|-
| 星游记（14-26） || 13 || 22 || 286 || 北京卡酷传媒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13号 || 2011.10
|-
| 侯氏大篷车 || 30 || 14 || 420 || 翰佳星（北京）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14号 || 2011.10
|-
| 环保特勤组 || 26 || 4 || 104 || 北京万方幸星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15号 || 2011.10
|-
| 侠岚 || 52 || 25 || 1300 || 北京若森数字科技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16号 || 2011.11
|-
| 生活中的经济学 || 161 || 5 || 805 || 北京东方万象文化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17号 || 2011.11
|-
| 魁拔 || 10 || 11 || 110 || 北京青青树动漫科技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18号 || 2011.12
|-
| 极光侠的故事 || 26 || 11 || 286 || 北京三浦灵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19号 || 2011.12
|-
| 西游记故事（1-7） || 7 || 11 || 77 || 北京金丁美奇动画有限公司 || 北京广电局 || （京）动审字〔2011〕第020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憨憨鹅与嘎嘎鸭2 || 52 || 15 || 780 || 天津龙盘玉兔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天津广电局 || （津）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3
|-
| 翻斗豆 || 26 || 14 || 364 || 翼动文化传播（天津）有限公司 || 天津广电局 || （津）动审字〔2011〕第002号 ||
|-
| 榜样 || 20 || 13 || 260 || 天津北方动漫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 天津广电局 || （津）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7
|-
| 草莓乐园之多彩童年 || 52 || 7 || 364 || 天津市仁永影视动画制作传播有限公司 || 天津广电局 || （津）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8
|-
| 草莓乐园之缤纷梦想 || 52 || 7 || 364 || 天津市仁永影视动画制作传播有限公司 || 天津广电局 || （津）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8
|-
| 炫迪传奇 || 50 || 17 || 850 || 天津蓝猫卡通传媒有限公司 || 天津广电局 || （津）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10
|-
| 幸福小镇 || 52 || 13 || 676 || 天津福煦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天津广电局 || （津）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12
|-
| 炫迪传奇（51-76） || 26 || 17 || 442 || 天津蓝猫卡通传媒有限公司 || 天津广电局 || （津）动审字〔2011〕第008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豆丁的快乐日记2 || 52 || 12 || 624 || 河北玛雅影视有限公司 || 河北广电局 || （冀）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1
|-
| 道格的动画世界 || 20 || 3 || 60 || 河北玛雅影视有限公司 || 河北广电局 || （冀）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1
|-
| 欢乐作坊（第一部） || 26 || 12 || 312 || 河北玛雅影视有限公司 || 河北广电局 || （冀）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6
|-
| 中华小岳云2 || 52 || 12 || 624 || 秦皇岛广播电视台 || 河北广电局 || （冀）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10
|-
| 心灵日记本 || 26 || 15 || 390 || 河北精英影视文化传播有限责任公司 || 河北广电局 || （冀）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10
|-
| 红色号角 || 1 || 35 || 35 || 河北点点传媒有限公司 || 河北广电局 || （冀）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大角牛梦工厂 || 52 || 12 || 624 || 鄂尔多斯东胜天风动漫影视有限公司 || 内蒙古广电局 || （蒙）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4
|-
| 趣味和尚 || 100 || 10 || 1000 || 呼和浩特市动漫驿站公益动漫画工作室 || 内蒙古广电局 || （蒙）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8
|-
| 草原豆思 || 26 || 12 || 312 || 内蒙古草原豆思动漫产业投资股份有限公司 || 内蒙古广电局 || （蒙）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8
|-
| colspan="8"|
|-
| 摩尔庄园（1-26） || 26 || 12 || 312 || 沈阳漫工坊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3
|-
| 知识部落 || 65 || 12 || 780 || 满江红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3
|-
| 绿绿总动员 || 52 || 20 || 1040 || 沈阳大圆动画艺术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3
|-
| 范范儿（1-26） || 26 || 10 || 260 || 沈阳易品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3
|-
| 鼠国传奇 || 52 || 25 || 1300 || 沈阳易品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3
|-
| 摩尔庄园（27-52） || 26 || 12 || 312 || 沈阳漫工坊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6
|-
| 唐诗三百首（第二部） || 30 || 7 || 210 || 沈阳明天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6
|-
| 小小发明家 || 104 || 11.5 || 1196 || 沈阳诺娃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08号 || 2011.6
|-
| 绿色种子 || 25 || 12 || 300 || 沈阳铭远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09号 || 2011.8
|-
| 快乐是能量 || 28 || 13 || 364 || 沈阳深海动画数字媒体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10号 || 2011.11
|-
| 奇趣妙星（第二部） || 30 || 13 || 390 || 沈阳深海动画数字媒体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11号 || 2011.11
|-
| 矛盾游记 || 40 || 15 || 600 || 沈阳锦尚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12号 || 2011.11
|-
| 唐诗三百首（第三部） || 30 || 7 || 210 || 沈阳明天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13号 || 2011.11
|-
| 神勇梦梦团（第二部） || 32 || 22 || 704 || 沈阳心乐园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14号 || 2011.11
|-
| 海洋小伙伴 || 26 || 13 || 338 || 沈阳麒麟影视动画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15号 || 2011.12
|-
| 神话故事 || 46 || 16 || 736 || 沈阳鹏宵动画艺术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16号 || 2011.12
|-
| 童子传奇 || 52 || 7 || 364 || 辽宁治途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17号 || 2011.12
|-
| 唐诗三百首（第四部） || 30 || 7 || 210 || 沈阳明天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18号 || 2011.12
|-
| 菜菜团 || 34 || 13 || 442 || 大连广宁影视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19号 || 2011.12
|-
| 中国历史故事——东周列国 || 10 || 5 || 50 || 大连翰星传媒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20号 || 2011.12
|-
| 范范儿（27-110） || 84 || 10 || 840 || 沈阳易品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21号 || 2011.12
|-
| 梦幻小木偶（一） || 50 || 6 || 300 || 沈阳兄弟影视传媒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22号 || 2011.12
|-
| 范范儿生活百事通 || 80 || 10 || 800 || 沈阳易品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23号 || 2011.12
|-
| 范范儿健康百事通 || 80 || 10 || 800 || 沈阳易品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24号 || 2011.12
|-
| 范范儿名人百事通 || 80 || 10 || 800 || 沈阳易品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25号 || 2011.12
|-
| 中国历史故事——三十六计 || 36 || 5 || 180 || 大连翰星传媒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26号 || 2011.12
|-
| 武侠列传 || 395 || 6 || 2370 || 大连卡秀数字科技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27号 || 2011.12
|-
| 中国历史故事——孙子兵法 || 124 || 5 || 620 || 大连翰星传媒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28号 || 2011.12
|-
| 曲苑荟萃 || 247 || 10 || 2470 || 大连卡秀数字科技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29号 || 2011.12
|-
| 开心南瓜村（第二季）第一部 || 40 || 13 || 520 || 沈阳哈派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30号 || 2011.12
|-
| 范范儿花卉百事通 || 50 || 10 || 500 || 沈阳易品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31号 || 2011.12
|-
| 范范儿地理百事通 || 100 || 10 || 1000 || 沈阳易品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32号 || 2011.12
|-
| 相声集锦 || 174 || 10 || 1740 || 大连卡秀数字科技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33号 || 2011.12
|-
| 快乐猪宝贝之番茄妹的美厨旅行（二） || 125 || 15 || 1875 || 沈阳非凡创意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34号 || 2011.12
|-
| 皮皮星际漫游记 || 16 || 14.5 || 232 || 沈阳画中游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35号 || 2011.12
|-
| 成语一千个 || 17 || 12.5 || 212 || 沈阳鹏宵动画艺术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36号 || 2011.12
|-
| 快乐小宝贝（第一部） || 52 || 15 || 780 || 沈阳鸿辉影视动画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37号 || 2011.12
|-
| 快乐小宝贝（第二部） || 52 || 15 || 780 || 沈阳鸿辉影视动画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38号 || 2011.12
|-
| 开心南瓜村（第二季）第二部 || 110 || 13 || 1430 || 沈阳哈派动漫有限公司 || 辽宁广电局 || （辽）动审字〔2011〕第039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长白精灵第二季（14—26） || 13 || 11 || 143 || 吉林禹硕动漫游戏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 吉林广电局 || （吉）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3
|-
| 七星传奇（1-26） || 26 || 12 || 312 || 四平年年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吉林广电局 || （吉）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4
|-
| 长白精灵第三季（27-39） || 13 || 11 || 143 || 吉林禹硕动漫游戏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 吉林广电局 || （吉）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5
|-
| 长白精灵第四季 || 13 || 11 || 143 || 吉林禹硕动漫游戏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 吉林广电局 || （吉）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8
|-
| colspan="8"|
|-
| 酷酷小吉正传之钩钩岛（第一部） || 26 || 15 || 390 || 哈尔滨七剑数字动漫科技有限公司 || 黑龙江广电局 || （黑）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1
|-
| 酷酷小吉正传之钩钩岛（第二部） || 26 || 15 || 390 || 哈尔滨七剑数字动漫科技有限公司 || 黑龙江广电局 || （黑）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6
|-
| 卡卡和他的朋友们（第一部） || 52 || 10 || 520 || 黑龙江新洋科技有限公司 || 黑龙江广电局 || （黑）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7
|-
| 卡卡和他的朋友们（第二部） || 52 || 10 || 520 || 黑龙江新洋科技有限公司 || 黑龙江广电局 || （黑）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7
|-
| 莫待忏悔时 || 9 || 15 || 135 || 黑龙江新洋科技有限公司 || 黑龙江广电局 || （黑）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7
|-
| 大志有话说（第八部） || 60 || 10 || 600 || 哈尔滨盛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黑龙江广电局 || （黑）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9
|-
| 酷酷小吉正传之钩钩岛（第三部） || 52 || 15 || 780 || 哈尔滨七剑数字动漫科技有限公司 || 黑龙江广电局 || （黑）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12
|-
| 漫解国学系列—寓言故事 || 145 || 12 || 1740 || 大庆盛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黑龙江广电局 || （黑）动审字〔2011〕第008号 || 2011.12
|-
| 甜甜圈宝贝之蜜蜂花园 || 25 || 10 || 250 || 哈尔滨圣文动画有限公司 || 黑龙江广电局 || （黑）动审字〔2011〕第009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滴水精灵 || 26 || 13 || 338 || 上海星洲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1
|-
| 快乐心心 || 52 || 11.5 || 598 || 上海卡通派数码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1
|-
| 渔童 || 1 || 23 || 23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1
|-
| 小鲤鱼跳龙门 || 1 || 19 || 19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1
|-
| 神笔 || 1 || 20 || 20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1
|-
| 淘气的金丝猴 || 1 || 17 || 17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1
|-
| 南郭先生 || 1 || 17 || 17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1
|-
| 没头脑和不高兴 || 1 || 20 || 20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08号 || 2011.1
|-
| 老鼠嫁女 || 1 || 9 || 9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09号 || 2011.1
|-
| 假如我是武松 || 1 || 24 || 24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10号 || 2011.1
|-
| 狐狸打猎人 || 1 || 17 || 17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11号 || 2011.1
|-
| 猴子钓鱼 || 1 || 15 || 15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12号 || 2011.1
|-
| 半夜鸡叫 || 1 || 16 || 16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13号 || 2011.1
|-
| 咕咚来了 || 1 || 18 || 18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14号 || 2011.1
|-
| 阿凡提的故事—卖树荫 || 1 || 24 || 24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15号 || 2011.1
|-
| 狐狸送葡萄 || 1 || 16 || 16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16号 || 2011.1
|-
| 小龙大功夫（六） || 13 || 11 || 143 || 上海动酷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17号 || 2011.3
|-
| 超蛙战士之星际家园 || 25 || 14 || 350 || 上海河马动画设计股份有限公司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18号 || 2011.5
|-
| 安源小子 || 26 || 12 || 312 || 上海炫动传播股份有限公司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19号 || 2011.6
|-
| 大耳朵图图之小小欢乐魔法师 || 20 || 12 || 240 || 上海上影大耳朵图图影视传播有限公司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20号 || 2011.7
|-
| 噢咿噢唱歌岛 || 26 || 12 || 312 || 上海大模王动漫科技有限公司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21号 || 2011.7
|-
| 不其清官童公传 || 13 || 11 || 143 ||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22号 || 2011.11
|-
| 故事枕头（一） || 26 || 11 || 286 || 上海幻维数码创意科技有限公司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23号 || 2011.12
|-
| 赛尔号（第一季） || 52 || 13 || 676 || 上海淘米动画有限公司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24号 || 2011.12
|-
| 逍遥游世界 || 26 || 13 || 338 || 上海皆悦文化影视传媒有限公司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25号 || 2011.12
|-
| 噢咿噢唱歌岛（第二季） || 26 || 12 || 312 || 上海大模王动漫科技有限公司 || 上海广电局 || （沪）动审字〔2011〕第026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热血三国之三国鼎立 || 140 || 12 || 1680 || 苏州卡酷影视动画科技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1
|-
| 笑掉江湖 || 34 || 14.5 || 493 || 苏州卡酷影视动画科技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1
|-
| 东北一家人 || 80 || 12 || 960 || 苏州卡酷影视动画科技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1
|-
| 超能勇士 || 52 || 12 || 624 || 无锡世纪宏柏数码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1
|-
| 晶码战士（105—130） || 26 || 13 || 338 || 常州银河动漫发展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1
|-
| 木头村 || 26 || 12 || 312 || 无锡广新影视动画技术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2
|-
| 星猫历险记—古城大冒险 || 52 || 12 || 624 || 南京合谷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3
|-
| 风影少年 || 52 || 15 || 780 || 江苏楚天极目动漫科技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08号 || 2011.3
|-
| 恐龙宝贝之龙神勇士2 || 52 || 15 || 780 || 常州恐龙园文化创意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09号 || 2011.3
|-
| 快乐数学 || 32 || 14 || 448 || 无锡华忆数码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10号 || 2011.4
|-
| 尖儿脑筋转转弯 || 12 || 10 || 120 || 江苏尖儿动漫艺术传媒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11号 || 2011.4
|-
| 少年特警队 || 26 || 11 || 286 || 常熟童画时代动画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12号 || 2011.5
|-
| 小雀斑和自来卷（第1季） || 42 || 11 || 462 || 苏州卡酷影视动画科技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13号 || 2011.5
|-
| 阿福漫游记 || 80 || 5 || 400 || 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14号 || 2011.5
|-
| 我的宠物（27-52） || 26 || 11 || 286 || 苏州沙漫动画制作股份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15号 || 2011.5
|-
| 小星猫魔幻乐章2 || 26 || 13 || 338 || 南京合谷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16号 || 2011.5
|-
| 少年彭祖 || 13 || 13 || 169 || 江苏宝伦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17号 || 2011.6
|-
| 西游记（40-52集） || 13 || 22 || 286 || 慈文紫光数字影视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18号 || 2011.6
|-
| 金牌笑话团第二季 || 32 || 25 || 800 || 苏州卡酷影视动画科技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20号 || 2011.7
|-
| 奇形宝宝 || 26 || 11 || 286 || 苏州沙漫动画制作股份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21号 || 2011.7
|-
| 星梦园 || 26 || 12 || 312 || 苏州小牛欲飞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22号 || 2011.8
|-
| 追风少女 || 60 || 10 || 600 || 江阴国动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23号 || 2011.8
|-
| 恐龙宝贝之龙神勇士3 || 52 || 15 || 780 || 常州恐龙园文化创意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24号 || 2011.8
|-
| 彩色豆园 || 52 || 11 || 572 || 南通秒吧影视动漫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25号 || 2011.8
|-
| 如意岛上的小精灵 || 26 || 13 || 338 || 徐州原动力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26号 || 2011.8
|-
| 百吉学堂-幸福方程式 || 52 || 16 || 832 || 徐州百吉堂多媒体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27号 || 2011.9
|-
| 福五鼠之战国风云 || 26 || 22 || 572 || 无锡世纪宏柏数码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28号 || 2011.9
|-
| 水木开心学园（366-500） || 135 || 5 || 675 || 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29号 || 2011.9
|-
| 果然一町（27-52） || 26 || 13 || 338 || 常州春晖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30号 || 2011.9
|-
| 星际幸运虫 || 52 || 7.5 || 390 || 苏州摩犸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31号 || 2011.9
|-
| 如意兔之开心农场1 || 52 || 12 || 624 || 江苏如意通动漫产业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32号 || 2011.9
|-
| 水漫金山 || 52 || 13 || 676 || 南京鸿宝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33号 || 2011.10
|-
| 玉麒麟故事会 || 30 || 12 || 360 || 昆山玉麒麟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34号 || 2011.10
|-
| 瓢虫贝贝之乌龙魔法 || 52 || 12 || 624 || 苏州天堂卡通数码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35号 || 2011.10
|-
| 南南猫和京京鼠之拯救金陵七色岛 || 20 || 14 || 280 || 南京苗行天下传媒科技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36号 || 2011.10
|-
| 如意岛上的小精灵（27-52） || 26 || 13 || 338 || 徐州原动力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37号 || 2011.10
|-
| 水木学堂（301-400） || 100 || 10 || 1000 || 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38号 || 2011.10
|-
| 香菇特勤队之胡萝卜入侵 || 42 || 13 || 546 || 江苏舞之数码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39号 || 2011.10
|-
| 丛林历险 || 13 || 11 || 143 || 苏州天一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41号 || 2011.10
|-
| 正义先锋 || 20 || 14 || 280 || 苏州时代传奇动漫科技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42号 || 2011.10
|-
| 如意兔之开心农场2 || 52 || 12 || 624 || 江苏如意通动漫产业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43号 || 2011.10
|-
| 山猫和吉咪之全家乐 || 108 || 12.5 || 1350 || 江苏山猫兄弟动漫游戏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44号 || 2011.11
|-
| 神奇的宝石 || 300 || 5 || 1500 || 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46号 || 2011.11
|-
| 亿唐剧场-水浒传 || 108 || 12 || 1296 || 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47号 || 2011.11
|-
| 传奇乐章 || 20 || 14 || 280 || 苏州时代传奇动漫科技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48号 || 2011.11
|-
| 笑林功夫 || 88 || 12 || 1056 || 南京鸿鹰动漫娱乐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49号 || 2011.12
|-
| 大南南和小麒麟2 || 20 || 13 || 260 || 南京苗行天下传媒科技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50号 || 2011.12
|-
| 如意兔之开心农场3 || 52 || 12 || 624 || 江苏如意通动漫产业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51号 || 2011.12
|-
| 儿童科学馆（1-210） || 210 || 5 || 1050 || 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52号 || 2011.12
|-
| 丛林历险（14-26） || 13 || 11 || 143 || 苏州天一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53号 || 2011.12
|-
| 水木安徒生童话故事（1-150） || 150 || 12 || 1800 || 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54号 || 2011.12
|-
| 考拉开学啦 || 150 || 10 || 1500 || 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55号 || 2011.12
|-
| 玉麒麟故事会（31-56） || 26 || 12 || 312 || 昆山玉麒麟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56号 || 2011.12
|-
| 让想象飞 || 300 || 5 || 1500 || 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57号 || 2011.12
|-
| 伢仔学武 || 26 || 12 || 312 || 苏州工业园区成就武术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58号 || 2011.12
|-
| 橡皮泥小镇-动物住在哪里（1-100） || 100 || 10 || 1000 || 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59号 || 2011.12
|-
| 果蔬小英雄 || 42 || 13 || 546 || 苏州市舞之数码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60号 || 2011.12
|-
| 水木中国童话之夜 || 100 || 12 || 1200 || 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61号 || 2011.12
|-
| 亿唐格林童话故事 || 200 || 12 || 2400 || 无锡亿唐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62号 || 2011.12
|-
| 东游记续 || 60 || 13 || 780 || 无锡妙思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63号 || 2011.12
|-
| 太阳宝贝之成语新说 || 150 || 6 || 900 || 无锡雪豹十月数码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64号 || 2011.12
|-
| 智慧密码 || 52 || 22 || 1144 || 苏州神笔影视动画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65号 || 2011.12
|-
| 欢乐聚宝箱 || 123 || 10 || 1230 || 苏州摩犸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66号 || 2011.12
|-
| 隋唐五虎传 || 47 || 10 || 470 || 苏州摩犸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67号 || 2011.12
|-
| 河小豚与江大鳄之五行神镜 || 60 || 12 || 720 || 江苏漫瑞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68号 || 2011.12
|-
| 奇幻之旅 || 20 || 14 || 280 || 南京苗行天下传媒科技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69号 || 2011.12
|-
| 唐宋风韵之唐系列 || 20 || 13 || 260 || 江苏唐风亦然动漫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70号 || 2011.12
|-
| 如意酷宝之保丽龙 || 52 || 12 || 624 || 江苏如意通动漫产业有限公司 || 江苏广电局 || （苏）动审字〔2011〕第071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梦幻镇（131—156） || 26 || 12 || 312 || 浙江中南卡通股份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2
|-
| 小超人队（第一部） || 26 || 13 || 338 || 杭州汉唐影视动漫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2
|-
| 水文化—五水奇缘明珠传 || 26 || 14 || 364 || 杭州山岚动漫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2
|-
| 棒棒趣味英语（51—100） || 50 || 6 || 300 || 宁波莱彼特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3
|-
| 湖笔小子 || 26 || 10 || 260 || 浙江鑫岳动漫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3
|-
| 抗日小英雄杨来西 || 12 || 11 || 132 || 宁波卡酷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3
|-
| 听，五星红旗在飘扬 || 1 || 11 || 11 || 杭州辉煌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4
|-
| 虹猫蓝兔海底历险记（1-24） || 24 || 17 || 408 || 杭州宏梦卡通发展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08号 || 2011.4
|-
| 开心智趣园 || 12 || 25 || 300 || 杭州宏梦卡通发展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09号 || 2011.4
|-
| 麦圈可可宝岛奇遇记（1-26） || 26 || 11 || 286 || 宁波卡酷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10号 || 2011.6
|-
| 虹猫蓝兔海底历险记（25-52） || 28 || 17 || 476 || 杭州宏梦卡通发展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11号 || 2011.6
|-
| 乐比悠悠（157-208） || 52 || 7 || 364 || 浙江中南卡通股份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12号 || 2011.6
|-
| 麦圈可可宝岛奇遇记（27-52） || 26 || 11 || 286 || 宁波卡酷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13号 || 2011.7
|-
| 棒棒糖趣味英语（101-150） || 50 || 6 || 300 || 宁波莱彼特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14号 || 2011.7
|-
| 大奇和童话镇（121-200） || 80 || 12 || 960 || 杭州博飞动画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15号 || 2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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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巨星和绿豆鲨之国学课堂（1-30） || 30 || 12 || 360 || 浙江蓝巨星国际传媒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16号 || 2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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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巨星和绿豆鲨之国学课堂（31-45） || 15 || 12 || 180 || 浙江蓝巨星国际传媒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17号 || 2011.8
|-
| 森林里的故事·冬季篇 || 26 || 11 || 286 || 宁波莱彼特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18号 || 2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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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米熊之魔幻马戏团（1-26） || 26 || 16 || 416 || 杭州东方国龙影视动画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19号 || 2011.8
|-
| 梦幻镇（157-208） || 52 || 12 || 624 || 浙江中南卡通股份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20号 || 2011.8
|-
| 极速之星（1-52） || 52 || 22 || 1144 || 浙江中南卡通股份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21号 || 2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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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巨星和绿豆鲨之国学课堂（46-60） || 15 || 12 || 180 || 浙江蓝巨星国际传媒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22号 || 2011.9
|-
| 杰米熊之魔幻马戏团（27-52） || 26 || 16 || 416 || 杭州东方国龙影视动画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23号 || 2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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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锋速战警（27-52） || 26 || 22 || 572 || 浙江中南卡通股份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24号 || 2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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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字经里的故事（12-26） || 15 || 12 || 180 || 宁波莱彼特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25号 || 2011.9
|-
| 龙太子之小鬼当家（1-26） || 26 || 13 || 338 || 浙江太子龙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26号 || 2011.9
|-
| 龙太子之神奇的七巧板（1-39） || 39 || 11 || 429 || 浙江太子龙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27号 || 2011.9
|-
| 湖笔小子（27-52） || 26 || 10 || 260 || 浙江鑫岳动漫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28号 || 2011.9
|-
| 今童王世界（1-26） || 26 || 15 || 390 || 湖州红摩炫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29号 || 2011.9
|-
| 梦想竞速 || 52 || 22 || 1144 || 浙江中南卡通股份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30号 || 2011.1
|-
| 金螺号 || 52 || 15 || 780 || 杭州悦喜动画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31号 || 2011.1
|-
| 龙骨山 || 26 || 13 || 338 || 杭州安高卡通影视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32号 || 2011.1
|-
| 天眼智战 || 52 || 22 || 1144 || 浙江中南卡通股份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33号 || 2011.1
|-
| 梦想学园 || 50 || 5 || 250 || 宁波卡酷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34号 || 2011.1
|-
| 秦时明月之笑闯江湖（第二部） || 52 || 11 || 572 || 杭州玄机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35号 || 2011.1
|-
| 少年阿凡提（1-4） || 4 || 12 || 48 || 宁波民和影视动画股份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36号 || 2011.11
|-
| 当当与酷巴（7-26） || 20 || 8 || 160 || 宁波尚方影视动画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37号 || 2011.11
|-
| 少年阿凡提（5-12） || 8 || 12 || 96 || 宁波民和影视动画股份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38号 || 2011.11
|-
| 梦想学园（51-100） || 50 || 5 || 250 || 宁波卡酷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39号 || 2011.12
|-
| 梦幻猫咪屋（1-26） || 26 || 12 || 312 || 杭州玄机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40号 || 2011.12
|-
| 虹猫蓝兔梦之国历险记（1-35） || 35 || 17 || 595 || 杭州宏梦卡通发展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41号 || 2011.12
|-
| 虎娃（1-13） || 13 || 12 || 156 || 浙江中南卡通股份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42号 || 2011.12
|-
| 嗷嗷龙 || 52 || 11 || 572 || 杭州阳漫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43号 || 2011.12
|-
| 水木剧场西游记（1-108） || 108 || 12 || 1296 || 宁波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44号 || 2011.12
|-
| 虹猫蓝兔快乐识字（1-40） || 40 || 17 || 680 || 杭州宏梦卡通发展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45号 || 2011.12
|-
| 洛宝贝之麦田神书（1-104） || 104 || 25 || 2600 || 杭州漫奇妙动漫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46号 || 2011.12
|-
| 虹猫蓝兔梦之国历险记（36-56） || 21 || 17 || 357 || 杭州宏梦卡通发展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47号 || 2011.12
|-
| 布耳朵的故事 || 52 || 12.5 || 650 || 浙江普达海文化产业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48号 || 2011.12
|-
| 美术馆之夜（国画版） || 100 || 5 || 500 || 宁波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49号 || 2011.12
|-
| 虹猫蓝兔快乐识字（41-80） || 40 || 17 || 680 || 杭州宏梦卡通发展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50号 || 2011.12
|-
| 开心智趣园（13-47） || 35 || 25 || 875 || 杭州宏梦卡通发展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51号 || 2011.12
|-
| 小小智慧屋 || 52 || 11 || 572 || 杭州神笔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52号 || 2011.12
|-
| 秦时明月之万里长城（1-20） || 20 || 22 || 440 || 杭州玄机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53号 || 2011.12
|-
| 洛宝贝之麦田神书（105-365） || 261 || 25 || 6525 || 杭州漫奇妙动漫制作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54号 || 2011.12
|-
| 红楼梦 || 108 || 12 || 1296 || 宁波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55号 || 2011.12
|-
| 蓝巨星和绿豆鲨之国学课堂（61-92） || 32 || 12 || 384 || 浙江蓝巨星国际传媒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56号 || 2011.12
|-
| 美术馆之夜（1-100） || 100 || 5 || 500 || 宁波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57号 || 2011.12
|-
| 中华民俗故事之江南系列 || 196 || 5 || 980 || 宁波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58号 || 2011.12
|-
| 龙太子之小鬼当家（27-52） || 26 || 13 || 338 || 浙江太子龙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59号 || 2011.12
|-
| 水木剧场中华上下五千年 || 104 || 22 || 2288 || 宁波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60号 || 2011.12
|-
| 中国熊猫 || 104 || 22 || 2288 || 浙江中南卡通股份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61号 || 2011.12
|-
| 无敌优优 || 100 || 15 || 1500 || 杭州悦喜动画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62号 || 2011.12
|-
| 笨笨 || 26 || 14 || 364 || 杭州安高卡通影视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63号 || 2011.12
|-
| 快乐家庭 || 100 || 13 || 1300 || 杭州安高卡通影视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64号 || 2011.12
|-
| 美术馆之夜（近代美术篇） || 130 || 5 || 650 || 宁波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65号 || 2011.12
|-
| 美术馆之夜（近代国外美术篇） || 267 || 5 || 1335 || 宁波水木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66号 || 2011.12
|-
| 嬉笑一家亲 || 26 || 11 || 286 || 浙江河姆渡动漫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67号 || 2011.12
|-
| 锋速战警3D版（1-26） || 26 || 22 || 572 || 浙江中南卡通股份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68号 || 2011.12
|-
| 少年阿凡提（13-26） || 14 || 12 || 168 || 宁波民和影视动画股份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69号 || 2011.12
|-
| 故事中国 || 26 || 10 || 260 || 浙江华人卡通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70号 || 2011.12
|-
| 发条城 || 26 || 22 || 572 || 浙江易乐益动画有限公司 || 浙江广电局 || （浙）动审字〔2011〕第071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九华小和尚 || 26 || 12 || 312 || 安徽中卡通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1
|-
| 九华小和尚（第二部） || 26 || 12 || 312 || 安徽中卡通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3
|-
| 我要打鬼子（第二部） || 49 || 5 || 245 || 合肥三美动漫艺术发展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3
|-
| 趣味三十六计 || 36 || 14 || 504 || 安徽同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4
|-
| 欢笑满城 || 26 || 13 || 338 || 马鞍山视聆通软件园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5
|-
| 森林日记 || 30 || 15 || 450 || 马鞍山视聆通软件园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5
|-
| 神奇大冒险 || 36 || 12 || 432 || 合肥橡树动画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5
|-
| 家有活宝 || 42 || 6 || 252 || 安徽樱艺缘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08号 || 2011.6
|-
| 九华小和尚（第三部） || 26 || 12 || 312 || 安徽中卡通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09号 || 2011.6
|-
| 马克思说经济危机（一） || 8 || 25 || 200 || 安徽同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10号 || 2011.6
|-
| 黑脸大包公之忠肝义胆 || 42 || 12 || 504 || 安徽樱艺缘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11号 || 2011.9
|-
| 奇趣世界 || 50 || 10 || 500 || 安徽同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12号 || 2011.9
|-
| 九华小和尚之浪子回头 || 26 || 12 || 312 || 安徽中卡通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13号 || 2011.1
|-
| 古诗学堂（四） || 42 || 12 || 504 || 安徽樱艺缘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14号 || 2011.1
|-
| 十二生肖之天下属兔 || 40 || 15 || 600 || 安徽影业有限责任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15号 || 2011.11
|-
| 淮南子传奇（第一季） || 26 || 22 || 572 || 淮南广播电视传媒产业发展中心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16号 || 2011.11
|-
| 成长漫画（一） || 26 || 10 || 260 || 马鞍山视聆通软件园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17号 || 2011.12
|-
| 桃源仙踪（一） || 12 || 8 || 96 || 安徽歌华鸿坤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18号 || 2011.12
|-
| 炯乐会 || 42 || 6 || 252 || 安徽樱艺缘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19号 || 2011.12
|-
| 快乐森林好伙伴 || 26 || 10 || 260 || 合肥橡树动画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20号 || 2011.12
|-
| 童话梦工厂 || 64 || 8 || 512 || 安徽同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安徽广电局 || （皖）动审字〔2011〕第021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小瑞与大魔王2（31—60） || 30 || 15 || 450 || 厦门大拇哥动漫股份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1
|-
| 毛毛王历险记（下）（27—52） || 26 || 12 || 312 || 厦门利根思动漫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1
|-
| 稀有童话 || 1 || 20 || 20 || 厦门利根思动漫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1
|-
| 燕尾侠（下）（14—26 || 13 || 11 || 143 || 福建省子燕动漫科技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1
|-
| 杨家将之潘杨案 || 42 || 15 || 630 || 厦门曼陀林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1
|-
| 杨家将之战彭城 || 42 || 15 || 630 || 厦门曼陀林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2
|-
| 星星狐的体验（第四部） || 26 || 11 || 286 || 厦门青鸟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4
|-
| 杨家将之牤牛阵 || 42 || 15 || 630 || 厦门曼陀林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08号 || 2011.5
|-
| 护生（二） || 10 || 8 || 80 || 福州五彩动漫数字科技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09号 || 2011.6
|-
| 三七小福星之海峡兄弟 || 26 || 15 || 390 || 福建育港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10号 || 2011.6
|-
| 杨家将之天门阵 || 36 || 15 || 540 || 厦门曼陀林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11号 || 2011.7
|-
| 神奇的游戏之智慧少年组 || 26 || 14 || 364 || 厦门嘉影动漫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12号 || 2011.8
|-
| 快乐村 || 50 || 13 || 650 || 福州翰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13号 || 2011.8
|-
| 美其乐 || 26 || 12 || 312 || 厦门天熹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14号 || 2011.8
|-
| 乌龙小子（一） || 26 || 11 || 286 || 福建省时代华奥动漫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15号 || 2011.8
|-
| 数学龙 || 60 || 11 || 660 || 福州市华宏动漫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16号 || 2011.9
|-
| 逗逗宇宙大冒险 || 26 || 12 || 312 || 福建神画时代数码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17号 || 2011.9
|-
| 毛毛王星球寻宝 || 26 || 13 || 338 || 厦门利根思动漫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18号 || 2011.10
|-
| 小小大英雄毛毛王 || 26 || 13 || 338 || 厦门利根思动漫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19号 || 2011.10
|-
| 波波历险记 || 52 || 13 || 676 || 厦门天熹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20号 || 2011.10
|-
| 蔡六 || 24 || 5 || 120 || 厦门音像出版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21号 || 2011.10
|-
| 天有凡童 || 26 || 12 || 312 || 厦门蓝火焰影视动漫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22号 || 2011.11
|-
| 大嘴的快乐生活 || 88 || 7 || 616 || 福州翰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23号 || 2011.11
|-
| 豚鼠部落 || 52 || 10 || 520 || 福州翰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24号 || 2011.11
|-
| 风云奇队 || 26 || 11 || 286 || 福建神画时代数码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25号 || 2011.11
|-
| 健康智多星（下部） || 36 || 13 || 468 || 福建育港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26号 || 2011.12
|-
| 2012中国动漫春节联欢晚会 || 1 || 100 || 100 || 中娱文化股份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27号 || 2011.12
|-
| 三七小福星之彩虹乐章 || 26 || 15 || 390 || 福建育港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28号 || 2011.12
|-
| 手机小子 || 26 || 13 || 338 || 福建天狼星动漫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29号 || 2011.12
|-
| 开心汉字-象形字（上部） || 150 || 5 || 750 || 平潭水木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30号 || 2011.12
|-
| 开心汉字-形声字（上部） || 150 || 5 || 750 || 平潭水木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31号 || 2011.12
|-
| 开心汉字-会意字（上部） || 200 || 5 || 1000 || 平潭水木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32号 || 2011.12
|-
| 三七小福星之许愿山庄 || 26 || 15 || 390 || 福建育港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33号 || 2011.12
|-
| 水木剧场365夜故事（上部） || 180 || 12 || 2160 || 平潭水木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34号 || 2011.12
|-
| 开心汉字-象形字（下部） || 150 || 5 || 750 || 平潭水木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35号 || 2011.12
|-
| 开心汉字-形声字（下部） || 150 || 5 || 750 || 平潭水木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36号 || 2011.12
|-
| 开心汉字-会意字（下部） || 200 || 5 || 1000 || 平潭水木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37号 || 2011.12
|-
| 机器人逗逗（上） || 52 || 14 || 728 || 福州翰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38号 || 2011.12
|-
| 抗战奇兵 || 26 || 22 || 572 || 福建神画时代数码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39号 || 20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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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礼仪（上部） || 125 || 10 || 1250 || 平潭水木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40号 || 2011.12
|-
| 水木剧场365夜故事（下部） || 120 || 12 || 1440 || 平潭水木动画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41号 || 2011.12
|-
| 吉木特训队 || 72 || 14 || 1008 || 福州翰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42号 || 2011.12
|-
| 智多星吉木 || 72 || 14 || 1008 || 福州翰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43号 || 2011.12
|-
| 吉木智斗雷人鼠 || 52 || 12 || 624 || 福州翰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44号 || 2011.12
|-
| 吉木故事会 || 26 || 12 || 312 || 福州翰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45号 || 2011.12
|-
| 财商宝典（上部） || 30 || 13 || 390 || 福州市华宏动漫有限公司 || 福建广电局 || （闽）动审字〔2011〕第046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笛卡特警队 || 52 || 15 || 780 || 江西笛卡传媒有限公司 || 江西广电局 || （赣）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8
|-
| 小虫乐事 || 52 || 12 || 624 || 江西笛卡传媒有限公司 || 江西广电局 || （赣）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8
|-
| 汉字大作战 || 52 || 12 || 624 || 江西笛卡传媒有限公司 || 江西广电局 || （赣）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12
|-
| 笛卡特警队之生化危机1 || 26 || 15 || 390 || 江西笛卡传媒有限公司 || 江西广电局 || （赣）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12
|-
| 汉字大作战2 || 26 || 12 || 312 || 江西笛卡传媒有限公司 || 江西广电局 || （赣）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西域历险记 || 52 || 11 || 572 || 青岛高路巅峰影视动画公司 || 山东广电局 || （鲁）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6
|-
| 二兔等着瞧 || 26 || 11 || 286 || 河南麦草动漫科技有限公司 || 河南广电局 || （豫）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1
|-
| 冲冲与龙龙 || 52 || 15 || 780 || 郑州小樱桃卡通艺术有限公司 || 河南广电局 || （豫）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5
|-
| 开心果的绿色家园之哈哈森林 || 52 || 15 || 780 || 河南中广星媒影视有限公司 || 河南广电局 || （豫）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6
|-
| 小樱桃之舞钢传奇 || 26 || 13 || 338 || 郑州小樱桃卡通艺术有限公司 || 河南广电局 || （豫）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8
|-
| 海岛总动员（第二部） || 18 || 13 || 234 || 河南摩多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河南广电局 || （豫）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9
|-
| 公路Q车吧 || 34 || 13 || 442 || 郑州麒麟动画影视发展有限公司 || 河南广电局 || （豫）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11
|-
| 龙归之龙行天下 || 52 || 15 || 780 || 郑州华冠动漫创意有限公司 || 河南广电局 || （豫）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11
|-
| 乐乐熊侦探团 || 52 || 22 || 1144 || 郑州享弘动漫影视有限公司 || 河南广电局 || （豫）动审字〔2011〕第008号 || 2011.12
|-
| 迪迪帮帮总动员 || 52 || 14 || 728 || 河南省文化产业投资有限责任公司 || 河南广电局 || （豫）动审字〔2011〕第009号 || 2011.12
|-
| 红孩儿与大学院 || 52 || 13 || 676 || 河南智睿动漫设计有限公司 || 河南广电局 || （豫）动审字〔2011〕第010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野人谷 || 30 || 5 || 150 || 武汉卡普士动画制作有限公司 || 湖北广电局 || （鄂）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2
|-
| 断尾狗之螃蟹站住 || 30 || 13 || 390 || 武汉普润传媒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 湖北广电局 || （鄂）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4
|-
| 蔬菜不寂寞 || 26 || 12 || 312 || 武汉天娱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湖北广电局 || （鄂）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5
|-
| 旭日升 || 1 || 30 || 30 || 江通动画股份有限公司 || 湖北广电局 || （鄂）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8
|-
| 蔬菜不寂寞2 || 26 || 12 || 312 || 武汉天娱动画设计有限公司 || 湖北广电局 || （鄂）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9
|-
| 家有浆糊 || 26 || 14 || 364 || 武汉银都文化传媒股份有限公司 || 湖北广电局 || （鄂）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9
|-
| 闯堂兔 || 12 || 7 || 84 || 武汉玛雅动漫有限公司 || 湖北广电局 || （鄂）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10
|-
| 小时候的秘密 || 10 || 13 || 130 || 武汉东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湖北广电局 || （鄂）动审字〔2011〕第008号 || 2011.12
|-
| 小戒，别淘气（37-144） || 108 || 6 || 648 || 江通动画股份有限公司 || 湖北广电局 || （鄂）动审字〔2011〕第009号 || 2011.12
|-
| 饼干探长 || 26 || 13 || 338 || 江通动画股份有限公司 || 湖北广电局 || （鄂）动审字〔2011〕第010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正义小兔警（31—60） || 30 || 13 || 390 || 湖南三原动漫传媒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3
|-
| 刘海砍樵 || 88 || 12 || 1056 || 常德创源数字科技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7
|-
| 正义小兔警（61—148） || 88 || 13 || 1144 || 湖南三原动漫传媒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8
|-
| 正义小兔警（149-208） || 60 || 13 || 780 || 湖南三原动漫传媒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11
|-
| 星史传说 || 90 || 13 || 1170 || 湖南蓝猫动漫传媒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12
|-
| 兔宝宝和三件神奇宝贝（108-163） || 56 || 13 || 728 || 湖南宏梦卡通传播有限公司 || 湖南广电局 || （湘）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开心宝贝之开心超人 || 52 || 15 || 780 || 广东明星创意动画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1
|-
| 三小强（27—52） || 26 || 16 || 416 || 广州海力动漫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1
|-
| 孔子（79—104） || 26 || 13 || 338 || 深圳市崇德影视传媒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1
|-
| 阿卡大人 || 40 || 10 || 400 || 深圳市哈林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1
|-
| 逗逗迪迪爱探险 || 52 || 25 || 1300 || 广东咏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1
|-
| 音乐奇侠（27—52） || 26 || 13 || 338 || 广州市博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1
|-
| 机甲兽神（27—52） || 26 || 26 || 676 || 广州千骐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1
|-
| 仁者无敌 || 33 || 25 || 825 || 广州蓝弧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08号 || 2011.2
|-
| 百利熊 || 26 || 15 || 390 || 广东百视联影业发展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09号 || 2011.3
|-
| 倒霉先生3 || 104 || 6 || 624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10号 || 2011.3
|-
| 倒霉先生4 || 104 || 6 || 624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11号 || 2011.3
|-
| 快活岛之尼魔滩 || 26 || 13 || 338 || 广州市明德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12号 || 2011.3
|-
| 玛丽斌斌历险记 || 21 || 20 || 420 || 广州绘梦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13号 || 2011.3
|-
| 巴啦啦小魔仙之彩虹心石 || 36 || 24 || 864 || 广州奥飞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14号 || 2011.4
|-
| 甜心格格 || 52 || 22 || 1144 || 深圳市方块动漫画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15号 || 2011.4
|-
| 欢乐宝宝 || 100 || 13 || 1300 || 深圳市欢乐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16号 || 2011.4
|-
| 快活岛（27-52） || 26 || 13 || 338 || 广州市明德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17号 || 2011.4
|-
| 摩财岛 || 26 || 10 || 260 || 深圳怡景国家动漫画产业基地服务中心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18号 || 2011.5
|-
| 名人成长故事 || 40 || 13 || 520 || 广州市博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19号 || 2011.5
|-
| 喜羊羊与灰太狼之奇思妙想喜羊羊（6-60） || 55 || 15 || 825 || 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20号 || 2011.6
|-
| 倒霉先生5 || 312 || 6 || 1872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21号 || 2011.6
|-
| 数学荒岛历险记2 || 40 || 15 || 600 || 广州市达力传媒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22号 || 2011.6
|-
| 红色传奇 || 10 || 6.5 || 65 || 广州市达力传媒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23号 || 2011.6
|-
| 水果宝贝 || 52 || 14 || 728 || 广州爱动影视科技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24号 || 2011.6
|-
| 神奇的优悠 || 52 || 13 || 676 || 深圳市华夏动漫科技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25号 || 2011.6
|-
| 开心宝贝之开心超人大作战 || 52 || 15 || 780 || 广东明星创意动画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26号 || 2011.7
|-
| 九天特训营 || 20 || 13 || 260 || 广州瑞视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27号 || 2011.7
|-
| 勇者无惧 || 33 || 25 || 825 || 广州蓝弧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28号 || 2011.7
|-
| 斗龙战士 || 60 || 23 || 1380 || 广州灵动创想文化科技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29号 || 2011.7
|-
| 熊猫走天涯 || 104 || 13 || 1352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30号 || 2011.7
|-
| 倒霉先生6 || 312 || 6 || 1872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31号 || 2011.7
|-
| 喜羊羊与灰太狼之给快乐加油（1-20） || 20 || 15 || 300 || 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32号 || 2011.8
|-
| 你好包包第一部 || 630 || 0.5 || 315 || 广东南方电视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33号 || 2011.8
|-
| 时空快趣宝 || 26 || 19 || 494 || 广州三希堂动漫制作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34号 || 2011.8
|-
| 倒霉先生7 || 312 || 6 || 1872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35号 || 2011.9
|-
| 雷速登之翼飞冲天 || 36 || 24 || 864 || 广州奥飞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36号 || 2011.9
|-
| 火力少年王续集 || 26 || 24 || 624 || 广州奥飞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37号 || 2011.9
|-
| 喜羊羊与灰太狼之给快乐加油（21-60） || 40 || 15 || 600 || 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38号 || 2011.9
|-
| 宇宙星神 || 52 || 23 || 1196 || 广州炫动卡通科技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39号 || 2011.10
|-
| 天元斗士 || 13 || 13 || 169 || 深圳市童伴动漫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40号 || 2011.10
|-
| 小刺猬蓝豆豆 || 26 || 13 || 338 || 广州伽马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41号 || 2011.10
|-
| 小鸡大讲堂（1-260） || 260 || 7 || 1820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42号 || 2011.11
|-
| 原来是这样 || 104 || 10 || 1040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43号 || 2011.11
|-
| 熊出没 || 104 || 13 || 1352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44号 || 2011.11
|-
| 喜羊羊与灰太狼之给快乐加油（61-100） || 40 || 15 || 600 || 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45号 || 2011.11
|-
| 我是功夫龙 || 32 || 8 || 32 || 东莞市功夫龙影视传媒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46号 || 2011.12
|-
| 奇幻乐园 || 78 || 7 || 546 || 深圳市环球数码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47号 || 2011.12
|-
| 天元斗士 || 26 || 13 || 338 || 深圳市童伴动漫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48号 || 2011.12
|-
| 虫虫闹翻天 || 52 || 10 || 520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49号 || 2011.12
|-
| 虫虫闹翻天2 || 52 || 10 || 520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50号 || 2011.12
|-
| 原本是这样2 || 52 || 10 || 520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51号 || 2011.12
|-
| 原本是这样3 || 52 || 10 || 520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52号 || 2011.12
|-
| 虫虫告诉你 || 416 || 7 || 2912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53号 || 2011.12
|-
| 小鸡大讲堂（261-416） || 156 || 7 || 1092 || 深圳华强数字动漫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54号 || 2011.12
|-
| 大吉利车队（171-200） || 30 || 15 || 450 || 广州聚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广东广电局 || （粤）动审字〔2011〕第055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嘻哈游记（第四部） || 25 || 10 || 250 || 重庆帝华广告传媒有限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1
|-
| 乐乐熊之玩具王国（27-52） || 26 || 22 || 572 || 重庆享弘数字影视有限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6
|-
| 巴曼 || 20 || 10 || 200 || 重庆长美影视动画设计有限责任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6
|-
| 珠珠不怕 || 52 || 12 || 624 || 重庆笛女阿瑞斯龙猫动画有限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11〕第004号 || 2011.7
|-
| 东方少年之击斗战车（1-26） || 26 || 22 || 572 || 重庆视美动画艺术有限责任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11〕第005号 || 2011.10
|-
| 东方少年之击斗战车（27-52） || 26 || 22 || 572 || 重庆视美动画艺术有限责任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11〕第006号 || 2011.11
|-
| 缇可之夏季篇（1-25） || 25 || 22 || 550 || 重庆视美动画艺术有限责任公司 || 重庆广电局 || （渝）动审字〔2011〕第007号 || 2011.12
|-
| colspan="8"|
|-
| 彩云南2 || 20 || 7 || 140 || 云南美瑾奇奥传媒有限公司 || 云南广电局 || （云）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3
|-
| colspan="8"|
|-
| 幸福的起跑线 || 72 || 6 || 432 || 西安喜洋洋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陕西广电局 || （陕）动审字〔2011〕第001号 || 2011.6
|-
| 远方的呼唤2 || 20 || 14 || 280 || 陕西元鼎数码科技影业有限公司 || 陕西广电局 || （陕）动审字〔2011〕第002号 || 2011.10
|-
| 儒家智慧故事第一部 || 52 || 22 || 1144 || 西安新昆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 陕西广电局 || （陕）动审字〔2011〕第003号 || 20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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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官方文件]] |
library/archive0/[3854]灰烬战线：契约剧情／火把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角色[[萌百:灰烬战线:火把|火把]]契约剧情。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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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m>
[香槟刚从冰库里取出，新鲜的花束也已经备妥。]
[难得地白蔷薇学联的天气也十分晴朗，似乎连上天都在为我们捧场。]
[可以说，一切准备都已经完成了，不过这里却有个长不大的孩子闹别扭。]
火把：喂喂喂，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说谁是长不大的孩子啊？
火把：可别因为我让你亲近，就把我当成随便的女人好吗。
代理人：不过，跟火把提起誓约的事情时，你明明就说很高兴的。还说希望跟我更加深入和透彻的相互理解……
火把：是这样没错，但我可没说过要跟外面那群家伙相互理解吧？
火把：你一个人变态就算了，这我还能包容。
火把：但要把你的变态跟我绑定在一块，还要昭告天下这种事，拉倒吧，赶紧地。
代理人：唉，明明是个乖孩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呢？火把可把我的心都伤透了，嘤嘤嘤。
火把：想在我面前阴阳怪气，代理人你还太早了，哼。
火把：不过，老实说……虽然有点恶心，但也恶心的可爱。怎么样，再多撒娇一下我或许能接受？
代理人：可爱聪明智慧美丽的火把大人～拜讬了，请出席典礼吧～
火把：呕，咳咳，哇，这就有点太劲了。差点把早餐都给吐出来，给我停停。
火把：「DOLLS们的骑士」就不在乎一点个人形像的吗？搞这种的谄媚好歹也该有个下限吧。
代理人：那种事我不在乎。
代理人：我只想与你一起携手前行，只是想满足这种小小的愿望而已，为何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呢？
火把：……
火把：你呀，就是这种地方最讨厌了……会被这种老套说词打动的我，也真是个老实人。
火把：就没有稍微考虑一下吗，我这种难搞又嘴臭的DOLLS，真的适合待在你身边吗？
代理人：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在跟你提议的时候，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代理人：还是说，你怀疑我身为代理人的判断呢？这可是会颠复全City战略家们看法的重磅消息哦。
火把：拐弯抹角地说着肉麻怪话这点到底是跟谁学的呢，呵呵……既然你不在意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参加你的仪式吧。
代理人：欢迎之至！今后，你我一定能在共同生活中发掘更多乐趣的。
火把：对于这点我并不感到怀疑，因为就跟所有美好的事物一样，你也令人上瘾啊，代理人。
</poem>
[[分类:灰烬战线契约剧情|火把]] |
library/archive0/[2759]灰烬战线：特殊剧情／死神的冰与火之歌IV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2020年活动特殊剧情：[[萌百:灰烬战线/剧情档案#特殊剧情|死神的冰与火之歌]]。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特殊剧情/死神的冰与火之歌III|灰烬战线:特殊剧情/死神的冰与火之歌V}}
<poem>
[没有月亮的夜晚，本应当是战斗的好时候。]
[然而整个任务的启动，硬是被活生生拖到了日出之后。]
Ju87 斯图卡：真是有些扫兴呢，飞了这么远出来，连一只灾兽都看不到。
IL-2：这里是红色十月学联的境内，难道你希望这里遍布灾兽吗？……你可真是心肠恶毒。
[斯图卡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
IL-2：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次友好的任务，我们的任务是处理灾兽，我不希望和你发生冲突。
IL-2：但这不代表我会任由你信口开河或者为所欲为。
Ju87 斯图卡：得了吧，如果不是广播响了的话，说不定我已经首身分离了，不是吗？
IL-2：那也是你自找的。
[伊尔稍微调整了一下速度，与斯图卡拉开了距离。]
Ju87 斯图卡：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灾兽呢？那些鬼东西可是见缝插针一样出现呢。
IL-2：有人告诉过你，你让人难以忍受吗？如果……
[「轰——！！！」]
[炮火擦着她的脸颊冲向身后。]
IL-2：哎呀呀呀呀！！！
[炮火的巨响让她一瞬间有些眩晕，她顺势向着炮火的方向转过身。]
[在她身后不到一百码的地方，一只巨大的滞空种正缓缓地坠落下去。]
[它一定是一只高阶的物种，在接近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IL-2：这是……
[她回过头来，斯图卡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坠落的庞然大物在苍白的天空中燃烧。]
Ju87 斯图卡：境内出现灾兽呢……但这里距离目标问题区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Ju87 斯图卡：看来要准备激烈地战斗了。
[那个怪物断断续续地发出像尖叫一样的声音，拖着尾巴坠落在裸露着土壤的山上，]
[剧烈的坠落的声音传到高空，只剩下沉闷、喑哑的破响。]
IL-2：这里不应该有灾兽。
Ju87 斯图卡：谁说不是呢。这里是境内，出现灾兽的话，那就意味着……
[机体在空中启动加速的声音。]
[斯图卡转过身，只看见另一个DOLLS向着西面急速飞去。]
[引擎的火焰在空中留下两道拖影。]
Ju87 斯图卡：……急性子也是一种情趣。
[随后，她追了上去。]
[这一切都不正常。]
[寒冷的荒废的山地渐渐出现。]
[只有两种机体，两个小队而已，但迎接她们的是成群结队的灾兽。]
IL-2：又是这种低级的滞空种，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IL-2：这里还是境内！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暴躁的异样的光束和炮火在空中交织着。]
Ju87 斯图卡：我还以为只是稀疏平常的任务，没想到，红十月境内的战斗比边境还要刺激。
IL-2：闪开！！
[那个机体像鸟一样在天空应声而起，]
[那样矫健的身姿、凭借绝佳的性能而获得的生存几率，让她在那一瞬间竟然羡慕起来。]
[而她认识她还不到一天的时间。]
Ju87 斯图卡：呼……好险呢。差点就被灾兽给从背后偷袭了。
Ju87 斯图卡：所以这是答谢吗？其实我倒希望你能用更亲密一些的方式传达你的谢意。
IL-2：（为什么不是He 111或者He 219呢！）
IL-2：（这个女人不仅是个魔鬼……还是个疯子。）
[她扬起刀，迎面阻断一道寒冷的光束。身后的DOLLS则在这一瞬间拔高了高度，然后直冲了过去，咆哮的机枪带着火焰的拖影，]
[IL-2终于听到了那个声音，那是死神的尖叫，预示着绝对的恐惧和死亡的阴霾。]
[一个灾兽的集群在空中爆炸开。当毁灭终于画上确定的句点，死神像是受到安抚一般停止了她诅咒一般的啸鸣。]
[杀生予夺的超凡之辈，践踏着一切可悲的、脆弱的喜怒哀乐。]
IL-2：……
[燃烧的烟幕升上更高处的夜空，恢复了短暂安宁的天空看不到一丝杂色。]
IL-2：怎么会……这里的灾兽简直就像是……
Ju87 斯图卡：像是在边境甚至是边境外围一样。
Ju87 斯图卡：我真是想不出除了防御塔故障之外的理由——说不定背后真有什么香艳的丑闻呢。
IL-2：请不要对我的学联……指手画脚。
[斯图卡笑了一下，拔高了高度。她俯视着她，那湛蓝色的眼瞳中流过的光芒如神明置于云层中穿行的闪电。]
Ju87 斯图卡：我可没下什么定论，这里撤回了DOLLS和守军，没想到这里会变成了这样。
Ju87 斯图卡：说不定是教会的技术纰漏，如果能证实的话，学联肯定不会放过教训一下那些怪人的机会。
Ju87 斯图卡：不过嘛，我可不太在乎学联那些家伙们怎么看。
[IL-2检查着位置和坐标，没有接话。]
IL-2：好久都没单兵作战深入恶土了，身体的反馈还真是令人满意。我想你也一定……
IL-2：真是该死……机体似乎不太好使。
IL-2：这里应该已经是矿区了才对，但是为什么只看得到基地呢？为什么和地图上标记的不一样？
Ju87 斯图卡：哦？迷路了吗？那可真是刺激了。
IL-2：别乱说，一定没有迷路。
IL-2：就是这里才对。该死，要是Yak-7在就好了，她只要侦查一下周围就能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了。
Ju87 斯图卡：哦。你们经常一起行动吗？
IL-2：嗯。
Ju87 斯图卡：普通的行动吗？她们能够跟得上你的战斗强度吗？
IL-2：……咦？
[这样的问话莫名其妙。]
IL-2：她们是同伴，别的又有什么关系？
Ju87 斯图卡：是吗？
IL-2：……？
Ju87 斯图卡：我可不是来听你和你的同伴之间的动人之情的。
IL-2：那好歹来帮忙找到正确的地理坐标吧？好逸恶劳地停在高空，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Ju87 斯图卡：你杀了她们，对吧？
IL-2：诶？
[像一只饥饿的鹰一般，那个优越的机体带着一阵令人胆寒的啸声接近了她，]
[她嗅到了那陌生的花香，那几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冷漠，戏谑而自如，如尖刀上生长出优雅的花束。]
IL-2：斯……斯图卡？
[「哒哒哒哒哒————！！！」]
[弹流咆哮着向她冲过去，在这近在咫尺之处，穿过了她刚刚修补过的翅膀。暧昧的温度变成了焚烧的撕裂般的疼痛。]
IL-2：……！！！
[斯图卡……向她开枪了。]
[剧烈的抖动的视觉里，黑烟在角落里旋转着。]
[疼痛在干扰着她，她在下落。]
IL-2：……该死！！
[她狠命握住操纵杆，寻求着ARMS和身体的感应和联系。]
[那个金发的死神像一支追踪的箭一般跟了上来，将她推向地面。]
[那是精心设计的攻击，或者那是狩猎者对于无设防备的猎物的本能的伤害。]
[疼痛在击溃她。]
IL-2：不行……不能在这里……不能这样……！！
[IL-2找到了知觉中那一抹如微光般的信号，那是身体和ARMS被中断的联系。]
[操纵杆终于不再剧烈地抖动，凛冽的风从透着弹孔的机翼呼啸而过，如死神的拥抱穿过身体。]
[冷风扑面而来，她猛地一脚踹开另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空中平衡起来。]
[接着，她向着那个不可一世的DOLLS冲了过去。]
[宁静的旷野，再次被炮火的怒吼占据。]
IL-2：你真是……太自信了。
IL-2：果然像他们说的一样，这一切，不过是阴谋罢了。
Ju87 斯图卡：行动？那些人类的鬼把戏我可不关心，虽然他们的确要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
Ju87 斯图卡：但他们的规章对我不适用。我早就说明白了，我只是对你感兴趣呢。
[斯图卡显然对她的愤怒没有任何回应。]
[而这个金发的少女依旧向着她冲过来，像闪电一般迅速鸟一般灵巧，那俯冲而来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哑火。]
Ju87 斯图卡：我研究过你，读过有关你的几乎所有数据和报告。
[她一把握住了她控制着机枪的手腕。]
IL-2：……！！
[已经熟悉的温软气息依旧带着那种陌生的花香，又像死神接近灵魂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Ju87 斯图卡：所以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呢？我的死神朋友？那些和你同行的DOLLS会坠落下来，是因为你击落了她们。
Ju87 斯图卡：你也会攻击同伴，攻击友军，因为你就是死神。
Ju87 斯图卡：当你的刀刃变得炙热的时候，你并不在乎在刀下被切割开的，到底是灾兽，还是钢铁，还是人类的肉体。
[她的舌头一定是分叉的。]
Ju87 斯图卡：因为你是死神，死神就要有死神的样子。
Ju87 斯图卡：我见到了那样的眼神，就在刚刚，极度专注不顾一切地毁灭面前的一切。
Ju87 斯图卡：你像一场瘟疫一般，将死亡和寂静降临在每一个人身上……敌人或者朋友，都不重要。
Ju87 斯图卡：孤独地战斗下去，作为死神、作为瘟疫……
Ju87 斯图卡：你爱着这样的孤独，并不惜一切代价捍卫它，即便……即便杀了同伴……
IL-2：住口……
[她永远无法回答那是怎样的冲动。]
[她将机械师们的警告抛在脑后，这个不应该急速拔高的机体在一瞬间冲向了高处，]
[几乎是在接近的一瞬，她拽住了另一个DOLLS向着地面俯冲过去。]
[赤红的，燃烧的憎恨和愤怒。]
[她们在急速下落。]
Ju87 斯图卡：嘻嘻……有点样子了嘛。黑死神。
IL-2：住口！！
[斯图卡一脚踹开她，却再一次被缠住。]
IL-2：这是……这是什么该死的玩笑吗？悉数奉还的感觉怎么样？
IL-2：回答我啊！
[交错的烟迹印在半空，斯图卡被摁住翅膀向地面冲去。]
[「轰——」]
[她们撞到了地面。这个寂静的军事基地冷漠地看着她们。]
[火花和黑烟在剧烈的摩擦中升起，ARMS替代身体直接承受了大部分伤害。]
[斯图卡看见头顶上赤红的双目因为剧烈的起伏的呼吸而颤抖着。]
[接着，冰冷的黑色刀刃贴着脸颊插入地面。握着刀柄的手却流露着别的情绪。]
Ju87 斯图卡：为什么要发抖呢？
IL-2：住口！这是……这是什么该死的玩笑吗？
Ju87 斯图卡：……
IL-2：我没有杀过她们……我要割掉你的舌头！
Ju87 斯图卡：……
IL-2：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赤红的光芒下，泪水落下来，沾湿了她苍白的脸颊。]
IL-2：我没有……
IL-2：……但我认识的人都死了……
Ju87 斯图卡：……
[微凉的拇指抹去了她簌簌落下的眼泪。]
Ju87 斯图卡：我知道。
IL-2：不！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IL-2：为什么要那样说话！为什么要这么看我！我不是一个怪物！
IL-2：只是…只是……
Ju87 斯图卡：只是即便是现在，你都在极力地忍住，不要将刀刃插入我的喉咙，对吧？
IL-2：……
Ju87 斯图卡：只是偶尔看着灾兽在面前化为灰烬，你会忍不住要去想象将这样的凌驾一切的力量施加在同伴甚至是人类身上的样子，对吧？
IL-2：……
Ju87 斯图卡：想要追求力量的冲动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责任，发生着无法调和的冲突，最终不得不痛苦地对那种向往力量的本能装聋作哑。
IL-2：……
Ju87 斯图卡：那听起来是天赋的权力，但你却对它说了不——你对无法拒绝的东西，说了不。
Ju87 斯图卡：因此，接着就是孤独，铺天盖地的孤独。
[又开始下雪了，稀疏的白色的碎片落下来，像要净化这片被灾兽践踏的废土。]
Ju87 斯图卡：无法传达，无法言语，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孤注一掷地生存着。
Ju87 斯图卡：因为你不知道，自己还能拒绝多久……
[寒冷随着北风侵来，微凉的指腹再一次抹去了下坠的眼泪。]
Ju87 斯图卡：所以我想要见到你，另一个死神。在我还能拒绝的时候。
[「哗啦……咔哒咔哒……」]
Ju87 斯图卡：……！
[不远处传来异样的声响，完全凭着本能，机枪对着发出异响的地方扫射过去。]
[巨响，烟尘，以及散落的建筑石块。]
IL-2：等等！别！
[被摁下去的机枪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那细碎的响动再一次出现。]
[IL-2站起来，拔出了黑色刀，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
？？？：Спасательная…команда?（救……救援部队吗？）
IL-2：诶？
[一个不起眼的遮蔽处，一个人怯生生地探出头来。]
IL-2：人类……难道……！？
矿工：Товарищи!Они послали DOLLS,чтобы спасти нас!!（同志们！他们派DOLLS来救我们了！）
矿工：Мы в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我们安全了！）
矿工：Ура!Ура!（乌拉！乌拉！）
[更多的人走了出来。]
矿工：Ура!Ура––!
[这里一片空旷。]
IL-2：Как долго ты прячешься здесь?（你们在这儿躲了多久了？）
矿工：Около двух недель.（大约两周。）
IL-2：У тебя достаточно еды?（食物还够吗？）
矿工：Нет…Где человеческие офицеры?
Ju87 斯图卡：喂喂，就不能讲通用语吗？
IL-2：……Кто-нибудь говорит на лингва-франка?（有人会说通用语吗？）
年轻的矿工：我，会一点儿。
IL-2：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杜德尼克：杜德尼克。
IL-2：你好，杜德尼克同志。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杜德尼克：不太知道。
Ju87 斯图卡：这是什么回答？
[那个年轻人看着斯图卡，向后退了两步，几乎缩到了另一个年长者的身后。]
[伊尔瞪了她一眼。]
IL-2：没关系，不用害怕，杜德尼克同志。告诉我们你知道的就行了。任何事情都行。
杜德尼克：…这不是突然发生的。灾兽一直，在这里，有。
杜德尼克：但…撤走…自从…
IL-2：自从DOLLS撤走之后，就变得更严重了吗？
[那个青年点点头。]
Ju87 斯图卡：灾兽的活动烈度和DOLLS的活动是没有关系的。这听着不像真话。
杜德尼克：我没有撒谎！Сука блядь（＊谩骂＊）！
[他对着她啐了一口口水。]
Ju87 斯图卡：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得有人教教你怎么和姐姐们说话才行！
[IL-2挡在了两人中间。]
IL-2：Ju87 斯图卡，袭击人类是会受到最高级定罪处罚的行为。
IL-2：这里是红色十月学联的领土，如果你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她冷笑了一下。]
Ju87 斯图卡：还真是温顺呢。
Ju87 斯图卡：听好了，IL-2，现在我没有让这儿的每一个人都跟自己的小兄弟永别，并不是因为我不能。
[斯图卡转身离开了。]
IL-2：……
[她从她的ARMS上走下来，静静地望着另一边。阳光渐渐消失的尽头是她的国土。]
Ju87 斯图卡：……
IL-2：……
Ju87 斯图卡：有什么事吗？
[伊尔想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她身边。]
IL-2：……漂亮吗？
Ju87 斯图卡：嗯？
IL-2：那边漂亮吗？你的学联。我从没去过。
Ju87 斯图卡：啊哈……
Ju87 斯图卡：很漂亮。有整洁的街道和沿着街道种植的菩提树。但它们都长得不太好。
Ju87 斯图卡：冬天的时候，如果回到那里，有人说，风将树叶从树上摘落的时候，心跳会不由自主地震撼胸底。
Ju87 斯图卡：会有弹琴的小姑娘，用真的情感，假的嗓音唱歌，
Ju87 斯图卡：她唱着爱，和爱中的恨，唱着牺牲，唱着那天上的、更好的世界里的重逢，说那儿没有愁恨……
IL-2：海因里希·海涅。
[她笑了一下，没有继续下去。]
IL-2：除了诗里的东西呢？
Ju87 斯图卡：……你认为那些都不是真的吗？
IL-2：我不是这个意思。
IL-2：只有那些最鲁钝的、最愚蠢、最鄙劣的人才会认为真实只存在于自己的狭隘的当下。
IL-2：然后被眼前光彩夺目、铺天盖地的谎言迷瞎了内心。
[她又笑了一下，继续看着远方。]
IL-2：我和他们聊了聊，情况挺糟的。灾兽污染了矿区，他们不得不躲进这个基地，毕竟这里最靠近TARDIS。
IL-2：但这个区域的TARDIS防御建设一直就不稳定，现在又撤走了DOLLS和守军，
IL-2：没有武力进行地区清理，灾兽的活动已经越来越靠近这个基地了。他们都被困在了这里。
Ju87 斯图卡：嗯。
IL-2：我很抱歉，刚刚的事情……杜德尼克不应该那么说话。
IL-2：他不是个糟糕的小伙子，只是不太懂礼貌罢了。
Ju87 斯图卡：没什么好道歉的，你也无法代表他什么。
[没有植被的荒地，阳光如一张巨大的裹尸布将它覆盖，听不到一点声音。]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说这些话。]
IL-2：我……其实从没想过要把刀刃插到你的喉咙里。
[她扬了扬眉毛。]
Ju87 斯图卡：是吗？
IL-2：是的。
Ju87 斯图卡：……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真的信了那些传言。
Ju87 斯图卡：我问过Bf109，甚至亨舍尔学院的那几个家伙……也没有任何DOLLS指控过你真的伤害过同伴。
Ju87 斯图卡：你抗拒黑死神的名号，仅仅是因为那与你的经历和愿望毫无相似之处。
IL-2：斯图卡……
Ju87 斯图卡：而当我接受死神这个名字，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Ju87 斯图卡：仅仅是因为我憎恨我的父亲而已。
Ju87 斯图卡：很荒唐，对吧。
Ju87 斯图卡：当我接受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将面对的生活是怎样的。
Ju87 斯图卡：……我认识的人，也都死了。
Ju87 斯图卡：老头子，老头子的情报官……每一个人……
[斯图卡坐下来，依旧平视着前方，凝视着那个苍白的阳光沉下去的山坳。]
IL-2：……斯图卡……
[伊尔也坐了下来。她看着她的腿上，白色的长袜遮住了那条腿的一大半。]
[细腻的面料下，是没有温度的坚硬的触感。]
IL-2：我没有在你的人生里生活过，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可是……
IL-2：可是……六年前，你是直面侵袭而来的噩梦的英雄，对着噩梦怒目而视。
IL-2：……一定要说荒唐的话，那就是你那该死的勇气吧。
IL-2：是见过死亡，才会有征服死亡的野心。而我，只是害怕那个名字会奴役我而已。
[斯图卡愣了一下，然后又露出了那样的笑容，像太阳一样耀眼。]
[她苍白的手指拂过她的脸然后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她的呼吸像风和露水一般微凉。]
Ju87 斯图卡：……别傻了，甜心。你以为一个名字就能奴役你吗？
Ju87 斯图卡：能够奴役你的只有你自己。
IL-2：可是……
[她握住了她的手。]
Ju87 斯图卡：没什么可是……
[「轰——」]
IL-2：怎么了！？
[斯图卡站了起来。]
Ju87 斯图卡：灾兽……
IL-2：这是……这是在攻击基地吗？
Ju87 斯图卡：TARDIS防御呢……TARDIS防御难道……
[伊尔已经登上了她的ARMS。]
IL-2：快！没有时间想这些了！那些矿工还在那儿！！
IL-2：斯图卡！
Ju87 斯图卡：……
[她没有动，湛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废墟中升起的黑烟。]
IL-2：斯图卡！！
[她回过头，冰冷的湛蓝色的神情望着她。]
[她搞不懂她，但她知道她不会跟她一起。她没有再等，发动了引擎。]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特殊剧情:死神的冰与火之歌]] |
library/archive0/[3902]灰烬战线：特殊剧情／地下世界的女王III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2022年6月7日活动特殊剧情：[[萌百:灰烬战线/剧情档案#特殊剧情|罪恶City]]。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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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m>
SM79：诶？是代理人啊，此时你不应该是在训练中吗？
代理人：今天的训练提前结束了。
SM79：喔～那么你——？是想做什么呢？要喝两杯吗？
代理人：不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SM79：嗯哼？什么事呢？
代理人：或许在新的代理人出现之前，你的酒庄就要关闭了。
代理人：目前已经能知道的消息是上面已经将产业链、原材料生产地确定好了。
代理人：之所以颁布禁酒令是因为各个学联之间需要确定原材料的生产地，它们之间也有利益往来，这势必会影响市场。
代理人：因此他们决定，与其让物价飞涨，不如先全面禁止，再逐步放开。
代理人：所以，接下各学联将会逐步放宽酒品市场。
SM79：喔～这样。哈，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呢。
SM79：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吗？您真关心我呀～
代理人：没有，是……关于你之前所说的：
代理人：人类总会把最大化的利润用来做死前的及时行乐、军人因为是受益者所以他们会成为黑市的货源、
代理人：因为丑恶横行，所以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成为其中扭曲的一员这一点，我不是很认同。
SM79：嗯哼？
代理人：不可否认的是，人类确实有丑恶的一面，
代理人：但如果你因此而说舍身取义这种行为不是人性的一部分，那么我想你或许对人类有一些误解。
代理人：如同你所说的光与影，社会如此，人也如此——或许有为利益出卖一切的人，但也一定有为高尚事业而不求回报、献出一切的人。
代理人：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些人的存在，那我们的社会才能运转下去，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即便是末日我们也能把文明的火种延续下去。
代理人：即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想我也依旧会向往光明与希望，也依旧会站在正义那边。
代理人：我绝不会因为世界扭曲就扭曲，绝不会因为一点私欲就成为黑暗的附庸。
代理人：这是我的观点，也是我的准则。
SM79：……
SM79：……
SM79：我有些意外呢，所以您今天是为指责我而来吗。
代理人：不，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SM79。
代理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这个世界允许不同思想的存在。所以哪怕是DOLLS我也会予以同样的尊重。
代理人：我只是在表述我的观点，并不是想否定什么。
SM79：啊～这样。
[SM79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她只是垂着眼睛看桌面上的账单。]
SM79：……不过秩序要恢复了啊，还好我在这段时间赚够了。关了就关了吧。
SM79：他们应该也能回到自己的小作坊里继续开业了吧？
代理人：……
代理人：SM79其实是个好人呢。
SM79：哦？我可是犯罪界的拿破仑，是地下世界的女王，你说我是好人，是否有些侮辱我了呢？
代理人：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代理人：只是，你把一切都达到了自身利益最大化，同时还不忘兼顾其他群体的利益。
代理人：这样如果抛掉意识形态看，你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对于那些因为与禁酒令而失业、被你收留的人们来说。
SM79：哼，这都是什么软弱的话！
[SM.79突然站了起来。]
SM79：给你吧！作为我酒庄关闭之前的最后一份礼物。
代理人：这是——
SM79：是我这里的私酿酒，没有经过检验审核，也不知道是否达到了市场需求的标准，总之，收不收下都看你了。
代理人：既然是你的私酿酒，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的礼物。
SM79：……快走吧！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特殊剧情:罪恶City]] |
library/archive0/[3920]灰烬战线：特殊剧情／圣诞快乐，莱辛巴赫小姐II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2022年圣诞节活动特殊剧情：[[萌百:灰烬战线/剧情档案#特殊剧情|不请自来的圣诞嘉宾]]。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特殊剧情/圣诞快乐，莱辛巴赫小姐I|灰烬战线:特殊剧情}}
<poem>
[碰！咚！]
梓：唔……我们坠落了……
Ho229：这里是……等等，这不是莱辛巴赫宅邸的玄关吗？我们回来了？
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刚不是还在沙漠，碰到了怪怪的共生种……我们是在作梦吗？
Ho229：没听说过作梦还可以两个人一起梦的，哪有这么刚好的巧合。
[叽咿～碰。]
[莱辛巴赫宅邸院子里的杂物间从内而外被推开了门，而He100和B-29狐疑地四处张望。]
B-29A：敌对反应，消失……排除侦察装备失效的可能，继续警戒，目视光学索敌中。
He100：就这？打倒了共生种之后，就突然回来了？
He100：这也太随便了，哪有这么跳跃的电影剧情。观众看完会砸水果到银幕上的吧？
B-29A：发现友军，番号识别完成。是Ho229，编队僚机。
梓：那些是……之前在晚会会场里的DOLLS？
Ho229：哦哦，你们怎么也来了？大家不是应该都已经去圣诞晚会了吗。
[正当Ho229试图搞清楚状况，大宅的一扇窗户玻璃突然爆裂，紧接着有人撞开了窗口跳了出来－－]
[AMR35在地上滚了几圈，紧接着举起手臂，好像在摆出瞄准武器的姿势四处张望。]
AMR35：小心！三点钟与六点钟方向有敌……咦？是，是DOLLS？
AMR35：等一下，我的ARMS呢？还有敌人呢？刚刚还在附近的啊？
KV-1：窗户碎了一地，真是的……
KV-2：是AMR35打破的，我都看到了！赔偿！赔偿！
AMR35：别别，这是不可抗力，是紧急状况！况且，也不只我一个人从那里出来吧？
AMR35：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刚刚还在仓库搬东西，接着冒出了灾兽，然后又变成我打破了窗户，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梓：如果大家都碰上了灾兽，那我猜想我们的经历可能都是大同小异……
梓：方才的各种遭遇只是在我们脑海里出现的幻觉，并没有在现实世界真的发生过。
AMR35：哈？幻觉？是类似绝境回廊的那种？虽然很感谢解释，但反倒越来越搞不懂了。
KV-13：这是，莱辛巴赫宅邸？物资仓库还能通往这种地方的吗……
KV-13：啊，发现Ho229了，代理人在找你哦。还有格蕾特人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Ho229：关于这点的话我也想知道，应该还在家里，但是……现在宅邸里的情况，很奇怪。
代理人：我原本还以为得面对最糟糕的情况，但是看到门口这么热闹也就放心不少了。
B-50：大家都没事吧？B-29，你还好吗？
Ho229：代理人！
[在KV-13的搜索队也消失在仓库后，我立即决定中止圣诞晚会，将所有在场的DOLLS武装起来前往莱辛巴赫宅邸。]
[当我赶到现场后，却没有发现什么战斗的痕迹，也不存在实质的损失。]
[这群一脸茫然的DOLLS，争相与我道出方才的离奇经历，而我听完这些报告，脑海中也逐渐勾勒出了一幅鲜明的轮廓。]
代理人：幻象、直接侵入脑海、没有实质的伤害、可以使唤共生种与灾兽吗……
代理人：我想我大概知道谁是这次骚动的幕后黑手了。
KV-13：已经投入这么多DOLLS都无功而返的话，是不是应该动员更多部队前来支持，统帅阁下？
代理人：我想没有必要，她本来就已经很虚弱了，而且她与我有约定在先。
KV-13：「她」？
代理人：嗯。大家都待在门口保持待命就好，我亲自去跟她谈谈。
KV-13：等一下，就算只是幻象，那也可能是共生种等级的敌人！
KV-13：以人类的血肉之躯，太过冒险了。我们不能坐视您的人身安全就这样被忽视。
代理人：要护卫的话，我相信229跟梓就已经足够。这样一来可以接受吗，KV-13？
代理人：如果是在室内环境的话，DOLLS的拳脚足以应对。
代理人：直接使用ARMS反而会造成更严重的附加损害，对我的安全也更有威胁。
KV-13：好吧，如果是统帅的判断……
[大批DOLLS在莱辛巴赫宅邸外严镇以待，其中一部分已经穿戴上了ARMS与实弹。]
[而我则带领Ho229与梓踏入昏暗的大宅中，并顺着楼梯向上，来到二楼的书房门前。]
代理人：格蕾特一般就在里面没错吧？芙蕾妲？
Ho229：是的，我跟梓也是在打开房门时掉进了幻觉之中。
梓：跟黑新娘的交流过程中，我感觉对方很不想让我们踏进书房里。
梓：如果又踏进去，是不是又会触发相同的陷阱呢？
代理人：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不至于吧，毕竟我跟「她」约定过了。
代理人：总之，等会开门之后，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要做出敌对行为。
梓：所以代理人知道对方是谁吗？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代理人：要帮我保密，别说出去哦。
代理人：我觉得，City里的大多数人跟DOLLS，应该都还没准备好接受她。
代理人：她就是……代号「结晶王座」。
[随即梓跟229发出的惊叫声，几乎让宅邸外头的DOLLS们就要发动攻坚战了。]
[我又花费了几分钟时间说服大家，只是窜出了老鼠而已，才再度准备好打开书房的门。]
格蕾特：……于是，老虎跑呀跑，跑呀跑，绕着椰子树一直跑。
格蕾特：最后老虎们通通都融化了，变成了黄油。
结晶王座：黄油……为什么？吾不能理解。哺乳类动物的降解物不可能变成黄油。
格蕾特：毕竟是童话故事，不需要逻辑。
格蕾特：勉强要说的话，也许是因为黄油跟老虎都是黄色的吧，有类似之处。
结晶王座：人类对于「类似」的定义也未免太过宽松了……
（格蕾特貌似在给小小的结晶王座读故事书。）
（她们都非常专注，甚至没能注意到外头的吵闹、敲门声，直到门被我推开也没有转头。）
（虽然跟结晶王座已经打过交道，但我还是被眼前所见所惊，以至于好一阵子都未能开口。）
（到最后，是读完故事的格蕾特，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我。）
格蕾特：于是妈妈用这些黄油，做成了169个煎饼，大家都填饱了故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格蕾特：……代理人？你怎么来了？
格蕾特：啊，不好，是来提醒我去参加圣诞晚会的吧。真是的，我怎么忘了时间呢。
代理人：嗯，我想你们可能对于如今造成了多大的骚动毫无概念。
代理人：结晶王座，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想要打破跟人类之间的协定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梓：……那个就是，结晶王座？盘据于废都中央的，最危险的共生种？
结晶王座：汝对吾提出的论点，有两点误区。
结晶王座：一是吾从未与人类整体达成协议，吾约定的对象是你，单数而非复数的人类。
结晶王座：二是吾没有突然出现，而是一直都在这里，从你们摧毁了大图书馆之后。
代理人：意思是铀弹炸毁废都之后，你就跑到莱辛巴赫宅邸了？
结晶王座：这里没有住户，而且书足够多，能让吾打发时间。
结晶王座：虽然并非完美，但是吾十分中意这个地点。
格蕾特：……也许我应该跟你收取这几个月来的租金。
格蕾特：不过，要是你能顺便帮我把这里打扫干净那就更好了。
Ho229：你就是结晶王座对吧？虽然代理人要我们别动手，但有些事我非得跟你问清楚不可！
格蕾特：怎么了，芙蕾妲？
Ho229：就算妈妈不跟你计较擅自闯进我家的事，但你把我跟梓拦在外头是什么意思？
Ho229：你到底想对我妈妈做些什么？给我说清楚！
结晶王座：吾只是希望，能不被打扰地，一对一与莱辛巴赫的女儿互动。
结晶王座：所以才设下了无害的领域作为障壁，拖延时间，结果是令吾与莱辛巴赫的女儿都深陷其中。
结晶王座：如今看来，或许是招致了更多误解的愚行。
[那位使用古典又抽象的生词造句的小女孩面无表情，但伸手扯住了格蕾特的裙摆，低下头去。]
[如果是人类的小女孩，那这个动作就像是犯了错而觉得内疚的模样。]
[但对结晶王座又是什么意思呢？我是完全捉摸不清的。不过，格蕾特却轻轻拍了拍结晶王座的小脑袋。]
格蕾特：一次说太多故事会脑袋发胀的，我也会喉咙痛，想听故事的话，就得耐心等待明天到来。
格蕾特：所以，下次见，小家伙。
结晶王座：下次……见？
格蕾特：就是说你明天，后天，大后天，这个世界还没灭亡的话，就能来找我，我允许你这么做。
格蕾特：只是下次别再给人添麻烦了，好吗？以及可以的话希望能够事前预约。
结晶王座：……再见，格蕾特。再见，代理人。
[结晶王座的身影逐渐变的模糊，然后凭空消失在书房中。]
[接着，格蕾特跌坐在地，Ho229连忙冲上前去搀扶住她。]
Ho229：你还好吧，妈妈？是不是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
格蕾特：我没事，只是有点口渴，想喝水。
梓：来，请用，我身上有带保温壶……
代理人：真是不得了啊，我也就是只能拿出气势与结晶王座对等交流罢了。
代理人：可是格蕾特却能让那趾高气昂的家伙乖乖听话，就像小羊羔一般温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格蕾特：也许不管神明或着魔王，都有想要实现的愿望，而我所做的不过就是尽量满足她吧。
格蕾特：而且，这么一折腾后，感觉心里也好受多了。
代理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格蕾特：你之前问过我，对于制造铀弹的想法。
格蕾特：为了不让父亲被遗忘，为了不让父亲的研究就此化为乌有，我认为不管人生重来几次，我还是会选择开启潘多拉之盒。
代理人：啊啊，是在你被囚禁于疗养院的那时候吧。
格蕾特：但我现在觉得，父亲并没有被遗忘，教会也没能抹煞他的存在痕迹。
格蕾特：他用其他方式在这个世界留下了遗产，不论是对我，对结晶王座，还是对芙蕾妲。
[格蕾特紧紧地将Ho229拥入怀中，虽然Ho229起初有些惊讶，但很快也与母亲抱在一起。]
[过来递上茶水的梓见到这一幕，也露出了暖洋洋的笑容。]
格蕾特：我不必用摧毁世界之类的多余方式，为父亲留下遗产……他早就已经铸成了更伟大的丰碑。
格蕾特：他的故事，我的故事，芙蕾妲的故事……我们会继续把这些故事讲述下去，一代接一代。
[在那个平安夜里，人类对灾兽与共生种行为活动的观测报告，通称「斯特莫的笔记」，终于补齐了最后一片拼图。]
[尽管仍然有许多还不明朗的部分，但人类或许会从此踏出决定性的一小步。]
[将不可交流且一无所知的「怪物」，审视为可以分类并理解的「对手」。]
[而这一切的开始，都要归功于博物学者、生物学家、灾兽行为研究权威斯特莫．冯．莱辛巴赫与其后继者的努力。]
[－－《灾兽识别图鉴，49年版》，格蕾特．冯．莱辛巴赫]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特殊剧情:不请自来的圣诞嘉宾]] |
library/archive0/[2337]（翻译）噬神者计划——嘉登的实验记录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翻译：秋风 叶
<poem>
实验记录GS-I 0001
神明吞噬者是个迷人的研究样本，和我在星际探险中所见的任何生物都大相径庭。这条蛇形野兽“说服”了我继续在Yharim的监视下做研究。它的特性难以置信地耐人寻味，我相信我们只是触及了这一发现的表面。
[以下内容为原文]
Data Log GS-I 0001
The Devourer of Gods has proven a fascinating specimen unlike anything I have seen in my interstellar expeditions. This serpentine beast has convinced me to continue research for Yharim, under his supervision. Its properties are incredibly intriguing, and I believe we have only scratched the surface of what this discovery is capable of. It is safe to say that this planet is packed with surprises hiding between the cracks.
There are many properties to discuss, so I will keep a table of contents here to keep track of my discoveries as I find them.
>Species Classification
>Essence Assimilation
>Evolutionary Relationships
[INVALID ACCESS]
>Violent Essence Conflagration (God Slayer Inferno)
>Pocket Dimensions
>Early Attempts
>The Anomaly
[INVALID ACCESS]
>Successful Traversal
>Potential Applications
>CzFe2(Cosmic Steel/Cosmilite)
>Alloy Applications
>Elemental Cz (Cosmilite)
>"Nightmare Fuel" and "Endothermic Energy"
>[INVALID ACCESS]
>Applications as fuel and super-coolant
>Reactions with Cosmilite
>[INVALID ACCESS]
>[INVALID ACCESS]
>[INVALID ACCESS]
>The Essence Forge
>Forging Cosmilite
>[INVALID ACCESS]
Draedon, Research Director
</poem> |
library/archive0/[1816]苍井空介绍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苍井空介绍
作者：未知
<poem>
苍井空，1983年11月11日出生。前日本AV女优。大约于2012年停止拍摄AV作品。
关于苍井空的小百科，wiki，百度百科都有，笔者也看过不少AV女优的作品，为什么单独为她写一份条目于h萌呢？
因为苍井空是一位杰出而独特的女演员。
她非常的美貌，大乳细腰，白肤童颜，简直就是天生的AV演员，她的作品的确赏心悦目，对于成年男人而言。当然，AV还是少看看，注意身体，毕竟学习工作更重要。
她非常的亲和，当她得知自己被中国网友所喜爱，被称为“苍老师”，她很快就开通了新浪微博，和网民互动，也写了不少书法来鼓励网民，她的书法水平很不错，普通的中国人都不见得有她的水平。
她非常的善良，听说中国有天灾，她捐了钱，2012年，在因diao鱼台争端而引发的中国反日示威活动期间，苍井空在微博上呼吁“中日人民友好”。看样子她是很有情商的人。
她非常坚强，苍井空过去因为乱搞八搞，多次刮宫，搞得自己不能生小孩。她曾经为此痛苦过，但最后她努力克服这种痛苦，笑对生活。这样的精神还是很坚强的。
她非常自信，她并不是特别为自己原来的工作而感到羞耻。不错，敢做敢当，是条汉子。
她曾经说：“我脱光衣服躺在镜头前，是为了生存。”的确，她也不用为自己原来的工作而羞耻。她的工作，她的付出，她的作品，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某种社会上的不公平。
为什么，有的人，一生下来，老爸那么有钱，自己家的钱，是三辈子都花不完，想搞什么美女，就能搞什么美女。如果想赚钱了，找老爸要钱，请几位高级分析师，然后做几笔投资，就能赚一辈子花不完的钱。
而大多数人，却没有那么有钱的老爸，为了自己的未来，前途，幸福，而从零开始奋斗，最后娶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过完自己的一生。
而苍井空，让很多人领略到，这世界，竟然有这么美的肉体，让自己的身心，暂时放松一下，然后睡个觉，明天继续奋斗。苍井空和其他AV女优的作品，某种程度上，算是社会的润滑剂。当然还是想啰嗦一句，AV少看看啦，注意身体，学习工作更重要。
笔者不是为了给AV女优立什么牌坊，也没有收任何人的钱，只是觉得，苍井空与众不同，她的美貌，她的情商，有很多可取之处。对于这位自己曾经的电脑女神，希望她能有比较好的发展，甚至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2018年1月2日，苍井空在网络宣布自己已经结婚。笔者在此表示由衷的高兴。作为前任AV女优，苍老师作品很多，和饭岛爱，武藤兰一样堪称业界巨咖。作为一位普通的女性，她富有勇气，对中国人表示友好。希望苍老师能幸福一辈子，希望苍老师的丈夫能永远爱苍老师。
</poem> |
library/archive0/[3963]灰烬战线：特殊剧情／幻之爆击I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2023年6月20日活动特殊剧情：[[萌百:灰烬战线/剧情档案#特殊剧情|江户浪漫纪行]]。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特殊剧情/江户见学一日游II|灰烬战线:特殊剧情/幻之爆击II}}
<poem>
[几个简单的帐篷搭建在剧院背后，加上简单的起降跑道，对于航空DOLLS来说就算是一处合格的基地了。]
[跟随白桦的脚步，我们也来到了这处极东重钢的临时基地里，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白桦：活动期间军务人员都在这个临时基地休整，想必她是回到了这里……吧？
代理人：为什么这么不确定，难道你们从来没遇见过？明明住在同一个地方……
白桦：可能是负责的工作不同，除了忍冬和杜鹃前辈在下没有再见过其他同伴。
白桦：嗯……检修处好像有声音，看来……
北条大将：白桦，没有先通告一声吗？
白桦：非常抱歉将军阁下！
[一行人才靠近帐篷入口，就听见帐篷内传出熟悉的声音。]
[很快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北条将军板着脸皱起眉头走了出来。]
[看见我们一行人他愣了一下，很快挤出客气的笑容，好像刚才发脾气的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北条大将：啊，统帅阁下。想必您也见识过了刚才出战的DOLLS吧。
代理人：没错，但如果因为检修不方便介绍的话……
（听见他刚才的语气，我以为将军会委婉的拒绝，却没想到他朝暗处点了点头。）
[阴影处走出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紫丁香：贵安代理人，本小姐名为紫丁香。
代理人：很高兴认识你，刚才的战斗很精彩。
紫丁香：出色的表现是应该的，不然怎能配上赋予本小姐的实力呢。
紫丁香：不过，很荣幸能得到您的夸奖。
白桦：哦！不愧是我校新锐王牌，在下可得凑近看看。
Fw190：哼，还算有资格当我的新决斗对象。
ISU-122：飞的再快，还能有炮弹快吗？哼，要不是灾兽飞在天上我也能应付的。
公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哟。
F8F熊猫：啊～你也有帽子耶～！
紫丁香：请不要弄乱本小姐的头发……
[大家兴致勃勃地围住了紫丁香，打量这位极东最新锐DOLLS的全身上下。]
[倒是此前态度冷漠的将军没有像想象中一样阻止，脸上保持着那副客气且无所谓的样子。]
北条大将：哈哈，代理人为何一副惊讶的模样？
代理人：……怎么说呢，和想象中的形象有点不一样？
北条大将：极东人民毕竟以和为贵，我们并不希望与外来人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代理人：那我也很高兴能听到将军阁下这么说。
代理人：所以，这边这位紫丁香就是方才击落灾兽的……
北条大将：正是如此，紫丁香是当前极东速度最快的航空DOLLS，代理人千万别小瞧她了啊。
代理人：没有小瞧的意思，通过之前的战斗我们都认识到了她的实力。
北条大将：那代理人阁下认为紫丁香相比维修会的佼佼者，实力如何呢？
代理人：……
代理人：抱歉将军，我不做比高低这种无意义的事。
北条大将：是吗？只是现在极东到处传颂您与维修会的事迹，紫丁香听闻后也时常问起这类问题。
紫丁香：我……
代理人：在对抗灾兽这一任务上，作为亲眼目击者，我可以肯定的说她做的很好。
北条大将：所以说让紫丁香独自担任防空重任，您也觉得不会有问题是吗？
北条大将：都说好钢用在刀刃上，既然您承认紫丁香的实力，应该没什么异议吧？
[这毫不掩饰的话语让气氛瞬间冻结。]
[被夹在中间的紫丁香脸上表情复杂，像是无助又尴尬。]
[而白桦则为原本还算友好交流的局面如此急转直下的氛围感到困惑。]
（将军直接将事情摆上明面的强硬态度，让想和平解决的我都有些气恼。）
（更别说本就对将军一系列粗暴举动有不满在先的她们。）
Fw190：独自？您什么意思！？
北条大将：极东防空能力薄弱的旧态已成过去式，将来我们的天空可以由自己来守卫！
北条大将：如此一来，得将神圣校地交予外人守护，以及被外人所驻军的双重屈辱也得以告一段落了。
ISU-122：这家伙的口气，是把联合作战当成跟打败仗一样丢脸的事了吗？
ISU-122：原来成为没有半个朋友的孤儿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这我可是大开眼界了呢。
北条大将：怎么了，维修会的各位？
北条大将：若是紫丁香能独自负责防空任务，也能帮各位分担工作，节约维修会宝贵的兵力，是好事一桩呀。
Fw190：您是真够直接，是不是还要人称赞您一句？
北条大将：我认为直接有利于问题的解决。
北条大将：当然，我也试图跟统帅阁下提起很多次了，但无奈都没能得到善意的回应。
Fw190：我看您是想单方面解决吧？
代理人：我们明白您的意思，将军大人。
代理人：不过我们也明确表达过要在正式场合，在充分的数据和讨论中探讨此事。
北条大将：您不能现在给我答案吗？作为统帅与维修会领导人的您，只要开口，就能号令大军行动吧。
北条大将：倘若您连这样的控制力都缺乏，那统帅之名不就只是虚有其表罢了。
代理人：只凭我一人开口没有用，这种事如果不走正式流程反而会招来许多麻烦。
代理人：我想您明白这个道理，希望您能理解。
代理人：今天晚上时间充足，到时候我们双方可以慢慢讨论。
北条大将：……
紫丁香：啊……现在是？抱歉……各位慢走……
[不想等将军说话，我直接示意几人跟着我离开这里。]
[紫丁香礼貌的回应，让我又想到了什么。]
代理人：对了，将军大人。
代理人：对于您之前的问题我想说，没有弱小的士兵，只有窝囊的指挥者。
代理人：只派一人执行危险的任务，这种不顾安危的做法在我看来才是无能的表现。
代理人：您的属下不是工具，希望您多多关心她们才是。
[将军阴沉着脸，紫丁香犹豫地张开了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杜鹃：想要签名吗？好的，没问题哟～感谢您的支持，请进场入座。
杜鹃：啊～白桦带着代理人和维修会的大家过来啦？
杜鹃：……代理人，代理人？嗨～？
代理人：……
杜鹃：怎么啦，代理人一脸不开心。
杜鹃：难道，是我们哪里招待不周吗！？
代理人：不不，是刚才……
杜鹃：刚才！？
代理人：没什么，刚才玩的太开心，现在有点犯困。
杜鹃：嘿嘿，什么嘛，吓死我了。
杜鹃：代理人和大家的衣服很漂亮哦！也是在这里现租地吧？
杜鹃：见到大家能在新町玩的开心，感觉真是太好啦。
杜鹃：这样一来，也算帮我报答了代理人的恩情呢……
代理人：什么？此话何解？
杜鹃：代理人明明造成了那么多的影响，却一点也没发现到吗？
杜鹃：简单来说就是在您的影响下，极东多年来军管戒严的严格条令总算稍微放宽了些。
杜鹃：由于战况顺利，新兵器的测试或训练不再需要偷偷摸摸当作机密管理，可以大方公开。
杜鹃：也因为最近很少再有需要疏散民众撤离的可能，所以大型剧场和店铺也陆续开张……
杜鹃：甚至最近的大型电影与剧集开拍项目也多了起来，这跟四、五年前相比简直如同天壤之别。
白桦：就是说呀，杜鹃前辈这样的业界人也和在下所言一致嘛。
代理人：这……真的是因为我？
公羊：我觉得您可以大方地接受，毕竟据我所知您爱好确实广泛。
公羊：要是军队里也多几个像代理人一样有趣的人就好咯。
代理人：怎么感觉你是在损我……
杜鹃：哈哈，但我很喜欢这样的代理人呀。
杜鹃：谢谢您给文艺界带来新的期待，至少我这个拍电影的总算不会老拍一种空战片题材啦。
杜鹃：可以的话，我今后也想多多尝试各种不同的类型片呢，像是剑戟剧、时代剧或侦探剧都很期待！
杜鹃：真遗憾，因为工作需要没法亲自接待代理人。这里就请收下我的签名海报吧，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公羊：这么说，待会剧院首映的新电影是由杜鹃小姐主演？
杜鹃：没错，希望大家喜欢，期待你们的评价哦～
忍冬：极东剧场特供——忍者爆米花——
忍冬：客官要几桶？
ISU-122：要去买爆米花你自己去就行了，强拉上我是干什么！？
F8F熊猫：我一个人只能抱四桶，加上你就能抱……抱几桶呢？
ISU-122：不要，你自己去。
F8F熊猫：看电影不能没有爆米花呀！去嘛去嘛～！
F8F熊猫：我要十桶！
ISU-122：你自己拿完。
F8F熊猫：唉！！？？
F8F熊猫：大家陪我去嘛，那谁、山羊……？
公羊：公羊，还没记住我的名字啊？
白桦：好的熊猫阁下，在下陪您。
杜鹃：反正观众基本入场完毕，现在没我什么事。我也一起吧。
ISU-122：怎么都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太懒散了！
Fw190：也说明问题的源头只有将军一个人。
Fw190：看电影固然是很不错，但一想到看完电影后就得开正式的会议就开心不起来……
代理人：现在就安心等典礼结束吧，两位也别板着脸，装也要装出开心的样子。
代理人：不能辜负极东DOLLS们对我们的热情接待啊。
代理人：别因为是免费就浪费爆米花啊熊猫！
F8F熊猫：两个小时的首映礼，能吃完啦～
F8F熊猫：怎么了怎么了！？
F8F熊猫：咕～爆米花才吃了三桶就要走吗？
Fw190：这声音是，之前听过的极东防空警报？
极东士兵：请各位观众随我来！我们刚刚接到目视通报，有灾兽正在接近新町方向！
极东士兵：不要惊慌失措，跟随指引疏散！
代理人：目视到了灾兽……？
极东士兵：放映已经中止，请各位观众按指示有序撤离，进入防空洞避难。
极东士兵：立刻疏散，稍后回来等警报解除还会继续放映电影的。
观众：哎，有必要停止吗？就算不撤离也能被轻易拦截下来吧！
观众：说什么傻话，外头还可以看到打真灾兽的壮景，这种时候就应该去外面看看热闹才对啊。
Fw190：极东的群众们还真是乐观啊……
杜鹃：毕竟有值得信赖的王牌守护天空，所以气氛一点都紧张不起来呢……
杜鹃：不过该有的流程还是得跑一遍的，请大家随我过来！
杜鹃：先来到剧场外的幸运观众可以得到我的亲笔签名照哦！
观众：哦哦哦～
[原本对于警报声和疏散命令意兴阑珊的观众们，在杜鹃的鼓励下还是从座位上起身往外走。]
[人群很有秩序、并无恐慌或紧张之意地离开了剧院，在剧院之外抬头张望天际。]
观众：你看见灾兽了吗？没有啊？
观众：可惜一部好电影咯。
ISU-122：嗯？等一下，这个声音是……
公羊：……代理人，快趴下卧倒！
代理人：唔？！
[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被公羊猛地扑倒，然后ISU-122高大的身躯也飞扑上来，层层叠压的我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伴随着尖锐的画破空气声，大地忽然摇晃起来。]
白桦：……！！
观众：剧、剧院，剧院爆炸了！！！
[几乎是在撤离完成的同一时刻，剧院被攻击命中。]
[巨大的冲击力下，燃烧着的建筑轰然倒塌。]
[突然的变故，先反应过来的是小孩，刺耳的哭喊随着坍塌声和热浪传来。]
[紧接着人群中响起心有馀悸的惊呼和感叹。]
代理人：呜呃……好重……
ISU-122：抱、抱歉，我马上让开。
公羊：没事吧，代理人？
代理人：我没受伤。倒是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杜鹃：这是怎么回事！？新剧院……
杜鹃：呜！电影的母版胶片还在里面啊！！！怎么这样……
Fw190：都别愣着，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受伤。
杜鹃：没有看到大家的笑容反而……呜呜……
ISU-122：擦干眼泪，帮助大家才是第一要务。
杜鹃：是！我明白了。现在我能做的事也只有如此……
ISU-122：白桦你也别发呆，来帮忙！
白桦：……啊、啊啊？在、在下知道了。
[在ISU-122的喝斥下，白桦呆滞地望向天空的双眼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点头应答。]
[只是，方才的爆炸似乎令她早已心不在焉，挂念于夜空而无法专心救灾。]
[我也转头望向这片夜空，但冲天火光、燃烧的火星和浓烟已经遮蔽了大半视野。]
[在越来越刺眼的烟雾与热浪侵袭下，我不得不跟随其他观众一同前去避难。]
[现在回想起来……究竟，白桦那双眼睛看到了什么呢？]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特殊剧情:江户浪漫纪行]] |
library/archive0/[3976]灰烬战线：特殊剧情／大大雄心、小小假期I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2023年8月15日夏季泳装活动特殊剧情：[[萌百:灰烬战线/剧情档案#特殊剧情|地与海之极]]。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特殊剧情|灰烬战线:特殊剧情/大大雄心、小小假期II}}
<poem>
[如今，CITY的人们嘴里已经很少再聊到“灾兽”这个词了。]
[废都已经收复、四境已然平定，灾兽不再进犯人类的领域。]
[和平的时光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人类被灾兽围困好像不是历史，而是很久以前的童话。]
[既然不用再担心灾兽，走出CITY，回到以前人类的生活区域，就成了CITY绝大部分人的心愿。]
[谁会不想再次回到广阔的世界呢？]
[何况在几十年前，人类就曾尝试过这种可能，只不过因为时机不成熟而失败了。]
[而现在，回去的时机看起来又再次来到。]
[在没有战事，各大学联积极摆脱战时状态、发展其他产业的当下，重回故土的需求是一定会被正式提出的。]
[不过……]
议员A：重回故土说的倒是简单！
议员A：你们有没有想过CITY与旧世界各大城市的距离？路上的补给要怎么保障！？
议员B：虽然现在不用担心遭到大规模的灾兽攻击，但这一路上就没有护航需求了吗！？
议员B：怎么可能不要护航人员，以前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议员C：若要满足逐渐扩大的探索范围，中途势必是要建设基地和补给站的吧？
议员C：这么大量的资源投入从哪里来呢？
[看来想要完成重回故土这样伟大的事业，没有五大学联的共同努力是行不通的。]
[于是，为了让事情有所进展，解决前期的大量准备工作，议会通过了一项计划——]
[“瞭望塔行动”。]
[希望在“瞭望塔行动”的安排之下，各个学联能齐心团结一心向外探索。]
[但是，就算通过了这一项计划……要解决的问题也一点没有变少。]
议员A：为什么我们学联的资源投入远比其他学联多？
议员B：某些学联提供的参与人员是不是太少了？
议员C：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凭什么不能是我们学联的人！？现在还能找得出谁呢？
星尘联邦代表：从长远来看，黑十字帝国的飞艇迟早会跟不上探索的脚步！
星尘联邦代表：我们希望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所以！希望大家将眼光放长远，不要拘泥于当下！
星尘联邦代表：未来，我们一定需要一种新的运输工具！
黑十字帝国代表：你所说的情况现在我们还不需要讨论！
星尘联邦代表：迟早，我们会需要比飞艇规格更大，续航更长的运输机！
星尘联邦代表：只需要同意我们派遣两名DOLLS参与此次行动，就可以验证这个构想！
黑十字帝国代表：原来……你们是这个打算？是打算将本学联排除在将来的重建计划之外吗！
星尘联邦代表：总比让人类的步伐，被黑十字帝国的容克们阻挡下来要强吧？
星尘联邦代表：即使只是为了打破齐柏林飞艇垄断物流的现状，我们也愿意为此投入更多的资源！
[不知道持续不断的争吵最后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
[“瞭望塔行动”最后会怎样展开，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长久地争吵过后，走出CITY的这一天还是会来的。]
[在空地上的飞艇与堆在一旁的货物间有一条相连的黑线，那是往来搬货的人影形成的。]
[人们正像蚂蚁一样，以整齐的队列搬运着货物。]
[几位少女站在一边忙碌的人流外，默默地注视着这番景象。]
[她们脚边放着各自的行李，似乎等一声令下，她们就能跟上队伍，踏上旅程。]
[不过长久地等待，也让她们觉得有些无聊。]
P-63 眼镜王蛇：看来搬运物资还要段时间呢，难道大家就一直傻站在这里？
P-63 眼镜王蛇：大家集合以后还没说过话吧？要不还是趁机相互认识一下比较好？
十字军AA：要自我介绍吗？这个我会～！
P-63 眼镜王蛇：那么，这次行动的队长是？
B-50：按照编组计划来看是我……好吧。
B-50：作为此次护航编队的领队，接下来，我会简短地介绍下本次行动。
B-50：各位将沿着与补给船队相同的方向，也就是CITY的西方航行，直到到达预设的最远距离。
B-50：我们将负责侦察并提前排除路径上的危险，确保补给队伍前进路线上的安全。
B-50：任务中，我们需同时携带大量物资。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请大家严格按照计划行事，以上。
XB-35：虽然我也被编在了护航队里，但请尽量不要拿解决灾兽这种无聊的事麻烦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研究。
XB-35：啧，要在航行过程中携带额外物资的装卸货规划就已经够让人觉得麻烦了……
P-63 眼镜王蛇：但这不是因为星尘联邦学联一定要在这次行动中验证“超大型运输机”的构想，才有的额外任务嘛。
P-63 眼镜王蛇：你们两位作为特别派遣的专员，应该不会觉得麻烦才对。
XB-35：我们是为了验证理论和收集数据参加此次行动，并不是为了消灭几只虫子而来。
XB-35：所以我前面说的有什么问题？
XB-35：无可辩驳的是，技术不能进步的话，怎么做都是在浪费资源。
P-63 眼镜王蛇：别那么反感嘛，虽然我现在算是红十月的人，但以前也是星尘联邦训练出来的DOLLS。
P-63 眼镜王蛇：我只是想打发时间扯两句闲话，可没有想与同乡们交恶的意思。
XB-35：哦，那就请黑十字帝国学联的两位理解一下。
XB-35：就算这次行动的后勤层面还是得用飞艇航行，我们也不可能一直依靠黑十字的老古董。
XB-35：按照计划，我们将作为先遣队，提前飞抵终点，设置好无线电信标后引导飞艇抵达终点－－欧洲大陆的最西端。
XB-35：之后就是等待飞艇部队抵达并与我们会合撤收，是单纯至极的任务。
福克Dr.I：……
福克Dr.I：我只希望能和今后的战友好好相处。
福克Dr.I：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提，我会以任务为最优先。
Ho229：总、总之……战斗的事请交给我吧，我会努力的。
P-63 眼镜王蛇：嚯，明明现在天气正热，这里却冷得像冰窖一样。
P-63 眼镜王蛇：几位不用把气氛弄得这么僵吧？
十字军AA：嗨嗨～，轮到人家介绍了吗？
十字军AA：就算刚才那位大姐姐完全没提到人家的工作，人家也要隆重介绍一下！
十字军AA：这里是王立白蔷薇学联的十字军AA！人家在这次任务中负责安装并操作海水淡化装置！
Ho229：海水淡化装置？
十字军AA：是的～！
十字军AA：护航队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停下休整，到时候就由人家安装无人净水器和无线电定位装置。
P-63 眼镜王蛇：要让这么小的孩子参加远征吗？
P-63 眼镜王蛇：……我们现在也不是什么节节败退的局面了，还这么使唤人有点说不过去啊。
十字军AA：可别小瞧人家，我也是参加过好几回沙漠地带远征的老兵了！
十字军AA：人家这次虽然主要负责些后勤杂活，但关键时刻人家也可以成为战斗力哦！
B-50：作战计划安排，十字军AA是唯一的陆战DOLLS，将作为护航队的“货物”参与这次行动。
十字军AA：为什么人家是货物？
XB-35：意思是全程你可以待在运输货柜里。希望你当个乖宝宝，不要乱动给我们添麻烦。
十字军AA：啊！人家才不会呢，不要因为体型小看人家！
P-63 眼镜王蛇：主要原因还是十字军AA不能飞行啦……嘿，你对小孩子的态度也这么恶劣吗？
Ho229：哦……原来如此……
十字军AA：……
十字军AA：那个……大姐姐……？
Ho229：嗯？是在叫我吗？
十字军AA：是呀！大姐姐是不是从刚才开始就在发呆呀？
十字军AA：你是在为任务担心吗？没关系的，AA会保护你！
P-63 眼镜王蛇：这位来自黑十字的姐姐可是强到能让小妹妹你尖叫的程度哦。
P-63 眼镜王蛇：当然，另一位的实力也是厉害到让人羡慕啊……
十字军AA：真的吗！？那人家好开心！接下来请大姐姐们多多指教哦～！
福克Dr.I：过誉了，我还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
十字军AA：唉唉，什么声音？
[滴——滴——]
XB-35：集合铃……响得还真是时候，刚好我已经对这无聊的社交感到厌倦了。
XB-35：快点走吧，我可不想继续站在这被暴晒。
[铃声刹住了逐渐变尴尬的交流气氛，几人像是松了口气般提上行李，准备登船。]
[不过几位少女中，有一位的行李似乎格外重，她的表情明显比其他人吃力许多。]
[沉甸甸的包裹被左右摇晃，拉链处终于支撑不住，被扯开一条口子。]
[各种杂物、衣物从开口处飞出，散落一地。]
[看着一地狼藉，一位少女平静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窘迫。]
Ho229：啊……担心了好久，结果还是发生了……
Ho229：得、得赶快塞回去才行！
十字军AA：好多东西……姐姐是要去郊游吗？
十字军AA：啊～怪不得姐姐一直没有说话，原来是在担心包包坏掉吗？
Ho229：我以为，能放得下的……
十字军AA：没关系，我来帮大姐姐的忙！
P-63 眼镜王蛇：大家也一起来帮忙吧，这样动作快些。
Ho229：谢谢你们。
XB-35：偏偏在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在户外浪费时间啊？
XB-35：嗯？话说，你还真的是去郊游啊。
[原本XB-35只是不耐烦地站在前方，但她的目光立刻被地上的某样物品吸引过来。]
[她快步走近，不满地挑起那样令她在意的东西。]
XB-35：泳衣这种东西怎么会放在任务用品里面……
XB-35：任务中你完全没时间玩水吧？
Ho229：可是，听其他前辈说，每次任务中都有放松时间呀？
XB-35：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XB-35：这次任务可是事关City今后发展的重要任务，怎么可能轻松！
Ho229：以前更紧张的时刻，大家也没有刻意避免娱乐，为什么现在反而这么刻板……
Ho229：而且就算没有休息时间，我带着也不影响任务呀？
XB-35：带着这种根本不能阻挡阳光接触表皮的衣服就是对任务的影响。
P-63 眼镜王蛇：感觉只是因为XB-35你根本不喜欢户外运动才这么说吧？
XB-35：我才不理解为什么大家喜欢这种毫无乐趣需要流汗的事情。
福克Dr.I：各位，大家都是接下来需要共事的同伴。
福克Dr.I：请……好好相处……
B-50：嗯，不过……
XB-35：哈，果然这种东西是不允许出现的吧？
Ho229：唉？反正，我、我也只是备着而已！
Ho229：真的，不行吗……！？
B-50：不是的……
B-50：根据以往的案例分析，越是艰苦的任务越有可能安排休假。
B-50：所以这次任务若是顺利，大家确实会有很大概率申请到12至24小时不等的原地休假。
XB-35：前辈……你……竟然也默许了这种行为？
B-50：可别误会了，这也是R&R的一环。
B-50：就跟维修保养相同，是身为兵器必须确实保养自身的操作准则。
XB-35：……
XB-35：算了，我其实完全无所谓。
P-63 眼镜王蛇：什么呀，不是一直只有你在乎这件事吗？
福克Dr.I：队伍关系也会影响到后续的任务执行，希望大家……有话好好说。
Ho229：嗯，如果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向大家道歉！
Ho229：但是，既然队长都说没关系……
十字军AA：啊嘞？意思就是，继续收拾嘛？
B-50：是的，请务必在3分钟内收拾完毕，这样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十字军AA：好嘞！
P-63 眼镜王蛇：等下有机会还是找个大点的行李包比较好。
Ho229：我明白了……谢谢你们！
[有人帮忙，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很快就被收拾起来。]
[在P-63的建议下，Ho229很快找到了一个更大的行李箱，解决了这段小插曲。]
[于此同时，行动也进入了倒计时阶段，一位眼神锐利、行事俐落的人类女性军官来到了现场。]
艾丽卡：各位参与瞭望塔行动的DOLLS们，我是艾丽卡·舍费尔中校，作为本次行动的指挥官欢迎加入行动。
艾丽卡：虽说各位将纳入我的指挥下，但实际上……这场作战行动有相当的部分将仰赖诸位的自主判断能力。
[在飞艇仓库的大棚之下，一张世界地图被张贴在墙上。]
[中校拿出了指挥杖敲击了City所在的中心部，随即指向了地图的最左侧：欧亚大陆的终点与大西洋的起点。]
艾丽卡：本次作战将前往距离City六千公里远处的直布罗陀，这会是前所未有的远征行动。
艾丽卡：挑选了高速、长航程与大运载量机体的各位预计能够在十小时以内到达－－
艾丽卡：于此相对的，本学联最高速的补给飞艇“Plus Ultra”也得飞行至少四十个小时才会抵达目的地。
Ho229：咦？那不就是说，我们得脱离大部队行动？
福克Dr.I：耐心点，听司令官介绍完吧。上头肯定已经有详尽的安排。
B-50：……
艾丽卡：在那之后，有大约接近两天的时间，你们将脱离City与飞艇的通讯范围。
艾丽卡：这段时间内，会发生如何的状况，是否会刺激大量灾兽活性化？诸如此类的问题全都是未知数。
艾丽卡：因此希望各位先遣队成员能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根据现场状况进行最适当的判断行动。
艾丽卡：那么，所有人登船出发，我们直布罗陀见了！
[……]
[人员和物资清点完毕，参与行动的人员登上了飞艇。]
[而在飞艇起飞以前，作为先遣队的DOLLS们也扛着货箱与行李，陆续从机场起飞。]
[这一小群DOLLS背对初升的朝阳，飞向仍处在黑夜的地平线。]
[就这样，首次“瞭望塔行动”也拉开了序幕。]
[在各种各样的麻烦，以及或大或小的摩擦后，人们终于还是扬起了向外部世界进发的风帆。]
[先遣小队的DOLLS们也跟随着人类队伍，展开了她们自己的旅程。]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特殊剧情:地与海之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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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r.理工狼
<poem>
车姬·零
-2，.
“我喜欢车，喜欢得无可救药。”.
.
陈若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就像是在回忆一场动人的恋情。.
.
“我爱车，无可救药。”他的语气变得更加肯定。.
.
“哈？那，那你就跟车结婚算了。”少女脸上捏出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这么做。”陈若离的眼神冰冷。他将宝洁布扔在一边，静静地端详着刚被擦拭得焕然一新的跑车，他的新娘。.
少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
“只有车不会欺骗我……”.
“只有车不会背叛我……”.
“车能给我保护……”.
“给我安全感……”.
“让我遗忘一切……”.
“只有车值得我付出一切情感……”
脑海中纷飞的画面的碎片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片段。.
千百句的言语此起彼伏，最后交织成数段音频的交叉循环。
.
他看到她低下头，长长的刘海散落下来。.
短发的学妹不停地颤抖着，眼镜的反光遮住了她的眼神。.
.
“但车不能给你爱。”.
那又如何。.
.
画面在一片噪点中切换，氤氲着厚厚水汽的视界变成了刺眼的亮白。.
陈若离注视着不远处的跑车。.
.
“它不能给我爱，没错，”.
.
陈若离缓缓地走近。心爱的跑车，Mazda.RX-8的双跳灯不停地闪烁着。.
.
“但它不会背叛我的感情。”.
.
车身的反光依然冷冽，它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接受一切。.
不会背叛，但同时也无法回应。.
.
一瞬间，近在咫尺的跑车似乎又离他远去。他尚未来得及追赶，视线所及已被大片大片的白雾占领。.
.
陈若离不停地追逐着远处模糊的黑影，但眼前的怪异景象让他停住了脚步。.
.
引擎盖在浓雾的遮掩下扭曲起来。.
.
随着一声像是无数易拉罐被同时打开的怪异声响，坚固的碳纤维材料像薄纸一般轻轻地破开…….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女的轮廓散发着耀眼的白光，拖着四只形状锐利的翅膀从车体中破茧而出。.
.
翅膀瞬间如展翅的蝴蝶般张开，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深灰色间带有一抹惹眼的暗红。.
.
陈若离一眼就能认出，那四面蝶翼正是RX-8的对开式车门。.
“这是……幻想……”.
.
伴随着引擎的锐利尖啸，破裂的车体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冲击，向陈若离席卷而来。.
.
如同雪崩般的冲击波迅速地扩散，陈若离未能做出任何躲避，强光便带着滚滚浓烟将他吞没…….
.
.
.
“若离！”.
.
他慢慢睁开眼睛。.
梳着长长马尾的少女面带微笑地俯下身，向坐在地上的他伸出了手。.
.
“跟我一起飞驰吧！”
陈若离迟疑地将手交入她手中。.
.
瞬间，视野所及开始夸张地扭曲起来，一种刺耳的撕裂声从左颞处传来……
.
-1，
陈若离猛然惊醒。
似乎梦见了什么。.
来不及回忆，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左颞处炸开，视野已经被染上了一层血红。陈若离呲牙咧嘴地抬起右手将耳机摘下扔在一边，左手搭上了自己的太阳穴。左颞处，一个金属调节旋钮正随着他沉重的呼吸散发出狰狞的红光。.
“该死，什么时候切换到高电位去的……”
陈若离的感官几乎已经出现扭曲。他急忙将调节旋钮沿逆时针的方向扭转。“咔嗒，咔嗒”两声后，红色的光晕渐渐消散，柔和的白光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
视野中的血色渐渐褪去，但头痛依然没有完全消散。
“啊，为了新跑车在车队呆到太晚，于是就直接睡在了车库里么……”
陈若离晃了晃脑袋，因为头痛的缘故，现在他的思维几乎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看来我的大脑昨晚一整夜都处于Turbo状态……”
地板好凉。原本应该盖在身上的毯子不翼而飞。在车库冰凉的地板上打铺盖和衣而睡果然不是什么好主意。鼻腔里的凉意令人感到非常不适。陈若离用手背一抹，有红色的血迹。.
他急忙坐起来，一只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扯开因翻滚而缠绕在脖子上的耳机线。耳机被丢在枕头上，他单手撑地站起来，试图借助从换气扇透进车库的微弱亮光寻找能够止住鼻血的东西。.
然而刚一迈开脚，陈若离便似乎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脚底一滑，一个不稳直接扑倒在地。.
有什么东西横在地上，陈若离的腹部压在了一片有着微妙柔软触感的地方，而右手却撞上了什么硬质的物体，发出了像塑料一样的碰撞声响。.
.
“呜……”.
.
身下传出了小猫一样的呜咽，陈若离勉强用手支撑着身体，顺着声音的方向向左侧看去。.
毛毯边缘，露出一个清秀的少女的脸庞。.
.
陈若离的身下，压着一个浑身包裹着毛毯的少女。.
.
“哇！”陈若离试图站起来，却又因重心不稳而向后跌坐在地上。调节旋钮处在低电位，使得陈若离的平衡能力受到了一定影响。.
少女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谁？陈若离瞪着她，鼻血顺着指缝流淌，滴在他的衣服上。.
少女身上裹着毛毯坐起身来，抬手揉了揉眼睛。.
长长的乌黑马尾在地板上微微扫动着。少女抬起头，拨了拨刘海，然后平静地直视陈若离。.
她的眼睛是漂亮的柳叶形状，亮红色的光泽的瞳孔透着一种可爱的帅气。.
.
好美。陈若离不禁屏息。.
.
跟RX-8的前灯如出一辙。.
RX-8？.
.
陈若离环顾四周。.
私人车库的排气扇依然在运转，远在市中心的巨大不夜迷城——世纪方舟所散发出的明亮灯光被掠过的叶片切成一段一段，似有似无地打在挂满排气管，轮圈，支撑杆和定风翼的墙上。.
原本并不算大的车库里充斥着违和的空荡感。他瞬间跳了起来。.
RX-8失踪了。.
.
这状况已经不只是床铺上突然出现少女那么简单了。陈若离迅速将调节旋钮接入高电位，从口袋中抽出蝴蝶刀。大脑Turbo模式开启的瞬间，名为裂角之歌的黑色利刃飞旋于指间，唱出“咔，咔”两声，在昏暗中张开爪牙。.
即使是经过了大量的轻量化工程，依然重达将近一吨的爱车，是绝对不可能凭空消失的，若说现场中最有可能跟RX-8的失踪有关的事物是什么——.
必然是眼前的少女。.
“哇！”看到陈若离手执凶器，少女显得非常惊恐。她一边在地上挪动着试图远离刀刃，一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陈若离。.
她似乎很害怕刀具，少女特有的甜美嗓音正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我的车在哪？”.
“我，我就是啊！”少女似乎被吓得要哭了，两颗硕大的泪珠挂在她的眼角，使得原本散发着英气的脸蛋变得娇弱起来。.
.
什么？陈若离不认为自己听错了，但这个回答实在是让他感到困惑。.
.
大量的信息被调入思考回路，陈若离还未来得及将其一一读取，便被左侧传来的一阵剧烈钝痛打断。视野随着心跳的节奏一点一点地变红。鼻血如同折断的消防栓般喷溅，陈若离收起蝴蝶刀，咬着牙齿将调节旋钮切换到中电位，一只手捏着鼻子试图将血止住。.
血色的光晕顿时消散，一阵头晕目眩让陈若离一屁股坐回地上。在高电位状态下的时间实在太长，大脑的持续过载让陈若离感到不堪重负。.
.
少女似乎松了一口气。.
但陈若离依然强迫自己尽可能快地认清状况。.
.
整个改装店应该都是被锁住的，这个少女凭空出现，然后钻进了陈若离的被窝，最后还卷走了陈若离身上的毯子，同时，刚完成修复与改造的RX-8凭空消失。如果少女就是RX-8本身的话，倒是不难理解。但这种事可能么？！自己的爱车变成了少女，这算是什么奇迹啊？！
.
“等等，应该会有更合理的解释……”
陈若离试图让自己冷静。他将左颞处的旋钮逆时针扭了一下，又顺时针扭了回去。“咔嗒，咔嗒”两声过后，短暂停滞的白色柔光又缓缓地亮了起来。
短时间地把旋钮从Auto模式切换到Cool模式有助于滤去思维中的杂讯。感到思路稍微清晰一点之后，陈若离将所有的已知信息在脑内摊开，迅速地进行着推算。.
.
无数的可能性扫过他的逻辑回路，然后被打上否决的标签。数十种推论堆积在“可能”的列表中，无论如何都无法推断出正确的答案是哪个。.
陈若离脑中的杂音越来越多，他的思维又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
“或许对于主人来说，‘跑车’这种事物本应该是由机械构成的钢铁造物吧？”少女用一只手指点着下唇，似乎在考虑该应用什么样的措辞。.
“主人可能会觉得难以接受，但对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而言，对跑车本身的认知并没有发生改变，而是跟原来一样呢。”.
.
“也就是说，只有我一个人的跑车变成了少女么？”.
.
“不，应该说，因为你的缘故，‘这个世界’的所有车辆全都变成了女性。从跑车，轿车，工程车辆，军用车辆，赛车甚至是坦克，全都因为你的缘故而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女孩子。”.
.
难道我的祖上姓凉宫么？！陈若离不知该作何表情。
.
“咔嗒，咔嗒”
.
陈若离的思维较平时更缓慢，但最起码的思考能力还并未丧失，他揉着尚在隐隐作痛的左太阳穴，还是决定先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重新来一遍……你是谁？”.
“我是你的跑车，型号Mazda.‘アールエックス·エイト’.TYPE-S。”.
自称是日系跑车的少女，以完全无法称得上标准的日式英语报出自己的型号。.
“怎么证明？”.
少女微笑了一下，轻盈地站起身。.
.
裹在少女身上的白色毛毯静静滑落。.
.
碳纤维。.
作为赛车常用材质的碳纤维，在少女身上随处可见。.
少女扎着马尾辫，身着轻快的短装。无袖背心和短裙的正面整齐地排列着碳纤维材质特有的纹路与反光。肩膀处连接着胸口的地方开着两个类似散热网一样的口，红色的边缘显眼地缀在她的身体两侧。修长而匀称的双腿被碳纤材质的长靴包裹着，隐约露出足跟处的尾灯和排气管。她脚踏车轮，上衣正中的马自达车标非常醒目。
少女转过身，让陈若离看到自己后背上的刹车尾灯，空气动力学部件，以及后腰处如同车尾保险杠的腰甲上固定着的车牌。.
.
“申R24030”。.
.
陈若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少女笑着转回身体，像是要做什么运动般活动了一下肩膀。.
.
“咔咔咔咔……”.
.
少女颈部的三角转子形吊坠开始发光。她握紧了双拳，一阵引擎启动的有力轰声从她的体内猛烈释放。.
娇小的身躯随着声浪的起伏不停地震颤，少女紧咬着牙关催动体内能量的转化。.
.
如同全息投影一般，两盏氙气灯“刷”地在少女前方亮起，明亮的引擎咆哮从少女足跟处的金属出口汹涌而出，四扇车门好似蝶翼般华丽地在少女的背后展开。少女闭着双眼，表情似乎相当享受。她仰着脑袋，挺起胸部，尽力伸展着四肢。.
.
“轰——轰——”
.
引擎的怒吼在并不宽阔的车库内部震荡着，疯狂的尖啸和少女周身掀起的强风让陈若离瞬间感受到了某种似曾相识。
白雾。狂风。RENESIS引擎的特有尖啸。
没错。即使是少女的身躯，却透出一股让陈若离认定“就是这种感觉没有错”的强烈震撼。
那是只属于RX-8的气场，旋转式引擎的特殊高亢运作声响。.
轻量，小巧而凭借仅仅1.3升的排量达到250匹马力强劲输出的高性能引擎的特有呼啸。.
搭载于Mazda.RX-8的自然吸气双转子引擎，RENESIS。
.
眼前的少女正是自己的跑车，这已经成为无可争议的事实。.
.
.
车姬Type-R.Girls
.
.
跑车，少女化。
这是陈若离不得不接受的既成事实。
何况少女就气质而言与原先改装完毕的RX-8并无二致。漂亮的双眼，清秀的脸颊，帅气的马尾辫和全身高性能部件所散发出的浓浓跑车味，其实即使爱车变成了这副模样也没有让陈若离不能接受的地方。.
.
“似乎对新主人来说，我这辆跑车还是比较陌生的呢。”跑车变化而成的少女向陈若离伸出手。.
“我叫‘丹娜·RX-8·Mazda’，请多指教。”.
.
“丹娜……”陈若离迟疑地将手交入她手中。.
.
丹娜…….
.
0，Engine.Start
……这个名字，似乎非常地熟悉。.
.
陈若离将口中的漱口水吐进水槽，将洗漱用具全都放回原处。.
.
洗了一把冷水脸之后，总算将左脑的阵痛暂时压制住。陈若离透过通风风扇的叶片间隙看了看天色。.
.
东方既白。.
.
型号为RX-8的跑车少女丹娜正站在自己身后静静地等待。.
陈若离透过镜子注视着丹娜的一举一动。她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用轮胎点着地面打节奏。少女似乎在听车载广播，马尾辫一左一右地晃着，脸上的专注表情非常可爱。.
.
陈若离从少女身上收回视线，再次打开水龙头，不停地往自己脸上泼水。
“这是什么，春梦？还是错吃了什么药？该死，该死。”
抬起头再看，少女依然还在。
陈若离扶住了额头。
.
不过细细想来，似乎这样也不坏。
虽然还不是很习惯，但事实上变成女孩的跑车在引擎没有启动的时候，基本看不出跟普通的女孩有什么差别。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或许就是对于陈若离而言，跑车比真正的人类要好理解很多。.
跑车本身，并不会故意伤害他人。作为机械的它们，并不会有意违背驾驶者的指令。即使发生车祸，或在奔跑中失去控制，事实上也是驾驶者的错误。.
如前所述，车自身并不懂得背叛。.
对陈若离来说，仅确信这一点就能解决无数原本在跟人接触的过程中无法避免的问题。.
虽然外形变成了少女，不过本质其实并未改变。.
.
陈若离走到车库的门前。.
.
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能适应这样的世界吧。.
这样想着，他打开车库的门。.
.
暮春清晨的阳光使得长时间处于昏暗中的陈若离稍稍眯起了眼睛。.
.
瞳孔收缩着，没过几秒便适应了外界的亮度。.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再一次灼伤了他的视网膜——
.
陈若离刚加入的Racing.Swords车队兼营着一家新申市数一数二的大牌改装厂。虽然天色尚未完全明朗，车队的成员们已经开始在跑车前忙忙碌碌。一个几乎只着短裤的娇小少女左脚微微抬着，正被架在千斤顶上。.即使贴着一层抗震材料，稚嫩的身体轮廓在刺眼晨曦的照射下依然隐约可见。
这是哪门子的福利事件？！
陈若离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而几乎被完全看光的少女似乎更在意陈若离看到她的裸体为什么表现得那么惊讶。.
刚止住的鼻血“刷”地流了出来。.
少女的眉毛抬了抬，用带点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少女的胸部被发亮的数码状边沿划分出一个填满机械零件的舱。留着胡子的林天梵正捏着卷尺埋首于这个引擎舱一样的空洞。而站在车侧，扎着双两条低马尾的欧阳若曦正不停地将满地散落的工具收拢。.
“……怎么啦，我的‘玛茶雾’有那么大魅力么？”林天梵哭笑不得地看着正从口袋中抽出纸巾，试图将鼻血止住的陈若离。欧阳若曦抬手把工具全部放回工具架，从另一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本改装车资讯杂志，一边用像是看着变态一样的眼神望着他，一边一屁股坐上改装车间另一侧的沙发。杂志中的车辆也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女孩子，使得杂志的封面看起来简直如同便利店书报架上的性感美女写真集，晃得陈若离又一阵眩晕。
远处的墙面上，壁挂电视中正转播WRC拉力赛事，只见数个脚踏越野轮胎的赛车少女浑身贴满赞助商标志在画面中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频率交替着双腿，在赛道上飞速奔跑滑行，扬起大片的尘土。
“因为你的缘故，‘这个世界’的所有车辆全都变成了女性。从跑车，轿车，工程车辆，军用车辆，赛车甚至是坦克，全都因为你的缘故而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女孩子。”.
.
直道这个瞬间，陈若离才真正感受到这句话的分量。.
.
这个世界的所有车辆全都变成了少女。
该死，这下我彻底成了看着跑车都会流鼻血的奇葩。陈若离别过脸去，用捂着鼻子的手遮住自己抽搐的嘴角，抬起另一只手习惯性地重复着来回扭转调节旋钮的动作。
“你梵叔的新坐骑看起来如何？”林天梵朝着被开膛破腹的少女努努嘴，一边往一张草稿纸上记下数据一边说道。
正在接受改装手术的跑车少女的外壳几乎已经被拆空，但陈若离依然从她腿部的尾灯形状判断出，这是一辆Mazda.MX-5。
陈若离吸了吸鼻子，确认鼻血已经停止后再次看向林天梵。
“MX-5确实是一辆不错的小跑车，不过作为前职业车手的坐……”陈若离皱了皱眉，瞥了一眼千斤顶上的少女微微泛红的脸颊，“……座驾，性能好像差了点。”
“哦？”林天梵摸了摸下巴上修整得很有型的胡须，微微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那如果我说它搭载了三转子的双涡轮增压旋转式20B引擎呢？”
“20B？”陈若离思索了一下，往MX-5胸口的引擎舱望去，“三转子引擎20B应该不是量产型号，只有Mazda的御用改装厂RE雨宫才具备改造这种引擎的能力……”
“还记得你的RX-8刚运来时的样子么？”林天梵打断他的疑问，慢悠悠地说道。
碎裂的车前灯，遍布车身的掉漆与磨痕，以及贴于车身左侧，被一条自轮拱一直延伸至车尾的恐怖划痕裂作两半的Death.Rotor标志……
陈若离不可能忘记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
“那个刚在不久前解散的Death.Rotor车队全部由转子引擎车种组成，所以我们不但从他们手里低价购得了已经停产的第二代RX-8，甚至顺便买到了一台极其稀有的，由日本RE雨宫改装厂操刀改造的装载了三转子引擎的RX-7。”
陈若离再一次将视线落在了MX-5的胸腔，“看来这台车已经变成了披着低端跑车外衣的怪物。”
“正是如此，”林天梵的嘴角越翘越高，“这样一来，我们Racing.Swords车队就将拥有整个新申市最强力的NISSAN.S15，HONDA.S2000，MAZDA.RX-8以及MAZDA.MX-5。”
.
就在此时，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欧阳若曦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梵叔！”她的脸呈现出一种再也无法忍耐的神情。
“若曦！不要再提昨天的事！”林天梵的音调不自觉地提高。
“为什么？！”欧阳若曦几乎要喊起来，“即使他在驾驶方面再有潜力，我们也不需要无法和其他成员谐调共处的队友！”
“但他的潜力你也见识过！作为新世纪的高智商少女你要懂得取舍！”
“那只是潜力，不是能力！我们为了这份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已经投资很多了！”
“既然如此那现在抛掉这支潜力股就等同于割肉！到时你将每天看着他的涨停版吐血！”
“但昨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这支股票的股性不怎么样！他居然那样对待一个这么温柔的女孩纸……呃啊……”
说得太急迫而咬到舌头的欧阳若曦痛苦地捂着嘴。
.
林天梵无奈地垂下原本握紧的双手。
“若曦啊，我们和他相处才不到十天，你并不了解他！”
“了解你妹！唔觉得现在唔呜了解你！”欧阳若曦眼角挂着泪，手捂嘴巴瞪着林天梵，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嚷声。
随着双方一来一往的争斗，陈若离的意识开始被昨日记忆的碎片所侵蚀。
捧着饭盒的短发少女，昏暗灯光下焕然一新的RX-8，以及颤抖的话语。
“我爱车，无可救药。”
“但它不能给你爱……”
陈若离似乎又见到了少女离去的背影。
“咔嗒，咔嗒。”
陈若离试图摆脱这些记忆的纠缠，漠然地旁观他们的争斗。
“够了。”改装店的大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Racing .Swords车队的队长，欧阳舰。
“新人，小肆妹妹是你的学妹，自从你入队以来她一直都很照顾我们。如果对你而言，她跟跑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的话，那就试着用你的跑车来告诉我，你不是个只会惹哭学妹的混球。”
陈若离咬了咬牙齿。
为什么是我的错。
1，
十二个小时以前。
“啊，起司妹妹！”注意到改装店门口的少女，欧阳若曦惊喜地叫了出来
“我都说了我复姓万俟（莫绮），单名一个俟（肆）字……”门口的少女小声地抱怨着。
“小肆妹妹今天也来了啊。”林天梵展露出标准的帅大叔微笑，“每天都让你带盒饭给我们，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还不是因为这个不靠谱的队长连队员的伙食问题都不能妥善解决！”欧阳若曦转过身去，单手插腰指着欧阳舰发泄着不满。
“这怎么能怪我？！街对面就有兰州拉面！”欧阳舰一脸无辜地嚷嚷着。
“每天都吃那个你不会腻啊！”若曦气得两条辫子乱颤。
“陈若离就天天吃那个！”欧阳舰不甘示弱地继续反驳，“你们还要让人家的学妹带饭给你们吃！”
林天梵一脸无奈地做着制止两人争吵的无谓尝试。
万俟俟扶了扶眼镜，不知该作何表情：“那个……其实我真的没关系啦……”
“起司妹妹你太善良了啦！如果一直这么容忍……诶？”欧阳若曦突然惊讶地叫出声来，“今天有两盒盒饭！”
没错，万俟俟手中捧着的大盒上，还躺着一个稍小的小盒。
欧阳舰疑惑地抓抓头，而林天梵则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不……不是起司啦……”万俟俟红着脸低下头去，“那个，学长在这里吗……”
欧阳若曦错愕地张大了嘴，男人们则开始起哄。
林天梵站起身接过万俟俟手中的大饭盒，然后带着万俟俟往车库的侧门走去。
欧阳舰又开始嘟囔着“唉唉为什么陈若离这种冷漠的家伙居然能认识这么温柔可爱的学妹啊要是我的妹妹有小肆妹妹一半可爱就好了呀”之类的抱怨，欧阳若曦则发出不屑的声音扭过头去。
万俟俟打心底并不愿意认同“陈若离很冷漠”的说法。少女固执地相信，那只是表象而已。
因为回忆里有着学长曾为自己而战的身影。
柔软的双唇轻轻地抿住，她像是自我肯定着什么一样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
.
是的。
捧着饭盒的双手悄悄握紧。
这次，一定要做到。
.
听见车库侧门被拉开的窸窣声响，几乎陷入沉睡的陈若离移开了盖在眼睛上的右手。
.
因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窗户，室内的光线有点阴暗，但作为车库唯一光源的日光灯正悬在眼前，直视之下依然有点晃眼。他皱了皱眉，从RX-8的引擎盖上坐起身来。
门外不住地传来欧阳兄妹俩咂嘴和赞叹的声音。
梳着齐颈短发，戴着眼镜的学妹正背着双手站在门口。
林天梵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了一眼，然后对着万俟俟耳语了几句。
陈若离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他看到了万俟俟脸上转瞬即逝的不甘与悲凉。
.
“咔嗒，咔嗒。”
.
林天梵从背后轻轻推了万俟俟一把，便转身消失在门外的光亮中。
“那个，那个，”万俟俟挪动着双腿走近，“因为你一直不怎么跟大家一起吃午饭，所以……”
她小心翼翼地将饭盒从身后捧到胸前，陈若离冰冷的视线让她有些怯于直视。
.
真是的，你也说些什么呀。
.
万俟俟轻轻地咬着嘴唇，空气中弥漫着的沉默让她开始慢慢地感到害羞。
原本因为不好意思只给他带饭，于是做了所有车队成员的份。
结果这家伙居然基本没跟同伴们一起吃过饭。
.
是的，他一直，一直，都跟他的新车呆在一起，几乎从未主动出现过。
.
都过了整整一周了，这次总算咬咬牙单独做了他的份，不能再无功而返。万俟俟暗暗地激励着自己。
.
“那个……我做了一点煎蛋和三明治，要不我们一起吃吧……”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
花了整整三秒钟才完全理解这句话，万俟俟差点没直接哭出来。居然被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可爱学妹的精美便当瞬间失去了如同美少女游戏中那传说般的光芒！
.
“咔嗒，咔嗒。”
.
陈若离站起身来，RX-8的车体因为受压的减轻而微微一抬。数秒前毫不留情地将冷水对着学妹当头泼下的陈若离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万俟俟泫然欲泣的神情，从工具架上取来一块宝洁布，开始擦拭碳纤维材质的崭新引擎盖。
.
万俟俟不知所措地捧着饭盒站在一边。
.
这算什么意思嘛！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居然还拿一张扑克脸对着人家！
就知道车！你就知道车！
.
方才进门时，林天梵的耳语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陈若离对人类的感情向来很冷淡。如果你试图替代车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我觉得希望很渺茫。”
.
为什么？我是拥有温暖的身体与心灵的少女，哪一点不如一辆冷冰冰的车了？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万俟俟迈开大步冲上前去，张开双臂将学长压在了RX-8的引擎盖上。
陈若离的神情终于稍有变化，一种夹杂着惊讶，疑惑与愤怒的眼神直直地向万俟俟射去。
面色羞红的万俟俟因为紧张而喘息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将粉唇印在了学长的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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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颊微微的灼热感让万俟俟不得不打消这样的念头。不过如果凭着少女的一时冲动而真的付诸行动的话，不出所料应该会被直接踹飞——陈若离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绅士。所以万俟俟只能继续捧着饭盒站在原地，看着陈若离一点一点地抹除车上的细小灰尘。
.
——前言撤回，这只几乎要以冷暴力惹哭可爱学妹的混球，现在正像对待有着娇嫩肌肤的少女般，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爱车。干净的宝洁布轻柔地拂过透亮的车前灯，碳纤维引擎盖，深灰色的轮拱，以及艳红的后视镜。原本就亮丽如新的跑车经过陈若离的细心打理后变得越发焕然。
.
他的动作细致而温柔，神情中带着令人着迷的认真，与万俟俟之前所见判若两人。
.
战斗的陈若离，冷漠的陈若离。
之前一切印刻在视网膜深处的学长的身影，与眼前的景象完全不能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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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觉么？万俟俟甚至觉得，现在的他，眼神中闪动着含情脉脉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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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都缘于面前这辆正享受着令人嫉妒的优待的，看起来似乎毫不起眼的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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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很好么？”
陈若离侧过头来。
眼神的温度微微地有些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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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的回答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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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与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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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离将视线移回车上，宝洁布从车门滑过，给金属质感的深灰色抹上一层细腻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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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那么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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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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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离抹了抹额头。
.
“我喜欢车，喜欢得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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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无数的影像开始在陈若离脑中不断跳跃，快进，循环。
那是一首唱响于零点夜幕之下的速度之歌。
引擎与心脏一起咆哮，燃料与血液一起沸腾，车轮与六识一起飞旋……切过弯道的边线，行云流水地劈入下一个弯，跟趾，降档，一道红色的光弧划过，强大的加速度把身体紧紧地压在桶型座椅上，短暂的Black.Out，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没有烦恼，没有痛苦，没有过去，没有将来，没有这个世界，也没有我。刹那，灵魂就被解脱的幸福感淹没，渐沉渐深。
陈若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就像是在回忆一场动人的恋情。
.
“我爱车，无可救药。”他的语气变得更加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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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咔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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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像是爱情般的专注，让万俟俟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
“哈？那，那你就跟车结婚算了。”万俟俟平端着饭盒的双手稍稍握紧，她脸上捏出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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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这么做。”陈若离的眼神恢复了冰冷。他将宝洁布扔在一边，静静地端详着自己的新娘。
万俟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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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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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算什么？
.
活生生的人类所付出的单纯爱慕与细致努力，难道还比不过连感情都没有的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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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由金属，橡胶和工程塑料构成的机械造物，在他眼中居然已经成为了无可替代的“她”了么？
.
为了车而放弃对人类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值得他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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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车确实很好，”万俟俟微微低下头，“或许它比能够一生陪伴你，照顾你的爱人都要好，”
.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但它不能给你爱……”
.
陈若离的瞳孔瞬间如同冰结。
.
“这种事，”陈若离的话语开始带有一种逼人的寒气，“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
那是愤怒。
.
“车不能给我爱，难道你就可以么？”
.
难.道.你.就.可.以.么.？
.
以绝对零度的语调吐出的字句，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重击着万俟俟的耳膜。
.
被撞击的痛感从心脏深处开始扩散，有液体试图从瞪大的眼框中向外奔涌。
万俟俟低下头，长长的刘海散落，遮住了她的眼睛。平端着的双手无力地垂下至两侧，被紧紧捏在右手的饭盒中发出食物倾覆的轻微声响。
.
“啊哈哈，”沉默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万俟俟毫无意义的笑声打破，“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很忙呢，那我就不打搅你了，先走一步。”
.
万俟俟低头摘下眼镜，转过身，硬是迈动几乎僵直的双腿。
.
从陈若离面前到车库的侧门，这么短的距离，万俟俟却走得像是从天堂去到地狱般艰难。
一步，两步，万俟俟踉踉跄跄地越走越快，终于一脚深一脚浅地跑起来。
.
门外三人的喧笑声戛然而止。
.
万俟俟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快步跑出了改装店，消失在街边拐角。
.
“陈若离！”欧阳若曦的怒吼声在车库中震荡着。
RACINGSWORDS的成员们从洞开的车库侧门涌入。
.
“你做了什么？”林天梵的表情难得严肃。
“你的冷淡难道是不治之症么？”欧阳舰咬牙切齿地质问着。
.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若离面无表情地回答着，欧阳若曦正掏出手机开始翻通讯记录。
.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这是真的，我不能理解她为什么突然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
但是，说这些又能如何。
.
这样的事……
.
……我早就习惯了。
陈若离稍微平定了一下心神，用冷静的眼神给欧阳舰以答复。
“梵叔，你是我很敬重的前辈，我很信任你的判断。或许你为我们找来的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新人，但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欧阳舰扶了扶黑框眼镜，“借款给他购置赛车，还中断改装厂的正常营业为他修复改装，这个待遇简直太优厚了。我们Racing.Swords车队在整个新申市的排名并不低，想找到好的车手根本不是难事。”
他转向陈若离，“所以，新人，你最好有能力证明你有在这个车队呆下去的资格。”
陈若离的眼神依然沉默。
“虽说是梵叔将你拉进车队，但因为车的整备问题，你入队至今还从来没有好好下赛场跑过，”
欧阳舰右手晃着一个赛车用方向盘。
“来吧，”欧阳舰的眼神中透着一种胸有成竹的悠闲，被黑框眼镜的镜片进一步模糊之后完全消散了杀气，“证明给我看，你对速度的执着。”
——车姬·零，Engine.Start:转子引擎.
“化身飞驰的少女。”
</poem>
[[Category:车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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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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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
| 2021/02/28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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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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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はおー！メルマガで〜す！
先日皆さんにお送りした『てーへん便り』は見ていただけましたでしょうか？
藍の華ライブに2ndアルバム『希織歌』の予約開始、相思相愛リフレクションの配信、そしてMV公開、と怒涛のてーへん祭だった2月ももう終わりということで、工務店としてもホッと一息……
と行きたいところですが！
2021年のヒメヒナはまだまだ序章の序章です！
2/7 新曲「相思相愛リフレクション」配信開始！
2/19 新曲「相思相愛リフレクション」MV公開！
3/19 ヒメヒナ3周年記念生放送！
5/26 2nd Album「希織歌」発売！
6/27 HIMEHINA LIVE2021「希織歌と時鐘」in パシフィコ横浜 開催！
と、まだまだ今年のヒメヒナは始まったばかりです！
これから新しく皆さんにお知らせできる情報ももちろんまだまだありますので、皆さんも是非一緒に盛り上がっていって下さいね！！
それでは2021年のっけからアクセル全開！爆竹の勢いが止まることを知らないヒメヒナの最新情報まとめです！
♧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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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5/26発売！2ndAlbum「希織歌(kiryca)」予約開始！
豪華すぎる初回生産限定豪華盤の特典は要チェック！
特設サイト⇒ https://bit.ly/3uHg6SW
2. HIMEHINA LIVE2021「希織歌と時鐘」in パシフィコ横浜 開催決定！
詳細情報をお待ちください！
3. 新曲「相思相愛リフレクション」配信中&MV公開中！
配信一覧⇒https://bit.ly/3r2gUPW
特設⇒https://bit.ly/3bNdt9q
MV⇒https://youtu.be/rTmGarVkCgo
4. 3/19にヒメヒナ3周年記念放送の開催が決定！
しゅがおさん書き下ろしイラストを使用したアレも登場・・？！
詳細情報をお待ちください！
5. ファングリーディング&リモートトーク実施！
応募者全員にヒメヒナ直筆メッセージ入りのグリーティングカードを順次お届け！
さらに、その中から30名の方とリモートトークを3/11に実施予定！
6. UHA味覚糖『e-maのど飴』テレビCMにヒメヒナ出演中！
オリジナルグッズが当たるキャンペーンも開催中！
特設サイト⇒https://bit.ly/3aWTj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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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一覧：http://himehina.jp/contents/news
♧JOJICLUB UPD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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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ジョジラジ #18
│おやすみジョジ『鬼は外、福は内』
│おやすみジョジ『ウサギとカメ』
│ヒメヒナ物語『ヒメヒナバレンタイン【準備編】』 by 碧坂翠さん
│ヒメヒナ物語『夜更かしチョコレート』 by さくさん
│ごきげんよう後の『Vtuberキャッチコピー』
│ごきげんよう後の『存在しないアニ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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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昨日のヒメヒナ定刻集会#10では、『リトルナイトメア2で10回叫んだら即終了！』と題し、叫んではいけないゲーム実況を放送しました！
ホラーが苦手なヒメに次々と襲い掛かる悪夢のような敵たち…。
叫ぶ事を禁じられた2人は無事クリアすることが出来たのでしょうか…？
エンディングでは現在制作中の2ndアルバム『希織歌』収録曲から『こだましがみ』の歌詞付きデモ音源を公開しました。
作詞担当のゴゴ曰く”2月7日へのアンサー曲”だそうです。
是非放送をチェックしてみて下さいね！
https://youtu.be/5-0H2--etno
それではまた次のお便りでお会いいたしましょう！
ごきげんよう～！！
田中工務店
https://twitter.com/tanakakoumuten
ヒメヒナ公式サイト
https://himehina.j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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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brary/archive0/[1592]中国妇女报发布性别歧视类禁用词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poem>
禁止使用的歧视女性词语：剩女、XX婊、妓女、卖淫女、三陪小姐、X娘们、内人、贱内、破鞋、狐狸精、事业线、小三、二奶、泼妇、悍妇、怨妇、骚货、长舌妇、老女人、恶婆婆、事儿妈、二手货、灭绝师太、胸大无脑、好男不跟女斗、头发长见识短、最毒妇人心、母老虎。
禁止使用的歧视男性词语：直男癌、剩男、老光棍、娘炮、阴阳人、女里女气。<ref>[http://paper.cnwomen.com.cn/content/2017-07/28/040812.html 中国妇女报]</ref>
</poem> |
library/archive0/[2611]糊言乱语一百首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
糊言乱语一百首
作者：
红萌馆的茶
心情不好，排版以后再说。
<poem>
米糊观察日记
1. 遇见
2. 关于梦想
3. 蒲公英
4. 有一种喜欢叫静谧
5. 银河
6. 记忆的海
7. 狂热
8. 迷失的童话
9. 光
10. 甜点
11. 上午十点的太阳斜照在窗帘上
12. 红舞鞋
13. 夜航船
14. 一起来吹海风
15. 当天空挂上彩虹色
16. 玫瑰日记
17. 爱的保质期
18. 柑橘
19. 看云
20. 秋千
21. 纸飞机
22. 枯黄的树梢上挂满了鱼
23. 狗尾巴草
24. 一抹白霜
25. 鱼在纸上游
26. 宁静的泉水
27. 囚禁自己的笼
28. 颤抖的梦
29. 一根方便面
30. 无处安放
31. 霜降
32. 礼物
33. 流沙
34. 可颂
35. 望海
36. 花魂
37. 孤独
38. 柠檬
39. 谎言
40. 拂尘
41. 暴食
42. 原味
43. 红豆
44. 戈多
45. 环境
46. 米酒
47. 手账
48. 山鬼
49. 童话
50. 白狐
51. 红色
52. 湖面
53. 煎饼
54. 早安
55. 滴答
56. 无常
57. 入场
58. 泛黄的热气球
59. 站台
60. 无处停歇
61. 轻数你的发根
62. 蓝色便利贴
63. 欣喜
64. 扭来扭去
65. 平行线
66. 夜雨声繁
67. 救赎之光
68. 九月
69. 田野上
70. 鸽子
71. 蛋炒饭
72. 人在黄昏后
73. 煮一杯茶
74. 完美节拍
75. 番茄鸡蛋面
76. 影子
77. 我的英雄
78. 繁星闪闪
79. 樱花湖畔
80. 荷叶裙摆
81. 一只小蚂蚁
82. 走过荒草庭院
83. 所谓伊人
84. 穿越时光的隧道
85. 冰雪融化之时
86. 倔强
87. 晚安好梦
88. 蔚蓝色的歌声
89. 在路上
90. 香蕉奶昔
91. 雨下了一整天
92. 深海深处
93. 洒脱
94. 桥上行人
95. 举过天空的手掌
96. 离群的人
97. 我的小草
98. 与你相遇
99. From A to Z
100. 难忘今宵
特典：《热爱105℃的米糊》
1. 遇见
寺院外的石狮子
听惯了行人的喧闹
反倒是黑夜里雨滴的脚步
舒化了一整个夏天
彩色的烟花升起
炸开一如沉闷的胸膛
它决定循着水的指引
去品尝一下红尘下的流年
即便沾染泥泞
一湾清泉积淀
惨淡的雾霭之下
守护这一轮晶莹月光
2. 关于梦想
鸟群随季节迁徙 从南到北
仿佛所有的鸟都响应着 蓝天的征召
在阳光下 闪烁着众望所归的芒
自然的残酷法则 预示着天马行空的奢侈
定居一处的孤鸟
在质疑的崎岖泥沼翻腾
离群而去
不再飞翔 做一个稻草
如此缥缈 流星一瞬
婆娑树影下 透过光点斑斑
生命的齿轮开始转动
3. 蒲公英
愿你的梦里 有蒲公英飞过
你的每一次微笑
在我的心田升起暖阳
炸开一片小伞
精灵般飞舞着
施展驱散忧郁的魔法
旅居似水流年
夜灯下有你陪伴
无根的异乡里
停靠在温暖的港湾 如此短暂
愿你的梦里 有蒲公英飞过
4. 有一种喜欢叫静谧
喜欢烘焙坊暖黄色的吊灯
挠人的奶香味道
保温箱里牛奶布丁排列整齐
窗前静坐着
一片白雾亲吻着玻璃
手写的笑脸
映照着冰封的大地
和你的倒影
5. 银河
星轨周而复始
铺满一湾银河
你我的距离 虽不及银河辽阔
每靠近一分 都鼓足了勇气
脑海里充斥着 你的笑声足迹
花开花谢 若即若离
欣喜若狂是恒星 忧郁暗淡是黑洞
哪怕渺小如尘埃 回眸在灯火阑珊
作流星划过你的星空
安好安好
6. 记忆的海
她的身边有两只猫 粘人或者高冷
她害怕恐怖游戏
她最爱大肠和炸鸡
她说要做追梦人
却记不起按时倒水
上厕所洗手总是匆匆
后来 她的身边聚集了一堆伙伴
一天天成长着
有了减肥的苦恼
从初见 那魂牵梦萦的模样
到如今 略显平凡的一面
充实了共同时光
7. 狂热
烟花绽放的瞬间
所有的光和热定格在夜幕
优雅芳香如昙花一现
呼唤出一生的呐喊
夏蝉蛰伏在地上
一夕展开双翅
拥抱欢呼着
既是盛夏 也作狂热
流下灼目的火光
燃烧着梦想
三寸光阴里
转身扑向狂热
8. 迷失的童话
“今天有好好睡觉吗”
“早上好… …好饿”
想要在幻想的森林里 默默看着
一只贪睡的兔子
慢慢靠近接触彼此
欢声笑语的童话里
初次拥抱荡起涟漪
小小的房间里
因你而开花 化作糖果色的蝴蝶
永恒地飞舞在
不愿醒来的梦
9. 光
晨曦的露珠把我唤醒
摇晃着手杖继续前进
前夜的血腥在嘴角弥漫
鞋子早已泥泞不堪
遵循着唯一的执念
只顾一往无前
前路总是漫长多变
只要灯火不曾熄灭
守望更久一点
10. 甜点
樱花飘散之时 布丁一样松软 复苏醒来
酷热炙烤街道 冰淇淋融化了 烦闷万千
成熟的时节里 数不尽的果实 诉说欢喜
只等白雪落下 奶茶沁润心脾 缓解疲乏
这份甜美 折成一只飞机
传递给你 点点滴滴
总会有一天 猛然发现
你是所有甜点的秘密
11. 上午十点的太阳斜照在窗帘上
想着祝福你的每次欢喜
却写不出动人的诗句
梦想弹出热烈绚烂的旋律
陶醉在偶像歌曲
尽管做不到熟练掌控游戏
挫败时的失意落寞
沉睡中放空自己
只有对你的情绪
随着时间加速累积
哪怕有一天 拉开距离
太阳也会升起
12. 红舞鞋
曾经喧嚣的欢乐场
发泄不完的情绪张扬
跟随节奏的鼓点
每时每刻神经抓狂
一双鲜艳的舞鞋
诉不完纸短情长
褪去面具的模样
能否一如既往
想找个人互诉衷肠
何必念念不忘
都要背上各自的行囊
是最美的夕阳
13. 夜航船
愿作一点 为你展开方向的坐标
愿成一线 积分每个转折的权重
愿合一圆 始终垂直于心的割线
在方程中寻找满秩的唯一解
在行列中转换化简
为每个向量找到图案
拟合出最接近的曲线
无数次数据验算
得到绝境中的概率翻转
在黑夜的书海里航行
寻找属于你的真正答案
14. 一起来吹海风
洒满阳光的周末
海岸边的行人熙熙攘攘
不需要约定行程
随性和你四处游荡
海水的碎末冲刷脚底
晕海的我 凝望在你随风飘舞的白色裙摆
不需要过多的话语
信步在蓝色岛屿
对着大海肆意呐喊
回敬以波涛退去
15. 当天空挂上彩虹色
我一见你就笑
每个贝壳都藏着珠宝
冰封的小溪开始奔跑
小鱼吐出连串的气泡
我一见你就笑
远处的鸟儿向我问好
树叶搭乘风的快车留下讯号
云朵也彼此拥抱
捉摸不到爱的圈套
沉溺在三言两语的开怀大笑
一起去看天涯海角
16. 玫瑰日记
我的星球曾经一片荒芜
黄土下充满沉寂
直到一根绿芽拔起
整个世界因此而欢喜
记录下每天的点滴
期盼着梦里的华丽
然而它也会止不住哭泣
彷徨着孤独的努力
探寻坚持下去的意义
注定无法跨越的距离
谁都要面对荆棘
愿这陪伴成为不休止的勇气
17. 爱的保质期
我一直深信着
距离才会带来美感
初次闯入彼此的世界
单纯地被某种特质吸引
像布丁一样小心翼翼
生怕被什么刺痛
如果喜欢的人
保持完美无缺
这份初见的新鲜感足矣
平凡是多数人的事实
生活的历练不会跳过每个人
腐败的药剂迟早会生效
爱的领地不是乌托邦
缝补是不屈的抗争
18. 柑橘
想在树叶飘黄的微风里
趁着清澈的蓝
拨开舒爽的甜蜜
又或是飘雪的烟花里
躲在厚厚的棉被下
猫儿在咕噜咕噜
耳机里是你的声音
飞机的尾巴拖了很长
桌上堆着小山高的果皮
19. 看云
没有风的时候
云朵像棉花糖一样
松软的没有一点棱角
天空偶尔开起了摇滚
温顺的绵羊四散逃走
只留下杂乱的鳞片
走在同一片天空下
可否托着一朵云团
捎去思念的消息
20. 秋千
也许是童心未老
游乐园的必备项目少不了秋千
划过一个又一个圈
涣散了黑色瞳孔
多想回到书桌前的试卷
伴着老师的催眠
长出来白色的翅膀
一座安静的山丘
静静地观察着这个城市
直到停止旋转
21. 纸飞机
已经记不清 上次的纸飞机
飞到了谁的手里
握着的时候 习惯注入灵魂的一口气
快速完美的弧线
又承载着谁的秘密
从我的课桌到你的地盘
直到夹进书本
放在收纳箱 落灰泛黄
不知道下一代的孩子
还会不会想起天空下
自由飞翔的纸飞机
一遍遍回忆着曾经的欢喜
22. 枯黄的树梢上挂满了鱼
路上的行人突然变少
透过光的缝隙
梳理掉落的毛发
看着粽子们包裹着热气来来回回
是该死的静电
噼里啪啦
耐心等待着一个午后 阳光明媚
走过花坛的草地
哈欠挤出来泪花
路过的天使
在枯黄的树梢挂满小鱼
23. 狗尾巴草
田野的空地上
随处可见的一束绿色尾巴
长着细细的绒毛
笔直的茎柔软而光滑
少年赶着落日的余光
衔了一根尾巴草
几经缠绕
两根尾巴草变成了兔子的耳朵
辽阔的田野上
偶尔飞过的野鸡野鸭
独自躺在胸口的口袋里
24. 一抹白霜
从前的少年
有着明亮的眸子
可以看到漫天的星光
渴望着外界的喧闹
后来啊
往事迷晃了双眼
再也容不下星星的琐碎
只有一轮冷月
洒在少年的脸上
像一抹白霜
结在苦涩的心上
25. 鱼在纸上游
每次路过那座白色的亭子
幽暗的小径寒自心升
即使是这个火炉城市的季节
也耐不住稀落的乌啼
总在匆匆离开之后
纸上缱绻
才忆起亭子深处
似有笛声悠扬
和着行人的脚步
直到荷塘下的鱼儿
宛转在白纸依靠
26. 宁静的泉水
最宁静的泉水
不在一沟一壑
远离了丛林深处
映照在你的眼睛里面
一丝光亮融化在黑色的珍珠
又突然闯进我的胸腔
消融了所有的冰川
从此那座荒山
住下了一头赶不走的鹿
每次回眸
都会有细雪降下
扫除了所有的风雨雷电
27. 囚禁自己的笼
野马习惯了风的抚摸
停不下来奔跑的脚步
火焰不会停止熄灭
在未燃尽以前
直到有双轻柔抚摸的手
卸下厚重的城墙
收起满是伤痕的獠牙
遵从未知的召唤
亲手织就了
敞开着
最坚固的笼
28. 颤抖的梦
少年自诩老成
与孤独就像勇者恶龙
医好了自知之明
然而渴求的营养
并不在念不完的经
只有在一遍遍的梦里
高空苍鹰
黑水狂风
何时找到一处安宁
拥抱颤抖冰冷的梦
29. 一根方便面
半夜孤灯
木偶为何忙碌不停
美好的歌声里
装不下角落寂寥
膝盖散发寒冷
飞驰一线轰隆
寻找着一根方便面
足以浇灌枯木沉舟
在黎明前夕
30. 无处安放
手指在头发里穿行
橡皮又转了几个圈
敲下的几个词汇回车又删去
捉摸不到的情绪
他说人总要学会成长
又何必念念不忘
还是学不会放下捡起
就这样奔放而含蓄
火苗飘舞着巧克力香气
心思早已五百公里
面朝着大海张开双臂
未来会约定如期
31. 霜降
忽明忽暗的天
凝滞的空气
卷不起一片枯叶
仿佛我的时间也停止了
否定，恐惧
漏气的皮球
难以面对注定的结局
它努力地吸进新的空气
嘶嘶的声音更加刺耳
深渊凝望
即使一闪而过的光
足以证明
我思，我在，我爱
32. 礼物
年少时
最喜欢望着窗外
两手托头
用笔在空中画圈
思绪早已九霄外
女生也许会渴望
一个白马王子
男生沉浸在
勇者的梦里
而我
不过期待着
一场奇遇
打开丝带装扮的礼物
有你
让我会心一笑
33. 流沙
静，死寂，窒息般
音乐，键盘，排风扇
好像有人在睡觉
要做点什么
斑斓的光，冲进瞳孔
耳朵在轰鸣
呼，吸，呼，吸
要做点什么
没有颤抖，没有叹息
一切如此寻常
我闭上了眼睛
祈求，雪花飘下
34. 可颂
焦黄色的小屋
焦黄色的灯光
玻璃门也藏不住
软软甜甜的香气
踩着一片片树叶
起初线条似的三瓣叶
也可以那么圆滑清脆
似乎有一点
棉花糖的心情
定格这一页彩绘
充满仪式地细细品味
原来啊！
快乐也像海边的贝壳
弯弯腰
总可以发现的，少年
35. 望海
每个人都曾有，即将有
关于自己的“出海”故事
日升月落
回敬以浪花
复归于平静
注视，凝望，眺望
难免，倏然失魂
何人，何来，又要何往
是灯塔，还是蜃楼
一条银色的鱼
纵身一跃，望海
船上望海的人，欢呼着
纵使一瞬，亦织就情丝
哪怕，梦醒人散
36. 花魂
兰荷菊梅
造化物和赏花人
水中月，风里沙
美妙的交汇
酿造出魅力之魂
在意识里诞生
每个人品尝出不同的味道
细品或是暴食
此间仍为此间
奈何彼人未知可否
三千烦恼丝
怅惘花魂散
落红葬我心
何处如初见
37. 孤独
无人问津，是第一层孤独
封闭了情感交流的通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是第二层孤独
在一个人的路上风雨兼程
举杯对影，是第三层孤独
怀有强烈的交流意愿而不能
众人皆醉我独醒，是第四层孤独
寻求认同而自我麻醉
飞蛾扑火，是第五层孤独
瞬间领悟自身的渺小和环境的冷漠
他（她）曾活过啊，是第六层孤独
双向麻木是对一切最后的妥协
38. 柠檬
柠檬水，柠檬茶，柠檬干
强烈的刺激感
把自己从幻想带回现实
何处不酸，何处无嫉妒
可爱，富裕，才能
异乎众人总会引发不适
是改造自身消除差距
还是甘愿屈服自我麻醉
像是一道兴奋剂
更像是镇静剂
枯燥的生活需要调味品
来些刺激未尝不可
39. 谎言
有的人
喜欢对外人谎言连篇
对亲友真诚以对
有的人
擅长对亲友油嘴滑舌
对外人却老老实实
其实真相总会在那里
说也不说
只是对自己做出的选择而已
喜欢一个人
真爱或是虚伪
分量自在心间
真正可恨的
只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suki！
至少此刻，没有谎言
40. 拂尘
拂尘，是个麻烦活
桌上尘
可大把扑落
眼中尘
需小心除去
心上尘
必自我净化
奈何凡尘
纷纷扰扰
居然糟糕到
看尘不是尘了
只有面对你
乐意报以无尘之境
41. 暴食
有多久，不曾挑灯捧书
从未想，诽谤以装模作样
在这暴食的时代
多少人画地为牢
纵欲，虚妄，不眠不休
何来真相，何来初心
偌大的房间里
时钟滴答
鱼儿偶尔跃出水面
而在坚硬的鱼缸之外
那人望着窗外
云朵不曾流动
在严冬里独行
无尽的幻想总会致命
还记得
手握石头的紫瞳男孩
42. 原味
第一次知道原味党
是高中的一盒薯片
我捏碎了干脆面
却幻想着原味的薯片
后来学会了料理
厨艺没啥精进
夹起碗里的麻辣烫
心里却住着水煮鱼
现在小有阅历
学会和不同的人相处
投机耍宝的段子
始终不及你的一声早
43. 红豆
大雪无声，转瞬消散
烟花回眸，晕染君颜
时光荏苒，聚散悲欢
高楼易起，过往难全
天桥上望不断
涌动点点光斑
肺腑间叹不完
漂泊处处柳畔
一颗红豆相挽
万古人间流连
44. 戈多
一个荒诞人
永远在等一个时机
做什么怎么做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感受到
戈多，会在明天到来
于是，厕所里等待
公车上等待
排队时等待
深夜里等待
音乐中等待
广播时等待
人们从未见过戈多
只是一生都在等待
45. 环境
周身为环，时空是境
环境就是这碗卤水面
你我是面，泡在一处
起初很硬，煮得柔软
不再洁白，还一股味
曾经的它，不想服气
命不由天，头破血流
满面油光，怕是炒面
46. 米酒
米酒今天很忧愁
它连续一周都没有出货了
茅台大哥双休日随便一吆喝
轻松钵满盆满
女儿红小姐夜夜笙歌
笼络一群迷弟
鸡尾酒小哥推陈出新
引得台下尖叫连连
自己再不出货，就要酸掉了
米村上下都指着自己扬眉吐气
想到这里，米酒重温存货
怯怯的吆喝着
米酒汤圆，一块钱四个，糊糊！
47. 手账
曾经，强烈地想要拥有
仿佛这就是
对生活认真负责的印记
记住你说的，做的
每一句，每一帧
于灯火昏黄之时
下酒
如今，总是有意无意
更倾向于
当作逃避的树洞
厌倦了世事纷扰
观叶，赏花，听流水
少一分喧嚣
徒增几分寂寥清高
48. 山鬼
我的心里住了一只山鬼
遇风为声
鼓点温润，击铃清脆
点墨成文
无需辞藻，素花一瓣
光阴化形
树下青苔，鸟为谁鸣
有人苦苦地寻
有人慢慢地等
可惜无人愿懂，无人会信
终究还是一个人的山鬼
49. 童话
喜欢吃甜食
黑糖沙琪玛，绿豆糕，冰淇淋
甜味在舌根味蕾区轰炸开来
直到发腻，直到解决所有食物
也许是因为对现实过于敏感
也许是从小就很怯懦
才会产生根深蒂固的依赖
童话是美丽纯洁的
黑白的世界里
没有太多的灰
林林总总的故事
随时都可以被治愈
童话之镜映照的现实
总会让人相信真善美的存在
进化之路上孤独的身影
从此有了搀扶
50. 白狐
对狐的好感
可以追溯到小学的一篇课文
到非人哉的九月
到夏目友人帐的小狐狸
再到你，有着一双异色瞳的小天使
作为资深兽耳控
毛茸茸的耳朵也充满了魔力
有人说你憨，憨也是一种灵性
有人说你善媚，媚亦需赏花人
只因多看你一眼，我决定爱你
一身纯白变灰装，我决定爱你
一鸽再鸽狐难养，我决定爱你
很抱歉作为云爹妈
守护不了你的安好
人间无乐土，化灵愿自由
51. 红色
如果真爱有颜色，那一定是红色
杀手，是不应有感情存在的
最完美的斩击
必先斩向自己
饱含着决绝之意
染红这一袭黑衣
冰冷的世界里
弱小者沦为工具
在风雨里搏击
于失去中珍惜
黑色的长发写意
铸造出信守之义
赤色的瞳孔仇恨满溢
哪怕将这恶独自噬去
52. 湖面
每次经过，总有人在拍照
无异于到此一游
众生皆蜉蝣，美妙的一瞬
定格在镜头，回味于长河
哪怕堆积腐烂，近乎滥情
相互取暖的样子
像极了一座冰山，走向消融
每次经过，都有一个我在溺死
漆黑的镜面，苍白的天
不知道模样的惊鸟闪过
划不开一丝波痕
无声坠落
彼岸的空间，如此静谧，近乎神圣
那个死小孩，固执得像颗石头
53. 煎饼
那道光以后，饼哥消失了
柳妹以为小翠把他藏了起来
小翠自从知道了柳妹的事情
就和饼哥不再联系
如今看来，饼哥不曾爱过她俩一个
在那道光里消失的
还有红豆布丁，珍珠奶茶和可乐薯片
柳妹的眼泪和小翠的表面冷漠
都想要挖出一个答案，关于爱和被爱
直到饼哥的发小，芝芝摊了牌
他喜欢她的鲜嫩柔软
他喜欢她的美丽高雅
都是真的
没人知道在醉酒的清晨
他跌跌撞撞进了酱缸
成了消失在光里的酱香饼
54. 早安
习惯了错过晨曦的呼唤
揉开惺忪睡眼
一个两个，升空的气泡漂散
倒映着谁的侧脸
直到一缕光线
点缀起每个彩色笑颜
透过层层细语碎言
心里总会有一种羁绊
叫做说早才会安
55. 滴答
灰暗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起细雨，滴答
无言的两人听墙上的表针划圈，滴答
婀娜的柳枝伴着风铃翩翩起舞，滴答
在窗边整理额前乱发
手掌的余温终成牵挂
骤降的冰雹砸断了庭院的枝桠，滴答
奔忙的身影听不到手表不停转，滴答
他给的珠链恍惚间滚落了满地，滴答
岁月模糊了脑海音画
一个人数遍繁星冬夏
屋檐的积雪在暖阳下渐渐融化，滴答
除岁的爆竹盖不过彼时的古钟，滴答
堆叠的废纸染透了笔尖清墨色，滴答
烛光如豆蹉跎了芳华
一曲琵琶成全我痴傻
56. 无常
墙角的蛛网断了又连
数不清蚂蚁几次往返
群里的消息总回不完
听不懂他讲的苦辣咸
说好了不再丢失睡眠
你给的谜题没有答案
晕眩，不安，困倦
又是得过且过的一天
聚光灯如柱
巨龙和公主
久违的欢呼
麻醉了单处
57. 入场
清晨八点
送走了赶早课的人
呼吸着被搅拌过的空气
喧嚣渐息
叼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
温热的豆奶总是催人发酵
习惯性地抬头
没有一朵云在为我停留
泛黄的梧桐叶
匆匆被扫进最终的归处
孤独的太阳系
平静迎来了第三行星
58. 泛黄的热气球
巨大的荒芜空间里
隐藏着探索的强烈欲望
泛黄的事物总是散发着醉人的味道
当人们第一次真正的驰骋天空
显眼的热气球下
蚂蚁一般渺小的人群
欢呼着眺望着
翻过定格的瞬间
各种各样的翅膀遨游在天空下
净土不再之时
只能在图画里怀念
绝无仅有的浪漫
59. 站台
人生的站台上
一辆通往过去，一辆向着未来
而我站在现在
怀着年少的懵懂
被推上匆匆的未来
又在无人的深夜里
一遍遍的呼唤着过往
单线循环的列车上
看得到却握不住的
是别人的长亭外
在这与你交汇的节点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留下刻痕
60. 无处停歇
当知了再也没有力气
度过最后一个声嘶力竭的夏天
当暴雪不在光顾
曾经孱弱稀疏的枝桠
我却第一次变得如此无所适从
没有人可以说出毒药在何时发作
只有笨重的钟
一遍遍重复着鸽子扑向明天的欢笑
再也无法回忆起
奔跑起来的洋溢火苗
锁在海底一万里的水晶球里
是无处停歇
苍白易碎的梦
61. 轻数你的发根
遇见一只开满鲜花的鹿
蹦跳过斜坡转角
捡起残存的粉色花瓣
扑面而来是轻声呢喃
不愿褪去的潮水
玉石遮不住完美的暇
昏昏欲睡的淡蓝窗帘下
和风翻飞着细线
白皙皮肤上
轻数你的发根
62. 蓝色便利贴
灵光一闪的念头
化作无数千纸鹤
涌来简短的约定
熨烫在蓝色卡纸
细数着升空的五彩气球
就这样清晰出现在眼前
所有的等待在彼时烟消云散
清澈湖水下的倒影
圈在蓝色的一抹微笑
63. 欣喜
总是抓不住生活的节奏
应承着熟稔的对白
只有你可以把我唤醒
拯救在孤独的黑白灰
隔着窗外的石头拱桥
想要撑起一把等你的伞
狭小的心室早已被你占去
谱写着滴答滴答夜曲
每次转身都让我沉浸欣喜
堕入童话的糖果屋
为你升起不落彩虹
64. 扭来扭去
旁边的人不懂我为何哈哈大笑
指尖飞舞互动的讯号
此刻无聊的事全都甩掉
拜倒在这魔力裙角
咆哮 尖叫
呆呆的操作直接挂倒
平稳血压为何爆表
时间如此短暂
轻声互道晚安
感谢天使的陪伴
又是充实的一天
65. 平行线
熙攘的十字路口
流星雨掠过小行星游走
天幕下沸腾着 是抓不到的点点光芒
两座城市间双向行走
同步呼吸的节奏
一场大雨淹没漂游
在无根的街道高楼
一阵口哨声飘荡
静悄悄地瓦解在镜子里头
无法交汇的梦啊
握紧钥匙在扬起的手
66. 夜雨声繁
银白色屏幕里朴素万象
点亮小小房间的灯盏
窗外汹涌幽寒
做着雨里奔跑的梦
七色彩虹的另一畔
藏着数不尽的快乐宝藏
滴答滴答揉乱了心弦
辗转拥抱住谁的不安
渴望着汗水浇灌
寻找到有你的伊甸园
67. 救赎之光
耳畔轰鸣无法停息
摇晃着视线看不清
翻过了又一座沙丘
寻不到渴望的绿洲
麻木不堪蹒跚前行
干涸喉咙里的呢喃
降下甘霖净化污浊
回应我的一丝叹息
68. 九月
空荡的房间
蜘蛛在繁忙
没有了消息
独自到天亮
你去了远方
铃声又敲响
跨过了操场
耳机的音乐
诉说了惆怅
你去了远方
69. 田野上
雾气笼罩在拥挤的田野上
婴儿开始沐浴阳光
流动的空气
吹拂了留宿的露珠
枯黄意味着收获
团聚细说陈酿
繁忙的节奏
有苦也有甜
偶尔大声唱
陪你在身旁
70. 鸽子
白天和尚撞钟
黑夜他就发神经
朋友有始无终
我却还没开弓
祈求运气降临
空想着成功
转眼五六点钟
窗外马路在轰隆
井下舒适的美梦
偏爱就是有恃无恐
也不错半睡半醒
71. 蛋炒饭
空闲的我匆匆上线
五光十色的空间跳跃
美味珍馐永远看不完
可我只爱这碗蛋炒饭
佐料没有整活造势只放盐
一颗朴实无华的蛋
在这柴米油盐里炒翻
描绘了自己最适合的轮廓
开锅自会金光耀眼
72. 人在黄昏后
纷扰的信息太多
却找不到情绪出口
彼此适应这光怪陆离
遵从真我的召唤
果壳内如此孤独窒息
徒劳的双手
一遍遍想要聚起洪水下的流沙
奔跑在黄昏下
更加明白拥抱的重量
努力张开隐形的翅膀
73. 煮一杯茶
卸下白天阳光灿烂
飞速躲进小小的壳
石化的疲惫席卷而来
手机里消息还没清完
可我只想盯着天花板发呆
煮开一杯清淡的茶
热气升空冉冉飘散
得过且过的一天一天
敬给遥不可及的自由未来
74. 完美节拍
鱼儿划过镜面
荡起连续的圈
寥寥无几的教室角落
传来你的脚步款款
发梢轻盈飘过
甜美微笑胜似寒暄
黑板上粉笔抑扬顿挫
我却数着步态婀娜
单调节拍律动回响
世界因你缤纷颜色
75. 番茄鸡蛋面
兜兜转转在北海南山
尝遍了酸甜苦辣咸
却比不过一碗番茄鸡蛋面
没有油花漂浮打转
温暖了最深处的寒
写不尽言辞琳琅
道不完万千羁绊
只需要洁白的陪伴
是能想到最好的浪漫
76. 影子
快乐留给自己
而悲伤只能投喂给影子慢慢消化
坚强是一如既往的模样
只有影子飘摇着跌跌撞撞
白天的影子很安分
深夜里拉长在惨淡的墙
感谢每一个拥抱
永不出逃的善良
77. 我的英雄
你是我的光
驱散所有阴暗
坚定选择内心的方向
烦闷的日子里
治愈零散的悲伤
安然放下过往
带着对美的信仰
斩除罪恶 结下向往
白塔之上 青鸟飞翔
78. 繁星闪闪
路灯下人影匆匆
绕过马路对面的花园
习惯抬头遥望
城市的喧哗盖过繁星闪闪
可我依然相信
那颗一路走来的星
从来没离开过我
有人散去也有人同行
眼泪还是欢笑
都已成为我生命里面
不可缺少的印记
79. 樱花湖畔
觅着阳光的味道
走过无人的车站
载着满心欢喜的健步如飞
猝不及防撞见了你
花瓣停止了摇晃
湖水不再荡漾
一袭素衣映照着
你专注的模样
世间赐予的 猝不及防的美好
在梦里迟迟不忘
80. 荷叶裙摆
斑点光影
蝉躲在树后断断续续
老街古巷
白色的荷叶晕开盛夏
背着纤细的手臂
款款而去
倏然回头一个微笑
宽边帽檐下
热烈而宁静地开着
层层飞舞的裙摆
81. 一只小蚂蚁
没人知道我要到哪去
两只长长的触角
左左右右前前后后
寻找着食物充饥
虽然大地很烫
偶尔大风裹着沙子来袭
可我不会停息
要创造奇迹给自己
爬上一叶小舟
数着漫长小路
这就是我的终极课题
82. 走过荒草庭院
无人居住的老屋
长着高耸草茎
落叶也铺成片
惊起昆虫逃散
数不清荒凉云烟
在唯一正确时间
抬头就遇见了你
长满青苔的墙头
你扑朔着双眼
花纹黑白相间
来撞开我的心结
83. 所谓伊人
一句胸中鹿踏来
两句酒肉嚼如蜡
三句辗转到如今
不需要过多的粉饰造作
处处矜持忍性情
苦中行得乐
初心泥不染
擦不去的真性情
念念不忘的伊人
84. 穿越时光的隧道
看树影翻过了整个山丘
描绘一晃而过
到处是你的颜色
戴上帽子假装很洒脱
其实需要时间来愈合
我会将所有荆棘都打破
漫长光年的隧道
倚靠在碎片摇晃的火
很开心有你在终点等我
成熟的花瓣闪电般降落
85. 冰雪融化之时
和你讲过的每一个笑话
鲜花盛开一样的声音
学会新知识的每一个瞬间
雪花般落下沉积
每个如获救赎的片段
怎么能就此败给时间
当众人沐浴着春光走向温暖
也有人在冰雪消融的时候叹息
时间织就的纱
将我无情地埋没
86. 倔强
双眼溢出蓝色的火焰
空气停止了震颤
就算做不到菩提顿悟
跌落又扬帆
蜗牛也能爬上树枝头
通往成功的路总是很平凡
默默承受总会有改变
就算结局不是很团圆
挥挥手作别云烟
87. 晚安好梦
告别了伙伴热闹的聚会
在最后轻声说晚安
微弱的霓虹透过窗帘
三两只兔子在空中打转
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因为有你在身边
每个梦都如此美满香甜
只有猫猫知道的秘密
偶尔会九十度旋转
抓到了食物在三点半
88. 蔚蓝色的歌声
四面的光透过五彩玻璃
聚集在你的身上
百分百的音符共鸣着此刻
清泉滴落在干涸的土地
顷刻绿色席卷
蔚蓝色的天空下牛奶流过
留下微风吹拂脸庞
不熟悉的音节里
藏着你欢乐的模样
89. 在路上
竹笛撩开了雾气朦胧
跨过小桥流水
迎面道不尽的问候
依旧是渐行渐远
拽紧匆匆的行囊
既有约定的默契
又何须仿古人折柳送别
倒下一碗秋酿
述说来日路上的模样
90. 香蕉奶昔
误入了你的花园
种下花儿星星点点
绿色的藤蔓默默蜿蜒
很温馨 三三两两的蝴蝶
蜜语在白色喷泉
草地上整齐铺垫
迎着柔软的光线
看你把眉毛折弯
喝下这杯香甜
91. 雨下了一整天
屋外热闹的交响乐
聚集了乌云作伴
盯着壁炉发呆
蹦出火星点点
童话故事关上了树洞
一行行文字模糊纷繁
等待着彩虹下鸟儿盘旋
雨水打弯的花苞
也能开出热泪的灿烂
92. 深海深处
鱼儿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行走在碎影之上
从容不惧 悠然离去
泥沙终究会沉淀下去
而湖水并不会就此平静
摇晃的命运之线
将过去和未来交织
固执的梦
藏在深海深处
逐渐明亮闪耀
93. 洒脱
飞机笔直穿过城市
咖啡屋里飞舞的指节
每次垫脚 转圈 抬腿 跃起
平稳的气息下
沸腾的汤汁里
追求着最完美的状态
是对生命真诚的热爱
祝我们都可以找到
不可多得的洒脱
94. 桥上行人
巨大的斜拉桥下
稀落的几只轮船蹒跚游荡
你站在橘黄色栏杆旁
抬头看去渺小的一个点
擦肩而过的时候
悸动是双向奔赴的讯号
待到皱纹爬上额头
穿过云雾的雨滴
撑着伞停留在这里
听汽笛散去
95. 举过天空的手掌
一个人信步在操场上
脚下小石头跟着我的距离
翻滚地很吃力
抓向天空的手
不知道是在索取还是拒绝
凝望着无云的晴空
要找些事情做了
在没起风之前
空手垂下想要抓取什么
不安地逃离
96. 离群的人
当所有的风车迎风顺时针转圈时
兀自发现
只有自己在不停反转
本能拒绝着热闹合群
沉醉在小众的音乐里
内心却期待着一个英雄
打开所有的秘密
萤火虫飞舞中
聊着整晚都说不尽的天
97. 我的小草
南方的高楼北方的利刃
它只在一捧之间
歌声笑声酣睡声
它向往着阳光
一束匆忙
始终不曾改变模样
越过高墙
终会吞下整个楼房
它还是不属于我
至少此刻
可以亲手抚摸叶的棱角
98. 与你相遇
绣球花开满的阴雨天气
鞋子飞溅雨滴
昏昏欲睡在行列组合
白鹿悦动在草丛花泥
无法平静的海水潮汐
寻找着故人气息
没有结局的一场游戏
请不要离我而去
为你打破所有的怪异
99. From A to Z
路过田野 飞鸟播撒种子
路过城市 雷电亲吻高楼
路过高原 狂风奏鸣山谷
定格所有奇迹
细细讲述给你
就连有趣的梦
伴着星光写下
藏在树洞里的秘密
温暖的灯光
何时再次开启
100. 难忘今宵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朋友陆续来到身边
祝福的话语连成了圈
唱着甜掉牙的小小歌谣
猫咪东奔西跑打翻托盘
气球也没撑过今晚
叙说着充实快乐一年
点亮夜幕的五彩烟花
许下幸福长久的愿
特典：《热爱105℃的米糊》
红魔馆填词版
童话走出的公主 名字是米糊
快把口水都擦干 才不是食物
小小模样经得住风雨 追逐梦想不怕辛苦
我是一只短发干脆面
家住在小树屋绿叶作屋檐
我从不会一觉睡一天
最爱的炸鸡排奶茶多加芋圆
没关系 虽然有点矮
短暂作徘徊 步子向前迈
别灰心娇小的肩膀有巨大的能量
洁白闪耀的歌声 绝不会口糊
宝宝巴士的喧闹 突然加速度
榔头凿下不服输汗水 心中常记回家看看
门外风和日丽 架起我的铁锅
陶艺大师狼牙棒 击倒一个个
翅膀105只的你 红烧清蒸都没问题
门外风和日丽 架起我的铁锅
解除了尾巴封印 扫下一个个
翅膀105只的你 红烧清蒸都没问题
吃一 口呦 魔王 归来~
层层 恐惧 这就 重开~
吃一 口呦~
努力修行着千化万变
这句御姐萝莉下句是猛男
开播前记得把水倒满
记得上完厕所双手洗好擦干
怎么办 打嗝被听见
恶龙的咆哮 卖萌又过关
和舰长愉快的闯关 把血压都拉满
洁白闪耀的歌声 绝不会口糊
宝宝巴士的喧闹 突然加速度
榔头凿下不服输汗水 心中常记回家看看
门外风和日丽 架起我的铁锅
陶艺大师狼牙棒 击倒一个个
翅膀105只的你 红烧清蒸都没问题
门外风和日丽 架起我的铁锅
解除了尾巴封印 扫下一个个
翅膀105只的你 红烧清蒸都没问题
吃一 口呦 魔王 归来~
层层 恐惧 这就 重开~
吃一 口呦 魔王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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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译：遷璃San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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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語 !! 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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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ja|<poem>
{{color|black|行こう行こう♪雪の国へ}}
{{color|#ffae00|ああ ここここ ここだよ みんな}}
{{color|#00bbff|穂乃果静かに 他のお客さんもいるんだから}}
{{color|#ffae00|ああ ごめん絵里ちゃん}}
{{color|#ff62dd|全く いきなり歩かせないでよね}}
{{color|#ffae00|あはは ごめんにこちゃん}}
{{color|#ff6239|何が新幹線には詳しい 全然違う車両に乗って}}
{{color|#ffae00|ごめんね真姫ちゃん でも穂乃果の記憶たと
あそこから七号車に乗ったはずなんだよ}}
{{color|#a8a8a8|えへへ それ いつの記憶？}}
{{color|#ffae00|それはね ことりちゃん 穂乃果が一から十まで 数を数えられる様になった頃だから}}
{{color|#44cd71|って 昔すぎるよ どう言うことなの ？た 助けて〜}}
{{color|#6d56ff|これくらいで助けを求めないでください花陽
旅はまだ始まったばかりなのですから}}
{{color|#fee155|そうそう 海ちゃんの言う通り 旅は始まったばかりなのだ
新幹線に乗って みんなでスキー旅行なのだ〜 にゃ〜ん}}
{{color|#00bbff|ちょっと凛 静かにしなさいって}}
{{color|#fee155|それにしても 新幹線って長いにゃ
たくさん車両が繋がってて 一体どれくらい長いのかにゃ？}}
{{color|#e44fff|あれ 凛ちゃん知らなかった？}}
{{color|#fee155|っえ 希は知ってるの？}}
{{color|#e44fff|あのね 新幹線の長さはね 出発の駅から 目的の駅まであるのだ}}
{{color|#fee155|えええ？そ そんなに長かったの？}}
{{color|#e44fff|そう だから新幹線の端から端まで歩けば 目的の駅に着いちゃうのだ！}}
{{color|#fee155|し 知らなかった}}
{{color|#e44fff|と言うわけで凛ちゃん いざ目的地に向けて レッツゴー！}}
{{color|#00bbff|静かにしなさいって言ってるでしょう！}}
{{color|#e44fff|っきゃ！}}
{{color|#00bbff|いい加減にしなさいあなたたち
いつもいつもいつもいつも！
確かに今日はお休みかも知れないけど
それでも少しは自分たちがスクールアイドルをやってるって言う自覚はないの？
いつもいつも大騒ぎして
そんなことだから 楽しい大笑いグループなんて勘違いされるのよ！}}
{{color|#44cd71|っええ 大笑いグループって勘違いされてたの？}}
{{color|#a8a8a8|ううん 始めて聞いたけど}}
{{color|#00bbff|そんなことになっても可笑しくないってこと
だからあなたたちももう少し…}}
{{color|#e44fff|まあまあエリッチ ちゃんと分かってるから
ウチらこれからはもう少し}}
{{color|#fee155|みんなの期待に応えて 大笑いの勉強頑張らないとにゃ〜}}
{{color|#e44fff|そうそう 期待に応えて大笑いをって違うやん！}}
{{color|#fee155|なんてやね！}}
{{color|#e44fff|君とはやってられんわ！}}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color|#00bbff|って違うでしょう！}}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っうわ}}
{{color|#e44fff|え エリチ ナイスツッコミ！}}
{{color|#00bbff|あなたたちはあ！}}
{{color|#6d56ff|落ち着いてください絵里 あなたが一番うるさくなっています}}
{{color|#00bbff|っう あ わ 私そう言うつもりじゃ…}}
{{color|#ffae00|さあさあ 早く座ろう 漫才をその後で}}
{{color|#00bbff|私は漫才なんかしてないわよ！穂乃果}}
{{color|#ffae00|ことりちゃん かよちゃん こっちで一緒に座ろう}}
{{Gradient_Text|left,#a8a8a8,#44cd71|うん！}}
{{color|#00bbff|ちょっと穂乃果 まだ話は…}}
{{color|#ff6239|もういいから ほら こっちきて}}
{{color|#ff62dd|ねえねえ絵里 トランプでもしようよ〜}}
{{color|#fee155|ああ トランプ〜凛も一緒に…}}
{{color|#6d56ff|凛はこちらに}}
{{color|#fee155|っえ 海未ちゃん？}}
{{color|#6d56ff|希も私の側に いいですね？}}
{{color|#e44fff|へ？}}
{{color|#6d56ff|いいですね？}}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う うん…}}
{{color|#ff62dd|はい スリーカード ひひ またにこの勝ち〜}}
{{color|#00bbff|ああ 強いねにこ さっきからずっと一人勝ちじゃない}}
{{color|#ff62dd|絵里だって中々やるじゃない 危ない勝負を避けて
手堅く勝ちを守るって言うの こつこつ貯金するタイプ？}}
{{color|#00bbff|まあ そうかも知れないわね でも楽しいわね 久しぶりにやるトランプって}}
{{color|#ff62dd|じゃあトランプはこれくらいにして 今度は…}}
{{color|#ff6239|もう一回！}}
{{Gradient_Text|left,#00bbff,#ff62dd|っえ？}}
{{color|#ff6239|もう一回勝負して！}}
{{color|#00bbff|っそれは 別にいいけど}}
{{color|#ff62dd|お そう言えば真姫ちゃん 一回も勝ってないもんね～負けっぱなしだもんね〜}}
{{color|#00bbff|ちょっとにこ…}}
{{color|#ff6239|負けっぱなしとか言われたくないんだけど
私はこんなの最初から真剣にやるつもり何てなかったし}}
{{color|#00bbff|だったら そんなに入れ込まなくても…}}
{{color|#ff6239|入れ込んだなんかないけど！
私はただもう一回勝負したいって言ってるだけだけど！}}
{{color|#00bbff|う 真姫…}}
{{color|#ff62dd|いいじゃない いいじゃない絵里 もう一回くらい付き合ってあげましょう
ほら にこたちはちゃんと勝ってるけど 真姫ちゃんは一回も勝ってないわけだし}}
{{color|#ff6239|っく〜}}
{{color|#00bbff|やめなさいにこ 真姫もむきにならないで}}
{{color|#ff6239|むきになんかなってないし！いいから さっさとカード配ってよ！}}
{{color|#00bbff|う ええ…}}
{{color|#ff62dd|っあ そうだ ただやってもつまらないし 負けた人には 罰ゲームとかどう？}}
{{Gradient_Text|left,#00bbff,#ff6239|罰ゲーム？}}
{{color|#ff62dd|そうそう 負けた人は 勝った人の言うことを聞くの なんでもね}}
{{color|#00bbff|っちょっとそんなこと…}}
{{color|#ff62dd|あ そうだよね 負けた人が可哀想だもんね 負けなけれいいと思うけど でも負けたらやっぱり可哀想だし}}
{{color|#ff6239|やるわ}}
{{color|#00bbff|っ真姫！}}
{{color|#ff6239|やるわよ！負けなければいいんだから！}}
{{color|#00bbff|そんなこと言ったらにこの思う都合を…}}
{{color|#ff62dd|さあさあ 真姫ちゃんもオッケー言ってたところで 勝負開始！ほら カード配って配って}}
{{color|#00bbff|うう…もう 知らないわよ…}}
{{Gradient_Text|left,#00bbff,#ff6239|うん…}}
{{color|#00bbff|私は二枚交換ね}}
{{color|#ff6239|私は…私は ん…さ 三枚}}
{{color|#ff62dd|じゃあにこは全道替え}}
{{Gradient_Text|left,#00bbff,#ff6239|全道替え？}}
{{color|#ff62dd|ああ 凄い～ にこ 凄いの揃っちゃった～}}
{{color|#ff6239|っそ そんなはったり意味ないんだから 私だって わ 私だって…}}
{{color|#00bbff|真姫 無理しないで}}
{{color|#ff6239|無理なんかしてないし いいから勝負しなさいよ}}
{{color|#00bbff|え？じゃあ…}}
{{Gradient_Text|left,#00bbff,#ff6239,#ff62dd|オープン}}
{{color|#ff6239|ああ}}
{{color|#00bbff|ああ…}}
{{color|#ff62dd|きゃあ～またにこ勝っちゃった～嘘みたい～}}
{{color|#00bbff|って ローヤルストレートフラッシュ？本当に？}}
{{color|#ff62dd|それで 一番負けなひとは あれれ 真姫ちゃん？ひょっとして 何の役も出来てないの？}}
{{color|#ff6239|そ それは それは…}}
{{color|#ff62dd|じゃあ 真姫ちゃんが罰ゲームだね 真姫ちゃんには これから～}}
{{color|#fee155|う あの…}}
{{color|#e44fff|海未ちゃん？}}
{{color|#6d56ff|何でしょう？}}
{{color|#fee155|凛たちも みんなみたいにお菓子食べたり ゲームしたり}}
{{color|#6d56ff|ダメです}}
{{color|#e44fff|でもせっかくな旅行なんやし}}
{{color|#6d56ff|ダメです}}
{{color|#fee155|ちょっとくらいはしゃいでも…}}
{{color|#6d56ff|ダメです}}
{{color|#e44fff|ほんのちょっと…}}
{{color|#6d56ff|ダメです}}
{{color|#fee155|ほんの…}}
{{color|#6d56ff|ダメです！}}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海未ちゃん～}}
{{color|#6d56ff|凛 希 あなたたちは油断なりません
ちょっと羽目を外すと言いながら大騒ぎになるのは目に見えています
向こうに着くまで大人しくしているのが一番です
それまできっちり見張らせていただきます}}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ええ？}}
{{color|#fee155|ああ もう 退屈だにゃん！}}
{{color|#e44fff|向こうに着くまでまだ結構あるし 何もしないって言うのはも…}}
{{color|#fee155|もう 退屈すぎて眠くなっちゃうにゃ～}}
{{color|#e44fff|そうそう 電車で何だか眠くなるんだよね 揺れが心地いいって言うか}}
{{color|#fee155|向こうまで寝てるなんて つまんない～}}
{{color|#e44fff|そうは言っても 自然と眠くなっちゃうやん ねえ 海未ちゃん？}}
{{color|#6d56ff|うん…}}
{{color|#e44fff|海未ちゃん？}}
{{color|#6d56ff|………っは な 何ですか？あなたたちまた羽目を外そうと…}}
{{color|#fee155|え？凛たち 何もしてないけど}}
{{color|#e44fff|海未ちゃん ひょっとして 眠かったりする？}}
{{color|#6d56ff|な なによそんな 私はあなたたちを見張らなくではなりません
そんな私が眠るなんて…}}
{{color|#fee155|眠かったら 寝ちゃった方がいいんじゃない？}}
{{color|#6d56ff|眠くないっと言ってるでしょう？しつこいですよ}}
{{color|#e44fff|まあまあ海未ちゃん 興奮しないで そんな風にかっかしてたら 眠れなくなっちゃうやん}}
{{color|#6d56ff|そ そうですね 興奮していたら眠れなく…って 眠らないと言ってるでしょう？}}
{{color|#fee155|落ち着いてよ 海未ちゃん ほ～ら～ 深呼吸～}}
{{color|#6d56ff|え？}}
{{color|#fee155|深呼吸～ふ～は～す～は～ほら 海未ちゃんも一緒に}}
{{color|#6d56ff|う す～は～す～は～}}
{{color|#fee155|す～ は～ どう 落ち着いた 海未ちゃん？}}
{{color|#6d56ff|はい だいぶ落ち着きました}}
{{color|#fee155|心が落ち着いたところで 何だか 眠くなって来ない？}}
{{color|#6d56ff|うん そうですね 何だか眠く…眠く… っは って私は寝ないと何度言わせるんですか？}}
{{color|#fee155|うあ 惜しいにゃ！}}
{{color|#6d56ff|凛！}}
{{color|#e44fff|じゃあ 眠気覚ましにやれやろうよ 尻取り}}
{{color|#fee155|ああ いいね 尻取り}}
{{color|#6d56ff|尻取りですか それなら まあ}}
{{color|#fee155|じゃあ 凛からいくね 朝日！(あさひ)}}
{{color|#e44fff|ひ ひつじ}}
{{color|#6d56ff|え 私ですか まだ心の準備が}}
{{color|#fee155|ほらほら海未ちゃん 羊だよ}}
{{color|#e44fff|そうそう 羊羊！}}
{{color|#6d56ff|えっと 羊ですよね ひつじ ひつじ… ひつじ…}}
{{color|#fee155|羊が一匹}}
{{color|#e44fff|羊が二匹}}
{{color|#fee155|羊が三匹}}
{{color|#e44fff|羊が四匹}}
{{color|#6d56ff|羊…羊が五匹…羊が…っは ってまた な なんなんですかあなたたちは 私は何をされでも眠ったりしません！}}
{{color|#fee155|何をされでも？}}
{{color|#e44fff|本当に？じゃあ 催眠術とか試してみても…}}
{{color|#ff6239|そ それでももっといい方法があるわよ}}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え？}}
{{color|#e44fff|あれ なんてここで真姫ちゃんが？}}
{{color|#fee155|ねえねえ いい方法ってなに？}}
{{color|#ff6239|か 簡単よ どんな時でも寝ていない状態になればいいのよ}}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どんな時でも寝ていない状態？}}
{{color|#6d56ff|そんな方法があるのですか 真姫？}}
{{color|#ff6239|あ あるって言ってるでしょう？何よ 信じないの？}}
{{color|#6d56ff|いいえ そう言うつもりでは…凛や希より遥かに信用出来ますし}}
{{color|#ff6239|だ だったら 目を閉じなさいよ}}
{{color|#6d56ff|あ はい 目を？}}
{{color|#ff6239|そうよ ほら 早く閉じなさい}}
{{color|#6d56ff|で ですが 目を閉じてしまったら…}}
{{color|#fee155|ただでさえ眠そうなのに 完璧に寝ちゃうと思うけど}}
{{color|#6d56ff|だ だから私は眠くないと…}}
{{color|#ff6239|いいから 目を閉じて！}}
{{color|#6d56ff|あ はい では…}}
{{color|#ff6239|よし 閉じたわね}}
{{color|#fee155|真姫ちゃん これからどうするつもり…ああ！}}
{{color|#e44fff|おっと 意外なもの出て来たね 真姫ちゃんそのマジ…}}
{{color|#ff6239|し！海未 目を開けちゃダメよ ダメだからね}}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ああああ！}}
{{color|#fee155|や やっちゃったにゃ}}
{{color|#e44fff|いやあ 恐れ知らずだね真姫ちゃん 海未ちゃんの顔にらくが…}}
{{color|#ff6239|し！ し 仕方ないでしょう 罰ゲームって言われたんだから}}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おお〜}}
{{color|#6d56ff|罰ゲーム？}}
{{color|#ff6239|な なんでもないわよ}}
{{color|#6d56ff|おお…ところで なんか私の顔に書かれたような気がするのですが…}}
{{color|#ff6239|そ それは お 御呪いよ}}
{{color|#fee155|そうそう 御呪い}}
{{color|#e44fff|確かにこれなら絶対眠らないよね 瞼の上に目球書いたら 目を閉じても開いてるような…}}
{{color|#ff6239|希！}}
{{color|#6d56ff|瞼の上に目球？}}
{{color|#ff6239|だから 御呪いよ 御呪い 絶対寝ない御呪い はは 私は間違ってないよ 間違ってないんだから！}}
{{color|#ffae00|着いた！スキー場だ！}}
{{color|#00bbff|うん！やっと着いたわね みんな}}
{{color|#a8a8a8|わあああ}}
{{color|#fee155|素敵にゃあ〜}}
{{color|#ffae00|やあ トンネルを抜けたらそこは雪国だったわね 銀世界だったよね}}
{{color|#00bbff|あら 文学？穂乃果も意外と詳しいのね}}
{{color|#ffae00|トンネルを抜けたら ピカーって太陽に発射して 目が 目が！って感じだったよね}}
{{color|#00bbff|それは 文学？}}
{{color|#ff62dd|もう バカなこと言ってないで 早くスキーの道具借りに行こうよ}}
{{color|#44cd71|ああ ちょっと意外かも にこちゃんがこ言うことにこんなに乗り気なんて}}
{{color|#ff62dd|ふふん だってあれでしょう？スキーと言えばアイドル アイドルと言えば好きじゃない
もう にこが誘うと滑るところに トレンディーな曲なんか書かちゃたりして}}
{{color|#a8a8a8|おお うん あったよね ずっと昔にそう言うの}}
{{color|#44cd71|って言うか にこちゃんって何歳？}}
{{color|#ffae00|じゃあ行くよ みんな}}
{{color|black|おうううう！}}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待って〜}}
{{color|#ffae00|あれ どうしたの 凛ちゃん 希ちゃん あと 真姫ちゃん？}}
{{color|#ff6239|どうしたのって 見れば分かるでしょう？}}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誰が助けて〜}}
{{color|#44cd71|ちょって待ってて〜ってそれ 私のセリフ！}}
{{color|#ff6239|わ 私は悪くないわよ なのに 何でこんな…}}
{{color|#6d56ff|当然です}}
{{Gradient_Text|left,#fee155,#ff6239|海未ちゃん？}}
{{color|#6d56ff|悪くない？よくその様なことが言えますね}}
{{color|#ff6239|いや だって私はそんな 罰ゲームだったから仕方なく}}
{{color|#6d56ff|仕方ない？仕方ないからこの様なことをしていいと？}}
{{color|#ff6239|そ それは…}}
{{color|#ff62dd|ああ 真姫ちゃん酷い〜海未ちゃんの顔に落書きと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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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ff6239|あ あなた…}}
{{color|#6d56ff|そうですね 普通本気でこんなことにしません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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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fee155|なんで凛たちまでこんな 雪の中に埋められてたりするの？}}
{{color|#6d56ff|見ていて止めなかったのなら同罪です}}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ええ？}}
{{color|#ffae00|すごいね 人間雪達磨だ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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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ffae00|ああそうだ あったかそ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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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00bbff|海未 お仕置きは 程々にしてあげてね}}
{{color|#a8a8a8|うう じゃあ ことりたちは行こうか}}
{{color|#44cd71|うん 頑張ってね}}
{{color|#ff6239|ちょっ 見捨ててくの 私たちを？}}
{{color|#ff62dd|だって 無関係のにこたちまで巻き込まれたら 大変だし}}
{{color|#ff6239|あなた主犯じゃない？}}
{{color|#fee155|希ちゃん 凛 何だか眠く…}}
{{color|#e44fff|なに？バカもん！寝たら死ぬぞ！}}
{{color|#fee155|っああ！}}
{{color|#6d56ff|では 寝ないように尻取りを ひつじ}}
{{color|#fee155|はあ ひつじ ひつじ ひつじ…羊が一匹 羊が…zzZZ}}
{{color|#e44fff|ああ だから寝たらダメだ 凛二等兵！バカもん！貴様それでも軍人か？！
軍人か？！
人か？！
か？！}}</poem>}}
||
<poem>{{color|black|出发出发♪前往雪之国度}}
{{color|#ffae00|啊啊 这里这里 就在这里 大家}}
{{color|#00bbff|穗乃果你给我安静点 车上还有其他客人呢}}
{{color|#ffae00|啊啊 对不起绘里酱}}
{{color|#ff62dd|真是的 别突然之间推人家啊}}
{{color|#ffae00|啊哈哈 对不起妮可酱}}
{{color|#ff6239|还说什么对新干线很熟悉 这不完全坐错车了吗}}
{{color|#ffae00|对不起真姬酱 但是根据穗乃果的记忆
在那里应该乘坐七号车辆啊}}
{{color|#a8a8a8|诶嘿嘿 那是 什么时候的记忆呢？}}
{{color|#ffae00|这个嘛 小鸟 那就是在穗乃果能从一数到十的时候哟}}
{{color|#44cd71|诶 这也太久远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啊？谁 来救救我~}}
{{color|#6d56ff|这点小事就别求就啦花阳
旅行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color|#fee155|对对 呜咪讲的有道理 我们的旅行才刚刚开始哒
乘着新干线 大家一起去滑雪旅行哒~ 喵~}}
{{color|#00bbff|喂凛 给我安静点}}
{{color|#fee155|话说 新干线可真是长啊
好多节车厢连在一起 到底有多长呢？}}
{{color|#e44fff|啊咧 凛酱你不知道吗？}}
{{color|#fee155|诶 希酱知道吗？}}
{{color|#e44fff|那个啊 新干线的长度啊 有从我们的站一直到目的站那么长哒}}
{{color|#fee155|诶诶诶？有 有那么长吗？}}
{{color|#e44fff|对 所以我们从新干线的这一端走到另一端去 就能到达目的站了}}
{{color|#fee155|完 完全不知道呢}}
{{color|#e44fff|于是呢凛酱 来吧向目的地 Let's go!}}
{{color|#00bbff|都说了给我安静点！}}
{{color|#e44fff|呀！}}
{{color|#00bbff|给我适可而止你们两个
老这样老这样老这样老这样！
确实虽说今天是休息日
但你们好歹有点身为爱抖露的自觉不行吗？
老这样老这样吵吵闹闹
就是因为这样 我们才会被误会为搞笑艺人的啊！}}
{{color|#44cd71|诶诶？我们被误会成搞笑艺人了吗？}}
{{color|#a8a8a8|没有吧 头一次听说呢}}
{{color|#00bbff|我的意思是就算变成那个样子也丝毫不奇怪！
所以你们几个再给我…}}
{{color|#e44fff|嘛嘛绘里亲 咱知道的
咱现在开始再稍微}}
{{color|#fee155|回应大家的期待 努力学习成为搞笑艺人喵~}}
{{color|#e44fff|对对 回应大家的期待 努力学习成为搞笑 个鬼咧！}}
{{color|#fee155|搞啥名堂啊！}}
{{color|#e44fff|跟你说不下去啦！}}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感谢收看！}}
{{color|#00bbff|什么鬼啊！}}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呜哇！}}
{{color|#e44fff|绘 绘里亲 好吐槽！}}
{{color|#00bbff|你们几个啊啊啊！}}
{{color|#6d56ff|你冷静点绘里 现在你反而成为了最吵的那个}}
{{color|#00bbff|呃 啊 我 我没想那样…}}
{{color|#ffae00|好啦好啦 赶紧坐下吧 要讲相声的话就待会儿再讲}}
{{color|#00bbff|我才没有讲相声呢！穗乃果！}}
{{color|#ffae00|小鸟 花阳酱 我们一起坐这里吧}}
{{Gradient_Text|left,#a8a8a8,#44cd71|嗯！}}
{{color|#00bbff|喂穗乃果 你让我解释啊…}}
{{color|#ff6239|好啦好啦 快点 坐过来啊}}
{{color|#ff62dd|呐呐绘里 我们来玩扑克牌吧}}
{{color|#fee155|啊啊 扑克牌~凛也要…}}
{{color|#6d56ff|凛你给我坐过来}}
{{color|#fee155|诶 呜咪酱？}}
{{color|#6d56ff|希你也坐我旁边 听到没有？}}
{{color|#e44fff|诶？}}
{{color|#6d56ff|听到没有？}}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呃 嗯…}}
{{color|#ff62dd|好 三条 嘿嘿 又是妮可赢了~}}
{{color|#00bbff|啊啊 好强啊妮可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赢呢}}
{{color|#ff62dd|绘里你也不错嘛 从来都不冒险
坚守着稳定的胜利 平时肯定都在孜孜不倦地存钱吧？}}
{{color|#00bbff|嘛 应该是的吧 但是也挺好玩的嘛 久违的玩一次扑克牌}}
{{color|#ff62dd|那么扑克牌就先告一段落 接下来…}}
{{color|#ff6239|再来一次！}}
{{Gradient_Text|left,#00bbff,#ff62dd|诶？}}
{{color|#ff6239|再来比一次！}}
{{color|#00bbff|这也不是 不可以}}
{{color|#ff62dd|哦 说起来真姬酱 一次都没有赢过呢~简直就是非洲人呢~}}
{{color|#00bbff|喂妮可…}}
{{color|#ff6239|才不想被说成是非洲人呢
这种游戏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
{{color|#00bbff|那既然这样 就别太沉迷了啦…}}
{{color|#ff6239|才没有沉迷呢！
都说了我只是想再比一次而已！}}
{{color|#00bbff|呃 真姬…}}
{{color|#ff62dd|好啊 可以啊绘里 就陪她玩一次嘛
你看 妮可我们虽然赢了 但是真姬酱一次都没有赢过呢}}
{{color|#ff6239|可恶！}}
{{color|#00bbff|别说了妮可 真姬你也是别太较真了}}
{{color|#ff6239|才没有较真！别废话了 快开始发牌吧！}}
{{color|#00bbff|呃 诶诶…}}
{{color|#ff62dd|啊 对了 只是普通地玩多没意思啊 输的人要来拔刺Game怎么样啊？}}
{{Gradient_Text|left,#00bbff,#ff6239|拔刺Game？}}
{{color|#ff62dd|对对 输了的人 要对赢家言听计从 不管做什么}}
{{color|#00bbff|喂怎么能这样…}}
{{color|#ff62dd|啊 也是呢 要是输了得多可怜啊 虽然好像不输就行了 但要是输了的话真的好可怜啊}}
{{color|#ff6239|我要来}}
{{color|#00bbff|真姬！}}
{{color|#ff6239|我就要来！反正不输就行了！}}
{{color|#00bbff|你这么说不就刚好中了妮可下的套了…}}
{{color|#ff62dd|那么 既然真姬也说了OK 比赛开始！好啦 赶紧发牌发牌}}
{{color|#00bbff|呃呃…变成什么样子 我可不管了哦…}}
{{Gradient_Text|left,#00bbff,#ff6239|嗯…}}
{{color|#00bbff|我要换两张}}
{{color|#ff6239|我啊…我 嗯…换 三张}}
{{color|#ff62dd|那，妮可就全换}}
{{Gradient_Text|left,#00bbff,#ff6239|全换？}}
{{color|#ff62dd|啊啊 好腻害~ 妮可 凑到了不得了的牌呢~}}
{{color|#ff6239|你 你表现得这么明显不久没意义了吗 我也 我 我也…}}
{{color|#00bbff|真姬 不要勉强哦}}
{{color|#ff6239|才没有勉强呢 废话少说赶紧开牌吧}}
{{color|#00bbff|诶？那…}}
{{Gradient_Text|left,#00bbff,#ff6239,#ff62dd|Open!}}
{{color|#ff6239|啊啊？}}
{{color|#00bbff|啊啊…}}
{{color|#ff62dd|呀~又是妮可赢了呢~简直是开了挂呢~}}
{{color|#00bbff|这 皇家同花顺？别吧？}}
{{color|#ff62dd|然后呢 输得最惨的一个是 啊咧咧 真姬酱？难道说你 什么牌型都没有凑到吗？}}
{{color|#ff6239|这 这是 这是…}}
{{color|#ff62dd|那么 就让真姬酱来玩拔刺Game吧 真姬酱啊 从现在开始…}}
{{color|#fee155|呃 那个…}}
{{color|#e44fff|呜咪酱？}}
{{color|#6d56ff|怎么了？}}
{{color|#fee155|凛我们 也想像大家那样一起吃零食 玩游戏}}
{{color|#6d56ff|不行}}
{{color|#e44fff|但是难得一次旅行啊}}
{{color|#6d56ff|不行}}
{{color|#fee155|稍微闹腾一点点也…}}
{{color|#6d56ff|不行}}
{{color|#e44fff|真的只放松一点点…}}
{{color|#6d56ff|不行}}
{{color|#fee155|一丁点…}}
{{color|#6d56ff|不行！}}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呜咪酱~}}
{{color|#6d56ff|凛 希 你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一旦对你们的管控稍加疏忽肯定就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就这么老实呆着才是最妥善的办法
因此我会好好盯着你们的}}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诶诶？}}
{{color|#fee155|啊啊 真是的 好无聊啊喵}}
{{color|#e44fff|要到目的地的话还有相当远的路程呢 要说什么都不做的话也太…}}
{{color|#fee155|啊啊 无聊的有点困了呢喵}}
{{color|#e44fff|就是就是 在电车里面就总觉得会变得很困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摇晃得很舒服}}
{{color|#fee155|要一路睡到目的地什么的 太无聊了~}}
{{color|#e44fff|话虽如此 还是会不知不觉地睡着呢 对吧 呜咪酱？}}
{{color|#6d56ff|嗯…}}
{{color|#e44fff|呜咪酱？}}
{{color|#6d56ff|………哈 怎 怎么了？难道你们又开始了…}}
{{color|#fee155|诶？凛我们 什么都没做啊}}
{{color|#e44fff|呜咪酱 难道说 你困了吗？}}
{{color|#6d56ff|你 你再开什么玩笑啊 我得盯着你们才行啊
我怎么可能会睡着…}}
{{color|#fee155|要是困的话 就睡一会而不就好了吗？}}
{{color|#6d56ff|都说了不困了啦！你很烦欸}}
{{color|#e44fff|嘛嘛呜咪酱 别那么激动 要是那样的话 不就睡不着了吗}}
{{color|#6d56ff|说 说的是呢 要是太激动了的话就会睡不着…诶 我不是都说了不困了吗？}}
{{color|#fee155|冷静点 呜咪酱 来~ 深呼吸~}}
{{color|#6d56ff|诶？}}
{{color|#fee155|深呼吸~斯~哈~斯~哈~来吧 呜咪酱你也一起来}}
{{color|#6d56ff|呃 斯~哈~斯~哈~}}
{{color|#fee155|斯~哈~ 怎么样 冷静些了吗 呜咪酱？}}
{{color|#6d56ff|是的 差不多冷静下来了}}
{{color|#fee155|既然心情平静下来了 有没有觉得 有点困了呢？}}
{{color|#6d56ff|嗯 说的是呢 感觉有点困…了… 哈 我不是都说了不困了要我说多少遍啊？}}
{{color|#fee155|哇啊 好可惜喵！}}
{{color|#6d56ff|凛！}}
{{color|#e44fff|那 为了给你提神 我们来玩词语接龙吧}}
{{color|#fee155|啊啊 好啊 接龙}}
{{color|#6d56ff|词语接龙吗 那样的话 嘛}}
{{color|#fee155|那 就从凛开始吧 朝日！(a sa hi)}}
{{color|#e44fff|hi 羊(hi tsu ji)}}
{{color|#6d56ff|诶 到我了吗 我还没准备好呢}}
{{color|#fee155|好啦好啦呜咪酱 该接羊了}}
{{color|#e44fff|对啊对啊 羊羊！}}
{{color|#6d56ff|呃 是羊对吧 羊 羊… 羊…}}
{{color|#fee155|一只羊}}
{{color|#e44fff|两只羊}}
{{color|#fee155|三只羊}}
{{color|#e44fff|四只羊}}
{{color|#6d56ff|五…五只羊…六只…哈 你们又来 怎 怎么回事啊你们 不管你们做什么我都不困！}}
{{color|#fee155|不管做什么？}}
{{color|#e44fff|真的？那 我们来试试催眠术…}}
{{color|#ff6239|还 还有比那个更好的方法哟}}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诶？}}
{{color|#e44fff|啊咧 为什么真姬酱会在这里啊？}}
{{color|#fee155|呐呐 是什么好办法啊？}}
{{color|#ff6239|简 简单哟 只要进入无论如何都不会睡着的状态不就好了}}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无论如何都不会睡着的状态}}
{{color|#6d56ff|真的有那样的方法吗 真姬？}}
{{color|#ff6239|我 我说有就有！什么嘛 不信我？}}
{{color|#6d56ff|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比凛和希靠谱多了}}
{{color|#ff6239|那 那你就 快闭眼吧}}
{{color|#6d56ff|啊 好 闭眼？}}
{{color|#ff6239|对啊 好啦 快闭眼}}
{{color|#6d56ff|但 但是 要是闭眼了的话…}}
{{color|#fee155|本来就已经很困了 闭眼的话肯定会睡着的啦}}
{{color|#6d56ff|都 都说了我不困了…}}
{{color|#ff6239|别管啦 快闭眼！}}
{{color|#6d56ff|啊 好 那么…}}
{{color|#ff6239|很好 闭着哟}}
{{color|#fee155|真姬酱 你接下来准备做…啊啊！}}
{{color|#e44fff|哦哟 拿出了令人意外的东西呢 真姬酱你准备用那个记号…}}
{{color|#ff6239|嘘！海未 不准睁开眼睛哟 绝对不准哟}}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啊啊啊啊…}}
{{color|#fee155|居 居然真的画了喵}}
{{color|#e44fff|哎呀 真是不知恐惧为何物呢真姬酱 居然敢在呜咪酱脸上涂…}}
{{color|#ff6239|嘘！我 我也没办法啊 因为这是拔刺Game啊}}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哦哦~}}
{{color|#6d56ff|拔刺Game？}}
{{color|#ff6239|没 没什么啦}}
{{color|#6d56ff|哦哦…话说 怎么感觉有人在我的脸上画了什么…}}
{{color|#ff6239|那 那是 我 施加的咒语}}
{{color|#fee155|对对 是咒语}}
{{color|#e44fff|确实有了这个的话就绝不会睡着呢 毕竟在眼皮上画上眼珠 就算闭上了眼睛也和睁开…}}
{{color|#ff6239|希！}}
{{color|#6d56ff|在眼皮上画眼珠？}}
{{color|#ff6239|都说了 是咒语啦 是咒语 绝对不会睡着的咒语 哈哈 错的不是我 是这个世界！}}
{{color|#ffae00|到啦！到滑雪场啦！}}
{{color|#00bbff|嗯！终于到了呢 大家}}
{{color|#a8a8a8|哇啊啊啊}}
{{color|#fee155|太棒了喵~}}
{{color|#ffae00|呀 没想到穿过隧道之后呈现在眼前的会是如此一个雪之国度 银色的国度}}
{{color|#00bbff|啊啦 文学？没想到穗乃果也是个带文豪呢}}
{{color|#ffae00|穿过隧道之后 劈咔地一下 太阳光发射过来 啊 我的眼睛！有这种感觉吧}}
{{color|#00bbff|那是 文学？}}
{{color|#ff62dd|真是的 别再犯二了 赶快去借滑雪的道具啊}}
{{color|#44cd71|啊啊 有点意外呢 妮可酱居然对这样的事情这么起劲}}
{{color|#ff62dd|哼哼 因为那个啊 说起滑雪(ski)的话就会想到爱抖露 说起爱抖露的话当然就会喜欢(suki)
真是的 在邀请妮可一起滑雪的地方 说不定还能写出流行歌曲呢}}
{{color|#a8a8a8|哦哦 嗯 这种事情 在以前好像发生过的呢}}
{{color|#44cd71|话说 妮可酱你这是几岁了啊？}}
{{color|#ffae00|那我们出发吧 各位}}
{{color|black|哦哦哦哦哦！}}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等等~}}
{{color|#ffae00|啊咧 这是怎么了啊 凛酱 希酱 还有 真姬酱？}}
{{color|#ff6239|发生什么了 这不是一看就能知道的吗？}}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谁来救救我~}}
{{color|#44cd71|稍等一下下~诶这 是我的台词！}}
{{color|#ff6239|我 明明没有错 为什么 要这样对我…}}
{{color|#6d56ff|那是当然}}
{{Gradient_Text|left,#fee155,#ff6239|呜咪酱？}}
{{color|#6d56ff|你没错？亏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color|#ff6239|不是 因为我当时 正在玩拔刺Game所以身不由己}}
{{color|#6d56ff|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就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了吗？}}
{{color|#ff6239|这 这是因为…}}
{{color|#ff62dd|啊啊 真姬酱好过分~居然在呜咪酱脸上涂鸦什么的}}
{{color|#ff6239|还 还不是你叫我这么做的？}}
{{color|#ff62dd|诶诶？妮可 都说了那是开玩笑了啦 谁会知道 你居然认真了呢~}}
{{color|#ff6239|你 你居然…}}
{{color|#6d56ff|说的是呢 一般怎么会这样的事呢}}
{{color|#ff6239|诶诶？}}
{{color|#e44fff|那个 先不说真姬酱}}
{{color|#fee155|为什么凛我们也要像这样被埋在雪堆里啊？}}
{{color|#6d56ff|坐视不管属同罪}}
{{Gradient_Text|left,#fee155,#e44fff|诶诶？}}
{{color|#ffae00|好厉害啊 是真·雪人呢}}
{{color|#ff62dd|话说 感觉更像是那个啊 蒸沙浴}}
{{color|#ffae00|啊啊对啊 看上去好暖和啊}}
{{Gradient_Text|left,#fee155,#ff6239,#e44fff|一点都不暖和！}}
{{color|#00bbff|海未 对她们的惩罚 还请适可而止啊}}
{{color|#a8a8a8|呃呃 那 小鸟我们就先走了哦}}
{{color|#44cd71|嗯 加油啊}}
{{color|#ff6239|喂 要对我们见死不救吗？}}
{{color|#ff62dd|因为 要是身为无关者的妮可我们也被卷进来的话 岂不是很难受}}
{{color|#ff6239|你不是主犯吗？}}
{{color|#fee155|希酱 凛 有点困了…}}
{{color|#e44fff|纳尼？你这混蛋！睡着了可就死了！}}
{{color|#fee155|啊啊！}}
{{color|#6d56ff|那么 为了给你们提神来玩接龙吧 羊(hi tsu ji)}}
{{color|#fee155|哈啊 羊 羊 羊…一只羊 两只…zzZZ}}
{{color|#e44fff|啊啊 都说了不能睡了 凛二等兵！你这混蛋！就你也配称军人吗？！
军人吗？！
人吗？！
吗？！}}</poem>
[[分类:广播剧剧本]][[分类:LoveLive!广播剧]] |
library/archive0/[2487]高考恋爱一百天：文科班篇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主创：雨浮凉&海潮探长
*监修：海潮探长
*原画：33
*原案：被炒的炒饭
==第Ⅰ卷==
===序章===
<poem>
“你能看到吗？”
初春的黄昏，晚霞将她的身影镶嵌在教室的窗边。
“看到什么？”我将扫帚竖在身前，如古之王者拄着他的长剑。
“那扇门。”
她伸出手，手指透着光亮没入漫漫的余晖，似玉石般晶莹剔透。
“‘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进去的人也多——’”
“‘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找着的人也少。’”我接上后半句话。
“你要闯的不是永生的门……”
她望向窗外。
今天轮到我们值日。我扫地，她擦黑板。
教室里只剩下了我和她两个人。
夕阳的残照落在她身上，她的背影仿佛要融化在日暮的天空里。
这是绝佳的告白机会。
“高弘。”
很遗憾，但答案是不——
她直视着我的双眼，就这样轻摇着头，一双丹凤眼仿佛深黑而凄美的渊海，眨眼之间便能将我吞噬。
“……为什么？”我松开手，任凭长剑跌落在地。
“因为……你很聪明，可你不懂。”
她与我擦肩而过。
“你……了解我吗？”
她的卷发背影，和脚步声一起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我呆立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放学的铃声和音乐戛然而止，学生的嬉戏和吵闹也逐渐消散，我才抬起头，仰望着黑板最上方的粉笔字。
或许我不聪明，但我并非什么都不懂。
我看到了。
那扇窄门——
“距离高考还有100天”。
</poem>
===第一章===
====1-1====
<poem>
距离高考还有100天。
我叫高弘，字达也，高三狗。
顺带一说，字是某个脑洞巨大到可以装下大半个东海舰队的死宅女给我起的。
我现在是个高三学生，距离高考只剩下100天的时间了。
在这种两眼一翻抱书死读的关键时间点上，我犯下不知道是不是后悔一生的大错——
我向杨清雪告白了。
在我和她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值日时。
我从第一排扫到最后一排，扫了大约一百下，这才将全部的勇气扫到一起，终于能够站在她的面前，凝视着她的双眼。
也许会被拒绝，也许会形同陌路，但当时的我并不后悔。
因为我知道，如果这次不说出来，可能今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不后悔站在她面前，任由她深邃的目光洞穿自己可笑而幼稚的念头。
然后，理所当然地，接受完败的事实。
“你……了解我吗？”
了解啊！太了解了。学校里转一圈随便抓两个人问问，有谁没听闻过你杨清雪这个冰山美少女的大名吗？
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她在高二上学期转学进来时的场景。
拥有那样艺术品一般直击脑细胞而精巧易碎的美貌，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该配一副新眼镜的美少女——这样的人站在讲台上时，理应在此起彼伏的惊叹和起哄声中羞涩地红着脸，用颤抖的声音念出自己的名字，然后被想要搞好关系的女生叽叽喳喳地围在中间，心安理得地接受班级内外男同志们的前呼后拥，就这样度过君临学园的三年时光。
但她不是。
那时的她，只需要迈开模特一般笔直的步伐，昂首挺胸地往讲台上一站，脑后的茶色长卷发按照物理规律自然飘动，再轻轻抬起她那微翘的下巴，用冰锥术暴风雪加冰霜新星的组合技眼神向台下一扫——
“我叫杨清雪。”
那阵势就像是下凡来视察基层信徒工作的冰霜女神，居高临下地用凛冬的目光审判着凡俗之辈，让人感觉身上压了两米厚的积雪，血管里的红细胞都冻成血豆腐了。
“如果不是与学习相关的事情，请不要来打扰我。”
不苟言笑，不谈八卦，对别人对自己都如同秋天一般冷酷无情，这样的异类，很快在女生主宰的文科班里受到了放置play。
虽然文科班里只有几个男生，但在华懿高中这所传统理科强校中，周围的理科班多的是青春期狼群。班上的男生本想近水楼台先吃窝边草，但转瞬之间就目睹了出头鸟们遭受的寒冰箭加冰枪术的惨烈轰击，于是各路豪强勒马驻足停滞不前，就这样放弃了一统江山的机会。
这一不动就是一年多。我等啊等，眼看着杨清雪年级第一达成10连斩，拒绝男生达成20连斩，等到她入手了“皆杀的清雪”称号，等过了运动会，等过了艺术节，等过了元旦文艺汇演暨新春团拜会，等过了春游，等过了社会实践，等过了几百个日日夜夜，一直等到了今天——
我封印了许久的非分之想，直到离高考还剩100天，我与她一道值日的那一刻。
迈出这步，至少有一线希望！
……
结果就是没希望了。
我的名字化作了她爱机侧面的第二十一个击坠标志。
杨清雪用直截了当的方式，将我的话语扼杀在了摇篮中。
“你很聪明，可你什么都不懂。”
谢谢啊，这么抬举我。讲道理，不聪明也没法考进这所高中吧。
用白话翻译一下，杨清雪昨晚那段眼神加内心戏的意思其实就是“高三狗老老实实给我复习去，别整天想着泡妞把妹搞个大新闻，否则影响学习成绩不说早恋败露了你爹娘家长班主任教务处分分钟教你做人让你吃生活，最后考不上好大学人都不用做了”。
至于我到底不懂什么，这就值得好好思索一下了。
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话语来封锁我的意志？
我不懂她的心思吗？
我不懂如何通过那扇窄门吗？
“窄门”到底是什么？
是高考吗？
我们前往的那扇拥挤的门扉，就是高考……吗？
我不知道。
我只是个浑浑噩噩生活了十几年的普通学生，对人生、未来、梦想、希望、爱情、信念、约定、宿命、勇气没有一丝一毫的理解，我只是和其他人一样贪恋她的美貌，被她神秘、高贵、优雅而冰冷的气质所吸引，对这个开了冰柜的法师外表下所隐藏的心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你……了解我吗？”
是啊。
我到底了解她什么？
我还应该继续尝试、以恋爱为目标和她相处么？
选项1：我不放弃她！
选项2：先试试成为朋友如何？
选项3：还是少和她说话吧，我不想被影响了心情。
……
选1、选2、选3……我捡来一小段树枝，剥着上面的枝条数数。
选1、选2、选3……
选1、选……
在我剥到树枝快干净了的时候——
啪。
哎哟！
脚上的痛觉让我清醒过来，思绪回到现实。
是和我并肩而行的女生踩的。此刻已经是第二天清早，我们一同走在去学校路上。
“蚯蚓！我警告你你不要看我没反应就蹬鼻子上脸，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超威蓝猫——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答复是又加了一脚。
“不踩醒你你是要走进沟里去吗？”眼前戴大圆眼镜的小个女生趾高气扬盯我，仿佛踩人脚趾是在替天行道，“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搞得跟昨晚熬夜带妹打游戏似的，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很聪明’啊、‘了解什么’啊，要不要送你去网瘾治疗所，全套电疗八折起？”
她数落起人来就像个担心着废柴大哥却只会用暴力表达的傲娇妹妹一样。这家伙读了几年文科别的没学好，伶牙俐齿挤兑人的功夫倒是可以让她上春晚当个逗哏的。不行不行，要是让小朋友看了，也照着她的样踩别人脚趾头怎么办啊。
“哼，多谢姑娘关心在下精神好得很，脸为什么这么红？容光焕发！反倒是姑娘你熬夜预定限量版手办，睡眠肯定不足了吧！对了，算算日期，好像该到了手办补款的季节了嘛？”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下完了这个月又要吃土了……土真好吃，科科科……”“要不然怎么说你是‘蚯蚓系’女生呢。”
“邱芸！不是蚯蚓！”叫邱芸的女孩子抓狂地把手揉进头顶的发丝，这让她本就有点杂乱的头发更像一蓬鸟窝了。
“是是是，邱——少芸。”
“……好吧高达也，就让你叫蚯蚓好了，但请不要乱给我安排个品种。”
没错，她就是给我取了“达也”这个字的电波女。
对了。
“……邱芸啊，说起来你是怎么跟杨清雪混得这么熟的？”
邱芸闻言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你、你可别想到奇怪的地方去哦！”我察觉苗头不对急忙辩解，“主要是杨清雪在班上朋友不多……或者说几乎没有，你算得上唯一能和她说得上话的了……”
“哟、哟呵——”邱芸十分做作地拖起了长音，“怎么地，想起来勾搭杨清雪了？果然我还是应该不踩醒你，等你坠入河流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说不定能多几分攻略她的机会。”
“喂，你这个危险人物！我招你惹你了不就是初中三年高中三年都没有男生追么有必要这么大怨气吗！”
敷衍着面露骇人微笑的邱芸，我的脑内飞快运转起来，能不能活过下一个刹那就看这一句台词了！
“你看，不是昨天值日排班是我和她么，我只是对她的脑内回路构造比较好奇，想要尝试去理解她对于每一片垃圾都吹毛求疵的钻牛角尖心态。难不成她是处女座的？”
“不要日常黑我们处女座的！”邱芸似乎接受了我的说法，周身凝聚的杀气逐渐散去，“那是因为人家是大小姐啦。见过没洁癖的大小姐吗？”
“我连大小姐都没见过几个。她家在东郊新区的别墅群还是市中心CBD的酒店式公寓？她父母是航运业大亨还是房地产巨头？利思凯尔顿边上那家高档西餐厅是不是她开着玩的？”
“……呃，这些貌似都是流传甚广的谣言，只可惜她从来没跟我提过家里的事情。”邱芸歪着头想了片刻，“不过我确实见到过她在放学后坐进一辆豪车里，可能是她家司机来接她的。”
我和邱芸走在清晨的街道上。天空渐渐变得明亮，中年妇女在灌木丛与电线杆之间慢跑，背负太极剑的老两口听着收音机里的招式晨练，全副武装的钓鱼爱好者倚在护栏边看早报垂钓。
白鸽从河面上展翅掠过，穿越旧式六层高小区楼间空隙，消失向远方无尽的晨雾。
这条道路的前方，就是我们度过了三年时光的校园。
跨过以学校命名的桥梁，电教楼天台上铁灰色的半球体就跳入了我的眼帘。那是我读了三年书一次也没见它开放过的天象馆。
“团支书同志早上好！班长大人早上好！”我向教室里的领导同志打招呼。
“啧……有人先到了。”邱芸想要躲到我的背后。
“早哦，怎么每次早到都能看见你们俩一起进教室，小两口关系挺好啊？
团支书程潇拍案而起，用又红又专严打整风的眼神把我俩从头看到脚，警惕性堪比见到反动分子的朝阳群众和西城大妈，似乎在怀疑我和邱芸之间存在超越阶级革命友谊的不纯异性交游征兆。
“呃……初中就认识了，走路上学这段又顺路，一起进来也正常嘛。”邱芸心虚地笑了两声，一步一步挪向第四大组靠窗的最后一个单独位置。
“休想！哪里走！”
团支书大义凛然地挡在邱芸面前，利落伶俐的齐耳短发在我眼前一晃而过。
“你每天这么早来的原因只有一个！真以为姐不知道？”
“哈哈哈哈……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哦~啦啦啦，果皇当空照花阳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还不买BD——”
“杨清雪的数学作业，姐收走了！”团支书从桌上抄过一张试卷纸，
“严禁抄作业！！”
“团支书、大佬行行好饶了我，给我们这些咸鱼一条活路吧，就一题，那道我不会做的大题……”邱芸一跳一跳地去够团支书高举着的作业。
“不行不行，抄完你就会做了吗！为了应付而抄的有什么意义——”
“程潇、高弘、邱芸，”声音从另一个方向的座位传来，出声的那位双麻花辫盘在额边，扔下一本古文观止无奈地望向我们，“尔等败吾晨读雅兴尤甚，可否稍安勿躁。”
“什么叫败你雅兴了？姐这是让她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团支书程潇摇了摇头甩动短发，健康的胸口也对着我的双眼一弹一弹的。
“真要这样的话，不如你教教蚯蚓吧，反正那题我是做不出。”我把作业本打开送到程潇面前，看着她气恼的样子，我猜她也不会。
“罢了，吾当竭尽所能抛砖引玉，让诸位见笑了。”班长大人回身抽出自己的作业本。
“谢谢谢谢！我知道班长大人最好了！”邱芸第一个奔了过去，我也跟着站在班长大人挽成两个圈的两根麻花辫旁。
班长正准备为我们讲解，旁边其他人听到了纷纷嚷着“我也不懂做”一起扑了过来。
说是听讲解，其实最后大家都抄了班长大人的答案。
“妙啊妙啊~”邱芸摇头晃脑地说出自己的口头禅，“多谢班长大人出手相助，不愧是江湖人称‘仁义无双顾班长’的少林寺方丈顾听大人，小的实在感激不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双麻花圈的班长顾听用手指顶住邱芸的额头把她推走了——方丈真的来了招一指禅，下次我要让邱芸叫她灭绝师太试试看。
我淡定围观着这些同学们，总觉得这就是我们难得的考前减压方式了。
更多同学陆续走进教室。我来到走廊上，只见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从校门涌入校园，等到走廊里回响起青涩的谈笑声和脚步声，等到微热的日光洒在伤痕累累的桌面上。
铃声响起，我只得走回教室。此时只见一个美丽身影出现在门口——
……才怪。
“同学们早！”
进来的是个大叔，隔着衬衣都能看到一身爆炸性的筋肉。他发出豪迈的笑声，迈着霸王步子跨上讲台，比起教历史来绝对是体育老师这一行更适合他，可惜他就是我们的班主任王老师，绰号征服王。
“王老师早！”
“今天早自修不是英语吗！”
“把我们的翟老师还回来！”
“对对对，本来是翟老师上英语的，但是今天不是特殊日子嘛，我做班主任的不得跟同学们讲几句话么！”
从小到大我听长辈们说得最多的就是“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要认真学习”“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要认真学习”之类的，反正每天都很重要。
“今天是，高考动员会的日子！”王老师一句话刚落，我已经忍不住趴桌了。
似乎周围的同学也有不少在打呵欠。
“但是！你们觉得我会像更年期的老太婆一样，把那些听得耳朵长茧的心灵鸡汤煮了又煮再往你们嘴里灌吗！”
哦！本来有点想睡的，看来征服王还真是懂得人心啊！
“你们就是——这个！看好了！”
征服王，不对，王老师，从盒子里拔出整根粉笔，在黑板上用力刻划，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他把黑板从左到右划了一道长线，眼看着本来一整根的粉笔只剩三分之一了。
“这是你们至今为止走过的历程！现在你们看，还有这么多……”王老师举起那三分之一根粉笔，“但是！”
底下的学生发出了小声惊呼。王老师把剩下的粉笔捏成了碎末。
“就是这么回事！在你们反应过来前，十二年里的十一年多就已经过去了，现在只剩下最后的99天了！”
为什么是99天不是100天？昨天你干嘛去了？到底是100天比较重要还是99天比较重要？1999年和2000年难道不是2000年才是新世纪吗？不对，好像2001年才是新世纪？
“现在，大声告诉我！”
王老师的熊掌砰地一声拍在黑板上，粉笔槽里的粉笔灰簌簌飘落。
“你们应该做什么！”
“复习！复习！再复习！”“努力、努力、再努力！”“熟读圣贤书，经世又致用！”“闻鸡起舞，映雪囊萤，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为数不多的男生很捧场，有人甚至还喊出了运动会时候的班级口号。
“听明白了！”程潇同志高举拳头，颇有几分她在田径场上夺取金牌时的霸气。
“很好！少女们不用像我们大老爷们一样喊，只要现在翻开书就错不了！”王老师示意她不用起立。
“报告。”
冰冷的清音从教室外传来。
刚才还如同热火烹油的教室，瞬间降温至冰点以下。
和所有人一样，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向门外。
茶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身后，修长的躯体被量身裁剪的西装校服包裹出凹凸有致的曲线，惊心动魄的美貌之外却覆盖着冷若冰霜的神情。
最可怕的是那一双神秘深邃的丹凤眼，仿佛诱人的致命陷阱，一个不慎便会失足落入，万劫不复。
用比较通俗的方式来说，在成绩和颜值上都占据压倒性优势的高贵冷艳谜之冰山美少女，也是昨天将我的告白残忍拒绝的人——
杨清雪。
她在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昂首挺胸地傲立在教室的门外。
她就像孤独而高贵的冰之女王，君临这个坐满凡人的教室。
正如同她转学来的那天一般。
茶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身后，杨清雪昂头直视着王老师，或许她的内心里根本就没有因王老师的热血动员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惧怕着即将来临的惊涛骇浪电闪雷鸣。
然而预想中狂风暴雨般的怒火并未降临。
王老师看了看杨清雪，竟然只是偏了偏头，示意杨清雪回到座位上。
杨清雪悄无声息地快步穿越书桌间的通道，学生皮鞋的鞋底轻踏着地砖，挺拔的身姿如凛风席卷而过，西装校服的裙摆微微飘荡。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杨清雪都是无可挑剔的大小姐。
女神。
……等等。事情有点不对。
为什么王老师不收拾这个上课迟到的家伙？女神也不能迟到啊！
回想起刚才王老师那道谜之沉默的眼神，我总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唉……我对杨清雪的了解，真是仅限于表面而已。仔细想想，我所认识的杨清雪，只不过是每天映入我眼中的她的模样。对于她的过往，她的经历，她的人生，她的一切，我几乎没有任何了解。
我的目光移到杨清雪那里，她此时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从她身旁的窗外透射进来炫目的晨曦，刺得人难以直视。
杨清雪面无表情端坐在桌前，瞳孔涣散的双眼正微微眯着望向窗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轻敲打桌面，棕色学生皮鞋里的一双小脚交叠搭在椅子腿之间的横杠上，连裤袜的膝盖部分透露出一丝渐变的肉色。
仔细一瞧，有一根黑色细线从制服衬衫的领口里偷偷钻了出来，躲藏在长卷发的缝隙之间，最后消失在靠窗户的脸颊一侧。这家伙居然在偷偷听音乐，不对，或许是在复习英语听力，但是英语听力需要打拍子……？
扑通。
杨清雪趴在桌上。
几秒种后，她的脊背开始缓慢而有规律地起伏。
——喂！别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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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更新六千字压力好大，不过高恋文科班篇的故事就此展开了！
果然妹子不能一开始就告白成功，被发卡才是常态吧。
那么被发卡后的剧情会怎样展开呢——我也不知道orz
就让我们等凉大和探长大人的第二次更新了——每周都会更新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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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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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英语课。
讲台上站着的老师从肌肉男换成了过肩卷发的漂亮大姐姐。
“同学们早~来来来课代表把昨天的英语卷子交上来。”
“翟老师早！”
“翟老师今天上课居然没迟到！”
“翟老师昨晚看动画看到几点啊？”
“瞎说，肯定是在追新更的美剧，冬歇期刚过。”
“哎哎哎，刚刚谁说冬歇期过了的？”翟老师双手叉腰，鼓起脸颊四处张望，“这么懂行肯定看了不少美剧，马上要高考了不许看啊！”
哈哈哈哈哈，教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翟老师是我们班的英语老师，名校硕士毕业后回到母校高中教书。她有着天使般可爱的面容和微卷的柔顺长发，作为英语老师却给人一种儿童节目主持人般的感觉。平时她经常被人目睹在电子阅览室里看美剧追新番，在男生女生之间都拥有极高人气。
课堂上爆发出一阵哄笑，眼看着场面又要控制不住了。还好顾听大人轻轻叩击着桌面，旁边的程潇同志顿时心领神会，起身高喊——
“起立！”
全班同学哗啦啦站了起来，教室里响彻着桌椅挪动的粗糙声响。
我扭头一看，杨清雪的茶色长发和刚才一样披在桌上，我正想把她叫醒，没想到她居然摇摇晃晃自己站了起来，跟着其他同学一起以肉眼不可见的幅度鞠躬，又趴回桌上继续睡了。这是梦游吗？肯定是梦游！
“……这道题为什么要选C呢？我们请个同学来回答一下。”
翟老师软绵绵的萌音将我的注意力拉回到了试卷上。她的嗓音倒是其次，主要是“请同学回答一下”这个关键词启动了应急熔断机制。
“有同学愿意主动给大家讲解一下吗？”
当然没有。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啦，想我小学时候老师喊一句那都是全班举手的，上了高中都没人愿意主动跳出来当出头鸟吃枪子了。
“没有的话我就点名啦！唔……杨清雪！”
“嗯……？”
一声慵懒得让我骨髓都酥软了的轻吟。伏在桌上打盹的杨清雪揉了揉眼睛，慢慢抬头看向黑板。
“这道题请你回答一下。”翟老师用无辜的眼神一脸期待地望着杨清雪，“不用站起来了，节省时间。”
杨清雪一手把卷子翻到背面一手轻握着举在嘴边，双唇轻轻含着大拇指，似乎是在不自觉地咬着指甲。可恶，为什么颜值高的人咬个指甲都这么诱人，我不服啊，现在攒钱去韩国整容还来得及吗。
“C。”杨清雪惜字如金地吐出了一个字母。
“嗯，我们大家已经知道选C了，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不选B呢？B项是什么意思？”
“唔……这篇阅读讲的是如何正确运用幽默的语言与人交流，这道题问的是文中一则护士讲的有关医生的笑话，人死后上了天堂，在餐厅排队买饭时被穿着白大褂的上帝插队了，圣彼得说上帝有时候认为自己是个医生。这则笑话是医院里地位较低的护士在黑那些医生拥有上帝一般的特权，所以应该选C——‘拥有一些特权’，而非B——‘对他们上帝一般的角色有清楚的认识’。”
刚才这个人真的是在睡觉吗！！
叮铃铃——
“下课！休息一下！”
翟老师跑路，杨清雪看样子是睡够了，从身侧掏了水杯，掀开盖轻轻一抿。她好像觉察到我在看，朝我转过头来。为避嫌疑，我连忙躲开目光，这么一躲，我的目光和旁边的邱芸对个正着。
“你打算写‘杨清雪观察日记’了吗？”邱芸翻了翻白眼，“我从刚才起就注意到了，你好像一直在看她啊！”
“……我只是想问问她一个上课睡觉的为什么比我们不睡觉的学得都好。”
“学霸的脑回路，一定是在睡觉时接收学习电波。”
照我看来，邱芸才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在接收奇怪的电波，还好意思说别人。
杨清雪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估计也很清楚我们两在议论她。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看她那肯定会引起反感，但是我和邱芸一起的话大概就没关系了吧。
因为，邱芸是难得能和她说上话的人。
邱芸离我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当然是混了点葱的气味。同时还能听到她一边耳机里传来的动漫音乐——“♪~暧昧的triangle，咕噜咕噜旋转着，恋爱的loop~不论代入怎样的方程式，都解不开青春的谜题~”
青春吗……
她的青春……是怎样的青春呢。
——《杨清雪的一天观察研究日志》。
我在脑内写下这么一行标题。
为了攻略这个就坐在我边上的冰之女神，我决定在距离高考还有99天这样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通过系统科学严谨地对女神进行观察来达到加深了解的目的。
观察日志要怎么写？
首先得确定观察对象：杨清雪。
再来总结一下，已知有关杨清雪的情报有哪些？
·17岁，美少女。
·身高目测4125px上下，身材高挑挺拔。
·体重绝密，估计50千克以内。
·三维绝密，估测不能。我毕竟还年轻，没有点出肉眼观测三维的高超技能，但杨清雪的上围相比同龄人来说还是发育得很好的，保守估计至少C……吧。
·发质柔顺有光泽，还带点茶色。据她自称发色是天生的。
·平时总是戴着耳机打瞌睡。听的音乐未知。
·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学习成绩年级前列。
·家庭背景不详。坊间谣传其父是某基金的CEO，身家数十亿，居住在本市豪华住宅区，还拥有一家高级西餐厅。
·跟同学和老师关系冷淡，但成绩顶尖。似乎和班主任王老师关系比较接近。
这样看来，我所掌握的信息还是不少的嘛！比之前预想的状况要好得多。
我如释重负般活动了一下脖子，眼角的余光瞥见神游天外的邱芸，脑内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有关她的信息——
·17岁，宅女。所谓的“蚯蚓系”女生。由我自创的名词，版权所有侵权不究。
·身高目测3875px。
·胸部很平。A。
·戴着黑色圆框眼镜。给人一种土气的印象。
·眼镜度数很高，摘掉眼镜就变睁眼瞎。
·身体柔软。体力很差。总喜欢趴在桌上蠕动。
·吃甜食。甜党。
·讨厌嘈杂的环境，喜欢安静看书。
·有点怕光，晚上精神比较好。
·总是说“这个月又要吃土了”。
……果然是货真价实的蚯蚓。
好了好了，不在她身上耽误时间了，开始愉悦地观察吧！
早上8:02，杨清雪进入教室。开始睡觉。
上午第一、第二节英语课，杨清雪睡觉。被点到回答问题，反应时间0。
课间操时间——
“每次做操都要姐一个个给轰下去，就不能自觉点吗！真是想不通……”程潇赶鸭子般地把还在教室里的人轰出去。
“淬筋锻骨方能耳聪目明，望诸位能以高考大局为念，磨刀不误砍柴工也。”顾听对着一群懒鬼鸡同鸭讲。
我也想不通，为什么高三了还要做广播操啊，多浪费时间。
“还得上上下下爬楼梯烦死了……”邱芸不情愿地在我身旁走着。
同学们发出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抱怨，三三两两离开教室，在团支书的约束下勉强算是以班级为单位抵达了操场。
“我跟你讲，做了这么多年广播操之后，我已经能自动把音乐脑补成喜欢听的动画歌曲了哦！”
“是是是，你厉害你厉害。”我随口回了邱芸两句，目光还是紧盯着队列前方的杨清雪。由于很多时候女生们都是直接穿着运动裤来上学的，像今天这样穿制服的日子一周只有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饱眼福……我是说观察，观察的机会！
站立在不算刺眼的阳光之下，久坐室内刚睡醒的杨清雪微微眯起眼睛，左右摆动脑袋活动着颈椎，原本只挂在一边的耳机已经堵住了两只耳朵。看来这家伙也属于做操不听广播操音乐的一派。
“喂你看哪儿呢！别到处乱瞧，小心警察叔叔把你当流氓给逮起来。”邱芸在我背后说。
“要是盯着别人看就犯法，光一个华中就能抓两百万迷妹进去，几次演唱会开下来，全国的监狱拘留所都不够用的。”
“那你们这帮盯着偶像裙底的变态偶像宅也一个都跑不了！”
“我又不是偶像宅，你比我宅多了好吧，也不知早上是谁说自己有九个小姐姐九个小妹妹——”
预备——起！
字正腔圆的口号声响彻校园，广播体操开始了。
站在班级队列最前的程潇用标准动作领操，其余同学有气无力地把双臂举过头顶。我也在这例行公事的时间里放空大脑，让产生肌肉记忆的肢体自然而然地随着音乐做出踏步动作。
各位绅士们！在做广播操时，请留意飞扬的小裙子吧！不，这不是为了偷看，是可以很方便地知道每个女孩子真实的一面！比如一开始所有女生都在严防死守，但到了后来有一些粗线条的人就会露出内……不是，露出内心真正的颜色！
当然，在观察时，请务必记住你只是在看天空，但偶尔会低一下头而已。
第一个机会出现在踢腿运动。
一、二、三……数到七的时候就是重点！
呼啦，领操的程潇一记踢腿，轻而易举地将小腿抬到额前高。或许是坚持锻炼身体的缘故，她的韧带相当柔软，要知道大部分同学只是象征性地将腿脚抬高几厘米，像这么认真、良心、动作到位的太稀有了。
或者说简直就是故意让人看——
此时不看裙底，还等——
Booooom。
我的视网膜受到核弹轰击，头顶飘起一个-10000的数字，附带“critical！”、“confirm penetration”、“bull’s eye！”、“mental attack”、“true damage”、“sanity pinch”等字母。
可恶！为什么是短裤啊！怎么会穿着安全裤啊啊啊啊啊啊！
现实中居然真的有穿安全裤的人……请让我用时光机器回到某时某地，我要对那个发明安全裤的孙子打出同样的伤害。
安、全、裤！
好吧好吧，让我们揭过这一页，广播操还长着呢！
绅士们的机会之二，腹背运动。
在女生们弯腰俯低的时候，如果你运气足够好，你可以看得到你想看的东西——
啪。
一道冲击波贯穿了我的大脑。
“呜——”
好痛痛痛痛……
我捂着额头直接蹲了下去。
骨碌碌。
一块橡皮滚到了我的脚边。
谁！谁乱丢东西！我拿起橡皮抬头一看，果然是站在前排的邱芸。
“叫·你·四·处·乱·看！”
她冲我比了比口型，转身继续弯腰。
你这厮，丢得有点准啊！我待会再找她算账……
不过没关系！还有不需要什么行动就能白送的福利！
也就是，跳跃运动。
由于这一节从头到尾都要跳个不停，加上各种意义不明的手臂动作，被刚到这里啥都不懂的外教惊呼过“中国功夫”！
而我所要看……观察的，就是这一节的跳跃！
与其他同学原地起跳一厘米的敷衍了事不同，领操的程潇同志一丝不苟无比卖力地坚持一拍一跳，裙子也随她的动作上下翻飞……
够了！别跳了！安全裤有什么好看的！
我转而从侧后方观察杨清雪的跳动，总比看平胸锻炼腿部肌肉有意思。杨清雪的动作幅度只能说不算大，一头长发如波涛般在身后起伏倾泻，裙摆也随着跳跃而轻轻摆动……不行了，我要升天了。
几分钟后，我脑内一片空白，瘫坐在座位里。
广播操，真不错，嗯，可以让大脑完全放空，身心轻松，减压效果一流。
“不要在我边上一脸愉悦表情地对着天花板发呆！还有把橡皮还我！”
如果没有邱芸的那块橡皮就更轻松了。
总结一下，课间操时间，杨清雪戴着耳机进行了强度有限的肢体活动。程潇居然穿安全裤，太过分了，我要制裁她，我要给团委的信箱投匿名信，要求各班团支书穿着女仆装去食堂门口分发节约粮食的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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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三第四节课，数学课。在课间操的刺激之下，大部分同学都清醒了不少，其中也包括昏昏欲睡的杨清雪，她半睁着眼睛听着音乐，总算是坚持到了午饭时间没有睡着。
然后，下课铃声响起，杨清雪应声卧倒在桌上。喂！你这人有点不禁夸呀！
轰隆——
一阵惊天动地的脚步声，无数黑压压的人头从每间教室前后门涌入走廊，挤进楼梯，又在一瞬间内铺满了整条通往食堂的道路。
食堂一共就那么点大，去得晚了就没东西吃没地方坐，所以每天的午饭时间都是一场无声的战斗。从教室的窗户往下面看，这浩浩荡荡的午饭大军颇有几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气概，因饥馑而产生的怨念和杀意直冲天际。
“想起以前的午饭时间，我竟然发觉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很好的了……”邱芸跟我默默地走在午饭大军后半段的人潮里，“想当年还没实行错峰制那会，三个年级的青春期饿鬼挤在一起吃饭，真是噩梦般的回忆。”
“求不提，经常是排队二十分钟好不容易轮到我，窗口里的饭菜都卖完了，最后只能跑去小卖部买点面包片充饥。”我一边忆苦思甜一边思考杨清雪怎么解决午饭问题。似乎每天中午她都是坐在教室里睡觉，从来没见她吃过食堂，那她中午吃什么？自带的便当吗？
“幸好我们读高三上学期那年学校采取了错峰制度，先让高三去吃午饭，隔个二十分钟再让高二高一的下课……”邱芸捂着自己的胃部，“可是人还是很多，能不能排到吃的基本只能随缘。”
随缘的意思，就是有时候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有时候不能。今天我的运气还算是不错，队伍排到我的时候窗口里还剩下一点类似汤底的残羹剩菜，量不算多但给我吃足够了。
“坐哪里呢……”
我自言自语着寻找空位。偌大的食堂几乎被埋头吃饭抬头看电视的学生全部占领，若是夏天，电风扇下面的位置则是最抢手的。现在天气不热，所以能看到电视的位置人流最密集。
“喂——高弘！邱芸！这边这边！”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某个比我帅了十二个计量单位的帅哥向我们挥手招呼。说起来用来计算颜值的单位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要是有个类似于化学中的摩尔的这种标准化单位就好了。
“居然还有空位置，妙啊妙啊~”邱芸对我的评判标准毫不知情，端着不锈钢餐盘一路小跑落座。
“我军必败，话说你这家伙居然还能占两个空位？”我满怀感激但深藏不露地坐在他的对面，“是不是本来约好一起吃饭的妹子放了你鸽子啊？”
“你卜要这么说，人家说是临时被闺蜜约出去吃了，我亲眼送她出的校门……”
我的好基友戚修远面带微笑欢迎我们的到来，只是这春风拂面般的英俊笑容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凄凉。
“你这人也是没救，整天不好好读书就想着撩妹。”邱芸将一勺白米饭塞进嘴里，“都高三了谁还搭理你，长得帅也不成啊。”
“再不济我可以勾搭高一高二的小学妹嘛，而且你这个整天追番写小说的宅女居然有资格说我没救。”戚修远面带微笑但毫不留情一针见血地予以坚决还击。
“喂！我看看动画敲敲键盘是犯法了还是花了你家电费，我看你是好久没穿女装了下半身有点痒痒了吧，不如我们放学以后去把那套女装校服翻出来——”
“哟，别，我再也不想穿女装了……”
戚修远摇头晃脑平息着邱芸的怒火，我真想帮他往邱芸头上浇一勺汤降降温。戚修远和我算是文科班上仅有的几枚男性生物之一，虽然不会像动画里被抓去大小姐学校当死宅样本那样整天被一打妹子前呼后拥，但和女同学们搞好关系还是没问题的，比如这个五官精致身材纤细整天被邱芸抓去穿女装的英俊书生，身边的可爱妹子似乎从来没断过。但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女朋友呢……
“会不会是因为你整天和邱芸杨清雪混在一起的缘故？”
“为什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啊！”
“因为你一会儿抬头看看我的脸一会儿低头一脸郁闷念念有词的样子，肯定是在怀疑自己读文科班这几年到底怎么过的为什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戚修远那张让人怀疑他每天都抹护肤品的白嫩面孔贴到我眼前，“这俩人在班上也算得上是不合群的，整天自顾自凑在一起玩，不得连带着我们俩也不合群了么。”
“咳咳咳！”邱芸清了清嗓子，“别以为你们两个说话我听不到！自己没妹子缘就别怪我好不好！”
戚修远和邱芸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到自己面前的餐盘干干净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给我们一人递了一张，自己擦了擦嘴就跑路了。
“今天中午我在图书馆的借阅处值日，阅览室中午五折处理去年的过期期刊，有兴趣可以来买哦！”
戚修远临走前的两句话令邱芸两眼放光。她旁若无人地解开西装校服的扣子，把手伸进校服内侧的暗袋里摸了摸，眉头顿时皱成一个“川”字。哼哼，叫你整天把钱花在买书买碟买手办上，这下连过刊都买不起了吧。
叮——
我似乎能看到邱芸的头顶亮起一只小灯泡。她将眼睛一睁，眉头一挑，盯着我的口袋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高——”
“别别别，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兜里没钱，真的！”
“就十块钱！让我买几本杂志做码字用的参考资料嘛！”
“别十块钱五块钱了，上学期我借你买史诗巨著《魔法少女孙逸仙》的钱你什么时候还我！说好的欠债不能过年的呢，这都快吃端午粽了你就不能还点钱让我吃顿肉粽吗！”
“异端，粽子肯定是红豆馅的甜粽子好吃！”邱芸抓住了别的关键字。
“别转移话题，还钱！”
“明明是你转进如风歼敌数亿千里进军钓鱼岛，总之先来十块钱！”
“你这人是不是没听过‘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句话！”
“什么借钱，我提过‘借’这个字吗？”
邱芸似乎在言语的拉扯之间想到了新的说词，一脸得意地竖起食指。
“——这叫‘众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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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更新好紧张的说，也不知道为啥更新时间定在了周三（好尴尬2333
不过默默的低调更新也不错啦，也相信凉大和探长的实力，咱们在任何时间更新都不怕！
说起来现在离高考也越来越近了，《高考恋爱一百天》的热度又稍微有点起色。
既然如此新的周边也快要印刷好了，到时候在这边投过石的同学都可以参加抽奖白拿一份哦！
就是下面这个禁断周边！！（居然出到第五本了……
</poem>
====1-3====
<poem>
“……”我为邱芸的神奇脑洞所折服。
“众筹买书！”
邱芸一副创业精英的模样，活像在拿着企划书忽悠投资人。
“你出一点钱，我出一点钱，买来的过刊可以一起看嘛！等于我们共同拥有过刊的所有权和使用权，怎么样你不吃亏吧！这可是现在最流行的概念~妙啊，妙啊。”
还众筹买书，你怎么不去乞讨买书啊！
……不行，这话不能这样说，说了我的脚趾头又要遭殃了。而且今天不是刚做过动员吗，还99天就高考了，你这家伙还满脑子码字收集资料真的没问题吗。
“你得往好的方面想，”邱芸开始给我画大饼，“反正买来大家可以一起看，你有什么想买的也可以提出来一起买啊，我们还可以多叫几个人一起……”
最后我兜里的十块钱还是飞走了。
“哇！这么多杂志，妙啊妙啊~”
阅览室就在图书馆借阅处的对门，和坐在借阅处柜台里看闲书的戚修远打过招呼，我被蹦蹦跳跳的邱芸拽进了阅览室。当然最后我们没叫别人来一起众筹，大概除了我们之外没人会脑残到众筹买书，人家多半会回答你怎么不去乞讨买书……
阅览室的环境相当优越，一排排书架上摆着包罗万象的杂志期刊，有图书馆里常见的长方形木桌和高背椅，也有靠窗的柔软沙发和旋转的软椅，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让人误以为身处咖啡厅的沙发座今天也是早早地被人全数占领，长木桌上则堆满了去年一整年的过期刊物。慕名而来的学生们排起蛇形长队沿着长木桌绕来绕去，看到中意的刊物就拿起来，转了几圈后去找阅览室门口值日的图书管理员结账。
嗯？
我扫了一眼，竟然在长长的队伍里发现了我的观察对象。
杨清雪？她居然也跑来买过刊了？
真是难以理解，她一个究极学霸，平时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为什么会跑来买过刊呢？她有什么想买的刊物呢？
“小雪！”
邱芸也发现了杨清雪的存在，她的“雪”字只发了一半的音，就在旁人“安——静——”的目光下讪讪地躲到了我的背后。不愧是蚯蚓，懂得钻进地里躲避袭击。
“你也来买过刊吗？有什么想买的？”
我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走到清雪边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可疑。
“嗯。”
杨清雪轻声从鼻腔里应了一个字，目不斜视地将手中的一本杂志飞速塞进桌上的杂志堆里。根据我脑海中残留的画面来分析，那似乎是一本画着可爱猫狗的动物类杂志。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嘛！女孩子喜欢喵星人汪星人啥的不是很正常么。不过既然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只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在邱芸的嘲笑声中本着认真观察科学记录的原则加入了队列，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上进行观察。
只见杨清雪在一堆学术期刊里平心静气翻了半天，突然从里头捞出了一本厚厚的杂志。
《Continent Law & Insight》……？
呃……这标题该怎么翻译。大陆，大陆法律和……内视？洞察？洞悉？
“‘透视’。”
杨清雪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通用的翻译是‘透视’。《大陆法律与透视》，香港出版的全英文法律期刊。”
“……多谢解释。”
我看了一眼挤在人堆里想要抢到几本漫画杂志的邱芸，然后装作浑不在意走到了杨清雪身边。她所在的长木桌上摆着的基本都是些艰深晦涩的学术类期刊，大部分同学都是直接略过这一桌的，只有少数几个一看就很霸气外露的学霸闷声不响地寻找着自己想要的刊物。
让我来看看，杨清雪到底在找什么书。
……
《心理科学研究》？《法学评论》？
这真是高中生会看的东西么。
杨清雪觉察到了我的窥视，她以潇洒流畅的动作叠好书本，居高临下俯视着我，那堪比冰冻射线的目光分明在说，如果我再靠近她，她就会把我从“一般：同学”的评级下调到“负面：讨厌鬼”。
事已至此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法学和心理学啊……你是对这两方面比较感兴趣吗？”
“法律。”
杨清雪拿起一本《中国法学评论》，随手翻了几页就放回原位。
“……好厉害。你以后想做法官吗？还是律师？”
“和你没关系。”
呜哇，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发言。我摇了摇头，想在封面毫无吸引力的书堆里帮她找几本这方面的刊物。
“这个《法律研究》呢？”
“没意思。”
“真的？为什么不看国内的法学期刊，而要连国外的法学和心理学都一起看呢？”
“我知道那些论文的水平，国内的学术环境成熟度有所欠缺。法律是人类的行为准则，是国家统治国民的工具。想要研究法律，就绕不开作为法律约束对象的人类本身，所以我选择心理学作为辅助。”
“但是真正的科学应该都是人类共通的吧？”我发现杨清雪的话竟然多起来了，于是继续诱导她谈论她所了解的事情。你不是说我不了解你吗？那就请你谈谈你自己吧。
“就算原理一样，研究方法受到文化的影响有许多不同，我还是选择相信比较科学的研究。以法学为例，国内法学的研究还处在对苏联法律的模仿和对德日法学的学习阶段，基本的法学体系都称不上有多完善，更不用提就业率倒数的法学专业，还有不受人尊敬和重视的律师行业……”
杨清雪忽地闭口不言，左右环顾。表面上好像是觉得自己音量有点大，但实际上我能从她眼里读出的意思是“何交浅而言深”。
“请继续！”讲真，我感兴趣的当然是杨清雪本身，但如果能让她认为我也对那些奇怪的学科感兴趣的话也不错。
杨清雪正皱着眉头犹豫要不要继续讲下去，忽然有人一阵小跑掠过我们身边。
哎呀！嘭咚。
那个人撞在我身上，手中的书和清雪面前的书哗啦哗啦撒了一地。
“抱歉抱歉……”
虽然是对方的错不过我还是礼节性地抢着道歉，再准备弯腰和清雪一起捡书。
等下。地上掉的……全是漫画和设定集资料？
“啊啊！干嘛你会在这挡路！”邱芸抗议着，一边继续把书捧在怀里。喂喂，分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吧！看着所有漫画资料设定集都回到了邱芸小小的身体之前，真让人觉得难过。果然我还是帮忙搬一下好了。
“不要一副你帮了我大忙的样子好吗，这些书是我们众筹买的你也有份，等于是我还帮你搬了一部分来的！”
“众筹买漫画？”杨清雪眨了眨眼睛，或许是对这个说法感到很新鲜。
“对啊！高弘也出钱了。”
“什么叫出钱了，分明都是我的钱好不好！”
“对了对了清雪我们众筹买那本萌宠杂志吧！”邱芸的脑袋从抱着的一摞书后面探出来，“刚才见你在那本前面站了好久！”
“……不用了。”杨清雪偏开头说。
“买吧买吧！”邱芸大声要求道。
杨清雪抱着杂志一阵风一样地逃掉了，邱芸迈开步子想追但是稍微一动身前的书就摇摇欲坠，只好站稳了脚跟。
“我再逛一下，你先去交费。”我对邱芸说，然后朝杨清雪逃走的反方向离开。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注意到呢……
注意到她捧着的那叠过刊最底下，多了一本画着可爱猫狗的杂志。
……只要付完钱就会注意到吧。为了不被她杀上门来，我还是先一步跑路算了。
-
午休时间，阅览室处理过刊。杨清雪购买了一些法学、心理学和宠物相关的期刊杂志。
“……总觉得好感值掉了好多。”
“啊？你说什么？我这个姿势……比较艰难……所以……没听清。”
“……请你不要听清比较好。”
下午第四节课是自由活动课，我面朝黄土背朝天被戚修远压在身下，两条胳膊跟他勾在一起，腰部向上顶着他的小细腰。虽然高三年级已经没有体育课了，但高考还是要考体育的，所以每周都会有两节给高三学生出来放风的自由活动课，学生在做完这种两人一组的准备活动后就可以打篮球打排球踢足球打乒乓球打羽毛球或者回教室背书了。
“怎么样？中午的……大甩卖……”这人真是烦，都跟兰州拉面似的被抻成弧形了还要操心这啦那啦，“有没有……买到感兴趣的书？”
“没，兜里仅有的十块钱被某人征用去买了几本漫画杂志和小说杂志。”戚修远脑后的碎发落到我的脖子和耳朵上，搞得我迫切想要伸手挠两下很急很关键，“借钱就借钱吧，这人还非说什么‘众筹买书’，你怎么不去讨饭买书呢。”
“哦……那个谁，清雪……买了……什么啊？”
“真看不出来她居然喜欢法律啊心理学啊这些东西。话说你怎么知道她也去买了？”
“我……就坐在阅览室对门……肯定看到她了嘛……话说怎么还不结束，我的老腰啊啊啊啊啊啊啊……”
“换人！”
体育老师一声令下，我总算能直起身把背上的戚修远丢到地上。这家伙是不是每天都要在浴缸里泡上俩小时，身上一股洗发液和浴盐的香气。嗯，胳膊也挺光滑的……咳咳，要不然能穿女装么。
“哎哟，高爷，您手脚轻点，我险些给您老这一摔摔散架了……”
“别贫了，现在换我在上头了。”
我满怀期待地等戚修远喘了两口气，再重新背靠背站好，把胳膊勾在一起。位居上方有个什么好处呢？就是可以轻松看到其他人的动向，比如边上那个杨清雪和邱芸。
刚才邱芸被抻在上头，现在似乎瘫在地上翻白眼，杨清雪蹲在边上拿根树枝戳她的脸，看还有气没有。邱芸，挺住啊，我还等着看杨清雪发育良好的身体伸展开来的美妙画面呢。
哨声一响，我能感到背后的戚修远向前一弯腰。
我的后腰被顶了起来。
整个上半身都向后倒了过去。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高弘你没事吧？怎么你这声音听起来像坐过山车似的。”
“这比过山车刺激啊……”
常年伏案做题而变得僵硬的颈椎被脑袋的重量拉扯得咔咔作响，这让我觉得下一瞬间我就会因脖子扭断而去见马克思。
久坐不动的腰椎也在反向的硬顶之下疼得快让我失去意识了，救命啊谁来把我放下去，我要去医务室补上一觉，我要和在运动中受伤的杨清雪一起在医务室里独处……
对了！杨清雪！
我到底是为什么才被人顶在背上受罪啊！明明是为了观察杨清雪！
不行，不能就这样倒下，否则前面受的苦都白费了！
我拼尽全力，转动脖子，用颤抖的视界望向不远处杨清雪的位置。
换上运动服的杨清雪被宽大的校服运动外套和长裤包裹起来，一头秀发也简单扎成了一束，由于她的尺寸总体来说比邱芸要大上一到两号，看起来反而是底下的邱芸比较吃力。杨清雪的发辫落在身侧，修长的双腿在身体被顶起来之后还能脚尖点地，一双眼睛出神地望着天空。
呃……结束了没，我大脑充血好严重啊……半个身体的血是不是都流进脑袋里了，我的视野怎么越来越黑了……
“结束！自由活动！”
哨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等等这剧情不对吧？为什么我不是昏迷过去被杨清雪以公主抱的姿势送去医务室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和她两人独处？
躺在地上的我花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昏过去，或许我没有主角光环不能得到如此待遇，所以热身结束后只能跟戚修远坐在篮球场边上的长凳上，看着理科班如狼似虎的青春期男生们在三分线内发生肢体碰撞挥洒过剩的荷尔蒙。
“看什么呢？”戚修远往我边上凑了一点，似乎是打算追随一下我的视线，不要靠得这么近好不好，长得帅也不行。
“找杨清雪。你也帮我一起找找啊。”
“老是这样子，邱芸会生气的哦？”戚修远一脸坏笑。
“她生不生气关我啥事。”
“嘿嘿。”戚修远笑了两声，“清雪的话，我刚才看到她被邱芸拉到田径场的看台那边去了，好像是邱芸又有什么新作想请她点评点评。”
“那家伙也真是没救了，马上高考了还整天写东西。”
“你好像也没资格说别人吧？马上高考了还整天盯着美少女看。”
“喂喂，你才是没资格吧？马上高考了整天优哉游哉从来没见你认真用功过，每天图书馆呆呆学妹泡泡，只许你戚修远放火不许我小老百姓点点灯立立flag咯？”
“得了得了，别这么大反应。”戚修远估计是获得了想要的反应，心满意自地坐回了原位，“距离高考还剩下99天了吧？我看咱们几个辛苦了这么久都不容易，想约你们晚上出去吃个饭聚一聚，放松放松，庆祝庆祝。”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要我说的话，这种削弱紧张感的倒计时牌还是早点让城管拆走算了，“而且‘咱们几个’是谁啊？”
事实证明，“咱们几个”指的是他自己、杨清雪、邱芸和我。
下课以后，我们四人围坐在教室里讨论约饭大计。
“说，你小子发现了什么好地方？”邱芸对好吃的毫无抵抗力，“要是普通的饭馆我可不去！”
“‘花开物语’。”戚修远神情笃定地说，似乎料定邱芸对这个名字无法反抗。
“真的！？”邱芸眼睛闪闪发光，“你说的是那家‘花开物语’吗！”
这个名字……
想起来了。
出自某电视台热播的偶像剧。
那部热剧拍摄时是在本地取景的，其中男女主角的高潮剧情发生在一家西餐厅，也就是“花开物语”。自从播出之后，那家西餐厅几乎成了广大粉丝们圣地巡礼的必备地点，剧中所表现出那家西餐厅的品味也引起了情侣与商务人士们的青睐。
当然了，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就是那家‘花开物语’Blossom Story西餐馆，开在利思凯尔顿边上的。我上次带妹子去吃了一顿感觉还不错，我这里正好有几张一折优惠券。”
戚修远亮出早就准备好杀手锏。这家伙，总觉得蓄谋已久啊。
“本来是打算接着带妹子去吃的，结果人家对我没兴趣了，骗吃骗喝完了就换个口味去勾搭篮球队队长了。我只好请你们……”
“好哇！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无事献殷勤不是啥好事，果然原本不是打算请我们的。”
邱芸对戚修远蓄谋已久的行径表示谴责，我则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一个重要信息。
利思凯尔顿边上的西餐馆……那不是传闻中杨清雪家开的吗？
据说曾有人目击过她身着晚礼服出入其间。
如果真是她家开的，说不定我们还会碰上她呢。
“别忙着吐槽我了，一句话，去不去？”戚修远神烦地晃动着脑袋。
“去去去去！妙啊妙啊！我跟家里打个电话就说外面吃了！”邱芸只花了一秒钟就同意了这一提议，以堪比魔术师的手速从不知哪个袖口暗兜夹层里摸出一只手机。
“你不是没钱吗，连买个过刊都要讨……众筹哪来的钱吃饭啊！”我为自己那十块钱的牺牲感到痛心疾首。
“哎呀你说你这人是不是傻，听说过海盗和二大爷的笑话吗？”
“什么笑话？”
“说你二大爷……我二大爷……反正就某个人的二大爷吧，二大爷坐船出差，在索马里碰上海盗了，海盗说：‘给我一百万！’，你猜二大爷怎么回答的？”
我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深深地看了邱芸一眼，再看戚修远。
戚修远耸了耸肩，大概是想表达“别看我，自己想”、“这段子我听过，我就是不告诉你”之类的意思，反正不是啥好意思。
我再看杨清雪，她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邱芸，难不成是对邱芸讲的段子很感兴趣？
“……怎么回答的。”
“哈哈哈哈哈！”邱芸还没把笑话讲完，自己这个讲笑话的就赶在我们听笑话的之前快笑抽了，“哈哈哈哈二大爷回答：‘我给你两百万哈哈哈，给我开五百万的发票！’哈哈哈哈哈哈哈……”
“……”
我怎么觉得一点也不好笑？我是一个人吗？
戚修远对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大概是想表达“我也觉得不好笑”、“你还是笑两声捧个场吧”之类的意思。
再看杨清雪……
excuse me？你为什么捂着嘴别过脸一副快笑出声的样子？原来你是个笑点这么奇特的人吗？
我觉得这个世界除了我之外的人都疯了。
“……哈哈哈哈哈，所以你有没有get到笑点？”
“知道啊，不就是五百万发票报销了能拿三百万回扣么，我又不是智障这都听不懂。”
“那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出去吃饭？可以多报销点钱买书啊！妙啊妙啊~”
“我军必败……好吧，希望你拿到回扣之后第一件事是把欠我的钱还上。”我按着额头，“那还有谁想发表意见的——”
“不好意思，我没空。”
杨清雪的话语虽然还是和平时一样犀利，但脸上的绯红一时半会还没法褪去，她只好尝试用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晚上……要在家复习。”
“别绷得这么紧嘛，今天这么有纪念意义，跟我们出去放松一下多好。”邱芸大概是想拉个成绩好的做垫背，问家里报销时估计底气也足一点。
“抱歉，改天吧，改天我再请大家。”
杨清雪好像不愿多做纠缠，起身离去。
我和戚修远、邱芸六目连环相对。
“……”
“……”
“……”
“……别介意啦！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邱芸突然又自信满满了，你到底对这件突发事件有什么意料啊。
那么接下来的一个议题就是——
“一折的优惠券，交出来。”我和邱芸同时向戚修远把手一伸。
“这就是返券。”戚修远指了指自己的脸。
“喵喵喵？”我和邱芸一脸张学友表情包。
“你们都知道那家西餐厅是因为偶像剧出名的吧。其实拍摄那天我刚好也在。”
“什么！那你拿到那个谁还有谁还有那谁谁的签名了吗？”邱芸呱啦呱啦地开始背出一串明星的名字。
“冷静冷静，我觉得拍戏的时候应该不会营业吧。”
“对，所以我是群演啦，”戚修远对我的话表示肯定，“剧组当时好像是突发奇想临时找十几个年轻男女群演来组成背景，但是现场没有发劳务，就签给我们一张白条，允许我们带好友去的时候买单时打一折。当然，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你们快感谢我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恶，为什么我就没碰上过这种好事！
“你一定是想你为什么没碰上过这种好事吧，”戚修远一眼看懂我的脸，“就算你碰上也不会轮到你啦，所以你平时也要注意梳妆打扮一下才行。”
……绝望了，这看脸的世界。
“可是我听说那里的员工都是高颜值的男神女神……”邱芸手指按着嘴唇说。
“自从那家店红了以后，才在招聘员工时都是超高薪只招俊男美女了。”
“超高薪……真好啊！”邱芸出神地流口水犯花痴，“我也想在那里打工，就可以不用乞……众筹了。”
“没问题了吧！那就走起！”戚修远一拍手，今晚看来要腐败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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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啊，又一次更新了。
说起来神秘试卷的印刷快完成了，但不知道怎么发奖啊……
这里没有私信功能的话，要不要去微博发orz
才发现今天是青年节，青年们节日快乐～
</poem>
====1-4====
<poem>
说干就干，我用邱芸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找了个“在学校上晚自修所以晚点回家，晚饭在学校吃了”的借口，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好回的。因为宿舍床位不足，很多学生只能走读，连带着晚自修也是非强制性的，想来就来不想来就在家呆着，我还真没怎么在学校上过晚自修。
收拾完今天布置的作业和背诵用的课本，放学的音乐声就响彻在了日暮的校园里。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才刚开始值日。
杨清雪……
我对她进行了一整天的观察。
对她的了解有没有更深一些呢？
她对法学、心理学的那种执着，是否有更深层的原因或动力在其中呢？她耳机里播放的到底是怎样的音乐呢？
想要了解更多。我的理智时刻提醒着我这是一条危险的不归路，我的内心却总是无法平静下来。
“一起走吧！发什么呆呢？”邱芸背起书包，一脸不爽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如果你想等清雪的话，她刚才铃声一响就走了哦。”戚修远的语气还是这么令人不爽。
“唉，走吧走吧，赶紧去占位置，去晚了没地坐了。”我拎起书包，迈步走向教室门。
“座位的话我已经预定好了，专门让他们留了最好的位置。”戚修远走过来和我并肩前行。我从以前就想问了，你这家伙其实很有钱吧，请妹子去吃西餐厅不说还能订到最好的位置，说平时不常吃我都不信。
“哟，这我可不敢承认，在这学校里有钱人真是海了去了，再说班上不就有现成的白富美千金大小姐么，我哪敢在她面前自称土豪有钱人？”
“我看也不一定，”邱芸想要挤到我们两个中间，你这样子左手右手各一个帅哥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对了我好像不算帅哥，“那种整天开跑车泡酒吧的只能叫土豪，真正的有钱人都是很有教养的，平时特别低调，从不露富。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写过好多这种角色。”
“你不说话差点忘了，原来你临近高考了还不打算暂停一下你的创作大业啊。”
“那是！而且今天去吃饭我也是抱着采风的目的去的，这可是为了我的文学创作积累素材，绝不仅仅是吃回扣哦！妙啊妙啊……”
这女人没救了。难怪作协的人整天开开会旅旅游，吃吃喝喝的唯独不见他们写点好东西出来，取材取多了就每天打麻将不更新了呗。
我和邱芸戚修远走过校门前的小桥，走向主马路上的公交车站，远远看见了杨清雪的背影。
如果我的近视度数没有增加的话，那我应该没有认错人，杨清雪标志性的茶色长卷发还是很好认的。她在街对面的人行道上独自一人行走着，似乎有一圈肉眼看不见的冰冷气场环绕在她的周围，将她与其他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放学的学生隔离开来。或许也正是这种独立于人潮之外的处境，让我得以轻松将她发现。
还没等我提醒边上俩人，杨清雪就在一辆通体漆黑的轿车边上停下了脚步。
“那是清雪吗？”原本和人流一起行进时或许还没注意到，她一停下脚步，邱芸就察觉到了街对面的异常。
“好像是的。”戚修远回答得好快，我强烈怀疑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杨清雪，只是没出声而已。
好在杨清雪并没有看向我们这边，而是拉开了轿车的后车门，坐了进去。
“那是她家的车吧！”邱芸呵了口气用衣角擦拭起眼镜片，眯起眼睛追逐着轿车远去的车尾，“居然上下学都有司机专车接送，壕气冲天逼得我无法直视，只好重新擦亮眼镜片。”
“看来她家里管得很严格啊，放学以后不许到处闲逛，必须直接回家……话说那辆车是敖迪A8吧？”戚修远撅起嘴开始回忆车型参数，“排量6.3的顶配大概要快三百万一辆？也不一定，离太远看不清，低配的大概一百万左右……”
“别算钱了，戚少您的豪华座驾呢？还不快变出来载我们去吃西餐。”我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明明是去这么高档的地方，咱们还得挤公交过去，多掉价啊。”
“瞧您说的，我倒是想变一辆出来还省事儿了呢，谁叫我是住校的呢，爹妈把我往宿舍一丢就出去两人世界了，我能指望谁来接我啊。”
最后我们坐公交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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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团物语”在江边的一座美食广场内。这个广场的消费水平和菜品质量都是相当上档次的，会来这里就餐的主要是些年轻白领或者企业高管之类的布尔乔亚，我和邱芸这样的穷学生还从没来过这里。
“晚上好，请问几位？有预定吗？”穿着衬衫马甲系着领结的女服务生对我们欠了欠身，目光在我身上的西装校服上打量了一番。穿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以前什么宾馆餐厅门口都写着“衣冠不整者请勿入内”之类的，吃西餐貌似也要穿正装吧？虽然西装校服本身就是正装的设计没错啦……
“我们之前预定过。”戚修远从我和邱芸身后冒了出来。
“哟！戚小姐！欢迎欢迎！”年轻的女服务生眼睛一亮，“您的位置给您留好了，还是那个靠近舞台的位置！这边请！”
戚小姐……
我和邱芸都是一脸“喵喵喵？？？”地看着戚修远。
“哎？你们没觉得戚小姐打扮起来比女孩子还漂亮吗？”女服务生笑嘻嘻地指着戚修远，“当时我们一起当群众演员，帅哥来了不少但是漂亮的年轻女孩子却一直不够……”
戚修远朝女服务员“喂”地狠狠瞪了一眼，但是太晚了。
我和邱芸两个直到落座了都没停笑。
“再笑一会让你们原价啊。”戚修远微笑着折叠餐巾。
“啊哈哈抱歉，”我自制力超强地慢慢停了下来，“让演啥就演啥，这么有职业精神的群众演员，不是应该让老板给免单吗？”
“我有灵感了，我要写一个妖媚的男仙的故事……”邱芸把菜单翻了过来大书特书作品提纲，亏她能在这么暗的地方还这么敬业。
西餐厅里光线黯淡，旁边的舞台背靠餐厅内部的一面墙壁，和临江的窗户遥遥相对，舞台上布置有简单的照明和一架钢琴，光线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或许是还没到白领们的下班时间，餐馆内只有轻轻的爵士乐飘荡在音响和杯盏间，搭配有几分暧昧的昏黄灯光，顿时营造出了一种人均消费五百八的高大上气氛。
邱芸解开外套扣子，我从身后帮她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
“看、看什么啊……”邱芸小声说。
高二那年暑假，服装厂派人到学校来给我们每个人量体裁衣，等到暑假结束返校时每个人都有了一套合身的西装校服。这套校服除了外套之外，还包括了浅蓝色的衬衫、银灰色的V字领毛线背心、制服长裤或格子短裙，以及一条领带或领结。
邱芸今天穿的就是正式的全套制服，外套下面是宽松的毛线背心和修身的衬衫。喂你脸红什么啊，胸前这么平，没什么好遮掩的吧。
“戚先生，还是和平时一样吗？”服务生捧着菜单凑了过来。
“先让他们看看菜单。高弘，邱芸，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
“我……好像没有吧……”我已经害怕得想要站在墙角用滑稽脸瑟瑟发抖了，“你是老顾客了，你推荐我放心。”
“我不吃鱼！”邱芸倒是一点不客气，“另外最好多点蔬菜。”
“想想也对，蚯蚓肯定看到鱼就怕死了嘛。”我还清楚地记得初中时候和邱芸去吃饭，她被清蒸鱼惨白的鱼眼睛所惊吓而发出的惨叫声。
“别，别跟我提鱼……”邱芸没有条件反射般一脚踩过来，而是一脸惊惧地向后缩了一点，“咱们还是吃点正常的吧，想我一代文豪纵横文坛多年，唯独怕这死鱼烂虾……”
“没事没事，你们随便点。”戚修远接过菜单，推到我和邱芸面前。
我忐忑不安地翻开第一页，被菜名后面的数字吓得有点想要抱菜名。
“套餐在后面。”戚修远手指插进菜单的若干页后，出力一顶，价位比正常餐厅略高的菜色出现了在我眼前，“今天有红菜汤供应吗？好，那就来三份一样的吧。”
戚修远也不知给我们点了什么鬼东西，估计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吧……但愿如此。
“我推荐，你放心。”戚修远拍了拍我的胳膊，“干嘛还摆出这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今天尽管敞开了吃就是。”
“然后一折打完，我们依旧这个月吃土么。”
“有没有什么超能力对策处理机构上门找过你，想要招募你这样的心电感应能力者加入他们？”邱芸抬头插嘴，一边还在奋笔。
我原本以为这种毫无意义的斗嘴能持续上好一阵子，但没过多久旁边就有小孩子在打闹追逐，让平静祥和的气息一下变得嘈杂了起来。女服务员的俏脸绷成了苦瓜望着我们邻座，显然是那一桌带来的熊孩子。但她也没法去说些什么，帮我们点好单就离开了。
“今天没有人弹背景音乐么？”我估算着舞台上大钢琴的价钱。
“可能太早了还没开始，一般在西餐厅这都是标准配备才对。”戚修远小口喝着柠檬水。
“可惜我们到西餐厅里只敢喝两碗汤，要是连钢琴都没听过那就跟白来差不多了。”
“这家餐馆做的甜点、薄饼、奶昔和烤盘披萨都是一绝，正统的西餐也很有特色，你既然觉得这么遗憾，要不要来点？”戚修远也穿着毛背心和浅蓝色衬衫靠在椅背上，颇有几分江南贵公子上海滩阔少的气派，就是我老觉得他更适合去穿旗袍。
“还是免了，听到美妙的钢琴声我就能混个半饱。”
“这里每天都有人给小朋友们做现场的表演，比如钢琴师、歌手、爵士乐队之类的，听说他们最近请了一位美人来弹钢琴，我今天还特地确认了一下。”
还特地确认过，这话也亏你问得出口。“你好我是那个经常来吃饭的戚修远，听说你们这儿来了个弹钢琴的美女？今天晚上她会不会来啊？”……为什么我脑补出来的语气跟欺男霸女的富二代恶少似的。
“来吧，为了100天后的世界人民大解放干杯。”戚修远举起了水杯和我们碰了碰。
“Cheers。”我举杯祝班长大人万寿无疆，团支书同志永远健康。
“妙啊妙啊，故事的提要写好了，要听听吗？”邱芸放下杯子转起笔杆。
“能不能等吃完饭以后……”戚修远的眉毛跳了跳。
“红菜汤，请慢用。”
女服务员把几碗颜色诡异的菜汤端了上来，也不解释下诸如“这里头都放了些什么”、“为什么颜色这么诡异”之类的问题就走开了，看来心情有点不好。发生啥事？我吃饭发自真心。
戚修远似乎也有点在意，我们一起望着那个女服务员，发现她正在另一桌前清扫着餐具。
……好像没什么办法帮得到她，还是专心享用晚餐吧。
这碗汤装在一只浅浅的碗里，浑浊的汤汁透着诡异的紫红色，中间还摆着一团白色的奶油。如果它能再冒几个泡泡，看起来就和动画片里女巫煮的那锅汤没什么两样了。就是那种一人多高的大锅子，女巫踩在凳子上拼命搅和的绿色或者紫色的乱炖汤，她们什么骷髅头啊蜥蜴啊草药啊毒蘑菇啊都往里头丢的。
“这什么玩意儿啊能喝吗？”邱芸显然抱有跟我一样的忧虑，“我放只勺子进去，勺子会不会被腐蚀掉？”
“这是红菜汤，是东欧那边的传统美食。”
戚修远拿起汤勺，把中间的那团奶油搅拌开来，我仔细看了看他是逆时针搅拌的。
“红菜？”邱芸凑上去问了问，“红菜是这种酸味吗？我以前好像也吃过红菜啊……”
“听说过‘罗宋汤’吗？”
戚修远看了一眼，我只好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这种红菜汤就是罗宋汤的原型。‘罗宋’这一名称据说是来自Russian soup的中文音译，十月革命后大批俄国人流落到了上海，他们带来的俄式红菜汤就演变成了海派西餐里的罗宋汤。”
“哦~所以罗宋汤其实就是‘老毛子喝的汤’的意思？妙啊妙啊~”邱芸又积累了新的创作素材，她连连称妙，“不过罗宋汤我也喝过，里面好像放的是番茄酱啊？这种红菜汤看上去为什么是紫色的呢？”
“准确地说，这种汤的原料应该叫‘根甜菜’，属于甜菜的一种变种。”戚修远用勺子舀起一块红色的物体，“这种根甜菜俗称‘红菜头’，早在公元前4世纪时就已由古罗马人栽培食用了。我们喝的这种红菜汤起源于乌克兰，是东欧和俄罗斯的传统菜品，主要保留了红菜头特有的鲜亮紫红色，至于味道你们可以自己尝尝。”
我皱着眉头舀起一勺紫红色的汤汁，皱着眉头把汤勺送到嘴边，皱着眉头一口把勺子含在嘴里，心里暗自祈祷着不要眼睛一闭一睁就变成青蛙或者什么别的动物，只能靠杨清雪过来亲一口才能变回人形。这么一想好像变成青蛙也不错，就是我怕杨清雪看到我会把我丢进学校池塘里。如果喝下这个汤能获得什么神奇的力量，那最好还是透视或者隐身之类的，实用性万岁。
唔……
怎么说呢……
味道好像比看起来要容易接受一点。
奶油中和了一些汤汁原本的酸涩，甜菜头的酸甜味与牛肉的肉香味、番茄酱的甜鲜味混在一起，还夹杂着一些洋葱、大蒜和胡椒的香料味。
我舀起了第二勺汤，这次记得带上了一块甜菜和牛肉。
甜菜的口感和味道都与那种熟过头的白萝卜有点接近，但自带着奇特的酸甜味，加上牛肉、圆白菜、胡萝卜和西红柿等食材，简直是绝妙的搭配。
我以前也曾经有幸品尝过罗宋汤这种海派西餐的标志性名菜，相比罗宋汤的酸中带甜、肉香四溢，红菜汤更多地保存了原材料的独特滋味，并加入了很多西餐常见的香料和调味品。
讲真，我以前想到老毛子就满脑子“面包也会有的，土豆烧牛肉也会有的，瓦西里同志”，后来又听说了俄罗斯人居然还有饺子，现在又喝到了这种奇妙的红菜汤，不禁让人对俄罗斯人的美食有了新的认识……不过，还是想吃土豆烧牛肉啊。好像俄罗斯饺子也不错，最好是KKE做的，肯定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好吃！妙啊妙啊~”邱芸已经开始一勺接一勺地不停往嘴里送了。总有种画风突变的错觉，瞬间从青春校园剧变成深夜美食片了。
“待会还会上一些面包之类的东西，可以就着汤吃一点，不过不用吃太多，马上还会有牛排的……你看，来了，”戚修远用餐巾在唇边按了按，“牛排配有意大利面和土豆泥，然后是甜点……”
“牛排！”邱芸欢呼起来，这家伙大概也跟我一样，被学校食堂的凄惨饭菜折磨得快忘记牛排长啥样了。
等下，你请？我目光疑惑地盯着戚修远。
“就当我出个血吧，一折券的机会，不吃太可惜。”戚修远对我微微一笑，耸了耸肩。
“哎——呀，你这位民族企业家可真是我们普罗大众的忠实革命战友。”我举起了杯子，“来干了这一杯，祝我们的阶级友谊地久天长！”
“赶紧拍照片发微博发朋友圈，明天还能拿去晒晒人……”然而邱芸似乎把重点放在牛排上。
“你拍吧，我可要切了不等你了。”
“你先切，切完我先选。”邱芸对我的威胁充耳不闻，只顾着用手机咔咔连照。
“那是不公平的做法，正确的处理方式有个经典的‘三人分蛋糕’原理……”戚修远还想用讲道理来摆平邱芸。
“老兄，你歇着吧。”我三两刀把牛排分成一大两小三块，把大块分给邱芸，小的留给我和修远。
“原来如此，不曾想这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戚修远敲了敲手指赞许地说，“还是少侠哄起姑娘来有一套，不拘一格、行云流水。”戚修远对我一抱拳，“鄙人尝闻有擅撩妹者似君，今日始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鄙人甘拜下风。”
“公子误会了，”我也对他一抱拳，“不是在下会哄，只是这家伙比较好骗而已。”
……
嗯？为什么我没有等来某人的吐槽？哦我懂了，有好东西吃所以不说话了。
其实我切给邱芸的那块牛排里包含了骨头，就是这么回事。
不得不说，戚修远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这家西餐厅的牛排比起头汤来丝毫不差，肉质鲜嫩火候精妙。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女生估计也会想跟修远交往，毕竟没人会拒绝这么好吃的长期饭票。
哦~原来如此！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之后，我终于悟出了为什么戚修远总是被女生甩的原因。合着她们只是把他当吃西餐逛商店时刷的信用卡吗？
“不仅是这样。”戚修远察觉到我同情的目光，叹息着摇了摇头，“她们在和我交往之前以为我是张黑卡，交往之后发现我鸡付宝上并没多少余额可以扫，于是就拜拜了。”
“骗人吧，你不是每天的零花钱都顶我一个月生活费么。”
“我爸妈养孩子很老派的，说什么穷养儿子富养女，我从小就没怎么见过比20块面额大的钱……”
“唉，既然你非要刨根问底，我也只好说出真相了！”戚修远眼看一计不成又施一计，瞬间切换成痛心疾首姿态，“其实她们甩我的主要原因是，我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跟我走在一起太有压力了。”
“骗谁呢，其实真相是她们发现你没钱之后就跟你说‘对不起我只是把你当闺蜜/蓝颜知己的’。”
“哦~原来如此！妙啊妙啊。”邱芸对我的分析显然更加认同。
“这有什么喵的啊！”戚修远对邱芸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他开始狂按桌上的唤铃，“Waiter！”
“来了，请问有什么吩咐？”
“后面的菜什么时候来？我们这都等了好久了！”
“请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根据我这十几年下馆子的经历，我有必要分享一点这方面的人生经验。一般来说服务员和领班之类说的话是不能信的，比如“稍等一下”、“马上就好”、“正在做”、“给您催一下”、“待会就端上来”这种话，一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含义，到底是再等半小时还是一扭头就做出来，完全看脸。如果你有机会去一趟后厨，你就会发现任何一个餐馆的后厨都忙碌得像一座烟雾弥漫的战场，如果管理得当，你点的菜说不定还能在走完正常流程之后端上来，如果人手不足或者意外频发，那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刚才出了什么事？有人打碎了餐具？”戚修远还记得关心一句。
“她说是有个小孩撞在她身上，但没拿稳那也是她的责任啊，总不能让小孩背锅。”服务员摇了摇头，“我去帮您催一下菜。”
“啊……没东西吃了，我们来讲故事吧。”邱芸伸了个懒腰。你的阴谋是把我们都弄得吃不下然后好自己趁机把接下来的菜都独吞么？
“我跟你们说啊，这是一个总裁攻穿越千年遇到了皇帝受的故事……”
救命！
好在我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头顶的灯光暗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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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嘈杂躁动的餐馆渐渐安静下来。顾客们有的转动脖子，有的转动上半身，还有的直接把椅子转了过去，反正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我身前的这块小舞台。
黑珍珠一般闪耀在灯光下的钢琴如同蛰伏的神话生物，下一刻就会在骑士的操纵下展开音符织成的羽翼，翱翔在每个人大脑皮层各处的听觉回路里。
窗边第二桌的眼镜男在喋喋不休而坚定不移地向桌对面的女伴嘀咕着，或许在讲一些“我以前也常来这里吃饭”、“最近在这里表演的是个大美女”之类的内容，而他的谈话对象却只是眨着大眼睛一脸崇拜地看向这边，如果不是我多少还有点高于50的智商，我都要以为这一屋子的人都在看我了。
片刻之后，悠扬的背景音乐渐渐远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戚修远微笑着托起桌上的酒杯，一只手撑着脸颊，一只手将杯中的葡萄汁倒进嘴里。
邱芸也停下了咀嚼行为，拼命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连嘴边的肉屑都来不及擦。
究竟出来的会是怎样的人呢？
……为什么我总觉得出现在台上的会是穿着晚礼服的杨清雪。
等等，我没看过剧本吧？不过这样推论好像也没啥问题，如果这家餐馆真是她家开的，那她作为老板偶尔过来玩玩好像也很正常？
啊！
我这才想起来，到这里之后光顾着吃吃喝喝聊天吹牛，把重要的事情给忘掉了。
“喂喂，修远修远，”我偷偷凑到江南贵公子上海滩阔少耳边，“这地方到底是不是杨清雪家开的？”
“嘘……”戚修远将白净修长的食指竖在唇前，对我微微一笑，女子力完爆边上的蚯蚓12条街，“不要急，马上你就知道了。”
“马上……”
我正想继续追问，余光捕捉到了一抹色彩。
我转过头去。
这一瞬间，我的脑内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接下来的这几秒钟，接下来的这一段画面，大概会让我终生难忘。
不，不是大概。是肯定。
一袭藏青色晚礼服的女性，提起长长的裙摆，将高跟鞋的鞋跟踩在舞台的木地板上。
茶色的长卷发被整齐地盘在脑后，只留下一绺碎发搭在脸侧，将她画着浓妆的面容衬托得惊心动魄。
没错，我用的是“惊心动魄”这个词。因为我很难找到比这更加合适的词汇，当我的脑内只剩下心脏和动脉“砰咚砰咚”的跳动声时，当我还在怀疑是否存在的灵魂都有种飘出天灵盖的冲动时，我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她那晶莹的双唇、苍白的面颊与眼线覆盖的微微翘起的眼角。
有无穷尽的电流在我的体内游走，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在因她而震颤，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体温正在以快要冒烟的速度骤然上升。与平日里凛冽冰冷、天然去雕饰的面容不同，此时的她用浓浓的妆冲击着我的视网膜和神经元，终于在我人生第十七年一个早春的夜晚里，里，用这样一种方式诠释了“惊艳”这个词的含义。
杨清雪。
站立在舞台中央的她，任凭灯光展现出她美得惊人的一切。有一抹饱含笑意的弧度停留在她的嘴角，不同于我曾见过的任何一种她的笑容，不同于那种自信、高傲、冷漠、怀疑、轻蔑、无奈的笑容，这是真正属于她的笑。
她那两年之间从未展露过的笑容，就这样静静地在所有人视线的中心，闪耀着独一无二的光辉。
或许是灯光有些刺眼，她并未向脚下的我投来一丝视线，而是微微欠了欠身，就在钢琴前坐定，将双手放在了黑白分明的琴键上。
还没等我有时间来得及感叹“啊啊~果然是这种发展”，杨清雪的手动了起来。
没有乐谱，没有试音，她就这样舞动着十根手指，仿佛这个世界都在随着她的指尖一同坠落，一同上升。
我知道在这里插入一段我的观感可能会很烦人，但我还是不得不说。小时候我也曾学过一段时间电子琴，所以多少能看出那么一点门道来。由于曾经亲身体验过琴键的美妙和残酷，我比单纯看热闹的观众更能感受到杨清雪的恐怖之处。
用一句最简单最直观的话来说，那就是——我的眼睛，完全跟不上她的手指。
杨清雪手指的运动速度，已经超越了我肉眼所能捕捉到的极限。
那十根纤细修长的手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道如疾风骤雨般袭击着键盘，上下左右循环往复，完全无法想象这样艺术品一般的手指能够蕴藏这样的神迹。如果这排键盘就是一方世界，那么杨清雪的手就已经掌控了整个寰宇。周天星辰，陆地海洋，高山深谷，原野荒漠，就连云朵和疾风的流向，都在她的指缝间旋转不定。
在这一瞬间，她的手中寄宿着神明。
她就是音乐世界的创世神。
人们常说“如果时间能够就此停止该多好啊”，其实说这话的十个有九个半没有认真思考过，究竟该怎么停止？停止之后是什么样的感受？
如果包括我自己在内，时间和空间都就此禁锢在某一分某一秒上，那么我的思维还在活动吗？跳出血脉流动的网络与飞速运转的脑细胞，从一个四维或更高维度的视角上去观察这静止的一切吗？
不管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现在的我，都可以毫无保留、毫无顾忌、毫无杂念地向着一切力量的源泉去祈求时间的静止。
如果时间能够就此停止该多好啊！
我想就这样凝视着杨清雪，凝视着她舞动的指尖、飞扬的发丝、微阖的双眼，凝视着灯光照耀下晶莹的尘埃，从某个时间的节点一直到永恒。
正如同浮士德在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对这一瞬间可以说：
逗留一下吧，你是如此美丽！”
不，这样不行。我可不想立完这个死亡flag就领便当。我想要听下去，我想要继续听她弹奏的音符，绝不能止步于此。
唔……
仔细一听，这弹得好像还是动画歌曲？
貌似还是网络上大名鼎鼎的“触手钢琴师”改编的钢琴版本，难怪难度这么高。
……
等下！
为什么这家伙在弹动画歌曲！？
我一脸发懵地看向邱芸，她还处在我一分钟前的震惊状态中，估计把手伸到她面前晃也不会有反应。
咚！
一曲终了。
我在心里默默计数。
一，二，三，四，五。
足足过了五秒钟。
整整五秒钟，这里如同荒野一般寂静。
随后才有第一声掌声响起。
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杨清雪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向观众们鞠了一躬，随即坐下来弹奏她的第二首曲子。
和第一首华丽激越的曲风不同，这一首显得舒缓而清幽，观众们也心满意足地开始继续就餐。
“这这这这这这这……”邱芸激动得说都不会话了，“为什么清雪会在上面啊？难道这家店真是她开的？”
“这你恐怕得问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戚修远同学。”我也不是傻瓜，瞬间怀疑起了某个江南贵公子上海滩阔少，这家伙特意邀请我们过来，难道早就知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能说的只有你多虑了，我只是个智商正常的普通人不是夜观天象的神棍。”戚修远对我一摊手，“我真不知道清雪她就在这里演奏，只是之前听说过她出没这里的谣言，结合一下我自己在这家餐馆的就餐记录，想要特地来求证一下而已。”
“哼，随便你怎么说吧。”毕竟我得以亲眼目睹杨清雪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看在这份上我就姑且饶过他一次。
又是一曲终了，杨清雪喘了口气，额前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丰满的胸部随着深呼吸而起伏。她向台下扫视了一眼，弯腰从地上拿起了一只话筒，放在了钢琴顶上。
“还要唱歌？”邱芸吓得连吃东西都顾不上了，“我好像从来没听她唱过歌，音乐课除外。”
“我也没听过她唱歌。到底会是怎样的歌曲呢，真是期待啊……”戚修远一副计划通的表情，活像是坐在太师椅里看京剧的大少爷。这家伙其实早就想听杨清雪唱歌了吧。
咚——
第一个乐句响起之时，我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这是《Breathless》。某部知名机战动画里的插曲，也是整张OST里公认质量最高的佳作。
低沉激昂的伴奏声中，杨清雪深吸一口气，唱出了坚定而略带忧伤的主旋律——
“Share me your madness that you keep in
Show that you 're scared like me
Thus we are teens
Wash my hands of that for this?Sell myself for this hopeless loop……”
和我分享你内心隐藏的癫狂。向我展示你我共同的恐惧，正因我们还年轻。究竟是该袖手旁观，还是投身于这无尽的轮回？
杨清雪的英文发音甚至比原唱还要标准，与我记忆里的歌词相结合，不难理解歌词的大意，也终于给了我一个机会——了解她平时都在听什么音乐的机会。
--
和我分享你内心隐藏的悲伤/明白你正在被命运所玩弄/
正因我们还年轻/
你真的想要拯救她吗？随时准备献出你的生命/
义无反顾或就此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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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选择这首歌不是没有原因的。我能从戚修远的眼中读出同样的想法。
联想到接下来的歌词，我能体会到，这就是她此刻心境的真实写照——
--
就是现在，燃烧你的灵魂，孤注一掷/
燃烧殆尽，直到失去理智，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
择日再死。
我也是如此，燃烧我的灵魂，直至虚无/
燃烧殆尽，在前方冲锋陷阵，我在寻找反击的契机/
我会献身于这致命的冲击，只因你让我感到——
--
“Breathless……”
杨清雪的低音显得沙哑，高音比普通的女声更加平滑，这让她的歌声在中低音与不算多的高音部分有着独特的感染力。
这是她的战歌，也是她的命运，更是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我们并肩作战，我们燃烧殆尽，我们孤注一掷。
就算被命运所玩弄，被苦难所折磨，我们也不得不投身于无尽的轮回中，献身于绝望的冲击中，只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只为了最后的那场战争，最后的那个敌人。
为了那道矗立于云端之上的窄门。
为了那条套在我脖子上，每分每秒都在不断收紧的绞绳。
为了那个绝对不能被提起的名词。
高考。
我感到有些窒息。
--
杨清雪的表演在掌声中结束了。
灯光黯淡下去，杨清雪向台下鞠了一躬，开始收拾话筒和电线，观众们也心满意足地结账离去，只有一大家子人还在一旁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几个小孩在桌椅之间追逐嬉戏。合着这帮顾客就是来看演出的吗，看完就走人？
“小雪！小雪！哇哦哦哦哦哦哦哦——”邱芸小声对她欢呼起来。我们距离舞台只有两步路的距离，这点声音足够她听见了。
“来坐坐，休息一下，想吃点什么？”戚修远还是挺体贴的，不等杨清雪出言拒绝就按下了唤人铃，“服务员，先来四杯黑咖啡。你们想喝什么自己点啊。”
“呃……”到我说话了吗？我这人情商比较低，一时半会想不到有什么可说的，“弹得好棒。真的。”
“谢谢。”
杨清雪一脸不爽地从隔壁桌拿了张椅子，坐在我的对面。不知怎么的，虽然她的表情和平时没啥太大的区别，我就是觉得她好像很不爽。
拿起餐巾擦掉嘴上的口红，杨清雪看了我们一眼，吸了口气，张开嘴唇——
“‘亏你们居然能找到这里’……”我强行学某人玩玩读心术，“你现在是不是想这么说？”
“……反了。”杨清雪斜了我一眼，我以为她一辈子也不会拿斜眼看人的，“我想说的是‘居然过了这么久才有人注意到我在这里’。”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着别人吧？”我这人向来从善如流，一听自己方向路线错误就连忙改口，“难怪学校里一直有关于你出入这里的目击证言。这家店真是你开着玩的吗？”
“什么开着玩……你们想哪里去了。”杨清雪谢过服务生递来的咖啡，端起杯子吹了一下，“我是在这里兼职打工。”
“……”
“……”
“……”
我们四人之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时间和空间仿佛凝固在了一起，只有玩捉迷藏的小孩在钢琴边跑来跑去的声音回荡在杯盘之间。
我和邱芸戚修远你看我我看你。这番目光交锋将决定谁来打破沉默的僵局！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落败的我像三流剧团里演反派的演员一样浮夸地大笑起来，“挺好挺好，现在的有钱人都穷养孩子，从小培养这个这个，独立自主的意识和契约精神，对吧！还有财富的来之不易——”
“打住打住。”杨清雪举着咖啡杯的手在微微发抖，总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会把热咖啡泼到我的脸上，“你们都在想什么？我不是什么有钱人，我家很穷的，我真是来挣学费的。”
“……”
“……”
“……”
邱芸！戚修远！明明是你们让我说话的，为什么一个个都是一副“你说错了你背锅”的表情啊！
“……哈哈哈哈哈！所以你之前说的‘晚上要在家学习’其实意思是‘晚上要来打工’吗？”
“……我没说谎。”杨清雪的表情有点不爽，我又说错话了？“我晚上确实要在家学习，在那之前要先打工。我只是没有说出晚上要做的事，但我绝对不会说谎。”
“哦……这样啊……”没人说你说谎了啊，只是我的理解和你的本意有点出入而已嘛！现在还能怎么办？我只能背锅背到底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我先去换件衣服，待会再聊。”
清雪走向工作区，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
“姐姐，这杯给你。”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举着饮料走了过来，杯中的黑色液体随着他的脚步而左右晃动。
“谢谢。”
杨清雪面无表情撩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蹲在小男孩身前，一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一手接过饮料放在边上。根据她面部肌肉的抽动，我猜测她可能是想笑一下的，但鉴于这种勉强的状态，恐怕笑出来还会把小朋友吓哭了，所以还是不笑比较好。
“呜……”
或许她不笑时也很可怕，小朋友居然皱着一张脸跑了下去，我算明白了，杨清雪以后绝对不能去当幼儿园或者小学老师，当志愿者或者下乡支教也不行，绝对不行，我们要对共产主义接班人们的心理健康问题多加关注啊。
获得小粉丝支持的杨清雪回去换衣服了，我们三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咳咳咳！同志们，来总结一下刚才发生的状况。”我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首先我们发现了作为校园女神的杨清雪，晚自习时间竟然翘课在外面打工……”
“跑出来庆祝的我们三个好像没资格这么说。”戚修远你这家伙从来没上过晚自习吧。
“……其次，她打工的目的尚不明确，我倾向于认为目的是‘超高薪只招俊男美女——冲着高薪来的’。”
“唔，我也觉得杨清雪长得不错，比我还强点。”戚修远作认真状点点头，这回轮到他被邱芸踩了。
“对，这么说虽然很俗，但是杨清雪果然还是为了超高薪，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还在外面打工吧。”
“所以达也，咱们这个民主集中的讨论是想得出什么结论？”邱芸在地上磕了磕鞋尖。
“问题一，”我竖起一根手指，“我们要不要劝她别干了？”
所有人都知道“离高考结束还有100天”是个什么概念，虽然我们表面上说是来庆祝，但或多或少都有些内心不安。而杨清雪以目前的生活状态是肯定无法完美应考的，这应该毫无疑问。
“的确，打工肯定会影响学习，我觉得杨清雪就算也知道这点，大概仅限于‘知道’而不是‘重视’。”戚修远说得跟自己打工过一样。
“从今天早上杨清雪完全不思悔改地错过了高考动员就看出来了。”我说着在戚修远背后一拍，“顺带的你今天早上是不是也没在啊？”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达也啊，如果我是清雪的话我会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就算我不是清雪，我仍然觉得你管得太宽！”
“没办法，高弘就是这样的人，不能放着不管对吧。”修远瞥了我一眼，不知道是夸我还是损我。
“那么问题二，”我掰弄着第二根手指，“如果杨清雪的确是有什么特别原因或者确实很缺钱，我们该怎么办？”
“她还会缺钱？学校不是年年给她奖学金么？”邱芸从没拿过奖学金，所以对谁拿奖学金记得特清楚。
“只怕奖学金也不够。”戚修远很快作了结论。
“那该怎么办？找学生会发动募捐么？不，不对……”我摇摇头，“她要是想募捐估计早就自己去问了。”
“喂，你们两个！”邱芸对着我的腹部一击腹击交，“在谈论着怎么帮助人之前，不是应该先问过当事人的意见吗？”
我不得不承认邱芸说得有道理——也许是我一直以来被杨清雪那样拒人千里的态度给吓到了吧。我不觉得她会说她自己的事……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吃意大利面？”原来邱芸的关注点和我们差这么远。
“我们应该请杨清雪来一起吃吧？她肯定没吃或者没好好吃过晚饭。”修远一根手指点着脸颊，脑袋歪向另一边。
“谁出钱？”邱芸苦着一张脸，估计抓着她的脚把她倒着拎起来抖一抖，也抖不出一枚铜板了。
“众筹。”我条件反射地回答。
……
好像很合理。
邱芸跑去找清雪来吃饭，修远叫服务员点菜，我靠在椅背上休息。只听钢琴那边传来了“噔——”的一声，我偏头一看，有个不知道谁家的熊孩子在那里玩琴键，用手肘砸了两下，顿时钢琴发出难听的音调响彻在整个西餐厅里。
熊孩子肯定不知道这种舞台钢琴的价格，够买把他埋起来那么多的一堆玩具再乘四百五十堆。
果然很快有个大婶朝那熊孩子跑过去了，训斥着他，把他带离舞台。
邱芸回来了，后面跟着卸了妆衣服换到一半就被拉出来的清雪，身上穿得还是晚礼服。
“我吃过了。”杨清雪嘴上这么说，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面前的美食上。
“没事随便吃，反正打一折。”
“一折？”杨清雪对我皱起眉头，“没有这样的活动。”
“是我的特权啦，特权。”戚修远拍了拍胸口，“那次拍戏时我恰好在，这里有好几个员工我都认识。比如那个在吧台的帅哥，他可是从匈牙利来这里留学的……”
“我要继续工作去，晚点再聊。”杨清雪对他的八卦并不感兴趣，起身走向舞台那边。
我不禁有点气馁地望着杨清雪的背影，说不定我们在这里会让她感到不自在……
舞台上的灯光调亮了一些，杨清雪坐在钢琴前。
就在余下的顾客都等着新的曲子响起时——
杨清雪只重新站了起来。
她双手搭在键盘两边，伏下身在琴键上闻了闻气味，随后又伸手按下了一两个琴键。做完了这些事，她开始朝舞台下张望着。
“……清雪？你没事吧？”
“谁允许你叫我名字了”——我以为她会这么回答，然而她只是扭头看向了刚才的那个小孩。
“……邱芸。修远。高弘。”哇，她居然叫我的名字了，我好激动，“你们……刚才注意到了吗？那个小孩，之前是不是在钢琴前面玩？”
“我看到了啊，确实他是在边上转悠来着……”我就坐在杨清雪对面，杨清雪背对着钢琴，而我面朝钢琴，所以余光确实看到过他，“怎么了？发生啥事？他把钢琴搞坏了吗？”
“……这架钢琴的琴键上，洒满了饮料。”
杨清雪用冰冷的声音，说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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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在所有人都聚集到舞台周围时，我还没意识到事情究竟发展到了怎样的地步。前一秒大家还在谈笑风生，怎么现在一副名侦探X南的气氛？我得注意一下这附近有没有戴眼镜的小学生，或许就混在这一大家子八九个人里头。
“不是，这不是我家小孩干的！”熊孩子母亲是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嘴边沾着没擦干净的口红和番茄酱，“再说了，就算是又怎么样？不就是洒了点饮料吗，擦干不就得了，叫这么多人来想干什么啦！”
“这位阿姨，稍安勿躁。”
邱芸用杀伤力极强的眼神直视着中年妇女的双眼，看来蚯蚓急了也咬人？
“如·果·这真是您的孩子洒的饮料，视琴键受潮变形的范围和击锤进水的数量，您可能会付出接近于买一台新钢琴的维修折旧费。”
“琴键受潮变形，击锤进水，修理起来大概接近重新买一台新的琴了。”戚修远在边上补充说明，“我目测折旧费至少六七万吧。”
“谁把钢琴弄坏的？”一个穿衬衫的扫把头大叔赶了过来，看样子是值班经理，“虽然我们老板这钢琴在同类产品里不怎么值钱……”
“原来不怎么值钱啊……”邱芸小声在我耳边说。
“……但是修好也要6、7万的！”扫把头经理继续说道，修远冲我得意地一扬眉毛。
“六七万！你怎么不去抢！”中年妇女尖叫起来，被他的丈夫拽到了后面。
“不好意思，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儿子没有在琴键上洒饮料，这饮料应该是弹钢琴的这位美女不小心碰倒的。”
“什么？”这家伙还想甩锅嫁祸，我一下火就起来了，“我们就坐在钢琴前面这一桌，亲眼看着这孩子在钢琴边上晃悠！”
“那也不代表是我儿子洒的。”中年男子死活不承认，“看这位美女表演一场不容易，我们就点了一杯饮料让儿子给大姐姐送过去，可能是她喝饮料时自己不小心碰倒了。”
“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欺负我们家这么大点小孩子，你好意思吗！”中年妇女指着杨清雪的鼻子开骂，“这钢琴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不会赔一分钱！本来吃饭吃得好好的还被拖过来，我要找消协投诉你们！”
“消消气，您消消气！”经理急忙过去赔不是，“这事情不赖您，不赖您，您先消消气，喝杯茶冷静下。你，弹钢琴的那个，过来过来。”
“张经理……”杨清雪咬了咬下嘴唇，“我……我没有——”
“别说了，你，走走走。”
店主对着杨清雪的鼻尖扬着手掌，就像在驱赶一只讨要残羹冷炙的流浪猫，我几乎能闻到劣质烟草和高度酒混杂而成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我、我——”杨清雪咬紧牙关，“这不是我——”
“是不是你做的有啥关系？你得罪顾客了，还害得一台钢琴都毁了，看在戚同学的面子上我不让你赔钱了，还不快走？”
“您……请再考虑一下……”
这几乎是哀求的语调了。或许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语气司空见惯，但对杨清雪而言，这几乎就意味着最低声下气的哀求。
“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
“不管重不重要，这活你是别干了。”店主冲着餐馆大门伸手一指，“走。”
“唉唉唉，你什么意思？她犯了事就这么走人了？”中年妇女的声音尖细刺耳，“钱你们赔也可以，但是她诬陷我们家孩子，必须道歉！”
“就是，必须道歉！”
“果然卖艺的都没几个好东西，心肠这么恶毒。”
“小时候你爸妈没教过你尊老爱幼吗！”
“做错了事也就算了，竟然骗人栽赃到小孩子身上，真不要脸——”
“我没骗人！”
面对千夫所指，杨清雪的反应是大声疾呼。与平日里的冰冷高傲截然相反判若两人，现在的她，正在我的眼里前所未有地动摇着。
“我没骗人。我真的没有——”
“好了，清雪，冷静一点。”
居然是邱芸拽住了杨清雪的胳膊。
“行了，老公我们走！”番茄酱妇女牵着熊孩子要跟丈夫离开。
“站住！事情还没解决呢，上哪儿去？”我拦在这一家子人身前，要不是他们包庇自己的孩子，清雪本来可以好好把钢琴弹完的。还有那个经理我待会再找他算账。
“干什么啦，我们想走你还能拦不成？”番茄酱妇女指着我的鼻子，“我警告你哦，再不闪开小心我报警了！”
“行了达也一边去，哪有你这么欺负小孩子的，”邱芸把我往旁边一推，朝熊孩子走去，“好了好了小朋友别哭，姐姐帮你说那个哥哥了。”
我愣了一下，想不到邱芸在这时候还能想到好警察坏警察的戏码。
“我已经打过电话叫老板了，现在要先把这家子稳住，你就跟我一块在这儿看戏吧。”戚修远用愉悦的语调凑在我耳边说话。
“我告诉你们啊，我老公认识药品食品监督局的人，”番茄酱妇女继续撒泼，“回头就把你们关停整顿！”
“既然现在谁都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让客人先把联系方式留一下了，回头再想办法。”扫把头经理的脸色也很难看，“杨清雪，跟客人道歉。”
道歉？你弱智啊？
“我没做错什么。”杨清雪昂首挺胸地说。
“你做错了，干我们这一行的要尊重顾客，顾客是上帝。”扫把头经理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你不适合在我们这工作，明天来结清工资。”
“小哥，顾客也有做错事的时候啊。”戚修远从后头阴恻恻地按住经理的肩膀，“在我看来是你不适合在这里工作，我会告诉你们老板的。”
“唔！”
扫把头经理用惊惧的眼神看了戚修远一眼，急忙转向番茄酱妇女。
“大婶您先留个联系方式，回头如果我们查清楚是我们这边员工自己的问题，我们还会专程向您道歉。”
“早这么说不就结了。”番茄酱妇女傲慢地回应，转身想找熊孩子，却发现熊孩子被邱芸用手机带跑到一边去了，“儿子，走了！”
“不，等我玩完这盘！”熊孩子被邱芸用手机游戏给诱惑了。干得漂亮。
番茄酱妇女快步走上去一把抢过邱芸的手机扔到座位上，拽起熊孩子准备离开，熊孩子又哇哇大哭起来。
“您请留步。”扫把头经理拦住了番茄酱妇女。
“干嘛！我要报警了！”
“作为证人，您写个联系方式给我，才能走。要不然，我们对老板也不好交代。”
番茄酱妇女厌恶地接过扫把头经理递来的笔，在本子上估计是瞎乱写了个号码和名字就丢回给扫把头经理，回头一望，邱芸又把熊孩子拐骗了过去。
“耶！你游戏输了。”邱芸对熊孩子笑着指指手机。
“不算，那是因为我妈妈干扰的我才死了！”
“那也是输了。要按约好的来哦，才会给你再玩一条命。”
“好吧……那姐姐问问题！”
“小家伙，跟姐姐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跳跳。”
“跳跳啊，今年几岁了？”
“五岁。”
“那接下来用是或不是回答姐姐，爸爸妈妈是不是给你买了一杯饮料啊？”
“是！”
“爸爸妈妈是不是让你把饮料送给弹琴的漂亮姐姐？”
“是。”
“那，洒掉的那杯饮料是不是姐姐的？”
“是……”
“那，是不是你把饮料洒在钢琴上了呢？”
“是？”
“唉！你这孩子！说什么——”
“不用再说了吧！”
邱芸的声音意外地有点帅气。
“我的座位距离你们一家最近，亲耳听见你们对孩子说‘把这杯饮料送给姐姐’、‘有人问了就说洒掉的饮料是姐姐的’。孩子还小，只知道按照你们的吩咐去回答问题，而你们正好没有告诉他‘是不是你洒的饮料’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孩子自己并不知道把饮料洒在钢琴上是不对的，当然是照实回答！”
“乱、你乱讲！不是跳跳洒的——”
“事情其实很简单。这孩子把饮料洒在钢琴上被你们发现了，你们决定不声不响地把事情嫁祸给弹钢琴的杨清雪，就买了第二杯饮料让孩子送给杨清雪，认定自己事后只要死不承认就能蒙混过关，逃避罪责，你们以为这样做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吗？不，这是教坏了他，教他从小就学会了说谎，从小就不明白保护贵重物品的必要性！难道你家的孩子是孩子，别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你说她欺负你的孩子，难道你们不是两个成年人一起欺负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吗？”
说的有点好，虽然我不觉得杨清雪哪里柔弱了，不过这里姑且就当她很柔弱吧。
“总而言之，现在事情很明确了。”邱芸收起手机，“这孩子把饮料洒在钢琴上以后，你决定不声不响地把事情嫁祸给弹钢琴的杨清雪，就买了第二杯可乐让孩子送给杨清雪，认定自己事后只要虚张声势就能蒙混过关，逃避罪责！”
在场所有人一起盯着番茄酱妇女和熊孩子。
只不过番茄酱妇女的回应是哈哈大笑。
“小孩子说的话，你们也信？”她一巴掌打在孩子脸上，“你们哄骗我家小孩，套他的话，根本算不得数！够了，再不让开我就报警了。”
“你，你居然打孩子！”邱芸的关注点还是和平时一样奇怪。
经理咬牙切齿地想慢慢让开通路，却被边上的戚修远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的建议是你在这里站到你们老板过来。”戚修远嬉皮笑脸地用胳膊肘挤兑了一下经理，“要是你临阵脱逃的话，我会替你们老板感到很失望的。”
在戚修远身后，盛装华服的杨清雪，挡在这一家人的必经之路上。
她凛然的身姿，看上去比起不近烟火女生更多了几分女战士的气质——那种死战不退的骨气。
“你还想干嘛啊？让开！”番茄酱妇女骂骂咧咧地隔着戚修远和经理指着清雪。
“你还不能走。”杨清雪眯起眼睛，微微抬起下巴。
“嘿！你——我今天还真就不信治不了你！”
番茄酱妇女被清雪的眼神所激怒，她丢下孩子挤开经理，气势汹汹地走向清雪。
“哎哎哎，你干什么？不要乱动哦，当心我打开手机录像，再把录像传到网上，让你们也做一把网络红人如何？”
戚修远干得不错，只不过已经没有必要了。
因为——
“拿到了！”
我，重出江湖！
“摄像头的监控录像！”
我从餐厅的工作间冲了出来，大踏步走上舞台。
看到我手中高举的U盘，那一大家子人终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怎么？刚才是谁说要报警来着？”我把玩着指尖的U盘，“要是您不报警，不如我来帮您一个小忙，让他们看看监控视频？这里头可是把这孩子洒饮料的全过程拍得一清二楚。”
“等一下……”
“要不，我来帮您打？”我掏出了手机。
“我叫你等一下！”
番茄酱妇女突然尖叫着暴起，伸手朝我的U盘乱抓。
“哦哟哟哟~好危险啊~”
我用满分演技左支右绌，动作很大但力道很轻，轻易这她把U盘抢走了。
“你报警啊！报啊！哈哈哈哈哈！”妇女把U盘摔在地上。
“打得不错，我很抱歉。”
邱芸一翻手掌，亮出了闪着红灯的手机。
“你的灵魂将受到折磨！”
戚修远也举起手机，朝着敌人摇了摇手指。
“我刚才说的不太清楚，其实我一直都在录像来着。”
“咱们是主角，不能用那种反派台词，应该说‘圣光会制裁你’、‘神圣之火燃烧着我的战锤！’之类的。”我一脸严肃地纠正戚修远，“对了这位太太，U盘坏了没事，视频原版监控室电脑里还有。现在可是您先动的手了。”
番茄酱妇女颤抖着退后半步，扑通一下坐在地上。
--
西餐厅老板来到以后，肇事者已经签了份赔偿的欠条。老板和戚修远很快攀谈起来，提及刚才发生的事，戚修远一会做鬼脸一会“你的灵魂将受到折磨”，老板则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真替那个经理的未来感到担忧啊。
“真对不起，是我管教不严，还教孩子说谎话，我们一定会好好反省的……过来跟姐姐好好道歉。”孩子爹一脸诚恳地带着孩子对清雪道歉，他后来一直没参与乱战，可能是个妻管严吧。
此时我和邱芸已经坐回了原先的座位，发现甜点冰淇淋已经全化了。
杨清雪打发走熊孩子爹就走了过来，只是默默看着我们，什么都没说。
“小雪辛苦了！来坐一起！”邱芸忙不迭从隔壁桌子搬来椅子。
“我还有事。”杨清雪只是摆了摆手，想要往外走。
“可是钢琴已经坏了啊？”邱芸不解。
“总有事做的。我先去换衣服——”
“清雪！”我喊出了她的名字。
“谁允许你这么叫我了。”杨清雪眉头微皱，她居然回答我的话了，我好开心。
“你……”
再次欣赏她穿着晚礼服的绝美模样，我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你今天很美。”
“……谢谢。”清雪皱着眉头挪开视线，她居然谢谢我了，我超开心。
“也夸夸我啊。”邱芸鼓着腮帮子说。
“解决了解决了。”戚修远出现在座位旁，“多亏本少爷宅心仁厚，那个小经理才免于被炒鱿鱼的下场，其实我真是想一脚把他踢出去来着。另外老板说了，我们今天免单！”
“哇啊真的？”邱芸眼睛里全是星星。
“走我们一起去吧台，看上哪瓶酒都可以拿……喂我开玩笑的，咱还没成年呢！”
邱芸在前面跟着戚修远跑了，我却没动地方。
杨清雪和我面对面坐着，视线在整个空间内游移，谁也没说话。
片刻之后，杨清雪可能觉得该换衣服了，她正要起身离开，我急忙喊住她——
“清雪！”
“我没同意你这么叫我。”
“你为什么皱着眉头？”
“因为你在说谎。”
杨清雪直视着我的眼睛。
“这家店里，没有监控。”
“对不起。”我为啥要道歉啊，明明是为了帮你才说谎的，“不过你今天很漂亮这件事是真的。”
“……”杨清雪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瞧着我。差不多该换个话题了。
“放心吧！我们谁都不会把你在这里工作的事说出去的！”
“无所谓了。”杨清雪对这个话题似乎不感兴趣。
“之前你说我不了解你，现在至少我了解了一些。”我也靠在椅背上，“你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祇，只是个我们一样需要为柴米油盐费神的普通人，还是个缺钱的普通人。”
杨清雪用沉默回答我。
“所以像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呢？”我把菜单推到她的面前，“今天可是免单哦？”
“我是这里的员工。”杨清雪摇了摇头。
“今天以后，就再也不是了。”
“……再也不是了。”
杨清雪重复着我的话。
“再也不是了。”
“那还犹豫什么？吃吧！”
“我……”
杨清雪还想再挣扎几下，却突然脸色一变。
咕——
嘴上说不要，她的身体还是把她给出卖了。
瞪！
清雪哈基石附体对我狼顾狠瞪，我急忙看着头顶的吊灯吹口哨。
“我们点了那——么多！”邱芸蹦蹦跳跳地出现在我身后。
“当然也包括清雪的份……”戚修远负责端盘子。
“咦，你们在聊什么？”邱芸看看我又看看杨清雪，而毫无破绽的杨清雪已经眼睛一眨换上了普通的表情。
“你们都没问过她要吃什么吗？”我急忙把谈话的主动权握在手中。
“就你不知道她吃什么，我可是很清楚的！”邱芸挺起平坦的胸脯一副骄傲的模样。
“邱芸！”杨清雪用余光扫视着我，“别到处瞎说。”
服务生为我们端上饮料，想不到这场晚饭在闹剧之后还能继续下去。
“干杯！欢迎小雪正式加入我们2B社！”邱芸高举杯子，她搞的这个社团名字还是令人感到郁闷。
“放弃吧，你从高二就开始劝诱我了。”杨清雪举杯和我们轻敲。
“干嘛不加人！你听听这名字多有内涵！the Two Brilliant Writer&critics’ Club！两位天才作家评论家俱乐部！”
“别解释了。”我拍了拍邱芸的肩膀。
……
餐馆外行人如织，灯火辉煌，街边烧烤摊飘来带烟熏味的浓香，公交车的报站声溶入黑沉沉的江水中，刚看完电影的女孩把半桶爆米花丢在垃圾桶里。
餐馆外行人如织，灯火辉煌。豪车与乞丐一道靠在路边，情侣和单身狗走着相同的方向，空气中飘着烤披萨的芝士番茄酱浓香，公交车的报站声溶入黑沉沉的江水中，刚看完电影的女孩把半桶爆米花丢在垃圾桶里。
在绚烂的霓虹灯街景中，杨清雪登上公车，夜风带起她微卷的茶色长发。
“饭吃得如何啊，影帝？”修远还在店里结账，邱芸和我一起目送清雪回家。
“还行吧，托戚大少的福，那块牛排真是结实。”
“小雪她……不知道之前有没有好好吃晚饭呢。”邱芸的声音变回了往日的低语，“记得高二她转到班上时，还没有现在这么瘦的……以前我只当她是爱美要好看，现在才知道她不是减肥而是根本没吃饱。”
“这种剧情也很常见吧？出身豪门世家的千金大小姐，从小接受最顶级的教育，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飞来横祸家道中落，只能跑去打工补贴家用什么的。”
“现在她连这份兼职都要放弃了，我虽然不好做什么评论，但心里总觉得好担心她……”邱芸回身注视着餐馆的对开玻璃门，“但愿这样做能让她……专注在学习上吧。”
学习？
学习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但对杨清雪这样的优等生来说，她需要的又是什么呢？
杨清雪坐在钢琴前时露出的笑容，仿佛就发生在前一秒。
那样的笑容，或许才是她真正的笑容。
“‘和我分享你内心隐藏的悲伤’……”
我的耳边传来了邱芸的歌声。
“‘明白你正在被命运所玩弄，正因我们还年轻’……”
邱芸轻轻唱着杨清雪唱过的歌。她的嗓音条件不如清雪，英文发音也稍显怪异，但音准意外地好。
“‘你真的想要拯救她吗？随时准备献出你的生命，义无反顾或就此放弃’……”
你真的想要拯救她吗？
邱芸的歌声消逝在夜风中。
距离高考还有9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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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第一段就如此告一段落了呢～
虽然三次元里离高考只有几天了不过这边还有99天真妙啊2333
后面的剧情应该不会按照天来（会死的）所以请大家期待哦。
顺便第一批领奖的同学，如果没有收到礼物可以继续敲官博催促。
另外，武卿 同学、日香日香越日越香 同学、Sugar同学、三位还没有领取奖品哦。
快点敲官博发地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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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1====
<poem>
对于我这样的一个文科生而言，人生总是在各种可有可无的思考中度过。比如我时常会思考，法国大革命时候对那些历史事件的命名为什么如此奇特——什么“热月政变”、“雾月政变”之类的，听起来这么文艺，实际上完全搞不清热月是什么月，雾月又是什么月。
直到后来查阅了有关法国共和历的资料，我才知道他们当时把12个月重新划分并命名了一遍，用的都是这种很酷炫的名字。
如果按照这种算法，那么我们现在所在的月份应该是从“风月”到“芽月”的时间。
“呵啊……唔哦哦哦哦哦哦哦。”
我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呵欠，顺便将胳膊高高举起，伸了一个懒腰。果然“芽月”的春天就是让人昏昏欲睡啊，尤其是这种春天暖洋洋的午休时间，教室窗外的天空上飘着几片像是PS上去的云彩，暖洋洋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暖洋洋的教室里，连冰冷的窗户和桌板都变得暖洋洋的，这正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啊。
经过昨晚的那场闹剧之后，大家昨晚似乎都有些睡眠不足，不知道是不是都跟我一样熬夜赶作业来着。虽然学习西方的先进饮食文化也很重要，但是他们这个西餐有一个不好，就是吃饭时间实在太长了点，连做作业的时间都没了。
人们总是在失去什么东西时才幡然悔悟，感受到它的珍贵之处，我现在就在追忆自己随风而逝的小学幼儿园生涯，那时候学校中午强制精力充沛的小孩子睡午觉，其结果自然是没有几个小孩能够睡得着。如今上了高中，每天都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中午却没有时间睡午觉了——老师要来讲题目，上午布置的作业下午就要讲，还要留出吃午饭的时间。
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付出任何东西换我回到幼儿园小学时代，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查查过去几年的彩票中奖号码，再看看哪几支股票赚得最多。或许正是因为我这人太贪心了，穿越回去这种好事才总是轮不到我头上。
啊——总感觉好麻烦，算了算了，不穿越也行，至少现在每天都可以看到杨清雪的脸，光这一点就让我感到很满足了。
不过想想幼儿园时候，我经常在午休时钻到隔壁床的女生被窝里去……抱歉我又改主意了，果然还是让我穿越回去吧，拜托了。
“呵……啊……”
人们常说打呵欠是会传染的，坐在边上的杨清雪也伸出手掩在嘴前，眼角流出了一点晶莹的泪水。长得可爱就是好，连打呵欠都会让人看呆。
“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戚修远趴在桌子上摇头晃脑地吟诵着小学生级别的打油诗，“夜来大狗熊~看你往哪跑~”
“明明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百天了……大家却都被‘春困’的魔爪所掌控……你们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邱芸拿出冬天用的围巾叠在桌上，把额头压在最柔软最厚实的围巾中段，用半梦半醒的声音指责着我们。
“你肯定昨天晚上又在熬夜打游戏了吧？是不是《刺客辣条》？”我火眼金睛智慧过人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真相。
“这不能怪我！玉碧的破游戏全是BUG，本来很快能做完的任务卡了我半个小时的BUG，上网查了半天才解决！玉碧辣鸡公司，辣鸡游戏，辣鸡服务器，买BUG送游戏……”
“我们来复习和‘春困’有关的知识吧！”我眼看着邱芸要无休止地抱怨下去，灵机一动转移话题，“位列‘唐宋八大家’的曾巩曾文定公就曾经作诗云‘金地夜寒消美酒，玉人春困倚东风’，由此可见古代人就跟我们一样春天犯困了。”
“春天犯困，五月份就有五月病，放暑假了也懒得动弹……”邱芸的声音幽幽地从桌子底下传过来，“有句话叫‘春困夏乏秋盹冬眠’，我现在觉得真是很有道理啊……”
的确，对我来说，一年四季都是可以睡午觉的美妙时光。请务必让我穿越回去。我想回到幼儿园每天和班上最可爱的女生一起睡午觉。
“所以我们还是找点事来做吧！”
戚修远从桌上弹了起来。
“前两天不是放寒假元宵节刚过吗！今天文学社搞活动，就是每年都有的那个元宵灯会，我们快去猜灯谜吧！”
“……没兴趣。”前两年好像是有猜灯谜的活动，不过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啊。
“不去不去，灯谜有啥意思。”邱芸保持着上身卧倒的姿势抬起头来，“要是我亲自出马，打遍天下无敌手，灯谜都让我一人猜完了，别的同学该伤心了。”
“可是我听说，今年文学社准备的灯谜奖品很丰厚哦~”
戚修远在勾引小姑娘这方面真是有一套，邱芸瞬间来了点兴趣。
“哼，丰厚些什么，不就是些文具糖果之类的小恩小惠……”能说出这种话来，就代表邱芸的兴趣已经被勾起来了。
“文学社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学校的四大A级社团之一，每年活动经费都花不完，放假整天组织社员去郊游采风露天烧烤，奖品当然也是越来越好啦。”戚修远屈起食指和大拇指扣住下巴，转动着眼珠子作出努力回忆状，“我听说他们今年给猜出灯谜数量最多的社团准备了一套精品图书呢。”
“书！”
邱芸眼睛一眨就把“春困”吞进了肚子里，整个人跟打了鸡血装了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蹿了起来。
“走走走，你们几个都跟我一起去！一定要把书搞到手！别忘了我们可是一个社团呢！”
“是啊，2B社……”她不说倒好，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什么2B社，说全名！”邱芸敲了一下我的脑袋，“the Two Brilliant Writer&critics’ Club！两位天才作家评论家俱乐部！”
“简称2B社。”
“你够了！再2也是社团，我现在以社长的身份要求你们跟我一起参加文学社元宵灯谜会！学生们，变形出发！”
邱芸开启狂战士模式，二话不说把杨清雪拉了起来，连拖带拽地冲出了教室。
“走吧。”戚修远一脸坏笑地对我偏了偏脑袋，这家伙怎么又是一副计划通的表情。
***
早在高一那年，刚入学的邱芸就拉着我成立了名为“the Two Brilliant Writers’ Club”简称2B的谜之社团——准确地说，由于人数不足五人无法注册为正规社团，这个鬼社团只能挂着“兴趣爱好小组”也就是同好会的名头开展活动。
这个社团的名字——“两位天才作家的俱乐部”其实是不准确的，因为我并不算什么天才作家，只是个普通的文科生而已，但邱芸对我天不天才并不在意，她只是想把自己自夸成天才作家而已。
等到杨清雪转到班里后，邱芸就好说歹说把她拉进了自己的社团，名字也因此改成了Writer&critic，因为杨清雪比起写作来似乎更愿意把时间花在点评邱芸的作品上。至于我的存在与否，实际上并不重要了。反正最后都是2B社，怎样改都随她吧。
“说起来，你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加入这个社团的啊？”
“我？”戚修远和我并排走在邱芸和杨清雪的身后，闻言他皱着眉头撅起了嘴，“好像是高二文理分科以后吧？我当上图书委员，邱芸就自动跟我套近乎来了。”
“真快啊……转眼间我们四个都已经当了这么久的朋友了。”
我的感叹显得很合时宜。走在向下的楼梯上，俯视着下方邱芸叽叽喳喳的样子和杨清雪勉强应付的神色，我自然而然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这样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一百天了。
我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甚至产生了一些想要感谢杨清雪的冲动。如果不是她果断拒绝了我的告白，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该如何度过呢？
和杨清雪成为了情侣，她真的会喜欢上我吗？邱芸又会怎么看待我？戚修远又会怎么反应？
而且……我的这种行为，是不是太自私了？
杨清雪需要的，真的是一段恋情，或者一个配不上她的男朋友吗？
“别发呆了，到了。”
戚修远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向了离他最近的一棵行道树。
“我能理解你抓紧余下的时间多看几眼美女的心情，不过眼下还是先把这次灯会应付过去吧……虽然我觉得咱俩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
我看向邱芸和杨清雪，顿时明白了戚修远是什么意思。
每年春天开学，文学社都会举办元宵灯会，在校内主道路一侧的行道树上贴满写有灯谜的红纸条，所有同学皆可参加。地狱来的使者帖子究竟去哪的四百大妈的叔叔曾经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所以为了防止参赛者上网搜索答案，每年春节文学社的文艺青年社员们都要为了原创的灯谜而想破头，幸好我当年没加入文学社。
杨清雪走下最后一级楼梯，向左转身。
邱芸走下最后一级楼梯，向右转身。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着道路的两端跑去。
原来这俩人是打算从两头开始猜灯谜，一直猜到路中间会合吗！
这是打算把所有的灯谜都猜完啊！
我摇了摇头，加入了戚修远身边的几个同学，开始研究这棵树上的灯谜。
树干大约一人高的位置上，挂着一圈红色的长纸条，几个飘逸潇洒的毛笔字正在让如今这帮被应试教育荼毒的学生脑细胞大批量死亡。
***
狐裘（打一药材名）。
***
“喂喂，搜到答案没？”
“搜不到啊，这是什么鬼？”
“狐裘？我还像亨利呢！”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就是猜不出我面前这个灯谜的谜底。
“高弘，你知道吗？猜灯谜是有套路的。”
戚修远向我竖起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拆字法’和‘会意法’是猜灯谜的两大法门。‘拆字法’顾名思义，就是通过对谜面或谜底的字形、笔画、部首、偏旁进行拆分聚合，从而获得新的字词；‘会意法’则是对谜面的含义进行思考和联想，使谜面谜底通过特定的含义相吻合。这种含义可以是明显的‘本义’，也可能是不易觉察的‘隐义’。”
“那你说了这么多，这道题该怎么解？”
“别急嘛。你觉得这道题应该用哪种方法来解？”
“在我回答之前，我得先问问你解出来这道题没有。”
“我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猜想，但不是很确定，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这样说你满意吗？”
“嗯，这还差不多。”
我重新开始思考起这道灯谜。狐裘？先试试拆字法，狐拆开来是反犬旁和瓜、求和衣，所以重新组合一下就是……瓜求衣？西瓜皮？我只知道西瓜霜含片……好像怎么组合都解释不太通。
“小提示一下~”戚修远笑眯眯地竖起食指，“如果是我的话，会尝试从会意的角度去思考也说不定哦？”
“多谢你的提醒，虽然这样的提醒只是在提醒我自己的智商赶不上你。”
会意法啊，那就试试领会一下意思，狐裘，就是狐狸毛皮……有什么跟动物毛皮有关系的药材吗？
“再提示一下~”戚修远笑眯眯地继续提醒我智商欠费需要充值，“会意法也可以细分成很多不同的具体解法，比如‘一字反义法’是用一个字的谜面去猜一个字的谜底，‘谜底别解法’是通过对谜面的理解去解释谜底的另一种含义。比如说这个灯谜……”
戚修远指了指边上一个没人解出来的灯谜，轻轻把红纸条从书上揭了下来。
“你看这个谜面，‘孔明’——打《论语》一句。按照‘谜底别解法’应该怎么理解呢？”
“孔明……”
这家伙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要再解不出来岂不是可以直接从校门口那座桥上面直接跳下河去了。
“孔明啊……我想想……谜底是《论语》里的一句话……啊！有了！”
我灵光一闪，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起来。
“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日：‘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
“所以答案是？”
“答案就是，‘仲尼日月也’！”
“回答正确！加一百分~”
戚修远啪啪啪鼓起掌来。
“哈哈哈，太简单，毫无难度啊！‘孔’指的就是孔子，‘明’就是日月，所以连起来就是《论语·子张》里的这句‘仲尼日月也’！这要是都答不上来我就别读文科了！”
听了我的解答，旁边的同学都是一副恍然大悟捶胸顿足的样子，后悔答案这么简单自己怎么没想到。然而灯谜的乐趣就是这样，很多答案想不到就是想不到，一提起来才发觉原来如此，这种“原来如此”的醍醐味也正是灯谜的魅力所在啊。
“运用这个方法，再试着去解一下‘狐裘’怎么样呢？”
“……”
结果最后还是绕回到这个见鬼的“狐裘”上了。
“唔……嗯……啊……狐裘……狐裘……再给点提示呗？”
我想了半天，还是不想就此举手投降，只好低声下气地再请求戚修远的帮助。
“最后一条提示~”戚修远似乎很享受这种智商高人一等的快感，“谜底和《诗经》的某个名篇有点关系哦~”
“《诗经》？”
饶了我吧，我诗经都没看过几篇，怎么解得出来啊。
邱芸救我！清雪救我！
或许是我心中的呐喊真的传达到了，邱芸和杨清雪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扫荡着沿途的灯谜，片刻之间就抵达了我和戚修远所在这棵树前。
“‘撤帘’——打《论语》一句？”邱芸对着树上的另一个灯谜思索起来，“撤帘……撤帘……帘子有什么含义呢……哦！难道是！”
仅仅十几秒的功夫，邱芸就信心十足地揭下了这道灯谜。
“‘帝臣不蔽，简在帝心’吧。”杨清雪拿着另一张灯谜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邱芸手里的灯谜，随口说道，“出自《论语·尧曰》。”
原来如此！古时候不是有太后“垂帘听政”的摄政制度嘛，等到皇帝成年就会撤帘归政，帘子一撤掉皇帝和大臣就不会被分隔开了，所以是“撤帘”。
“哼，你这个也很简单嘛！”邱芸毫不示弱地看了一眼杨清雪手里的灯谜，“‘殉主登太虚’——打《诗经》一句？‘鸳鸯在梁’啊。”
“鸳鸯在梁”？
“出自《诗经·小雅》，”戚修远及时给我解释，“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殉主登太虚’出自《红楼梦》第一百一十一回《鸳鸯女殉主登太虚 狗彘奴欺天招伙盗》，只要知道这个标题前面的‘鸳鸯’两个字就不难联想到答案。”
到底哪里不难了啊？你们都是古代人吗，准备科举之前每天背论语诗经的？
“哟，你们俩答出几个灯谜了？”邱芸捏着手里的一打灯谜纸凑了上来。
“就一个。”我指了指戚修远手里的灯谜，“我们……或者说我，一直在思考这条灯谜，所以暂时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哪个灯谜，我看看我看看？”
邱芸看向可怜的狐裘，杨清雪也颇为好奇地走了过来。
“这……打一药材？”似乎脱离了经史子集的范畴，邱芸的解答速度就没有之前这么快了，“药材啊……药材确实也属于灯谜常出的谜底范畴，但我对药材不怎么懂啊……”
“这道题的难点在于，它不像其他很多题目一样给出了谜底的解答范围，而只是给了一个‘药材’的提示。”杨清雪冷静地分析了起来，“仅仅是药材的话，可能……”
“我和戚修远刚才讨论了一下，觉得可能跟《诗经》有点关系。”我这话也是有点不要脸，明明是戚修远自己想出来的。
“《诗经》？”
“《诗经》？”
杨清雪和邱芸同时抬起头来。
“黄连！”
“黄连！”
两人同时说出了答案。
“……黄连？”
“正解~”
戚修远揭下了灯谜。
“谜底出自《诗经·小雅》的《都人士》第一句，‘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狐裘黄黄，两个黄连在一起，就是‘黄连’了。你应该知道黄连是什么吧？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那个黄连。”
“你们三个是怪物吧。我跟你们站在一起是不是拉低了四个人的平均智商啊。”
惊险刺激的灯谜会告一段落，我们四个人拿着无数灯谜跑去路口的兑奖台，准备把文学社的人气到吐血。邱芸和杨清雪手里各自拿着一大叠红纸，我和戚修远手里则各自拿着一张——我拿的是“孔明”，戚修远则是“狐裘”。
“这、这么多？？？”
文学社的同学们果然被吓了一跳，但她们定睛一看，来人是杀神般的杨清雪和邱芸，顿时淡定了不少。去年这两人也是以天神下凡式的姿态把大部分奖品收入囊中，给我们2B社搞到了半年份的笔记本、黑蓝色水笔、铅笔橡皮等文具。
“不用回答了，知道你们肯定都能答上来，直接把大奖领走吧——”
眼镜片有啤酒瓶底那么厚的好学生很耿直地弯腰去搬书，却被她的搭档拦住了。
“等下，社长的吩咐你忘了吗？”
搭档同学站起身来，针锋相对地和杨清雪对视起来，我似乎能听到噼噼啪啪的火花声。
“对不住了，2B社的几位学长学姐，我们文学社的社长有吩咐，如果你们今年想领走大奖，就必须答出他特地为你们准备的一道灯谜，只要答上来，大奖立刻搬走。”
渐渐有其他同学察觉到了兑奖台附近的异常之处，不少人已经围在了我们周围看起了热闹。
“有意思！出招吧！”
邱芸自信满满地一拍桌子，吓得好学生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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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算是第二章的开始吧w
之前的礼物不知道大家都收到没有，今后还会有其他礼物发出哦，不要错过。
另外在上海的同学，端午节的CP可以来我们摊位玩，欢迎面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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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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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好了，谜面是——”
搭档同学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
“‘商灯’。”
“‘商灯’？”邱芸眉头一皱，“这也算谜面？”
“谜面就这俩字，请诸位在午休结束前答出来吧。”
“shangdeng……”我弱弱地举起了手，“对不起，谁来告诉我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商业的商，灯谜的灯。”戚修远很好心地向我和周围的观众朋友们进行解释，“事实上‘商灯’就是古人对灯谜的称呼。明代的《帝京景物略》中写到：‘八日至十八日，集东华门外，曰灯市……有以诗隐物，幌于寺观壁者，曰商灯。’”
“这算什么？灯谜的谜面就是灯谜？”
“听说过考试时拿到试卷一看，试卷上就写着‘考卷’俩字的吗？”
“什么鬼，这让人怎么答啊？”
围观群众们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一点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有。
“而且这道灯谜没有给出任何回答范围……”杨清雪皱起眉头，“或许出题人是在针对我们的思维方式，我们应该试着跳出原本的解题思路，换一个角度去思考。”
“说不定这道灯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邱芸也很配合地自言自语起来，“如果我这样去理解的话……”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平时看你们做题目没这么认真过？OK，杨清雪成绩好可以理解，邱芸你平时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如果我说……”戚修远慢悠悠地走到桌边，“你们两个想的答案都是正确的呢？”
“你怎么知道？”杨清雪看了戚修远一眼。
“不知为何，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邱芸看了我一眼。你看我干什么？我已经举手投降了。
“不如这样，”杨清雪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老掉牙的翻盖手机，“我们大家把答案写在手机上，然后数到三一起亮出来。”
提议一出，如一锅沸水般躁动的人群居然奇迹般平静了下来。
喂喂，这画风怎么突然不对了？我记得这个是诸葛亮和周都督火烧赤壁的梗吧，把字写在手心里，摊开来都是一个“火”字？唉，时代进步了。
戚修远用的是标准的土豪水果机，邱芸则掏出了一只黑没手机，估计全键盘写起东西来比较方便。
“高弘你的手机呢？”邱芸居然还记得我，感觉心里一阵暖意涌动。
“我没想到答案啊……”我挠了挠头，没辙啊总得凑个热闹吧，还得回忆一下那个充话费送的辣鸡国产暗卓机藏在哪个口袋里了。
我们四人低下头敲打了一阵，先后抬起头来。
“准备好了？”
杨清雪的话得到了其余三人的点头。邱芸率先把手伸到四人中间，屏幕朝下握住手机，我们几个也纷纷照办。
“那我开始数了。”
杨清雪深吸一口气，给即将到来的愚蠢时刻增添了几分神秘庄重的仪式感。
“一……”
“二……”
“三！”
唰唰唰。
大大小小的四面屏幕上，竟然写着同样的四个字。
“于汤有光”。
“正、正确！”
好学生同学激动地鼓起掌来。
“哦哦哦！成功了！”
“居然让他们答对了？怎么做到的？”
“完全想不到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围观群众的欢呼声中，我和同志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果然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意外与庆幸。
“《孟子·滕文公》？”我试着第一个说出解法。
“是吗？我怎么记得是《尚书·泰誓》？”戚修远微笑着纠正我的说法。
“你们说的都对。”杨清雪出来一锤定音，“‘于汤有光’原句出自《泰誓》：‘我武维扬，侵于之疆，取彼凶残。我伐用张，于汤有光。’，意思是：‘我们的武力要发扬，要攻到商国的疆土上，捉到那些残暴之徒；我们的讨伐要进行，这个事业比商汤的还辉煌。’武王伐纣在盟津大会诸侯，向广大诸侯誓师，所以叫做《泰誓》。”
“而《泰誓》这篇文章作为商周时期的古文，最早是收录在《尚书》一百篇里的。”
戚修远这家伙居然也这么懂，看来他在图书馆时也不全是在泡妹子嘛。
“汉代伏生所献的尚书二十八篇里并没有泰誓，直到汉武帝时才有河内女子献上《泰誓》，后汉马融等人认为它是伪作。真古文《泰誓》存于司马迁的《史记·周本纪》中，但他所收录的并不完全，从《孟子》中引用的这句‘于汤有光’来看，真古文《泰誓》里应该也是有这句话的。”
“所以你说它的出处是《孟子》、《尚书》、《泰誓》都对。”邱芸“妙啊妙啊”地点着头，“谜面是‘商灯’，拆开来解释就是‘商’对‘商汤’、‘灯’对‘有光’，合起来就是‘于汤有光’了。”
“你们答对了，终极神秘豪华大奖就拿去吧！”
搭档同学和好学生同学一起把一个大纸箱抬到桌上，“砰”地一声巨响。
“文学社过去十年刊物全集！”
为了这堆泛黄的无聊杂志，邱芸差点跑去跟文学社社长单挑。幸好我们拦住了她。
***
身为一名即将迎来终极之战的高三战士，我每天的时光都如同指缝里的沙子或者钱包里的钞票饭卡里的数字，总之就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没了。我的时间都花在哪里了，这个问题很值得我思考一下，除了每天做题目听老师讲题目背书默写之外，大概就是花在现在这样——
一边思考时间花在哪里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一边把时间花在注视教室窗玻璃外缓缓流淌的雨水上。
与其说是注视着窗外的雨水，倒不如说是注视窗边静静端坐的杨清雪比较正确一些。
一年四季都会下雨，春雨滋润万物，夏雨电闪雷鸣，秋雨缠绵悱恻，冬雨冻入骨髓，人这一生中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雨景。有时候我可以像现在这样坐在遮风挡雨的建筑物里，隔着透明的窗户欣赏窗外的一切，更多时候却是身不由己地在雨中四处奔波，让鞋底浸泡在泥泞的积雨中，裤脚被溅起的雨水所沾湿，还得时刻提防着飞驰而过的汽车让我一秒变软泥怪。
我才十七岁，还要经历几百上千次这样的雨天，在我被题库所充斥的大脑所能预想到的不算遥远的未来里，悠闲赏雨的日子会越来越少，为了谋生而在雨中东奔西走的日子会越来越多；而能像今天这样看着杨清雪侧脸的日子，却只剩下几十天了。
在那天的西餐馆事件之后，杨清雪对我们的态度多少有了一些好转，我们也多次在她家并不有钱这一点上得到她的提醒。辞去夜间兼职的杨清雪白天精神似乎比以前好了一些，早上迟到和打瞌睡的情况有所减少，有时候居然还会对我投入寒潭的石子似的问话产生一点反应，着实让我感到受宠若惊。
“你误会了，不是我故意对你态度不好，是我晚上睡不好，早晨就会有点低血压……”
3月12日的早晨，杨清雪揉搓着自己微微发青的眼眶，随手把数学试卷递给我。
“简单点说，就是类似‘起床气’之类的东西。虽然你这人有时候确实挺讨人嫌的。”
“哈，哈哈……对不起……”我为什么要道歉呢。到底怎样才能愉快地跟女孩子对话，麻烦谁来教教我吧。
“喂！不许把作业拿给别人抄！”
程潇同志火眼金睛，我只好以最快的手速把卷子递给伺机待发的邱芸。
“Get！俺老邱去也！”
邱芸抓住试卷开了个疾跑，一溜烟跑出了教室。
“站住！这条泥鳅，看姐今天不制裁你！”
程潇进入暗影状态，浑身杀气追了出去。我很想纠正她泥鳅和蚯蚓的区别，想了想还是算了。
“高弘君。”戴着耳机安静背书的顾听大人突然转过头来，“前几日的灯谜会，玩得可还尽兴？”
“啊！托您的福，算是满载而归吧。”我又一次受宠若惊了，”班长大人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居然主动跟我说话了。”
“那日午间，吾凑巧也路过兑奖台，有幸目睹了你们几位解开谜题的英姿，真是大快人心。”
顾听闭着一只眼睛，对我报以赞许的微笑。
“文学社的那几位大佬，居庙堂之高而不司其职，终日不是作些无病呻吟之文，就是挖空心思谋取私利，当初吾也曾看着她们凭借满腹经纶与生花妙笔得登高位，又眼睁睁看着她们在俗务缠身与执掌权柄之下一步步堕落至今，如今又想靠自己那点小聪明去搅混元宵灯会这等全校同学的佳节庆典。”
“您的意思是……”我回忆起那些难得离谱的灯谜，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文学社是故意把题目出得那么难的？”
“只要提高灯谜难度，便可降低奖品兑换率。若申报经费时索取了百支水笔的开支，采购奖品时却只花了五十支水笔的银两，则另五十支不就进了自己的口袋么？”
“竟然是这样……！”
想起那箱糊弄人的“神秘大奖”，再回忆起邱芸的那个“给你两百万，开五百万的发票”的笑话，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所谓的‘神秘大奖’，就是文学社为了防止我们2B社答出太多谜题而设计的止损机制！只要用不值钱的废纸打发了我们，就没人会知道他们到底准备了多少奖品了！”
“正是如此。吾斗胆猜测，清雪同学早就发现了各种蹊跷。”
“发现了又能怎样？”
杨清雪从口袋里拿出耳机，慢慢解开缠成一团的耳机线。
“这个世界上，蹊跷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我们想改变什么，最终也不过是徒劳无功，什么都做不到。比起关心那些事不关己的龌龊与贪婪，我更愿意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
“清雪……”
“高弘，谁允许你叫我名字的？”
“对不起。我错了。”
“所以我才说你这人有时候真是讨人嫌……”杨清雪摇了摇头，戴上左侧的耳机，“你明知道我现在不想听你那些苍白无力的劝解，却还想要做些无谓的尝试。比起操心我来，还是为你自己的数学成绩头疼去吧。”
“呜。可恶。你说得对。好不甘心。但是我的数学真是没救。”
“总而言之，高弘君也不必太过伤神。须知多行不义者，必会自取灭亡。”顾听大人想用微笑让我宽心，“现在我等学子能做的事，终究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只要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总能改变些什么的。”
该做的事。
我知道顾听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她一直避免提及的是什么。
她竭力用这样的闲谈话题来转移我和杨清雪的注意力，但最后终究绕不开那个令人窒息的词汇。
高考。
距离那个被笔墨和血泪浸得漆黑的断头台，只剩下弹指一挥的距离了。
十七年的生命，弹指一挥间。八十余天的挣扎，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我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视频。
刚出生的婴儿躺在襁褓之中，父母握着微微摇晃的镜头，把一张纸放在婴儿床的床头。
“距离高考还有6305天。”
或许我们每个考生都是如此，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一天一天地逼近那个最终的结局。
高考。它是高悬于近地轨道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是悬浮在脖子周围的致命的绳圈，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迈向破灭与终焉的倒计时，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高考就在坚定不移地主宰着我们的人生，让我越来越窒息，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无力。
我曾经问过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向杨清雪告白？
我真的喜欢她吗？我真的想要拥有她吗？还是我想要被人拥有？
在某些神情恍惚的时刻，我会产生那种看上去很接近真相的错觉——我对杨清雪的告白，只不过是想要逃离那个绳圈的无谓的挣扎。
它之所以被称为无谓的挣扎，就是因为它毫无意义，不论我做出怎样的尝试，都无法阻止那个绳圈一点一点地收紧。
但是，你能够责备这样的行为吗？为了让越来越喘不过气的自己得到一丝喘息的余地，为了让行将崩溃的压力阀恢复些许平衡，这样的行为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
“嘿，天才，高达也同学，醒醒醒醒。”
邱芸戳了戳我的脸颊，冰冷的指腹有一个深深的凹陷，这是常年握笔留下的后遗症。我连看都不用看就能断言，现在伸出我的手指，就有一块皮肤是连指纹都被磨平的。
“收拾好你的营养午餐，咱们准备出发了。”
“出发？去哪儿？”
“你还真的神游了一个早自修啊？是不是每天刷题库做试卷终于把你搞崩溃了，过两天据说会有心理老师来给高三学生提供心理健康咨询辅导，你到时候记得去看看啊，说不定搞个什么抑郁症精神病鉴定报告就不用考试了。”
邱芸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到底出发去哪里。
“今天是什么日子？”
杨清雪冰冷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冻得我浑身一个激灵，也不知是她主动开口这种事情太惊悚了还是她太久没说话连声音都变得惊悚了。
“三月十二……啊。”
我明白了。
“走了走了，看看窗外那么大的阵势，就当是春游了吧！”
戚修远伸出双手按住我的肩窝，学着按摩的手法掐了起来。
我懒得搭理他，伸长脖子往窗外一看，教学楼下的道路上停满了大巴车，每一辆车的引擎都在发出穿透雨幕的低沉轰鸣，像是一列列全副武装的战争巨兽。
“出发吧！”
在全班同学发出压抑已久的兴奋谈笑声时，征服王老师一拍黑板，粉笔槽里的白灰簌簌落下，今天值日的同学要倒霉了。
“去种树啦！”
原来如此。
3月12日是植树节。
所以我们高三的学生也要去植树。
坐在大巴车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我的眼中映出车窗玻璃上向后流淌的雨滴，我的脑袋也终于明白了这一奇特而超现实的事实。
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明是高三学生，竟然要把接近一整天的宝贵的复习时间浪费在跑到郊外的森林公园去种树这种事情上？
“吃香蕉吗？”
“不用。”学校这么安排，大概也是本着给高三学生减压的意图吧，但是种树真的好傻。我不想跟西装革履的领导同志一样给树苗边上铲一铲子泥土，再跟浇水的同学握握手让其他人拿手机拍照合影，搞得像跟外宾共同种下友谊树一样。一点也不想。
“来个橘子？我刚剥好的！”
“你自己吃吧。”说到底，高一高二来种个树也就算了，都高三了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让我们去春游吗？当然了，我不是说像我高一那时候一样，大老远跑到竖店影视城那种地方去看人造的古装剧片场，咱们找个附近的有点参观价值的景点景区不好吗？
“那来打UNO啊！”
“别闹，让我歇会。”呃……我刚才想到哪里了？我高一高二去的哪里来着……高一去的影视基地，高二好像去的就是森林公园？
“高弘！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来张嘴！”
我无可奈何，只能把目光从车窗外飞逝的街景上移开，转向邻座的邱芸。
“张嘴！”
“唔……”
我面对邱芸逼到眼前的橘子，不得不签订卖国求荣的屈辱不平等条约，把嘴作为向列强开放的口岸。
“嘿！”
邱芸脑后的马尾辫随着耳机里的音乐和车厢的震动而左右摇晃，她手上一使劲，把橘子强行塞进了我的嘴里。
“来打UNO啊！这是我帮你拿的牌！”
“嚼嚼嚼。”
签订了丧权辱国《大巴车条约》的我咀嚼着被列强倾销进嘴里的橘子，又接受了列强的UNO卡牌作为手上的驻军。
“红6！”
“绿6！”
“对不住了，绿+2。”
“可恶，顾听你这家伙，上来就加姐的手牌啊！我说同志们，好久没打UNO了咱下手都轻点啊！”
“哈哈哈哈哈！”
大巴车车厢内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氛。孔乙己的梗真是百玩不厌。
“看见没，班长和团支书在大巴车后排带头打牌，你有什么理由不加入我们？啊——”
邱芸指了指后排座位上对着一手烂牌抓耳挠腮的程潇，又递给我一瓣橘子。
“别喂我了，我自己有手。”
我抢过邱芸的橘子，丢进嘴里。这橘子还挺甜的，看来列强的东西质量就是好。
UNO牌算得上是我们班的保留节目之一。以前在高一高二时候，班级后排总是聚着一堆人打UNO打三国杀，人多了还会玩狼人杀、天黑请闭眼之类的杀人游戏，直到学校不得不出面抓了隔壁班一个玩三国杀的典型，这种在教室里聚众打牌的风气才得到抑制。
不过注意了，被抑制的是“教室里”，没规定出去玩的时候不能打牌嘛！
所以学生们抓紧一切集体活动的机会花样打牌，比如运动会的看台上、艺术节排练后的空隙、元旦晚会后夜晚的教室里——这个貌似是当时没人管，还有这种春游之类的时间。
想起以前离开校园的集体活动，几乎全都是打牌玩杀人游戏的回忆，也是没救。
“邱芸。邱芸。”
“嗯？”
“这个牌……怎么……”
过道对面的座位上，杨清雪那副不动如山的冰冷扑克脸，此刻看上去就像是被泰坦尼克号撞了一下的冰山，下一刻就会坚持不住崩裂开来。
“怎么？”
“怎么玩……我……”对杨清雪来说，要说出“不会”这个词来估计得要了她的半条命，“我不会。”
“你居然不会玩UNO！哈哈哈哈哈……”
邱芸的反应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她就差说出来“你杨清雪也有不会的东西”了。大概是她转学进来比较晚的缘故，没赶上高一那会全班学打牌的风潮，后来估计也没人教过她。当然，如果她真的这么说了，杨清雪现在的表情也就不止是脸色微红嘴唇紧抿了。
“没事，就你这个高达450的智商，我教你半遍就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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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更新的这天正好是高考啊！
高考的同学们不知道都考得怎么样，昨天的语文作文题红遍大江南北呢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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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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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扑克牌差不多……吧？”杨清雪对着手里的红绿蓝黄四色纸牌皱起眉头，“这个箭头和禁止标志是什么意思？”
“嘿嘿，听我给你从头讲起啊！”邱芸得意洋洋地用闪电般的语速给杨清雪开小灶，“UNO是源自欧洲的牌类游戏，UNO就是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中1的意思，因玩家手上只剩下1张手牌时必须喊‘UNO’而得名，你明白这个意思吧？”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看谁最先把手牌出完的游戏，而在我只剩一张手牌时我需要喊出‘一’来提醒别人，就像打麻将时的听牌一样？”杨清雪果然智商高达12450，简直秒懂。
“没错！UNO分数字牌、功能牌和万能牌三种类，数字牌由红黄蓝绿四种颜色组成，每种颜色都有数字0到9的牌。功能牌也有四种颜色，分跳过、反转、抽2，你手里的禁止标志就是‘跳过’，打出这张牌你的下家就跳过一个回合；箭头标志是‘反转’，用来让出牌顺序反转，你的上家变成了下家；抽2是让下家摸两张牌。万能牌又称黑牌、王牌，分变色和抽4两种，‘变色’时宣言下家出任意颜色的牌，‘抽4’则是让下家抽4张牌并跳过一次出牌。我们约定俗成的规则是每人手牌上限12张，高于12张就叫‘爆牌’，直接淘汰。”
“高弘，别发呆啦，该你了！”
“哦哦！”
我伸长脖子看了看后排座位中间的出牌区，上家出的是一张黄色8。早在上车时，喜欢打牌的这帮老赌棍……呃，熟练的牌手就占据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其中就包括班长大人和团支书同志，所以说这个班级真是药丸啊。
黄色8……我右手把纸牌捏成一个扇形，左手在扇面上轻轻拂过，这是我浸淫桌上游戏多年养成的习惯之一。手牌不算好，各种颜色的数字牌都有不少，能够进行攻防的功能牌或改变牌局流势、左右胜负的万能黑牌却一张也没有。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和光同尘，养精蓄锐，先跟着别人打上几轮数字牌，看看能不能把手牌数量削减到合理的数量，再根据摸到的牌决定怎样继续吧。
为了增加有效牌的数量，我没有选择打出手牌里的黄色数字牌，而是先从牌堆顶上抽了一张——按照游戏规则，如果我手牌里没有可以出的牌，我可以从牌堆里抽一张牌。
根据我眼角余光捕捉到的画面，杨清雪一直在观察我的动作，难道说她终于发现了我其实很会打牌的事实！既然如此，我就必须要好好操作一番！
嗯……我抽到的是一张蓝色+2。这是一张保命用的牌，我将它加入手牌，合上扇形，把手牌合成一叠洗切起来——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我是否把摸到的牌打了出去，也是为了打乱手牌顺序——然后才打出了手牌里原有的黄色4。
“现在到我出牌了！”邱芸指着我打出的黄色4，“那么根据我刚才说的规则，我现在应该出什么样的牌呢？”
“黄色的牌或者数字4的牌。”杨清雪反应很快，“黑色牌随意。”
“没错，所以我选择出一张绿色4，到你了。”
“唔……”
杨清雪面对这一简单的局面，用食指中指夹住红黑色的纸牌，陷入了深深的长考，看上去就像是一位高深莫测的胜负师。
这段思考的时间不算太长，至少跟围棋之类的没法比，但足以让后座吵吵嚷嚷的牌手们把视线都聚集到杨清雪身上。
想想也是，就连我都是第一次看到她打牌。这姑且也算是解锁了新CG吧？总之赶紧多看几眼。
只见杨清雪对着手里的牌看了许久，终于抬起头来——
“能让我看看出牌记录吗？”
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大家都松了口气。看着清雪思考的模样，好像所有人都跟她一起紧张了起来。
杨清雪把手牌塞进口袋里，伸出手扶住椅背，努力站在摇晃的车厢通道里，一手保持平衡一手翻查乱糟糟的牌堆。对了，我之前忘了提，因为最后一排都被坐满了，所以我们出的牌都是放在班长大人的裙子上的。
美少女伸手在另一个美少女的裙子上翻来翻去的……真是超现实的场景啊。大约这就是文科班的好处所在了，因为大家都是女生所以平时基本上都是毫无防备的……？
不对不对，这里应该专注于眼前的事态，杨清雪已经开始通过观察别人的出牌记录来算牌了吗！？此女，恐怖如斯！
“……我出这张吧。”
杨清雪将牌重新整理好堆在顾听大人腿上，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牌，摆在了最上面。
什么！
竟然是一张绿色+2！
虽然是+2而非+4，但这可是功能牌。按照我刚才制定的战略，我手里留着的+2牌是要留着自保用的——
“邱芸，这张+2可以出吗？”
“可、可以……”邱芸也被这张突如其来的+2吓了一跳，“如果你出了+2，你的下家手里没有+2或者+4就必须抽两张牌，但手里有同样的+牌就可以跟上，增加的手牌数量也一直累计，直到某个人无法打出+牌，他就要抽累计数量的牌。比如累积了3张+2，第四个人就要抽6张。”
“拜托，下手轻点嘛……”坐在杨清雪旁边的戚修远摊了摊手，“我没有+牌，只好先摸一张了——啊，运气不错，摸到蓝色+2。”
牌局继续，我被杨清雪的这一手+2给吓到了。
如果我是杨清雪，在得知了这游戏的玩法之后，我会怎么做呢？
最好的方法就是每回合进行抽牌，抽到单卡质量最高的黑卡或效果强力的功能牌，尝试将牌局带入自己的节奏，最终掌控整个牌局的局势。比如我手里的黄色牌最多，我就要使用转色来让下家出黄色牌，从而尽可能地消耗手里的黄色牌；又比如我的下家或下家的下家即将出完手牌，我就要通过抽到+2或+4来让下家增加手牌，保证不会有人比我更快获得胜利……
但是杨清雪不是这样做的。她选择了直接打出手中的+2。
如果是普通的新手，看到上家出了一张绿色牌，想也不想就拿出一张同样颜色的+2牌还情有可原，但这个人可是杨清雪。尤其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思考和对出牌记录的观察之后，她选择打出+2一定是有自己的意图的。
+2还在继续，直到第四个人没能打出+牌，她只能抽了6张牌，手牌一下增加了不少。
“哎呀，再多抽几张我的手牌就要爆掉了……”这个倒霉的同学对着一大把牌犯愁。
对了！
我猛地想起邱芸说的话——
“……规则是每人手牌上限12张，高于12张就叫‘爆牌’，直接淘汰……”
原来这才是杨清雪的目的！
她是想通过引发+2、+2的累积效应，让某个人的手牌数量高于12张，从而减少参赛者的数量。
怎样才能最便捷地获得胜利？
不是猛烈进攻，也不是努力控场，更不是一味防守。
而是——
直接把其他的人都淘汰掉！
不是掌控，是击倒，淘汰，出局。比赛失格。OUT。
在这么多种策略中，她唯独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残酷的手段。为什么要费神去猜度别人的手牌，揣摩别人的心思？直接把他们全部干掉不就行了？
我眼中的杨清雪，已经不再是一个菜鸟牌手，而是周身散发着可怖气场的魔物级的决斗者。如果再加几个脑内滤镜，估计瞳孔里还要掠过一道闪电、燃起一点青焰之类的。
此女，恐怖如斯——
“黄色+2。”
杨清雪再次按下了写着“+2”的按钮。
通向灭亡的多米诺骨牌被她轻轻推倒。
“+2？跟上。”
“啊，我也有+2！”
“走起走起，看看谁倒霉！”
“吃我+4啦！”
……
一圈之后。
“呜呜呜……”
手里拿着一大叠牌的杨清雪额头靠在前座椅背上，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悲鸣声。
“哈哈哈哈哈玩脱了吧！不要随便加别人牌，免得像现在这样，加了一圈又加到自己头上！”邱芸幸灾乐祸地抚摸杨清雪的脑袋，“这游戏就是个看右手第一张抽到什么的运气游戏啦！别在意别在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车厢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我收回前言，这家伙其实一点也不可怕。
简单来说，打牌算计这么多其实一点用都没有。最后还是看脸，非洲人无药医也。
***
距离“春暖花开”这个词时隔一年正式回归大大小小的电脑手机电视屏幕还有很遥远的一段时间，强力的寒潮正在与南征途中的绊脚石季风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前几日还热得出门穿短袖在校打呵欠，今天就阴雨连绵气温骤降。
根据地理试卷上问答题题干给出的解释，当北方冷空气南侵到江南和华南时冷暖空气势均力敌相互交绥，常常造成低温连续阴雨天气，用气象学术语（？）来说就是“倒春寒”，用本地的俗语来说就是“吃过端午粽，还要冻三冻”。
今年我是不抱着吃上端午节粽子的希望了，但是这还没到端午就忽冷忽热的实在让人难受。或许对种树这种需要靠天吃饭的行为来说，下雨天是很适宜树苗茁壮成长的天气——只要雨别太大把根系泡烂了就行，但对我们这帮种树的来说，要在泥泞的森林公园里行走着实不易。
好在天公也算是作美，等我们抵达森林公园后，雨渐渐停了。如果雨继续下下去，说不定校方就会出于安全考虑把这破活动给取消了呢，这么一想天公也并没有在作美嘛，要下雨就给我认真下到底啊。
我们所在的森林公园位于前湖的东岸和南岸，放眼望去前头是湖水后头是群山，冷清的码头里停泊着老掉牙的游船，就是那种天鹅形状的两人座游船。小时候我一直以为“让我们荡起双桨”是真的，直到我发现公园里都是这种压根没有船桨的游船时，我才发现传说中“迎面吹来凉爽的风”也终究和圣诞节的白胡子胖老头一样只是个骗小孩的玩意儿。
回想起去年春天的那次春游，我还以为那是人生中最后的一次春游了，对眼前的景色完全视而不见，满脑子想着抓住这个机会搞个大新闻，做出一番不让自己后悔终身的事情来，结果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算了算了，那种失败的回忆，还是不想起来比较好。
“我们班的地盘就是这块山坡！现在分成两人一组，每组来这边领树苗、水桶和铲子，抓紧时间，要在午饭前搞定哦！”
程潇同志组织班干部分发工具和树苗，我则偷偷瞄着杨清雪。
“……没办法。”
杨清雪似乎自言自语了几句。
“邱芸，我们一组吧。”
“好啊好啊！那我拿铲子和水桶，你来搬树苗！”
邱芸和杨清雪翩然远去，留下我和戚修远在原地长吁短叹。主要是我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戚修远和平时没啥区别。
“说到种树，你种过树吗？”戚修远帮我把工具和树苗搬了过来，我呆在一块偏僻的泥地旁呼吸新鲜空气，“我小时候经常和家里人在乡间别墅里过暑假，偶尔也会和园丁一起修剪树枝收割草坪之类的。”
“别说小时候了，现在你也会去别墅度假吧。”
“现在少了，父母经常跑去北欧避暑，留我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做，所以我高一高二都约朋友一起去旅游来着……不对不对，怎么被你带的跑题了，明明是想说种树的事情。”
“说嘛，反正我在种树方面没什么经验，你随便说我随便种。”
我戚修远有一搭没一搭地先聊着，戚修远用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石头敲打着树苗根部的土块，我用铲子挖开脚边被雨水泡得松软的泥土，眼睛却无法从一旁的杨清雪身上挪开。
亮闪闪的茶色长卷发束成辫子甩在身后，没有一丝褶皱的校服外套被邱芸挂在胳膊上，杨清雪上身只穿了一件收腰修身的校服衬衫，浅蓝色的长袖被她卷到手肘以上，洁白细长的手臂上沾着几颗晶莹的水滴。
她一手握住铲子木杆的中部，一手在铲子末端的把手上使劲，甚至连脚都踩在了铲头的上沿处，终于勉强挖起了一小块松软的泥土。
……不是吧喂？你力气是不是有点太小了啊？弹钢琴时候不是都快把琴键给拆光了吗！
“别看啦，该种树了。”
“我就看，你咬我啊。”
“不咬你，肉太老啃不动。你挖坑，那树就我种了啊。”
“您随意。”
戚修远和我达成了共识，于是他随意地把书挪进了坑里，接过铲子把坑填满。我把水桶里的一点水浇在新填的泥土上，这样就算种完了。
再看杨清雪那边，她还在和泥土里的一块石头进行攻坚作战，邱芸则在边上给她加油助威，你们两个真是不靠谱啊！
“不去帮忙吗？”
“……去了她也不会同意让我帮忙的。”我对戚修远提出的主意表示反对，“杨清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哦~？可我的意思是让你去帮邱芸的忙啊？”
“嘁，被你摆了一道。”丫竟然在话里头给我挖坑，千防万防还是不小心中了他的奸计啊。
“我去下洗手间，树就你来种吧。”
“OK！你挖坑我栽树，包在我身上！”
杨清雪把铲子交给跃跃欲试的邱芸，自己向山后走去。
“你早上喝水了吗？”戚修远从背包里拿出一瓶饮料，“现在口渴吗？想去洗手间吗？要不要喝点？”
“喂喂，你这不太合适吧，我又不是跟踪狂。”
“谁说你是跟踪狂了，上洗手间又不犯法。”
“我才不上，要上你自己上。饮料倒是可以喝点。”
我这人也是嘴贱，喝完饮料就被原始的冲动自然的呼唤所主宰了。这也不是我的错啊，从早上到现在快中午了都没上过洗手间，总得去一下嘛。
于是我找到万能的程潇同志，想要打听一下洗手间的位置。
“洗手间？这我怎么知道，问班长去，她说不定看过公园园区地图。”
“洗手间？我记得似是在山阴处，沿这条小径直走，至岔口左行云云。”
我听了一脑袋半文不白的解释，迷迷糊糊地走上了不归路。
……这个鬼山坡真是没怎么开发过，连山路都全是泥泞的土路，难怪会被安排给我们这帮熊学生挖坑种树。我在某个路口绕来绕去，意外发现了野人。
“野人！”
“！”
我眼中的野人吓得从头到脚抖了一下，我才发现不是野人。
“哪里！”
“不好意思看错了，以为你是野人。”
“……你才野人。这里又不是神农架。”
野人杨清雪白了我一眼，从岔道的一侧走了出来。
“找到洗手间了吗？”我姑且关心一句。
“作为一个青春期的男性个体，你的谈话技巧真是烂得令人难以置信。”杨清雪按住额角摇了摇头，“很抱歉，我在山里转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洗手间。”
“别告诉我你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
“……看来我猜对了。”
“算了，回学校再……也没关系。”杨清雪脸色微红，“总之先回去吧。”
“好。回去……不对，我是来上洗手间的，怎么能白跑一趟呢，我记得好像在这个路口右转就是洗手间——”
“高弘。”
杨清雪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的话。
“你该不会也忘记怎么回去了吧？”
“……”
“……”
我和杨清雪面面相觑。
完了。
我们居然在深山老林里迷路了。
迷路了？
迷路了！
迷路了……
“不、不至于吧！哈哈哈哈哈！”我狂笑起来，“怎么可能迷路呢！我现在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肯定能走出去的！”
“……你还记得上一个岔路口往哪边转吗？”
“这不怪我啊！这破小山丘连路都没修好，更别提路牌了！”
没办法，总不能待在原地不动等救援。手机和网络都没信号，只能往回走了。
我和杨清雪默默无语地在某个路口又转错了，来到了一段陌生的山路上，左边是山坡右边是阴森的山沟。
怎么办！这鬼地方根本不像是人走的路！头顶上全是遮天蔽日的树冠，天又这么阴，根本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前进啊！
“够了，果然刚才跟你一起走就是个错误。”
杨清雪叹了口气，似乎是对我彻底失望了。
“我要往回走了，上一个路口应该往左走的。”
“别这样，别丢下我一个人——唉！小心！”
我正想说点什么来挽回这种尴尬的失分局面，却发现杨清雪正在一脚踩向泥土路的凹陷处。
“呀啊！”
杨清雪非常耿直地踩了上去，于是她发出了一声能把附近树上所有鸟都吓跑的尖叫声，彻底化身失足少女坠落山沟。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
我向前一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杨清雪的手。
抓是抓住了，就是稍微晚了一点，杨清雪的整个身躯已经滑落悬崖。
我趴在泥泞的土路上，两只手同时抓住杨清雪的手。呜啊！手好痛！电影里的镜头都是骗人的，一只手根本抓不住人嘛！两只手也好痛啊！
“痛痛痛……抓紧了！我绝对不会松手的！”
“松手啊你！”
“我绝对不会松手的，死也不会……嗯？”
“我让你松手啊白痴，快点听见了没！你眼瞎的吗，睁开眼睛看看，你倒是给我松手啊！X的智障！”
“停停停，别骂了别骂了！”
杨清雪这劈头盖脸一顿痛骂骂得我莫名其妙。我睁开眼睛一看——
呃。
这……
这所谓的“悬崖”其实一点也不陡，严格地说只是一个与地面有落差的斜坡而已。杨清雪的脚尖距离铺满落叶的悬崖底部大概也就几公分的距离。
问题在于，裸露的断崖上全是污泥、败叶和青苔。
我这一抓，让杨清雪的身上沾满了脏东西……
难怪她要抓狂了，本来掉下去什么事都没有，被我跳出来英雄救美抓了一下，杨清雪整个身体都猛地拍在断崖上，就像是下锅油炸之前裹了一层面粉的鸡排……对不起我一时半会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恳求某位杨清雪同学千万别打我，虽然她要打我也不会只因为这点事情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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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高考就这样结束了呢。
也不知道大家都考得如何，尤其是作文应该会很头疼吧2333
不过在报志愿之前大家还是可以好好放松一下的！
一口气把网站上的小说全部读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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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咯咯……”
松手之后自己从后面下坡处走过来的杨清雪气得咬牙切齿，我都能听到她的牙床互相磕碰发出的恐怖声响，听起来她不光打算打死我还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哈、哈哈哈哈哈……”杨清雪用故作淡定的声音说着令我毛骨悚然的话，别啊，你这声音是不是在发颤啊？
“找不到洗手间，又在深山里迷路了，还摔得一身泥。今天真是个有意义的植树节。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
“消消气，消消气，我带了纸巾……总之先擦擦脸……”我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杨清雪。
“现在擦哪里我都觉得很痛苦。”
嘴上这么说着，杨清雪还是接过了纸巾，左擦擦右擦擦。
“……背上擦不到吧？要不要我帮忙？”
“不要！绝对不要！只要你敢用你的脏手碰我一下，我就把你也推下去享受一下泥土浴叫花鸡的待遇！”
“不用你推了，我已经一身泥了。”
杨清雪这才注意到，我一身崭新的校服也在刚才的卧倒时沾上了污泥。这一事实似乎让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尽管结局不尽人意，我在刚才挺身而出伏地救人的行为却是真真切切的。
“……别的先不说，你的反应还是挺快的……”这才反应过来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杨清雪羞得耳朵微微发红，多半是发觉自己之前的话有些过分了。
“……总之，还是谢了。”
“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虽然我不觉得要是换成我掉下去你也会来抓我的手。
“……刚才说了些气话，真对不起。”杨清雪低下头向我一本正经地道歉，“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我懂我懂，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你才兔子！你全家都兔子！你的祖先都是兔子！”
“如果我是兔子，那我的祖先和家人肯定也都是兔子啊……”
我正想继续调戏她几句，脸颊上突然一凉。
“不好，下雨了！得找个地方躲雨，否则这地方要发山洪泥石流山体滑坡就完了！”
地理课上学的东西还是很有道理的，我和杨清雪沿着来路往回跑，在被雨完全淋湿前发现了一个树洞。
“那个树洞好像可以躲雨，先进去躲一躲吧！”
“你确定那个能叫树洞？”
杨清雪的提问不无道理，这棵大树的树洞已经大到可以容纳两个人躲进去了，感觉就是从底部到中部全空了，跟一个亭子差不多。
“你别乱动！碰到我了喂！”
“我没乱动啊，这地方太挤了！”
“我刚才是不是说过，只要你敢碰我一下——”
“别，您冷静点，这是不可抗力！”真想不到，我高弘也有说出后宫轻小说主角的经典台词“这是不可抗力”的一天啊！
树洞勉强能让两个人挤在里面。
我和杨清雪紧贴在狭小的树洞里，她那滴着雨水的发丝距离我的脸颊只有大约两厘米，我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喘息落在我的身上。两人上身都只穿着湿漉漉的衬衫，薄薄的布料被雨水和污泥浸湿后贴在身上，杨清雪的内衣形状都被勾勒得一清二楚。裙子也全湿了，腿上的连裤袜还在刚才摔下去时被勾破了，杨清雪的体温就这样透过润湿的衣服传递到我的脑内，噢噢噢噢这太刺激了，我还年轻，不能观看如此惊险的画面，承受不住这种可怕的冲击力啊！
“给我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杨清雪的声音好像都要带上点哭腔了。
“我知道啦，不用说两遍嘛……背上要不要我帮你擦一下？反正我也闭上眼睛了。”
“……好吧。把那几块泥土和脏东西都擦掉啊。”
我领命，从塑料包装里抽出几张纸巾，以盲人按摩的手法在杨清雪的背上一点点擦拭起来。
“呀、呀啊！”
不知道碰到了哪个部位，或许是靠近腋下或者肋间的敏感皮肤，杨清雪发出一声令我魂飞天外的惊呼。我是想用娇喘这个词的，就是觉得这样说太有罪恶感，我怕一个不小心我就撞树自尽了。
“你在摸哪里啊！不要乱摸！”
“我又不能睁眼睛又不能用手试探，你这让我很为难啊。”
“听我指挥！往左，左边，哎呀不是，不是那里，太过了，往回一点……”
耗尽了半包纸巾和半管生命值，我总算是把杨清雪大小姐给伺候舒服了。
树洞外的雨并没有减小多少，我和杨清雪就这样敌不动我不动地僵持在树洞里，好在贴得比较紧还能互相取暖。
“……想想也奇妙，早上我还在为今天的默写背诵伤透脑筋，现在就已经远离了文明社会，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迷路了。”
“……”杨清雪对我的话毫无反应。
“人或许真是在这种失去一切的时候才会知道珍惜。当生命遭到威胁时，高考之类的东西一下就显得完全无关紧要了。感觉上一秒钟我还在想什么‘以后会经常在雨里四处奔波’，现在就已经和你在深山老林里淋雨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淋雨了。”
“不要说这种话。我们这么久都没回去，程潇她们肯定派人来找了，说不定下一秒钟就会听到有人在喊我们的名字。”
“在这种雨天里？你确定她们不是各自找地方躲雨或者直接回大巴车上了？”
“肯定会有护林员或者工作人员之类的路过这里，我们只要坚持住……”
“别做梦了，走丢了就是走丢了，除非她们反应快赶紧打电话报警，这样我们还能在冻死饿死前被救援队发现。否则嘛，恐怕就只能在这个树洞或者别的哪条岔路里凄冷孤寂地死去——”
啪。
我的脑袋向一侧偏去。
另一侧的脸颊火辣辣地疼痛。
“不要乱讲！”
杨清雪居然在这么狭小的树洞里还能给我来一巴掌，这我倒是没想到。
“你以为死是这么随便的事情吗？不要说得这么轻松就去死啊！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死而痛哭流泪吗？”
我怔怔地看着杨清雪发红的眼眶。喂喂，明明被打的人是我，为什么你一副要哭的样子啊。千万别，我这辈子还没惹过女孩子流眼泪，你可一定得绷住了。
“你的父母、你的亲戚、你的同学、你的师长……生命不是你可以随便挂在嘴边开玩笑的东西！”
“……你又知道什么？”
我的父母？
往昔的一幕幕场景在眼前浮现。
父母冰冷的话语、看垃圾一般的眼神，只有一盏台灯的冷光照在灰暗房间的白墙上，还有那回荡在耳边的争吵与责罚。
“我的父母？我的亲戚？得了吧，他们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高弘，高家的废物，做什么事情都比不过别人，只能给他们丢人现眼！”
“你……你父母是为你好……”
“够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对杨清雪大喊。
杨清雪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点，紧紧贴在树干的内壁上，眼中满是惊恐和慌乱。
“清雪……我……”
那两个字——“够了”，甚至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这种音量绝不是我能发出来的。我对自己的能耐很清楚。
“我……对不起……我有点……”
“不，我才应该道歉，竟然失手……这样……打……你……”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瞬间变成了互相道歉。
存在于我和杨清雪之间的某种东西，已经由我和她亲手撕扯得七零八落。
再也没有了言语和态度的保护，在刚才的某一瞬间，我们互相之间是赤裸的。
把从未示人的伤痕与过往暴露在对方的面前，然后互相伤害，互相安慰。
零落的雨声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
“对不起……我没办法理解你的痛苦。”
杨清雪用涣散的瞳孔凝视着树洞之外的雨点。
“我的母亲。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对不起。”这是我发自内心的道歉。
“没事的，这件事连邱芸都不知道。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
杨清雪斜靠在树壁上，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
“我答应过母亲，绝对不会说谎。这件事只是没告诉过你，并不是对你说谎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若是问我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会冒出轻生的念头，我可以告诉你有，还不止一次。但是每每想到我对母亲的承诺，我就无法鼓起勇气去死，只能鼓起勇气继续活下去。人这一生只有一次，活着就是唯一的真实，死则是对自己、对这个世界最大的谎言，是绝对不能去选择的分支项。”
“……”
“你之前在山路上说，你不觉得你掉下去时我也会抓住你的手。我的回答是——我一定会去救你。我绝对无法看着一个人死在我的眼前，我却只顾自己的安危而袖手旁观。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背负了太多死者与生者的意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着，总有些东西是我们无法逃避的……就算躲到这种荒无人烟的深山里，也终究难以逃避。”
“清雪……”
“不要叫我的名字。除了妈妈，谁也不许这么叫我。”
杨清雪的声音轻柔得像是熟睡中的梦呓。
“那天在餐馆里，面对那些人的围攻，我有一瞬间回忆起了自己的人生。从小到大，我都被别人所孤立、敌视，他们给我留下的只有痛苦的回忆。那个餐馆老板的话不是演出来的，如果戚修远那天晚上不在，他绝对会开除我。像他那样的人我见得太多了。
“我的上一份兼职是给一个小女孩做家教，教她弹钢琴，就因为我对那个孩子稍微严格了一点，她就在父母面前撒泼打滚，把我塑造成了一个蛇蝎心肠的虐待狂。她的父母把三节课的钱甩在地上，让我立刻收起琴谱滚蛋，别让他们女儿再看到我。
“我多想对那个孩子说，你真幸福，有这么疼爱你的父母。你真幸福，你还有一个妈，一个会在老师面前袒护你的妈，一个活生生地把你从地上抱起来，擦掉你脸上泪水的妈。你已经这么幸福了，为什么要还去欺骗信任着你的父母，伤害你最亲的人呢？”
杨清雪不是在对我说话，她只是在自言自语，只是在对着树洞说话。
“我都那样对他们道歉了，甚至半跪在那个女孩的身前，请求她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去向她展示音乐的美好，教她正确的人生态度，她却从这样欺凌他人的行为中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流露出了那个年龄的孩子所不该有的神情——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满足的神情。
“我从小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受到所有人的欺凌与侮辱，没有人站在我这一边，因为没有人愿意与集体、与主流作对。我恨那些人，恨那些侮辱我的人，恨那些把我的尊严和骄傲踩在地上的人。仇恨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内心深处燃烧着，时刻提醒着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实现怎样的理想……
“我答应过母亲，绝对不会说谎，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有的人可能会说，要去感谢那些伤害你的人，如果没有他们就不会有今天的你，没有他们对我的折磨与羞辱，我就不会下定决心去努力学习，考上最好的高中，取得最好的成绩，最终走上现在的道路……我还是恨。不论我今后的人生变成怎样，那跟他们都毫无关系，只不过是我自己的努力罢了……”
雨渐渐小了。
远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今天的话，只是我对树洞说的话。”
杨清雪对我微微一笑。
“出了这个树洞，记得把它们全部都忘掉。”
她挪动身躯，把手伸向树洞外——
“有人吗——喂——来人啊——”
“这声音……杨清雪？”
和想象中的结局稍微有些不一样。
发现我们的是出来找洗手间的顾听大人和程潇同志。这俩人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走失了，只当是大家都在四处找地方躲雨，多少让我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这样就不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了。万一让人知道我和杨清雪走失了这么久，消息传开对她的名声实在不太好。
“你们俩找的好地方啊？这么大个树洞，没淋到多少雨吧？”程潇对树洞的结构非常感兴趣，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别提了，本来是去找洗手间的，阴差阳错躲到这么个树洞里，之前还在泥地里摔了一跤，你看我们身上全是泥。”我指了指自己和杨清雪的连裤袜。
“呜呼！不忍卒视。”顾听抬起衣袖掩面，“且随吾二人回去吧，植树活动快结束了，修远君和邱芸姑娘正在派发简餐。”
“为什么是他俩，你们两个是出来干嘛的。”
“你还有脸问？还不是想顺路找找你们？”程潇同志对着我鼓起腮帮子，“怕你找个没人的角落欺负清雪呗，姐都想好到时候怎么收拾你了，先来一发上勾拳，再来一脚扫堂腿……。”
“两位大可不必担心，吾二人会好生保守这个秘密。”顾听对我闭起一只眼睛，“不妨分批行动，程潇带清雪姑娘，我与高弘君同行，从两方向返回大巴车停车场，想来必不至于招来流言蜚语。”
“……谢谢班长，谢谢团支书。”杨清雪红着脸给两人道歉。
杨清雪和程潇先行一步离开了树洞，我跟着顾听在后面不远处游荡。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都以为自己走丢了，还在等救援队开着直升机来救我呢。”
“找到？吾不曾特意找过你们啊。”
顾听有几分奇怪，直接带着我走进了路旁稀疏的灌木丛。
“这条路距离山坡只有这么几颗树的距离，过了这片树丛就是种树之山坡了嘛。吾与程潇是直接穿过树林走过来的。”
望着树后熟悉的湖光山色和自己种下去的那颗树苗，我才明白自己绕来绕去居然回到了山坡附近的道路上，还找了个树洞和杨清雪钻进去打了半天嘴炮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我觉得自己不是像个智障，而是真的是个智障。
停车场一旁的游客大厅里，各个班的同学混杂在一起打牌聊天玩杀人游戏，感觉就像一次普通的春游。
我去洗手间里简单洗了把脸，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从邱芸手里领了面包和饮料就回到了大巴车上。邱芸估计也以为我只是跑到某个地方去躲雨还摔了一跤，对我这幅狼狈样笑了半天。
车厢里只有几个想找清净地方背书复习的学霸。我走向自己靠窗户的老位置，发现座位上已经被人占了。
杨清雪身上穿着不知哪里来的印有园区LOGO的短袖T恤，估计是在纪念品商店买来替换脏衬衫的，就是均码T恤的上围似乎有点小，胸前的LOGO都被撑得变形了。她戴着耳机靠在窗边，手肘支在窗框上，掌心托着脸颊，出神地凝视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景。
“呃……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好像是我的位置？”
“归我了。”
杨清雪摆出平时用的这副扑克脸，照例不用正眼看我。回想起她在树洞里那种脆弱的笑容，真的很难相信那是同一个人的同一张面孔。
“那我坐边上啦。”
杨清雪没有回应，大约是默认了。
“清雪，你还记得吗？去年高二的春游，也是来这个森林公园。”
“……不许叫我清雪。”
“杨清雪。我猜你已经不记得了……”
我叹了口气。从杨清雪这句迟来的回应来看，她是记得的。
去年春天的这个时候，我坐在森林公园外围游乐设施里的餐馆门口，把身躯隐藏在树荫之下，啃咬着手里的面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杨清雪。
餐馆、纪念品商店和过山车入口排列成半个弧形，正对着护栏外浩渺的湖面。
弧形广场的中央有几棵大树，杨清雪就和邱芸一起坐在树下的长凳上。
戚修远跑去纪念品商店撒钱了，邱芸也起身去排队坐过山车给小说取材，我和杨清雪之间终于再也没有人阻挡了。
我将最后的一点面包捏成一团塞进嘴里，喝了口水把面包团咽了下去，就像是把最后的一点胆怯和勇气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然后，我站了起来，走向了杨清雪。
究竟是怎样走过那短短的一段距离的——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我唯一记得的，就是我站在杨清雪的面前。
“杨清雪……！”
清雪头顶的鸭舌帽抬了起来。
艺术品般精致的下半张脸映入我的眼中。
她的视线却被帽檐所遮挡住，我看不到她的眼睛。
“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杨清雪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我……我！”
说啊！
说出那三个字！
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已经无路可退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
“清雪~我给你带了冰淇淋来！”
邱芸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我如获大赦，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身跑开。
直到最后，我也没能看到清雪的眼睛。
“……那时候的事情，不提也罢。”
杨清雪沉默片刻，才自言自语般对着窗外说道。
她对我还是太仁慈了。
那时的我，没有说出那种话的资格。
就算是一年后的现在——与清雪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出那句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说点什么来化解尴尬的局面。
“要听个笑话吗？我刚想到的。前两天邱芸不是在黑《刺客辣条》吗？其实我想说，那些整天黑玉碧BUG多、服务器渣的人大多没玩过玉碧的游戏，只要你自己去体验一下，你就会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
我能看到清雪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看来她确实玩过玉碧的游戏，对此感同身受。
“其实你想笑就笑出来好了，没关系的。反正也没人注意到你。”
“……”
杨清雪竭力别过脸去，用脊背对着我，我还是能从车窗上看到她捂着嘴偷笑的倒影。有这么好笑吗？再笑下去衣服要撑不住了，要被乳摇给撑爆了。这女人的笑点真是诡异，没救没救。
“说有个人在牛津读博士研究小行星，四年时间都在围绕一颗小行星做观测研究，最后一年要出报告的时候，小行星给撞没了。”
“噗……！唔……咯……”
“还有个人，他——”
“别！别讲了……别讲了……”
杨清雪抬手制止了我。
“你……你没必要特意讲笑话逗我的。我哪有你这么记仇，去年的事情还记到现在。”虽然竭力控制自己的声音，杨清雪的话语间还是带着止不住的颤音，“我、我警告你，下次没我的同意不许给我讲笑话。”
“是是是，不讲不讲。”
“作为回报，这个给你。”
杨清雪取下左边的耳机，眼睛看向窗外，手捏着耳机递到我的身边。
“你、你可不要误会了……只是作为你今天趴在地上帮……帮助我的谢礼。至于那天晚上你站出来帮我说话，还有处理过刊那天塞给我的……”
想起那本画着可爱猫狗的杂志，杨清雪的耳朵都有点红了。
“这些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以后会慢慢还清的。”
“别客气嘛，算得这么清楚还怎么做朋友……谢礼？你确定不是封口费？”
“要是敢跟我收封口费，我就找个没人的角落把你推到湖里去，到时候你就祈祷自己中考前练习的游泳还有点用处吧。”
我不敢在自然水域里测试自己的游泳技巧，到时候估计只会不知所措被水淹没，所以只能乖乖接过杨清雪手中的耳机。
终于要解密了吗！杨清雪的神秘歌单！
小巧的耳机塞入耳道，橡胶垫上还带着一些余温。
杨清雪看到我戴上了耳机，藏在口袋里的手动了一下，我的耳中响起了沉重的鼓点和飘逸的电吉他声。
电吉他？
“难道你不是应该听着优雅的古典音乐喝着红茶——”
“说了多少遍我不是有钱人。听就听，别那么多废话。”
就算你不是有钱人不爱听古典音乐，也不应该是听这种热血摇滚乐的角色吧……
×
“不必担心，噢，my friends/昨日的我们已经死去
这么想的话就只能一路前进……对吧？
曾经在心中描绘的beautiful life/与其止步不前，不如寻找继续的理由
为了他人而活的时代……NO
看不到的敌人，在哪里？”
×
噫！这歌词听起来好励志。原来杨清雪喜欢的是这种音乐，我的三观得到了刷新。
×
“OH——不要逃避，描绘梦想，baby/
OH——想要哭喊，笑不出来/
OH——无法忘却的青之冲动，make it/
OH——我们究竟为何而生存？
起死回生——
JUST ONE LIFE！”
×
搞什么！每天听着这么燃的歌，你是怎么睡着的啊！
我愈发对杨清雪面不改色的养气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里，她就是这样每天听这种连灵魂都在熊熊燃烧的励志歌曲度日吗！反倒是我这个听歌的人觉得自己每天是在虚掷光阴浪费生命十几年都白活了啊！不行不行，我得说点什么把节奏重新掌握回来！
“说起来，你后来去洗手间了吗？”
“废、废话！当然！”
杨清雪气息一窒，面色微红，用鄙视的目光刺了我一下，一抬手抽走了耳机线。
别啊！别把耳机抽回去，我还想继续听歌呢！
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啊！
我这只是想关心你一下，就跟多喝热水之类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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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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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以后我被老妈骂了一顿，连续两天都只能看着湿答答的校服挂在阳台上等晴天，自己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服上学，看上去简直是从朝气蓬勃容光焕发英俊挺拔的名校精英一下子变成了辣鸡学校蹲在路边抽烟撩妹泡网吧的小混混。好吧我这人自夸起来真是挺不要脸的。自黑起来也是不遗余力，对比更鲜明嘛。
人们常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那么好吃的炸鸡在哪里呢？说起来我也是很久没去吃垃圾食品洋快餐了，真有点怀念那种廉价而刺激的酱汁、肉饼、生菜叶和脆皮炸鸡的口感呢。第二天早晨我也一如既往地脑子里想着这些奇怪的内容上学去，刚在椅子上坐定，打开水杯想喝口热水冒充一下热可可蒙蔽下饥渴的大脑，走廊和窗外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发生啥事？我喝水发自真心。”
“我听说外头来了个心理老师。”邱芸满眼星星地趴在窗边探头探脑，“貌似是学校请来给学生做心理咨询辅导的。”
“辅导？反正又是跑去大礼堂开个考前减压动员知识讲座之类的吧。”我喝了一口温水，感觉自己再缺一份报纸就是退休老干部了。
“据说是一对一的形式呢。”戚修远把一小筐饼干曲奇递到我的面前，“光喝白开水，不配点小吃吗，高同志？”
“才不要，肯定又是哪个小学妹被你骗得五迷三道的，傻乎乎给你烤出来的。”
“这回你可猜错了。这是我妈寄过来的。”
戚修远实力晒妈，为了证明饼干不是暗黑料理，还特地从我面前拿走一块，丢进嘴里嚼啊嚼。
“我妈每天待在家里没事做，就在厨房里折腾烤箱玩，隔三岔五给我快递过来一箱子自己烤的曲奇饼干之类的。”
“有这么好的妈还要女朋友做什么。别歪楼，我们说到哪里了？一对一？One On One？”
“那个心理老师吧。”邱芸强行回到战场，乱入惩罚-2000，“据说还是个大美女，想找她一对一辅导的学生排的长队都从东门口排到地铁二号线终点站了。看来这年头的学生心理问题真是很严重啊。”
“如果看美女算是心理问题的话，”我翻了个白眼，“这学校一大半男生都得被拖去电疗一下。”
“怎么样，去不去？”戚修远冲我使了个眼色。别这样，我又不是基佬，“证明你不是基佬的时候到了！跟我一起去排队吧！”
“我为什么要证明啊根本没人怀疑我吧！而且我没病，我不看医生！”
“这是什么？”戚修远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只橘子。
“橘子啊？”
“怎么吃？”
“剥了皮吃啊？”
“这是什么？”
“……香蕉。”
“怎么吃？”
“剥了皮吃！”
“恭喜你。”戚修远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就是三楼楼长了。”
“你才楼长！你是不是纳斯达克要上市了，以后花的就是美国股民的钱了啊！”这家伙又想套路我，幸好我看过电影。
“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去排队咯~”
不求最好但求最贵的上海滩阔少江南贵公子沪上大腕戚修远戚爷爷午休时间跑去排队看心理医生了，杨清雪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邱芸去图书馆还书，教室里就剩我和小猫小狗两三只。
……要不我也去看心理医生算了。虽然我心理很健康，但看看美女有什么关系。
于是我晃晃悠悠走出教学楼，走进一如既往寂静无声的行政楼，踏上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楼梯，走到了“心理港湾”的门口。
和想象中人山人海排队排到飞机场的景象不同，“心理港湾”外头空无一人。
“心理港湾”是学校心理学会勾结……伙同……联合校方一道设立的心理咨询辅导中心，其宗旨在于维护与增进全校师生心理健康，协助同学们克服学习生活中所遭遇到的心理上的困境，增强个人在面对逆境时的应对能力，培养积极向上的人生观，帮助同学们更好地认识自我、接纳自我、发展自我……
这是门外贴着的“心理港湾”的简介。说老实话，读了三年书，我这还是头一次来这个地方，就随便看了两眼简介上写了啥。
中心现设有心理咨询室、情绪宣泄室、图书阅览区、音乐放松区等诸多功能区，配备放松座椅、呐喊仪器、宣泄假人等多种器具，提供丰富多样的心理服务。“心理港湾”真诚希望为全体师生提供服务与帮助，和大家共同成长进步……
难怪难怪，有0-0-2嘲讽的活动假人在，这样就能解释门后传来的闷响声是怎么回事了。
我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白来一趟，进去看看也好。
笃笃笃。
“……请进。”
我打开门。
一个披头散发的背影正站在摇晃的假人前。说是假人，其实就是那种拳击馆里的拳击球，打过去自己会弹回来的。上头没有贴着一张写着“高弘”的纸条，运气还算不错。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为啥这人的头发是茶色的长卷发。
“……杨清雪？”
“高弘？”
杨清雪转过身来。
大概和我一样衣服没洗干净，她穿着学校配发的夏季短袖T恤校服，比较正规的小翻领下面是一颗纽扣和被撑得快要爆炸的胸部。明明是量体裁衣制作的校服，为什么看起来胸部还是这么紧？青春期的青少年发育得好快，真是可怕。
“你在看哪里啊！变态。”
杨清雪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本就因运动而有些泛红的脸上更加通红，急忙捂住胸部转过身去。
“抱歉……我只是听说有心理老师来给学生作辅导，就想过来看看。”
“你来错地方了。这里是心理咨询中心，心理学会负责运作的，请来的心理老师在大礼堂那边坐堂听诊呢。”
杨清雪拿起椅背上的白大褂披上，走到办公桌前坐定。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来打拳击球放松的吗？”
“我是心理学会的会员，今天轮到我值班而已。”难怪那天看到她在买心理学相关的杂志，原来她连心理学会都加了，看来是真的想要研究这方面的东西。
“现在你去大礼堂估计也轮不到你了，队伍排得老长，还是回教室做作业去吧。让我继续一个人清净会儿。”杨清雪端起茶杯下了逐客令，看起来她真是很喜欢这个全校最清净的房间。
“既然来都来了，在你这里做心理咨询效果也差不多吧？”我不想回教室做作业，索性破罐子破摔司马缸砸光，一屁股在杨清雪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好软啊，这就是电视剧里面心理医生用来治疗病号的那种座位吗？
“……我们这里是要提前一天预约的。不过算了，你也算我的四分之一个熟人了，不预约也成。”
杨清雪白了我一眼，也不知道她脑袋里界定“树人”的标准是什么，是不是以后能考进树人大学的才算一整棵树人，我只能算四分之一个。
“这是一份问卷，自己做完，我来评估你到底哪里有问题。”
“我没问题……”
“酒驾的都说自己没醉没喝酒。上公堂的贼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
“那好吧，我有问题，我有问题……”
我接过纸笔，打量起整份问卷，做题目前先审题嘛。
《症状自评量表SCL90》？为什么每个汉字英文数字我都认识，拼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症状自评量表——Self-reporting Inventory，又名90项症状清单——Symptom Check List-90，简称SCL-90。”杨清雪知道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很贴心地向我解释起来，虽然在我听来SC-90和TC-130没啥区别，“这份量表一共有90个项目，包含有较广泛的精神病症状学内容，从感觉、情感、思维、意识、行为直至生活习惯、人际关系、饮食睡眠等，可以较为全面地评估你的心理状况。”
“我没精神病！”
“说这么多你是不是就听进去精神病三个字啊！给我做！”
得，诊室里医生最大。我低头乖乖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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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下面有90条测验项目，列出了有些人可能会有的问题，请仔细地阅读每一条，根据最近一星期以内您的实际感觉，选择适合的答案点击，请注意不要漏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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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一定如实作答，虽然我以前做这种问卷都是AAABBBCCC无脑勾选的，但杨清雪这个严酷的监工就在对面坐着呢，我要是敢乱选她就对我造成一点伤害了。
看看啊，第一题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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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头痛
没有 很轻 中等 较重 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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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我偶尔会有点头晕吧，估计是题目做太多，头发掉得也很厉害，有时候解不出来还会头疼，尤其是数学题。那就选“很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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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神经过敏，心中不踏实
没有 很轻 中等 较重 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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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必须不踏实啊！马上高考了，谁心里踏实得起来，我现在可以说是慌得热锅上的蚂蚁还热几度。“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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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头脑中有不必要的想法或字句盘旋
没有 很轻 中等 较重 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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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文这么多内容上来看，我脑袋里盘旋的想法和字句很少是必要的。“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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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头昏或昏倒
没有 很轻 中等 较重 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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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没有，就是头昏比较常见，那就“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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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对异性的兴趣减退
没有 很轻 中等 较重 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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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杨清雪，她又戴起了耳机，正低头看着什么书，胸部真的不会挡住书页吗。
……我怎么可能对异性的兴趣减退！要是减退了当初告什么白，这本书岂不是没得写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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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感到有人在控制你的思想
没有 很轻 中等 较重 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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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也是戚修远那家伙。我总觉得这家伙一直在享受做幕后黑手的快感。修远·黑手，战吼消灭一个传说同学。或者叫他狗二蛋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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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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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头看了一眼清雪。为什么要看她？明明这么想的人是我才对……
思考片刻，我在“中等”上打了个勾。活得好好的，干嘛想这些有的没的，准备高考比死掉痛苦多了，这都熬过来的，寻死算得了什么。
90道各种各样的诡异题目做完了，我坐立不安地等待杨清雪统计分数。
“唉……”
杨清雪终于长叹一声，用“你没救了”的眼神看着我。
“别啊，医生，您这么叹气我慌得要死，搞得跟我绝症晚期了一样。”
“这么跟你解释吧，”杨清雪用手指弹了弹我的卷子，“这是一个积分制的卷子，五个选项分别对应1到5分，分数越高你越没救。你的总分是213分，总均分2分，标准分251分，其中躯体化得分20分均分2分，强迫症状得分25分均分3分，人际敏感得分27分均分3分，抑郁症状得分34分均分3分，焦虑症状得分——”
“停停停，您这么跟我说我也不明白，”我赶紧请她打住，“就跟我直说吧，我哪儿有猫饼？强迫症还是抑郁症还是焦虑症？”
“……根据全国统计的数据，你的总分超过160分、单项均分超过2分就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标准分为大于200分说明你有很明显的心理问题，应当求助于心理咨询；大于250分则比较严重，需要作医学上的详细检查，很可能需要针对性的心理治疗或在医生指导下服药。”
“……我多少分来着？”
“反正我看你是要完呐。”
杨清雪按着额角连连摇头，就差拿个听诊器在我胸口蹭来蹭去了。不行，怎么想象起来这么奇怪，有种在玩医生游戏的感觉。
“我们一样一样来分析。”杨清雪对着评分结果皱起眉头，“你的躯体化、敌对症状、恐怖症状、偏执症状和饮食睡眠这几项问题不大，主要是强迫症状、人际敏感、抑郁症状和焦虑症状比较严重。”
“其他几个我都能理解，躯体化是啥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你心里有点毛病，反映在躯体上了。在这几个方面你的得分还算正常，最大的问题在于抑郁症状、人际敏感、焦虑症状这三块上面。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毕竟你是高三学生，距离高考还不到100天，真要把这卷子拿去给全高三学生做，估计没几个表现得比你正常的。”
“您的意思是，我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神经病？”
“这种测验问卷是需要对照参考常模的——换言之，从表面上看得分高低是不够的，还要看你在同一群体中所处的水平，才能确定症状表现的真实程度。比如你在这几个方面得分虽然比较高，但放到全年级来看大家都跟你差不多焦虑，那就表明你的症状表现也就是随大流，不必过于担心。”
“太好了……”我长出一口气。
“但是——”杨清雪话锋一转，“你的得分很高，这毕竟是事实。你可能还需要做一些必要的、预防性的心理疏导，所以咱们来随便聊聊吧。”
还要疏导？这手先扬后抑玩得不错啊，先让我安下心来，再跟放松状态下的我进行沟通，这就是所谓心理咨询师的问话套路吧？
大概是看出了我眼中的怀疑，杨清雪对我勉强一笑。
“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可能会想这是套路之类的，但套路就是套路，被人总结出来就说明是有效的，没关系，就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你自己心理问题也很严重吧？”我不知为何感到一阵烦躁，“敢不敢自己做一遍这个题目，看看能拿多少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杨清雪垂下头。
令人绝望的沉默，再一次降临在我们之间。
行政楼的这个角落太过安静，可以说是一片死寂。我的耳边只有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行走声，以及我自己混乱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还是先道歉吧。
“对——”
“我做过。”
杨清雪抬起头来。
“你觉得我会对自己的内心视而不见，放任这样的测验不管，就拿去给别人做吗？”
“我……”
“我做过这份测验。”
杨清雪把脸埋在两只手掌中，十根纤细苍白的手指插入一头卷发里。
“我的分数是289分。”
“……”你距离文综满分只有一步之遥。
“在你看来，我肯定是没有为你提供心理辅导的资格的……”杨清雪的声音穿过手掌，显得有些含糊不清，“那就别当做它是一次辅导，随便聊聊吧。或者把我当做一面墙壁，还是当作一团空气都随便你，只要当我不存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既然你来了，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我会尽力帮你的……”
在我看来，这话说不定也是套路。但面对杨清雪的请求，我能说一个不字吗？
“我……可能只是最近复习太累了，压力有点大。”
“你的压力可不只是一点大。‘感到难以完成任务’——偏重，‘做事必须很慢才能保证正确’——偏重，‘感到比不上他人’——严重，‘对前途没有希望’——严重……”
杨清雪深吸一口气，将双臂支在桌面上，十指交叠托住下巴。
“你的家人，对你很严格吗？对你的要求和期望非常高吗？你对高考是不是非常恐惧，下意识去逃避它的存在，以至于用无穷无尽的题海去淹没自己，麻痹自己？”
“……你说得对。”
仿佛是为了刻意保持先前的距离，我向后靠了一点，差点陷进沙发里去。
“我生在一个很传统的父权家庭，父亲和几个兄弟的子女里面只有我一个男丁，整个家族的亲戚都把家族的命运和未来压在我的身上。我的成绩其实根本达不到他们的期望，我对高考一点信心都没有，要在几十万人里面杀出一条血路来，我根本就做不到……”
杨清雪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在本子上写一两笔。
“每天回到家，我都要面对父亲像审问犯人一般的问讯，一整天的学习只要有一点疏漏都会面对他的怒火，每周晚上还要抽出三天时间去上数学补习，被关在冰冷、昏暗、狭窄的地下室里，对着黑板和白墙做那些永远做不完的题目，只有装着铁栅栏的小窗户与外界相连，这让我时刻感觉到自己就是一个被关押在死牢里的囚徒，只等最后踏上高考的刑场……
“我有一个比我优秀得多的堂妹，成绩优异性格开朗运动万能年年都是三好学生，怎么看都比我更有前途，可就因为她是女孩子，从小就得不到家人的平等对待，不论她的表现怎样优秀，奖励永远落在我这个做哥哥的手里，长辈永远看她不顺眼……
“有时候我会陷入这样的幻想——如果当初我和妹妹的性别能互换一下呢？我是一无是处的邋遢女孩，每天过着混吃等死的闲散日子，弟弟则是完美无缺的家族未来，这样对我们才更加公平……”
杨清雪没有等到下一句话，抬起头直视着我的双眼。
“高弘，在我说任何话之前，你能保证你之前说的都是真话吗？”
她的眼神冰冷而尖锐，在一瞬之间就贯穿了我的灵魂。
“我保证。”
“好的，那我也简单说几句。你对自己的现状感到不安和焦虑，难以与人正常相处，很大程度上是源于家族对你的过分期望，从小就高于同辈的待遇让你缺乏与同龄人相处的技巧和心态，对妹妹的愧疚则是你表现出来的对欲望和性的困惑之根源。你害怕的不是高考，是你自己的命运，那是你无论怎样恐惧也无法左右的东西，只能鼓起勇气去面对、去迎接、去扭转它。”
“喂，我可不是妹控。”
“恰恰相反，你实际上是把自己放在了妹妹的位置上。从你的话里能推断出，虽然妹妹从小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但她对你一定非常照顾，才会让你始终对她心怀愧疚，甚至很多时候她扮演的才是照顾你的哥哥或姐姐的角色。你想与她交换性别，这样就可以依靠她的存在来遮掩自己的失败，但是你想过没有，让她成为唯一的男性，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她背负，这样对她来说难道就公平了吗？”
“能者多劳，力量越大责任越大，给她总比给我好。”
“这是你作为兄长的责任——”
“那让她先出生不就好了？”
“高弘……不要让怨恨蒙蔽了你的内心。”杨清雪闭上了眼睛，“我说过的吧？你是一个聪明人，只是对很多事情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我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了十几年，我看得总比你清楚吧？”
“你所看清的只是对你自己所处困境的一切，却没有——或是不愿去思考这一切困境的根源。这不是你和妹妹交换性别、交换长幼就能改变的，数千年积累的传统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男尊女卑、宗法制度、父权家庭、应试教育……伤害我们的东西实在太多，我们所能改变的又实在太少，与其因为这些而消沉低落，为什么不抓紧高考这个机会，竭尽全力去改变你所要改变的一切呢？”
“这正是我所恐惧的……我真的能改变什么吗？我真的能闯过高考这道窄门吗？就算我做再多的题目、背再多的知识点，都只会增加我对考试的恐惧。”
“能做到的。”
杨清雪微笑着。
“只要你能够摒弃一切杂念，尽自己的全力，一定能做到的。”
“摒弃杂念？”
“比如说……忘记我。”
杨清雪的微笑令我胸口一痛。
“不要再为了我而费神了，抓紧最后的这段时间，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哈哈哈哈哈！”
我放声大笑，声音大得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终极的套路吗？原来前面做了这么长的铺垫，都只是为了最后的这句话！我就这么惹人生厌，这么让你急着甩开吗？我还以为经历了先前那一切，我们之间一定能相互理解，我甚至毫无保留对你说出了全部，而你就用这样的套路来对待我？”
“高弘！你冷静点！”
“到底是谁不冷静？你一直都瞧不起我！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不论我做什么都只能坚定你甩开我的决心，你才是不冷静的那个人！”
“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是我……是我配不上你。”
杨清雪移开了视线。
“我只是个罪人的女儿……我配不上你，我不配拥有……我不配得到你的青睐。”
“罪人……”
“比起你，我才是那个逃避现实的人，我才是需要去改变命运的人。我对你说的话，其实也都是在对自己说……对不起。或许你说得对，我才是那个不冷静的人……”
杨清雪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起那张问卷，轻轻折了两个对折。
“这张问卷，你收下吧。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让我们都冷静一下……这是我们最后的时间了。”
我默然。
我接过了问卷。
我走过那个拳击球。
我一拳打了上去。
砰！
一拳。
砰！
再一拳。
砰。
再一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里是心理咨询中心。
也是树洞。
在这里说的话，做的事，出了这个房间，就再也不曾存在过。
所以我怒吼着、击打着。
一个死囚在临刑前做的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所以，哪怕在这里，哪怕只有这一瞬间也好。
让我再和杨清雪……独处一会吧。
</poem>
===第三章===
====3-1====
<poem>
这天早晨我走在校园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如既往踏进教室，座位靠走廊的两个女生正在窃窃私语。
“你来时看到了吗？在体育馆后面，隔壁班那对情侣——”
“哦哦你说的是模范情侣啊！怎么了怎么了？”
“我看到男生在送女生巧克力哦！”
“哇——好浪漫！不愧是模范情侣！”
“说起来你情人节那天送巧克力了吗？”
“送什么送，不是还在放寒假吗？”
“对哦，我傻了，哈哈哈哈哈……”
“别傻啊？你想，情人节那天没送成，今天直接和男生交换巧克力不就行了？就当是把那天的份补上了嘛！”
“哇哦！有道理，妙啊妙啊~”
再这样下去，这个班的人迟早都会被邱芸传染的。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话说回来，难怪今天气氛这么诡异，原来是白色情人节啊。
3月14日。对天朝的学生来说，错过了春节期间的正常情人节，所谓的“白色情人节”就成了大家交换巧克力的唯一选择。
“来来来，大家都有份~”程潇同志拎着一大袋巧克力逢人就发，“哦！高弘早啊，来送你巧克力！”
“你搞错了，白色情人节是男生回礼才对。”我接过程潇手里的一颗巧克力，才一颗也太抠了吧，虽然你每个人都要发一颗综合起来也不少了。
“我没搞错啊？所以回礼呢？”
“唔……你稍等。”
我长叹一声，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跑去小卖部买巧克力了。
听学长在论坛里讲过，以前学校小卖部只开在食堂边上，后来教学楼一楼的架空停车位被改建成了书店和储物柜，顺便也开了一家更大的小卖部，方便学生下楼买东西。以前或许能在楼下看到征服王老师的爱车“布西发拉斯”号山地自行车，现在只能在行政楼底下的自行车棚看见了。
有不少早到的学生已经在抢购巧克力了，我随手拿了几包不同口味的巧克力就准备去结账，一抬头发觉前面站着某个熟人。
“哟？你也来准备回礼了~”戚修远手里挽着一只购物篮，里头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巧克力和小甜点小零食，向我投来一个比巧克力还甜的笑容。知道的说这是过情人节，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班的萌妹子出来买糖果吃了，你这姿势敢不敢再娘一点。
“程潇问我要巧克力作交换，我本来昨晚就要买点背着的，结果作业做太多把这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我之前倒是做了不少巧克力，又怕不够用，只好再来采购一波。”
“不够用？手制巧克力？你这家伙到底撩了多少妹。”
“好啦好啦，别在意细节，这个送你了。”
戚修远微笑着拿起一块看起来很高档的进口巧克力塞到我手里。
“喂喂，你送我干嘛，我又不是妹子。要送也得我送你啊，你这个伪娘。”
“义理巧克力嘛，亲朋好友都能送的。拜拜~”
戚修远用手机在柜台前刷了一下，结账走人。
“135元。”收银员大妈报出了惊人的数字。
“什么！总价？”
“就这一块巧克力。135。”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所谓的“送我”其实还要我自己结账。
“修——远——！你这厮，莫要让老夫逮到你！”
被戚修远再次“套路”之后，我拎着一袋巧克力回到教室，发觉教室里已经成了巧克力的海洋。
“程潇同志，去岁也有劳你了，望你今年再接再厉，万事如意~”
顾听大人闭起一只眼，笑吟吟地送给程潇一个打着粉色丝带蝴蝶结的心形巧克力盒子。
“哇！谢谢顾听大人~这是我送你的回礼，也祝你考出好成绩！”
程潇同志把珍藏已久不拿出来示人的手制巧克力送给顾听，你们两个到底谁是男的谁是女的啊？
“高、高……”
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根据声音来源方向判断，这多半是邱芸在说话。
“今天你看起来有点没精神呢……”
“因为今天是现充们的大出血日，不关我的事情嘛。”
“大家都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就你一个人呆在座位上，看了感觉真可怜。”
“没关系的，我已经入手了程潇同志的普惠奖，或者说阳光普照奖，反正说什么都差不多，去年送我巧克力的也是她。对了，过会顾听大人也会发到我这里吧，像我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毫无存在感的普通男高中生也就只有这样过节了。至少我还在文科班，有女生会念及我去年一整年给班级做牛做马的苦劳送我点东西，要是在理科班那只能一群大老爷们抱团取暖了。”
这话说得还算好听了，理科班虽然整天憧憬着一墙之隔的教室里究竟发生啥事，但文科班学生的真实处境其实是“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牲口用”，女同胞们都是女权主义者理想状态下顶起整片天掌握自己命运的主人翁，我这种男生在班里的地位也就和墙边的拖把扫帚一个等级，属于随便使用的物品。
“说起来，你去年送巧克力了吗？我记得你好像把钱都花在手办和SBEAM上了吧，毕竟春节打折刚过，你的游戏库肯定多次喜+1了。”
“今年、今年肯定会送的！”邱芸底气不足地向我抗辩，“班长啊团支书啊，小雪肯定也要送，还有……”
“小雪是什么鬼。当心被她打。哼，义理巧克力啊，真是愚蠢的女子高中生，和鱼塘里的肥鱼一样轻易就上了糖果制造商的鱼钩……”这话好像不太对，应该是鱼钩上的蚯蚓才对嘛。
“高弘！达也同学！”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纠正自己的说法，就被戚修远给袭击了。
“你这家伙还有脸来找我？那块巧克力花了我多少钱你知道吗？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属外滩租界银行家金融大鳄的啊？”
“那是逗你玩的，谁想到你这么耿直居然真买了！哈哈哈！”
戚修远炫耀似的把一大袋巧克力砸在我的桌上。看上去比起之前的量反而多了。
“今天真是收到不少巧克力！看来我还和去年一样受欢迎嘛！哈哈哈！”
“虽然全都是义理巧克力。”
“……那也比你没有好！”戚修远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黑巧克力递到我面前，“看你这么可怜，这块巧克力就送你了，反正我也吃不完。”
讲道理，戚修远长得还真是不赖，他这么送我巧克力我都有点动心了。
“唉，你要是对女生也这么有魅力该多好。”我本着不能浪费一米一粟的原则心怀感激地收下了他真正准备好的巧克力。
“所以，回礼呢？”戚修远抬起食指，“叮”地指向我装满圣诞节礼物的塑料袋。
“唔……你看这个怎么样？”我拿出一袋巧克力递给他。
“哇！是我最喜欢的榛仁巧克力！还是你懂我。”
“你们两个……”邱芸实在看不下去了，“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基，班上男生本来就少。”
“抱歉抱歉，这是送你的。”我摸了摸邱芸的脑袋，拿出一盒巧克力送她。
“突、突然间做什么啊！”邱芸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脸红得像煮熟的大闸蟹，或者说刚出土的蚯蚓。
“做什么，反正你准备送我巧克力的吧？那这个回礼你先收着呗。”
“我、我、我还没有出手呢！怎么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邱芸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巧克力。
“送我？”
“嗯、嗯！反正今天你也没收到过正儿八经的巧克力吧！这个义理巧克力，就、就当我补上情人节那天的巧克力了！”
前言不搭后语的，这家伙没问题吧。
……稍等。我看来看去怎么没发现巧克力盒子上的商标？
“喂，邱芸。我先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这个……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是我自己做的啊！虽然……虽然就是把买来的巧克力化开再浇进模具里……”邱芸的声音越来越小，看来她自己也觉得这算不上什么手制巧克力。
“那……这个能吃么。”
“当然能吃啦！你以为我是谁啊，我没有暗黑料理这个设定的好吗，不要把我跟小雪搞混了好不好！”
“我怎么又躺枪了。”
噫！原来这家伙在的啊！
杨清雪从桌子上抬起头瞥了我们一眼，摘下一遍的耳机，对着我们头顶的吊扇叹了口气。
“就算我真的不怎么会做菜，这也跟我送不送巧克力没关系好吧。”
没人说过有关系啊。
“还有高弘，除了邱芸你肯定谁的巧克力都没收到吧？虽然戴着耳机，我还是可以用一根头发丝就推断出这个事实来。”
谁说的，明明——
“接下来你肯定会说‘明明还有班长和团支书的巧克力’对吧。”
“明明还有班——唔噗！”
“这种时候吧，我琢磨着，组织上送的东西咱还是别算了吧。”
“你很啰嗦唉！而且为什么突然变成嘲讽力MAX的京片子了！少看点语言类节目！话说你原来是这么能侃的角色吗，以前的冰山形象都去哪里了啊！”
“因为你实在是太可怜了，我怕你脑子转不过弯来迈不过这个坎，为了促进和谐社会增进同学友谊又好又快建设社会主义，我决定送你这个。”
点出毒舌属性的杨清雪慢悠悠地说着气得我肝疼的话，慢吞吞地把手伸进抽屉里叮叮当当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盒巧克力。
“吃完之后，就给我心满意足地去转世投胎吧。”
“怎么吃完还是要六道轮回啊！我是没有女朋友单身而死怨念未消徘徊于教室间的孤魂野鬼吗！再这么欺负我我要讲笑话了！说有个——”
“闭嘴。”
最后在班长大人的主持下，早自习和午休时间变成了巧克力交换大会。今天一过，整个学校都得重几吨。
“哟，顾听大人，您过去一年当父母官实在是辛苦了，这是草民一点心意，孝敬您老人家的，请您务必笑纳。”顾听路过我的座位，我顺手把一条巧克力塞进她的外套兜里。
“唉！使不得使不得，”顾听急忙抓住我的手指，想让我把巧克力拿回去，“吾巧克力送完了，得吾先送才行。待吾去楼下进点货——”
“没事没事，您先收着，等明年情人节再补上就成。”
“明年……”
顾听闭起一只眼睛，不知不觉松开了我的手。
“明年，我们大家都在哪里呢？”
我能感觉到，周围的气压骤然降低到令人难以呼吸的程度。
“明年的这间教室里，又会坐着哪些人呢？”
明年。
这无异于对一个坐以待毙的死囚犯说——“明年这间牢房里不知道会关着什么人呢？”
是贪污腐败的落马高官？还是杀人如麻的连环凶手？抑或是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
那种东西，怎样都好了。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以前常在铺天盖地的心灵鸡汤里看到“把握今天”、“活在当下”之类的话，事到如今我终于理解了这些话语的含义。“把握今天”是因为我把握不到自己的明天，“活在当下”是因为我不知道能不能活不到未来。
高考。在这道鬼门关之前，一切对明天的畅想、对未来的所思，都是毫无意义的空想、幻梦。今天我们其乐融融欢聚一堂，同学之间情同手足，高考之后云流四散各奔天涯，一年也难得再见一次，偶尔或许能在街头巷尾擦肩而过，那时你顾听的手又会牵着哪个男生呢？
人们常说，自己的命运要由自己掌控，然而对我这样的高考考生而言，命运是由高考掌控的。几张卷子，几道题目，几个小时的奋笔疾书，自己的命运就再也不可能由自己掌控。清雪分析得完全正确，我的一生都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我的命运从来就不曾由我自己掌控。过去不曾掌控，未来也不会由我掌控。
邱芸。戚修远。顾听。程潇。
还有……
杨清雪。
一年之后，你们在哪里？
我又在哪里？
“明年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大一下半学期了吧！”戚修远靠在椅背上转着笔杆，“顾听大人打算考到哪里去啊？是留在省内还是跑去大城市锻炼一番？”
“我……”顾听连专用的自称都忘记带了，“家人觉得女孩子留在省内比较好，可是省内没有满意的院校，我比较想考到大城市那些中文系比较好的大学去，可是程潇她估计不会跟我上一个学校吧……”
“没关系啊？只要考到一个城市去，平时见个面吃顿饭逛逛街啥的还是很简单的嘛。”戚修远看了一眼坐在教室另一头专心刷题的程潇同志，“程潇她成绩也不差，又是优秀学生干部，以后说不定能从政呢。真好啊，我就没有这种野望，本来想随便考个轻松点的大学混日子就得了，我父母非要让我出国……”
“你这家伙还是早点出国的好，给我们这种单身狗留点妹子，祸害外国小姑娘去吧。”
“好伤心啊，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好朋友的，想不到高弘你居然这么无情，连挽留都不挽留一下吗？”
“滚滚滚，逢年过节记得给我寄明信片就成。”
我正想继续跟这个挑起话题的家伙抬杠，突然发觉气氛不太对。
少了点什么……
“邱芸？你今天不舒服吗？怎么不见你说话？”
“没、没不舒服……”
邱芸慌慌张张地把什么东西藏进抽屉里。别藏啦，我看见了，不就是我送的巧克力么，这么馋打开来吃就好了。
“你别误会啊！我才不是嘴馋了想吃巧克力，我是在想……想一些很严肃的问题……”
和往日大大咧咧的风格不同，今天的邱芸总是显得进退失据。
“高弘你……打算去哪里？”
我打算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去哪里。
“高弘……你是想出省，还是在省内呢？”
“谁知道呢。等一模的成绩出来，我父母估计就该给我物色学校了，到时候省内省外还不是他们一句话——”
“我问的是你的想法，不是你父母的想法！”
邱芸的这句话像是一面巨大的铜锣，咣地一声在我耳边敲响。
“我的想法……有什么意义呢？根本无关紧要。”
“可是！考试的人是你，不是你的父母！不管他们怎么想，以后的人生还是你自己的人生啊——”
“好了。邱芸，别再说下去了。今天大过节的，就别说些让大家心里添堵的话了，这些大道理大家都懂，就是平时不说出来而已。”因为不会有人真的傻到去说这种话的。
“就是因为平时不说出来，才需要有人真的说出来啊！一直不说的话，不就是一直在逃避吗？高弘，我想要听到你的话，我想知道你到底打算去哪里？”
如果你非要这么问的话，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那你自己呢？你想过以后要考到哪里去吗？”
“我……”邱芸显然没预料到我会反将一军，不由得羞愧地低下了头，“我……也想去读中文系，学习写作……”
“好学校的中文系分数可是很高的，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成绩考得上吗？”
“我……那考不上也没关系，只要能写小说就行了。”
“写小说是那之后的事情，现在你必须把成绩抓好。”
“知道啦！我知道啦！我背书还不行吗！”
邱芸气鼓鼓地掏出课本，我和戚修远对视一眼，我从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洞若观火般的无尽笑意。
从挑起这个话题开始，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事态最后会发展成这样吧？
戚修远对我耸了耸肩，一脸坏笑地拆开我送他的榛仁巧克力，动作优雅地将一块巧克力送入嘴中，还不忘伸出舌头舔舔指尖。可恶，如果这货是妹子，我估计早就把他壁咚调教了，堵住你的嘴看你还敢不敢这么笑。
按理说，这时候我应该问一句“清雪你打算去哪里”，杨清雪则回答“谁允许你喊我清雪的”。
但是回想起那天的心理咨询，那天的树洞躲雨，还有那天的处理过刊……
我觉得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现在还是专心准备一模吧。
***
一模，全省高三第一次模拟联合考试，是被称作“小高考”的存在。
这次模拟考试从题目到形式，完全模拟高考的流程。考试的分数，将体现我这三年学习的水准，并决定我剩下七十余天的复习计划。甚至，最终影响到高考的结果。
用我习惯的方式来解读，所谓的“一模”就是第一次把我这个死囚犯脖子上的绳套勒紧，粗糙的麻绳摩擦着我的脖子，挤压着我的劲动脉和气管，让我提前体验一把被吊死的快感。除了事后会稍微松开一点绳索，并告诉我“放心吧你脚底下的小板凳还在，没被一脚踢开”之外，和直接把我勒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一直认为，用绞刑来比喻高考是一个很贴切的方式。绞刑虽然用绳子勒住你的脖子，但最后置你于死地的不是绳子，而是在你脚下失去支撑之后，自身的重量夺走了你的生命。这和高考何其相似？高考并非让你答不上题目，而是让你自己明白“我的水准也就只有这样而已啊”，然后用几个数字宣判你的死刑或继续生存下去的权利。
从出生到现在，我脑内最多的重复记忆是什么？
走楼梯必须算一个，每天低头数着脚下的楼梯，一次又一次跨过向上的阶梯，让自己笨拙的身躯在垂直轴上发生位移，直到发觉可以一次跨过至少两级阶梯。走楼梯必须是人生中最可怕最痛苦的重复劳动之一，走路就算了。走路已经融入了人类的本能，但楼梯才发明几千年啊？电梯真是伟大。
另一个估计就算是考试了。
一模始于周四，我们在周三下午就排好了桌椅、清空了考场，重若千钧的课本、教参、试卷、词典和文具塞满了每个人的背包，带不走的就只能暂时堆在教室后墙下或者讲台桌柜子里，这种如同蚂蚁搬家一样的行为若用摄影机拍下再取个“女子高中生如何让茫茫书海变成空教室”之类的标题就能冒充纪录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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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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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模，我能说的内容其实并不多。一模本身只不过是人生中大大小小无数次考试中毫不起眼的一次，真正值得我大书特书的是一模所带来的后果。正如同它模拟的对象——高考一样，一模也能改变我们的人生。不论多少，它就是能。
这样的模拟考总是安排在一周的最后两天，周四考语文数学，周五考英语文综，一天两门考试之间总是隔着漫长的复习时间，无数高三学生总是散落在午休时的学校。食堂、图书馆、阅览室、电子阅览室、空教室、社团活动室、操场、看台、宿舍、天台……各个角落里总是能看到他们捧着试卷书本讨论考题或复习知识点的身影。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像考试时这样，明明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战役，明明马上就要脱离这无尽的轮回，却逐渐开始留意起身边的一切，想要将它们全部印在脑海中。
因为我的高三、我的青春，只剩下最后七十多天了。
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是多此一举，因为一模这种考试已经在我的脑内用烙铁烧灼出永不磨灭的烙印，不管我今后走上哪一行、成为什么样的人，不管我是二十岁的年轻人、三十岁的父亲、五十岁的中年人，每当看到考试这样的关键字时，身心都会被当年考试时的氛围所主宰，变回当年那个孤独而无助的考生。
至少在最后一门综合考试时，当我看到杨清雪做了30分钟就交卷走人时，我觉得自己从未像当时那样孤独和无助。
30分钟？她能做几道题？这和交白卷有什么区别？
算了，这种学霸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感觉怎样？”
日暮的校园里，我背着轻巧到难以置信的书包——东西早被我带回家了，和邱芸并肩走着。
“哼、哼哼……老夫总算是度过了这一天劫！”
邱芸和我差不多，也是一副虚脱的样子，却挤出了嚣张的表情，你到底是在修仙还是在考试啊。
“只要再度过九九八十一重天雷劫火，老夫就可白日飞升，羽化登仙！到时候我一人得道，你也可升天！妙啊妙啊~”
“嘿嘿嘿，骂谁呢你，你才鸡犬。说正经的，你觉得这次考得怎么样？”
“唔……”邱芸瞬间蔫了，“我觉得很难判断啊！你问我考得好不好，我肯定是说好的，毕竟是我自己答的卷子，我怎么能说不好呢？但是事后回过头一想，又有点觉得哪里出了差错……反正我也说不清，至少我把答案写上去时感觉没错。”
“唉，我也觉得大清这是药丸呐。”我垂头丧气，“至少数学最后那几道大题，运算量不是人算的，我只把自己能写到的步骤都写上去，争取第一小题能拿几分，第二小题真的随缘了。请叫我随缘流考生。缘分到了分分钟爆头，竜が我が敵……”
“无所谓啦！反正我以后是要成为大文豪的女人！”邱芸自我催眠的功夫真是一流，“以后发了财，我可以考虑在扉页上写一句‘献给我的朋友高弘’之类的哦！”
“那种话一般是写给爹妈师长老婆孩子的。如果你要写的话，我就只好成为大文豪了。”
“喂！你占我便宜是吧！小心老夫飞升时候不带你升天！”
和邱芸这样轻松的对话，大概也持续不了几天了。
我就这样和邱芸一起回到家，邱芸和我就住在一个小区，我们从小熟识，这么算还真是青梅竹马来着。
“走啦，拜拜！”
邱芸蹦蹦跳跳走进漆黑的楼道里。
“我说，要有光！”
她气沉丹田吐气开声，一声令下声控灯亮起。这也算是她玩了十几年都玩不腻的游戏了。
“哼哼！老夫的文道宝光越来越凝练了，这样看来下次天劫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邱芸！”
“嗯？”
“……加油吧。”
我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只是低头离去。
“……你也是……”
身后似乎传来了这样的低语声。
第二天的晚上，我就着凉水咽下苦涩的面包，尽量不去注意公交车上其他人投来的异样视线。如今的公共交通已经完全禁止饮食了，不论是公交车还是地铁，像我这样穿着校服还公然吃吃喝喝的年轻人已经很少见了。
在那位占据着爱心专座的大婶眼中，我肯定是一个缺乏教养的粗鄙小屁孩，为了一点口腹之欲就公然在车厢里啃面包喝凉水……不对吧？面包配水有这么好吃吗？值得这么争分夺秒吃下去吗？
答对了。也没答对。算答对了一半吧，白花花的面包片和凉得塞牙的纯净水一点也不好吃，但是值得——或者说只能让我争分夺秒去吃掉它们。
因为放学之后，我就要去接受残酷无情的数学补习，没有任何准点吃晚饭的余裕。就算在学校食堂匆匆吃下一点残羹冷炙，也会因为错过一两班公交车加上晚高峰堵车而迟到。今天是周六，家里还能为我准备一顿晚饭，但我的食欲已经在漫长的备考中消磨殆尽，吃面包和饭菜真的没有多大区别，所以出门之后还是习惯性地买了面包。
作为一个从小就自命不凡的文人，我向来认为自己有着超乎常人的文学天赋，对一个个的方块字和拉丁字母怀有他人难以企及的敏感性，然而随着年岁渐长，我渐渐发现自己也不过只是个随处可见的文科生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可以引以为傲的资本。
语文，算是班级前几名，但也不过是普通的“好”，并没有那种五岁写诗十岁写小说十五岁出书十七岁蜚声文坛的惊世之才；英语，算是班级中上游，不能说有多好，但也不能说差，只不过是因为多看了几部美剧电影才稍微在语感上胜人一筹；文综，政治一般，地理凑合，历史还行。反正比起理化生来说要好太多了。
如果只论这几门，我自认不输给本年级的任何一个文科生——好吧，杨清雪那样的学霸比不了，但如果我发挥超常甚至正常，也应该取得更好的名次，那种让我过得比现在好太多的名次。
事到如今，唯一制约着我的科目，装水的木桶上面唯一的短木板——老实说吧，装水的木桶底下的那个大洞，就是数学。
我小时候认为自己是个不世出的文学奇才，上天派我来拯救中国文坛，除了因为我喜欢看书看小说看名著看各种书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数学实在是太差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数学就是差到让我想死。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我好几次因为数学学不好而痛感人生不公世道艰难，甚至觉得一了百了都比学数学轻松大约四百五十倍。小时候我认为这是一种才能上的自然平衡，我在文学上如此天赋异禀，自然要在其他方面稍微差一点，事实证明我在文学上只比那种作文都凑不到800字的理科生好一点，数学却比普通的文科生还要差得多。
至今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小学时候工作繁忙事务缠身的父亲一日抽空检查我的学业，结果我不论算几遍都算不出25+25是多少。他那安静的外表下燃烧着的熊熊怒火，至今还灼烧着我脑内与数学有关的功能区块，简单点说就是留下了一生都抹不去的心理阴影。
如果我的数学能达到或者至少接近班级的平均水平，那么我现在也算得上名门高中的文科优等生了，放在国外那就是上私立大学读文学法学之类的经营专业，毕业以后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地剥削穷苦大众。然而事实是我的数学严重拖了我的后腿，导致我只能和邱芸这样的才女在年级排名上忝陪末座，做了两年的吊车尾。
长辈们总信奉苦难，强调人要多吃苦，事实证明我不刻意去吃苦也被严酷的现实折磨得够呛，随着这段时间补习数学下来，我的数学成绩确实有一定的提升，成绩排名也比以前好看了一些，但远未达到随意挑选优秀院校的程度。其结果就是，我每周一到周五都要抽出三个晚上，放学后挤进动弹不得的公交车，来到补习数学的地点，在牢房里做上三个小时的数学题，再回到家完成其他科目的作业。
繁重的学业总是能榨干我的精力，这也让我几乎遗忘了我和杨清雪在这荒唐的半个月里所经历的一切。她说的也许是对的，就算我不想忘记她，沉重的现实也会逼着我忘记她。
说到经历的一切，我还没有找到机会为那天心理咨询时的失礼而道歉。当然了，如果那是我和她最后的独处，那我说不定一辈子也不会再有机会向她道歉了。
怀着这样悲伤的心情，我一脚踩在公交站台的地砖上，大口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夹带一丝寒意的夜风灌进我的口鼻，让浑浑噩噩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这里是城西沿江的一片老旧住宅区，曾经属于城乡结合部，如今随着都心圈的扩张也成了繁华的市中心区块。我走向住宅区的入口，还未踏进那条走过无数次的背街小巷，怀中就传来了一阵直击心脏的震动。到底是谁把暗兜设计在左侧的，真以为能挡子弹啊？
“喂？”
“儿子啊，你到老师那里了吗？”
“我刚下公交。”
“那还行，你回来吧，今天老师有点事情，课取消了。”
“……早说啊。”
要放在以前，我免不了跟老妈贫上几句，但一天的课程加一路颠簸拥挤下来，我现在实在是累得连慨叹世事无常命运不公的精力都没有了。反正我已经被命运玩弄了十几年，也不在乎多这一次。不就是再挤一次晚高峰公交车么。
嗡嗡嗡——
兜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因为不是在学校里，我刚才随手把手机放在外套兜里了。
“修远？你打电话给我能有啥事？”
“哈哈，别这么防备嘛，我还能坑你不成？”
“在我没弄清楚你打算怎么坑我之前，我拒绝发表任何言论。”
“你上次是不是跟我说过，你在张老师那边补习数学？”
我说过吗？想不起了。张老师也是本校的数学老师，只不过现在教的是高一还是高二，修远会认识他我也是有点意外。
“我刚才看到张老师了，他貌似在这边和别人吃饭呢。我就想今天的课应该取消了，想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免得你白跑一趟。”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到他家门口了，所以我还是白跑了一趟。”
“这样啊，其实我也考虑到你白跑一趟的结果了，所以想告诉你一声，你沿着江边老河滩那一块走下去，就能到地铁三号线老河滩站，在那里坐地铁到你家附近转公交车，会比堵在主干道上快很多。”
“谢啦。你怎么对这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呢。”
“因为老河滩那片有几家不错的店，我以前也去过几次来着。好了不打扰你了，享受你的江边漫步吧，拜拜~”
戚修远这一通反常的电话令我倍觉意外。
他到底又在图谋什么？
回想起这货干的好事，我发觉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含着深深的套路，他时刻准备看我掉进套路时的慌乱神情并以此为乐。处理过刊那次就是他怂恿邱芸去买，餐馆事件也是他邀请我们去，还有猜灯谜也是他发起的提议……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修远为鉴可以防套路。这次他又想出了什么套路？按理说我应该反其道而行之，走到街对面反向的公交车站坐车回家，但连三楼楼长那种套路我都踩进去了，这次的套路有什么好怕的？跟他正面干啊！小爷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又在图谋些什么！
于是我穿过街边的绿地和商铺，走到了老河滩。
坐落于河流交汇处的老河滩是这座城市最早的港口之一，自唐宋以降就是最繁华的港口之一，早在19世纪中叶就已经开埠，曾是“五口通商”中最早的对外开埠区和租界区之一，比上海的外滩还早了二十多年。
作为一片综合性的商业街区，老河滩的建筑几乎全是清末民初风格的砖石混搭式租界建筑，我背着书包独自一人走在煤油灯形状的路灯下，眺望着不远处高耸入云的教堂尖顶，耳中满是轻飘飘的爵士乐，身旁擦肩而过的都是些年轻的情侣或大学生，如果再来几辆黄包车，就颇有些置身于谍战大片里的气氛了。按照我这身打扮，再不济也是什么西式学塾的高材生，整天穿着西装上学，毕业后要留洋深造的，可惜我出不了国。
……别说出国了，我连怎么出这片河滩都不太清楚。
老河滩保留了很多民国时期的老建筑，新建的商铺也受限于街道地形，似乎每条路都通向另一条路，绕来绕去都差不多。
换句话说，我好像迷路了。
想来也正常，不是常说都市就是钢筋水泥的人工森林吗？我在原始森林里能迷路，在人工森林里迷路也正常嘛！
……
救命啊。
回想起戚修远的话，我是不是应该找到通往江边的道路？只要走到了江边，顺着江岸一路走下去就能走到地铁站，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您好，欢迎光临，是一位吗？”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只是个出门不带现金的穷学生，“我想去江边，请问该怎么走？”
“江边啊。”日式料理门口的服务生收起了笑容，“沿这条路直走下去就到了。”
“谢谢……”
我按照服务生的指引一路走去，终于看到了黑沉沉的宽阔江面和雪白的私人游艇。
不少临江的店铺在门口铺设了桌椅，如果在这里吃吃喝喝一定很享受，可惜我只是个单身狗，一个人吃再好的东西也不过是狗粮罢了。
凉爽的江风迎面吹来，动听的歌声传入耳中，有种身心都得到净化的感觉。
动听的歌声……
等下。
不会这么巧吧。
但是，这个声音确实是……
我循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一家书店的橱窗外，一个背着吉他的身影正在自弹自唱。
少女窈窕的身影被灰扑扑的卫衣所遮蔽，一头夺目的茶色卷发也被兜帽藏了起来，只有卫衣下那条熟悉的格子裙透露了她的身份。
在书店昏黄而温暖的灯光下，她压低兜帽的帽檐，用坚强有力的声音对着江水尽情歌唱。
“Tearing the silence apart and visiting me/
For the sake of our own inevitable encounter……”
撕开寂静前来拜访的，是那必然为我们存在的邂逅。
这首歌我也听过。
“后悔而叹息的瞳孔中映出的你/身缠忧郁却依然美丽地绽放
溶化于谁人生命之中的花朵，呐/你一定也能看到
一定……”
少女青涩的声线恍若无法承载歌词的沉重，却与原唱苍凉的嗓音有着鲜明的对比，唱出了青春期少女独一无二的忧伤与感慨，可以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感染力。
“证明我还在坚持的结晶/静宿于摇曳的朦胧灯火
将色彩烙印在遥远未来/你的眼中流露些许悲伤
Every time you wanna see me/我静候在初次相会的广场
对抗着破碎四散的命运/我绽放自己生命的光芒……”
少女就那样静静地歌唱着，歌唱着自己的命运，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人生。间或有路过的情侣在她身前驻足，向敞开的琴盒里投入一枚硬币，叮当的声响刺痛着我的耳膜。
“抹去昨日层叠的过错/无论多少次也不断绝的微光
与过去所不同的明日/唯有你我的双手描绘着希望
I never say goodbye……”
琴弦的震颤渐渐平息。
少女抬起头。
她的眼中倒映着我鼓掌的身影。
“怎么又是你。”
“这话应该我说。”
“真是服了你了，这都能让你找到？你是跟踪狂吗？”
杨清雪扶着额头，一脸不爽地看着我，就像是看一堆摆在路中间占地方的垃圾。与她在西餐馆里那身华丽的晚礼服和浓郁的妆容相反，今天的她打扮得朴实无华，一件宽大的卫衣就遮住了所有的闪光点，还特地戴上了一副没镜片的黑色眼镜框，看上去就和普通的街头艺人无二。
“你误会了，我只是路过这里，我晚上在教数学的张老师家补习，今天他有事课取消了，我就走这边回去……”抱歉了张老师，虽然学署有规定老师不可以啵学生……不可以给学生私自开课补习，但鉴于你每天把我关在地下室里，我只好把你给卖了。
“张老师？是那个教高一的数学老师？他住这附近吗？”杨清雪回忆了一下，“你直接坐公交回家不行吗，干嘛走老河滩来？”
“修远说沿着河滩顺流走下去就到地铁站，现在晚高峰坐地铁会比较快一点。”
“……我上辈子到底犯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灭了大清国还是挖了北齐皇帝坟？怎么走到哪你跟到哪？”杨清雪这骂人的毒舌水平有点厉害啊，居然说北齐皇帝是我祖宗，那帮人虽然也姓高，但干得可全不是啥好事情啊喂。
“话说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不去西餐馆弹钢琴，跑这里来街头卖艺了？”
“我……我不是街头卖艺，就是想唱唱英文歌，练练口语……”杨清雪似乎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害羞，支吾着捧起吉他看向一边，“这里不是老河滩吗，应该挺适合唱歌的，反正我来这里好几次了都没人赶我，上回书店老板还请我进去喝咖啡，说我帮他拉了不少生意……”
“街头卖艺好像不合法吧？没有城管来没收作案工具吗？”
“没有没有，城管从来不管的，老河滩全是比我还前卫的‘艺术家’，外国人也多，所以我才来这里唱英文歌……我真是来练英语的！没指着这个挣钱……”
“那是当然，你要真想挣钱，肯定是西餐馆那份兼职收入高一些。”
“总、总之，来了就别走了，我请你吃点什么吧！晚饭吃过吗？”
“那怎么成，不能让女孩子请客，还是我来吧！”
“你这话就直男癌了，凭什么女孩子不能请客？”
“对不起，是我错了，咱们AA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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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poem>
最后我们坐在书店的橱窗边，两人座的小桌上摆着两杯热咖啡和一盘三明治。这点东西肯定是没法填饱两个正在长身体的青少年肚子的，奈何我确实是囊中羞涩，只有先点这些慢慢吃着，不够的话我大不了再去取钱嘛。
“嗯，嗯，我晚上就在学校自习，晚点回家，省得白跑一趟。好，拜拜。”
挂断电话，我一抬头，就对上了杨清雪嘲讽的目光。
“干嘛啊你，这什么眼神。”
“没什么，就是在想，平时看起来这么老实的高弘同学，也到了会跟老妈撒谎的年龄了呢。”
“你又不是我妈，管我这么多呢。我总不能跟她说，你儿子正在老河滩的书店里跟校花美少女喝着咖啡啃着三明治谈笑风生指点江山吧？她还不打辆出租车过来把我丢到江里去。”
“哼，别以为你拐着弯儿夸我我听不出来，你啊，想要学会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还早了四百五十年呢。”
话到这里，按照常理我应该找点话题继续聊，比如“你一模考得怎么样”、“最近复习进度如何”、“复习压力大不大”、“英语考试那天你为什么那么早交卷”之类的，但我和杨清雪都是聪明人，这样没有营养的场面话说出来只会浪费我们所剩无几的时间，所以我决定直奔主题。
“清雪。”
“喂喂喂，怎么又这么叫我了？”
“那……小雪？”
“你找抽是吧……算了算了，还是叫清雪正常点，反正你们私下里都这么叫……”杨清雪挠了挠脸颊，看向窗外的江水，“O-Occasionally.”
Occasionally，偶尔。意思是让我偶尔叫叫，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叫对吧？好的我明白了。说着英语的清雪好可爱，我要被萌化了。
“清雪。”
“说话。”
“我……我想为心理咨询那天的事情向你道歉。”
终于说出口了。感觉心里一下子就轻松多了，难怪要去做心理咨询，现在见效了。
“我那天有点不冷静，说了很多气话……主要是我以前从来没跟人说过自己的事情，邱芸也只是稍微知道一点……总之你千万别在意，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真的没有任何冒犯你的意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点小事，我早就忘记了，亏你还记到现在。”
杨清雪举起咖啡杯，深棕色的拿铁在杯中摇荡。
“吃点东西吧，我记得你有时候晚上带着面包就跑路了，整天吃这种东西太伤胃。”
“哇！我是不是在梦游？那个杨清雪居然会说出这种关心别人的话来？”
“我警告你别顺杆爬啊，给你点颜色就开油画店了是吧。”
“不是开染坊么，怎么变油画店了，我还打印店呢。”
“这么喜欢抓别人口误，被戚修远那家伙带坏了吧？好的不学净学这些。算了算了，还剩几分钟，不跟你废话了。”
杨清雪向后坐了一下，向走来的店主点了点头。店主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性，她微笑着看了看我和杨清雪，什么也没说，只是用火柴点燃桌上的蜡烛就离开了。总觉得这无言的笑容比说任何话都有杀伤力，我在一瞬之间就被这位见多识广的店主定性为勾搭街头卖艺少女的名校纨绔子弟了。
“点蜡烛？”
“今天是什么日子？”
3月29日。是什么日子……
“你忘了？地理课上做过试卷的。”
“地理课……呀啊！”
我还没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书店的灯就熄灭了。
不知所措被黑暗淹没的瞳孔过了好一会才缩放到合适的大小，增加进光量后我勉强适应了这种黑暗的环境，只有店里的几点烛光微微照亮我和杨清雪的脸。
按理说这种剧情不应该是怕黑的杨清雪尖叫着扑进我的怀里吗？结果尖叫的人好像是我？扑进杨清雪怀里似乎也不错，可惜我已经错过了这么做的最佳时机。回想起种树那天清雪在树洞里的叫声，说不定她现在正因为大仇得报而暗爽吧。
窗外的路灯也渐渐黯淡下去，江岸上的景观灯带和摩天大楼上的广告牌都陷入黑暗。
灯火辉煌的都市，就这样消失在了江声夜色里。
我终于想起来了。
如果不是全市大停电的话，那就是……
“‘地球一小时’……啊。”
“地球一小时”也称“关灯一小时”，是一项全球性的公益活动，由世界自然基金会在2007年向全球发出倡议——呼吁全世界的个人、社区、企业和政府在每年3月最后一个星期六的 20：30至21：30期间关灯一小时，以此来激发人们保护地球的责任感，以及对气候变化等环境问题的思考，表明对全球共同抵御气候变暖的支持。
……简单来说，这属于那种和我这个普通学生没有多大关系、只存在于电视新闻报刊杂志手机新闻里的活动。保护环境，节能减排，全球变暖，这些关键名词是文理科考试最喜欢的热门词汇，仿佛时刻活跃在我的眼前，却又距离我的日常生活遥不可及。
直到今天，我才发觉，原来这样的活动就发生在我的身边。
“感觉好点了吗？”
“……什么好点？”
“考完一模之后，我看你一直是这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才想到请你来这间书店平静一下心情。”
“……那我只能说句谢谢了。”不得不说，杨清雪真是明察秋毫。一直灼烧着我内心的这股痛苦，被她一眼就看穿了。
“你一出现在江边时，我就注意到了你。穿着不算太配的校服，脚步急切身躯摇晃，脸上满是阴郁……”杨清雪的声音在静谧的书店里格外清晰，“连续两天的一模，不知让多少像你这样的考生夜不能寐。我何尝不是察觉到了自己内心那股焦躁的冲动，才选择再次来到这里。”
连杨清雪这样的学霸，也会因为考试而焦躁不安？我不相信。如果这股冲动是来源于其它的地方，那就变得可以理解了……
“白天和夜晚。”
“嗯？”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其它地方”是哪里，就再次接到了杨清雪的询问。
“你更喜欢哪个？”
“我……”我对杨清雪的这个问题毫无准备，或者说我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晚上吧，可以睡觉。”
“我也喜欢夜晚。不是喜欢夜生活，而是喜欢置身于夜色的保护下，享受着黑暗的庇护，观察着来往的众生。”
杨清雪的脸和上半身在烛光后摇曳，如果她能穿得更可爱一些，这应该会是令我终生难忘的一次烛光晚餐。好吧，我承认，她穿成这样我也终生难忘。她穿什么，我都终生难忘。
“来到老河滩之后，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也思考了很多事。有如胶似漆的情侣牵着手走过，也有健步如飞的老人在江边散步，还有长发披肩的消瘦艺术家，衣冠楚楚的肥胖中年人，满脸好奇的外国留学生，兜售禁药的神秘小贩……我在这里见到的人和事，有些是法律所不能解释的，心理学也只能作出分析而非裁定，只有音乐和夜晚才能促进我的思考，为我带来似是而非的答案……”
杨清雪闭上眼睛，完全躲进了黑夜的庇护里。
“很多喜欢夜生活的人出没于酒肆舞厅之间，大概也是为了沉溺于夜晚这种无穷无尽的包容与宁静。不论怎样的罪孽和悲伤，在苍茫寒冷的夜空下都会溶化得一干二净，成为这漫漫长夜的一部分，直到破晓的曙光再度照亮这个世界。”
“很多人倒是把夜晚的活动当做逃避日常生活呢。”
“人都是有很多面孔的，有的面孔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和场合得到释放。”
“比如你现在的这一面？”
“在你看来，我现在又是用怎样的一面在对着你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跟你道个歉，没想探讨这么玄乎的东西。”
“说得也是，我在想什么呢，竟然跟你说起这种话来了。”
杨清雪笑了起来。
“我啊，有时候会想起高二那年学农的经历。你还记得吗？我们在乡间的社会实践基地里过了两个星期的集体生活，每天像军训一样整队上课，排队进食堂，连过马路还要遵守交规看红绿灯……”
我当然记得。男生宿舍楼正对着女生宿舍楼，区区过时的有色玻璃根本挡不住带了望远镜的男生，那一道道热切的目光能穿透一切障碍。
“我有时会想起那个地方的星空。宁静而深邃的星空，没有城市和工业的污染，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千百年来都不曾变化过。
“仰望着那样的星空，我就会感到人类的渺小和生命的短暂，那些我们心中无法忘却的痛苦、无法抹去的伤痕，那些让生命无比黯淡的罪孽和磨难，在自然的伟力面前，是不是根本不值一提呢？在命运这种无法逾越的障碍面前，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和奋斗，是不是最终都会显得毫无意义呢？
“人类活着的世间，一瞬之间就会改变，而自然却是这样亘古不变——我的的确确是怀抱着对自然的敬畏而坐在这点烛光之前的。我只需要这样就满足了。”
“或许你是这样想的，但我却正相反。我觉得人类的伟大之处不在于那些转瞬即逝的荣耀与功业，也不在于改造自然的成就或壮举，而是我们能够像现在这样坐在自然赐予我们的黑暗之中，反思自己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敬畏自然——我认为这才是人类存在于世的真正意义所在。”
“‘我思故我在’？”
“自然的世界对我而言太过遥远，我只想让我自己的世界更加有意义。我们是幸运的人，比起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无法受到更好教育的同龄人而言，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思考，能够让自己的人生更有价值、更有尊严，我只需要这样就满足了。”
“你渴了吗？”
杨清雪向前坐了一点。
“喝点咖啡，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的眼中倒映着一点摇曳的烛火。微茫的红光照亮了她宁静而深邃的眼眸。
我一直相信，一个人看到什么东西，他的眼中就会映出什么东西。杨清雪总是看着那片星空，所以她的眼中也是如那片星空一般的美丽。
纵然这双眼睛曾经看过许多残酷的现实和不公的命运，她却只会将那些回忆封在树洞里，用冰冷的护甲和尖锐的言语把自己和他人保护起来。只有在面对我这样地位和树洞差不多的人时，她才会从护甲的缝隙里透出一丝暖意。
在她看来，我的眼中又映出了什么东西呢？
我们喝咖啡，吃东西，在那之后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灯光重新亮起。
“走吧，我送你。”
“同路罢了。”杨清雪并不想承认我送了她，“我坐地铁也能到家。只不过和你方向正好相反。”
我们走在寂静的江边，杨清雪放下了兜帽，任一头长发被风吹拂。我帮她背着吉他包，还有为数不多的钱币。
“别看我挣得不多，跟你吃顿晚饭倒是够了。”
地铁站里，杨清雪用学生卡刷卡过了检票口，我等包过完安检才跟上去。
“可惜地铁里不让卖艺，否则在车厢里弹弹吉他唱唱歌应该不错。”我想起那些网上流传的视频，有不少是外国人在地铁里卖艺的。
“国内的地铁还是免了吧，人实在太多，还会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去，我可不想作为一个被地铁挤傻的街头艺人变成网红。”
杨清雪和我来到地铁站台，去往我家方向的地铁先一步抵达，我走进了车厢。
“明天见。”我解下吉他包递给杨清雪。
“明天？我不一定会来哦？”杨清雪接过包，重新戴上兜帽，再把包背起来，“你也要补习吧，还是别来找我了。”
“那好吧。我们学校里见。”
“嗯。学校见。”
车门缓缓关上。
杨清雪的身影开始后退，随即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喂，妈，我回来了，快到了。晚自习就到九点半为止。做的也是数学题。今天是地球一小时，家里熄灯了吗？是吗，真环保……”
对哦。今天我是来补习数学的。
早知道这样，刚才应该在书店里让杨清雪教我几道题才对。比起敬畏自然，我更敬畏高考，准确地说是敬畏数学。
***
第二天是星期天。
照理说我此刻应该在床上睡到九点多自然醒，被我妈叫起来吃点东西开始背书刷题，但为什么我现在却坐在门窗紧闭窗帘封锁气氛诡异的教室里呢……？
“啊啊啊啊啊星期天也要让人来上学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啦……照理说我此刻应该在床上睡到十一二点多自然醒，被我妈叫起来吃点东西开始看番写小说，但为什么我现在却坐在教室里等着拿一模成绩单！”
邱芸的烦恼和我有着微妙的差别，都一模了你还码字，真嫌自己成绩不够差啊。
没错，今天是一模出成绩的日子。一天时间就改完了卷子，老师们真的没问题吗？熬夜改卷子对身体不好啊，万一哪道题改错了我们还没处申诉去。
“成绩已经出来了。”
班主任征服王老师将一叠成绩单砸在讲台上，伸出双手撑住台面，那神态活像一头刚睡醒或者缺觉的狮子，一头鬃毛乱得可以让迷路的小鸟当做自家鸟巢钻进去下蛋。他的背后是闪着微光的幕布，上面投影着白底黑字的表格和一个个刺眼的数字。
“我就不一一念出来了，班长团支书你们两个一人拿一半去发了。最高分和平均分都在上面，总体来说我们班考得还可以，在几个文科班里能排到中上，有成绩在年级前几名的尖子生，也有排名不尽如人意的后进生，希望大家在最后一段时间里查漏补缺，把握住这个决定命运的机会。就这样吧，你们先消化一下成绩，待会翟老师会先来分析英语试卷……”
大概是心灵鸡汤熬得太多了，征服王说完话就走人了，把教室留给我们这群噤若寒蝉的惊弓之鸟。大概是心灵鸡汤已经喝得太多了，我表情麻木大脑空空靠在椅背上，视线聚焦在屋顶吊扇上，就是扇叶底部的那三颗铆钉组成的三角形。这个三角形是等腰三角形吗？有对称中心吗？
做着豪无意义的思考，我的视野渐渐模糊，扇叶也从一片变成了两片，我明白这是我的双眼开始散瞳了。一般在小说里，这种状况只会出现在某个角色身受重伤说完遗言渐渐死亡时，如果我不集中一下视线只怕班长团支书路过我身边时会长叹一声，一脸悲痛地轻轻阖上我的双眼。
“高弘……”
顾听大人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大概她是从后方走过来的。说起来我为什么总是会散瞳呢？貌似是小学时候要配眼镜，需要我有一段时间眼睛不能聚焦看东西，一直保持瞳孔扩散状态，我才练成了瞳孔收放自如的技能，听上去好像有点酷炫，其实没什么用，我又不是眼睛能发出激光的斯……
“高弘你考得还可以啊？”
“还可以！”
我被邱芸的话惊得从椅背上弹了起来，颇有点咸鱼翻身的气概。
***
第一次模拟考试 成绩单
语文：118 班级最高：133 年级最高：137 班级平均：109 年级平均：109
数学：96 班级最高：145 年级最高：150 班级平均：113 年级平均：112
英语：135 班级最高：148 年级最高：148 班级平均：122 年级平均：122
文综：186 班级最高：235 年级最高：253 班级平均：192 年级平均：191
总分：535 班级最高：659 年级最高：678 班级平均：536 年级平均：534
去年本省高考分数线参考
一本：531分 二本：450分 三本：391分
***
竟然超过了一本线……之类的，我很想这么感叹一句，但这样的结局我其实早就料到了。在考完最后一门文综之后，我就估出了自己的分数。
当时预估的分数是530分到540分，现在看来还算准确，果然在这个区间之内。
从初中开始，我们就在生存的逼迫之下学会了一整套考试技能，从考前复习到考后估分全套流程都可谓是千锤百炼。
我的成绩原本就只有数学拖后腿，其他几门课并不算差，英语和语文的分数甚至可以说优秀，所在的高中又是全省最好的高中，这样都上不了一本线，我恐怕真的只能回乡下种地了。虽然总分还是给班级平均分拉了后腿，其他几门课一起填补数学分差的问题也依旧存在，但比起从前已经进步不少了。如果能在最后几天里把数学再抓一抓，超过班级平均分也并非遥不可及。
……话虽如此，当初估分时，我还是吓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跟杨清雪说得完全一致。
“真羡慕你啊，还有一本线……”邱芸翻着白眼靠在椅背上，一副渡劫失败身死道消的样子，“老夫这次竟然死于天劫，一身修为一朝丧尽，老夫死不瞑目啊！天要亡我，我便要逆天……”
我自行屏蔽她的牢骚声，看了看她的成绩。
……真的有点惨。这个成绩估计在班级，不，在年级都是倒数了。其他科目还不能说太差，但数学比我还低二十多分。这种成绩虽然比二本高了不少，但距离一本有点遥远。
“听我一句劝，这几天还是别写小说了。”我很想多劝几句，但邱芸还处在大脑死机状态，多说她也听不进去，我只好转过头去看杨清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在最后一门考试——文综时只做了30分钟就交了卷。虽然窥探别人的成绩很不礼貌，但我真的很好奇，文综考试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这么早交卷？最后她又拿了多少分？
“清雪……”
程潇同志将成绩单递到杨清雪手中。
“谢谢。”
杨清雪向她点头致谢，接过成绩单，看了五秒钟，就把成绩单塞进了抽屉里。
我探索真相的计划失败了，但游荡在教室半空中的话语声还是无法抗拒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听说了吗，这次班级第一不是杨清雪了。”
“是吗？顾听还是程潇？还是学委？”
“你们还记得吗？杨清雪在考文综时只做了30分钟就交卷了……”
“有这种事？这次考试座位号是打乱的，我没跟她分在一间考场……”
“30分钟能做什么？100分都拿不了吧！”
“这要是还有第一，我直播吃键盘。”
“哎哎哎，听见了没？她说直播吃键盘……”
“你喜欢草莓味的还是巧克力味，青轴还是红轴，跑马灯还是……”
那个吃键盘的，祝你消化得好。唉，如果给我30分钟，我恐怕连文综选择题都做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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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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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苦卓绝的一天分析试卷过后，晚上六点半举行家长会，班主任和各科老师会跟家长聊聊一模总体情况，指导一下家长该怎么帮孩子减压之类的。程潇同志领着其他几个班委在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下“~欢迎家长~”的艺术字，每个同学则要在一张纸条上写下名字，塞进桌板的缝隙里，方便自己家长找到孩子的座位。
理论上来说家长是不用跟孩子一起参加家长会的，但是有的孩子回家晚，有的家长到校早，大家就会很尴尬地碰到一起，比如我这个留下来帮忙整理桌椅打扫卫生的男同学。
“儿子啊！你还没回家呢？”
我爸来了。
“嗯，我留下来帮忙做值日……”
“这次考得怎么样？成绩单拿来我看看！”
我爸……父亲的大嗓门让我感到尴尬症快发作了，为了安抚他我只能把成绩单掏出来。
“考得还行嘛！看来补习有效果，接着补！”
“……”我不想补，真的。换你一周三四天晚上在铁窗后头蹲上几小时试试。
“哟！老高啊，你也来了？”
“老邱，到得挺早嘛！”
邱芸的父亲也到了，毕竟做了多年街坊邻居都是好朋友，干脆让这俩人瞎聊去吧，邱伯伯您来得正好，帮我分担点火力简直nice。
“同学~请问一下，戚修远是坐这附近吗？”
“是、是的就这里！您是戚修远的母亲吧！我叫高弘！”
“你就是高弘啊~我经常听修远提起你，小伙子长得真俊，一表人才，以后又不知要祸害多少小姑娘……”
真是什么娘什么孩儿，戚修远跟他娘长得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阿姨您真是年轻漂亮，完全看不出来儿子已经十七八岁了。
“对了，我今天给修远带了饼干，你拿几块尝尝！”
“谢谢阿姨……”
“说到修远……修远他人呢？”戚母噘着嘴屈起食指和大拇指扣住下巴，这思考动作也和戚修远完全一致，“我记得他是住校的啊？”
“阿姨，修远现在应该在食堂吃饭，可能要待会才来。”智商方面，估计戚修远遗传的是他爹吧，反正不会是这个天然呆老妈遗传的。
“高弘在吗？”王老师的大嗓门从教室外传来，“高先生您来了！不好意思啊，先借你儿子用用，待会跟您聊！”
“好嘞！快过去，班主任叫你呢。”
“是是是……”
“高弘啊，你去我办公室把家长会用的‘家校师生共建和谐复习环境守则手册’搬过来。我可是花了一晚上才整理出来的！对了，还有今天的作业，你也给留校的同学去领一份吧。”
于是我被王老师叫去办公室搬今天的作业，王老师自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Really？周日还要布置作业？你是认真的吗？你是人吗？明天是星期一啊！
进入历史组办公室后，我才发觉不光他不是人，所有老师都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看着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试卷，我有种进入印刷厂的错觉。
“哪个班的？”
“王老师班……”
“在那边，自己去找吧。”
我被指引到办公室的一角。这里全是各种试卷，我只好按照一叠叠试卷中间夹着的纸条来寻找本班级今天的作业。抬头看看身边一人多高的试卷，我总觉得这些试卷倒下来能完全把我活埋了。
“……王老师您请。”
“哼。”
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哼”之后，我从两叠试卷的缝隙中发现了王老师的身影。
他迈开步子走进办公室大门，如同一只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他是不是没吃午饭啊，总觉得今天气势有点弱。
王老师身后跟着一个大叔。跟年轻气盛的王老师比起来，这位大叔看上去就是街头巷尾所处可见的中年男子，鬓生白发容貌苍老，还有几分弯腰驼背，简直就是会走路会说话活生生的中年危机。
“王老师您坐，坐。”
“你也坐吧。今天找你来，主要还是聊聊你女儿的事情。”
“清雪……”
中年人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坐在王老师对面。等下，他说什么？清雪？
“她最近还好吗？”
“她好不好，你做爹的不比我清楚？”
“现在我说的话她几乎一点都不听了，平时也经常不在家……”
“那，她准备出国的事情，你总知道吧？”
“知道……清雪这孩子，从小主意就大，一旦自己做了决定，别人说什么都不听。从小到大，我都支持她的决定，而她的决定也几乎都是对的……”
“有你这样开明的父亲，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福气。”王老师从桌上拿起一张纸，“这是她一模的成绩，其他几门都是班级第一，英语还是年级第一，只有文综考了150分。她的文综应该至少在220分以上，如果不是这一门拉低了总分，985、211的名校随她挑选，甚至北大清华都很有可能。”
“我明白，我明白，唉……”
“但是她只考了30分钟就交了卷，你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吗？”
“我知道，她是去参加一个外国大学招生会的笔试了，她跟您请过假吗？”
“请过，我也事先跟监考老师打过招呼，虽然像她这样的尖子生，做什么事情学校里都是支持的，但我还是想问一句，她真的下定决心了吗？决定出国？”
出国？
我的双手一阵麻痹。
脖子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出国？
“清雪”、“出国”？
“唉，我实在是劝不住她，她也有她的道理……这条路的确很艰苦，就算对她来说也太艰苦了一点，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不是我们家长帮她做出的决定，而是她自己决定的未来。就凭这一点，我敢说如今的孩子里，没有几个能像她一样有能力、有信心、有胆识去决定自己未来的……”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世界名校肯定是比一般的国内名校好的，接受国外的高等教育对她来说应该也是件好事。杨清雪这孩子……”
啪！
王老师打开眼镜盒，取下眼镜，用眼镜布擦了擦镜片。
“从当她老师的第一天起，我就明白她绝不会是个普通人……我们这些当老师的，一辈子教出来的学生很多，尤其是在这种高中当老师，每一届能上名校的都有不少，但能够成为‘人才’甚至‘人杰’的，一辈子能出一个就很了不起啦！别的学生我不会妄下定论，但杨清雪，这孩子以后的成就只会远远超过你我。”
“王老师您这么看得起清雪，我替她谢谢您——”
“别谢我，我当初答应过你会竭尽全力把你女儿教好，不是为了你，更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你女儿。这一点你一定要给我记牢了。”
“是、是，一定，一定……”
王老师挥了挥手，中年人离开了办公室。
“看够了没？”
“……抱歉。”我捧着作业从作业山后走了出来。
“你没什么要向我道歉的过错。本来我没想叫上你，不过既然听了就听了吧。”
王老师朝我拢了拢手掌，我坐到了中年人的座位上。
“你这次的一模考得还不错，老实说我没想到你能考出这样的成绩。看来和杨清雪混在一起还是有点好处的。”
“老师……”我想说这跟清雪真没啥关系，完全是我有在补习数学啊。
“别说了，你们几个之间的事我都懂。谁还没年轻过嘛！我高中时候班上可没她这么可爱的女生。”
“老师……”我对你高中时候的感情经历真的没兴趣啊。
“自从清雪跟你们做了朋友之后，我发现她比以前开朗了不少，这还要多亏了你们呐。不过我的建议是，到此为止就可以了，再继续也只会伤了你自己。”
王老师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以前您老人家跟戚修远在办公室联机打《欧罗巴风云》五十万大军被修远包了饺子时可不是这种表情啊。
“老师我是过来人，见得多了，什么样的男生女生我没见过？杨清雪这样的女孩，你实在是一点戏都没有。早点断了念想，早点专心复习，上了大学以后还愁没女朋友？”
砰！
砰！！！
王老师拍了拍我的胳膊以资鼓励，差点没把我骨头拍碎了。
“走吧！早点回去，跟你爹再聊聊，不想聊的话就回家吧。”
“老师……”
我终于抓住了提问的机会。
“您……认识杨清雪的父亲吗？”
如果不认识的话，一个班主任没理由对班上尖子生的家长态度这么差。可如果认识的话，这幅呼来喝去的样子也太过分了点吧？难道说互相认识但关系不好？
“……算是吧。”
王老师没有否认我的话，长叹了一声。
“我以前上大学时就认识他，当时他还是……好像是这个区的区长来着。”
“区长！”
“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城管欺负小贩，那个年迈的小贩跪在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面前，我一下子火就起来了，冲上去给那家伙来了一下……”
“来了一下！”
“还好没出什么事，我被随从给按住了，记得当时好像还嚷嚷着什么‘无耻狗官’、‘欺压百姓’之类的话，现在想起来真是年轻气盛啊！哈哈哈！”
“年轻气盛！”不不不我觉得这已经不是年轻气盛了这是智障啊。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小贩是违规占道的无证摊贩，城管也没有暴力执法，小贩是主动给他跪下的，他还想把小贩拉起来……”王老师摇了摇头，“不过后来他给双规落马了，好像是受贿什么的。”
“落马！”
落马……
难怪那天清雪会说那样的话。
“我是罪人的女儿……”
她的父亲……是罪人？
“再后来我当了老师，第一次家长会上居然又见到了他，真是造化弄人啊……好了不说了！这些话你可别外传啊！”王老师又拍了拍我的胳膊，“去吧！不用为了高考烦心，只要从这所高中毕业，你就是全国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我捧着作业神情恍惚地回到教室，放下东西背起书包走出教室，对想要说些什么的父亲视若无睹，满脑子都是尚未消化的庞大信息量。
杨清雪要出国？
杨清雪“真的”要出国？
杨清雪的父亲是落马官员？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我是活在什么制作粗劣剧情烂俗的本世纪初青春偶像剧里吗？不对不对，这种偶像剧一般都是男主比较帅女主才是主角……那就把我和杨清雪的性别换一下，修远不用换？别啊，我要是女生，那样的话，那样的话，我肯定会变成同时喜欢上修远和清雪的，怎么看都是非常过分的女孩子啊……
“清雪——”
“别这么叫我！”
还没等我白学个够，前方映入眼帘的景象就已经令我手足无措了起来。
刚才那个中年大叔——清雪的父亲，此刻正在教室外走廊的转角处，承受着女儿倾泻而出的怒火。
“我不想见到你。为什么不在家好好呆着？为什么要来这里？”
“对不起，女儿，是我丢了你的脸——”
“丢脸？你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我还会在乎你丢不丢我的脸？”
杨清雪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羞愧而剧烈颤抖着，几乎要破音了。
“你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有脸可以丢？”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欠你太多……”
“不，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如果没有我这个女儿，你现在估计一帆风顺得很吧！都是我欠你的，我才是那个不该活着的人——”
“别，别说了，别说了……”
中年人掩面啜泣着。
“别说了……别说了……”
“……好，你不走，我走。”
杨清雪转身离去。
“清雪！”
或许这时候不是适合我登场的时机。或许我从一开始就对杨清雪一无所知。或许我从来都没有站在她的身边过。或许有些事情我从来都不曾见过更不曾感受过。或许我和她之间长久的交往已经积累了无法回首的错误。或许我终将无法追上她的脚步，最后落得一败涂地的悲惨下场。
但是现在，我只想听从我的内心。
追上那个离去的女孩。
我们活在脆弱的日常之中，脆弱到只要一点变量就会万劫不复。
我们的人生就像是高高垒起的纸牌之屋，高到只要抽走一张牌就会分崩离析。
杨清雪说得对，在自然那种程度的伟力面前，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但只要积少成多，总能改变什么。
杨清雪说得对，在命运那种程度的敌人面前，努力不一定会获得我想要的结果。但若是放弃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
最重要的是——
“我绝对不允许，有女孩子在我面前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有病吧，我才没哭。”
杨清雪回过头来。
夜色笼罩的教学楼楼梯上，杨清雪的眼角分明闪烁着一点晶莹。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算了，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与我并肩走下楼梯，杨清雪偷偷抹去眼角的湿润。
“我的……父亲。他……他曾经是一个好人。也许他现在也是个好人，但在当时，他的性格被政敌所利用，收到了一封blackmail——就是勒索信。”
“勒索信！”我一定活在电视剧的世界里。还是美剧。不对，如果是美剧杨清雪这种白富美拉拉队长肯定是橄榄球队队长之类的女朋友，这电视剧能拍四五季，从头到尾估计就没我什么事了，虽然现在也没我什么事。
“信里说，如果不满足那些人的条件，他的女儿就会被绑架。”
“那你……后来被绑架了吗？”
“运气不错，那些人的行为最终停留在威胁上，否则你现在就只能在公墓里跟我聊天了，我可不会在坟头装wifi，你们爱来不来。”
杨清雪的笑话果然和她的笑点一样诡异，我实在笑不出来。
“最后父亲妥协了，他也因为匿名举报而被双规，以受贿的罪名进了监狱。所以我才会那样对你说……我确实是罪人的女儿，不论这罪孽是从何而来、因何而生。”
杨清雪走出校门，避开一对走进校园的母女。
“我的母亲……她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们曾经是幸福而平凡的一家，住在那种机关大院里，我和同龄人一起做游戏，也坐在窗边被母亲逼着学钢琴。母亲的钢琴弹得真的很好，这么多年来我见过很多钢琴家，但在我的回忆里，母亲的双手永远是最美的……”
提到自己的母亲，杨清雪回忆着自己度过的美妙时光，虽然短暂但无比美好。
“母亲临走前把我叫到床边，对我说，以后不论遇到什么，都绝对不能说谎，一定要说真话、做真事。她还说，杨家的家训自古就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如果我这一生都能坚守这样的信念去度过，那么我一定不会是个愧对自己、愧对世界的人……”
望着河边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与丈夫一起领着孩子散步的平凡母亲，杨清雪通红的眼眶中闪着泪光。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守着与母亲的承诺，不论是父亲进了监狱、友人弃我而去，还是因为交不起学费而从IB班转到普通班，亦或是在打工兼职时尝尽屈辱，我始终不曾说过一句假话，更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志向。我始终是母亲床前那个痛哭流涕的小女孩，尽管孤身一人、尽管头破血流，却从来不曾改变。我的父亲是因为我才含冤入狱，我无意为他翻案或伸冤，但这样的经历只是坚定了我出国研读法学的信念……好了！”
小桥的人行道上，杨清雪向我转过头。
“到你了。”
“到——什么？”
“我的故事讲完了，该你讲了。”
“这又不是忆苦思甜比惨大会中国故事王，有必要这样吗？”
“我说了半天却得不到对等的信息，岂不是太亏了？”
“这……这也算是你的真心话吧。”
我就权当是了，我想想，我有什么能说的悲惨故事……
“我的故事你在心理咨询那天也听过了，我从小生在一个传统的父权家庭，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父亲的怒火和责罚，后来父亲忙于外出经商，母亲也全职上班，就把我送进了寄宿学校。那种寄宿学校和集中营没什么区别，一辆辆大巴车把小学生从全市各地拉到荒郊野岭的校区内，每天清晨起床，晚上强制晚自习，食物从来没让我吃饱过。”
“听上去我的童年比你要美好一点。”
“我至今还记得小学时候，因为地板上有一片纸屑，班主任就让全班列队，一个一个地走过这片纸屑所在的地方，没人承认丢了纸屑就一直走下去……还有管理生活的老师，把没睡着的学生从床上拖下来，拉到宿舍外蹲马步，她们就用那种铁丝做的晾衣架抽打学生的手臂。必须是手臂而不是手心，因为穿上衣服能遮挡住手臂上的一道道伤痕……”
“真是恐怖，幸好我从来没住校过。”
“那是一所小初高一贯制的学校，为了逃离那座集中营，我考进了离家很近的初中，也就是在那里和邱芸认识的……起初我以为每天能回家是件好事，直到我发现在学校里我要面对用言语和体罚折磨学生的教室，在家里要面对父母因为我的成绩而无休止的争吵。我曾经也是个有梦想的人，我想要写出改变世界的小说，我相信着文字的力量，相信人们内心的希望……”
“那你现在还相信吗？”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那之后，除了作文之外我几乎再也没写过东西。”
如果说小学是一座集中营，那么初中就是监狱。三年时间，我都在班主任的白色恐怖下挣扎着求生，虽然在她的管教下我的成绩得以考进最好的高中，但她对我做的事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上了高中以后总该翻身了吧？”
“不，我甚至时常怀疑当初报考这所高中的决定是否正确。在这所全是学霸的高中里，我几乎是成绩最差的学生，我还有数学这种拖后腿的弱科存在，成绩越差越学不进去，几乎成了无解的死循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父亲至少从监狱里出来了，我的父亲还活在他给自己铸造的监牢里……”
杨清雪或许也从我的神情里看出了真正的悲伤，终于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我们就这样走向公交车站，直到十字路口的斑马线前。
“那我走了。”
“今天你爹没开豪车来接你？”
“什么豪车，是他单位的车，他有时候会拿来接我而已。当年的一个朋友看他出狱后一蹶不振，就让他挂靠在自己单位下做个看门的……”
我和杨清雪走向各自的公交车站。隔着一条双车道的狭窄马路，我们站在站台上静静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杨清雪等待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杨清雪向我挥了挥手。
她的身影被公交车所吞没。
公交车缓缓驶离，她已经不在原地，去往了与我相反的方向。
我回到家，打开家门。母亲照例在外应酬，我随便热了点饭菜吃了几口，回到房间坐下，打开台灯，提起笔，做起题目。
我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做着题目，忘记了时间。
直到家门被猛地推开，防盗门撞回门框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父亲的脚步声从我的身后逼近。
那张写着我名字的纸条，被甩在我的面前。
“你，来我房间。”
我放下笔，推开了椅子。
对不起，清雪。
你向我说了实话，我却没有讲完自己的故事。
这才是我想告诉你的，真正的故事。
</poem>
===第四章===
====4-1====
<poem>
一模之后，生活又回归了正轨。
还记得那个很酷炫的叫法吗？“芽月”，在草木发芽万物生长的春天里，校园里的早樱静静绽放，无尽的苍白笼罩在我的头顶，这场景说美是很美，说惨也挺惨的。无尽的书山卷海再次君临每个学生的桌面和脚边的过道，教室里回荡着老师被腰间扩音器放大的刺耳话语声，有气无力的仲春阳光无尽地烹煮着我的脑袋和灵魂，让人在无尽的题目中发出无尽的祈祷：这样看不到尽头的日常究竟要何时才会终结呢？
答案很简单，距离高考只剩六十多天了。
我曾经以为，高三的时光就会在这样无止境的日常里慢慢终结，直到我在那个傍晚选择向杨清雪告白，我无止境的日常里就多了杨清雪这样一道冰冷而华丽的身影。我追寻着那个身影，直到这一天的到来，彻底改变了我和杨清雪的命运。
愚人节刚过，我不用再提防邱芸和戚修远给我准备的恶作剧，因此在踏进校园时心情竟然有几分难得的愉悦。正对着校门的花坛前，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正楷红字，说的无非就是些某某大学来礼堂开讲座之类的内容，我对此已经熟视无睹，除非是学校规定必须去，否则我真的不想跑去听几个小时的废话。
……不对，有哪里不对劲。
我在屏幕前停下脚步，重新等待滚动字幕从屏幕的边缘冒出来。
“4月2日……美国……公爵大学……将来到我校……召开招生会。”
招生会。
这就是杨清雪宁肯放弃一门考试成绩，也要坚持参加笔试的招生会。
家长会的那个夜晚之后，我和杨清雪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我查阅了很多资料，明白了去国外学习法学的艰难与争议，也理解了杨清雪的想法。
她的父亲含冤入狱，她想要前往海外学习法学。法律体系的完善健全、司法公正与依法断案，或许要解决这些问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她愿意在这条路上迈出步伐，又有谁能阻止她呢？
“公爵大学啊……”
我的耳边不合时宜地传来了某个悠闲的嗓音。
“这所学校可是号称美国南部最好的学校，商学院、法学院和医学院都是全美顶尖，为什么这样的学校要跑到我们学校来开招生会呢？”
“因为和武大有合作吧……”我随口接了句，“公爵和武大在国内办了个分校，我们这里又堪称武大第一生源高中。听说这是公爵第一次在国内高中直接开招生会，很多外地考生前两天都跑来参加笔试。”
“咦？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戚修远故意把“咦”拖得很长，“我以为你对出国什么的不感兴趣呢~？”
“确实不感兴趣啊，可是这次招生会声势这么浩大，想不知道都难。”我今天实在没心情踩修远的套路，“而且上次一模考综合那天下午就是笔试，很多学生都提前交卷或者根本没考吧。”
“比如清雪？”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穿过空旷的厚德广场，红彤彤的“华”字雕像屹立在晨曦中。
呼吸着郊外的新鲜空气，聆听着幽远的鸟鸣声，我回忆起了王老师的话。
“修远。”
“嗯？”
“从这所学校毕业，我们就是最优秀的学生吗？”
“哪怕你要和那种一本率98%、99%的学校比，我都会毫不犹疑地回答你，我们就是最优秀的。”
戚修远贪婪地呼吸着城区内无法奢望的清冽空气。
“比起高考之后一纸录取通知书带来的虚无和迷惘，我更想从人生仅有的高中三年里学到更有意义的东西，这就是这所高中最让我满意，也最让我为之骄傲的地方。如果日后有一天别人问起我的母校，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他，那就是我的高中……”
走进教室，邱芸照例哭丧着脸坐在位置上补作业背书，令我眼前一亮的是杨清雪。
许久不见的西装校服在她身上显得一尘不染，利落合体的西服和衬衫看不到一丝褶皱，领口的领结都被洗得焕然一新。
杨清雪笔直坐在窗边，低头翻阅着一叠纸。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全部是她为了下午的面试而准备的资料。
我自知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打扰她，只是坐在位置上复习自己的题目。
“高弘！修远！你们两个中午有点活要干！”
程潇同志捧着一叠东西风风火火闯进教室。
“顾听，跟我来把这些宣传册发一下！高弘修远，中午跟我去中山厅帮忙布置招生会！”
“布置招生会？”修远零秒反应加叫苦不迭，“有没有搞错哦，让高三学生去帮忙，学生会和团委是傻的吗？”
“别提了，人手根本不够用！要接待外校的来宾和考生，要在校园内张贴引导标识，还要布置招生会会场，简直忙疯了好吗！我们团委每个人都有任务，至少拉两个班上的同学来帮忙，你们两个整天躲在教室后头看美女，到了你们交税的时候了！”
“也就是说，忙得连猫咪的爪子都要借来用对吧！”邱芸在这种时候冒出来总结了一句，乖乖做你的数学卷子去！
“不要啊！”修远抱头哀嚎，“从小就体弱多病的我，无法胜任这般神圣而高贵的职责——”
“别被他骗了，这孙子身体好得很。”我实力卖队友，叫你整天给我下套，想不到你小子也有今天啊，“每天饼干啃啃学妹泡泡逍遥得很。”
“高弘！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来啊来啊，我看你怎么报仇~”
午休时间，我叼着面包片来到了中山厅。学校的大礼堂以中山命名，很多重大活动和仪式都会在中山厅举行，话剧社每年还会在这里上演年度大戏。
今天的中山厅被红蓝两色的幕布所笼罩，红色代表合作办学的中方院校，蓝色则代表了远渡重洋来到这里的公爵大学。有西装革履的成年人在四处走动，也有衣着随意戴着访客胸牌的老……外国友人四处乱瞧，看到点什么都会啧啧称奇。当然了，在这些人之下才是我们这帮干活的学生。
“修远，高弘，你们去外头把桌椅搬进来，会有人帮你们接力搬上舞台的。要抓紧了，马上要调试音响——”
“唉，且慢。”一同过来帮忙的顾听大人突然制止了程潇同志，“高弘君之英语，我班可称翘楚，不知程潇你可有异议？”
“哎呀顾听我现在没空听你扯这些有话快说！再说了不是有杨清雪英语比他好么！”
“吾有个提议，不若让高弘去为这些西洋客人领路，也算人尽其才。”
“这个主意不错……那就这么办吧！”
程潇同志下决定也是雷厉风行当机立断，瞬间扯下自己的团委袖章挂在我的校服上。别啊，这料子很贵的。
“高弘你去外头接待到处乱跑的老外，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回答，把这帮洋大人给姐伺候好喽！修远你跟我搬桌子！”
“哈？”戚修远的表情让人很想往他张开的嘴里塞点什么，比如灯泡之类的。
正好门口有个东张西望的白胡子老头，我就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点什么，再怎么说领着人家看校园也比搬桌子轻松点，说不定这老头还是什么校长教授之类的厉害人物，我无意间的一点帮助就能给杨清雪大大降低面试难度也说不定，剧本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不过这个剧本好像有漏洞，一般校长不都是身边围着一堆随从吗？那就改成久负盛名性情孤僻的国宝级老教授好了。一般这种隐藏角色都比校长什么的厉害，校长还总是唱反调的那个角色。
“Excuse me, sir, is there anything I could help？”
“HAHA！”白胡子老头对我做了个鬼脸，“我会说中文！一点！跟我，说中文，OK！”
“OK，OK……”这倒是省事了，我也不敢保证我一个高中生真能当什么翻译，“您想去哪里？我为您领路吧？”
“领路？带路？OK，OK，好！可以，没问题。”白胡子老……老先生眉开眼笑，“随便，随便走走，走走。”
随便走走，那我就陪你走走吧。
校史馆，电子阅览室，心理港湾，图书馆，阅览室，还有平时不开门的教师阅览室……很多我根本没进去过的地方，凭借这个会走路的外国门禁卡都能进去瞧瞧。老先生对电脑设备之类的先进教学器材似乎不感兴趣，而是对校史和藏书比较好奇，看了不少东西。
“老先生，请问您是公爵大学的教授吗？”
“教授？Professor？Yes，我，教授。”白胡子老先生拍了拍胸脯，明明才四月份这帮老外个个都穿着短袖，真是不怕冷啊，“我，China，first time，第一次来。”
“冒昧问一句，您是教什么……”
“我教发绿。老。”
我仔细想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法律”、“law”。
“哇！真巧，我有个同学就想去贵校学习法学，她还通过了这次招生会的笔试。”我这么果断把某人卖了真的没关系么，应该不是坏事……吧？话说这老头能听懂我说什么吗？
“好，好！期待，期待见到她，在下午。”
加油，清雪同学，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事实证明，我这个人的预言总是比较不准的，前脚刚立了这么个“只能帮你到这里”的flag，后脚回到教室就差点跟杨清雪撞个满怀。
“哇！小心——”
我话还没说完，在我面前生生驻足的杨清雪就一把推开我，冲向了走廊的尽头。
“……她什么毛病？”我没有像动画里那样在拐角处和美少女撞个满怀看到内裤，却非常悲惨地被美少女推到了墙上。
“我不知道啊？”邱芸也是一头雾水，“她刚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就跑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出了什么事情……”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又把头探出了教室门外。
好在杨清雪没有一口气冲下楼梯，只是站在无人的拐角处一边绕着圈子来回踱步一边捂着手机打电话。我从来没见她这么慌乱过。
“没事吧，清雪？”
“……没事。”
面对我的疑问，杨清雪和往日一样板着一张脸，只是躲闪的目光让我感到了一丝不妙。
这一丝不妙的预感很快就成了现实。
下午第二节课，翟老师正在尝试把投影仪的幕布收上去，杨清雪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掏出手机？
我和翟老师同时用见鬼了的目光注视着杨清雪。学校明文规定不允许带手机，虽然大多数人都会把手机藏起来用，但从没见过有人嚣张到上课时候公然掏出来用。
杨清雪无视半个班级的目光，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杨清雪，出了什么事吗？”翟老师很快就和我一样感到了有点不妙。
“……”
杨清雪捂着话筒，低下头去。
精心梳理的茶色长发垂在身前，让我看不清她的侧脸。
一秒。两秒。
十秒钟过去了，她重新举起了手机。
“我马上到。”
她挂断电话，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杨清雪！家里出事了吗？”
“抱歉翟老师，父亲突然病倒了。我请个假。”
杨清雪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从我身后跑过。
“唉？清雪！清雪？”
清雪从后门跑出教室，翟老师急忙从前门去堵住清雪，走廊里传来她急促的话语声。
“等下，清雪，钱带够了吗？我这里有点现金，你先拿着，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和王老师！”
“……谢谢老师。”
清晰的脚步声响彻在宁静的教学楼里。
我和邱芸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忧虑。
英语课结束，最后两节课是自习和活动，实际上就是学校让高三学生去围观招生会的。我和邱芸修远一起走进中山厅，等待着清雪的消息。
我们等啊等，等到灯光亮起，嘉宾入座，主持人致辞，面试开始，还是没有清雪的消息。
“王老师！”
我叫住了从门外路过的征服王。
“王老师，有清雪的消息吗？”
“……她父亲突发急病，倒在家里了。听说他前两天就觉得有点不舒服，今天就请假在家想休息一下，没想到突然病倒了。要不是清雪中午打电话发现没人接，恐怕现在已经——”
“我不想听这些！”
王老师和我都被我的话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清雪现在在哪里？面试已经开始了，她再不来就赶不上了！”
“她恐怕来不了了。”
王老师摘下眼镜，闭上了眼睛。
“刚跟她通过电话，病情很急，必须现在动手术，家属要签字。等手续办完，招生会也该结束了，所以她刚才让我转告你们，不用等她——”
“不可以！”
邱芸从中山厅里跑了出来。
“这是她放弃了考试和复习时间才换来的机会，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王老师，把电话给我，我们来劝她！”修远也紧随其后。
“我理解你们，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王老师拿出手机按下锁屏键。
“招生会还有一个小时结束，清雪的父亲在隔壁区的市第一医院，路上全是堵车的主干道，就算她现在过来也——”
“还有办法的！”
我双手抱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还有办法，不能放弃，一定还有办法，要冷静，思考，思考！”
“我们可以在这里拖住面试的考官！”修远按着胸口，“只要……我和邱芸在这里拖住他们！如果我在场的话，就算公爵的人也会听我们把话说完的！邱芸又有这么优秀的口才，我们一定可以坚持到清雪回来！”
“可是她已经放弃了……”王老师闭着眼睛连连摇头，“电话也打不通了，现在打车赶过去，来回也不止一个小时——”
“让我去！”
我一掌拍在墙壁上，就像王老师常做的那样。
“在这种时候开车上中山东路就是添堵！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七年，我熟悉从这里到第一医院的每一条小道，让我骑自行车去，保证能及时赶回来！”
“自行车后座禁止带人……唔！”修远的吐槽挨了邱芸一击腹击拳。
“王老师，请把您的自行车借给我！”
“我的……‘布西发拉斯’？”
“拜托了！我一定把清雪带会来！”
我是怎么了？胸口好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脊背上有电流从后脑勺一直钻到脚底。脖子，手指，肘关节——每一块骨头都在颤抖。
“请交给我吧！”
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我到底在想什么？我真的做好了这样的觉悟吗——用我的冲刺速度，去决定杨清雪的前途和命运？
“……好吧。”
王老师睁开了眼睛。
“就停在行政楼底下的老地方，你出门左转就能看到，大红色的那辆山地车。”
“等我一下！”
我夺过王老师手里的钥匙，转身冲进了中山厅。
“高弘！高弘！你干嘛！”
“等等我们！”
邱芸和修远的话语声从身后传来。
我没有等他们，推开排在前面的学生，一个箭步跨上了舞台。
我喘了一口气。
我的背后是几乎坐满的礼堂看台，我的身前是正襟危坐的中年人和老年人。
身负来自前后的无数道目光，我能搞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抖。脖子，手指，肘关节——每一块骨头都在颤抖。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Oh！Boy，是你。”
中午见过的那个老人家对我一眨眼。
“喘口气，calm down。”
在老人鼓励的眼神下，我深吸一口气，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下站在远方的杨清雪。
她需要我。
就算是我……也有能做到的事情。
就算是我……就算是从来都只能追寻着她前进背影的我，也有被需要的一天。
至少此刻，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poem>
====4-2====
<poem>
“OK？面试，要排队。”老人家对我一摊手，示意我回到队列后面去。
“我请求各位老师、各位领导延长此次面试的时间。”
“……”
我鼓起勇气望了一眼愣在座位里的校领导和面生的领导同志，只好再重复一遍：“我请求各位老师、各位领导延长此次面试的时间。”
“……”
中国人和外国人你看我我看你，估计都以为这是对方派来的人，最后还是多少对我有印象的学校校长皱起了眉头：“你是高三几班的来着？不要在这里胡闹，快下去，你班主任是——”
“校长先生，请听我说！我们班的——”
“是这样的。”戚修远站到了我的身边，“我们班的杨清雪同学通过了招生会笔试，原本预定今天参加面试，可是她父亲突发急病住院了，她现在在医院里陪着父亲。”
“戚修远！”教务主任气得脸都变形了，“不要……不要在这里胡闹，这是严肃的面试场合，底下这么多记——”
记者。
他自觉失言，在其他领导的注视下悻悻然闭上了嘴。
“希望各位领导能理解并通融一下，这实在是突发情况，事出突然，谁都没想到。”邱芸也走到我的身边。“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们请各位领导稍微延长一下此次面试的时间，我们保证清雪她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参加面试。杨清雪同学是我们学校高三最优秀的学生之一，笔试也是以名列前茅的成绩通过的，真心希望贵校不要错过这样的人才。”
翻译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坐在中间的老外，估计这个老外是管事的。他跟其他几个老外窃窃私语起来，随即义正词严地说了一串又急又快的英语，我只听了个大概。
“Williams先生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学生的迟到而特地延长时间，虽然她的情况令人同情，可若是开了随意延长面试的先例，以后这样的情况就会越来越多……”
该死的程序正义和判例法！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美国佬和英美法系。
“不！我不这么认为。”
想不到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竟然是那个白胡子老人家。
“我认为这个年轻人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人才。”这老头普通话说得好溜！原来你之前都是装的啊，“既然她已经通过了笔试，在没有违反规定的前提下，我们就没有权利去拒绝她参加面试，至少应该给她这个机会。”
“……”
看来这个老先生的话很顶用，管事的老外听过翻译后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Thank you！Thank you sir, we appreciate your kindness and understanding……”我对着老头一通乱夸，啥词儿都冒出来了。
“去吧，go and get her！”老人家对我一拍手掌。
我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跑向了大门。
在一群破铜烂铁的最中央，那辆高贵而骄傲的王者坐骑——“布西发拉斯”在等待着我。
钥匙，锁孔，踏板，还有校门口保安的喝令声。
“我的爱马可是很凶暴的！”竞速的本能在我沸腾的血液里奔走，一切红灯都视若无物，我就这样做着违背了人生一切信条和准则的事情，直到骑着自行车抵达第一医院的住院部楼下，我的脑袋里都保持着一片空白的状态。
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刚才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一帮这辈子都见不到第二回的领导面前说了些什么？
刚才那个红灯好危险啊！差点被撞飞了，还是主马路安全，路上全是堵着的车，一点都不危险……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后怕的时候！得赶快找到杨清雪！
根据王老师给的信息，我搭乘电梯来到住院大楼22层心血管病房。
我在护士站附近转了一圈，终于在走廊拐角的窗前发现了杨清雪。
她和往日一样，面无表情倚在窗边，俯瞰着这座灰蒙蒙的都市。
“你来了。”
杨清雪和往日一样，看都不用看我一眼，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来。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我走上前去，抓住了杨清雪的手腕。
“放手吧。”杨清雪把头贴在玻璃上，“已经太晚了。”
“还来得及！只要我们现在出发！”
“太晚了……现在做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杨清雪！你给我冷静点！”我抓住她的肩膀，“你不是说过，我碰你一下你就要宰了我吗！快动手啊！”
“需要冷静的人是你。”
杨清雪转过头来，眼中只有死一般的平静。
“至于我，我短暂的人生里从未像现在这样冷静过。”
“清雪……”
“高弘，你知道吗？人们有句话叫做‘烟雾和笨蛋都喜欢高处’，我从小就是这样的一个笨蛋。小时候父亲和母亲带我去过一次上海，那时候的东方明珠还不像现在一样人山人海，其他的孩子在第一层观景平台就吓得不敢走路了，只有我直到263米的上球体还活蹦乱跳。我至今还记得从那里望下去的风景，至今还记得和父母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
杨清雪望着窗外平静的江水，眼中映出的也只有平静。
“现在看来，要不了多久……”
“不是说要做手术吗！？怎么会？”
“手术是有失败的几率的。如果我签下这个名字，不论是生是死，我都决定了父亲的命运。或许你会说，躺在那里也不过是等死而已，做了手术还有一线生机，但若是他再也没能从手术台上走下来呢？”
杨清雪抬起自己的右手，这只纤细的手掌上承受着生命的重量。
“父亲已经众叛亲离，我是现在唯一能决定他生死的人。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每个人都不是只为了自己而活的，我无法看着一个人死在我的眼前，更难以去做出左右他人生死的抉择。我们背负了太多死者与生者的意愿，总有些东西是我们无法逃避的……你有你的宿命，而我，这就是我肩负的重量，是我无法逃避的宿命。
“高弘，你面对过真正的死亡吗？当冰冷的刀刃抵在你的脖子上，当飞驰的卡车闯过红灯的十字路口，当浑浊的河水漫过你的头顶……你可曾听过死神的低语回响在你的耳畔？我的父亲，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的病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严重到他一直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严重到他最终将生与死的抉择交给了别人，让我来抛掷命运的骰子。
“我的父亲，他是个罪人，他在正义和私情之间选择了我，他的抉择注定了自己今天的下场，我也不得不背负着他的抉择一直活到今天。而今天，此时此刻，终于到了我为他那天的抉择付出代价的时候了。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久到我几乎忘记了做出抉择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说了这么半天，你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笃。
我敲了一下杨清雪的脑袋，就像我时常对邱芸做的那样。
“要开刀就开刀，要保守治疗就保守治疗，我还等着骑车载你回去参加面试呢。”
“你……”杨清雪捂着被我打疼的地方，瞪大眼睛看着我，就像是第一天认识我这个人，“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别人说话？”
“我听了啊。你欠你爹一条命，今天就是你报答他的时候了！不管你签不签字你爹都可能没了，我只是个无关人员无权指点你该怎么做，我只想让你快点做决定。邱芸，修远，王老师，翟老师，还有满场的考官们，他们都在等你回去参加面试。”
“已经来不及了——”
“来得及。现在就签字，再跟我回去。我已经让邱芸她们争取到了延长的面试时间，我还答应过那个法学院的教授，一定会把你带回去，让他见识见识我为之神魂颠倒的女孩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天才。”
“你……”
“我知道你不想听我废话，但我还是不得不说出我必须说的话，我必须要打破你这看似正确实则虚伪的冷静。你父亲的性命与你面试的结果，都从来不是由你决定的，你只是做出了一个可能通向不同结局的选择，最终的结局只能交给命运去决定。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你没资格说我虚伪。我从来不说假话。”
“你不对我说假话，你却在欺骗自己。难道你要屈服在命运面前，放弃你准备已久的面试，放弃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吗？既然你不愿意做出决定，那就让我来吧！我现在要强行把你带回学校，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样你决定你父亲的命运，我决定你的命运，大家就扯平了。”
“……这都是些什么歪理。”
杨清雪叹了口气。
“好吧，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我和你是没办法沟通了。医生！”
“决定了？我们都快等急死了！”
等在不远处的医生终于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向我投来感谢的目光。
“是的，请……让我签字吧。”
杨清雪放下笔，我在那一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跑向了电梯。
这是不是我第一次握住女孩子的手呢？这可不是别人的手，这是杨清雪的手。这是在键盘上创造一个世界、在琴弦上讲述一段故事、在数秒前决定了一个人生死的手。
也是令我下定决心、抛弃了一切的一切都要握住的手。
“喂，高弘，你刚才说的什么来着？你答应了法学院的教授？”
“是啊，我当时还在奇怪，美国不是没有法学本科的吗，你要是出国的话本科得学点什么，干嘛不在国内念完本科再出国考法学研究生。”
“有法学预科，也可以从历史学、政治学和心理学开始学，拿到本科再去考法学博士什么的。你真认识法学院的教授？那可是公爵大学的法学院，你是怎么认识人家的？”
“就是中午做翻译加向导，领着他在学校里转了几圈。话说你干嘛非得出国学法律，欧美法系和大陆法系差这么多，用的还是问题这么多的判例法……”
“哟哟哟，听听听听，这是谁啊上网查了点东西就觉得自己懂行了？还张口就来什么欧美法系大陆法系判例法衡平法，给我背背五大法系怎么样啊？”
“我没说衡平法。五大法系不就是欧美法系大陆法系印度法系中华法系和伊斯兰法系么，这还想难倒我？”
“不错不错，你已经比95%的高三生适合读法学了，有没有兴趣考法学专业啊？”
“免了，我智商太低……”
我和杨清雪就这样进行着无谓的对话，仿佛我们坐在午休时暖洋洋的教室里，而非骑在山地车上穿越拥挤的车流。夕阳的余晖落在我们身上，搅拌着花香的晚风刮过耳畔，我的眼里只有前方的道路，我的知觉只接收杨清雪的身躯传来的温热。她用双臂紧紧抱着我的上半身，软绵绵的触感从我的背心处传遍了全身每一个神经元。
“高弘。”
杨清雪在我的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今天的事情……你可要负起责任哦。”
“噗！”
我脚底一滑，差点连人带车飞出去。所以说自行车后座不要带人！这女人完全是在干扰我啊！
“什么鬼，负什么责任！”
“我的命运……可是你决定的。难道不应该让你负责吗？”
“……给我安静点在后头坐着。我要加速了！”
所有这一切，所有的声响、色彩、气流和热度，通通像一锅熔炉里五颜六色的糖浆一般，涂抹在我的身上。
或许每个人都需要这样的一次狂奔，在青春的夕阳下挥洒汗水，竭尽全力冲撞驱驰。
或许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这样的一次机会，抛却一成不变的日常、直面冷酷无情的宿命，获得真正的重生。
在这个高三的傍晚，我决定了别人的命运，杨清雪也决定了别人的命运。
在我站在中山厅的门口，目送杨清雪踏上舞台的阶梯，倾听全场雷鸣般的掌声时——
我们都获得了重生。
</poem>
===终章===
<poem>
“干杯！”
一转镜头就是这么布尔乔亚的场面真是抱歉了，我一边与同志们碰杯一边对着不知道在哪里的人道歉。
“虽然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但是这饭还是要吃的嘛！”戚修远高举着葡萄汁侃侃而谈——胡说八道，“总之大家伙今天随便吃，我请客了！为了我们的学霸大佬杨清雪，为了杨叔叔的健康，干杯！”
“你就不能稍微虚伪一点吗？”我白了这家伙一眼，“跟上次一样说有代金券什么的不就得了，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好好好，今天我也用代金券，行了吧？叮叮叮~waiter，可以上主菜了！”
“牛排！”邱芸的口水都快滴到餐布上了，“红菜汤也很好喝，但果然还是牛排最棒了，嘿嘿嘿……”
“你们就不能听我一句劝，换个地方吃饭么……”晚宴的主角杨清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是为了庆祝我面试通过才凑在一起吃个饭，竟然不考虑我的意见强行选在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点钦定的意思啊……”
“这里不是挺好吗？很有纪念意义啊！充满了我们大家并肩作战的回忆。”我和杨清雪谈笑风生，“当年我们就是在这里并肩作战击退了十万敌军，力保你杨清雪名声不坠，至今思来尚觉刀光剑影、热血沸腾啊！”
“得了吧你，不过是碰巧来这里吃顿饭撞见我而已，吹得牛皮都升入外太空了。”杨清雪“哼”地一声转过头不看我。
“天哪，我刚刚看到了什么？”邱芸捂着嘴凑到我面前，“那个杨清雪居然‘哼’地一声转过了头？她居然在恶意卖萌？”
“谁卖萌了啊！这是我表达对此人不屑之情的方式，你不要听风就是雨，要是在理解上出了什么差错将来你是要负责任的……”
酒过——饮料过三巡，我走到餐厅二楼的观景台上，眺望黑沉沉的江水，自然又遇到了杨清雪。
“想想当初，要是没有在这里遇见你，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杨清雪倚在栏杆上，微笑的侧脸让我感到有点头晕。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里也算是我们的回忆之地了。”
“你说得对。”
“高弘，我这个人是靠着原则存活于世的，你可以把这视为一种病态的偏执，也可以认为我是个做事认真有原则有底线讲诚信的三好学生。活着就是最大的真实，我很高兴我做出的选择最后让父亲活了下来，也让我通过了面试，守住了对母亲的承诺。这一切……”
杨清雪转过头来。
“都要感谢你。”
她眼中闪烁的光辉，她嘴角浮现的笑容，她那两年之间从未轻易展露过的笑容，就这样静静地在我视线的尽头，闪耀着独一无二的光辉。
“你对我的帮助，我一定会回报你。所以作为回报，我觉得不妨考虑一下你的提议，尝试着和你交往一下。”
“……什么？”
“只是试运行，试运行而已，模拟一下恋人关系，你明白吗？不是真的，只不过是稍微满足一下你的需求，就是这样，不要想太多了。”
杨清雪无视进入石化状态的我，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红着脸向我靠近。
等等！越来越近了，你想做什么！
难道、难道说！
我攒了这么多年的初吻就要送出去了！
哦，哦哦哦哦哦——
“哈，你想多了。”
杨清雪弯曲手指，一把钳住我的下颚，带着令人冒冷汗的笑容揉搓着我脸颊上的皮肉。
“想要抢走我的初吻吗？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不要自说自话地调戏纯情男子高中生又嘲讽人家啊！”松手，你松手！下巴，我的下巴要脱臼了！
“唔，我想想，一百年倒也不至于，不过你什么都不懂，这才是大问题。”
杨清雪转过身，向餐馆走去。
“你很聪明，不过你还什么都不懂呢……”
这个首尾呼应我给99分，剩下一分怕你骄傲，留着过两天再说吧。
名为“芽月”的时光就此终结。
距离高考还有60天。
</poem>
==第Ⅱ卷==
===序章===
<poem>
“听明白了吗？”
我点了点头。
“说话！”
“……明白。”
那只手在我眼前挥了一下。
我站起来，归置好身下的木凳，走出房间。
“儿子！怎么样，你爹没打你吧？”母亲在走廊里抓住我的手臂。
“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你爹也都是为了你好……”
这种废话还是不用再说了。反正要不了几天我就再也不用听了。
“对了，小芸来找你了，好像是要聊聊这次模拟考的事情。”
这种废……唔，好吧。这句话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我在通向阳台的落地窗玻璃上发现了邱芸的背影。她瘦小而单薄的身躯倚在冰凉的铁艺栏杆上，宽大的睡袍衣角在夜风里如毫无意义的信号旗一般静静摇曳。
“你大晚上到我家来，就是为了趴在阳台上装高冷玩深沉吗？蚯蚓同志。”
“只是想确认达也兄有没有被老爹一巴掌拍成馅饼，顺便吹吹冷风看看夜景罢了。另外我是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不是趴在地上，不要把我说成地上蠕动的蚯蚓谢谢。”
“骗人，你明明是一条有恐高症的蚯蚓。”
和某个喜欢高处的笨蛋不同，邱芸是个脚踏实地仰望星空接地气的“蚯蚓系”女生，离地五公分就会手忙脚乱惊慌失措，更别提靠在我家阳台上这种事情了。
“恐高症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人类怕死向生的求生本能罢了。我和你一样都住在高层公寓，和达也你家这样的开放式阳台不同，我家的阳台用玻璃封得严严实实，平时我还是不敢踏入阳台一步。古人怎么说的来着？生死之间大恐怖。”
“‘我是佛弟子，逮得诸漏尽，又复是佛子，不着一切有，我今已调伏，无上两足尊， 息心得寂静，生死大恐怖’……”这个说法出自《杂阿含经》，以前在网文里看到时我还特地去查了一下。
“我曾经以为死亡就是最大的恐怖，直到高考一步步逼近，我才在某个清晨从噩梦中惊醒时猛然发觉，那才是无上的恐怖。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不再恐惧身临高处给我带来的生命威胁，而是因为我的内心有这样一种比求生欲望更加强烈的冲动，促使我呼吸着清明雨后提神醒脑的晚风，等待着你的到来。”
“什么到来不到来，这就是我家好不好。”
“一模的事情，叔叔他说了什么？”
“无非是老一套，整体成绩还行，尤其数学成绩提升明显，但数学还是拖了后腿，需要继续下苦功夫努力之类的。反正听了一辈子了，再多听几天也无所谓了。”
“对，就是这里。数学！”
邱芸捻起手指做了个打响指的动作，再闭起一只眼睛，将大拇指和食指比作手枪的手势指着我，可惜所谓的响指只是空有姿势悄无声息。
“达也，你现在是在外面上数学补习班对吧？”
“说补习班不太确切……因为那个时段貌似只有我一个人。”
“我爹妈对我的数学也很担心，他们想把我也送去那里跟你一起补习，希望这样能提高我的数学成绩。”
“哦。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你觉得，我自己怎么想，有什么关系吗？”
“没，无关紧要。”
“那不就结了。下次补习记得叫上我，我妈也会亲自过去拜托老师的。唉……”话已至此，邱芸终于叹了口气，“虽然我是一万个不情愿，但能跟你一起补习，总比被不认识的老师带到不认识的房间里，被关在一帮不认识的人里头补习好。”
“邱芸。”
我转过头，对上了邱芸的眼光。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达也。”
邱芸挪开视线，躲过了我的直球。
“你还记得那个约定吗？”
“认识这么多年，我们可许过不少约定。”
“正好我也给你个机会，猜猜我说的是哪个。”
“如果团长出第二季，我就在自我介绍时说‘我对普通的人类不感兴趣……’？”
“暑假咱俩看漫无止境的八月看得快吐了，最后我警告你说再玩团长梗就割游戏手柄绝交。”邱芸摇了摇手指，“再往前。”
“往前啊……如果你期末考成绩比我好，我就把那辆有辅助轮的自行车借你骑一礼拜？”
“考完试你骑着自行车去你舅家串门，他把那对辅助轮给拆了。”好在邱芸最后还是学会怎么骑自行车了，“再往前。”
“还要往前啊……”我思索片刻，“等我长大了就做你的新娘？”
“你智障吗！我怎么不记得你小时候喜欢穿女装！”
“不是贱名好养么，难道你家那边没有这种习俗吗，给男孩子取个女孩的小名比如兰兰月月之类的，还要扎小辫子——”
“明明是你自己说反了别死撑着啦！”
“哦那好吧，是你长大了要做我的新——”
“哇！停一下！Stop！这个不算！快撤回，快点按撤回！”
“冷静，冷静。又不是在用手机刷群，怎么撤回嘛，再说了我只是转发你的留言而已。”这里可是阳台上，请不要做危险动作，避免失足坠落。
“我、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猜不出来我走了！”
“猜不出，你还是揭晓答案吧。”
“……我回去了。”
邱芸推了一下栏杆，转身跨过落地窗的滑轨。
“感谢你陪我聊天。”
“客气。”
我目送她穿过客厅，走进玄关，推开大门，转头望向远方繁华的灯火和连绵的高楼。
这么回忆起来，我和她的约定，好像都没什么好结局。
砰。
房门应声关上。
名为“芽月”的时光就在我身后终结。
名为“花月”的时光正穿越漫漫长夜。
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
</poem>
===第一章===
====1-1====
<poem>
古人常说“吃过端午粽，还要冻三冻”……貌似哪里不对，还没到过端午的日子，应该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学生淋断魂”，四月份连绵的雨天让人有种梅雨季节提前降临的错觉。强对流天气带来的骤雨和春雷不仅把农业大学试验田里的春笋炸了出来，也让我这样起早贪黑满城市来回跑的倒霉学生感到生不如死。
周一的午后，我收起雨伞踩在深深浅浅的积水路上，对着校园里一地的花瓣长吁短叹，早樱雪白的枝头也曾如云似雾般让人沉醉其间，如今只剩下被雨水和淤泥所玷污的遍地苍白，不由得让人慨叹“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又是满满当当一个上午的阴雨天，别说早就过了花期的樱花，就连坚挺异常的茶花和大摇大摆的玉兰都剩不下什么东西了，在这种日子里离开教室去吃午饭真不是什么令人乐在其中的行为。
“好难受啊达也，陪我说说话嘛。”走在我身边的邱芸对这种雨天也是敬谢不敏，究其原因或许和雨后缺氧钻出泥土的邱芸相差不远。
“我不太懂得蚯蚓之间交流的方式，所以你应该没法和我分享吃土的乐趣。”
“你知道吗？法国佬在大革命时使用的共和历法里，为这段乍暖还寒细雨绵绵潮湿闷热生不如死的时光赋予了一个‘花月’的美称，就接在‘芽月’之后，意即万物发芽回春后就是开花的季节。”
“我知道啊，再下个月就是‘牧月’了，按照你解读字面含义的思路，外省的乡巴佬们要为巴黎沙龙里的贵人们放羊了。”说老实话，当年进城的乡巴佬跟我现在的处境也差不多，在大巴黎混不出头就得回家放羊，现代人不也常说什么不如回家卖**之类的么。
“然而中国老祖宗们对此的亲身体验是‘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人寿期满百，花开唯一春；其间风雨至，旦夕旋为尘’，意思是别指望着天天能看花，下场雨就只剩一地肥料了。”邱芸揉了揉被盖浇饭填得圆滚滚的肚皮，“历史告诉我们，浪漫主义的法国共和历最终被废除了，还是老祖宗的东西好啊！”
OK，我可以确认邱芸算得上半吊子的自然主义者了。左拉当年不也是写小黄书发财的么，打扮成裸体爱神的未成年古之coser什么的，跟如今的coser也没啥区别嘛。
我们穿越广场，走过人来人往的校门，有个古怪的美女吸引了我的注意。
她没有穿任何一种款式的校服，而是用一袭连衣裙衬托着精心修整的棕色短卷发，看上去就像是气质和容貌都属绝佳的艺术院校女大学生。
“我是以前的学生，三年前毕业的，想回母校看看……”
“身份证呢？”门卫处那个眼神凶恶的保安瞥了她一眼，随手把一份快递交给排队等候的学生。可怜的学姐，这个保安我平时看都不敢看他。
“我、我没带在身上，学生证可以吗……”
古怪的学姐在手包里稀里哗啦地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一本印着陌生校徽的学生证，大概是她大学发的。
“哦……常苏啊，我记得你。”保安大叔眯起眼睛，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和善笑容，“以前你经常在这里收快递嘛！”
“啊！您还记得我……”古怪的学姐看上去有几分惊讶几分感动，我也收回目光赶上了邱芸的脚步。
“干嘛呢躲这么后面？”邱芸扭头看了我一眼。
“看美女呗。”
“真没眼力见，明明美女就在你边上站着。算了，午休时间还长着呢，要不要去树林里找找看？”邱芸背着手跑到我面前，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找什么，你要捕捉那些钻出泥土的同类吗，美蚯蚓——噗哈！”
“当然是那种完整的花朵啊！”邱芸一拳打在我的腹部，幸好我今天午饭没怎么吃饱，“就是那种保存比较完整落到地上的花，可以夹在书页里做干花书签的！不是常见的桥段吗，把一朵樱花夹在书里，过了很多年再翻开书页，里面就会留下一个樱花形状的印子哦！很浪漫吧！”
“听你提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反正午饭之后也是回教室背书做题，偶尔出来晃悠一下也挺好，我就跟邱芸走进了树林。
教学楼和食堂宿舍楼之间有一片不大的树林，栽种着一些光秃秃的银杏树、叶子都不怎么黄的梧桐树和杂七杂八各种花树，虽然树干上都挂着名牌，但我从来没留神看过。
“唔……上午的雨太大了，都找不到什么完整的花瓣了……”邱芸一手拿着笔记本一手在地上翻找，我懒得掺和——主要是不想脏了手，就在附近转悠了起来。
扑通。
不远处传来物体落水的声音。
我从树丛和假山后转悠出来，走到池塘边上。
在校友捐建的人工鱼塘岸边，蹲着那个古怪的学姐。
学姐撕扯手中的面包，一小团一小团地丢进池塘里，每一团面包都能引来一大群锦鲤不知什么鱼的争抢，我从未见过这个鱼塘里肥头大耳的懒鱼们这么兴奋过。面包落水应该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大概是鱼翻来翻去的声音？
“对不起……姑娘，”我在小姐、同学、美女等称呼里绕来绕去最后哪个都没选，“这池子不让随便喂食来着。”
“唉？这样吗，不好意思，抱歉！”怪人急忙站起来向我低头道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池塘，不知道有这种规矩，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注意点就好了。唔……”
我留意到“第一次”这个词，下意识眨了眨眼睛，脑袋里飘过一个猜测——
“你是……校友吗？不对，学姐？”
“三年前毕业的——咦？你怎么知道？”古怪的学姐瞪大一双杏眼，呜哇我有点被电到了，“我没说过自己是学姐吧？”
“因为学姐你说是第一次见到，这说明你以前肯定是来过学校的，但这个池塘是两年前修建的，在那之前毕业的学长学姐肯定没见过它，加上学姐你的外貌看上去年龄不大也不像是老师或者家长，我就猜你至少也是两年前毕业的校友了……”我没好意思说我其实在门口见过她，所以多少有点根据结果往上倒推的作弊嫌疑。
“嗯，学弟很聪明嘛！猜得不错，我是三年前从这所高中毕业的学姐，现在在美院上大三，叫我沧树就可以了。”学姐向我伸出手，“沧海的沧，树木的树。”
“沧树学姐好。”我吞了口口水，避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含糊不清，“我叫高弘，今年高三。”
“高三啊！那你是应考生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不不，没事的，现在是午休时间，话说学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要帮忙找我啊！”
邱芸从假山后头探出一个脑袋。
“学姐你好，我叫邱芸，和这家伙是同班同学来着。要帮忙找我，我超闲的！”
“呵呵。这家伙就这副样子，学姐别在意。”我对一脸呆滞的沧树学姐强行解释。
“那能不能麻烦你们两位给我带路呢……”
沧树学姐红着脸低下头。
“我好像……有点迷路了。”
***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难以抹去一个人内心深处最炽烈最鲜明的青春年少的记忆；说短也不短，足以让这座不大的校园产生许多变化。
“这座树林里种了不少新树，学姐你看这些傻乎乎的银杏树就是去年新栽的，估计是地下土层不够厚，一年到头都是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光秃秃傻样……这个西恩鱼塘也是新挖的，由公爵大学的校友会出钱捐建，上次公爵大学的考察团和交换生来学校时还往里头放了几条看上去很猛的北美大鱼，现在已经被调教得和天朝鱼一个水平了……”
我不说话，我就看看邱芸这家伙用意义不明的方式向学姐介绍校园，反正你塞这么多私货人家学艺术的也听不懂。
“呜哇——总算是走出来了！”沧树学姐站在树林外的石板路上，激动得仿佛要流下热泪。
“学姐为什么挑这个时候回母校呢？”我随口问了一句，“一般不都是寒暑假、教师节之类的吗，现在都四月份了。”
“因为想回来了啊。”沧树学姐眺望着远方天象馆高耸的银灰色穹顶，“我是母校的学生，学生回学校需要理由吗。”
“哦哦……那学姐是学什么专业的呢？”
“动漫。平时也有在画一些漫画、插画、游戏原画CG什么的，就是一直画不出名气来……”
“漫画！好厉害！”邱芸顿时眼冒小星星。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大部分和她一样的写手都希望自己当年点技能树时选了画画，这样就能把自己的脑洞画出来了。
“不，一点也不厉害啦……”沧树学姐脸红了超可爱。
树林外面就是图书馆，今天好像不是戚修远当班。真想让他看看我和美女一起走路的样子，当然我说的是学姐。蚯蚓有性别吗？
“这边是重新装修的阅览室，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靠窗的一排位置从桌椅变成了沙发座，每天中午都有不少人呢。嗨~小雪，呀哈喽！”
“呀、呀……”
坐在沙发里的杨清雪抬起手，实在说不出呀哈喽这种羞耻的台词，只能抿着嘴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低头看书。其实她知道这句问候出自哪里的吧，我总觉得邱芸以前好像给她安利过大老师。
“我的好朋友杨清雪，才女哦！成绩在全年级都是顶尖的，英语水平可以直接出国，精通钢琴吉他萨克斯等多种乐器，还是个眼光独到的文学评论家。小雪，这位是沧树学姐，回母校拜访恩师顺便逛逛校园，我们正在案内哦！”
“求你别吹了，我这个当事人现在很想钻到沙发底下去。”杨清雪捂着嘴左看右看，“学姐您好，另外案内的意思是向导、导游。”
“大家别在这里说话了，打扰到其他同学就不好了，我们继续给学姐领路吧。”我左手邱芸右手杨清雪，把这俩人一起拽了出去。
“为什么我也要……明明我是在看书的……你松手……高弘你这个带路党……要放在以前我第一个代表广大无产阶级人民群众就地正法毙了你……”杨清雪有气无力地进行抗议活动，估计她午饭没怎么吃，饿得只能被我揪着袖子往外带。
“这里是教学楼！”邱芸指着路对面那个校园里年代最久远的建筑物，“当然学姐你肯定知道，不过教学楼一楼在前年从车库改建成了小卖部和书店，听说以前的学长学姐们只能跑到食堂那边的小卖部去买东西呢！”
“是啊，真神奇，想不到一楼的空间还能这么利用……”
沧树学姐踏上中庭通往二楼的临时阶梯，走过贴满新文件的告示牌，走过闪着蓝灯的公共电脑，走过一间间或人满为患或空空荡荡的教室。有的地方承载着她三年青春的记忆，有的地方则是完全新鲜的体验。
“就是这里。”
她站在文科班的教室门外，闭上了眼睛。
“这里……就是我高三那年的教室。”
“高弘？这是哪位？”程潇同志第一个站起来接待客人。
“嘘，这位是沧树学姐，回母校拜访恩师的。”我把某位傻大姐拽到一边，“人家现在是美院的高才生，以前就在咱这间教室度过高三黑暗岁月的，可别怠慢了人家。班长呢？”
“顾听她去地理组办公室拿作业了……等等，美院？”
程潇对着走到窗前一脸忧郁的沧树学姐皱起眉头。
“美院的那都是艺术生啊？可我们这里是文科班的教室……”
对哦，我怎么没注意到这一点。
学姐走到邱芸的座位前，抚摸着冰冷的桌面，望向窗外的行政楼、体育馆和天象馆。
“这是学姐以前的座位吗？”邱芸凑了上来。
“是的。看样子现在归你了。”学姐摸了摸邱芸的小脑袋。
“我一定会努力，继承学姐的荣光和精神，绝不给学姐丢脸！”
“傻孩子，我有什么好继承的……”沧树学姐叹了口气，走向教室后门。
我们三个跟着学姐走出教室，在楼梯口遇到了年迈的地理老师，后头跟着捧着一叠试卷走路摇摇晃晃的顾听大人。
“夏老师~顾听，呀哈喽！”邱芸这家伙是要对所有人都这么打招呼吗。
“夏老师中午好。班长好。”杨清雪的问候还是和往常一样一丝不苟。
“老师好，班长好。”我简单招呼了一下，“这——”
我刚想把学姐介绍给夏老师和顾听大人，扭头一看却发觉学姐不见了。
再仔细一瞧，学姐站在几个学生中间，靠在窗边的护栏上，背对着我们。
“哦，你们好，哈喽哈喽。”夏老师是位年迈的地理教师，完全称得上是把一生都贡献给了讲台，在学校里算是最德高望重的几位教师之一，“我这就去你们班发试卷了，别在外头晃悠了，赶紧回来准备上课啊。”
“好的好的！我们去图书馆还本书就来！”邱芸这家伙也是智商捉急，还一本书至于三个人一起去么。
“抓紧时间，抓紧时间。”夏老师微笑着推了推眼镜，领着一脸看智障表情的顾听大人走向了教室。
“学姐，你没事吧？”等俩人走没影了，我才去找躲起来的学姐。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沧树学姐低头道歉，“夏老师是我以前的地理老师，我现在……不是很方便见他。接下来的路我知道怎么走了，你们几位就先回去准备上课吧，耽误你们一中午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们继续，做事情要有始有终！”邱芸你这家伙啥时候做事有始有终过了，“学姐接下来是去找以前的班主任吗？哎呀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见过好多寒暑假回学校见老师的学长学姐，基本上大家都是这么个套路，历史组政治组地理组的办公室都往这边走，据我所知应该没换过位置……”
沧树学姐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右边是通向天台的玻璃门，右边是一列教师办公室的窗户和木门。她站在历史组办公室的窗外，什么都不做，只是那样站着。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某个络腮胡子的壮汉。
……喂喂，不会这么巧吧？教室是同一个，班主任也是同一个？
邱芸把手按在门把手上，却被杨清雪抓住了手。
清雪对她摇了摇头，邱芸瞥了一眼出神的学姐，只好收回了手。
午休时间临近结束，办公室里剩下的老师不算多，沧树学姐视线的尽头只有王老师一个人。他坐在桌前低头批改试卷，鼻梁上的眼镜随时都像是要滑下来，白衬衫袖子卷到了手肘附近，脚边和桌上堆积成山的试卷、教辅、作业本、笔记本、教案和资料几乎要将他的络腮胡子淹没在其中。
沧树学姐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王老师的侧脸，直到她转身离去。
我们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走下楼梯，直到教学楼的入口处。
“学姐……”一番眼神交锋之后，最终还是我举手投降担任起问询的重任，“虽然这样问有点蠢，但是您不进去看看老师吗？”
“不用了。”
沧树学姐吸了一口雨后的湿润空气，抬头望着阴云未散的天空。
“现在的我，没有资格面对他。”
“……学姐，你是艺术生吗？”邱芸小心翼翼地提出了核心问题。
“分科时是文科生，但我那时满怀梦想，觉得坐在教室里死读书只是在浪费自己宝贵的三年青春，每天除了画画就是画画，除了画画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王老师一直都很支持我，他总是对我说，我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漫画家，为了那天做准备，他要多收集一些我高中时期的作品当养老金……”
沧树学姐走在无人的广场上，地上的积水倒映着她的长裙。
“我当年也是个很自负的人，总认为自己比别人多了那么一点天赋，高中时候也出过一点成绩，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声名远扬、出人头地，登上杂志连载长篇，然后就是理所当然的出单行本，动画化……我当年对未来满怀信心，甚至觉得高考随便应付一下也没关系，只要随便上一个离家最远的大学，有充足的时间画画，一定会在大学里闯出一番天地……”
这故事有点耳熟啊，我不自觉地看了某个蚯蚓一眼。
“直到离开了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考进了不上不下的学校，却发觉自己被无止境的课业和无止境的退稿压得喘不过气时，我才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现实——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起那些才华横溢和努力勤奋的人来，我完全没有可以胜过他们的地方。三年的时间，我没有一天停止过画画，距离那个梦想却越来越远了，远到我已经无法再继续前进下去，远到我不得不准备踏上另一条路……”
学姐转过头，望向身后的教学楼。
“我已经决定考研了。
“留在那个没有任何希望的大学，我的结果就是溺死在追逐理想的幻梦里。只有重新投入考试的洪流里，才能看到一丝希望的微光。如果我考上了，我就继续自己的梦想；如果失败了，我就回老家种地！
“我为自己高中时的自负和幼稚付出了代价，没有竭尽全力去考取最理想的大学，只是一味沉湎于自己的世界里，其结果就是我不得不用余下的人生去弥补那个过错。三年时光里，我几乎每一天活在后悔和自责里，每一个夜晚都梦到当年的高中时光，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能回到那个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里……
“在做出这个决定后，我翘掉了所有的课，买了一张回家乡的火车票，回到了这个令我魂牵梦萦的母校，只为了最后再看她一眼，再看那个曾经毫无保留地支持着我的班主任一眼。我无颜面对他，无颜面对那些呕心沥血教导我的老师们，无颜面对曾经那样信任着我、鼓励着我的同学们。
“站在窗边的那几秒钟里，走向办公室的那段路上，甚至是踏入校门的那一刻、坐在火车上的那几个小时里，我都在一刻不停地思考着、模拟着，如果我和王老师重逢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我们之间会有怎样的对话？我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我这三年里做到了什么，取得了什么成绩，发表了什么作品？结识了什么珍贵的友人，邂逅了什么热恋的伴侣，积累了什么人生的经验？答案就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到。我没有资格坐在他的面前，我无法坐在当年那个满怀梦想的自己面前。
“我已经做出了我的决定。这是我与我的母校、我与我的过去的诀别。这是我迈向未来的关键一步，也是我为梦想的最后一搏。”
学姐转过身，站在空旷的广场中央。
“下次再回到这里时，就是我成功之日！”
</poem>
====1-2====
<poem>
我们送学姐到校门处，学姐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对我招招手。
“高弘是吧？来你过来，学姐要传授你一点人生的经验。”
你刚才不是说自己一点人生的经验都没积累么。
“别看学姐这几年混得这么惨，毕竟还是在美院那种地方，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不少，你这样的例子嘛也不是没有。”
什么我这样的例子？我咋了我？
“那个高冷的染发妹子是校花万人迷，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是你的青梅竹马？哈哈，别这么看着我，学姐我可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什么样的情侣我没见过？比你长得还一般的男生脚踩几条船的都有。人家校花虽然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还是陪着你俩在学校里转了这么大一圈，足见她对你还是很有意思的嘛。”
够了够了，还什么比我长得一般……又不是你自己交过多少男朋友，只是你见过别人而已吧，可怜的单身狗。气死我了。
“学姐的建议是，马上要高考了，你最好还是趁早把关系给捋顺了，否则拖得越久对你们三个越不利。现在就接受其中一个，或者坚持到高考结束再做决定，都不是不可以嘛！但是记住，一定不要异地，我见过的所有异地没一个是好结局的。”
别说啦学姐！你是不是哪里理解错了！我跟她们——
“不是这种关系？唉别骗自己了，迟早有一天你要面对这一切的，就和我一样……那我走啦！拜拜~”
学姐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提高音量朝着校门里的邱芸和清雪招了招手，走向了校门外的那座桥。
“喂，达也，那个学姐跟你说什么了？”我一踏进校门就被邱芸抓住衣领。别这样嘛，踮起脚来一副很努力的样子，让其他同学看见了我就变成坏人了。
“没什么，只是给我传授了一点人生的经验。”我一脸严肃地无视邱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清雪一脸脱力地扶额，“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在阅览室看会书，为什么会被强行灌了一波鸡汤。都怪某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欺我老无力，强行把我拖了出来。”
“这锅我不背！”我指着黏在我身前的某人，“都是邱芸说要给学姐带路的！”
“原来是我的错吗？我只是想去树林里寻找可爱的小花做成书签而已！”邱芸也急忙甩锅，“说到底还是高弘你这家伙在湖边碰到学姐的！”
“又回到我身上了？”
我看看清雪，清雪哼了一声架起双臂看向边上。
我看看邱芸，邱芸撅起嘴双手叉腰瞪着我。
倒霉的是我还没法反驳，因为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是因我而起的，如果没在路过校门时多看学姐一眼，说不定我就不会在鱼塘边上搭话了。
“学姐救我——”
我站在校门口呼唤救赎。
于是下午第一节课的准备铃响起。
我真的被救了一命。学姐谢谢你，一定是你的在天之灵庇佑着我……
这种时候学姐应该会从屏幕边上冒出一个对话框说“我还没死啊！”之类的。
学姐加油，希望你终有一天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
对一个高三学生来说，一天之中最痛苦的是什么时刻？
每个人的回答自然都不尽相同甚至相去甚远，甚至一个人不同时段的回答也是不一样的。就拿我做例子，以前我觉得考试是最煎熬最烧脑最痛苦最折磨的时间，后来考试无数次之后感觉就像流水线上的熟练工人或者love hotel门口用围巾挡住下半张脸的女子高中生，闭着眼睛或者睁着眼睛数天花板上的洞洞，神情恍惚之间试卷已经被填满了。
再往后让我感到痛苦的是每次月考出排名出成绩的时刻，以及每天早晨、中午和傍晚在通向四楼的楼梯上浪费自己宝贵的体力和青春时光……如此种种日新月异的痛苦，让我每天都活得很新鲜过得很精彩。
最近我发现了新的痛苦时刻，那就是——
每天早晨呼吸着晨雾或雾霾的累成狗晨跑ver.2.0超级无敌super ultra高清HD重制威力加强版the final rarity collection。
理论上来说，我这个每天挤公交来回的走读生用不着和住校生们一起晨跑，只需要稳坐钓鱼台倾听操场那边震天响的口号声飘进窗户就行了——貌似遭到居民区投诉，喊口号之类的被禁止了。当然理论和实际总是相去甚远，为了根治某邱芸同学的抄作业恶习，程潇同志不得不祭出了最恐怖的斩草除根的手段——强迫她参加晨跑！
“我不要跑步！好累啊！”邱芸就差坐在地上抱住桌脚或者什么更加稳固的东西了。
“这是命令！”程潇同志对邱芸的哀求视若无睹，“今天天气这么好，空气质量也是良，就这样窝在室内你不觉得有种罪恶感吗！”
“君子有六艺，诗书礼乐骑射也。”顾听大人也过来帮腔，“少年强则中国强，肢体强健方能精神自立……”
“说得对，说得好，我举双手双脚支持班长和团支书两位领导同志的英明决策。”戚修远你在啊，我差点把你给忘了，“哪怕累得倒在体育场上，我也要坚决贯彻落实组织上的指导意见，强身健体备战高考，绝不犯下任何方针路线上的错误！”
“没人指望你累趴下。算了，我也去晨跑吧。”杨清雪吐槽了，今天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杨清雪！你凑什么热闹啊！
“我没凑热闹啊？”杨清雪这家伙居然跟我装傻！“我觉得每天早晨跑跑步活动筋骨挺好的，一上午应该都会精神点。”
“虽然你跑步不关我的事，可是你上一卷里每天趴在桌上打瞌睡的设定上哪儿去了啊！”
“就是为了不打瞌睡才想跑步驱散睡意嘛。对了你也得跟我们一起去跑。”
“不要啊，你看我一副文弱书生江南才子的模样，应该摇着折扇站在船头泛舟河上吟诗作对，哪里像是适合跑步的样子！”
“省省吧达也。大家都去跑步了，你一个人躲教室里偷懒享福可不行，咱们可是斩鸡头烧黄纸义结金兰的异性兄弟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邱芸！你这是已经放弃抵抗想多拉几个人垫背吧！我已经看穿了你的绝望和痛苦！还有谁跟你斩过鸡头啊，我可是连鸡都没杀过的真·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啊！
“就这么决定了，咱们去跑步吧。”
杨清雪戴上耳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我说道。我宁愿相信这句话是对所有人说的。
“所以说，为什么我也要去跑步啊——”
“因为你缺乏锻炼，不好好跑两步，兴许哪天走着走着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就踩在香蕉皮上飞出十米远被公交车撞上天了。”
杨清雪照例用不太吉利的方式出言讥讽劝诫，只不过她在扬声说完之后扫视四周，发现邱芸在和班长等人就跑步具体圈数速度等细节讨价还价时，突然凑到我的耳边，抬手撩起我的鬓发——
“因为……你是我男朋友啊。”
“咿呀！”我被这句气若游丝的耳语惊得像抽风一样颤抖起来，别这样刺激我，对着耳垂那种敏感位置用气声说话，我要心脏病发作了。
“虽然只是临时的，好歹也要尽一下义务吧？”
“好好好，我去我去，我认输还不行吗，清雪大小姐，杨老祖宗，您饶了我吧！”
“在这里偷偷叫我一声‘小雪’也没关系。算我给落败者的特别福利。”
杨清雪扬起头，一副得胜的样子走出了教室。是你赢了。小雪。
所以，对我而言，最痛苦的时刻莫过于晨跑了。
程潇同志跑在前头一骑绝尘还高喊着“闻鸡起舞，映雪囊萤，格致诚正，修齐治平”这种羞耻的运动会口号，顾听大人微笑着跟在姬友身后，戚修远不紧不慢地和前面两人组成第一集团。杨清雪的身体跟着耳机里音乐的节拍而轻盈地律动奔跑着，只有可怜的邱芸翻着白眼跑在最后。
“喂邱芸你行不行啊，蚯蚓不是很能钻地的吗？”
“谁告诉你……钻地就是……体力好了啊……”邱芸跑着跑着直接跑进了足球场里，“不行了，我跑不动了……达也，这里就交给我，你们快逃……”
“不要说这种死亡flag啊！”我放慢速度陪在邱芸身边，鼓励她继续前进，如果这样也能算鼓励的话。
“这是……血？咳咳咳……抱歉啊，不能陪你走到最后……明明，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还有好多事想要一起做，还有好多地方没有一起去过……”
“收声啦扑街！我没有小金人可以发给你！”
“达也，带着我的份……战斗下去吧……直到这片地狱的尽头……”
“我不管你了！再见！”
“别啊！我要去医务室！我摔倒了要高弘同学抱抱才能起来——”
“还是挖个坑把你埋了算了，反正蚯蚓喜欢钻地吃土，埋一会估计你就满血满状态原地复活了。”
“喂，别啊，我开玩笑的……那我先回教室去歇着了……”
最后邱芸还是捂着肋间黯然退场了，估计是跑岔气了吧，谁让她非要边跑边说相声呢。如果以后天天都要晨跑的话，把她的话整理整理应该能出个相声段子，就叫《天天晨跑》好了，听众应该会纷纷慷慨解囊，氪金很多，这样我作为合伙人就发家致富，青年创业，不用高考了。
“终于赶上来了。”杨清雪瞥了我一眼，加快了前进的步伐，胸部也摇晃得更厉害了。她把正装校服外套脱下来叠在操场入口处的看台上，现在只穿着一件量体裁衣的衬衫校服，胸部晃得我眼睛都要花了。不行不行，必须转移一下注意力，要不然我还跑不跑步了。
“你在听什么歌？为什么你跑起来完全不累啊！你到底跑过多少步啊！”
“想知道吗？那就追上来试试！”
杨清雪丢给我一个嘲讽的眼神，伸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加大步伐向前跑去。我猜她这个动作应该是在调整肩带的位置……咳咳咳，不要想些奇怪的东西，这是在给跑步增加难度啊！
“可恶！等等我啊——”
两圈之后。
“可恶……等等我……”
“跑不动了吗？”
杨清雪放慢步伐，慢慢和我拉近距离。
“跑……跑不动了……”
“真跑不动了？”
“真的，骗你是doge……”我干脆停在跑道外，扶着膝盖尝试喘气回血大法。
“那就好。”
杨清雪在我身边驻足。
她的脸上浮现一抹谜之笑容。
她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
她的脸越靠越近。
我的大脑由于运动缺氧而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拉近距离而毫无反应。
杨清雪的嘴唇与我的面颊擦身而过。
我只觉得耳边传来一股灼热的气息。
“呼——”
“咿呀！”
我半边身体都因为这一口龙之吐息而酥麻融化了，脚底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拜拜~”
杨清雪调戏大成功，扬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什么鬼！这女人刚才是不是占我便宜欺负我啊！救命啊有人耍流氓！我要报官，我要找班长，一定要让你跟着之前那个程潇一起穿着女仆装去搞活动！
“进度如何？”套我一圈的戚修远哼着小调从后头拍了下我的肩膀，“清雪已经离你而去了，邱芸还在终点等着你。”
“谢谢你的提醒。”我拉住戚修远的衣服借力继续跑，“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对吧？”
“对对对，我什么都没看到，另外你可不可以不要如此机智地拽着我，这样子我也很难做人的……”
听说晨跑之后整个人都会精神起来，一上午都不会犯困。
为什么我跑完晨跑之后回到教室，整整一上午都累得提不起劲来？
左看右看，邱芸和戚修远的状态大抵和我差不多，程潇和顾听毫无变化，只有清雪这家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虽然上课不打瞌睡是件好事，但不睡觉有必要表现得这么痛苦吗？
“喂邱芸，她那副样子是怎么回事，跑完步哪里不舒服吗？”我思索再三只好求助邱芸，或许是生理方面的问题也说不定。
“根据老夫多年与巨乳妹子打交道的经验来看……”邱芸把胳膊一架，闭上眼睛摇头晃脑起来，“小雪现在十有八九觉得胸部震得生疼。”
“唉？为什么？”我万万没想到邱芸给出了这样一个工口的答案。
“因为跑步时候晃得太厉害，现在她胸部与身的体连接处应该会因为震动而感到酸痛才对。小雪应该穿运动内衣的，这样减震效果会比较好。而且胸大还长跑很容易喘不过气的，她现在或许正受到大脑供氧不足的困扰呢。”
“……总觉得又学到了毫无意义的污知识。为什么你能这么面不改色地对我说出这种话来。”
“嘿，怎么地不乐意呐？问我的人是你，不爽的人也是你，想干嘛呀你？再说了，你们男生之间难道不会——”
“没，我只是后悔多嘴问了你一句……”
我开始同情起杨清雪来了。先前我多少也猜到胸部太大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只不过没想到是这样的烦恼……
下次还是劝劝她别晨跑了比较好。
话说，她听的到底是什么音乐？我至今仍不知道杨清雪跑步时听的音乐的名字。
***
如果哪天我上网发现有人做了一个“人类最喜欢吃的东西”的投票，我肯定会想都不想直接投“自己说过的话”一票。因为这个答案我准备了好多年了，只不过一直在等对应的问题出现罢了。
早上我才说过，高三最痛苦的时刻是跑得肺部爆炸嗓子堵塞最后瘫倒在终点处疯狂咳嗽的晨跑，现在我决定把这一时刻改变为“大扫除”了。不过这好像也不算食言，毕竟我当初话没说绝，还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的，比如“一个人不同时段的回答也不一样”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话，现在我就可以拿出来做挡箭牌了。
“咳咳，事情就是这样，我说明白了吧？接下来班长团支书安排一下任务分配，今天下午大家就放松一下，好好打扫校园吧。”
班主任王老师对这种愚蠢的活动似乎也感到很不爽，随便敷衍了几句就闪人了，留下全班同学坐在原位兴奋不已。
大扫除这种活动——嗯，传统习俗嘛，据说最早起源于尧舜时代，其前身是古人驱除病疫灾祸的一种宗教仪式，就像是什么巫师跳大神之类的。在唐宋时期“扫年”之风盛行，据宋人吴自牧《梦粱录》记载：“士庶家不论大小，俱洒扫门闾，去尘秽，净庭户……以祈新岁之安。”这种习俗最后演变成了年底的大扫除，至今民间都流行着“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的谚语——如果是邱芸，现在肯定会给我科普一大堆毫无意义的背景知识。
不知道外国人有没有大扫除的习惯，反正同属东亚文化圈的日本是在新年大扫除的，欧美人似乎也会大扫除，但是没见过有具体的时间段规定。话说回来，“大扫除”这个词本身念起来就有一种气势磅礴、庄严肃穆的仪式感，一个“大”字突出规模之大、意义之重，“扫除”又不同于“打扫”、“清除”之类比较浅显的词汇，本身除了“打扫”之外还有“廓清”、“荡涤”、“祭拜”之类引申含义，反正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有种整个人都燃烧起来或者脱力的错觉。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小学初中似乎也是要搞大扫除的，但什么时候搞就记不清了，反正高中里是在每年春季开学后进行大扫除。每个班级都会分配到不同的包干区，就像黑手党暴力团伙地下帮派划分地盘一样把整个校园划分成一块块区域，每个学生除了整理自己座位、打扫自己教室、拖干净公共走廊之外还要完成这种额外任务，真是惨得不行。对了，靠近洗手间的班级还得打扫洗手间门口的地面、窗台和门框，搞得好像这么大个学校平时就没有一个保洁人员在干正事一样。
“……那工作分配就先这样，大家按次序上台来领一下工具，擦洗组的拿抹布水桶，扫除组的拿拖把扫帚，户外组的拿钳子和垃圾袋。”程潇同志对这个工作任务的分配方式有点神奇，不是按区域而是按工作类型。
“愿诸君奋勇拼搏，全力以赴，莫要瞧不起区区扫除。”顾听大人闭起一只眼睛，微笑着鼓励每个上来领工具的同学，“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
“不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吗？”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那个是以讹传讹啦。以讹传讹。”邱芸对我摆摆手，一个shift位移上来抬手就是三枚飞镖降低我的血线，“原句的出处是《后汉书》里陈蕃说的。”
“蕃年十五，尝闲处一室，而庭宇芜秽。父友同郡薛勤来候之，谓藩曰：‘孺子何不洒扫以待宾客？’藩曰：‘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戚修远一个e键传送过来对着我的脸一发霰弹枪进行致死输出，“意思和扫天下完全相反来着。”
“确实是这样。”最后由杨清雪一发夺命追魂右键冰锥爆头，“班长说的‘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出自清代刘蓉的《习惯说》。”
“我知道了，感谢你们的批评教育，我又学到了无用的知识……”逃避现实的话就什么都改变不了，我诚惶诚恐地为自己的失言向诸位守望特工道歉。
“真谢谢我，就上去帮我们几个把工具领下来。”杨清雪一仰头，用看垃圾的眼光看着我，别这样啊，今天你们要扫除的又不是我。
于是我赶紧跑上讲台领取几位师傅的扫除工具。
然后我发现我不知道要拿什么。
“我说程潇同志啊，我的职务是什么来着？”因为刚才走神了，我不得不打扰一下忙忙叨叨的团支书。
“高弘？你们几个不是要跟我去我们班的包干区吗！”程潇气鼓鼓地瞪着我，让我有种无地自容的罪恶感，“等工具发完了你们几个就跟我走！扫帚抹布什么的先领走，抹布要过水之后拧干，否则水渍一干就全变成污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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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的包干区是一件无人使用的空教室。
“根据我的观察，桌上灰尘的厚度表明了这间教室至少弃置一年以上了。”邱芸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伸手抹了一点灰尘。
“看墙壁上残存的胶痕，这里以前贴过海报之类的东西。”戚修远也玩起名侦探游戏了，要不要我去隔壁动漫社给你们借点眼镜领结来啊。
“桌面上有残存的油墨，可能是书法、美术之类的社团吧。”杨清雪……我很想给她也下点结论，但飞扬的灰尘让我很想打喷嚏。
“灰尘太多了吗？高弘你去开窗通风！”程潇对我下令，“修远和高弘扫地排桌椅，我拖地，清雪和邱芸就擦桌子擦窗台擦黑板，扫除开始！”
等下，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几个人就要负责相当于一间教室范围的清洁任务啊？其他同学也太清闲了点吧！
“哪里清闲了，这里是我们班的室内包干区。”程潇耐心向我解释，“顾听带着另外一拨人去室外的草丛树林了。教室里也要有人打扫，还有教室外面的走廊和栏杆扶手……总之今天时间紧任务重，大家现在就动起来！”
这设定跟刚才不一样啊……
说动就动，程潇拎着水桶跑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接水了，我和戚修远一左一右开始拖动桌椅，这些乱七八糟三五成群的桌椅必须被摆成四个大组，这样才能让这间教室从小班制教学的状态变回正常的高中教室。
“连个放衣服的地方都没有……早知道就把外套留在教室里了……”我思考着如何避免弄脏正装校服外套。
“教室里也不干净吧，扫地拖地擦桌子的。”杨清雪解开校服外套的纽扣，用潇洒帅气的动作脱掉外套，把整件外套系在腰间，再扯开领结松开衬衫第二颗纽扣挽起袖子束起头发，胸前的大片肌肤展露在我的眼前。如果现在有流星划过天边，我肯定会许个“每天都要大扫除”的愿望。每天太多了，至少一个月一次吧。
“哼哼哼~嘿嘿，让俺瞅瞅这学堂里头都有些啥价值连城的好宝贝~”邱芸唱着很耳熟的调子，阴阳怪气地模仿着盗墓小说里的人物，从后往前快速掠过每一张桌子的抽屉。
“唱什么歌呢，新时代劳动人民的劳动号子？”我对干苦力活时唱的歌印象不深，估计也就“咱们工人有力量”之类的。
“《世界坠入爱河》~”邱芸的小脑袋随着节拍而一点一点，“超经典的歌！‘我的世界坠入爱河/爱之光箭射入胸膛/好想了解你的一切/呐，告诉我吧……’”
“终日向着目标踽踽独行/重要的事却在恍惚中溜走/今天也是重新开始……”
好意外，接着唱下去的居然是杨清雪。她迎着我诧异的目光而纹丝不动，就像随手做出一道难题或翻译了一篇英语阅读般轻松自然。
“怎么？以为我只会唱英文歌？”
“没，谁也没这么说过。”刚才是我的错觉，果然杨清雪还是有点在意。
“我们要发财了。”戚修远很熟练地接了一句游戏台词，伸手从一张课桌的抽屉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稿纸，“我不会唱这首歌，所以只能做出一点微小的贡献。”
这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素描纸，就是那种学校边上文具店里一叠一叠卖的我永远分不清正反两面的大号硬纸片，以前上美术课就拿着铅笔在上头涂涂画画什么的，可惜我从来没学会过素描。
“是个帅哥唉！”邱芸对着画作啧啧称奇，“画得真不错。这里以前是动漫社的活动室吗？”
“有可能，过两天问问动漫社的学弟学妹好了。”戚修远打量着稿纸上英俊威武的帅哥半身像，别看这么久啊搞得你跟弯了一样。
“说起来我们这么多人里头，好像没人会画画呢？”邱芸歪着脑袋思索起来。
“我不会。”我举手投降，“如果普通的美术课水平不算会画画的话。”
“你素描不是还得过80分吗？高一那个美术老师可喜欢你了。”戚修远专业拆我台，“虽然也就是画画静物的水平。”
“……”杨清雪默默地摇头，似乎不愿在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高弘你呢？”戚修远对我眨眨眼，“我记得你高一时候每天都在草稿本上涂涂画画来着。”
“咳，别提了！”邱芸很夸张地一拍我的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手里有纸扇啊，“这家伙以前上初中时候把喜欢的角色卡贴贴在公交卡的保护套上，每天上课就对着卡贴临摹人物，本来画得好好的，有一天——”
“别，别往下说了。”我一脸沉痛地伸手挡在邱芸面前，本来想直接捂嘴的但是手上全是灰尘还没洗过，“那可是我的心理阴影，再说下去信不信我就在这里哭给你看。”
唰——
“说来听听。”
杨清雪一个闪现瞬移到邱芸跟前，用认真的眼神盯着她。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邱芸讪笑着往我这边看。
“唉……说吧说吧。”清雪要听，我总不能不让邱芸说，就当说来给大家图一乐算了。
“是、是这样的……”邱芸嘴角抽搐眼珠乱滚，“有一次达也在科学课上画画，被老师给发现了，老师还以为他在记笔记，收上去一看就狂笑起来：‘哟呵——我看你这本子上，好像画得是个小美女嘛！哈哈哈哈哈……’”
“拜托你，不要连那个语气都这么还原……我心好痛……”
“全班同学就哄堂大笑起来，对着达也和他的作品。”
“呜哇，听起来超恐怖。”连戚修远这个腹黑都皱起了眉头。
“还没完呢，她还让达也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在全班面前游街了一遍，就差往他脖子上挂个斗私批修现行反革命的牌子了，你能想象那个场景吗？简直是……”邱芸都讲不下去了。
“不不不，这也太黑暗了点，我真心不愿意去想象这种事情落在我身上会怎么样。”修远苦着脸连连摆手。
“……”清雪没什么反应，
“也没怎么样……”我一使劲把课桌对其到地砖的接缝处，“不就是后来我再也没画过东西嘛。说来我还要感谢那位慈祥又好心肠的科学老师，如果没有她的无心插柳，说不定我现在就已经走上艺术的道路了呢。”
“好厉害……”杨清雪的赞叹声从讲台后传来。
“哦~！哪里哪里，没什么厉害的啦！真的真的。”我受宠若惊，急忙客套起来，“当初我画得又不怎么样，现在想来或许我真的没有画画天分——”
“哈？你在说些什么啊。”杨清雪的脑袋从讲台下面探了出来，“我又没说你，我是说这个讲台柜子里面的东西。”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戚修远捂着肚子低声狂笑起来，你够了我要和你绝交，友尽友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邱芸笑得直擦眼泪，我要宰了你们两个，我要把你们塞进讲台柜子里再把这间教室锁起来。
“‘哦~！’”戚修远模仿着我的语气，把一个哦字拖得长到外太空去了。
“‘哪里哪里！没什么厉害的啦~的啦~的啦啦啦啦啦啦啦——’”邱芸疯狂重复着句尾的“的啦”，还像港台剧里的中年妇女一样向前甩动手掌。我没脸做人了，我要把自己塞进柜子里锁起来再把钥匙吞下去。
“有这么好笑吗？”杨清雪歪了歪头，“看这俩都要笑岔气了。高弘你过来，帮我把这些本子搬出来。”
“呜呜……”我哭丧着脸走到讲台上，帮清雪从讲台桌柜子里的老旧笔记本搬到讲台桌上。
“哇，这都是什么本子啊？该不会是以前动漫社大触画的小薄本吧！”邱芸捂着笑岔气的肋间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我看看……姓名：常苏，班级……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常苏……沧树学姐？”邱芸灵光一闪，“难道这是她高中时代留下的遗产吗！”
“很有可能。”杨清雪眯起眼睛盯着我，“高弘，你说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你知道学姐的真名吗？”
“听门卫念过她的学生证，好像发音就是这样的。”
“什么学姐啊？难道你们说的是那个动漫社传说中的沧树学姐？”戚修远将手一拍，“难道你们说的是中午那个来过教室的美人学姐吗？可恶，我中午竟然不在教室没能一睹芳泽，你们谁有她联系方式快点给我……”
“喂喂，你怎么会知道沧树学姐的，你中午又不在教室。”我对这个全知全能的家伙深感怀疑，你又不是池袋的情报贩子，哪来的这么多破信息。
“不要小看我嘛，再怎么说我也认识不少动漫社的可爱学妹，沧树学姐的传奇多少有所耳闻。”戚修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可是传说中的大神，一个人就撑起了整个社团，她绘制的同人本至今还流传在动漫社里并每年拿到义卖会上进行贩售！”
“什么可爱学妹，分明是胸部很大的未成年coser和不懂打扮自己的清纯腐女写手吧。”邱芸毫不留情地吐槽，话说清纯是怎么和腐女扯到一起的，我难以想象啊。
“这一大叠本子几乎都是学校小卖部和校外文具店卖的普通草稿本，线装牛皮纸，封面印着意义不明的抽象画和校名校徽……”杨清雪怎么还在名侦探状态，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通过纸张里的水印推理出生产厂家啊。
不管她了，我翻开了这一大堆本子上的第一本草稿本。
“……”
“……”
“……”
四个人同时陷入了沉寂。
我用颤抖的手捏住了页脚，翻开了下一页。
呼——
叮！
如果要配上拟声词和后期特效的话，我觉得这里应该有金光从纸面上射出，每个围观者的头发都被撕裂空间的冲击波吹得向外乱飞。
“下一页！”
杨清雪抓住我的手，直接往下翻。轻点，轻点，被萌妹子抓住手确实挺舒服的，但你能不能稍微少使点劲，我能听到我的骨头在磕磕作响。
一页，两页，三页，直到翻完整个本子。
“这……”戚修远吞了口口水，“这是一整本漫画人物的人设和简单的分镜稿……”
“而且这个完成度，我看了这么多年的国产漫画，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水准！”邱芸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惊呼声，“看这个人物的线条，看这个速度线，这个肢体结构，这个分镜的力度感！还有这个画风，怎么让我有点联想到小X健了！”
“要让我说的话，这个画风确实挺独特的，属于从素描到漫画风格的过渡阶段？”杨清雪捧起草稿本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也就是俗称的“二刷”，“我看过的漫画不多，但如果我是漫画编辑，我绝对会让她过稿。”
“有不少内容是画在数学公式和运算式子之间的空隙处的，她一直都在抓紧一切时间锻炼自己。”我翻阅剩下的草稿本，一边看一边哀叹，“为什么学姐当年的水平这么高超，却到现在都没成功呢？我们有请邱芸同志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谢邀……我猜，可能是因为如今的国产漫画界充斥着质量低劣的作品吧。”
邱芸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总是懂得比我多。另外请你不要用知HU体。
“粗制滥造的四拼一彩色漫画，工作室制造出周更甚至日更的奇怪东西，把崩坏的人物造型涂上刺眼的色块，毫无设计的分镜和可笑的背景、网点，更有甚者干脆画起了条漫四格……那些陪伴着我们长大的黑白漫画杂志已经不复存在，报刊亭里只有让人头晕目眩的劣币，或许只有网络漫画平台上才能找到尚未被驱逐的良币。”
“有些键盘侠会用美式漫画的风格来反驳，殊不知国产漫画根本达不到美式漫画的水准，连黑白漫画的基础都打不好就想跳跃到彩色漫画上去。”戚修远合上了手中的草稿本，“真替学姐感到惋惜，她辛辛苦苦打磨出来的屠龙之技，却在这世间找不到用武之地。”
“想看黑白漫画……现在马上。”我靠在黑板上，“写小说，画漫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是轻而易举的呢？”杨清雪趴在讲台桌上，“学姐决定考研了，希望她能考到国外的大学去，那里才是适合她发挥的天地。”
“虽然我很想吐槽你的美分发言，但我不得不在这里同意一下你的回答。另外我还想问问某个蚯蚓同学，你觉得学姐失败的原因仅仅是不适应国产漫画的大环境吗？”
“达也，你这话总觉得别有用心啊……”
“看看这些草稿本的数量！”我指着堆成小山的本子，“每一本都画得满满当当，每一本都是学姐三年期间努力的结晶！”
“那又怎么样，我、我也是有很多这种本子的！我一直都在构思小说啊！”
“就是这个问题——”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戚修远拉住了胳膊。
他对我摇了摇头，朝着走廊处使了个眼色。
“同志们久等啦！”
程潇同志的吆喝声响彻走廊。
“这层楼的洗手间居然没水，我跑到楼下一看居然是男洗手间，又得跑到另一头去接水……你们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在讲台桌里发现的一些草稿本，正打算处理掉呢。”戚修远的反应速度也是有点快的。
“各位。”
邱芸抚摸着草稿本上那个站在两列数学算式之间的角色。他在夹缝之中摆出了极具动感和冲击力的帅气姿势，那是只有生存在极限的空间之中才能做到的动作，也是常人无论如何都在一张白纸上画不出来的天才构图。
“这些本子，可以让我带回家吗？”
“可以啊，麻烦你帮我们处理掉咯。”程潇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们，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不想打扫可以直说嘛。
按部就班打扫完空教室后，距离放学还有一节课多的时间，然而王老师下达过“大扫除完了就早点回家反正也不上课”的指令，所以我们一行人脏兮兮地回到教室整理起书包。
“我先回宿舍洗把脸歇着啦~”住校生戚修远晃晃悠悠就闪人了，我觉得他需要的不只是洗脸而是洗澡。
因为住校而没法一起回家的人消失了，所以我就只能和邱芸清雪一起回家……
嗯？这种状况为什么我总觉得以前没出现过？
“小雪小雪，叔叔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但保险起见我还是不允许他开车。反正他上班和在家都一样是歇着，白天要上班就随便他了，只要不开车来接我就行。”
“那我们往这边走啦，明天见~”
“明天见。”
杨清雪点了点头，踏上了斑马线。
“好啦，小雪也走了，现在你可以说下去了吧？”
邱芸和我走向反方向的公交车站。
“在空教室的时候，你不是被修远给阻止了吗？或许他不希望你在其他人面前说那些你想说的话，但现在你可以说了。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
“唉……冷静下来之后，我也在思考怎样才能用更合适的语句来劝说你。”
青梅竹马之间由于缺乏交流或境遇不同而迎来悲伤的结局——这样的例子我见得太多了。正因为是最熟悉的人，正因为相信着彼此之间是互相理解的，才会越走越远，才会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
我和邱芸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我们注视着对方的每一个脚印、每一点成长，分担对方的忧愁和痛苦，也庆祝对方的喜悦和成就。
我看到了她的困境，她也看到了自己的困境，只是她不愿意从中跳出来而已。
既然以她一人之力办不到，那么就必须要由我来伸出帮助的手。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我多半会带着这份悔恨度过余生吧。
“邱芸——”
真是的，我才不要为了这个蚯蚓浪费一辈子！
“你……还记得学姐怎么说的吗？她为自己当年的选择感到后悔，如果她能够更加认真地念书用功，考上更好的大学，或许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为了当年那个错误的选择，她付出了三年时光的代价，并不得不去参加更加严酷的考研……”
我的话听起来有点语重心长啊。说不定我有做考前动员开讲座灌鸡汤的潜力。
“但我们不一样，我们还有时间，我们还有最后的这一段时间，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去掌握自己的命运，选择自己的道路，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如果你从现在开始暂时放下写小说，竭尽全力去补上自己的短板，你的成绩还有很高的提升空间——”
“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邱芸举起双手捂住耳朵，“明明是在讲学姐的事情，为什么要提到我？我可是躺着也中枪啊！”
“因为我们是你的朋友啊。”
我抓住邱芸的手臂。
“在这种时候要是还对你见死不救，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别，一辈子什么的……这个罪过我担待不起。”
邱芸躲开我的视线，两只手臂不再紧绷，任由我摆布它们。
“那些草稿本……”我看了一眼她背后塞得满满当当的书包，“你就留着吧，继承学姐的意志，完成她未完的心愿。不要让她的才华被埋没，也不要让你的才华被荒废，但更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把它们当做前进的动力，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最后努力一次。”
“真是的，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达也……”
邱芸别过脸去，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公交车开进了车站。
邱芸一只脚踩在车门口。
“达也……”
“嗯？”
“想起来了吗？我们的约定。”
我对着邱芸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你坐下一班车吧。”
邱芸摇了摇头，将公交卡贴在计费器上。
滴——
随着提示音响起，邱芸回过头来。
“再给我点时间……”
车门在我的眼前吱呀一声合拢。
听着公交车远去的引擎声，我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问题的答案。
其实我和邱芸都是如此，我们都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困境该如何解决。
我们只是需要……再给对方一点时间。
只可惜，不论是她还是我……
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poem>
===第二章===
====2-1====
<poem>
雨天过后是无止境的晴天和热风。
“说什么‘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我看只有一千年前的江南才是那种景象，如今的南方天气简直是卯足了劲儿要向东南亚靠拢了。还是小时候好，那会儿的春游才是真的春游。”
小时候的春天温度如何，在我的记忆里已经不甚清晰，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全球变暖带来的影响，总觉得这些年的春日越来越难熬了。冬天的大衣和雨天的雨伞刚收起来，第二天就只能顶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日头穿上短袖出门，这样的经历似乎并不算多罕见。
“北方人说‘春脖子短’，意思是春天一晃而过，立春之后简直热得像进了初夏一般，那个课文怎么说的来着？南方人觉着这个‘脖子’有名无实，冬天刚过夏天就到眼前了。”
那是什么课文啊。我就记得“春脖子短”这个词了。北方的春天倒是没经历过，我这个南方人虽然没觉得南方如今的气候有北方那么极端，但这些年我也确实感到春秋两季越来越短、夏天越来越可怕了。
“达也！你倒是好歹回我句话啊，别在那儿来回绕圈子了，绕得我头都晕了。”
“不好意思，习惯了。”
从出生到现在，我脑内最多的重复记忆是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不是我头一回思考了。走楼梯必须算一个，走楼梯必须是人生中最可怕最痛苦的重复劳动之一；考试也要算一个，想起下午那场当堂测验我就头疼。
至于我为什么要再次思考这个问题，原因是我此刻正在张老师家楼下的停车位上来回绕圈，就像一条追着自己尾巴转圈圈还把尾巴当成女朋友的单身老狗。
在邱芸母亲的反复请求下，给我补习数学的张老师总算是勉强答应再收一个学生，前提是不保证邱芸的成绩能有多少具体提高。人在绝望时总是竭尽全力抓住一切救命稻草，邱芸的家人自然谢天谢地让邱芸跟我一起跑来补习了。
我和邱芸吃了几片面包，乘上前往城西的公交车，来到那片老旧住宅区附近，绕进一条背街小巷，迎着保安呆滞的目光走进某个小区大门，在无数长得完全一致的六层居民楼里找到那个关押我的地方。
这套流程我已经做了接近一年，熟练到我毫不怀疑自己闭着眼睛也能走到目的地。这片小区内部的道路是如此复杂诡异，物业部门、健身中心和购物区像被人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再自然展开的塑料包装纸，蜿蜒曲折的石头路和黑绿发臭的景观水域总让人感到自己在一个地方绕圈子，但我终于用实际行动破除了鬼打墙的灵异现象。
“这鬼地方实在是太难找了，以后你这个老司机可得多带带我。”邱芸尽量离水域远一些，耸着肩膀坐在樟树下的石凳上，时不时还要驱赶飞虫。
“实不相瞒，我第一次来还是开着手机地图app，用GPS导航找到的。”
“不说这个了，补习要几点开始来着，七点半还是七点？”邱芸一甩胳膊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卡X欧手表，由于考试经常需要计时，很多邱芸这样的高三学生都带上了轻便简明的机械手表，“我们就这么在楼下等着吗？”
“按照每次补习课程的一般流程来说，我们需要在楼下等张老师下班回家，吃完晚饭逗完孩子看完电视，再下楼给我们打开居民楼的门禁，打开地下室的门，然后发给我们今天要做的题目。”
“就这样？”
“就这样。你不会指望人家还给你配上放松身心的背景音乐，再倒上一杯热茶吧？”
“这倒没有，可是我们就这样在外头等着吗？明明是我们掏钱？”
“我们就是来掏钱求虐买罪受的呀。一小时好几百。”我这是绕了第几圈了，我记已不经清了，“如果他回家早的话，有一定几率会给我们打开地下室的门再上去吃晚饭，这样我们可以免于在外头等着。这是小概率事件，但相信我，等你进去时你会怀念在外面转圈的生活的。”
“……”邱芸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你迄今为止到底过着怎样的人生啊。还有你能不能别转了。”
为什么要转圈？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在无数个夜晚里，我独自一人站在门禁紧锁的住宅楼下，一边思考人生一边来回绕圈，直到头顶的天空渐渐从昏暗化为漆黑，直到一盏盏路灯突然亮起，直到车位的车主开着车回来——我就得换个地方绕圈子了。
我收住脚步，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脑内旋转着，有种想要趁机摔进邱芸怀里的冲动。
“达也！达也，你没事吧？喂！”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到石凳边上坐下的，邱芸的呼声仿佛从远方传来，这短暂一生有关补习、补课、家教、课外辅导的记忆在眼前一晃而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走马灯吧。
从小到大，我上过无数的补习班，可以说我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和补习班度过的——由于小学住校，六年时间里我几乎连自己的房间是什么样都要忘记了。
小学时候我上过的第一个补习班是英语，母亲为我联系到了一位口碑不错的外教，每周六去她租住的小区上一堂课，练习口语、听力、阅读、语法和应用会话等。那位外教名叫Twilight，是个年轻活泼的菲律宾女性，有着一副清脆漂亮的美式英语腔调。她独自一人来到海外打拼，与其他外国人合租一间阴暗潮湿的小区套房，以教授英语为生。
我至今还记得那套做不出的澳大利亚小学英语教材、看不懂的英语电影电视剧和那些诡异的英语会话——Twilight带我走到街上，走进附近的一家药店，假装自己不会普通话，让我为她充当翻译，然后看着我手脚并用向店员比划的样子偷着乐。
虽然不太情愿承认，但那段经历的确给我的英语打下了不错的基础，毕竟不是谁都能每礼拜跟老外扯上两个小时还要强行套上奇怪的英文名——我本来的英文名是Henry，结果Twilight一见我就说我跟她前男友Kevin长得很像，非要管我叫Kevin，结果我妈知道之后也整天管我叫Kevin。
“我好像听你讲过！”邱芸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那个Twilight的名字和《日光之城》是一样的，她还给你看过英文原版小说呢！”
“然而我并不能看懂。所以后来她改成给我安利电影了。”
上初中之后，我的科学成绩——物理化学生物都很烂，父母又为我联系上了一个奇怪的补习班。那位老师居住在离我家不远的小区里，每次我想抄近路从侧门进去，都要“蹭”其他住户的房卡，等到有人来刷卡开门才跟在后面进入小区。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位光电物理专业毕业的老师没有找专业对口的专业，而是自学了传统文学、东方哲学、心理学等一大堆东西，最后自己创业开了个补习班当老师。
每次上课我都会努力做题，搞明白小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同学，换得机会在休息时间里阅读老师书架上的各种经史子集，还能把自己的MP3连接到音响上放音乐。那位老师对我的人生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在接下来的二三十年里才会慢慢显现出来，但他那温文尔雅的态度、永远在对我放心理学套路的对话和让人看不透的微笑，总觉得很像某个叫戚修远的家伙。当然了，由于心理学这方面的东西我已经受够了，后来在心理港湾和清雪对话时才会表现得那么不冷静，这或许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心理阴影吧。
“你是说曾老师吗？”邱芸的声音再次传进我的脑海，“说起来我也在他那里上过一段时间的补习来着，后来我妈觉得效果不明显就退了，倒是你一直在他那里补习到高一文理分科才结束。”
“很有趣吧？我人生中最为人师表、对我影响最大的恩师，不是学校里的任何一个老师，而是一个没有教师资格证的物理系毕业的补习班老师。”
“我记得当时在课间休息时写小说，被曾老师看到了，他还夸我写得好想象力丰富呢。”邱芸一只耳朵上挂着耳机，整个身躯随着旋律轻轻摇晃，“当时他就大胆预言，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大作家的，他认为我有这个潜力！”
“还有什么来着，我到底上过多少补习班，为什么我这么熟练啊……”
好在我不用继续回忆了，远方的车道上射来两束灯光，那辆熟悉的白色小轿车停进了我转了无数圈的车位。
“张老师好。”我站起来对着车窗鞠了一躬。
“老师好……”邱芸被我的郑重其事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跟着鞠躬。
“来啦，稍等一下啊，我给你们开门。”
张老师锁好车门，向我和邱芸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张老师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在我就读的高中教了很多年的数学，带过数不清的毕业班，如果说有谁能拯救我和邱芸的数学，那估计就只有他了——反正我父母是这么深信不疑的。张老师打开了居民楼那扇生锈掉漆的绿色铁门，走进了黑漆漆的地下室走廊。一阵开门、开灯、挪动桌椅的声音之后，他按原路走了出来。
“先进去吧，今天的题目摆在桌上，我吃完饭给你们讲解。”
张老师的脚步声消失在我们头顶的楼梯上。
“这就是你说的张老师啊，感觉……”邱芸试着走进幽暗的地下室，“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该说是一本正经呢，还是普普通通呢……”
“唉。”我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走向我的牢房。
这间狭小的囚室里堆放着杂物、电瓶车、黑板和两张桌子，我曾经与至多七八个学生一起坐在这里，也经历过独自一人在白色灯光下对着令人绝望的题目消磨时光。上高三之后，在这个时间段里这里就是我的单人牢房，我坐在硬梆梆的塑料凳子上，手臂贴着冰凉的玻璃桌面，身后的牢房门虚掩着，一抬头就能看到狭小的玻璃窗和不锈钢防盗窗——那是地下室露出地平面部分的窗户，加上几根铁管子之后就变得和牢房里的铁窗并无二致，每次看到它都让我有种唱一曲《铁窗泪》的冲动。
“坐吧，随便坐。”
我坐在老位置上，拿起桌上的A4纸张，把题目分成两份，就像我以前曾经还拥有一起补课的同学时那样。
“这地方倒是挺清静的……”邱芸坐在我的对面，“就是真的挺像牢房的，跟你说的一样。”
“坐我边上。”我拍了拍边上那个有豪华坐垫的奢华享受靠背椅。
“唉唉？”邱芸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这这这这这样不太好吧？我当然是没什么问题啦，但是待会老师进来了看到我们坐在一起就不太好了吧？我的意思是毕竟我们是来补习的嘛想要独处的话平时也有很多时间的——”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懂。”我懒得去分辨刚才都听到了什么内容，“对面是老师坐的位置，你坐我这一边待会听讲比较方便。”
“这样啊……”邱芸的脑袋垂了下来，“好失望，亏我还以为你终于想明白了回心转意了……”
“不是很懂妮们写小说的每天都在失望些什么，赶紧过来做题目。”
邱芸老老实实地在我边上坐下，拿出纸笔开始做题。我所熟悉的那种感觉——冰冷、孤寂、压抑、恐惧，再次弥漫于这个狭小的空间内。
……
本该是这样的。
“喂喂，达也达也，这道题目你有思路吗？我感觉我连第一小题都做不出啊怎么办嘛，待会老师来了没法交差。”
“我正在试，别吵。”
“达也，吃糖吗？瑞士糖还是橡皮软糖还是八宝水果硬糖？哎呀你甭跟我客气，思考时补充点糖分对大脑有好处哦！”
“不吃。”
“达也达也，这破地方也没个电风扇空调之类的啊，夏天是不是得热死人？不过这里是地下室应该还挺阴凉的吧。”
“夏天我们就毕业了。”
“你说这个张老师要在家逗孩子？他孩子多大啊，男孩女孩，长得可爱吗？看他那副长相，孩子要是随他可就长残了。”
“不知道，没见过。”
“你听歌吗，我昨天刚下了马老五的新砖，骚当的嗓音太销魂了我要给他生猴子，我至今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不是弯的。”
“不要再说些你认为别人跟你一样明白的行话了，虽然我确实有听billboard。”
“好无聊我们来玩词语接龙吗？我想想啊，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
“邱——芸——！”
我抱着脑袋哀嚎起来，我的灵魂在哀嚎，我释放了心灵尖啸。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这么浮躁怎么做题目！你是小时候缺了钙铁锌锡维生素还是生命二号三肋浆喝多了，怎么跟多动症甲亢一样！再这么放肆我就要把你丢出去了！”
“对、对不起嘛……我没交450不能跟你做朋友……”
邱芸被我吓了一跳，眼含泪光低头道歉。可恶，你这是作弊。
“邱芸，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我一直在曾老师那里补习，你却被你妈领回家了吗？”
“因为……我的成绩没有明显的提升？”
“因为你太！烦！了！”我学着元首的姿势双手呈爪状在半空中神经质地挥舞，“烦到其他同班同学向老师投诉了，曾老师没办法才把你打发回去的！”
“唉？骗人，他明明说我以后会成为大作家的！”
“是啊，所以你就别学理科了反正学了也没用。”
我至今还记得，当年因为她一直跟我搭话，搞得我也连带被同学打小报告了，最后和邱芸一起被曾老师留下来喝了无数心灵鸡汤，其结果就是现在我看到心理学，心里就犯怵。估计邱芸的脑袋就是个大漏勺，灌下去多少心灵鸡汤都漏出去了，否则无法解释这货为何免疫任何精神污染、精神控制或者心灵法术。
“总之你给我安静点，好好做题目，待会老师下来看到你交白卷你就惨了。”
“呜呜呜……明明人家只是想活跃下气氛……”邱芸假哭起来，演技烂到只能去当青春偶像剧里的主角同班同学，“因为从放学开始你就黑着一张脸，又不跟我说话，我怕你压力太大想不开跳到外头那个池子里……”
“是吗？我……抱歉……”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想不到我已经对补习麻木到这种地步了，明显到邱芸都担心了，“对不起，我没注意到自己的精神状况，让你费心了。”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我和邱芸对着难题打草稿列算式咬笔杆，等到老师下来后挺他讲解题目，张老师当了一辈子的老师教了一辈子数学，对这些题目简直是一点就透，很多在学校里死活想不通的部分，在学生和老师的共同努力下总算是能解决了。麻烦的是，邱芸和我的差距似乎有点大，有些题目就算能解出来也要浪费比我更多的时间。
两个小时如坐在牙科医生诊室门外一般漫长，中场休息时张老师回到自宅，我和邱芸一个趴在桌上一个靠在椅背上，张开嘴让大脑像CPU一样散散热，这可是电子竞技选手的标志性动作之一。
“高……达也……你……”邱芸一脸升天的事后表情，“你……事先……没说过……上个补习班……这么累啊……”
“当然累了。”我用手背和指节揉搓着酸涩的双眼，“上高三以来我瘦了多少斤，我都不敢上秤……这破数学真是太烧脑子了，而且我打赌高考一结束我就再也想不起来任何高中数学的内容了，全还给老师了。”
“就是就是，你看那些个老外，去一趟菜市场还要带着计算器敲敲打打的，我们初中学的东西他们高中都不一定学得完。我这可不是道听途说，我看过BBC的纪录片，那帮资本主义高中生的数学课本就是我们初中小学的水平……不说了，来听音乐？”
“……好吧。”
我不忍心再拒绝她，只好任凭邱芸把一只耳机塞进我的耳朵里。
·
我站在电话亭里想打给你/花光了兜里所有零钱
你我共度的时光去了哪里？这一切都错得不合理
再寻不见你我的二人回忆……
·
……还真是马老五的英文歌，我还以为她只听动漫歌曲呢。估计她给清雪听动画歌，清雪给她听英文歌，俩人互通有无了吧，我一边放松思考一边把歌词翻译成中文。
·
你向着明天迈开脚步/只因你早已抛却往昔
我知道这是旧事重提/所有退路都荒草萋萋
你虚掷长夜，熄灭灯光/我全身麻痹，无法呼吸
我还留恋着那些时光/但太阳正在天堂升起……
·
“我站在电话亭里想打给你，花光了兜里所有零钱/你我共度的时光去了哪里？这一切都错得不合理/再寻不见你我的二人回忆……”
邱芸闭起双眼，用勉强而忧伤的少女声线重新演绎这首苦情歌曲。
大约两个半小时后，这场堪比西线堑壕战的战役终于来到尽头，邱芸的母亲过来接她，顺便向张老师当面道谢。
“没什么好谢的。”张老师一本正经地回答，“这孩子的基础太差了，我不能保证她能达到多少分数，但基础差也意味着**低、提升空间大。能做到什么地步，就要看她自己有没有下定决心了。”
“听见没！你这丫头，下定决心没有？”
“下了……”邱芸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那我不打扰老师您了，我先去外头发动车子，那保安不让我停小区里，我把车停外头了。邱芸，把这道题做完之后就跟你高弘哥哥一起出来啊，天这么黑别在小区里乱晃到时候走丢了。”
“妈……”邱芸脸又红了，估计是一把年纪还得管我叫哥哥太羞耻了。虽然我确实比她大一两个月，但她好像从来没亲口喊我哥哥过。好吧，可能小时候喊过，记不太清了，我又不是妹控。
“那今天就到这里，辛苦了。”张老师擦掉黑板上的算式，“回去以后把布置的作业做好，下节课讲解。”
“您辛苦了。”
“辛苦……”
走出漆黑的楼道，我在夜空下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呛人的粉笔灰，也不含污浊的热度，更没有从邱芸身上飘来的洗发水和洗衣液的气息。
这是自由的空气。
也是我渴望的空气。
“与其说是牢房，我倒觉得你像是那种保释出狱的犯人。”邱芸在我后面偷笑起来，“你想啊，就是那些五大三粗的帮派分子，每周定期要回警察局向自己的保释官汇报情况的。只不过你的汇报次数比较多一点。”
“省省吧你，回去以后认真做题，不懂的话就问我……问清雪，她肯定解答起来比我好。”
我和邱芸走在路灯照亮的石块路上，左近的居民楼亮着三无盏灯光，远处的高层建筑楼顶闪着自保用的红灯。
“达也，你是一直这样一对一补习的吗，还是以前有过同学的？”
“刚开始时跟几个同学一起上过课。有同校的，也有其他学校的学生，还有初中的……最开始的同学经常换，后来学生的水平和进度有了区分，人数也固定了下来。”
“哎~那不是蛮好的？可以认识新同学，交到新朋友。”
“朋友的话谈不上，毕竟一起上课一起做题目，放在战争年代也算是过命的兄弟姐妹了……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没错，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仅限于此了。
大家只是凑在一个补习班上课的同学，连正儿八经的同学关系都算不上。
我们就像是过着两种生活的人，在补习班里用孤独的一面解答难题，上学时又和另一派同学度过每天的日常。
在白天，我们是三四十个同学的同学；在晚上，我们只是自己的同学。
戴着冰冷的面具，置身冰冷的房中，老师离开时就拿出手机打开科学计算器，解决那些人力无法解决的难题——
我曾经过着这种和变身英雄一样的生活，度过了数年的时光。
直到散伙的那天。
老师宣布，由于学校事务繁忙加效果不明显，他将结束班级制授课，转变为一对一授课。有的同学将会留下，有的则要由其他老师接手。
那节课就成为了最后一节课。
来自一中的憨厚男生，来自三中的眼镜学霸，来自民办高中的羞涩女生，还有那个与我同校的骄傲女生。
我甚至连他们的全名都不甚清楚，只知道大致的发音。
我们和往常一样走在离开的路上，和往常一样说着天马行空的话题，和往常一样肆无忌惮地谈笑着。
一直走到小区大门口。
这里是我们四散分别的地方。
这样的分别并不经常在人生中上演。
和过去的无数次分别不同，这次就是永别了。
“……我说，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你以后还会和补习班认识的人联系吗？”
“……”
这样的对白之后，我们就各自转向不同的方向。
“后来呢？”邱芸对我的故事兴致勃勃。
“后来那个很傲娇的女生突然追了上来，我还很兴奋以为她要跟我交换手机号。”
“结果呢？你借了她的铅笔没还，还是欠了她的一瓶饮料钱？”
“都不是。她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警告我不要在学校里到处乱说……”学校规定老师不能私下授课补习，若是让别人知道她在某个老师那里补习就不妙了。
“呜哇，虽然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但她的态度真是有够差。本来还以为是恋爱喜剧那种展开，看来你真是没主角光环，妹子这都不倒贴你。”
“亏我之前一直坚持补课，就是为了每周能看她一次，这下最后的理由都没了。”
“好哇，达也你这家伙终于说实话了，你怎么见一个妹子喜欢一个，老夫实在看不下去了，以后得道升天绝对不带你。”
“别玩修仙梗了。”
我和邱芸走到了小区门口。
“那时候，你也是和现在一样吗？”
邱芸对着车灯的光线眯起眼睛。
“站在这里，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一片迷惘，连迄今为止一同奋斗的战友都要离你而去……”
“至少现在不是了。”
我看着邱芸。
“现在还有人站在我的身边。”
“喂！不要突然说这种羞耻的台词！我妈就在前头你让我晚上怎么回家！”
“我是认真的。”
我向前走出了一步。
“这是你我最后的时光，也是最后的机会。我希望和你一起战斗下去。”
“我总不能剩下几十天再转学吧？”
“你先前不是问过我吗，问我还记不记得那个约定。”
我走向灯光的源头。
“我的回答是，记得。”
我拉开车门，向呆立在原地的邱芸微微欠身。
“请和我坐同一班车。女士优先。”
“什么同一班车，明明是我妈的车。”
“不是说好轮流接的吗，下次课就换我家来接了。”
“是是是，你说得对。过来坐我腿上，Kevin。”
邱芸钻进车里，拍了拍自己细细的大腿。
“……如果你不怕腿被坐断的话。”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知道我的假名，反正我不是她前男友，她也不是我妈，我要做的只是坐在她的旁边，关上车门，结束人生中又一个补习的夜晚。
“Kevin~”
“所以说我不叫这个名字，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啊，我还是没忍住问了。我好没用。
“当然是你小时候自己告诉我的啊~Kevin，Kevin~”
“闭嘴，Isabella。”
我差点忘了，这家伙的英文名好像和《日光之城》的女主同名来着。
</poem>
====2-2====
<poem>
自古以来，春天都是人类文明的休战时期。冰雪消融之后，农田等着耕种，荒野等着一把火，森林等着斧头，所以领主、贵族、酋长和帝王们会让劳动力回到第一产业去，确保自己不会因为没人种地而饿死。
古时候的学塾实行三学期的制度，春天要放播种假让学生回家帮忙干农活，秋天要放收获假，春节还要回家团聚，直到今天世界上很多国家还实行以此为原型的学制——说了这么多，我其实只是想表达“我想放春假”的怨念。
春天，潮湿、闷热、静止、热腾腾的空气，让人总是渴望一股强劲的春风扫荡一切困顿和倦意。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要在课堂上睡着了……
春假应该做的事情，肯定是窝在家里睡懒觉啊……但是外头天气这么好，要赶在梅雨季节之前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才行……好想去林子里看樱花，坐在树下喝着饮料玩手机，还要和可爱的妹子合影留念……好想去操场上放风筝，我绝对不要再放自己做的风筝了，这次一定要买那种最大最结实的风筝……春游的话，之前的植树节就算是春游了吧，虽然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果然我最喜欢的还是去动物园……
哈哈，这个熊猫好可爱，从树上摔下来了……
“醒醒。高弘，醒醒。”
“啥？我……我没睡着……”
“还没睡着，都快说梦话了。”
我睁开眼睛，发觉叫我起床的人是杨清雪。
“擦擦口水。”
“扣税？口水？”
我急忙擦了擦嘴角，手背上却什么都没有。
“骗你的。”杨清雪摘下右边的耳机，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我能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你是不是觉醒了某种奇怪的癖好，比如以捉弄我为乐什么的。”
“我才懒得捉弄你，还不是你先说我是熊猫的……摔下来？从树上？”清雪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在你的印象里就是只笨手笨脚的毛茸茸的黑白肉球？我还以为会是独来独往的孤雁或者志存高远的鸿鹄之类的。”
“哪有，熊猫不是很符合你的人设吗？明明可以靠着外貌和卖萌过日子，非要藏着强大的实力把别人都一巴掌拍死。”
“唉……说的也是，熊猫有什么不好的？多少人想着下辈子能投胎做熊猫。”清雪叹了口气，“不用上学不用高考，每天卖卖萌就好吃好喝供着，发情了还能在一堆帅哥里随便挑。”
“你要这么说，那我也要当熊猫，担任起延续族群的重任来，把可爱的母熊猫挨个问候一遍。”
“变态，色狼，色熊猫。”杨清雪换上一副看垃圾的目光，再这样看我我就要产生快感了，“男生果然都像你一样用下半身思考。哼，也好，到时候做了熊猫让你感受一下强行配种生不如死还要在全国人民面前直播传宗接代的羞耻play。”
“那也值了，话说邱芸呢，为什么不来吐槽你？我需要友军火力支援！”
“她不在。”杨清雪目不斜视地挪动笔尖，在发黄的试卷纸上留下一长串字体飘逸的答案，“刚听说隔壁班有大新闻，她就过去围观了。”
“唉，这个蚯蚓有一个好，一有什么事情跑得比谁都快……”
“达也！达也！”
说曹操曹操到，曹芸……邱芸化作一阵疾风冲入教室，好在我反应够快按住了桌上的试卷才让它免于被吹飞的结局。
“大新闻，大新闻！”
“什么大新闻，慢点说。”
“那对模——”
“高弘高弘你听说了吗？那对模范情侣分了。”
戚修远晃晃悠悠地走进教室，迎接他的是邱芸愤怒的目光。
“呃……怎么了？你好？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的脸上没东西，是你的脑子里少了点人生所必需的常识。”邱芸的身体慢慢前倾，就像一只潜行在阴影里蓄势待发的荆棘谷猛虎，“根据我的简易评估，你现在非常需要一些我这样的好心人来教导一下。”
“什么常识？”戚修远张开两只手掌挡在身前，一点一点往后退。
“不要抢别人的台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邱芸“欧拉欧拉”地对着戚修远的腹部连续击打，戚修远“木大木大”地用各种姿势抵挡攻击。
“那对模范情侣居然分手了……”我为了表示尊重而展现出了礼节范畴内的惊讶，“我是不太清楚这有什么好大新闻的，但姑且还是询问一下原因。”
“谁知道呢，听说他们已经不来往了。”修远对我一摊手，“真不知道这俩人以后日子怎么过，每天要跟前任待在一间教室里坐上一整天，换了我尴尬症都要犯了。”
“你是根本没有过前任吧。”清雪的吐槽风格还是一如既往地犀利尖锐直插要害。
“都这么久的老夫老妻了，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分手？”我照例对此消息表示怀疑，“说不定只是日常任务‘明撕暗秀冷战看谁熬不住先搭话’游戏呢。”
“人类都是复杂而危险的生物，彼此之间靠得越近、了解得越多，越容易互相伤害。”邱芸挺起平坦的胸脯，说着听上去很了不起的话，“日积月累的矛盾就像被碎石堵住的岩浆，等到积累的压力超过了两人所能承受的最大值，就会产生惊天动地的大爆发。”
“按照你这种说法，没有情侣能长久地相处下去。”我很快发现了这番宏论里的矛盾之处，“那一对之所以被称为‘模范情侣’，肯定处理过很多这样的矛盾，懂得一有问题就立刻解决，这样才能让关系长久维持下去。”
“摆在平时或许是这样，但现在不同了。”
杨清雪在我和邱芸意见的基础上更深一步进行思考。
“现在可是高考前的最后时间，如果说平时只是背着普通的书包走在平原大道上，那么现在就是扛着千斤重担行走在陡峭的山路之上，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嬉笑打闹在此时会变成致命的错误，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苦苦支撑的平衡，坠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原来如此，任何一个失误都会断送辛苦维持的感情吗……”邱芸托住下巴连连点头，“人类之间的羁绊是多么脆弱而可悲啊！”
“没有你与数学之间的羁绊脆弱啊。”我给了邱云一个脑瓜崩，“昨天的补习作业怎么样了？不会做就问小雪啊。”
“高弘！”
“小雪~我又来找你啦~”
“干得不错。”戚修远蹑手蹑脚摸了上来，对我竖起大拇指，“我有幸目睹了杨清雪的羞涩表情，你这家伙意外地大胆嘛。”
“我只是想结束这个悲伤的话题而已……”讲真，人家模范情侣关我什么事？反正高中生情侣最后十有八九都会分手，早知道会变成这种结局，为什么不早点结束？
“你这就有点结果论了，不能因为后来分手了就否定整个交往过程嘛，难道你不想和心意相通的人一起度过美好的青春时光吗？难道你在面对心中那份传达不到的恋情时，就不希望她能够变成现实吗？”
戚修远的这番话好像真的很有道理。我能通过余光看到邱芸和杨清雪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我是想说……”
我想说什么呢？
这不是很有道理，而是诛心之言了。
难道我能否定自己的感情吗？难道我要对它视而不见，放任改变一切的机会从面前溜走，就因为这份感情可能会以悲惨的结局而告终吗？
只要鼓起勇气，跨越那道不可视的境界线，我就拥有了改变些什么、传达到什么的可能性；若是在开始前就去逃避、去否定，那与愚蠢的懦夫又有何区别？
没有人能在开始之前就预见到结局。一个人做事如此，两个人相处更是会产生无穷的变化，我们都在收敛自己的棱角，如初生的婴儿一般试探着去触摸对方的每一寸隐秘和伤痕，谁也无法预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所以我才要去尝试。
所以我才在那个午后，说出了改变一切的话语。
“别躲在那儿一个人瞎矫情了。”戚修远拍了拍我的肩膀，“来跟我出去一下。”
“去干嘛？我们教学楼可是有天台的，我不会上当的哦？”
“天台什么鬼，你看我最近有买过冰红茶吗？”野兽同学修远对着教室后门一偏脑袋，“跟我一块上洗手间去。”
“还不如去天台呢！你是女子高中生吗上洗手间还要有人陪的！”
话虽如此，我还是被戚修远拉到了走廊里。
“说起来啊~最近我听到传言~”
来了来了，进正题了。我垂下眼皮用死鱼眼斜视着某人的浮夸演技。
“清雪她最近又在外面打工了吗？好像有目击到她和奇怪大叔走在一起的报告哦~”
“你这家伙——”
我一把揪住修远的领口。
“造这种谣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玩得太过火！这已经是在损害她的名声了！”
“冷静，冷静。”修远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我也就是偶然听到随口一说，刚才的对话请你当做没发生过哦~总之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我左右望望，还是决定在引起什么骚动前还修远自由。
“明智的选择。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戚修远整了整衬衫领子，正了正领带，恢复到了江南贵公子上海滩阔少状态。
“祝你成功。”
“成功什么啊喂？你给我回来！”
“上洗手间~你不愿意陪我去，我只好自己去了~”
我望着修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你是怎么想的？”
中山厅的座位里，杨清雪的声音从我身后飘来。
“什么怎么想？”我明知故问，只是想多听听她极具诱惑力的低语。
“那个所谓的‘模范情侣’啊。”杨清雪的话语中多了几分笑意。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熟练无比的学校也按部就班地打出一套组合拳，前两天刚做过大扫除，今天又请到了我校毕业的文科状元回到母校开讲座。
理科状元的根据地在操场，人数劣势的文科班反而分到了条件更好的大礼堂。中山厅的布置和我上次来时差不多，红色灯芯绒布罩子套在椅背上，舞台中央的长桌子让人有种开学生代表大会的错觉。
“拜托，你怎么还在继续这个话题……”我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分了就分了呗，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
“所以我的观点是正确的，高中生就不该玩这种过家家的情侣游戏。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轻而易举地对别人许下海誓山盟，不觉得很蠢吗？”
“觉得觉得，你说的对，都对都对。”我的脑内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清雪和挺着大肚子的秃顶大叔走在一起的影像，不由得胸口一紧。
“……高考前的心态把控也是重中之重。若是我当初没有做出封笔一年、专心复习的决定，只怕后来也不会获得文科状元的好成绩。坚持创作、坚持本心固然重要，分清轻重缓急、为自己的未来做出不会后悔的决定才更加重要……”高考状元站在讲台前干巴巴地念着稿子，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书呆子眼镜女而已，就和这所学校里的大部分女生一个样。
青春只属于长得好看的人，比如杨清雪这种三天两头被人表白的美人，又或者修远这样到处勾搭妹子的帅哥，大部分和我一样的学生只能无可奈何地看别人秀恩爱。这位名叫缪芳洲的小个子女生就是典型的毫无青春的女生，独自一人坐在空教室或阅览室里自习做题，奔波于一个个补习班之间，把自己那点简单的爱好和微不足道的悸动深埋在心底，度过白纸黑字般的三年，寄希望于进入高居云端的传说学府，以为自己能在那里脱胎换骨。
至于她为什么能够站在这里给我们讲废话，并不是因为她六岁开始写作、八岁作成散文集、十一岁出版长篇小说、十四岁当选省小作家协会主席、十七岁在报刊上开辟专栏、十九岁作品改编影视剧……而是因为她考上了省状元。
在高考面前，任何成就都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或者说，正因为高考成功，她才能拥有今天的成就——这就是不少人的逻辑。
也正是因为她有个伤仲永的作家身份——严格来说她上大学后也写了不少东西只不过我没看过，邱芸才会对她有所期待，继而无视了清雪、修远和我共同提出的“赶紧溜掉”的提议把我们全部拉了过来。虽然邱芸嘴上说着“人家是搞正经文学针砭时弊激扬文字的文学家、未来的大文豪，我就是个写通俗小说的俗人罢了”，身体还是很老实地要往这边跑，我对此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我听不下去了。”久违的声音又从耳后传来。我还以为清雪对我敷衍的态度感到不满所以不和我说话了呢，原来她也和我一样对这个讲座无法容忍了。
“楼上+1。”
“我溜出去了，再见。”
“哎等会，你上哪儿去，我待会也溜出去跟你碰头。”
“这还不简单？做排除法呗。”清雪的气息吹得我耳朵痒痒，“这会儿肯定不能回教室，有人来一眼就能看见。阅览室和图书馆应该也没开门，那么你觉得最适合我们躲藏的地方是哪里？”
“躲藏？”
“提示，这个地点必须满足如下条件：距离会场够近；会场通向该地点的路线足够隐蔽以免被目击；人迹罕至以免被抓个现行。”
“……心理港湾所在的顶楼走廊？”
“回答正确。那里平时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只要沿着楼梯光明正大昂首挺胸地往上走，就算有人看到也不会起疑心的。”
“说得好，那你先出去吧，我五分钟后去找你会合。要不要把修远和邱芸也叫上？”
“有那个必要吗？”
清雪的声线好像又变得奇怪了起来，历经这些天的折磨我多少有了点经验，这种飘忽、柔软而略带挑逗的声线一般情况下就意味着她又要开始欺负我、捉弄我了。
“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为什么要让别人打扰我们呢？”
“知道啦知道啦，你赶紧去吧，再不出发我边上的小同学就要脸上着火自燃了。”
我说的是事实，坐我边上的似乎是个其他班级的妹子，被强迫全程听完这些奇怪的对话不说，最后还被男朋友之类的关键词给吓了一跳，也真是辛苦她了。
“让一下，谢谢。”
杨清雪离开座位，举步维艰地抵达过道，弯腰贴着墙壁快速通过，再把自己藏在舞台的阴影下，总算成功从正门溜了出去。
“五分钟啊……”还要再听这人废话五分钟，好痛苦。
“有的同学可能会觉得，成功是一件很困难又很简单的事情：困难之处在于，想要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片天，穿过那条炼狱般的独木桥，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痛苦的事情；简单之处在于，只要竭尽全力去高考，用无可争议的成绩踏进最顶级的大学，再用学历作为敲门砖找到满意的工作，成功就会如同梦境里的剧情一般手到擒来。可是——”
文科状元同学画风突变。
“现实永远不会和我们想象得一样简单。”
哦？废话说了半天，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吗，看来这人有点什么特别的话想要跟我们这帮学弟学妹好好说说。台下的领导们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妙。
“十几年的求学生涯里，我经历了很多，看到了很多，也思考了很多。成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几千万、几亿人共同接受的应试教育确实提高了国民的整体知识水平，但也丢掉了很多东西。我曾经见过同一寝室的女生离开母亲后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衣服不洗被子不叠，除了上课做题之外什么都不会；也见过来自乡村的同学在自由的大学里迷失在社团、恋情、游戏、兼职、传销和电话骗局里；我更见过无数的同学，以为考进了最好的大学就可以高枕无忧，其结果就是无法跟上学校的教学进度，无法自主学习、无法适应大学学风，最终让自己的未来成了一个笑话。”
这些话好像有点不太对？观众席的上空泛起一层混乱而低沉的讨论声，如一张脏兮兮的毯子盖在所有人头顶。灯光之外，隐约可见有老师在走来走去，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诚然，高考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甚至高考本身存在的意义——给很多人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这一点就足以让它继续长久地存在下去，但我们又该如何面对高考之后的人生呢？高考只是一个机会、一条道路、一座龙门，抓住它、踩上它、跳过它，你的确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但问题在于，他只是一个人生中的节点，不是你悲剧人生的终点，更不是无忧人生的**。到头来你们会发现，你们为高考付出了很多、牺牲了很多，得到的回报却如此不堪一击，而那些你为了高考而丢弃的东西会在你余下的人生中折磨你、嘲笑你，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舞台侧面的台阶上，似乎有老师在对着缪芳洲打手势想引起她的注意，但缪芳洲这位文科状元已经进入了演说家的状态。
“为了高考，我们接受了十二年的应试教育，它抹杀了你的想象力、自尊心、抽象思维、自主学习和时间管理能力，带给了你服从强权的麻痹心态、听从指挥的行事习惯、唯分数的结果论、缺乏团队协作的竞争心、压抑扭曲的恋爱观……凡此种种，罄竹难书。没错，当我们穿过那扇名为高考的窄门、再回首自己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时，你会发现你失去了太多太多；而你满心以为自己只要做出了牺牲就能换得光明坦荡的未来，却发现未来的人生远比你想象得要更加难走：严峻的就业率、参差不齐的教学质量、更加狭窄的考研之路……如果你不从现在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就算过了高考这道坎，也无法面对自己今后的人生——”
“好了好了，缪芳洲同学的讲座很深刻很有教育意义，我们大家都应该好好反省。”校领导终于把持不住跑了过来，“我们请缪芳洲同学去休息一下——”
“什么？不，我不休息！我还没讲完！”
“接下来请教导主任再为我们做一下总结陈词，展望未来，迎接高考。”
“你干什么？我还没讲完，你们不能这样！放开我，放开我！”
可怜的高考状元就这样被两个老师拖了下去。
“住手！放开我！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所有人都有自由思考、自由发声的权力！快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报警，你们这是对文人的迫害！你以为这是什么时代，白色恐怖吗？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讨论声从窃窃私语升级成了菜市场级别的喧哗声，每个班的班主任都不得不开始整肃纪律，我打算借着这片混乱溜出去。
“高弘……同学？”坐在我边上的女生拽住了我的袖子。
“是我。你是？”没想到坐在我边上的女生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我已经是名人了吗。
“你、你和杨清雪……”这个女生眼镜片后的眼神左右闪躲着，两只手夹在双腿中间上下搓动，“你们……你们俩……难道在……”
“不不不，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开始确实是我主动提起来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我单方面被调戏了。”
“……”
“没事的话我先闪了——”
“等等，高弘同学！”
“还有什么事？”
“刚才那个学姐说的话……”
女生的眼神终于不再闪躲。
她鼓起全部的勇气，用微微颤抖的双眸凝视着我。
“你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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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poem>
“刚才那个学姐说的话……”
女生的眼神终于不再闪躲。
她鼓起全部的勇气，用微微颤抖的双眸凝视着我。
“你是怎么想的？”
“说得很好，很对，很正确，都是些大实话，不知道学校在紧张些什么。就这样，再见！”
我对于这种场面不太擅长，能跑就跑。沿着清雪的逃亡路线溜出了中山厅，我正想走向楼梯，一扭头就被靠在门上的清雪吓了一跳。
“你是属盗贼的吗，潜行天赋点得这么高？”
“本来想直接走掉的，听到她的话之后就想看看学校会是什么反应。”
杨清雪的脸上挂着那副捉弄我时特有的坏笑，看来她这回是把学校当成被捉弄的对象了。
“这样子还有什么意义啊，特意错开五分钟出来……”由于清雪的一时兴起，我们俩的小小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没事，我准备了B计划。”
一般来说B计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无法拒绝清雪向我递来的一叠试卷。
“试卷？”
“你就捧着它跟我一起走，要是看到有人过来就把试卷高举过头顶，然后膝盖一软五体投地纳头便拜，嘴里还要虔诚谦卑地说着‘请您务必拨冗为小人解答这道题，拜托您不吝赐教当头棒喝醍醐灌顶指点迷津’之类的，就看你临场发挥了。”
“……总觉得医院那天之后，你好像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属性啊。”
“是吗？肯定是你的错觉啦，错觉。”
杨清雪潇洒一转身，茶色秀发在我的鼻尖前掠过。
行政楼里一如既往地寂静无人，清雪摸了摸口袋向我一摊手。
“没带钥匙，我不记得是放教室里了还是还回去了，看来我们只能在门口靠着墙壁站一会了。”
我能说什么呢，能和萌妹子独处就已经一本满足了，有没有沙发坐其实无所谓。
“小雪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关于那个状元的话。”
“还真不客气，上来就这么喊啊……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倒不如说我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了。”
杨清雪戴着一边的耳机，手指随着音乐旋律将发梢绕在指尖。
“早就知道？”
“其实我很早就认识她了。邱芸应该也认识，只不过她应该不知道自己认识的那人就是高考状元。”
“是吗，想不到你们还是熟人。能认识这么厉害的文科状元，好羡慕你。”
“有什么好羡慕的？”清雪一挑眉毛，“拔掉状元这层光环，她也不过是个愤世嫉俗的三流作家而已。说到底也就那种水平了，根本不懂怎么讲话，才会落到被请她来讲话的母校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我倒是觉得她说得还可以啊，都是大实话。”
“能考进这个高中的人，有几个是笨蛋——笨到连她说的话都想不通的？只不过是愿不愿意去接受、去面对的差别而已。这个体制又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了，动动嘴皮子就能改变的话还要教育部有什么用？与其在这里白费口舌，倒不如多给学弟学妹们说几句好话，鼓励鼓励打打气什么的。”
“可是，如果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又有谁来改变这一切呢？”
“会有人改变的，但不是现在。”
杨清雪把头轻轻靠在凉飕飕的墙壁上，两条长腿一前一后交错着支撑身体，短短的格子裙让她的话听上去比那个高考状元更有说服力。
“能坐在那个礼堂里听她讲话的人，都是一把火烧毁了自己身后所有的桥梁、把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一切都赌在这场考试上的人，就算想通了什么之前不愿意去想的事情，现在回头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只有断桥下的万丈深渊在等待他们而已。”
“你是想说‘战争即和平，奴役即自由，无知即力量’吗？我倒是觉得，想通一些事情或许会对考试有好处也说不定。”
“别给我扣帽子，我只是瞧不起她的懦弱和愚蠢而已，并不代表我是老大哥的支持者。”
“你竟然说一个敢在全校领导和学生面前说实话的人懦弱，说一个全省高考文科状元愚蠢？那按照你的标准，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是勇敢和聪明的人？”
“她的懦弱不在于言行，而在于她被一点点挫折和困境吓得像一只沾到水的小猫到处乱蹦乱叫。人这一生要背负多少希望，经历多少风浪，承受多少苦难？如果因为高考这点事情就感觉自己成了大文豪，那她要是活在民国时候，只怕一礼拜都熬不过去。她的愚蠢不在于成绩，而在于她站得更高、视野更宽广，比常人有机会看到更多、学到更多、想到更多，却没有做出相应的贡献。她在最好的学校里接受最好的教育，甚至有一群出版社等到深夜就为了她的一篇文章，可她表现得就像个被全世界宠坏的弱智儿童……”
杨清雪喘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呼吸。
“我承认，她说的话是实话，但不是全部的实话。我们活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活在这个有着太多不公、太多坎坷的世界里，但我们能站在这里，穿着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西式校服，交流着多少学生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内容，就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有机会，还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哪怕那是孤注一掷也好，背水一战也罢，我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经历了无数苦难和历练，绝不应该在这种最关键的时刻对自己的立场产生怀疑和动摇。”
“哪怕我们距离那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如此遥远，甚至到了遥不可及的地步？哪怕我们这十几年里经历的全部苦难和历练，都是为了去抓住那个最遥不可及的机会？你明明知道，大多数人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构成那几十万人统计数据的一个数字而已，还要剥夺他们思考自己人生的权力吗？”
“不要总是曲解我的话。的确，很多人最后可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像那句‘只要努力的话就能做到’——这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但只要稍加改动成‘若是不努力的话就什么都做不到’——这却是世间为数不多的至理之一……咦，奇怪。”
清雪话到一半，突然皱起眉头。
“总觉得我们两个的立场好像和平时刚好相反了？”
“相反？”我愣了一下。
“平时一般都是你说一些心灵鸡汤，我再指出你那不堪一击的论点论据里有哪些会让你输得一塌糊涂的漏洞，怎么感觉今天是我在持正论，愤世嫉俗的人变成了你呢。”
“好像是这么回事……算了不想这些了。”我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简单来说平时都是她演美分我当自干五来着，今天似乎掉了个个儿，“我来讲个笑话吧，调节一下气氛。”
“别！别讲，我警告你——”
“说一个英国人、一个美国人、一个中国人和一个日本人坐一架飞机，途中突然出了故障，把所有行李都丢了出去还是超重。英国人首先喊着‘女王陛下万岁’跳了下去，美国人也喊着‘民主自由万岁’跳了下去。轮到中国人了，他高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然后把日本人踢了下去，哈哈哈哈哈……不好笑吗？”
“这个笑话‘本来’还不错。”
笑点奇特的杨清雪一脸严肃地盯着我，大概她是想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自己并非笑点很低什么笑话都能笑，而是我这次没触到她的笑点。
“我来给你讲讲这个笑话的原版：威尔逊、约翰逊、勃列日涅夫和诺沃提尼搭乘同一架飞机，飞行途中遇到意外不得不丢弃所有行李，然而还是超重。于是威尔逊先喊了一声‘为了女王陛下’就跳了下去，紧接着约翰逊也喊着‘为了自由和繁荣’跳了下去。”
“到这里为止还是和我差不多的嘛！”
“轮到勃列日涅夫，他看了一看，喊着‘为了社会主义大家庭！’然后把诺沃提尼推了下去。”
“……这位诺沃提尼是谁啊？”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捷克斯洛伐克领导人，赫鲁晓夫的好基友，勃列日涅夫推翻赫鲁晓夫后就混不下去黯然下台了，然后就是你知道的杜布切克上台、‘布拉格之春’和苏联入侵捷克斯洛伐克了。”
“我……”我总不能说不知道吧，虽然我只是听说过这两件事而已。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政治讽刺笑话，飞机遇到的意外实际上就是各国所面临的问题，英国首相威尔逊和美国总统约翰逊都下台了，而勃列日涅夫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果断卖了队友灭了捷克，结果流传到你这里时已经变成单纯的搞笑了。”
“哦……”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怎么，看你的反应好像完全没get到原作的笑点啊？”清雪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真辣鸡，本来还以为跟你这种聪明人能好好交流的，现在看来你也没那么聪明嘛。”
“喂！大家讲道理，我一个高中生听说过这几个词就很厉害了吧！课本上根本不讲那段东欧苏联历史的好不好！我又不是黄俄德棍，谁没事干去研究那种东西啦！”
“‘战争即和平，奴役即自由，无知即力量’，这好像是你自己说的。按照这个标准，你真是一位很有力·量·的年轻人。”这女人，特地在力量上加重音，看起来嘲讽得很开心啊。
啪啪啪——
楼梯口传来一阵鼓掌声。清脆的掌声回荡在寂静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有几分刺耳。
“说得不错，不愧是清雪，还是和往常一样思路清晰、观点犀利。”
“你怎么来这里了，缪芳洲？”清雪眉头一皱，对着走廊尽头出现的身影扬起下巴。
“这条走廊在三年前我读书那会就是最清静的地方，只要躲到这里，那帮校领导肯定找不到的啦。”
高考状元娇小的身躯向我们慢慢逼近。和刚才站在讲台上时那一头文静柔顺的长发不同，现在的她把发型换成了有点奇怪的双马尾。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你问的是‘愤世嫉俗的三流作家’、‘懦弱而愚蠢’、‘被全世界宠坏的弱智儿童’之类的话吗？你这丫头真是才华横溢愤世嫉俗，跟我高中时候超像的啦。”
看来她全听见了没错。
“放心放心，我十岁起混迹文坛，什么样的喷子没见过？”缪芳洲对我很有风度地摆了摆手，“清雪这种程度的根本连文学批评都算不上的啦，如果她整理整理发言稿传到微博上去，我还能帮她买个头条微博炒一炒。下次出新书前记得再来喷我哟。”
“嘁，谁稀罕喷你。”清雪很傲娇地架起手臂转过头去。
“你就是高弘吧？经常听邱芸那孩子提起你，不曾想真人看上去比我想象得要不起眼多了。”缪芳洲跟我握了握手，拜托你不要说话时都带着一股尖酸刻薄的杂文气息好不好。
“状元学姐——”
“唉，别这么叫。”高考状元抬手制止我，“叫我芳洲就行了，我才比你们大三届的啦，还年轻着呢！”
“那……芳洲学姐，您这次为什么要答应学校的邀请，回来说这些内容呢？您不会不知道学校不可能听您把那些话讲完吧？”
“因为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缪芳洲露出了一丝微笑，居然没有带着那个“的啦”的口癖。
“在这个十几亿人口的国家里，有多少学生面对高考紧张绝望万念俱灰，最后甚至走上轻生之路？有多少考生用机械式的复习和刷题麻痹自己，日复一日浑浑噩噩虚度光阴？我希望做出一点微小的贡献，哪怕一两个人也好，希望他们听完我的话之后能稍微思考一下——”
“思考什么？”杨清雪盯着走廊对面的墙壁，“思考自己如何放弃高考吗？”
“思考高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缪芳洲拽着自己的马尾辫，把它当成绳子甩着玩。
“高考是一场考试，高考的结果决定了你能上什么大学，大学决定了你能接受怎样的高等教育、拿到怎样的文凭，而文凭又决定了你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遇到怎样的伴侣，最终决定你将过上怎样的人生。听起来很顺吧？但事实不是这样。太多高分低能的例子发生在大学里，太多集中营式的高中用填鸭式教育对学生洗脑，培养优秀人才的高等教育只能收录一批又一批的考试机器，这难道不是应试教育的错？”
“慢着。”
清雪抬手打断了状元的话。
“请问什么是洗脑？”
“就是学校和家长共同给孩子灌输分数至上、高考万能的理念，让他们抛弃一切只为了高考而活着，每天除了分数就是分数，吃饭睡觉脑袋里还漂浮着数学公式和语文课文——”
“高弘。”
清雪用冰冷的语调念出我的名字，我感觉像吃了一发寒冰箭。
“你家里有什么特殊的习惯吗？”
“哈？习惯？”我眨了眨眼睛，这里头有我什么事啊？
“什么都行，比如每年圣诞节你爹都会装圣诞老人给你送礼物之类的。”
“这个倒没有……不过我妈经常会跟我一起看动画，从小就很支持我的个人爱好，所以我上学时候看漫画被老师没收了，我还以为她是自己想看，那我就先借给她看看……”
“看，你这就是属于被洗脑的表现。”
“哈？这也算？”我一脸成龙抱头问号.jpg的表情。
“这种谈不上洗脑——”
“当然谈得上。”清雪第三次打断了状元的话，“因为这与你对‘洗脑’一词的定义非常吻合。我们都知道，像你这样整天在报刊杂志上抨击这个批评那个的公知精英们，向来是怎么夸张怎么说话，对词语的定义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所谓的‘洗脑’指的是‘利用暴力等外部影响力，将有别于一般价值观的特殊思想灌输给他人，以符合操纵者的意愿’。”
“那又如何？我说的话难道有问题吗？”状元手里的辫子呼呼作响。
“学校和家长为了孩子自身的成长和人生着想，希望引导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而学生本身人格的觉醒和独立又为他们提供摆脱家长控制的动力，这本身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存在这种冲突。连这种程度的考验都无法忍耐，这样的孩子长大之后该如何面对更加残酷的社会和现实？”
“你不能因为以后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强迫别人现在去做什么事情！诚然高考很重要，但它不是人生的全部，它只是一次对你十二年寒窗生涯的盖棺定论，而不能对你余下的人生盖棺定论，决定你人生的不是一份成绩单，而是你的综合素质！”
“连高考这一关都过不了，你没有任何与别人谈论综合素质的余地。高考的确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它是这些高三考生至今为止所有人生的全部，不论你承不承认、不论他们听了你的话之后怎么想，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果为了高考而放弃了全部，就算获得了很好的分数，进入了很好的大学，这也无法让你变成一个很好的人。你要做的不是逃避高考或恐惧高考，而是在充分理解其意义和性质的前提下科学备考、合理备考——”
“如果自乱阵脚、怀疑一切的心理状态也能算得上科学备考、合理备考的话，我真的要为你偷换概念的水平鼓掌叫好。你口口声声说着不要逃避或恐惧高考，可你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让人逃避、恐惧。”
“只有正视高考的地位、认清高考所能给你带来的改变，才能端正心态正确应考。只有明白高考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所谓，才能真正放下一切，拼尽全力应对考试，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够了，我们再争论下去也只是无用功。”清雪摇了摇头，“果然我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如果每个学弟学妹都跟你一样有着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我所期望的。”状元露出了圣母般的微笑，“我们想要批判的，不是高考本身这个存在，而是高考这个制度所在的整个应试教育体系的问题，是那些老师和校长的丑恶嘴脸——那些把学生的成绩和才能、品行、前途和命运画等号、那些把每天做题到深夜的学生当做自己提高工资提高升学率之政绩、那些开着大大小小课外补习辅导班挣取外快、那些靠‘择校生’、‘三限生’赚着大钱的老师和校长……就是那些人践踏着学生的尊严和自由，榨取着家长的血汗钱，就是这些人毁掉了一代又一代的青少年。”
“少在那边占据道德制高点加偷换概念，把我塑造成不懂事的中二少女！不要以为你说一些谁都知道的废话就能洗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你这种靠着牺牲学弟学妹的高考成绩来成就自己‘针砭时弊’、‘敢说真话’之美名的行为，又和你口中践踏学生尊严自由的成年人们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等到今天的事情一报道出去，你和你的下一本书又可以成为热门话题大赚一笔吧！”
话已至此，愤怒的岩浆几乎冲破了杨清雪脸上覆盖着的冰霜积雪。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学弟学妹们的？挑起他们和学校家长的冲突，成就自己的大好前途，哪怕你身后洪水滔天？那些年少懵懂的同学们，他们这样信任着你，他们如此认真地思考着你的话，哪怕那将会把他们引向绝路！而你呢，你就躺在他们的尸体上，享受着这样入手的荣华富贵？”
“清雪！你冷静点！”我拦在她的面前。
“或许十个人里有九个半是瞎子，但剩下的半个总会看清自己所处的地狱，并唤醒其他在熔炉里承受煎熬的同伴。”
状元纤细苍白的手掌“啪”地一声拍在墙壁上，就像某个老师经常做的那样。
“就算我不这么说，总有人会去说的，逃避现实的人终究要面对现实，那些想着背水一战就能获胜的人只不过是白日做梦。矛盾的积累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深，若是不做一点小小的疏导，爆发起来该有多么惊人呐！到那时候，你就会发现我是多么仁慈、多么和蔼的啦。那么今天就这样，希望我们下次再会~”
“站住——”
打完嘴炮的缪芳洲不理会清雪的约战，从走廊另一头的楼梯飘然离去。
我和杨清雪靠在墙上，谁也没有打破沉默。
直到——
楼梯口传来“咔哒”一声。
怎么又有人在那边？
“谁呀？”
我三两步跑过去，绕过转角一看，邱芸蹲在地上把玩着手里的水笔，戚修远靠着楼梯扶手对我抬手问候道：“呀哈喽。”
“哈喽你妹啊！为什么你们会知道我躲这里来了！”
“在你出门时我就被邱芸拽过来跟踪你们了。”修远弹出双手食指，叮地一声指向地上的邱芸。
“可怕，那你们两个岂不是站在这里听完了全程！”
“算是吧，不得不说你们和状元的对话还挺有意思的，反正比校长的讲话有意思多了。”修远凑到我耳边竖起手掌做悄悄话状，“想不到清雪竟然有那种倾向，要是你被她用绳子绑起来或者用高跟鞋踩在身上，一定记得叫上我哦。”
“哦~我有什么倾向？”
清雪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把我和修远都吓了一跳。
“没什么，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想不到你竟然会有如此正能量的观点，我打心眼儿里对你感到敬佩啊，下次你教育高弘这小子时请一定要叫上我——”
“小雪，达也，我们走吧。”
一直蹲在地上低头玩笔的邱芸站了起来。
“谢谢你们说的话，我想明白了不少事情。该回去了，还有一场硬仗等着我们去打呢……”
</poem>
===第三章===
====3-1====
<poem>
邱芸口中的硬仗不是那个质量和评价都很微妙的游戏《打架田地：硬线》，也不是眼睛一闭一睁就要到来的高考，而是——
义卖会。
“今年的义卖会也会正常举行，你有什么疑问吗？”
“不不不，没有没有，岂敢岂敢……”
“那就给我拿好了。”
一身维多利亚风格黑白女仆装的团支书程潇同志红着脸把一只小小的红色信封塞进我的手里，从我手中接过空荡荡的不锈钢餐盘，“砰”地一声丢进餐具回收箱里。
不知道今年邱芸打算出什么幺蛾子，我摇了摇头正准备闪人，身后的衣服上却传来一股拉力。
我扭头一看，穿着女仆装的程潇竟然红着脸一手拽着我的衣服，一手藏在背后不知道拿着什么。
“要斗私批修！大海航行靠舵手，班级进步靠团支书，怎么，这位同志，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唔……”
程潇的脸更红了。拜托，你是喝了什么酒还是没睡醒，我不是顾听你冷静点啊。
“感……”
“嗯？”
“感谢……”
“对不起，你说啥？”
“感谢！感谢你对‘光盘行动’的大力支持和配合！”
程潇闭起眼睛大喊一声，威力堪比佛门狮子吼。
“这是团委给你的感谢信！请你再接再厉继续保持！”
“哦哦，不客气不客气，应该做的应该做的，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我无脑把每个词都重复一般，直接打开了巴掌大的小信封。
粉红色的信纸上写着“光盘行动”和一些感谢的话，再抖一抖信封，一枚一元钱硬币从里头滚入我的掌心，想不到把饭吃干净也有奖金。
我倒是听说过最近团委号召全校同学参加“光盘行动”，呼吁同学们在食堂就餐时不要浪费食物，把盘里的东西都吃光——所以才叫光盘行动，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去理解，还以为他们团委号召同学们在校服里头赛几张光盘去街上卖呢。
“那个啥，程潇同志，方便问一句吗？”
“不方便！”程潇红着脸站在泔水桶和餐具回收箱前头指点江山，“你，饭菜剩太多了，下次吃不完就少点点！还有你，吃得挺干净嘛，这是团委给你的奖励，拿去买瓶水喝喝！”
“光盘什么的我是明白了，但你为什么要穿女仆装？”而且现在一元钱能买到水喝吗。
“无可奉告！”
程潇用燃着怒火的双眼瞪了我一下，顺手又送出去一封感谢信。
“此乃团委与学生会之锦囊妙计也。”
另一位穿着女仆装的大佬顾听凑了过来，从后面按住程潇的肩膀，吓得程潇浑身一激灵。
“月初，学生会诸君齐聚一堂，共商光盘行动之大计，只听得那学生会长沉声道：‘团委下战书，约我等明日决战，诸位可有高见？’话音刚落，便有一面如冠玉行似弱柳之美男子抚掌而笑，环视众人，翩翩然起身道：‘本少明日只消阵前一席话，定教那团委拱手而降，不战自——’”
“等等等等，停停停，stop，停一下，停一下。”我手动作出“停一下”的表情包，“我说班长大人啊，您这段诸葛亮骂王朗我就先不吐槽了，那个出主意的人该不会是……戚修远吧？”
“对极，对极！是也，是也！”
“唉，这就可以理解了……”
把顾听的话翻译一下，就是“学生会和团委一起讨论光盘行动的活动计划，学生会内部事前讨论时混进去了一个负责图书管理的戚修远，提出了‘干脆挑选可爱的女同学穿上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的食堂专用服饰去分发感谢信’这样弱智的提案，学生会的大绅士们居然还同意了，最后团委那边的男性估计也投了赞同票，于是学生会和团委的女生们不得不穿上‘十九世纪英国无产阶级劳动人民在餐厅后厨工作时’穿的女仆装，跑到食堂里给学生发钱”。
“团委同志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非常熟练地背诵口号，拍了拍快要炸毛的程潇同志的肩膀，“你的努力，广大同学们都看在眼里！祝愿你们的光盘行动取得圆满成功。”
感谢戚修远同学，你是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好伙伴。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好想看清雪穿女仆装啊。
“别碰我！”
愤怒的程潇同志一脚踹在我腿上，把我击退后气得把手中的感谢信——其实是红包——捏成一个硬币形状的纸团。
“我为党国查过岗，我为组织搬过砖，我要见校长，我要见校长！喵的戚修远！丫晚上走路小心点，别（消音）让姐逮着你！”
“高弘，过来过来，附耳过来。”
趁着另外几个女仆按住程潇的空隙，顾听班长冲我招手。
“最近清雪的状态还好吗？”
“班长，您问我我也……”
“别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顾听对我眨了眨左眼，“这种事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这厮已经是司马昭了。”
“有……有这么明显吗？我会不会被蚯蚓一个短信约到家里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
“虽然不知你所云何物，我是想问问你可知晓清雪最近在做何兼职？”
“不知道啊，她没跟我说，上次看到她是在街边弹吉他来着。”
“我最近有听闻她身着奇装异服……就是我现在穿的这种衣服……”
“跟奇怪的中年大叔走在一起吗？”
“噫，不可说，不可说……”顾听慌忙摆手。
“唉，搞什么啊，你们再这样传下去，我不是只能把修远衣服扒光换上女仆装去道歉了吗。”
“此事与戚修远同学又有何干？”
“没什么没什么……”我抚额摇头，“我会找机会问问她的。班长大人你就好好当散财童子吧，辛苦辛苦。”
清雪的事情先不去管，团委和学生会之间的龙争虎斗大概也属于戚修远喜闻乐见的事情，他这人大抵就是如此，典型的起哄架秧子看热闹不怕事大，理解这点之后我们再来思考一下义卖会的事情。
为了不影响到高三学生的紧张备考，只有高一高二两个年级的班级会以全班形式参加义卖会，届时整个班级都会变成巨大的小商品市场摊位、饮料吧、游戏厅或女仆咖啡厅，顾客们从前门进入，在里头逛一圈从后门出去，各大社团则会在教学楼和行政楼之间的主干道两旁摆设自己的摊位。
也就是说。
虽然没有高三的事情了……
“但是我们2B社作为社团，还是要参加的！”
邱芸一拍桌子，满面春风地钦定本社团、参战！
“为了让社团存续下去，必须招收到几个一年级新生才行啊！”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废社”剧情。
在这个开放鼓励社团活动的高中里，存在着很多像“2B社”这种半死不活的小社团，由于人数不足，只能以同好会——不对，是“兴趣小组”的名义潜伏在不被官方认可的水平线下私自活动。
这其中有走到哪里都会被人一脚踢出门的“卡祖笛社”，有每天打《炉X传说》看视频直播的“李奶奶保护协会”，有两个基佬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叠卡片开始真人决斗的“决斗学院Academia”，还有传说中最神奇、最诡异、最高血糖的社团——“开瓶社”。
“开瓶社”，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秘社团。我在这学校读了三年书也没见过这个社团的社员或者他们搞活动。
顾名思义，这个社团，每天干的事情，就是跑到小卖部里，挑选出瓶盖里可能写着“再来一瓶”的饮料，以此获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饮料。
“这也太玄学了吧？！怎么可能每次都正好买到‘再来一瓶’的饮料？然而传说中，开瓶社的人就是能做到！”
邱芸一手抚胸一手将茶杯举高，以歌剧演员的姿势凸显出手中那瓶不存在的饮料。
“据说他们总结出了一套‘开瓶理论’，只要符合这个理论的瓶子，那就是能够中奖的瓶子！”
“也就是说，这帮人发现了中奖的瓶子和普通瓶子在外表上的区别吧？”戚修远从篮子里拿起一块老娘烤的饼干，很好心地捧场接了一句。
“我也听说过，就是什么瓶盖上的防滑纹路有长短之分，某个地方有特定的缺口什么的……”我在犹豫要不要也来一块饼干，“说白了还是玄学，而且我也没发现什么特定的缺口，肯定是骗人的都市传说啦。”
“谁说的！要是流传出来的东西有用，岂不是人人都中奖？”邱芸这话说得自己都相信了，“这种能让你听到的流言肯定都是假的，真正的百发百中理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不就是不可证伪么……照你这么说，根本没人能证实这个社团存不存在。”我往硬梆梆的椅背上一靠，“况且我们的论题是不是跑得有点太偏远了？”
“对对对，讨论一下那个啥，义卖会上我们卖什么！”
“别卖了吧，老老实实在教室复习不好么。”我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
“高弘！这可是我们高中生涯最后一次娱乐活动了，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社团活动，说不定还是最后一次公益活动，难道你就要这样放弃吗？”
“面对现实吧大婶，明晚我们还要去补课。”
“高弘~拜托了嘛，咱们把这最后一班岗站好，我保证，这次活动之后就认真复习，好不好？”
“这……”虽然我很了解蚯蚓这种生物的保证有多少可信度，但她的态度都放得这么低了，再一味否决下去就显得我有点不近人情了，“反正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事情，清雪、修远，你们俩觉得呢？”
“挺好啊，我想招可爱的学妹进来。”戚修远这家伙，我就知道不该问他的。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清雪——
“我没意见。”
嗯嗯嗯嗯嗯？
你怎么也没意见？
“这次的义卖会，是这样的一个机制。”
杨清雪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地消灭着篮子里的饼干，但兔雪酱犀利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我们只要收回本金并将等同于本金的款项捐出去，多出来的利润就完全归我们了！”
叮叮叮，我的耳畔似乎响起了硬币的碰撞声。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准备几百块的货物并净赚100%的利润，剩下的钱就咱们几个分了吧！”
砰咚，杨清雪一肘子压在桌面上，整个上半身向邱芸探了过去。
“说，咱们卖什么？”
啪，我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差点忘了，这家伙穷得快沿街乞讨了，说到赚钱这种事情肯定是她最积极了。
三比一。
2B社，学园义卖会，参战决定。
***
“高弘，走吧”
放学时分，清雪照例跑来找我一起回去。自从我们之间的关系升格为情侣（临时），每到我不用补课复习的晚上，她都会和我一起放学回家。
“唉，今天过得好累，打车回去吧……”
“这种高峰期还想打车？都交接班呢。”修远摇晃着红茶杯里的液体。
“等下！今天高弘有别的安排了。”
邱芸突然冒了出来，一把将我拽了过去。
“什么安排？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别的安排？”我真不知道。
“当然是去进货啦！你以为义卖的东西会从天而降吗！”
邱芸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从兜里拿出一张纸。
“我们要一起去进它几箱子的货来卖！这就是我拟定的清单！”
“拿来我瞅瞅！”修远跃跃欲试地抢过清单，“饮料冲剂、快热食品、曲奇饼干，你们真打算开女仆咖啡啊？卡贴、卡套、手机壳、钱包、小挂件、小镜子、布偶、小抱枕、笔记本、扑克牌、T恤衫、文具、水壶、马克杯……”
“你有病吗买这么多东西打算卖给谁啊！”我听得快崩溃了。
“当然是要卖给同学们啰！还会有外校的学生来逛呢！放心，客流量绝对大，等我去租几套女仆装来就去拍摄宣传视频发到微博贴吧和B站上去，你们谁微博粉丝多的？修远你帮我问问你们学生会那几个人气超高的学长学姐，看能不能帮我们转发一下！”
“可以是可以……”修远的笑容有点僵硬，“但是我怎么又觉得自己逃不过穿女仆装的命运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清雪用冰锥目光戳了我一下，拎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呼……”我松了一口气。
“呼……”邱芸松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也松了一口气啊！”
“因为清雪走了，我可以跟你说今天真正的安排了！”
“真正的……你就说什么事吧，先说好我自幼体弱多病低血糖贫血血小板偏少，让我干体力活肯定是不行的。”
“这话我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梗的原创者戚修远从邱芸身后追了上来。
“修远说附近开了家店，我想过去研究学习实地考察一番，也好用在义卖和小说取材上。”
“开了家什么店？”我本能地想要说“别去”，戚修远这家伙推荐的店怎么可能没有坑等着我踩？
“女仆咖啡屋啊。”
噗——
我嘴里并没有含着一口水，所以我只是在心里喷了一口水。
“女仆咖啡屋！一句话去不去！”
“……再见。”
“啊喂别走啊高弘你等等你听我解释！”
蚯蚓急忙拉住我的衣服，言谈神情甚是恳切。
“其实我早想去真正的女仆咖啡屋看看了，正好修远说钟楼那里新开了一家女仆咖啡厅，我就想过去逛逛，但是一个人不太敢去……”
“拉上我两个人就敢去了？不对啊你为什么不让修远陪你去？”
“抱歉抱歉，晚上学生会那边找我有事，貌似在用计干掉团委之后团委想要找回场子，学生会那边虚得要死，想找我商量一下对策。”
“那邱芸你不会改天再去？”
“今日事今日毕！正好今天晚上不用去补习，要是再拖几天就来不及准备义卖会了！今晚就必须去！”
邱芸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钦定了我和她晚上的行程。
“我不想穿着校服去，你可以先回家吃顿饭，换套平时的衣服，然后我们在钟楼底下碰头，时间就定在七点半吧。”
“为什么不直接在我家或者你家楼下碰头，然后再一起去？”
“你蠢吗，要是被我爸妈或者认识的人撞见了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好像是没法解释。毕竟要偷偷溜出去的话，肯定会找点什么学校上晚自习的借口嘛。
女仆咖啡啊……
我以前去魔都逛漫展时顺道去过一家女仆咖啡屋，对女仆咖啡屋的消费模式和物价水准有过切身的体会和相当的了解，自然明白在女仆咖啡屋吃一顿价格正常的饱饭是不太现实的事情，所以我回家后洗了个澡吃了个七分饱，换上一件稍微厚实点的长袖衬衫和一条牛仔裤就出门了。两分钟后我杀了个回马枪，在玄关抓起一把雨伞重新出阵。
下午天气显得有些阴沉，想不到晚上开始下起了小雨。我站在钟楼下的旧城门里倒是不至于弄湿鞋袜，只是等来等去都看不到邱芸的身影。七点半差三分，一顶印着奇特花纹的雨伞从伞群中冒了出来。
听说新闻社在进行本学年非官方非公认的“学园校花校草”评选，杨清雪在票选中自然以高票数位居前列，令我没想到的是邱芸居然也有票数，真不知道什么人会投票给她。我平时看她的制服都看得审美疲劳了，此刻看到她穿私服才猛然发觉这家伙好像还挺可爱的。
乌黑的马尾辫搭在肩膀上，藏青色卫衣包裹着青涩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身，下身则是军绿色短裤和过膝袜，勾勒出两条笔直的双腿，用网络上的成句来说就是“这两条腿可以玩一年”，一年可以任意替换成喜欢的时长，时间越长表示腿越漂亮，当然我这话是不会说出来的。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头顶戴着一顶宽大的画家帽，脸上架着和平时不一样的圆框眼镜，脚底还踩着坡跟鞋，看上去身高简直快赶上我了。
“喂，达也，给点反应。”邱芸双手叉腰，冲着我皱起眉头。
“啊！抱歉，一不小心看入神了。”我是一个阅轻小说玩恋爱游戏无数的死宅，已经养成了敏锐的对话直觉，几乎是下意识就选择了实话实说。
“看、看入神……”邱芸似乎意外地脸皮薄，听了这话红着脸转过头打量起城门门洞里的砖石，“这是我随便找的衣服，想打扮得低调点以免被人认出来……”
“你这身衣服和我想象中的打扮风格差好多……我以为你平时会穿那种比较死宅的衣服，或者是很夸张的那种哥特中二萝莉塔风格的连衣裙之类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女孩子的脸红胜过千言万语，好像是老舍不知谁说的。
“你那是什么奇怪的偏见，要穿也是你这死宅穿好吧……我这一身都是某宝上买的，加起来也才两三百块。不过无所谓啦，反正我也是个死宅，穿什么都无所谓的，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你在干什么啊！不要一个人在那边自说自话地突然消沉起来啊！
“好了好了，别在这儿傻站着感叹自己的悲惨命运了，赶紧去女仆咖啡屋吧！”
我万分艰难地担任起了此次任务的发起者，撑起雨伞与垂头丧气的邱芸并排前行。
没走几步远，我们在桥头看到了打着雨伞派发传单的女仆。布满青苔的小石桥，撑着雨伞的女仆，这两个画风完全不同的元素居然同时出现在一个朦胧的雨景里，颇有几分后现代的冲突气息，要是带了单反相机拍下这张照片肯定感觉不错，可惜我没有单反。
“缪斯女仆咖啡店，请收下这张优惠券~”
戴着猫耳的可爱女仆向路人派发传单，时不时有好奇的小孩驻足，女仆就蹲到与小孩子视线平齐的高度，微笑着从肘弯挂着的篮子里拿出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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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斯女仆咖啡店，请收下这张优惠券~”
戴着猫耳的可爱女仆向路人派发传单，时不时有好奇的小孩驻足，女仆就蹲到与小孩子视线平齐的高度，微笑着从肘弯挂着的篮子里拿出糖果。
“你好——”
“打扰一下，请问女仆咖啡怎么走？”我还没来得及跟女仆搭讪，邱芸就抢先发话了。
“过了桥第二个路口左转走到底。感谢主人和大小姐的惠顾！”
很有职业精神的女仆站起来向我们微微欠身，递给我们一张传单。光线比较暗看不太清楚，但总觉得封面上这个戴着口罩的黄头发女仆眼神很凶恶。让我想起了某个人的眼神。
因为是工作日的夜晚，钟楼步行街的人流量并不是很大。雨点敲打在石板路和雨棚上，我和邱芸各撑一把伞并排行走在错综复杂的步行街里，两人的雨伞时不时发生碰撞。
“打两把雨伞，水会滴到衣服上……”我用正直可靠温柔善良的眼神注视着邱芸，“不如我们打一把伞，我这把伞挺大的。”
“好啊，两把伞有点太占地方。”邱芸二话不说就爽快地答应了我，我不禁转过头去露出了计划通的狞笑。宅女又如何，能和同龄的女孩子打一把雨伞，半边身子被淋湿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今天雨并不算大。
虽然是第一次去女仆咖啡屋，我和邱芸却似乎都很了解前往店面的路线，两人保持着一致的步调在人流中穿行，邱芸的体温隐约透过衣服传递到我的身上，我能闻到邱芸的身上传来洗发液的香气。
“……”
“……”
“……好安静。”
“是啊。”
“……我们聊点什么吧。”
“聊什么？”
“当然还是义卖会的事吧。”
“义卖会，我现在大概有一个初步的计划……”邱芸叹了口气，“本来想把修远也拉过去穿女装搞个女仆咖啡就算了，但这样一来利润有限，二来我们也没那么多人手，所以我想结合一些物品贩售，比如印一些我们社团自己的文选集，再去进点文具之类的东西卖卖，我们每个人出点什么不要的小玩意儿就差不多凑够了，可是现在联系印刷厂应该来不及了，去打印店的话成本又太高……”
冰X里不是有印很多文集么，就是多打了个零，完全卖不完。
“你要是能把这些精力放在学习上……算了我不说了。”
“高弘，你知道你正在变成你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我也不想的，问题是你实在是让我放不下心。”
“一样的，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们都在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邱芸一反常态说着好像很有道理的话。
“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那个学姐的话，或许有些人真的不适合参加高考，或许我应该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写出一鸣惊人的作品，可回忆起自己迄今为止为高考所做的一切努力，我又会回到某种左右摇摆的危险位置……”
我懂我懂，我每次补习数学时也不想参加高考，太惨了啊。
“你一定不懂吧，高弘……”
下次我应该直接把脑补的话说出来的，免得这样被打脸。
不知不觉间，我和邱芸已经走进了人迹罕至的幽深小巷，昏黄的街灯照亮了我们的身影，步行街的喧嚣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飘来，耳畔只有凸显寂静的雨声。
这种时候就是所谓的“适合接吻的气氛”吗？
等等……接吻是怎么回事？我差点反手给自己一个巴掌，晚上出门前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假酒害人啊？难怪我的微博首页都在说直男癌总是想太多，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了。
或许是感应到了奇怪的目光，邱芸微微扭头看向我这边，两道视线撞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啊，这是什么尴尬的气氛？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了一件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和邱芸两个人大晚上的跑出来下馆子？怎么看都有点像是在约会？Da、date？
“高考……是什么？”
“嗯？”邱芸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我的绮念。
“你觉得……高考，是什么？”
迎着邱芸的目光，我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回答她。
高考是什么？
我有一百种比喻，一千种联想，一万种批判的字句，却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回答她。
高考……
是什么？
“欢迎主人！”
前方传来少女甜腻的话语声，我和邱芸才如梦初醒般错开视线。
道路终于走到了尽头，我终于站在了女仆咖啡屋“缪斯”的门口。
***
其实我也早就想来这里了，这家明州唯一的女仆咖啡屋就开在一条小巷里，从钟楼步行街的书画古玩茶叶店铺前走过，就能看到装修成可爱风格的门店位于小巷深处，雨水从粉色的招牌上滑落，动画歌曲从门缝里飘到街道上，穿着黑白色女仆装的可爱女孩子站在门内向外头张望。
我有时会路过往里头看几眼，出于与邱芸不尽相同的理由过门而不入。邱芸是一个人不好意思进，我是怕兜里钱不够。其实第一次听说要去女仆咖啡屋我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让我去我就马上去，第一我要想一下，因为我不愿意去了以后再掏很多钱出来，钱包“咣”一下空了，很薄、很轻，这样老板出来一定会骂我，根本没有这样的顾客，就证明刚才的那顿是吃白食……
“欢迎回家，主人/大小姐！”
店门打开，我和邱芸被排成两列夹道欢迎的女仆吓了一跳。
“请问主人和大小姐有预约吗？”
我刚想张嘴说没有，胳膊就被邱芸猛地挽住。
“两人座，高先生。”
高先生？
我对着邱芸疯狂眨眼睛，谁是高先生？
邱芸也对着我眨眼睛，你就是啊！
喂！你这家伙，用我的名字预约的吗！开什么玩笑啊喂！
唉算了算了，看在这家伙用胸部挤压我胳膊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我真是个通情达理心胸宽广的人。
头戴喀秋莎发饰的女仆领着我们穿过铺满卡牌的餐桌，在一面印有各种动漫女仆的墙下驻足。这是一间不大的店面，比边上的必胜阁小上一号，角落里设有舞台和桌游柜子，上座率很高，基本没什么空位了。
“喂喂达也快看！这里真的有穿女仆装的女仆哎！原来现实中真的有这样的地方！”邱芸激动万分拿出手机打开便签开始记笔记。原来你真的是来取材的吗？你有没有一点跟男生出来约会的自觉啊？
“女仆咖啡有女仆，这有什么奇怪的，女仆哪有不穿女仆装的。”
“你看这道菜！‘女仆的爱秘制魔法蛋包饭’哎！”
“就是普通的蛋包饭，女仆用番茄酱在上面画画而已。”
“那这个呢，‘女仆的爱秘制魔力药水’？”
“女仆给你泡一杯咖啡罢了。你不是想不让人认出来吗，说话声音小一点啊。”
“女仆桑～我要点单！”
“根本没听我在说话吧你！还有用这个啊！”
我按下桌上的唤铃，一个金发女仆从后厨小跑过来深鞠躬，也不知是戴的假发还是染的颜色，从发质上看应该是假发，太细了。
“主人，大小姐，请问决定点什么了吗？”
“嗯嗯，我要——”
我从菜单上移开视线，与同时抬起头的女仆四目相对。
等等？
这个女仆怎么有点眼熟？
浅黄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苍白的肤色显得空灵而缺乏实感，虽然脸上没有那副冰冷的面甲，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双隔着虚空直接瞪着我的灵魂的眼睛。
错不了。
这个女仆不是别人，正是杨清雪。
“……”
“……”
“……”
这家伙真是强无敌的打工战士啊，西餐馆里弹钢琴、书店门外弹吉他，现在又跑来女仆咖啡店打工，我好佩服她……
“两份女仆蛋包饭！”
还是邱芸最先反应过来。
“高弘你晚饭吃了吗？没事吃不下我帮你吃，来两份。再来两杯女仆咖啡，我喝黑咖啡，高弘喝拿铁。”邱芸无视我点了菜，随后小声向清雪打招呼，“清雪你在这里打工吗？这衣服挺合身的。”
“啊、嗯……请稍等——请主人和大小姐稍等片刻，正在努力为您制作……”
清雪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堆套话红着脸跑掉了。
直到清雪板起面孔为我们用虹吸壶泡起咖啡，邱芸才再度开口——
“太好了高弘！原来清雪的新打工地点在这里，不是在和大叔们做奇怪的兼职啊！”
小点声，你看隔壁桌的肥宅在看你。话说在女仆咖啡屋做女仆好像也不算是什么正常的兼职吧。
“清雪清雪，原来你晚上是在这里做女……做服务生吗？”
“是啊，刚开始做的。店主是我老同学来着。”
“没问题吗，会不会太累影响到休息？”
“不会的，我有分寸。”
“有传言说你在晚上……做那种奇怪的兼职哦，我和高弘一直想问你来着，不过看来是我们误解了呢。”
“奇怪的兼职……晚上？？”
清雪念了一遍就秒懂了，她红着脸扯了扯有些过短的女仆装裙摆。
“我这是正经工作！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整天想着搞个大新闻……”
“可是有人看见过你晚上穿着……这种女仆装和奇怪的中年大叔在说话。”
“哦，可能是那天我在步行街发传单给人撞见了，话说我明明有戴口罩……”
戴口罩也没用，修远这家伙肯定认得出你。
真相大白了，清雪原来是在女仆咖啡屋打工。我和邱芸对视一眼，如释重负般同时呼出一口气。
“太好了，你没有误入歧途，我还以为上了高三还要拯救失足少女呢！”
邱芸以手抚胸欣慰微笑，你不要用这种可靠的表情说话好吗，你自己某种程度上也是失足少女吧。
“知道你家里困难，就是打工不要太晚，影响学习和休息就不好了。晚上一个人走路太危险，不如叫高弘接送你。”
“我接是什么鬼？话说比起这个，你的女仆装真不错！”我冲着清雪竖起大拇指，“虽然胸部显得更加丰——唔！”
杨清雪一拳敲在我的头顶上。
“快看，那个女仆在打人哎。”
“不懂别瞎说，这是特殊服务，有些人就是好这一口。”
“还有花钱来讨打的啊，这一行真好赚。”
“被萌妹子的粉拳打在身上，那可是无上的快感！”
四周的死宅们议论纷纷，清雪的脸微微发红了。她为我们倒上咖啡，转身想跑，被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邱芸一把抓住手腕。
“别走嘛，来跟我们聊聊呗，正好我想在义卖会上搞个女仆咖啡之类的。”
“我……”
“这个菜单上有‘女仆服务’一项，一小时60块。要不咱们先唠个一个小时？”
我机智地将菜单递给清雪，女仆同学的面部肌肉发生不规则抽搐，最后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所以这个‘女仆服务’都有些什么服务呢？”邱芸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身边的清雪。
“陪客人玩玩桌游，聊聊天之类的……”女仆酱一脸憔悴地以手扶额，“经常有各种各样的死宅过来，一般的死宅还是比较好对付的，最怕那种动手动脚的家伙……”
我和邱芸闻言偷偷看向隔壁一桌，走廊斜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穿着动漫T恤的死宅，正一边抽积木一边向桌子对面的女仆热情洋溢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
“这一季新番真的好精彩！尤其是XXXXX，超可爱，根本把持不住，prpr……”
而那位女仆却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玩着手机，只是时不时随手从高高堆起的积木中抽出一根。
“……”
“……”
我和邱芸面面相觑。
“原来你们这一行这么好赚。”
“不不不，那边的属于特殊少数情况，请不要误会。来玩点什么牌吗？还是先给你们上菜吧！”
清雪光速转移话题，一溜烟跑去了后厨。
“……”
“……”
我和邱芸面面相觑。
“不行，果然还是好在意！”
邱芸按下唤铃，一个女仆跑了过来。
“您好大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你好你好，我们是清雪的朋……”
邱芸犹豫了一下。
“……同学，这几天清雪她精神不太好，我们想了解一下她在这里打工的状况。”
“她才刚来没多久……”女仆接过邱芸递来的学生证，看到上面的“明州天择学园”六个烫金大字就双手递了回去，“比我晚半个月这样吧，她干活很认真，努力陪客人做游戏打牌，营业额也一直排前几名，就是好像身体不太——”
砰咚——
啪嚓！
杯盘摔碎的刺耳脆响从后厨传来。
我抬头一看，发现某个清雪前辈趴在两盘倾覆的蛋包饭中间，一动不动。
“清雪！”
我急忙跑了上去。
“清雪，没事吧！”
“发生啥事！”
邱芸的反应大约比我慢了半秒钟，各种工作人员也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附近的顾客和女仆都围了上来，连隔壁桌无视死宅的女仆也跑了过去。
“没、没事……我马上收拾……”
杨清雪按着额头，想要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大概是刚才摔的这一下撞到了什么部位，她紧咬着下嘴唇，一滴眼泪溢出眼角。
“别收拾了，赶紧休息一下吧！”
其他女仆拿着清洁套装跑了出来，我和邱芸将清雪架到了座位上。
“没事吧清雪，怎么突然就平地摔了？哪里不舒服吗？”我看得很清楚，那段路上可都是平地啊。
“刚才头突然有点晕……”
杨清雪擦掉眼泪，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眼泪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让你们见笑了……”
“是不是刚才摔到哪里了？要不要去医院？”不要边哭边笑啊，太吓人了，我怕了。
“真没事的，就是脚上可能有点扭了……稍微……有点疼……”
清雪收敛了笑容，用手背抹了抹眼角，恢复了那副略显憔悴的神情。
“清雪你看起来真的好累，会不会疲劳过度了？”邱芸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你每天放学都到这里来工作吗？”
“还好，一开始有点体力跟不上，现在干了这么久的活，体力反而提升了不少……其实我从暑假就打算去女仆咖啡做兼职了，暑假干一天有80块，开学以后只能从下午六点干到晚上十点，时薪15块，回家以后写作业还要写到十二点一点的，真是挺累的。”
清雪接过纸巾，从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换回左手。
“以前看动漫里的角色去当女仆都是工资高又轻松，陪客人聊聊天卖卖萌就能赚钱，等真的来打工了才知道和普通的服务员几乎没区别，扫地拖地端茶倒水背菜单点单泡咖啡调饮料还要会玩桌游会卖萌……现在的女生都娇生惯养的，大多受不了这种民工一样的工作，很多人图个新鲜做几个星期就走了……”
杨清雪的声音微微颤抖，看着清雪手上的一层茧子，我也只能沉默地陪在她身边。我曾经仰视着这双手在琴键上创造只属于清雪的世界，也曾经注视着这些手指拨弄着细细的琴弦，而今我却看着这双手磨咖啡、挤番茄酱，对着我摆出爱心的手势。
……难怪你晨跑这么厉害，根本就是跑堂刷盘子练出来的体力吗？
“我身体也不算太好，体力活做不了太多，好在老板照顾我尽量给我排轻松的活……”
别的女仆帮忙端了两盘新的蛋包饭跟一盒卡牌来，清雪用袖子抹了抹眼睛，重新抬起头来。
“算了，也没什么好忆苦思甜的，你们俩今天出来是干什么？约会吗？”
“约约约约约约约约会！”
我的反应好激烈。其实我内心里并没有这么惊讶这么激动这么手足无措，该怎么说呢，好像下意识地就做出了这种反应。就是那种处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时会做出来的反应吧。哇！居然自认为是朋友以上，我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醒醒啊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邱芸像偷了沙皇的五百吨黄金一样压低声音挥舞双手疯狂辩解，“只是出来研究学习实地考察，为了义卖，都是为了义卖啊！”
“不是约会，不是不是！”我挥手否认，“我们只是……呃，嗯，怎么说，朋友关系！对，没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小学初中一起春游度假一起打游戏开黑一起滚过床单的普通朋友关系而已。”
“最后一个是闹哪样啊！”邱芸一记手刀敲在我的头上，“谁跟你滚过床单了，只是趴在床上看过电影而已吧！那天好像还是我的生日，结果你就拉着我在我房间的床上看动画VCD……”
“所以说这个滚床单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在床单上滚来滚去——”
“不要再解释啦！快住口！你想现在就死在这里吗，你想被盘子敲脑袋还是叉子穿手背，或者打断手脚丢到路中间淋雨去！”
这阵骚动自然吸引了其余顾客和女仆的注意力，新一轮的窃窃私语传入我的耳朵。
“听见了吗，那个男的和眼镜妹滚过床单了哦。”
“是脚踩两条船吗？带着眼镜娘来女仆咖啡屋却遇到了另一个女友？”
“这种巧合在电视剧里面不是常有的嘛，三个人偶遇后直接摊牌之类的。”
“看来那个黄头发的女仆才是正牌的女朋友，眼镜妹转眼就变成普通朋友了。”
“真是强行普通朋友，这种渣男居然还来女仆咖啡屋，是想晒死其他的死宅吗？”
“放心啦，这种人渣的下场最后一定是诚哥结局，nice boat的，菜刀就在后面的厨房里。”
“那个眼镜娘也是心机婊啊，打扮这么地味居然抢别人男朋友，说不定还是她闺蜜的男朋友呢。”
“我以前听说过那种人畜无害的干物女其实是很会利用人的心机婊、外表碧池系的女生反而是在掩饰自己的羞涩这种说法呢。”
“倒不如说这男的哪一点好了，能把到两个妹子，人不可貌相啊。”
“不对不对，这里应该说‘老司机带带我’，老司机都是真人不露相的。”
“别瞎想了，就算是……也不会要死宅的。”
“呜啊啊啊啊啊啊——”
邱芸将十根手指插进头发里发出低沉的哀嚎声。
“都怪你这家伙胡说八道，本姑娘的名誉受损了啊！而且为什么要我做小三！为什么我是心机婊啊！”
“对不起啦邱芸，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你别在意。”
“这种时候居然给我来道歉？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喂110吗这里有变态你们再不来我就管不住我这只握着菜刀的手了！”
“好汉饶命，放过我吧……”
按住邱芸握着餐刀的手腕，我全力开动脑筋，在五秒之内想出了解决目前这个窘境的方法。
“来写诗吧！”
</poem>
====3-3====
<poem>
“来写诗吧！”
“写诗？”
“写诗……”
邱芸和清雪一个瞪大眼睛一个俯首沉吟。
“不是说要在义卖会上卖小薄本吗？干脆我们就写几首诗再找几篇短篇小说充数算了，正好今天放学后也碰到了，就在这里写点诗怎么样？以前写过但是没发表过的也行哦。”
“……”
“……”
大概是话题转得太过生硬，陷入巨大冲击的两人沉默片刻，才由清雪率先开口——
“可以。我赞成。”
“说得也是，赶紧把节奏带歪，我不想一时冲动送你上船。”
上船是什么鬼！你真的想把我装在袋子里吗！
我装聋作哑地以非常熟练的肌肉记忆动作从书包最外层拿出记背生词的空白笔记本，邱芸从背包里拿出韵书和《唐宋词格律》（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清雪从女仆装围裙里拿出几支圆珠笔，我们三人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既然身为文科生，吟诗作对什么的技能树总是要点一下的，毕竟上一卷里搞过猜灯谜好像挺有文化的，那这次就来现场写诗吧！
当然说是写诗，也不一定就要写诗，词也是可以填的，所以在开始前要先定一下方向，是写诗还是填词？写诗的话，律诗还是绝句？填词的话，小令还是长调？
按照唐宋的规矩，酒席之上即兴发挥，短小精悍的作品比较容易快速完成，要不我就写首绝句算了。
确定了写作方向，我在草稿纸上写下七言绝句的格律，仄起三字押韵。接下来就是确定题材，今天正好来到钟楼步行街，干脆就以钟楼为题随便扯几句。标题就叫《与二必社同学游钟楼，于女仆咖啡席间作》，不错不错，很有陆游一百字标题两行正文的风格。
仄起七言绝句的前两句格律是“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开始填字啦！我闭上眼睛，摇头晃脑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加速大脑思考一样。
“地点是钟楼，首联写景，那就以‘钟楼’为核心意象构筑句子……钟楼……十里钟楼……钟楼边上就是江水，所以是‘十里钟楼背水居’……”
不错不错，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我，随便就能扯一大堆常用字词填满格子。这个“十里”是虚指，体现钟楼步行街的长度，“背水”指的是步行街一侧的一条内河水渠。
“因为这里靠近三江口，所以接下来要写‘三江’……三江，三江水色……三江翠色，三江翠色照长衢……”
“三江”指的则是将明州城分成三块的三条江水，整个明州城就是以三江汇聚的三江口为中心建立发展起来的，前两句写景第一句实景第二局虚景，毕竟我不可能站在钟楼就直接看到三江口嘛，反正勉强合格。要说哪里有问题，就是“背水居”和“照长衢”没能对仗起来，不过这也不是硬性规定，属于对上加分不对不扣分的部分，还是得过且过吧。
后两句的格律是“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按照写绝句的套路，这里该轮到诗人，也就是我，自己出来搞点事了。可以写我自己在街上干了什么事，也可以写我看到别人干了什么事，反正就是要提供一个诗人自己的视角，让读者能够代入进去，知道这首诗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也就是所谓的“有我”之境界。
“花阴草细无人问……竞看桥头小女仆。”
毫无疑问，这是作为诗人的“我”看到的景象——街边的春花与柳树无人在意，大家都去围观站在桥头的可爱女仆了。我写下“小”字，抬头看了一眼认真写字的杨清雪，又偷偷把“小”字划掉了。我怕被她打死。
“好，完成！”
我的大作就这么完成了。
*
与二必社同窗游钟楼，于女仆咖啡席间作
十里钟楼背水居，三江翠色照长衢。
花阴草细无人问，竞看桥头卖鲤鱼。
*
女仆实在太出戏了，还是改成卖鱼强算了，反正桥头卖鱼的比女仆常见多了。
“拿来我看看！”
邱芸抢过去读了两遍。
“唔……怎么说呢……一般地好。普通地好。”
一般地好？这种不通顺的话也算是文科生能说出来的评语吗？虽然我也知道这写得很微妙就是了。
“中规中矩，没什么特色。”清雪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你们两个再这样我撂挑子不干了……”
“不如读读我的大作！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邱芸把笔盖“咔”地一盖上。
*
鹧鸪天
残雪秋千远青空，春泥小径下帘栊。一双剪燕乘清怨，满目鳞云尽日风。
新断柳，旧飞红，碧波浮叶水朦胧。东君不与杨花近，犹恋黄昏细雨中。
*
“哼哼，怎么样，是不是秒杀你，甩你十条街？”邱芸得意洋洋地点着头，小小的躯体随着节奏晃动起来。
“可恶……写得确实好。”我无言以对，不管她是当场写的还是之前的旧作默写下来的，反正写得就是比我好。
“景色很美，就是意象略多，有堆砌之嫌。”杨清雪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秋千、青空、小径、剪燕、鳞云、断柳、飞红，虽然读起来很流畅清丽，但仔细一回味，又觉得内容太驳杂。至于感情方面倒是很到位，写出了闺中少女独自伤春的寂寞愁怨，就是结句‘东君不与杨花近，犹恋黄昏细雨中’，此句似别有所指。”
“哪、哪有什么别有所指，想多了想多了，为赋新词、为赋新词罢了！哈哈哈哈哈……”邱芸一边打哈哈一边飞速抢过杨清雪的作品，“小雪写了啥？我看看我看看~”
我和邱芸的脑袋挤到一起，两人同时定睛一看，顿时惊得我手里的笔跌落在桌上。
咔哒。
*
忆江南
梳洗后，小坐忆江南。
半壁河山开暮雨，一城灯火入重帘。
湖色照危檐。
*
短短的三行字，如同三层扑面而来的浪潮，将我拍晕在沙滩上。
“这……这气势，这格局，这笔法，不愧是清雪，一出手就如此不同凡响……”邱芸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短短三句写景，就同时贯穿了‘由远及近’和‘从虚到实’两条叙事线，‘半壁河山’为整个江南大地的虚景，‘一城灯火’映入重重帘幕写的是俯瞰整座城市的虚景，至此都是词人想象中的景色，只有最后一句‘湖色照危檐’是词人真正亲眼看到的实景。雨落半壁江山，一城灯火闪烁，湖光山色与重重屋宇，简单三句话的眼界之辽阔、气势之宏大，真是令人心折神服……”
我还有半句话没说：能把《忆江南》写成这样的人，日后成就绝对不可估量，绝非池中物，此子恐怖如斯……
邱芸和我同时抬起头，望着一脸淡定的杨清雪，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说、说起来，清雪你又不是外地人，为什么《忆江南》写得这么好？”邱芸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父母都是北方人。”
清雪理了理鬓角冒出来的几根真发，或许这种茶色的头发就是北地汉人与少数民族融合多年后产生的新发色。
“父母在明州忙于工作，直到幼儿园前，我都是在北方长大的……所以对明州这座城市而言，我可以说是五成以上的外乡人。”
“这样啊……”
邱芸和我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话了。
“哟！清雪，辛苦你了，刚才没受伤吧？”
隔壁桌的女仆送走了一脸满足的肥宅，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清雪身边，抓住清雪的双手翻来覆去地检查（抚摸）起来。
“没、没事，你别这样……”清雪脸色微红，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女仆的双手，但是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最终还是失败了。
“高弘和邱芸也是，好久不见了！”女仆居然一边摸清雪一边跟我和邱芸打招呼？
“你、你是……”我对着这个可爱女仆的脸看了半天，竟然同时认识我和邱芸那应该是老同学之类的，的确这个五官有几分熟悉，但我就是死活想不起来是谁。
“……羽筝？”
邱芸瞪大了眼睛。
“对对对，是我啊，邹羽筝！”
名叫邹羽筝的女仆眉开眼笑。
“哇，几年没见了？三年，四年？”邱芸和她握了握手，上上下下地观察着老同学这些年来的变化。
“三年了吧，初三毕业那年的散伙饭以后就没见过了。高弘你这家伙倒是没怎么变。”
“呵呵呵呵，多谢夸奖……”虽然我知道这并不是在夸我。
“羽筝也在这里打工做女仆吗？”邱芸偶遇故人，兴致颇高，已经把刚才被当成小三的不快抛到了脑后去。
“打工？不不不。”
我和邱芸的初中同学邹羽筝“啧啧啧”地摇着食指。
“这家女仆咖啡店，是我开的哦。”
“……”
“……”
我和邱芸向清雪投去询问的目光。
清雪迎着我们的目光点了点头。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下一刻，邱芸的惊呼声从她捂住嘴的手掌指缝间钻出。
“骗人，你不是去一中读书了吗？怎么——”
“退学了，那破学校待着没意思，我也不是读书的料子，脑袋不好使。”
羽筝耸起肩膀摇了摇头。
“家里支持我搞创业，我在同学中间考察了一圈，发现初高中打算出国的人很多，就干脆搞了一家留学中介，现在已经可以用自己挣的钱开一家女仆咖啡了。”
一张名片被递到我的面前。
我和邱芸各自双手接过名片，瑟瑟发抖着研究起来。
*
明州市青年企业家创业交流协会 秘书长
明州市留学服务行业协会 副会长
明州市扬羽留学教育咨询有限公司 董事长
*
邹羽筝 女士
*
地址：XX省明州市东部新城XX路XX号扬羽大厦15~17层
电话：（马赛克）网址：（马赛克）邮箱：（马赛克）
*
“我和清雪也是老朋友了，当年我家还住在中央庭园时就是清雪的邻居，从小一起玩大的，后来伯父出事，我家里也是尽可能地帮了点小忙。”
羽筝很有大人模样地从围裙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就差一张嘴喷我一脸不存在的烟雾了。
“本来我跟她也是好久没见了，正巧她想来店里兼职打工，我们才……听说她想出国，正好我的主业就是干这个的，帮她申请一些助学贷款再投几个offer都是举手之劳啦。”
“别、别这么说，我欠你人情……”
“老朋友了说这种话做什么？再说了，等你上了公爵大学之类的名校，我就可以把你的照片装相框里当做本会社拳头产品成功典范挂在墙壁上激励其他末学后进了，之前的东西就当做广告代言费了！嗯，这个主意不错。话说你们几个，这两年在忙什么呢？”
“我……我们……”忙什么？这，这个问题，我真不知该怎么……
“嗨！是我犯傻了，你们都是考上名牌高中的学霸，肯定在准备高考嘛！”
羽筝一拍脑袋，为自己的失误吐出舌头。
“说起来，我倒是真的很想体验一下高考是什么感觉，可惜我高一就辍学了，没机会咯~这么说起来，还真是有点羡慕你们这群学霸呢！”
“……”大姐，大婶，大佬，跟我换一下身份好不好，我真的不想高考啊。
“好了好了，不提高考这种伤心事儿了！”羽筝许是察觉到了我们几个对高考一词的落寞反应，改口速度绝对堪比光速，“今天难得大家又聚在一起，随便点随便吃，我请了！”
邹羽筝跟我们喝了几杯咖啡，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跑去后边某张桌子上玩桌游了。
“……”
“……”
“……”
我和邱芸还处在中国石化状态，清雪则是沉默着紧盯桌上的那张名片。
“羽筝……”
最终还是邱芸照例挑起话题。
“想不到几年不见，她已经是功成名就的青年企业家了……”
“记得初中时候，这家伙整天躲在教室后头看漫画玩手机，想不到商业头脑这么厉害。”我也小声感慨起来。
“羽筝家里是搞房地产的。”清雪拿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摇晃着杯子，“所以有钱给她做启动资金，当然羽筝自己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对做生意本来就十分精通，加上性格圆滑广交朋友，没两三年就垄断了她老家那个县级市的留学市场。虽然只是县级市，有钱人却并不在少数，她的公司可以说是填补了市场空白，取得了大成功。”
“而且……她不用高考……”
邱芸你这家伙，最在意这点吗！
“高弘，你觉得我出国吼不吼啊？”
“不吼，不兹瓷！你给我老老实实复习去！”
于是2B社的计划外课后活动就以这种奇怪的方式结束了。
“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下班。我自己坐公交。”
打工战士清雪把我和邱芸打发出去，我正准备开伞，边上斜刺里冷不防杀出一个身影。
“高弘！邱芸，走了？”
“嗯……多谢款待，下次有机会再来。”
“留个……联系方式吧？”
邹羽筝左顾右盼着从围裙兜里拿出手机，我说你们女仆的兜是四次元口袋吗？什么都往里头装。
“手机号、扣扣号、唯心，都行，方便以后再联络嘛！放假开个同学会什么的也好通知到你……”
交换了联系方式，邱芸往我的伞下一钻，我们走向小巷的入口。白吃白喝一顿的我俩晕晕乎乎地走在砖石道路上，压根没反应过来刚才都经历了什么。
两人都没说话，就这样向前走着，直到走入灯火通明的步行街，音量刺耳的流行歌曲混杂着“最大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的广告扑面而来。
“明州……真是个小地方啊。”
一脚踩碎积水中倒映的灯火，邱芸悠悠地叹了口气。
“明州真是太小了，出来吃顿饭，服务员居然还是同班同学……这种事情，大概也就在这种小城市才能遇上了吧。”
“明州是小城市真是抱歉了，虽然城区加各区县的总人口有五六百万人，大概和北上广那种大城市是没法比的。”
“啊！对不起，我不是那种意思，就是感叹一下，并没有贬低明州的意思……”
“不用特地跟我道歉，我虽然生在明州，小时候是在市区外的县市长大的，所以对明州并没有多少家乡之类的感情……不过啊，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烦恼，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活法。”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被雨水冲刷得分外清澈。
“我喜欢这个小城市，喜欢这种悠闲的生活节奏，喜欢这种人流不多不少的商业街和购物中心，喜欢出门买个东西就会碰上自己的同学，喜欢在清晨六七点钟坐公交车穿梭在沉眠的街巷中，喜欢坐在无人的教室里聆听这座城市渐渐苏醒的声音……”
我沉浸在回忆中，邱芸也微笑着听我慢慢讲述。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的时间，见证了都心的重建与改造，见证了城市的边界不断扩张，见证了无数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我和这座城市一起经历了高速成长的十年，也见证了这个国家的崛起。我喜欢这座城市，我也喜欢北上广那样的大都会，我更喜欢这个国家、这个世界。”
“总觉得，很久没听到你说出这种中二台词了。”邱芸捂着嘴偷笑起来，“简直就跟你初中时候一样，想当年你一个人坐在窗边的座位上，戴着耳机听音乐谁也不搭理，一副文艺青年的忧郁高冷样，好多女生都偷偷看你来着，谁会想到你这家伙只是个谐星呢。”
“谐星……”这个评价我还是第一次收到，邱芸看人的角度真是挺独特的，“有女生你也不介绍给我，真是狡猾，大大滴狡猾。”
“还用我介绍吗？你难道不知道，羽筝她一直暗恋你吗？”
噗——
我差点一口老血吐在地上。
“你还记得羽筝初中时候长什么样吗？”
“不、不记得了……印象里就是一个头发留得很长，遮住眼睛躲在最后排的不起眼的孩子……”
“她为了你，真是做出了不少改变呢。”邱芸摇了摇头，“可惜你一直都没察觉到。”
“居然……居然是这样……”
为什么不更加直接一点呢！明明我的中二期都是单身来着！
唉……也没办法，时光不能倒流，错过的人就永远错过了。
如今的邹羽筝，已经走到了我无法企及更无法仰视的高度，已经与我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而我，还要和清雪、邱芸一起走下去，走完这最后的几十天。
时间已经不早了，直达我家楼下的公交车停运了，我和邱芸只能做另一路公交车在母校初中附近下车。走过一个街区就能到，还是挺近的。
“想不到这家店还开着。”
邱芸指着十字路口斜对面的一家店铺，那是距离初中最近的一家文具店。初中时代，我几乎所有的文具都是购自那里。
“要不要……进去逛逛？”邱芸揉搓着从肩头垂下来的辫梢，“可以采购一点水笔、草稿本之类的拿去卖……”
“行啊，反正今天是注定要跟以前的事情扯上关系了，多逛一家店也无所谓。”
我撑着伞走过空无一车的十字路口，我的背后就是明州十七中，一座在全市都小有名气的初中，以快班高升学率、高重点中学率而著称，很多家长为了让孩子挤进这所中学，不惜花高价在附近破旧的小区里购买学区房。我曾在这座黑黢黢的红砖外墙校园里度过了三年牢狱生涯，对那段噩梦般的生活，至今我思来都觉得无法相信——那真的是我经历过的一切吗？那段生活和如今的生活相差太远，以至于我不敢再去回想。
今天与羽筝的重逢，就像一股吞噬一切的漩涡，无可避免地将我卷入其中，卷入了那段刻骨铭心的时光。
接下来，我又将与邱芸走进那段时光的另一个角落。
</poem>
====3-4====
<poem>
青苹果文具和三年前一样，依旧安定地瘫坐在十字路口附近那片老旧的街面房内。站在店门外往里看，狭小拥挤的店面和破旧的招牌也依旧如故，但店内的陈设已无一个能与记忆中的画面相对应，我与邱芸自然也成了店里的生面孔。
然而我还是走上了那几个熟悉的水泥阶梯，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叮铃铃——门框内悬挂着的风铃碰撞着，发出不甚悦耳的金属声。
“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
柜台后的小门里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
“打扰了，我们想买些文具。”邱芸在店里左看右看，大概这样能让她感觉年轻几岁。
大约是晚上的缘故，放学的学生早就在家写作业了，这里虽说是学生光顾的文具店，除了我们之外却没有其他的顾客。
“……想要什么？”
“二十本笔记本，三盒0.5黑色水笔，再来点涂改液、修正带什么的……”
“稍等，我从仓库里拿……”
拖沓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我一边听一边在脑内想象这个店员走到了哪里，估摸着她从仓库里走出来时，我便从一堆小挂件和盗版动漫周边里抬起头来，向着门内望去。
“啊……”
“啊……”
我和捧着小纸箱的少女对视着。
大概我和她都觉得，对方或许正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却谁也不敢率先开口。
“……芷薇？”
邱芸从店铺的另一端钻出来。
“……邱芸？高弘？”
瞿芷薇，我的初中同班同学，也是当年中二时代为数不多能够说上几句话的朋友——若是她当年能允许我称她为朋友的话。我们三个青春期的青少年，面貌和体格都有不少改变，但终究是有着邱芸这个局外人的缘故，还是顺利相认了。
“高弘，邱芸，想不到会在这个时间点遇上你们俩。”
“我们也没想到买个东西也会遇上你……”
在玻璃门上挂起“closed”的吊牌，芷薇邀请我们去柜台后坐坐，我和邱芸也就同去了。
“三年多没见了吧？”
瞿芷薇将手在印着店名的围裙上擦了擦，为我和邱芸各倒了杯水，将书桌上的灯拧到最亮，随手赶了赶蚊子。瞿芷薇初中时是个很温柔文静的优等生，皮肤虽然黑了点，脸颊也显得有点消瘦，但总得来说还是个很精神的女孩，最终跟我和邱芸一样进了明州市最好的高中——只不过我们是考进去的，她是保送进去的。
“是啊，高一那年听说你退学了，我们都很担心你来着。”邱芸接过水杯，忍不住扭头四处打量着这个狭小的房间。我和邱芸原本都以为会在高中继续和芷薇做同学，谁料高一第一学期还没过，我们就听说她退学回家了，最后也不知道她转去了哪个高中。
“适应不了……”芷薇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的长发已经有些干枯凌乱，脸颊也比先前更瘦了，只有那双眼睛时不时还会放出一点光，就跟当年我时常见到的那样。
“我是十七中那种填鸭式教学所诞生的畸形产物，一旦进入你们那种自由开放的学习氛围，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前进了……眼看着同班同学的进度与我越拉越远，学习压力越来越大，自己面对困境却手足无措，我就像是一只朝着断崖狂奔的羚羊，同行的伙伴纷纷一跃而过，我却明知自己过去不还无法停下……”
“所以你就……做出了那种事吗？”
邱芸的视线落在芷薇的手腕上。
“当时我整个人的感觉，完全就是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每天每夜每一分每一秒是怎样度过的，所以……也不知道最后受了什么刺激，会想起来去做那种事。”
芷薇将袖子向外扯了扯，略微盖住手腕处那道刺眼的伤疤。
“后来我就跟父母说想要转学，他们把我送去了老家县城的一所高中，但在那里根本没有人在认真读书，每个人都做着和学习完全无关的事情，仿佛人生在这三年后就将终结一般纵情享乐。我觉得在那里继续呆下去也只是虚度光阴，终于彻底无书可读了。”
“那你现在……”
“就在这里帮忙看着店铺，空闲时自己看看课本。”
芷薇随手把桌上摊着的课本书角折起，合上了书页。
“……”
“……”
话题变得这么沉重，我和邱芸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聊下去。
“小时候，看到飞过窗边的候鸟，我就为它们感到可笑而可怜——年年岁岁都飞过一样的路线，越过无数的山川和时光，却最终要飞回原点。如今我自己也飞回来了，飞到这个我度过童年时光的店铺，还能再遇到你们两个。”
“我们倒是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去，或许就在省内，或许要去大城市，现在都还是未知数呢。”我喝了一口水，自来水烧开的透明液体，与女仆咖啡店的柠檬水和拿铁咖啡都不甚相像。
“你们终究还是幸存者，能够在那样弱肉强食、自力更生的环境里生存下来，今后的成就应该不会被这座小城给束缚住吧……”
芷薇以手肘撑在桌上，掌心托着脸颊。
“今天来这里是干什么呢？就买点文具？”
“其实是这样，我和高弘，还有其他几个人成立了一个……文学社团，学校搞义卖活动，想进点东西，再印一些社团成员的作品去卖。”
“真好啊……还是和初中时候一样，这么喜欢写东西。”
“要看看吗？当然你有什么作品，也可以收录进去。”
邱芸把那几张纸递给芷薇。
“‘花阴草细无人问，竞看桥头卖鲤鱼’……这想必是高弘你写的了。”
“……正是正是。”差点忘了，初中时候芷薇也时常跟我们一起跑去语文老师办公室，在老师收下学习写诗填词来着。
“‘新断柳，旧飞红，碧波浮叶水朦胧’，邱芸你的水平比当年进步多了。”
“不敢不敢，明明当年我们几个里面最有才华的是你，高弘还是个会写出‘追动画、看新闻，离合悲喜总烦人’的傻老外。”
“你才傻老外！这么质朴的语言有什么不好，接地气你懂吗！”
“‘半壁河山开暮雨，一城灯火入重帘’……”
芷薇的表情比刚才更加凝重了。
“能写出这种诗句的人，真是羡慕啊……”
下一刻，她的表情彻底柔软了下来。
“你们是准备搞个作品集对吗？我店里也经常帮学生印东西，跟几家印刷厂都有联系，数量还可以的话就找我吧，我来帮你们操办这事。”
“那实在是多谢了……”
和芷薇又叙了一会旧，我们找了个机会与她告别。
“我反正每天早晚都会在这里看店，有事情直接来这里找我就行。”
送我们到店门外，芷薇低头看着我的脚尖。
“大概……这段时间都在这里。”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邱芸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我在北上广那边还有几个亲戚，或许之后会去大城市闯荡两年，写写东西打打零工，最后遍体鳞伤地回到老家的小县城里，找个人结婚度过余生吧。”
“芷薇……”邱芸的声音小到听不太清，“你会去参加高考吗？”
“高考啊……大概是不会了。真想去试一下呢。”
瞿芷薇闭上了眼睛。
“哪怕一门科目、一张试卷、一道题目也好……真想去参加高考呐。”
我和邱芸走到街上，远处的主街道飘来焦躁的汽车喇叭声，背街小巷道路两侧的烧烤摊散发着刺鼻的油烟和焦糊味，目光呆滞的女性躺在沙发上打量着路过的行人。
脸颊传来一丝凉意，我正想开伞，身旁的邱芸已经抢先一步为我撑起了伞。
“我来——”
“没事。”
邱芸打断了我的话。
“刚才是你给我打伞，现在轮到我了。”
我无言，只能抢过她拎着的袋子，将一大堆文具挂在手指上。
抬头看去，双车道对面的铁栅栏围墙里，那座红砖包裹的牢狱隐没在一片漆黑中。
“为什么……会这样呢？”
邱芸抱着双臂，仿佛受冷一般微微颤抖。
“芷薇她，明明是那么优秀的学生，明明比我们任何人都要优秀，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命运？”
“高一时候就听说她跟不上教学进度，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同学也听到她家里传来父母的打骂声，后来退学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她的消息了，想不到会变成这样……”
“高弘……”
邱芸向我提出问题，目光却茫然地在脚下的人行道地砖上扫过。
“高考……到底是什么呢？”
“还好你没跟我说什么芷薇也一直暗恋我之类的话。”
“你这家伙……真是有够迟钝的。”
邱芸摇了摇头。
“初中时候的你，成绩优秀、才华横溢，还是班上唯一敢于反抗黑暗现实的人，你知道当时班上有多少女生对你有好感吗？每次有闲聊的机会，女生们讨论的几乎都是你。”
“……我们真的是一个世界线上的人吗？你是不是哪个平行世界穿越过来的？在那个世界里我肯定是品学兼优体育万能腰缠万贯的龙傲天主角。”
“芷薇之所以接近你，和你一起学习写诗，也是因为喜欢你啊……还记得中考结束那天，你从考场出来，为你撑着雨伞、陪着你一路走回家、和你聊着自己将来的志向的人吗？芷薇可是以全校前十的成绩保送升学的，她却在考场外等着你，等你一起回家……”
“……”
“那年的两个女孩，一个是最品学兼优人见人爱的三好学生，一个是最阴沉内向不起眼的吊车尾差生，她们的人生轨迹，都是因为你才改变的……”
是这样吗？
羽筝为了能够追赶上我的足迹，走上了一条通向更高处的道路；芷薇却因为和我选择了同样的道路，跌落到了我无法触及的深渊里。
“所以说……高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嘛。”
邱芸幽幽地叹了口气。
“曾经最没希望的人，如今已经是功成名就的青年企业家；曾经最万众瞩目的人，如今却坠入了我难以想象的那个世界。”
在她的笔迹不曾涉猎的地方，有着我们几个普通的高中生根本无法想象的，另一个广阔的世界。今天的重逢，只是向邱芸揭开了冰山一角而已。
“羽筝的人生已经不再需要高考去证明什么了，芷薇却无比渴望着参加她无法参加的高考。和她们两个比起来，我们……又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不知道……陪着你准备义卖？所以你说这话是不打算继续下去了吗？”
“已经走到这里了，不继续下去的话，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邱芸抬起了头。
薄薄的镜片下，她的双眼中，似乎少了一丝迷惘。
“芷薇的好意，我绝对不会让它白白浪费。我们一定要做出自己的作品集。”
“等下！你的决心是不是用错地方了啊？”
“没错。”
邱芸抬起头，眺望着笔直向前延伸的街道。
那段道路的尽头，就是我和邱芸的家。
也是被雨水和黑暗所笼罩的，这段路途的终点。
“我们放弃了一切，也背负了一切，一步一个脚印走到这里，肩上的重担几乎要将我们压垮，这双手中却空空如也。这条路的尽头就是高考，而在尽头的前方，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们的未来，我们的明天，一切都如同这片黑暗一样，一片空旷、一片虚无。只有走到那里，才能亲手拨开迷雾、迎来曙光，照亮只属于我们的下一段旅途。所以我不会放弃，我会继续努力下去，为了我想要守护的一切，为了与你的那个约定……”
一滴雨水落在邱芸的眼镜上。
“高考和义卖，我哪个都不会放弃。”
</poem>
===第四章===
====4-1====
<poem>
“啊啊~没有一天恋爱经验的作家们又开始编排后宫女主的故事了。”
邱芸绝望地用光标框住一大段字，按下了退格键。
“年轻英俊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班主任、目光冰冷禁欲内心热情似火的鬼畜眼镜学生会长、学习优异体育万能四处沾花惹草的现充帅哥与他身边呼来喝去插科打诨专业捧哏的狗腿子基友、有着小动物一般惹人怜爱眼神的社团小学弟与拖沓慵懒不修边幅狂打呵欠的混日子学长、八国混血爹妈都是跨国集团总裁祖宗还是欧洲贵族豪门的究极贵公子、讲着奇怪口音普通话的金发碧眼外国留学交换生……当然一个可爱的弟弟是必须的。”
“心疼你，明明没有恋爱经验还要写这种东西。”我一边咀嚼戚修远带来的饼干，一边对没有一天恋爱经验的邱芸表示同情。
“还不是为了这个破义卖会，老娘满世界跑拉赞助，跑到文学社说我们已经得到了话剧社天文社和模拟联合国大会的赞助就差你们了，跑到话剧社说其他三大社团都赞助了就差你们了，跑到天文社说随便给点赞助吧哪怕几个卖不动的星盘也行，跑到模联说只要你们给点赞助我就再也不黑你们是模型制作联合会了，最后总算空手套白狼骗了一大圈，文学社居然还要求我搞点文章投到她们的刊物上否则不给赞助。”
“所以你就打算写玛丽苏女主恶心他们？”
“又没规定写什么题材！赶紧写写出来拉倒！话说芷薇那边印刷进度安排好了吗？这块是你负责的，你昨天就该给我汇报工作进度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今天早上才打电话给我，说只要我们今天交稿，明早之前肯定能印出来。”
“清雪，你那边的文章进度怎么样，就差你了！还有今晚记得去把女仆装借来，明天就要上战场了！”
“稍等……”
杨清雪咬着下嘴唇，紧皱眉头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敲敲打打。
“还差一点……我还需要再修改一遍。”
“别修改了，拿来让我们看看！”
邱芸抓住电脑屏幕，以极其暴力的手法将电脑转了180度。
“正好，我也来提前拜读一下清雪的大作。”戚修远端着茶杯晃晃悠悠地凑了过来，“‘袁圆今年17岁，聪明、清秀、富裕，父母恩爱，家庭幸福，似乎同时拥有着一个人生命中可能拥有的所有的幸福和快乐，已经无忧无虑地在世上过了差不多十七个这样的年头了。’我都不知道你喜欢读简·奥斯汀。”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杨清雪白了他一眼，“一个人不可能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也不可能知道另一个人身上所有的事情。这句话是我原创的。”
“虽然你原创的句子说的完全是废话。我看看我看看……”我也对清雪的大作有点好奇，凑上去一看，邱芸已经操纵着鼠标滚轮往下看了不少了，“‘于我而言，人生最大的谜团，莫过于人们究竟为什么爱上另一个人。也许每个人的心头都有一个缺口、一个空洞，街道上刺骨的寒风从那里吹向自己孤单的灵魂，所以我们急切地需要另一颗形状正好的心去填补它。就算你的心状如坚不可摧稳定恒久的等边三角形，我的缺口却是个残缺如钩两头尖锐的新月月牙形，所以你永远都不可能填补我。’……这好像是毛姆写的吧？”
“是的。”清雪白了我一眼，“我的这篇小说讲述了一个有钱没处花闲得X疼整天爱管闲事的富家大小姐整天忙着撮合自己身边的好朋友，最后啥都没办成却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的故事。”
“哈哈哈，听起来真是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倒是觉得这种富家大小姐只是太天真了而已。”戚修远手里举着的茶杯底部和托盘磕碰起来，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这三种纯真而强烈的激情支配着我的一生，如同苦海上狂暴的飓风，肆意将我吹得东倒西歪，吹到那濒临绝望的深渊……’”
“罗素。很适合富家大小姐。”邱芸打了一个没声音的响指，“好了，我们没时间在这里闲聊喝茶了，没问题的话我就把这篇文排版进去发到印刷厂去了，妙啊妙啊~”
“我军必败，那我也吃晚饭去了……”戚修远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清雪——”
没有回应我的话，清雪背起书包，自己走了。
“唉，清雪……”
我向邱芸投去探询的目光。
“去啊，去啊。”
邱芸对着清雪离去的方向偏了偏脑袋，向我对了对口型。
我也背上书包追了出去，尽量跟在清雪的身后。
“怎么了，清雪，我最近有哪里惹到你了吗？”
“没什么。我只不过感到有点不爽而已。”
“……果然还是惹到你了。”
“马上要高考了，你还陪着邱芸做这种分散注意力的蠢事，我身为你的临时女朋友，就算想尽到约束你的责任，也碍于朋友情面不方便说出口，尤其这种时候修远那家伙还不忘搞事情，把你们指引到我打工的地方去……”
“所以你就写篇文章黑他？”
“这是他应得的。”清雪因愤懑而鼓起的脸颊看起来格外反差萌。
“‘我们很少信任比我们好的人，避免与他们往来；相反，我们却经常对和我们相似、有共同弱点的人吐露心迹。由此可见，我们并不希望改掉我们身上的弱点，也不希望变得更好，只是希望在前进的道路上受到他人的怜悯和鼓励，仅此而已。’”
“加缪。”
“那是什么，女人的名字吗？”
“作为男人的名字有什么不妥啊！”
我和清雪下意识地进行了上述对话，对视一眼。
“……你居然连这种梗都知道，藏得好深。”
“彼此彼此。”
“……”
“……”
“话说，你知道邱芸最喜欢的名言是什么吗？”
“你这家伙，非要在女朋友面前提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吗？”
哇，强势发言，直球告白。真是不可小觑的对手。
“明明是你先提到她的！好吧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所以，她最喜欢的名言是什么？”
“猜啊。”
“……”清雪认真思考了起来，“‘万物众生，各有千面，我取一面’？”
“蒙田。可惜不对。”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至于适当的路、正确的路和唯一的路，这样的路并不存在’？”
“尼采。还是算了吧，估计你绝对猜不到。”
我的脸上此刻肯定挂着阴谋得逞的满足笑容。
“‘老师声称代数是完美而自然的，我们应该无条件地接受它，然而我甚至不能理解什么是数。对我来说数学课完全是恐怖和折磨，我完全不理解代数，这使我胆怯得不敢问任何问题。’”
“荣、荣格……”
清雪捂着嘴、扭过头，肩膀随着身体上下耸动着，竭尽全力不从指缝里漏出一点笑声。
“看来邱芸那家伙跟你说过不少名句，只不过最喜欢的是这个，你绝对猜不到。”
“怎、怎么可能猜得到嘛……虽然她数学确实很差劲就是了……”
用某个倒霉的邱芸做消遣后，清雪的怒火总算是消弭了。
我和清雪走过长长的走廊，每间路过的教室里都是一片狼藉，每个高一高二的班级都在忙着布置自己的义卖会场，滑稽可笑的玩偶服装像一具尸体般堆积在墙角，黑板的每一寸空余都被粉笔画占据，还有贴着快递运单的纸箱子被男生们抬进教室。
似乎在一夜之间，这座校园就从国产青春情感剧片场变成了厕所台青少年美剧片场。
这曾经是我无比渴望的青春，曾经是我坐在铁窗后抬头仰望澄澈碧蓝的天空，观察一成不变的云团，每分每秒都在幻想的青春。
如今我即将和这样的青春告别，我却还在陪着邱芸做所谓的“最后一搏”。或许这是她的任性妄为，或许她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但或许……我又何尝不是在渴望着这一切呢？
“高弘。”
“嗯？”
“虽然这话搁在平时应该是修远来说，但他最近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东西，所以还是我来吧……”
清雪的脸上恢复了那副亘古不变的万年玄冰般冷酷神色。说不定我就是喜欢这样的表情呢。
“我们大家都是聪明人，打破了所谓的个人距离，作为同学、朋友、或许是恋人未满的关系交往了这么久的时间，彼此之间看得也很清楚了，只不过大家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嗯？这台词怎么跟平时的对话不太一样啊？
“距离这段路途的终点已经不远了，大家都在踮起脚尖，望向终点之后的无数条道路。有的人从踏上这条路的第一秒起，就已经封闭了自己的耳目心眼，咬紧牙关决定了自己未来的方向；有的人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向前迈步，边走边认识自己、认识世界，最终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有的人在无穷无尽的诱惑和迷雾中左右摇摆，在左右为难的现实中挣扎沉浮，但始终不曾放弃前进的努力。”
“我……大概能明白你说的都是谁。”
“那么你呢？”
清雪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的道路是哪一条？你要走出这座城市、前往不算遥远的省城，还是一头冲进人潮鼎沸的超级大都会，或是就此留在这座城市里，度过自己的余生？”
“这些……都要等成绩出来才知道吧。”
“在你犹豫不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拔腿做最后的冲刺。我们脚下的这条道路，即使荆棘遍布、即使崎岖险恶，都是我们已经走了十几年的道路，如今只剩下最后也是最可怕的一段路了。如果你回头望去，你会发现自己那些童年的天真、青春期的幻想，就像一团团泡沫一样消失在一片虚无之中，任何属于我们的退路都已经被切断了，除了前进之外别无他法。”
“类似的说法我好像不久前听到过。”
“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终究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所以……”
清雪向我抬起手，做了一个猫爪的手势。
“既然要做，就放手去做吧。”
“清雪……？”
“搞个大新闻，榨干这帮富二代的钱包。诸侯在折断的旗杆下为自己失去的时代号哭，而我会和你一起坐在堆积成山的财富之上，成为这场战争最后的赢家。”
“……我可以理解你想要挣学费的心情，但是为什么要卖萌？”
“什么卖萌！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啊！”清雪尴尬地举着手，脸一直红到耳根，“我……你……这不是猫爪啊！你也把手伸过来！”
“哦……”我呆呆地向她摊开手掌。
“我是狗吗！你这家伙——”
愤怒的清雪抓起我的手，捏成拳头，和她自己的拳头碰在一起。
“这样啊……”
“什么‘这样啊’，拜托装智障也要有个限度！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愤怒的清雪在我和碰拳后扬长而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她说的没错。
我们几个人，只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用这样毫无意义的可笑活动麻痹着自己，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种毫无意义的平和日常，竭尽全力不让脆弱的人际关系在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之中轰然崩塌。
说老实话，要不是还有“高考”这座压在头顶的大山，我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会在何时土崩瓦解。
而事已至此，时至今日，就算高考这座大山都快要彻底把我们压垮了，我却依旧没找到逃离这座大山的道路。
清雪。邱芸。顾听。程潇。羽筝。芷薇。还有某个看似最清闲的修远……
每个人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而我，我又在干什么呢？
只是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一天，用无尽的题海和这种可笑的活动麻痹自己？
从漫山遍野的泥土石块里灰头土脸地钻出来，考上某个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的学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地度过四年……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那谁，走快点。”
清雪的催促声从前方远远地飘来。
“别错过一班公交车，又要等好长时间……”
好吧，快走快走。毕竟还要给某个修远拿女仆装，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帮清雪拿一下衣服。拿衣服。
***
在某不愿透露姓名的上海滩阔少投资之下，2B社的准备总算是在战斗即将开始前结束了。每两张桌子面对面拼在一起铺上桌布，教室左后方是简易吧台和拉着布帘的后厨，讲台是收银台和作品集贩卖点，教室右边靠墙的一排桌子上摆着文具纸笔各大社团放在这里寄售的货物——当然是以物易物的方式，用等价的作品集交换来的，对双方都是一种宣传。
午休时间，清雪跑去社团管委会进行义卖参加资格的申报和摆摊地点的审批，邱芸拽着我和修远装修起活动室来。
“对了达也，我想到几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修远帮我把挂画递上来。”
脸洗干净头发绑在网兜里的戚修远一脸呆滞举起挂画，我从桌子上蹲下身接过挂画，挂在墙壁上的粘钩上。
“我跟你说啊，我昨天想了一下……”
邱芸将动漫杂志和一摞摞漫画单行本摆进擦拭一新的书架。
“咱们可以多搞点收费项目，不一定非要累死累活卖咖啡饮料饼干零食。”
“比如？”
“比如……拍摄女仆装coser照片一张5元，一次支付50元可无限制拍摄！一次支付100元可与coser一对一亲密互动合影并获取联系方式！”
“这也太……直截了当了吧，”我斟酌着用词的程度，“联系方式都拿出来明码标价卖，再说了不会有人想买你的联系方式的，大家都想要清雪的，以后开同学会可以约她出去。”
“可恶啊！不要整天说这种大实话！”
我被邱芸一记手刀打在膝盖上。
“说正经的！那就不卖联系方式了，但是拍照一定要收钱。”
“拍照收钱也不太好吧，漫展上都不收钱的。”
“漫展要交入场费吧！我们这个义卖有入场费吗？没有吧，而且我们这是公益活动，利润都要捐出去的，就问你一句给是不给。”
“给给给，你占着理儿，你是给。”
“你才是给！还有还有，咱们可以买一台扭蛋机来，就是那种投币进去转出扭蛋来的机器！1次扭蛋5块钱，11连只要50块！里面可以封入限定的小玩具小挂件哦！”
我知道扭蛋机是什么，就是抽奖嘛。11连才50块，比手游便宜点。
“还有啊，不论买多少钱的东西，只要来买就能抽奖，租赁报刊杂志漫画小说、被coser喂食、现场桌游教学等多种神秘大奖等你来拿！”
“你打算搞多少事情。而且喂食和桌游是什么鬼，你小心清雪打死你。”
“为什么打死我啊！我这叫合理利用人家的工作经验，发挥特长激励主观能动性！”
“你可得了吧你，赶紧把这家伙拎进去化妆，待会义卖就要开始了”
“OK~修远过来吧。”
“我我我我我突然想起来家里门没关煤气还开着……”修远眨了眨眼睛准备跑路。
“你明明住校，快过来我给你戴假发。”
“其实我有个美国远房亲戚这几天要回国返乡寻祖探亲，我身为戚家后裔必须……”
“你就算说自己祖宗是戚继光也逃不掉了，给我过来吧你。”
“咿呀，松手，你们这是非法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受到宪法第一修正案保护，我要报警，我要找美分公知，这个社团的人权状况令人担忧……”
修远最终还是没有能逃过自己穿女装的命运，因为美国宪法不保护他，并且第一修正案保护的是言论自由不是人身安全。
“锵锵锵~化妆完成！”
布帘唰地滑开，邱芸推着化完妆的戚修远从后厨走了出来。
可怜又可恨的戚修远穿着一身合体的女仆装，头上顶着一副质感逼真的黑长直姬发型假发，手臂和双腿上多余的体毛估计在昨天就清理干净了，再加上脸上不知多少层的化妆品和胸前的鼓鼓囊囊的假胸，总之他身为男性的任何外观因素都已经被抹去了，抹得一干二净。现在的修远看起来就和大号等身人偶一样，或许应该叫他手办比较合适。
“不错不错，咿呀~好久没看到戚大少穿女装了，你可要小心别被其他班级的男生拐走了带到小树林里做奇怪的事情哦~”我心情大好地一把勾住修远的肩膀，一股混杂着洗发液、爽肤水、打底液、气垫霜等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气息瞬间熏得我脑仁儿疼。
“喂，兄弟你不要搞事啊！小心我把假发按到你脑袋上！”修远一开口还是正常偏尖细的男性声线，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按住我的脸，想把我推开。
“可爱的女仆修远酱，店子里的招待工作就交给你啦，我先去逛一圈发发传单再说！”邱芸抄起一叠刚印好的2B社女仆咖啡传单，脚底抹油准备溜之大吉。
“哎哎哎，你先慢着。”我一把抓住邱芸的后领子，“清雪人呢？”
“她说趁着顾客不多，先出去逛一圈再说，所以我也……”
“狡猾狡猾，我也要先发传单！”
“你们三个太过分啊，良心大大滴坏！”修远气得提着裙子路也不会走了，差点把桌子撞翻，“就留我一个是想让我累死在这里吗！”
“加油，我们争取尽快回来，说不定还能把迷路的令堂领过来。”邱芸捂嘴偷笑。
“你们谁敢把我妈带过来，我他喵的跟你们拼命了！”
可怜的修远带着哭腔要跟我们拼命，他估计真是没料到自己的老妈也过来凑热闹了。我在心底替他默哀一秒钟，有道是天道好轮回看看饶过谁，平时你整天计划通今天也轮到你吃瘪了，就让你在一群围观伪娘女仆的死宅中间度过这美好的一个下午吧。
</poem>
====4-2====
<poem>
作为一项类似学园祭的活动，义卖会实际上相当于规模和内容都扩大化了的游园会，每个班级的青少年们都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创造力，光是从头到尾逛上一圈都要花上我不少时间。
“一杯珍珠奶茶一杯拿铁！”
二楼西楼梯口的班级，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饮料吧。教室前门用做进出口，后门被一张桌子堵住，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外带窗口。邱芸从系着围裙的女生手里接过两杯装在塑料袋里的饮料，把拿铁递给我。
“咱们社团还没开张就先掏出去两杯饮料钱。”我嘬了一口拿铁，其实我也不记得为什么每次都会喝拿铁。
“没事没事，这个花的是我自己的钱。”邱芸蹦蹦跳跳地走向下一间教室，就像一个七十岁……十七岁的小孩。
第二间教室里是很没创意的躯体活动，有老套的套环、飞不中的飞镖、猜不到的猜球在哪个杯子里等各种无聊的小游戏，但邱芸像是没去过游乐园一样进去蹦跶了一圈。我对这些游戏没多大兴趣，索性捧着拿铁靠在后门外的墙壁上，好在邱芸没让我等多久就兴高采烈地拿着一个纸袋出来了。
“这是啥？”
“哼哼~你肯定猜不到，这是朗姆酒！”
“你都说出来了我还猜什……朗姆酒？”
“对，我丢飞镖拿到的奖品哦！妙啊妙啊~”邱芸得意洋洋地推推眼镜晃晃纸袋子，“这里头装着那种……嗯……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干果子？蔓越莓？反正就是把里头的东西泡水就能喝酒啦！”
“这玩意儿怎么感觉超不靠谱……”
“无所谓啦，礼轻情意重！”
“你还打算送人呢？”
“这袋东西我准备送给顾听班长！总觉得宽袍大袖月下独酌的样子很适合她，晚上做作业困了可以喝哦！”
“咳咳，咱们这是未成年番组，不能出现喝酒画面的。”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我们去下一家！”
第三间教室是很普通的跳蚤市场，排成内外两圈的课桌上摆满了每个学生带来的小玩意儿，从儿时玩具、过期刊物到旅游纪念品，有些东西还真是挺有趣的。
“达也达也，你看这个兵马俑！做工好精致，青铜的锈蚀都做出来了！”
“这种纪念品的价值在于所有者拥有的关于它的回忆，我们这种外人买去又买不到那份最珍贵的回忆，只不过是浪费钱财而已。”
“程潇肯定喜欢这种杀气腾腾的东西，就送她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人说话啊？”
“达也快看，去年一整年的《科X世界》！买回去给清雪看怎么样？”
“她估计要看也是考试完了再看了。说起来，二模是不是在下个礼拜啊？”
“讨厌啦！这种时候不要提二模之类的事情，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喝的是珍珠奶茶，还是那种珍珠没泡开跟嚼口香糖一样的珍珠奶茶。”
“快看达也，这是太X产的正宗港式方糖！买回去给修远的下午茶做糖块怎么样？”
“好好好，反正你就是喜欢这种布尔乔亚的小资情调……”
“哇，这个好漂亮！是你画的吗？”
邱芸压根没听我说话，两眼放光冲到远处桌前，抓起一副画作赞不绝口。
“嗯，我是美术社的成员，这幅画是我照着我家楼下的栀子花画的……”
桌后的女生有点羞涩地向买主介绍自己的画作，全然没注意到邱芸已经开始掏腰包了。
“这幅画多少钱？我买了！”
“唉、唉？”大概是没想到卖家这么爽快，女生准备的一肚子说辞都乱套了，“我、我没想过……只是一幅水粉画的习作，不值多少钱……你诚心要买的话，那就……二……”
“好，两百，买了！”邱芸拿出两张百元大钞塞进女生手里，拿起画框跑路了。
“二……二十……”女生手里攥着钱愣在原地，“二十会不会太少……”
“我说邱芸，你干嘛这么激动买幅这么小的画，回去挂你屋里吗？”我印象里邱芸似乎没有这么爱好艺术。
“你傻啊，我房间墙壁上还有地方挂画吗？不都被海报贴满了么。”邱芸连连摇头，“这幅画是送你的啊！”
“送、送我？”这我是真没想到。
“你知道这画的是什么花吗？”
“知道啊，栀子花，那人刚才说了。”
“‘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于身色有用，与道气伤和。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无情移得汝，贵在映江波。’”邱芸突然摇头晃脑地背诵起了古诗。
“……杜甫的诗？”
“正是！”
“‘有美当阶树，霜露未能移。还思照绿水，君家无曲池。’”我也还了她一首。
“谢朓的诗！”邱芸打了个没声音的响指，“达也，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不知道，花语这种东西我就没见过有哪两家说法是一样的。”
“‘此花代表执着和专一，代表永恒的爱与约定。栀子从冬季开始孕育花苞，直近夏至才会绽放，许多女孩喜欢栀子花，就是因为喜欢它的长久如一和不离不弃。’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不就是‘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么。问题是你送花给我，总觉得好像反了啊……”
“仔细看，睁大你的眼睛！”邱芸把画塞到我的怀里，“你就没想起什么吗？”
“你这强行让我想起什么，我也……”
我正想按例吐槽，脑海里却隐约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模糊抖动的画面。遥远泛黄的天空。
绿色的枝叶。洁白的花朵。
那只小小的手，将花朵递到我的面前。
“……那就这么约定了哦？”
“定了定了。都随你都随你。”
“拉钩算数，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来着……？
那只手……是邱芸吗？
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边走边思考这个问题。
与其说是思考，倒不如说是回忆。
“达也你看，那边好像是清雪？”
邱芸把我从出神状态拉回到现实中。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不远处的僻静走廊里，有两个人影站在铁门紧闭的物理准备室前。
其中一个长卷发的侧影，显然就是清雪了；站在她对面那个留着马尾辫的女孩，我总觉得这个身材在哪里见到过。
“看起来她们好像在讨论什么……还很激烈的样子。”
邱芸的观点得到了我的认同。没过多久，杨清雪似乎是放弃了交涉，转身向走廊出口大步行进。
我和邱芸急忙躲到转角的人群里，目送清雪走下楼梯。
“呼……好在没被她发现。”
“我说邱芸，咱们又没干坏事，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地躲起来？”
“偷听别人说话总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说得也是……”
“是啊是啊，偷听真不好呢。”
“……”
“……”
“噫！”
邱芸和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发觉刚才的对话里好像多了一行字，吓得差点蹦起来。
“你们俩在边上偷听多久了？”
梳着双马尾的大作家缪芳洲从我们身后钻了出来。
“噫！”
邱芸吓得又差点蹦起来。
“没多久……其实我们隔得比较远，没听见你们在说什么。”我双手一摊以示无辜。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和可爱的小学妹讨论一些有趣的话题，给她传授一点人生的经验，没什么好偷听的啦。”缪芳洲一只手握着饮料杯，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辫子，“那个叫清雪的孩子，还在为那天我的演讲耿耿于怀，据说因为听了我的问题发言，学校里有不少人准备搞点大新闻。”
“大新闻？什么大新闻？”邱芸的八卦心一下子在我面前熊熊燃烧了起来。
“你们自己去问她好了啦。今天是愉快的节日，除了本校学生之外，我这样的路人甲也能进来快乐游玩，不要浪费这玫瑰色的青春年华，跟我一起逛逛吧！”
于是缪芳洲带着我和邱芸四处闲逛起来，她对自己的母校高中似乎感情很深，每走到一个记忆中的地方都要感慨一番，我和邱芸手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学姐学姐，”邱芸一路上都在不停地问东问西，从写作经验到作家人脉再到大学生活几乎啥都问，“你读了这几年大学感触最深的是什么？”
“感触最深的……要我说，还是‘人生’吧。”
缪芳洲用跟她的可爱外观完全不符的语气，老气横秋地迈着步子。
“在上大学以前，我和你们的想法也差不多，相信这个世界充满阳光和美景，相信这个社会遍地机遇和挑战，仿佛过了高考这道关，人生就是一片坦途的康庄大道了。直到进了大学，亲眼目睹了周边的无数怪现状，我才下决心通过文字去揭露这个时代、这群青年人当中的黑暗与沉沦。”
“突然间气氛变得好可怕……”邱芸悄悄躲到了我的背后，拽住我的袖子，探出半个脑袋。
“在管辖了十二年的应试教育结束之后，空有成年人的年龄和身体却缺乏完整人格和自控力的年轻人们迷失在无尽的诱惑和享乐中，就像是要将自己先前度过的十几二十年中失去的时光全部找回来一般，社团、聚会、唱歌、酒吧、电脑、手机……任何人都无法在这样光怪陆离的校园里独善其身。
“大学这几年里，我亲眼目睹的惨剧就更可怕了。我的大一室友，由于结交了对外学院的富二代贵族子弟，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水准与周围的同学保持一致，将大量的钱财空耗在吃饭、逛街、名牌服饰和化妆品上，微薄的生活费根本入不敷出。她将所有的空余时间消耗在打工兼职上，最后终于走上了私人借贷的道路……”
“唉？就是那种，拿着身份证拍奇怪照片借钱的吗？”邱芸毕竟是自封作家，对这些社会现象还是有点了解的。
“好在我们几个室友发现得早，一起凑钱帮她换上了借款，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我在换寝室前跟她谈了很长时间，告诫她这样奢靡的生活水准和她的收入水平并不相符，如果她不能抛弃这种虚荣心，直面自己内心的话，迟早还会出事情的。”
“那后来出事情了吗？”
“……”
缪芳洲沉默了。
“……”
我和邱芸也只能跟着沉默。
“其实像她那样还算比较好了。”缪芳洲居然接着说了下去，“我曾经见过比她更惨的人。”
“有多惨？”邱芸你别啊，她把结局跳过去了，你也选择性遗忘了她没讲上个人结局这件事情吗？
“那是隔壁寝室的一个女生，原本成绩很好，但连续考了几年的研究生都没成功，最后她把寝室门锁住，上吊自杀了。”
“……”邱芸吓得脸都白了，赶紧缩回我的身后。
“那天下午我从编辑部回学校，走到宿舍楼下就发觉出事情了——街边停着救护车和警车，看热闹的学生把宿舍门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我好不容易挤进去，刚来到寝室门口，就看见急救人员在按压那个女生的胸口……”
缪芳洲有意无意地将手掌抚在自己胸前。
“我至今也无法忘记她的眼神。那是一个人死在你面前的眼神——那是一个大活人，一个年轻女性的生命在你面前一点一滴流逝的眼神。那是真正的死亡。”
“估计她们宿舍其他同学都保研了。唔！”我嘀咕了一句，被邱芸一肘子砸在肋间。
“还有因为感情原因万念俱灰投湖自杀的，疑似遭到绑架就此人间蒸发只活在寻人启事上的，被电话诈骗支使得头晕眼花转走所有学费急得心脏病突发的，跟隔壁学校抢场地打群架后脑中了一板砖变成植物人的……”
缪芳洲边说边摇头。
“这个时代是有病的。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是不健全的。
“应试教育只教他们怎样回答试卷，顺便鼓励他们考研究生、考公务员、考一切能考的东西，却不教他们该怎样做人，怎样生活。有的人从幼儿园开始考试，考了二十多年的试，上了大学后还要继续考研究生考公务员考从业资格证，有的人成年之后还缺乏最基本的生活常识，缺乏与同龄人在思想自由状态下平等沟通的能力，甚至缺乏独立生活的必要知识和技能，这都是教育体制所亏欠的，是应该得到重视、应该立刻开始补救的。”
缪芳洲和我们走到远离人群的走廊尽头，倚在半人多高的护栏上，俯视着教学楼下主干道的热闹景象——道路两旁摆满了摊位，密度接近人类忍受极限的人流缓缓前行。
“人们常说‘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虽然这副名联说的是记者，我却认为这同样是一个作家所应有的社会责任感。人类的财富、权势、阴谋、功业、社稷，都不过是些转瞬即逝的泥沙城堡，而文字这种载体却能够超越时空的界限，这是作家所拥有的最伟大的力量。我们可以左右人们的思想，传递真理和正义，从而改造这个应该被改造的世界。”
远方的厚德广场上传来激昂的鼓点和震耳欲聋的电吉他声，那是校电音乐队在演奏他们最爱的摇滚。
“在这座学校，我能看到这样的场景，我能看到一丝来自未来的曙光。在我的想象中，未来的每一所高中，都能拥有这样的场景，学生呼吸自由的空气，尽情挥洒自己的青春，度过无怨无悔的花季年华。这里有希望，这里有我的梦想。”
缪芳洲从我手里抽出一张传单。
“为了不让更多的人迷失在前进的道路上，我选择走上这样一条道路。你们呢？你们又为自己选择了怎样的道路呢……”
留下这样一个问题，缪芳洲的双马尾消失在人群中。
</poem>
====4-3====
<poem>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2B社开业大酬宾啊，消费满就能抽奖，还有神秘福袋，小袋抽一次10元，保底十一连抽必出SR以上奖励只要98元啦……”
修远用半死不活的声音招揽顾客，我在边上忙着收钱收到手软。这所学校毕竟是本市最顶级的高中，学生一个赛一个有钱，两天不到我装钱的抽屉都快塞满了。
“这是您点的珍珠奶茶。请慢用。”
清雪走到一桌男生旁边，放下托盘里的杯子，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去。
“啊啊啊！为什么不出SSR的SVIP票！为什么！明明抽到SSR就能坐在最前排看演出了！”
抽不到握手券的死宅蹲在边上抱头哀嚎，边上的妹子用看垃圾的眼光俯视之。看着一群非洲人氪金十一连不出货真是快感十足。啊，又有生意了。
“请问……杨清雪同学在这里吗？”
和其余那些把自己心中偶像梦中情人写在脸上的同学不同，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生有些忸怩，声音也小到有点难以听清。
“我去了她们班，那边的同学说，她在社团这里帮忙……”
“在的，要进去坐一下吗？还有位置。”
“不、不用了，麻烦你跟杨清雪说一声，让她休息时出来找我一下，我就在外面等……”
“没事没事，进来坐坐吧。话说……”
我边说边皱起眉头打量这个女生。
“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没、没见过，不对，应该见过的，只是没有正式介绍过，我叫——”
“晶晶！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清雪踩着一双亮闪闪的黑色圆头皮鞋咔哒咔哒地跑了出来，围在桌边氪金抽奖的死宅们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掏钱。
“我、我们之前不是约好——”
“过来，过来。”
清雪也不做任何解释——她似乎也并无必要向我解释什么——抓着名叫晶晶的女生就走向无人的走廊拐角。
“修远！你过来招待一下客人，门口就让高弘看着！”
“为什么不是你上啊！你在厨房里呆了多久了！”修远对邱芸的安排表示不满，“让我在厨房待会成不？”
“不成！你以为女仆装是白借的吗？”
“你不是也穿着女仆装吗？”
“好好好，别浪费口舌了，待会我们交换，让我先把这几份订单做出来，你把桌上这些端出去……”
这片小小的混乱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很快修远就遇上了至今为止人生最大危机——
“修远~你在这里吗？”
“咿呀！”
正在给一桌男女生调制咖啡的戚修远闻言浑身一抖，丢下手里的家伙什儿撒腿就跑。至于跑到哪里，他很机智地钻到了一团拉开的窗帘后面。
“阿姨好~”邱芸很有眼力见地迎了上去。
“哎呀~你好你好，小姑娘穿得真可爱，跟洋娃娃似的~”修远母亲一把搂住双目圆瞪浑身僵硬的邱芸，疯狂附魔——我是说抚摸邱芸的脑袋瓜子，“你是叫什么来着？秋莲？”
“邱芸，邱芸。”
“邱芸~我刚从你们班上过来，听说我家修远在这里~他人呢？”
“修远他……”邱芸下意识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想向我求助。
在那里！在那里！我冲着右边——修远躲藏的窗帘方向偏了偏脑袋。
“——出去了！”邱芸恍然大悟，一只手指着她的右边——走廊外，一只手别在背后向我竖起大拇指，“刚才他去小卖部提货了，我们这边的零食储量快用光了，我们就麻烦他去小卖部再提点过来……”你智障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躲在这里，不是说让你给他打掩护说他出去了！
“是吗~真不巧，我就在这里坐一会等他回来吧~”太太……修远母亲耸了耸肩，摇摇晃晃地走到空位坐下，这下可好，满屋子的男生都面红耳赤地朝着那个方向偷瞄起来。
“高弘！别站那儿犯傻了，赶紧给我过来。”邱芸把我拉到边上，怎么的你还想找我兴师问罪啊？
“虽然修远还没被发现，但是现在我们缺个跑堂的，你赶紧去外头把清雪找回来。”
“你不是也穿着女仆装吗？我来主持厨房，你自己出去招待人家啊？”
“我才不想给死宅磨咖啡，总之我给你三十秒，go！”
三十秒后，我已经慢悠悠地挪到清雪所在的那个拐角处了。
“……我们是错的吗？”毫无意外，那个女生的声音再次传到我的耳朵里。
“……回去吧。好好享受这次义卖。”清雪的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波动。
“……抱歉，打扰您了。”
“没有。”
绿色的领结从拐角后转了出来，眼眶发红的女生向我点了点头，快步从我身边走过。
“嘿！”我转身叫住了她。
“……有事吗？”
“……”我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目送她离去。
“高弘？”清雪也从拐角后面走了出来。
“我是来叫你回去的，里面缺个跑堂的……”我左看右看，目光最后停留在清雪的脸上，“她……是不是讲座时坐在我们边上的那个女生？”
“亏你还记得。”清雪从女仆装的围裙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撕开皱巴巴的玻璃纸，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雪白的塑料棍，搞得我下意识想给她找个打火机点上。
“被羽筝传染的。”大概是注意到了我抽动的手，清雪把糖果放到唇边时向我解释了一句，“怎么？对她有意思？”
“你这话就问的有点掉价了，我像是见一个萌妹就凑上去要联系方式的——”
“她很迷茫。”
清雪从嘴里拿出棒棒糖，吐出一口热气。橙色棒棒糖完美的球面比我上次看到它时更加莹润，我猜这是橙子或者橘子味的棒棒糖。什么是“莹润”？我想说的其实是晶莹水润，但是水润这个词总感觉像是化妆品广告旁白，只不过化妆品广告喜欢让国语都说不通顺的女明星来说旁白，或许人声合一会让消费者感到更有说服力，反正不怎么会让男声来做旁白。
“听过那场讲座之后，她一直在‘是否应该参加高考’这个问题上反复挣扎，因为她已经无法再忍受现在的生活了。”
“现在？对她来说，‘现在’的生活只要再坚持几天——”
“如果不从现在就做出改变，那么熬过这最后的几天后，迎来的也绝不会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清雪深吸一口气，再度将棒棒糖放回唇间。
“我能说什么呢？只能让她再忍耐几天，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再找机会重新开始……不是每个人都有羽筝或芷薇那样的决心，舍弃自己的所有过往，踏上一条外人永远无法得知有多险恶的道路……”
我的眼前浮现了羽筝的脸。
长发遮眼的她，笑容灿烂的她，左顾右盼的她。
我的眼前浮现了芷薇的脸。
马尾摇晃的她，脸颊瘦削的她，低头闭眼的她。
我的眼前浮现了那个女孩的脸。
在那个潮湿、闷热的午后，在那个混乱、昏暗的礼堂里。
当她的眼神终于不再闪躲。
当她鼓起全部的勇气，用微微颤抖的双眸凝视着我。
“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
有那么一瞬，当她的视线射入我的视野时，我的灵魂——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仿佛脱离了这副躯壳，视觉、听觉、嗅觉、温度，一切与外界的连接都变得极其微弱，所有的思绪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空间里。
我是怎么想的？
“我……”
“走吧。”
一阵震耳欲聋的颤动，将我重新拉回到天地之间。
清雪将手从我的肩上抽走，走过我的身旁。
“该回去干活了。”
“呀！修远，你躲在窗帘后面干嘛？”
“妈！你怎么也来了！”
“这身衣服挺配你的，大小也刚刚好，这妆是谁画的？瞧瞧，我多有福气，生了个儿子等于儿女双全——”
“阿姨阿姨，是我给修远化的妆！还有这假发，这衣服都我给挑的！”
“不错不错，秋莲啊，你手艺可真不错！”
“阿姨我叫邱——”
“妈！邱芸！你们俩再说一个字我就脱掉这身衣服从五楼蹦下去！”
“谁啊谁啊，谁要从五楼蹦下去，先过了老娘这一关！”
“程潇同志，顾听班长！您二位居然也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少跟我这儿油嘴滑舌的，高弘清雪也赶紧进来！”
“听闻诸君在此摆摊易物，我二人特地前来助一臂之力，这不连女仆装都带来了……”
门后的闹剧花了一阵子才逐渐平息，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程潇、顾听和清雪负责跑堂，我和邱芸负责后厨，修远苦着一张脸坐在门口收钱氪金，总算是勉强顶住了人潮的冲击。
“感谢各位同学的光临，今日的女仆咖啡到此结束，半小时后将在这里进行乐团演出，请各位届时凭收据和氪金11连抽奖券入场观看！”
“你们还要唱歌啊？”程潇边帮忙排列桌椅——把桌子挪到墙边，把椅子从隔壁空教室挪过来——边打量着墙角体型硕大的黑色乐器包，“都累了一天了，边上歇着去吧，这些活我跟顾听来干就行了。”
“班里不用你们俩去盯着吗？”邱芸拎着两只看上去不像是正常人拎得动的音箱走了进来，估计是从楼下一直在放BGM的教室借来的，只要说一句“待会我去还”就能借到。
“无妨无妨，此番义卖获利几钱可明日再行统计……”顾听将笔记本电脑与投影仪连接，这台电脑好像是修远带来的。
“我说……你们是不是该派个人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唱的哪一出？”
站在教室中央的我有种被这个世界抛弃的错觉。
“为什么都没人告诉过我还有表演节目这么一出？”
“不好意思啊高弘！”邱芸双手合十凑上来向我道歉，“是清雪说要保密的，还说谁敢泄密就把他从五楼丢下去跟修远作伴……”
“我没跳下去啊喂！”修远的声音从教室另一端传来，似乎他在跟母亲一起调试乐器。
“乖乖听着就行了。”清雪从另一侧凑上来用寒霜凝视成功把我打成冰冻状态，“我们可靠着这场演出卖了一大堆SVIP票，不能让顾客失望。”
“如果这次义卖会再持续一星期，我估计你都能自掏腰包参选美国总统了。”
“只有在美国出生、年满35岁的美国公民才能竞选总统。”
“你想啊，只要你当上了美国总统，立刻就有人双手递上一份内布拉斯加州出生证明，证明你在35年前生于奥马哈市。”
“高弘，你出来，出来一下。”
邱芸抓着我的手腕就想往外走。
“你确定要……‘出来’一下？”
我指了指靠走廊一侧的窗户，在窗玻璃的外侧，聚集着黑压压的人头。
“这帮人也真是够闲的，还剩十五分钟呢急什么。”邱芸咬牙切齿地拽着我分开门口的人群，一直走到刚才的那个拐角处。
“所以，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拉出来是有什么事？如果是重要程度低于韩国总统被邪教洗脑、东京电视台报道时政要闻、美国总统是个搞真人秀卖房地产的亿万富翁或者女性黑人基地组织成员之类的事情我就回去了。”
“我……”
邱芸红着脸解开衣服。嗯？你干什么？冷静？！
“我先前在路过天文社的摊位时，看到他们在卖这个。”
邱芸解开女仆装领口的扣子，从衣服内侧不知道哪个暗兜里抽出两张票据。
“我看看……”我接过热乎乎带着体温的票，定睛一看，“天文社星象馆开放活动？”
“就是科技楼顶上的那个球……我一直想进去看看……”
邱芸说的“球”，指的是与教学楼顶上简易天文台和真正的（虽然可能是二手购入的）天文望远镜相对而立的科技楼顶上，有一个银灰色的半球体，像没有碗底的巨型大碗一样倒扣在楼顶，人们把这个半球体称为“天象馆”。等下，我刚才说的是星象馆？不好意思，应该是天象馆，虽然我不太清楚两者有何区别。
根据某度百科介绍，天象馆是一个有着巨大穹顶式银幕的放映厅，投影仪会把星空投射到穹顶之上，我说的不是某本书，而是字面意义上的穹顶上，营造出一种让人仿佛置身于星空之下的错觉。
我在这学校呆了三年，每天早晨上学都能看到天文台的望远镜对准东方泛白的天空，天象馆灰色的躯体蛰伏在晨曦之下，却从未见到它开放过，哪怕一次。
“天、天象馆……开放了？”
“没错，就在下周五！我们去吧！”
邱芸兴奋地攥紧手里那张票，都快蹦到天花板了。
“我们两个……？”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邱芸瞪了我一眼，“难道你周五有安排？”
“不是，没有……”我本来想说，要是这事让清雪知道会变成怎样，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那就这么定了！”
“唉，慢着，我陪你一块去可以，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难不成你还要我以身相许不成？”
“这个还是免了吧。”
“为什么拒绝得这么快！好歹思考一下啊！”
“跟你说正经的，你要是想去天象馆有条件。”
“刚才还是你陪我一块去，现在就变成我去了？”
“马上就要考二模了，你在剩下这几天里好好用功读书，去补课时也不许划水，二模好好考我就陪你一块去。”
“就这么定了！一言为定！”
邱芸向我伸出手。
纤细而透明的小拇指孤独地翘起，与另外四根手指显得格格不入。
“拉勾！”
“……”
先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模糊抖动的画面。遥远泛黄的天空。
绿色的枝叶。洁白的花朵。
那只小小的手，将那根小小的手指递到我的面前。
记忆与现实，在这一刻产生了重合。
“……达也？”
“……喂喂，还跟我拉勾，你应该知道我小拇指畸形吧。”
“畸形？明明就是第二根指骨稍微比别人短一点嘛，别说得这么吓人好不好。”
“这应该是遗传的，记得我妈的小拇指也长这样，估计是基因里面缺了哪个东西，我差不多已经把生物课的东西忘光了。”
说着说着，我抬起手，勾住了邱芸的手指。
这种时候应该有某个名字里有清或者雪的人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高弘。”
“咿呀！”
说曹操曹操曹操曹操，我懒得数说了几个曹操，急忙收手转身。
“……你俩快点进来，有悄悄话回家说去，要开演了。”
清雪双手叉腰，身上背着一把木吉他，我也分不清是民谣还是古典，边上围着一大群眼神迷离表情享受的学生，估计他们觉得此刻像活在梦里一样。
“我们不住一起啦！”邱芸一脚踹在我的小腿上，“只是邻居而已，邻居！”
“是不是邻居跟我的小腿有什么关系吗？”
“少废话了给我进去！”
于是我有幸站在舞台（讲台）边上，靠在（被挪到一旁的）讲台桌上，帮忙调试（不知从哪里借来的）灯光音响，然后看着清雪背着吉他站在讲台上，身边站着手握话筒的邱芸和手握……手放在电子琴键盘上的修远。
没错，邱芸将会负责第一首歌。
教室里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教室后排的墙壁上也靠着一排人，就连窗外的走廊都挤满了人，第一排持有SVIP票的死宅们已经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亮闪闪的荧光棒，换号电池调好颜色准备打call了。喂喂，这可是200块一根的演唱会专用高级电子荧光棒，早知道你们这么有钱，我就把11连价格再提高一百块了。
“接下来请欣赏歌曲《lost river》——哎哎哎别打我，我开玩笑的！别！”
程潇同志难得体现一下自己的幽默感，却被身旁的搭档主持人顾听大人打了一顿，台下的观众们纷纷大笑起来，教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我是不是说过不玩这个梗了？好吧，下次绝对不玩了，我这个人言而有信，言出必行，一诺千钧，是千钧还是千金……
主持人下场，灯光熄灭，观众安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第一个音符响起的那一刻。
第一个音符从清雪的吉他里传出。
“高弘！动手！”
程潇对我疯狂做口型，我跟她一起打开了舞台两侧的灯光。
在宁静的吉他声中，邱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请你不要看/陷入幻梦中的我
请你看着我/向远方伸手的我
握住我的手/等待明天梦醒何方
憧憬着未来/却换得一夜彷徨……”
一根，两根，三根。
台下的荧光棒亮了起来。
从蓝色、紫色、绿色，渐渐统一成了一片耀眼的银白色，灰白色。
就像是夜空中群星的颜色。
“我们是谁？银河里沉浮的一点星尘
悲伤的是我/以为可以梦想成真
愿回忆不曾带给你伤痛
昨夜我梦见雄狮亲吻小鹿
翻过这页或许是新的结局
让我们在泪光中起舞……”
修远按下第一个琴键，清雪弹出又一个和弦，邱芸的声音如同在银河里沉浮。
“愿上天告诉我们/为何青春总被年轻挥霍
徒劳无功的时光里/羔羊们在荒野上漂泊
追寻生命的意义
但我们只是迷途的星/想要照亮那片夜幕……”
“我以为我看到你在流泪
我以为你呼唤我的名字
我以为我看到你在流泪
一如往昔……”
我有一种预感。
今天的这次义卖会，将会成为一个传奇，在一届届学生的口中流传下去。
</poem>
===第五章===
====5-1====
<poem>
狂欢过后是一地的包装纸、皱着眉头扫地的值日生和对日常生活早已麻木不仁如行尸走肉一般坐在教室里的高三学生。鉴于高三学生面临的巨大压力，大部分班级没有——或者说不鼓励学生参与义卖活动，区别在于大部分文科班是“不鼓励”，而大部分理科班是“没有”。
我还记得那天对邱芸说的话——马上就要考二模了，你在剩下这几天里好好用功读书，去补课时也不许划水，二模好好考我就陪你一块去。
这番说过之后我自己都差点忘记的话，竟然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好比里根搞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星球大战计划，骗得苏联恨不得把农田里的玉米都做成爆米花塞进火箭里做燃料，邱芸也因为这个“一块去”的承诺而一头扎进“好好考”的漩涡里，每天认真学习努力做题认真听讲，简直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杜航，你说老实话，那天义卖时你是不是给邱芸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某个午休时间，清雪偷偷把我拽到角落里耳语。
“要不是她偶尔还想着到我这里来蹭耳机听音乐，我都怀疑你给她吃了什么洗脑药丸或者下载了什么催眠app或者跟外星人签订了什么秘密合作协约，找了个外星人幻化成邱芸的样子来学习地球知识了。”
“真要那样我就让外星人幻化成我了，替我考完高考再送他们回去。等等你是不是说催眠app，给我发个下载链接啊，我要在你身上试一试。”
“在我身上试一试，然后你就可以下命令让我脱掉衣服任你摆布了对不对？结果满心欢喜的你打开链接却跳出来一个催眠图案，于是你自己就被我催眠了。”
“哦，清雪，践踏我，责骂我，诘问我。”
“好了我们说正经的，一般来说某个人性格大变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就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你用什么刺激她了？”
“没什么，就是答应她如果二模好好考，就陪她一起去天象馆看星星。”
“哦~？”智商可能高达160+但情商不知道多少的杨清雪抬起下巴用看垃圾的眼神俯视着我，“你明明有女朋友，却带着其他女人去天象馆约会？”
“你要去的话我再问天文社买张票好了。”
“不是多一张票少一张票的问题，你要开动脑筋想啊，思考，明白吗？什么叫思考，邱芸努力学习的关键是‘两个人去’，如果加一个人说不定她就不学习了。”
“说得也是，那你能不能体谅我一下，就当是拯救失足少女提高学校本科率了。”
“可以是可以，反正我对那个天象馆也没什么兴趣……”清雪还是用看垃圾的眼神俯视着我，这样看人会有快感吗，“下次记得再带我去。”
“嗯？你前半句话好像说的是没什么兴趣啊？”
“是吗，我有说过吗？你知道人最喜欢吃的是什么东西吗？”
“稻米，小麦制品？”
“是自己的话啊！我记得这个问题在上一卷里好像讨论过？”
“什么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我跟读者朋友们说呢。总之下次记得带我去。对了高弘。”
“原来我叫高弘啊，我都快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
“那个天象馆是几号开放来着？”
“我看看……”我从课桌里摸出钱包，打开钱包，抽出入场券，“这周五下午三点到五点半。”
“你确定？”
“确定啊，这上面白纸黑字印着呢，哦不对是黑纸白字，你看这个票为了体现星空主题是黑色背景加白色的——”
“拿来。”杨清雪劈手夺过门票，或者说入场券，反正都差不多，“还真是……那可能就有点问题了。”
“有点问题？什么问题？你周五肚子疼要请假还是邱芸周五肚子疼要请假？难道说我周五肚子疼？”
“估计你那核桃仁大的脑袋除了肚子疼之外基本上是很难想到别的理由了。今早上学时，你没注意到楼底下公告栏的新公告吗？”
“我又不是鸽子脑袋那么小，晚上开黑做题目刷卷子啊咕咕咕咕，公告什么的我每次路过都不看的。”
“二模的时间出来了……”
杨清雪没有继续这种前半句话互相吐槽后半句话交换信息的对话方式，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在我意料之外的语句。
“就是这周五。一整天。”
“这、这周五？”
“这、这周五。”
“不要学我说话。你确定是这周五？时间安排还是老一套，上午语数下午英语文综？”
“我确定是这周五，时间安排还是老一套，上午语数下午英语文综。”
“说了不要学我说话。呃，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事情好像就麻烦了……”
“没关系啦，读者朋友们很想看我们闲聊的，就是你说一句我回一句或者我说一句你回一句什么的。”
“你又不是蚯蚓，别整天读者朋友读者朋友的……”
咳咳。差点被这家伙带偏了。这段对话的重点在于，第二次模拟考试，居然在时间上和天象馆冲突了。
对于这场惨烈的撞车事故或者说车祸，可以有很多种解释，我在一秒钟内就能想出一大堆：比如在天文社拟定活动时间时，可能二模的时间还没确定；也可能是时间确定了却没有人通知他们；还可能是他们知道二模时间，但是完全没当一回事。
想想也是，天象馆的开放本来就不是为备考的高三生准备的，跟考试时间冲突还正好屏蔽了所有高三学生，简直兵不血刃。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自己约女生出去，结果事情出岔子了，你居然问你的女朋友怎么办？”杨清雪对着我“啧啧啧”地摇着头，“也就是我比较通情达理，要换别人你的脑袋现在就在船上漂着了。”
“喂喂，没那么严重吧？我这几天会留意不看别人发的短信的。”
“唉……还能怎么办？跟她说实话呗，这又不是什么瞒得住的事情，人家邱芸自己长眼睛了，公告就在下面挂着呢，待会她吃完饭回来绝对会看到公告，然后失魂落魄哭丧着脸跑进教室高喊‘达也出事了，达也出事了’——”
“达也出事了，达也出事了——”
邱芸人未至声先到，吓得我两腿一软差点一屁股摔到地上。
“我没出事！你断句好好断行不行！这下半栋楼的人都以为我出事了！”
“不会的。”清雪用温柔的语气安慰我，“大家只会以为是某个玩游戏的人打野被gank了。”
“你不是不玩游戏的吗，怎么对游戏术语这么了解。”
“没有我不了解的事。”杨清雪骄傲地一仰脖，像是一只伸长脖子的天鹅，“你看邱芸的话跟我的预测一点不差。”
“出事了，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邱芸哭丧着脸失魂落魄地跑进教室，停在我和清雪跟前，双手撑住膝盖弯腰喘气。
“二模、二模的时间……”
“知道，我们俩——我和清雪刚讨论完。”
“小雪也知道啦！怎么办，怎么办，二模和天象馆冲突了！”
“能怎么办，别去了呗。”清雪一摊手一耸肩，“考完试找天文社的退票，看看能不能搞点星盘、拼图之类的补偿回来，最好下次开放天象馆时这张票还能用。”
“不是这样的！我和高弘已经为了这次……科学体验活动，准备这么久了！”邱芸一个大喘气把“约会”硬生生掰成了“科学体验活动”，“而且我们都高三了，要是错过了这次，可能就再也没有下次了……”
话已至此，邱芸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干了一辈子活却在退休前突然失业的锈蚀地带汽修工，死掉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生活的绝望和未来的迷茫。她弯曲身体，双手抱膝，低下头蜷缩在座位里，看上去就像是钻进泥土里的蚯蚓……我这时候是不是该换个角度去看胖次？蚯蚓也会穿胖次吗？娘化的蚯蚓是不是拦腰切断就能变成两个萌妹？
“就连我们的高中生活，都早已是过一天少一天了，难道你们还觉得会有下次天象馆开放吗？”
“……”
“……”
我和杨清雪哑口无言，对视一眼，似乎都觉得这话挺有道理。毕竟这个鬼天象馆在我的记忆里根本就没开放过，只有天知道它下次开放是什么时候。
“……”杨清雪对我眨眨眼，意思是“你快说点什么。”
“……”我也对她眨眼，意思是“我能说什么？我也很绝望啊”。
“……”杨清雪继续眨眼，意思是“随便说点什么安慰下她，否则今天我们俩都别想好好做题目了”。
“……”我只能眨眼，意思是“好吧我尽力”。
“……咳咳，邱芸啊，冷静一点，一定还有什么别的解决方——”
“我要去。”
邱芸突然抬起头。
“最后一门考试是文综吧？我提前一小时交卷，应该来得及去看！”
</poem>
====5-2====
<poem>
“喂喂喂，你没有金刚钻就别学清雪提前交卷啊，文综本来时间就不够用，你提前交卷不得分数低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去。”
“这只是一次模拟考而已，又不是真的高考，少一点分数没事的！只要努力学习，提高自己的姿势水平，高考时候自然会见真章。”
“我是觉得没事啦，问题是老师和家长不会觉得没事，他们会怀疑你的学习态度，质问你的交卷动机，并对你的高考成绩表示担忧，甚至把拉低全班平均分的黑锅扣在你的头上。”
“扣就扣，我又不是为了他们而活着。”
“别一下子就提高到人为什么活着这种哲学问题的高度上去……”
“我已经决定了！我会提前交卷的！”
“喂喂喂，不是说好咱们一起去的吗？你提前交卷，我没办法也提前交卷——”
“那就我一个人去。达也，这已经不是和谁去的问题了，这已经关系到我的做人原则，我已经为了天象馆付出了这么多，不可能半途而废。”
“邱芸……”
“我先去老师办公室拿作业了，下午第一节要讲解，刚才吃完饭翟老师让我顺便去搬一下。”
邱芸跳下椅子，低着头走出教室。
“……”
“……”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嗯。”
“……我说清雪啊。”
“干嘛。”
“你刚才冲我眨眼睛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别想偷偷溜到前面去看胖次’。”
“？？？”
“怎么，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是‘你快说点什么’之类的暗示……”
“骗人，你绝对想去看胖次吧？男生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看到胖次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跟那些看到男生胸肌腹肌就犯花痴的女生没有本质性的区别。”
“我知道啊，我姓弘，我叫弘高……不对，我们为什么在讨论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是追出去找邱芸吗？”
“算了，尊重她的选择吧。”
清雪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春末夏初的校园一片苍翠。
“她说的对。我们的高中生活，的确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
遵循清雪的话“尊重她的选择”的我最终并没有追出去，我们三个就这样在尴尬的气氛里度过了三天时间，直到周三放学前，班长顾听大人走上讲台。
“咳咳，同学们稍安勿躁，有个事情通知一下。”
“有事通知！”程潇同志也三两步跑上来，“明天要拍毕业照，记得穿正装校服来，打好领结系好领带。”
“毕业照？！”
“居然要拍毕业照了！”
“这么快啊，我还以为要过一阵子的……”
“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吧。”
“呜呜呜，我不想毕业……”
整个班级一下炸开了锅，就好像一群在密闭空间里游荡的丧尸突然吃了金苹果活了过来，之前的丧尸生涯就像一场漫长而迷幻的梦，现在醒过来的他们跟同伴有说不完的话。
“都安静，都安静！吵什么吵，没拍过毕业照是吧？”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眼看两位大佬要控不住场了，我急忙拎起书包溜到门外准备走人。
临近末世，礼崩乐坏，各大高三班级都不可避免地面临着文明和秩序逐渐土崩瓦解的危机。马上就毕业了，马上就高考了，谁还管你平时作威作福的班干部说什么？
每年的这个时候，各所高中的高三学生都像是1999年世纪末的外国佬一样，临死前把想干的事情都干了，就等着考完试撕书烧书从三楼四楼五楼六楼把试卷扔出窗外了。
“高弘，跑这么快干嘛。”
清雪也不紧不慢地拎着文件包走了出来，里头装着今天的作业和试卷。高三没有新课，自然也不用带课本回家，很多学生都选择使用那种上班族的文件包或者动画里的单肩包。其实很多动画里也有学生用这种上班族文件包的，就是那种棕色的用手拎着的包，萌妹子双手把包拎在身前，反正萌妹子拎什么都可爱，哪怕是校长的假发套都可爱。
“你拎着这种包的样子好成熟。”
“是吗？我倒不是有意选这种包的，主要是塑料的那种手拎文件夹太脆了不耐用，不如多花点钱买个包。”
“对对对，女生总是喜欢买包的，尤其是刚赚了一笔的女生。”
“怎么，你对我的收入有意见吗？明明都是三人均分的，你又没少拿。”
“问题是我事后把钱都送你了啊？毕竟缺钱的人是你，穿女仆装服务肥宅的也是你。”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又没逼迫你把钱给我。等下，你是在说我拿了义卖得到的利润给自己买包吗？你觉得我是那种一有钱就乱花享受的女人吗？”
感到自己受到不公正对待的杨清雪用处理厨余垃圾的语气教训着我。
“我这是必要的购置好不好，我那个双肩包从初一背到现在都六年了，外面的漆皮都快掉光了，你总不想看着我边走路边掉皮，跟成精变人形的母蜥蜴一样吧？”
“好好好，你说得对，是我错了，你随便买，我双手双脚支持。如果不是考虑到你的自尊心，我身为你的临时男朋友还得掏钱给你买东西。”
“算了心领了，以你的直男审美我非得转手挂到咸鱼上去卖掉换钱不可。明天毕业照，记得打好领带再进校门。你会打领带吗？”
“要是不会打，你以为我以前周一都是怎么进校门的啊……”
虽然理论上只有周三是自由着装日，学生可以不穿校服上学，只在胸前佩戴校徽，但如今都高三了谁还管你门口值日的扣不扣我班级分数，大多数高三学生只有周一会随便找件长袖短袖校服衬衫穿上，连裤子都懒得穿校裤，更别提其他时候了。
“达也你真是笨，都三年了领带还打得歪歪扭扭的……”
第二天一早，我在车站等公交车，像躺在理发店洗头台上的顾客一样仰着头，怀着待宰羔羊一般的心情等待贴在我胸口的邱芸给我重新系领带。
“对不起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不是打得歪歪扭扭，你是根本不会打领带。”
“我哪里不会了？不就是跟系红领巾一样吗？谁小学时候没系过红领巾？”
“不如这样吧，你给学生会提个建议，就说以后设计校服时把领带设计成拉链式的，往脖子上一套拉链一拉就行了。”
“这个主意不错，奈何我们已经高三快毕业了，就算有新校服也是下一届新生的福利了。”
“唉……”
一声长叹。邱芸使劲一扯领带，骤然收紧的绳结差点把我勒断气。
“咳咳咳，松、松开……”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每个给别人打领带的女生最后都要来这么一下？你们是不是动画看多了，觉得里面的人最后来这么一下很爽快很解气？所以说我最怕去理发店，总觉得把头摆在那里让人用刀折腾来折腾去的简直太可怕了。
“到你了。”
邱芸替我扯开一点领带，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锁定在左下方的地砖上。
“嗯？什么到我？”
“到你帮我整理仪表了啊！”
邱芸面色微红，眼神依旧像固定住时空的次元锚一样死死盯住地砖不动。
“领结，帮我整一下……”
“好的好的，终于轮到我报仇了。”
“你想干什么！什么报仇，给我好好整啊！”
“嘿嘿嘿，这就由不得你了……”
我像强抢民女的地主老财一般，活动着十根手指对着少女光洁芳香的脖颈掐了过去，就差淫笑着说“哼哼哼！这下洪湖又成了我们的天地”。
哼哼哼，这下洪湖……我捏——
“呀啊！”
没想到脖子真会被卡住的邱芸终于松动眼神，艰难地想转动脖子看我，颇有点像待宰的母鸡被人掐住脖子时的样子。
“你干什么，松、松手……”
“不好意思，只是看你梗着脖子往那儿一站，就有种想要掐一下的冲动，你懂的，就好像那种带子系在脖子上的内衣，从后面看过去让人特别像一伸手把带子解开……”
“别解释了！快点整！”
“好好好，抱歉抱歉。”
我老老实实地揪住歪斜的领结，这里拉一下那里塞一点，总算是看起来正了。
不得不说，给女子高中生系领结的经历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虽然这个高中生是蚯蚓变的，但给蚯蚓系领结就更……
“怎、怎么样？”
邱芸歪头，红着脸看我。
“还行吧，我觉得整理得挺好。”
“不是领结，是我！”
邱芸在说“我”的时候又把视线移开了。
“我穿这身正装校服……还可以吧……”
在我高一的时候，市教育局推行校服自主定制计划，每所学校都可以自己找厂家定做校服。学生会就公开向所有学生家长征收校服设计方案，最后做出了这套西式校服。全套校服包括西装外套、西裤或格子裙、长短袖衬衫、V领毛线背心、春秋季运动服外套裤子、夏季短袖短裤、文化衫等一大堆一副，其中最出彩的还是这套升国旗时穿的正装校服。
浅蓝色的校服衬衫套上毛线背心，再穿上海军蓝（藏青色）的西装外套，男生穿西裤打领带，女生穿格子裙系领结，当年我校学生走在市区里都是一道风景线，成功达到了“光看校服就知道是哪所学校学生”的效果。后来其他学校纷纷效仿，这座城市的学生也就告别了统一校服的时代。
邱芸的身材比较瘦小，穿西装可能会撑不起衣服，但这些衣服都是当年服装厂派人到每个班级测量身材再做出来的，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量身定做，所以邱芸穿着这套校服看起来非常合身，尤其凸显出她腰细腿长的优点，看上去相当养眼。
当然腿长是相对于身高而言的，指的是腿身比例比较好，并不是说真实长度能跟杨清雪那种高个大长腿相提并论，但看上去腿长就行了。
“看够了没！”邱芸踮起脚拍打我的脑袋，跟说相声似的，“车要来了，赶紧给个评价啊！来吧我准备好了，什么小矮子豆芽菜平胸黑眼圈腿短之类的尽管招呼过来——”
“很可爱。”
“唉？”
“你穿这身校服，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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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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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够了没！”
邱芸踮起脚拍打我的脑袋，跟说相声似的。
“车要来了，赶紧给个评价啊！来吧我准备好了，什么小矮子豆芽菜平胸黑眼圈腿短之类的尽管招呼过来——”
“很可爱。”
“唉？”
“你穿这身校服，很可爱。”
“是、是吗……”
邱芸估计没想到我的称赞如此直白，肯定是准备的一肚子吐槽都没地儿说去了。她支吾半天，最后还是没把话说出口，低着头红着脸等车了。
“呵，还说你会打领带，结果还不是要邱芸帮忙。”
教室里，杨清雪听了邱芸的话，用一声嘲讽至极的笑声表达对厨余垃圾的看法。她和每个周一一样穿得一丝不苟，没有任何褶皱的西装外套和格子裙服服帖帖，腿上的黑丝袜看起来比冬天时候薄一点，更加透明。不行，集中注意，不能让口水流下来。
“根本不需要帮忙！电视里那些系着领带的人，他们的领带都是有点歪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为了表明他们都是自己打得领带……”
“得了吧你。”
杨清雪一把抓住我的领带，像某高中团长拎着神谕者一样把我拽到身前。
“小雪！”邱芸小声抗议，“我好不容易整好的！”
“哇，手感不错。我一直都想试试看抓着男生的领带把他拽过来的感觉。话说我上一卷有抓过你的领带吗？”清雪对邱芸的话置若罔闻。
“如果你说的是上个月的话，应该没有吧。总之你能不能先松手，我总觉得其他同学都在看我们，你这样子有损自己形象……”
清雪闻言左看右看，和她视线相对的同学纷纷转过头去。
“算了，无所谓了，反正要拍毕业照了，应该也是最后一次穿这身校服的机会了，我就破例帮你再整一下吧。”
“小雪！听人家说话啊！”
“就是，你别凑热闹了成不成。”
“我看看……应该这样，还是这里拉过来……”
“咳咳咳，救命啊，我要死了。我看到云端站着一个老头，跟马克思长得很像，他问我……”
事后我戴着歪斜的领带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拍照的班级吵吵嚷嚷地列队站好，按照男女高矮安排站位。名为“花月”的时间里，校园各处春花落幕、夏花排队，感觉就像在提醒着每个拍照的人他们的青春也走到了终点。
“好担心啊，我有点不上相……”邱芸站在一旁用手指梳理头发，据说这种方式很伤发质，“拍出来会不会显得我特别矮……”
“没事的，高弘站你旁边就显得你特高。”
“姓杨的！有你这么损人的吗！”
“好了同学们放下笔听我说~”翟老师拍拍手，“马上轮到我们班拍毕业照了，你们王老师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大家按照男女排成两队准备下楼。”
“还要排队啊，我们是小学生吗？”
“就是，还男女排队，这都什么年代了。”
“拍毕业照，是不是所有任课老师都要来合影啊？”
“有个老师好像就教了一个学期，是教哪门课的来着……”
“唉？唉？发生了什么事？我说错了什么话吗？”翟老师瞪大双眼，楚楚可怜地向班长和团支书求救。
“没事，老师您准备在前面带队吧……”程潇同志如此安慰道。
“同学们，行动起来，时不我待……”顾听大人站在教室门口大声呼唤爱，同学们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座椅，像连根拔起的灌木丛一样东倒西歪地从扎根状态脱离出来，涌向教室外的走廊。
“如何啊？领带打得怎么样？”排在我后面的某个叫修远的家伙似乎已经从女装被老妈发现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恢复了平时八成的阴谋吐槽功力。
“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把你拉到洗手间里去给你换上女装拍毕业照。”
“信信信，我信还不行吗。”
队伍在出发的一瞬间就陷入一片混乱，再也称不上男女两队。修远借机和我并排行走。
“高弘，明天的二模准备好了吗？”
“如果你说的是备考的话，我每天都在备考。”
“不是备考的事，我是说天象馆啊。”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是不会放弃考试的。”
“真的吗？算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你心里一定早就拿定主意了。我就不多说废话了，好好享受人生中最后的高中时光吧。”
修远用轻浮的语气地说着轻飘飘的话，三两步走到了我的前面。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已经拿定了主意。
在校园中心的广场上拍完毕业照，我从一片感伤的人群当中抽出身，叫住了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邱芸。
“有什么事吗，达也？”
“是关于明天二模的话，想跟你说。”
“那就不用费心了，我主意已定，我是一定会提前交卷的。”
“不，你误会了。我想说的是，我支持你。”
“哦？”
“你说的有道理，这可能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观天象馆的机会，所以我支持你提前交卷，我也会和你一起去看。”
“真的？你回心转意了？我是不是在做梦？肯定是刚才拍照时的闪光灯有催眠作用……”
“只不过我要和你商量一下时间问题。提前一个小时太久了，最好是半个小时左右，这样不会太引人注目，也足够你完成试卷后粗略检查一遍了。”
“半个小时……应该也够了。”
“但是你要答应我，必须做完试卷才能交卷，不能放弃没做的题目强行提前交卷，这是原则性的问题。如果试卷比较难的话，提前半小时可能还没做完，你必须做完试卷才能交。”
“……行吧，这个要求很合理，我能接受。那就这么说定了。”
邱芸与我更新了契约内容，转身走向教室。
“你知道这样做不会有好结果的吧。”
戚修远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这家伙肯定在边上全程偷听。
“我知道，但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如果这就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我拍拍修远的肩膀，吓得他往边上一缩，以为要拉他去穿女装。
“走吧，还有很多试卷要做。”
“走吧。”
***
二模和先前的任何一场模拟考都没有多少区别。我们收拾教室，清空课桌，走进陌生而熟悉的教室，找到贴着自己姓名学号纸条的桌子，将文具和杯子按照习惯摆好，在监考老师的注视下迎接又一次残酷的拷问。
每一道题目都像一根文字、数字、图画、标点符号和特殊字符拧成的一股绳子，鞭打在我们身上，不仅仅需要我们将脑内的知识和技巧作为祭品奉上，更用数个小时的严刑拷打将我们逼到悬崖边上，一刻不停地拷问着我们的灵魂，试探着忍耐和意志力的底线。
我曾经听说过，很多参加研考的学生步入考场，发现大约十分之一的座位是空着的，桌上放着透明袋子装着的文具、牛皮纸信封装着的试卷和写着名字印着照片的纸条。那些人承受不了考试的压力选择放弃，或者在考完一两门之后觉得没有过分数线的希望选择放弃，然而高考并不存在这么高的缺考率。
考研可以选择放弃，高考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上午的科目结束后，我在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坐着，喝凉水，吃面包。
“达也，考得怎么样？”
“火候不错，焦焦的脆脆的，里面柔软鲜嫩。”
“我没问你面包片烤得怎么样，我是问考试。”
“我回答的就是考试啊，我已经被试卷中无数题目交织而成的火海烤得外焦里嫩了。”
“下午就要考文综了，加油吧。”
“加油。”
我和邱芸击掌，邱芸转身去楼下小卖部买吃的了。
“你知道……”
“我知道，这样不会有好结果的。”
“什么好结果？”清雪一脸萌妹问号，“我想说的是‘你知道我把昨天那张文综卷子放哪里了吗？’，你说什么不会有好结果？”
“没什么，我以为你要跟我说和修远一样的话。”
“修远说的吗？他说不会有好结果？”
清雪将双臂交叠在胸前，手臂托着胸部向我走过来。这个姿势总觉得在哪里看过，不要把动画里的什么东西都往外学好吗。
“我觉得……他可能知道我答应邱芸的事情了。”
“他不知道才不正常吧。下午你打算怎么办？”
“看情况，如果试卷难度一般的话，我就提前半小时交卷。”
“你下定决心了吗？在模拟考试中提前交卷，这样的事情在一整届高三学生里都不常发生一两次，我们这届学生第一次提前交卷就是我，看来你们俩要成为第二和第三次了。”
“我也没办法，如果我不去帮助邱芸，还有谁会在乎她的想法呢。人这一生总是孤独的，有一两个能够互相帮助、互相理解到这种地步的朋友，我觉得已经是超过大多数人的幸运了。”
“可能吧。”
清雪对着我微微抬头。
“高弘，我对你来说算是怎样的朋友？”
“……这个问题，我想你心里应该有答案。”
“加油吧。”
清雪不再多言，向我抬起握拳的手。
我和她双拳相碰。
******
每次模拟考试，文综试卷的难度都像是坐过山车。刚翻过了一个山头，对面又是一座大山，上下起伏刺激无比，谁也不知道下一道题目会是什么。用的材料是时事政治还是历史纪念日？考察的原理是这个章节还是那个段落？解题的思路是顺势而为还是逆向分解？
我写完最后一个字，划下最后一个句号，活动酸涩的脖子，抬头去看墙上挂着的时钟。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吱——
椅子脚划过地面的声音，在墓穴般死寂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邱芸就像是一具还魂的尸体——或者说假死的活人，在一堆死人里站了起来，手里拿着试卷和文具袋，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向讲台。
这一反常的行为吸引了一部分同学的注意，但并不算多。有杨清雪先例在前，邱芸的提前交卷已经算不上大新闻了，反正最终在分数上吃亏的是她自己，至于班级平均分之类的东西，谁还管那么多呢？活到高考那天就已经很累了。
“还有半小时呢，你确定要交卷吗？”隔壁班的历史老师一脸惊讶，没听说过这个班有成绩这么好的学生啊，“你是杨清雪吗？”
“……”邱芸的背影在我眼里抽搐了一下，“我不是……我确定交卷。”
“哦，邱芸……”满头白发的历史老师戴上眼镜，把卷子举到远处看姓名学号，“行，有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谢谢。”
邱芸拿起书包走了出去，从头到尾没有向我这里看过一次。
这是我跟她指定的作战计划，她先出门，我过五分钟再交卷，这种掩耳盗铃的错开时间也不知道有何意义，大概能给我们两个当事人带来一点心理安慰吧。
我整理好试卷文具，五分钟一过也站起来交卷。
“你也交卷啊。”老先生拉下眼镜，从镜框上沿看了我一眼，“好，去吧。”
这个死老头，亏我还称你一声老先生，对可爱的女子高中生那么关心，看到我就没话说，气死我了。
背起书包，走下楼梯，整个高三楼层静得只能听到我自己的脚步声，墓地都比这里热闹点，至少还有点花花草草小鸟小松鼠之类的。高二和高一的教室也静悄悄的，学校勒令他们上课不能发出太大声音，以免影响高三考试，这些地方倒是跟墓地差不多热闹，好歹还有点说话声。
路过一楼的公告栏，我想起清雪的嘲笑，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用图钉挂在正中央的是二模考试时间通知，这个通知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在各种社团活动、团委学生会公告之外，我意外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没见过的纸条。
上面写着一排小字。
****
由于时间与二模冲突，本周五的天象馆开放活动暂时推迟，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天文社 20XX年X月X日
****
砰——
我的第一反应是一脚踢在墙壁上。半人高的瓷砖留下一个黑印。
推迟了，另行通知？
我站在原地思考了三秒钟。
第四秒，我转身跑向天象馆。
邱芸肯定没看到这则公告，否则她一定会站在这里等我，因为这里是通向天象馆的必经之路。
她现在肯定正在前往天象馆的路上，我得赶紧去找她，把她叫回来。
坐落在行政楼顶端，天象馆的入口位于行政楼外北侧的楼梯上。这道楼梯与地面相连接，通向每一层楼的消防通道，最顶楼就是天象馆的唯一入口。我路过这里很多次，但一次都不曾踏上过这里的台阶。
我跑向楼梯口，两级一跨冲上楼梯。
二楼。三楼。四楼。五楼。六楼。
楼顶。
邱芸站在空荡开阔的楼顶天台上。
暮春的黄昏，晚霞将她的身影涂抹在天空下。
落日的余晖照在她身上。她的侧脸仿佛要融化在无尽的天空里。
她身后的天象馆，大门紧闭。
“呼……哈……累死我了……”
我靠在台阶扶手上喘气，脑内闪过那天和清雪在教室里的一幕。
“邱芸……总算赶上你了……天象馆——”
“推迟了。我知道。”
邱芸头也不回地倚在天台边的护栏上，望着远方的校园、天空和地平线上的楼房。
“倒不如说是取消了。”
“你……看到那个通告了啊。”
“看到了。我还是来了。”
邱芸从护栏上离开，向我走了过来。
“……邱芸……”
“高弘，陪我坐一会？”
邱芸走到我的身边，在台阶上坐下，双手抱着膝盖，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那里有一段消失在地下的护校河，有参差错落的居民区，有造型前卫的天然气公交车从街道上驶过，有河边轻轻飘拂的柳树。
我没说什么，在她身边坐下。
我们就这样坐着，直到夕阳西下，放学铃声响起。
悠远的曲调回响在校园里，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校门，有人推着自行车，有人走向街边停着的汽车，有人站在公交车站的顶棚下。
到了回家的时间了。
邱芸站了起来。
“高弘。”
“我在。”
“你当然在了，难道你还能在别的地方不成？”
“……”我很想回应点什么“我会分身术，这是替身攻击”之类的话，但我有点累了。
“达也，我是不是很可笑？”
邱芸转过头，望着天边的夕阳。
“我为了天象馆，做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和牺牲，我认真复习，努力做题，上补习班也不用计算器了，连模拟考试都差点翘掉，最后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空无一人的楼顶，和楼梯上的灰尘作伴，跟你一起坐在这里吹风。我的人生，真是太可笑了。”
我很想说“不可笑”，我很想告诉她人生就是这样。
但我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夕阳透过镜片照在她的脸上，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我已经明白了。我彻底死心了。或许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不管我怎样努力，都逃不过命运的掌控，任何的抗争都是徒劳的……当我在教室里站起来时，我真的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
“邱芸，别想了，你会走进死胡同的。”
“不，正相反，我已经大彻大悟了。”
邱芸给了我一个空灵的笑容。那是我在她脸上从未见过的神情。
“在剩下的时间里，我会和这一周的其他几天一样，一门心思努力备考，再也不去想写小说的事情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那就不用回答。我已经明白了，世事无常，我永远不可能让自己的人生按计划前行，绕开高考？成为作家？那样的幻想，我早就该抛到一边去了，我只不过是一直在骗自己罢了。”
邱芸向着前方的楼梯，迈出了第一步。
“走吧，高弘。”
</poem>
===终章===
<poem>
“看看你考的都是什么东西！”
父亲的怒火在我看来温度远逊于考试的火海。
“数学复习了这么久，还是只考这点分数？还有这个文综是怎么回事，能检查出来的错误为什么要丢分？听说你还提前交卷，水平不高脾气倒是见长啊！”
这种程度的提问，比起跟清雪对话的难度，简直是和风细雨……不对不对，不能拿清雪作比较，有种亵渎神明的罪恶感。
“都二模了，跟班级平均分还差这么多？就这学习态度，你到底想不想高考了？”
“……”
“说话！”
“……想。”
“我让你回答我！大点声！”
“想。”
“就你这副死人一样的样子，还想高考？”
没事的。我对自己说。忍一忍就过去了。
“说话！”
“……说什么？”
“你到底想不想高考？”
“这个问题，我刚才好像回答过了？如果我的记忆力没衰退的话。”
啊。好像一不小心说多了。
“你小子什么意思？说我记忆力衰退了？”
“反应挺快的，看来智力没衰退。”
“你——”
父亲现在的样子真可谓字面意义上的火冒三丈。我以一种隔岸观火的心态，愉悦地欣赏着他身后那熊熊燃烧的烈焰。
啪。
一股大力袭来，我的脑袋像装满填充物的沙袋一样歪倒一旁，又弹回原位。
视野里的房间急剧晃动，天花板上的冷光灯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逶迤的痕迹。
“唉！他爹，你骂就骂，动什么手？”
躲在门外的母亲急忙冲进来，把我护在身后。
“没事的。”我尝试着把母亲推开，但母亲的身体纹丝不动。
“你别挡着！我再不教训教训他，这小子就别高考了！”
“我高不高考。是我的事。”
我抬起头，对着父亲露出笑容，艰难地回答他。
“你管不着。”
“你——你给我过来，过来！”
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我又不傻。
我不想再继续浪费自己宝贵的人生，转身就走。
“你站住！站住！”
“他爹！高弘，你们两个都冷静点，消消气！”
“别挡着，让我过去，我今天非抽他一顿不可！”
你说抽我我就站着让你抽啊，你怎么不去健身房找个真的沙袋呢？哦对了，真的沙袋不会在挨打之后还回答你。我以后去设计一种被打还能回话的沙袋，肯定能发财。
我回到房间，抓起书包，走到玄关。
家门没有上锁，穿着睡衣的邱芸站在门外。
“你快跑！我帮你锁住门！”
“……跑？”
“废话，难不成还在这里等你爹抽你？赶快跑！”
邱芸从玄关梳妆台上取下钥匙，一把将我拽到门外，顺手又把我的鞋子丢了出来。
“哇，我都不知道你力气这么大……”
“人呢？给我过来！高弘，高弘！”
父亲的声音由远及近，当他的脸出现在走廊里时，跑到门外的邱芸关上了家门。
砰——
父亲的脸消失在门缝里。
“你快走！这里我顶着！”
邱芸把钥匙插在门锁里，死死把门锁上，这样从里面也不能把钥匙插进来了。
“好，走就走……”
我按下电梯按钮，看着指示器上的数字从1开始变化，越变越大。
叮——
电梯门向两侧移开，露出空无一人的厢体。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这一天的到来。
如今，我终于站在了那道窄门之前。
我还不能推开它，但我已经看到了它的形体。
“达也！”
电梯门开始合上的瞬间，邱芸转过头来，看着电梯里的我。
“我们的约定……不要忘了！”
约定……
模糊抖动的画面。遥远泛黄的天空。
绿色的枝叶。洁白的花朵。
那只小小的手，将花朵递到我的面前。
“……那就这么约定了哦？”
“定了定了。都随你都随你。”
“拉钩算数，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
我想起来了。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想起来了。
“……达也……”
我和邱芸的约定。
“我们以后，要永远在一起哦！”
“好的好的。”
“上小学，上中学，上大学……一辈子都要在一起，不可以分开哦！”
“好的好的。”
电梯门将我和邱芸分开，我以大约每秒两米的速度向下坠落。
那时的我，和邱芸许下了那样的约定。
上大学也要在一起。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脸上突然有了感觉。
那是钻心的疼痛。
我带着肿起的脸颊走出楼外，天上下着雨。
我沿着无人的街道一路向前，走到浑身湿透，走到再也不想走。
地铁站的灯光从地平面以下传来，如同来自深渊的诱惑。
我走进地铁站，用包里的交通卡走过闸机，坐上了通向老河滩的地铁。
接下来的记忆被雨水和疼痛浸泡得有些模糊不清。
下一幕清晰的画面，是我站在那间书店前。
宏伟的大桥从书店上方跨过江面，酒吧和餐馆的霓虹灯无声地闪烁着，雨水横流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在书店的屋檐下，背着吉他的杨清雪和我对视着。
奇迹般地，我找到了她。
清雪的手指扫过吉他的琴弦，弹奏着无人聆听的旋律。
·
“愿上天告诉我们/为何青春总被年轻挥霍
徒劳无功的时光里/羔羊们在荒野上漂泊
追寻生命的意义
但我们只是迷途的星/想要照亮那片夜幕……”
·
在这道无尽的夜幕下，在这片无尽的舞台之中，清雪只为我一人轻声演唱。
·
“我以为我看到你在流泪
我以为你呼唤我的名字
我以为我看到你在流泪
一如往昔……”
·
一曲终了，清雪向我伸出手。
我走出雨幕，站在她的面前。
“清雪……”
“邱芸打电话给我了。真是的……”
清雪看着浑身流淌着雨水的我，看着脸颊肿得像漫画人物的我，看着这样落魄、这样狼狈的我，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懂呐。”
她放下吉他，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我。
接着，她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的眼眶被雨水和泪水浸湿。
在寂静而喧嚣的雨中——
名为“花月”的时光就此终结。
距离高考还有30天。
</poem>
===理科班x文科班——肥宅来的那一夜===
<poem>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有时候你在网上点了一大堆商品，拿到手时才发现有样东西手滑多点了一下买了两个，有些货手滑没点上就没买着。面对这种困境，一般的做法就是把多买的东西挂到微博上去抽奖或者挂到二手交易平台上卖掉再买没买着的东西，如果那个倒霉蛋是我，那我可能就捐给希望工程或者麻风村之类的算了，拿去转卖太费神费力，你得跟各种各样的卖家进行艰苦卓绝的交流沟通，还要打电话让快递小哥上门取件，万一物流过程出点状况又要陷入无尽的扯皮调解……
“不过有一次我在亚X逊多买了本书，我一看是本轻小说，我就捐给学生会了。不是那段时间学生会正在搞一个什么‘漂流书屋’吗，每个学生都可以随意自由地把书本捐献给漂流书屋或者从书屋里借走书本，全是匿名且不留记录的——”
“所以你在我耳朵边上像一只超大号苍蝇怪似的嗡嗡嗡自言自语半天，到底想说什么？”
“呃……我是想说，每个人都会犯这种错误的，很正常，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那真是谢谢你了，达也！”
邱芸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型急救包，从急救包里拿出一只小纸盒，从纸盒里拆出一版创可贴——就是那种长条形的胶布中间有块不知道叫什么的小白条，贴在伤口外面止血的，一般被用来代替内衣贴在身上——再撕开创可贴，把我的嘴给粘了起来。
“现在我要准备用物理手段请你安静点了，否则我下次从兜里掏出来的可能就不是创可贴而是美工刀之类的危险物品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你这不是‘准备用’，而是‘已经用’了吧！）”
开什么玩笑，难以置信，现实中居然真的会有人一本正经地用创可贴把别人的嘴封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三十不到站在超市过道中间推着购物车的年轻少妇，用这一招对付自己不听话哭闹要买玩具的小孩吗？再说了这年头哪里还有人去超市，都网购买东西了好不好！等等，要是这么一比较，我岂不是变儿子了。
“怎么样，那边查房好了吗？我这边两个人等得急死了。”
“我这就帮您问问，稍等啊。”前台服务员拿起对讲机，“1145房打扫完了吗？”
“滋滋……马上就好。滋滋……”
“滋滋，马上就好，您再稍等一下。”
“你学对讲机说话是搞什么啊！这才一间房，第二间呢？”
“我刚才跟您解释过了，我们这边收到的订单就是一间双床房，您可能在下订单时少定了一间……”
“我刚才也跟你解释过了，少定了一间我就现场再定一间，有这么难吗？”
“我刚才真的跟您解释过了，这几天有漫展，我们的房间早就订满了，实在腾不出第二间给您了……”
“我刚才也真的跟你解释过了，我们这一男一女的怎么住一间啊？难不成要让这个倒霉蛋睡走廊里不成？”
“呜呜呜呜呜呜呜！（谁要睡走廊，谁要睡走廊啊？好歹睡洗手间吧！实在不行床边上也可以……）”
“真是抱歉，请您两位自行猜拳决定谁睡走廊。这是房卡和早餐券请您收好，另外还要收您押金……”
“嘿！你这人什么服务态度，我要投诉你，你上司是谁？谁管事的，把你们大堂经理叫出来——”
我把暴跳如雷的邱芸挡在身后，交了押金签了字，拿起房卡和早餐券，把邱芸架到了边上。
“达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被我按在大堂沙发里的邱芸只用了几秒钟时间就从慷慨陈词状态切换成了低落自责，“本来开开心心出来逛漫展，却因为我订房间时的疏漏，导致刚才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情……”
“呜呜呜呜……我能把这玩意儿扯下来了吧。嘶——还好我出门前把胡子给刮了。”
我摸摸发红的皮肤，心想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田地：跟邱芸两人坐在某酒店大堂里，纠结晚上怎么过夜的问题。按理说一男一女跑来酒店住一个房间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奈何邱芸似乎没有跟我住一间的打算，我猜是因为明天要早起排队逛漫展晚上不能做一些消耗体力的剧烈运动的缘故。
“咳咳咳，没事没事，凡事都要看开点，我不是说过了吗谁都可能犯这种错误的，你长点记性就好，下次下单时留神点手速别那么快就得了。手速像星际玩家是好事，不能视力也跟盲人似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都是我的错，害得你要睡走廊了。”
“你这人！能不能好好对话了，亏我还尝试安慰你来着，结果我还是要睡走廊吗？”
“不过呢，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你决定让我睡洗手间？”
“好消息是，你可能会有个伴儿跟你一起睡洗手间。”
“怎么还有伴儿？哦对了，是你那个什么文学社团的朋友吧。”
“是啊是啊，他跟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好像是理科班的肥宅，本来是跟你住一个房间，我再跟清雪住一间的，结果她有事走不开。不过嘛，凡事都要看~开~点，你们两个肥宅正好凑一起，晚上睡在浴缸里抱一抱也不会太冷。”
“等下，我怎么就成肥宅了？为什么我要和肥宅抱在一起啊？你为什么会约肥宅啊？”哲学的问题三连击！
“因为我在网上也是自称肥宅嘛，女生要学会保护自己。这么说来，那人也可能不是肥宅嘛，这年头自称肥宅的能有几个是真的肥宅呐，说不定人家是个身高一米八五英俊潇洒的阳光型男现充帅哥呢，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人家。”
“你——我——”
“毕竟是一起出本子的朋友，人家虽然是肥宅，但文笔还是不错的，就交给你应付了。”
“……算了，到时候我跟那个肥宅兄弟跑去别的旅馆住一晚吧。”
五一劳动节到了，本来这是一个让学生待在家里自主复习的节日，奈何邱芸所在的文学社团出了个全是小说（偶尔有几页插画）的同人本，放在本地漫展上贩卖，社团扛把子的（这么叫感觉总有点像暴力团体）强烈要求同人界大佬蚯蚓太太（自称肥宅）莅临现场，坐镇摊位进行签售，这可把我们的蚯蚓老师乐坏了。开签售会是每个作家——或者说大部分作家——的梦想，于是邱芸就打着“作者外出取材采风”的旗号使出浑身解数说服了父母，又偷偷把我拉了过来。
我本是孤家寡人一个，自然是说来就来了，可惜清雪没空过来，否则我就能达成一项“左拥右抱逛漫展”的人生成就了，当然不是真的左拥右抱，但是跟两个萌妹一起逛漫展还是不错的，虽然十有八九进场之后这俩人就会把我甩掉自己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说起来，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提前一晚住在会场旁边来着？”把房卡插进取电槽里，我顺手把背包丢到靠墙的单人床上。
“因为要一大早起来排队，以我前几次参加这个漫展的经验，六点半左右就要到场排队了，这样才能第一批进场，抢到限量版场贩。”
“然而你前几次都是以个人身份参展的，这次你有参展商或者社团人员的证件，可以走工作通道进场。”
“工作人员也要早点进场的，可能比六点半要晚一点，但绝不会晚于我们从家里或学校出发都能赶得上的时间点，再说了我还要在酒店里化妆穿cos服，这也需要几个小时。”邱芸在墙边放下拉杆箱——里头装着化妆品、假发和cosplay服饰，从床上拎起我的背包，丢进洗手间里。
“嘿！What the fXcking doing！”
“说了睡洗手间，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是吧。”
“喂喂，这里好歹有两张床，让我睡一张又怎么样嘛……”
房间就是很普通的双人间，虽然这是一家带星数的酒店，但房间装修和摆设也就只是比连锁酒店要好上那么一点。我从洗手间里捡回背包，顺便锁上门回应了一下大自然的呼唤，洗完手出来后发现邱芸已经脱掉外套跟一条巨大的人形蚯蚓一样趴在床上抱着被子打滚了，外套里面的衬衫看起来皱巴巴的。
“别滚了，带上手机钱包房卡吃晚饭去，难不成你想饿死在床上。”
“唉~可是我一上床就懒得动了~要不达也你去帮我买点吃的好不好？”
“没门，不劳动者不得食，再说了也不知是谁刚才冷酷无情地把我的包丢进洗手间，让它躺在冰冷的瓷砖上瑟瑟发抖。”
“包才不会发抖呢！你是男人吗，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我看你是直男癌晚期没救了。”
“我要是直男癌你就是直女癌，在你们眼里男生大概都是呼来喝去的牲畜家禽。”
“你去不去！”
“不去。要么你跟我一起去吃晚饭，要么我们叫外卖。”
“叫外卖……听起来好像不错……”
“容我提醒一句，现在会展中心旁边的蓝蓝路开封菜华X士里肯定全部都是没化妆的coser。”
“谁要看没PS过的coser啊。”
“我再提醒一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逛漫展啊？哦不对，我是作家，我是来采风的，体验生活，取材，取材。”
“那不就结了，跟没化妆的coser交流取材，难道你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唔……说得是呢……”
邱芸正把脸埋在枕头里纠结中，我忽听得身后一阵敲门声。
“是那个肥宅来了？你已经把房间号告诉他了？”
“没办法，我去找个coser借一根棒球棍，等他进来就一棍放倒，你再把他绑起来塞住嘴巴拖进浴缸里。”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不管，你自己约的炮自己打完，你去开门。”
“谁约炮了？谁约的？我们这是文学爱好者之间的交流，这是灵魂高度上的共鸣。我怎么看你头顶上绿光一闪。一边去，别挡道。”
邱芸挣扎着滚下床，爬起来穿上鞋子，把我挤到身后。打开房间门。
我失去重心，倒在邱芸滚过的那张床上，只能看到邱芸静止不动的背影。
“……”
“……”
为什么这里要用两个省略号，因为邱芸没说话，门外的肥宅也没出声，大概是对方没想到开门的“肥宅”是个萌妹吧。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邱芸也没说话呢？难道门外的“肥宅”真是个帅哥？
谜之危机感驱使着我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一个咸鱼翻身下了床，走到邱芸身后。
“傻站着干嘛呢，让人家肥宅进来啊，肥宅同学……”
我不是故意叫肥宅的，因为邱芸好像自始至终都没告诉我那人叫啥。
我走到邱芸身边，越过她的脑袋往外看。
门外站着一个萌妹！？
“高、高弘……”
邱芸抬起颤抖的手指，用颤抖的声音指着外面对我说。
“你看……”
“我看着呢。同学你好，我叫高弘，这个是邱芸。”
“你好你好……”
黑长直眼镜萌妹跟我握了握手，目光在邱芸敞开的领口（她什么时候把扣子解开的）、我乱糟糟的头发跟房间里一团乱的床单被子上转了一圈。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二位了。”
“没没没没没打扰！你想到哪里去了，这是误会，误会，我和这家伙什么事都没发生！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你别站着了里面请！”
邱芸慌慌张张地扣好纽扣，抬手把我推进洗手间里，自己闪身让开路。
在接下来的闲聊中我和邱芸方才得知，这位自称肥宅的黑长直萌妹跟我们也是同学，今年同样高三，在教学楼另一端的理科班。
至于她的名字嘛……
“小涵小涵，我们去吃晚饭好不好啊？”
“吼啊，兹瓷，我还没吃呢。”罗小涵摸了摸肚子，大概内心里正在疯狂吐槽网上自称肥宅的都是萌妹之类的，“话说我们今晚就住这里吗？”
“咱俩睡床，高弘就睡浴缸了。”邱芸已经告诉过她为什么本来的两间房变成了一间，所以我还是要睡浴缸？
“我才不睡浴缸咧！睡地板也不睡浴缸！”
无视我的奔走呼号，邱芸拽着罗小涵跑到附近找了一家蓝蓝路吃晚饭。跟我预测的完全一致，餐厅里排队的坐着的几乎都是看上去很像现充但是某些细节暴露身份的coser——比如手机保护壳上印着的LoveLife手游UR卡图、背包上挂着的二头身杀人网球挂件、脸上画着的夸张眼影之类的细节。
邱芸和罗小涵交换着自己喜欢的动漫作品人物设定剧情的信息，我啃着双层起司汉堡喝着大杯冰可乐，开始回忆从什么时候起蓝蓝路店门口不再放置一个蓝蓝路叔叔塑像了，我小时候特喜欢坐在长椅上跟他合影来着，大概是因为有些小丑恐惧症患者写信投诉了吧。
“……明早几点起来？”
“我大概六点起来，到时候你先给我化妆，我再给你化妆。”
“你要出什么角色来着？”小涵咬了一口麦X鱼汉堡，嚼碎了咽下去后才继续说话，“我记得你是要出自己写的角色……”
“是啊是啊，那些本子漫画家不是也cos自己画的角色么，我们码字的自然不甘落后，我已经定做了一顶假毛，还带了真的单反来拍照！”
“容我插一句，”我把脑袋里无限鬼畜的蓝蓝路赶出去，“你cos的到底是啥？还要用到单反？”
“嘿嘿嘿，是我写的一篇小说里的女主角，一个喜欢搞大新闻的校报记者！”
“……校报记者，这就是你把西装校服全套带到这里来的原因啊，还真是省了定做cos服装的钱……”
“小涵你要cos什么角色？”
“我啊，应该是LoveLife里的海爷，可以不用戴假毛，只要穿一套海爷旗袍再戴两个包子头就行。”你俩倒是挺配的，一个戴假毛一个穿衣服，两个半藏凑一个全藏。
“旗袍海爷！觉醒还是未觉醒？”
“觉醒的，因为觉醒的衣服设定很cooooool。”
“既然如此，我们晚上来玩抽鬼牌吧！”
“你觉得我会老老实实给你表演颜艺吗？”
“小涵，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咳咳。”小涵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老实地给了邱芸想要的反应，“‘我田园海味，就算射箭射十次都脱靶，也绝不会当什么校园偶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公众场合笑太大声是不对的，所以邱芸压抑的小声让我时刻感觉她好像要背过气去，之后回酒店的一路上她都是这个狂笑不止的状态。
晚上的娱乐活动在欢快和睦的气氛中进行，我背包里带了些零食饮料，小涵事先从主办方那里得到了明天漫展的介绍册和展位分布图，邱芸则掏出了拉杆箱里的一副UNO，三个人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拉开架势打了两圈，然后用UNO玩抽鬼牌，之后又用邱芸带的平板电脑凑在一起看动画，最后折腾到快十二点才睡觉。
好消息是我最终得以睡在靠墙的床上，邱芸和小涵俩人挤在靠窗的床上说悄悄话，不过我什么都听不见，因为我被邱芸逼着戴上眼罩塞上耳塞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因此完全没看到这俩人洗漱更衣时的香艳场景。相信我，如果不是小涵拦着，我现在已经被邱芸用毛巾绑住手脚了，就是那种把双手双脚绑在床头床尾四根柱子上的绑法，可惜这里的床并没有柱子。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我就被邱芸掀开被子拽下床。
“起来！该干活了。”
“干什么活……”我把耳塞从耳朵里抠出来，眼睛里还是一片模糊没法睁开，“谁允许你把我从床上弄下来的……”
“你们俩关系真好。”小涵的声音从窗边传来，“我也认识一个差不多的家伙，以前经常去他家里叫他起床。”
“是吗？想不到你也有这个幼驯染设定。”邱芸用发圈把发际线附近的碎发聚到头顶，“你那个邻居肯定比高弘帅多了？”
“喂，我还在边上听着呢！”
“听什么听，赶紧洗脸刷牙，帮我们买早餐去。”
“哦，好的……你俩要吃什么。”
“给我来一笼生煎！小涵你要吃啥？”
“差不多吧。”罗小涵还真的把我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感觉你们俩长得还有点像，或者说神似？总觉得有那么点像……我要大饼油条就行了。”
我披上外套走出酒店，朝着会展中心的方向走去。附近有个地铁站，与会展中心的地下商业街联通，我在会展中心前的下沉广场里找到了几家营业中的早餐店，买了两笼生煎包一副大饼油条三杯豆浆。
身为一个大写的直男，我对化妆这门艺术实在是一窍不通，能做的也只有在俩人换好衣服戴上假发之后夸几句超可爱之类的。邱芸的蓝色假发看起来有点像某弹幕网站看板娘，摘掉眼镜穿上旗袍的罗小涵就完全是质的提升了，旗袍分叉处裸露的大腿让我感到有点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全军出击，目标漫展！”
邱芸脖子上挂着沉重的单反和摊主证，跟身披外套的罗小涵一前一后走出房间，我拖着两人的拉杆箱跟在后面。没错我就是被邱芸拉来做后勤（苦力）的，刚睡醒脑袋迷迷糊糊的我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酒店电梯里已经有了几个coser，看他们金闪闪的长袍大袖和夸张的武器道具，应该是在cos某国产818游戏。我与其中一个妹子对视一眼，她对我微笑，我也点头回应，这一刻我们都是二次元人。
酒店大堂已经被一群一群的coser占领，看起来像是领队的人给他们分发门票，看起来像是后勤的人身上挂满背包衣服手里抓着拉杆箱，活像是会走路的衣帽间。
我们三人走出酒店，绕过排起长队的宅男和coser，从staff入口走进会展中心。
“我去扫本子啦白白！”邱芸一溜烟跑得没影。
“我去四处逛逛，说不定能碰上什么熟人。”小涵也消失在迷宫般的摊位里。
“所以我是来干嘛的……”
我环顾四周，不远处有个桌游摊位，占地很广，很多桌椅。
我计上心来，买了杯珍珠奶茶，来到展区内，找了个空桌子坐下。
“欢迎欢迎，是第一次玩吗？有过桌游或集换式卡牌游戏经验吗？”
“没有，请教教我怎么玩。”
我对接待妹子微微一笑。这一刻我们都是对卡牌一无所知的真·二次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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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一开始听说要写联动短篇，其实我是同意的，因为老是有读者跟我反映说想看到原作角色出出现，这次终于有机会写了；然后我准备开始写，写着写着就卡住了。小涵的神态是怎样的？她常说些什么话？她最爱吃的是什么？游戏里的漫展剧情又是怎样的（我玩游戏时好像没打出来过）？
想到最后，我终于决定祭出传说中的平行世界大法——这是文科班的平行世界，跟游戏里的漫展剧情是不一样的！
于是就有了三人合宿（大雾）和奇怪的cos装！说到黑长直果然还是要cos海爷才对，那股认真（腹黑）劲儿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另外这个短篇最大的作用就是终于解决了邱芸为什么是蓝毛的问题！其实她戴的是假发！完美，真不愧是我。你们看到的插图里的邱芸其实都是在cos她自己笔下的角色，这么一想就全说得通了。
顺便一提，我上次去漫展干的就是跑腿打杂的“后勤”岗位，一天下来感觉半条命都没掉了，那些浑身装备四处巡场摆姿势拍照片买本子的coser们真是太厉害了，体力值简直深不可测。
好想再去漫展。
大家春节快乐，鸡年大吉。
——————雨浮凉 2017.1.22 自宅
</poem>
==第Ⅲ卷==
===序章===
<poem>
早上起床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眼睛有点睁不开。
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我的视野里渐渐浮现出一片模糊的天花板。陌生的天花板。
床铺很柔软，在这柔软之下是大地一般坚实的木质床板，不论多么层峦叠嶂的床垫都无法消除那刻在使用者灵魂深处的坚硬的触感。单人大小的床面，两个人睡可能是有点挤了，不过此刻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醒了？”
身体下方传来熟悉的话语声。
“我想想你也该起床了，就用热牛奶泡了点麦片，不介意的话下来吃早饭吧。”
“……多谢。”
我咕哝了一句，从床尾拿起校裤和衬衫，一阵挣扎后踩着梯子下了床。上铺距离天花板太近，一不小心头就会碰到，下床时梯子也很硌脚。
置身于这个温馨粉嫩的房间里，我的视线在床铺里的毛绒小马和巨型泰迪熊上转了一圈，扫过铺着桌布的书桌和被衣服塞满的衣柜，掠过桌上堆放着的饼干和小蛋糕，最后落在房间另一头那个穿着围裙的身影上。
“有必要吗？泡个麦片也要系围裙。”
“也有别的啊？这里有烤面包片和白面包片，荷包蛋和黄油炒蛋，大饼油条和三明治，看你选哪种风格了。”
“我不信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大部分是我从食堂买的，小部分是我用冰箱里的存货加工的。”
“你还有冰箱？”
“我什么都有。”
戚修远把刚才提及的食物端到寝室靠墙的长书桌上，又拿来牛奶豆浆和咖啡。
“你这家伙……把学校宿舍当成酒店式公寓了吗。”
“差不多。大部分食物和家用小功率电器都是我妈支援的，洗衣机、冰箱、电茶壶、煮锅……”修远如数家珍地咬了一口三明治，我猜这是让我选择中式早餐了，“可惜上一个室友出国当交换生了，他的床铺就一直空着，学校也没给我安排新的室友。”
“真可惜，要是碰上生化危机丧尸病毒爆发之类的，你这房间里的储备粮到血清制作出来时都吃不完，在国外可就不一定有这种待遇了。”
“清雪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嘛，不知从哪里听说我一个人住，还晓得把你丢到我这里来。”
“总不能去她家住吧？”我在荷包蛋上洒了几滴酱油，“我敢赌五毛，随便拉个什么人读上面这段内容都会把你当成清雪，还会以为你昨晚跟我睡一张床上。”
“我的房间看起来很像女生寝室吗？况且这里有两个铺位，为什么非要挤在一起睡。”
“不是很像，就是女生寝室好吗？不对不对，女生寝室可能很少有比你这儿干净整洁的。我反正没进过女生寝室，谁知道呢。”
昨天晚上，在老地方与杨清雪接头成功后，我被她带到了校门口——准确地说，是某个侧门的门口。
“这里是消防通道，平时只有给食堂送菜的货车会走这里，连给小卖部补货的面包车都走正门了。”
杨清雪化身刺客X条里的东方女刺客，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三两下就打开了大铁门上供人进出的小铁门。
“你、你在干嘛？非法入侵？难道你平时晚上还兼职闯空门？我把你送到派出所能不能拿到一面锦旗啊？”帮她举着雨伞的我不知该不该配合她的演出，还是应该视而不见。真罕见，我居然会用这种现充才知道的梗，我变成现充了吗？不对，一定是被班里的现充们潜移默化影响了。
“当然是进学校啊？这还看不出来？”杨清雪一脚踹开铁门，“这扇小门的门锁早就坏了，门栓平时都是做做样子搭在一起的，只要不被人看见，晚上校门关闭后从这里进出学校是绝对安全简便的。甚至以前早晨上学没带校徽，我都是从这里走后门进来的。”
“……想不到你也有这种坏学生的一面。反腐倡廉严禁走后门。”
“有啊有啊，接下来你看到我抽烟喝酒烫头欺负小学妹也不要惊讶哦。”清雪看了我一眼，“开玩笑的，我才不抽烟，牙齿会黄。”
“那你喝酒烫头欺负小学妹是真的吗？况且这种不良少女角色一般都会装作很开放地勾引男主角最后却被发现意外地纯情之类的，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勾引我？”
“我这头发是自然卷，发色也是天生的。不说了，我们到了。”
清雪对后面一个问题置之不理，领着我走到宿舍楼前，掏出手机按了两下。
没多久，穿着睡衣睡裤戴着绒球睡帽抱着洋葱小鱿鱼布偶的戚修远就走下楼，面带奇怪微笑给我们开了门。
“稀客稀客，无事不登三宝殿，眼瞅着这外头风雨如晦的，两位来我这儿是有何贵干啊？”
“这才几点你就上床睡觉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资本家的生活真是太悠闲了，放在以前你就得被送到农场里去好好改造一番。”清雪按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前一送，“高弘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交给他？”
“高弘这小子，青春期好像来的有点晚，高三了才知道离家出走。你室友还没回国吧？他就先住在你这里，明天再去找班主任办点手续什么的，就说上了高三想住在学校专心复习之类的。哪怕不办手续也没事，高弘你就住在这儿也没人会搭理你的。”
“我这边还有个空床位，我个人倒是没意见，就是令尊令堂那边怎么解释？”
“除非他们领着七大姑八大姨浩浩荡荡一群人亲自杀上门来把高弘五花大绑挂在车后头保险杠上一路拖回去，否则他住你这里还是很舒服的。”
“……你们两个能不能稍微听一下我的意见啊？”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我。于是我现在就在这个布尔乔亚小少爷的闺房里喝着豆浆啃着大饼油条，与此同时坐在我对面的修远品着咖啡吃着三明治收看早间新闻——他的寝室里甚至有一台壁挂电视。
“……好的。我明白了。就这样，拜拜。”
我挂掉电话，瘫倒在椅背里，这椅子好舒服啊。
“怎么样？”
“没怎么样。听起来我爸的火气消得差不多了，说是只要我回家住，其他一切都可以商量。倒是我妈，挺令我意外的，居然支持我住在学校里，还说保持点距离两边都冷静下比较好，另外她也真的相信我住在学校宿舍更方便复习。”
“讲道理，住学校真的方便复习，每天都能节省好多时间，你看坐公交上学放学路上多堵。”
“我也没觉得你这地方方便复习到哪里去。全是资本主义的科技结晶，消磨人的意志力和劳动能力。”
“解放了人的双手，才解放了你的空余时间。有了空余时间，你才能比别人多复习一些内容。”
“说得倒也是……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去上课了。”
“走吧。”
修远脱掉围裙，扣上西装校服，打好领带。
我拎起书包，被雨水浸湿的背带渗出一片水渍。
咚咚咚——
“这大清早的谁会来敲门啊？”修远扭头看我，“不会是你爹妈真的杀上门了吧？你要不要找个衣柜或者床底下躲一躲？”
“这种上床下桌的组合床你让我躲到哪个床底去？你弱智吗？”
“高弘，你不要慌乱，平时的你可是吐槽亦有道的男人，绝对不会用弱智这种人身攻击的词汇——”
“给我闭嘴！没空跟你废话了，你可先别开门，我——”
我还没想出躲到哪里去，寝室门就开了。
“搞什么嘛，敲了半天结果门没锁。”
杨清雪昂首挺胸一马当先踏进寝室，抬起下巴四处扫视了一遍，活像是长得超漂亮的地主老财巡视佃户的茅草屋，只不过这间茅草屋比较顶配。
“高弘，修远，快点下楼准备上课啦，昨晚雨挺大的，高弘你后来洗澡了没？”
邱芸跟在清雪身后也走了进来，灵活无比地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缝隙穿梭自如，摸摸这个瞧瞧那个，活像是一条会说人话的蚯蚓……好吧，我还是不用这个比喻了，毕竟猫狗可以娘化，史莱姆都能娘化，就没听说过蚯蚓能娘化的。
“你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
“咳咳。”修远干咳两声，“高弘，我们学校的宿舍楼只有一栋，是男女混住的。一层楼男生一层楼女生。你滴明白？”
“……你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我算明白了，这大清早的你们犯得着都上门来押送我上学吗？”
“当然了，就你昨晚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谁知道你今早会不会逃学什么的。至于你昨晚在这房间是怎么过的……”杨清雪面色微红，也不知是在脑补什么羞羞的东西，“那我们就管不着了，只要你别死在我们手里就得了。”
“谁要死啊！我昨晚过得很好谢谢关心，还要多谢你没给我妈打电话说‘你儿子在我手上不给赎金就撕票’。说起来，邱芸你后来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一进电梯我就光速跑回家躲起来了。倒是你真的没事吧？打算在这里住多久？什么时候跟叔叔阿姨和好？”
“这些问题……说实话我还没考虑好。”
我背起书包。
“我大概会在这里住到高考结束为止。”
“真的假的？先说好我可不每天管饭啊，顶多偶尔请你搓一顿。”
“去你的吧，谁指望你小子管饭了，今天早上是特例，特例你明白吗……”
“你俩可别折腾了，快点上课去，再不上课要迟到了，清雪你过来搭把手，跟我一起把高弘拖出去……”
“不要，这样会显得他昨晚在搞基今早被我们两个抓了个现行一样。”
“所以你刚才就是在脑补我和修远搞基？？？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方面的爱好……”
在一片喧闹声中——
名为“花月”的时光就在我耳边终结。
名为“牧月”的时光正穿越漫漫晨曦。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
</poem>
===第一章===
====1-1====
<poem>
一切关于对高考前最后一个月这段时间的描述的尝试都是徒劳的——这是一段漆黑、破碎、混沌、绝望的经历，这是一段由无数碎片拼凑起来的时光，这是每个人都想要忘却而久久无法忘却、以至于若干年后还会在某个噩梦里毫无防备地重临战场，吓得触电般从被窝里惊坐而起，这才发觉睡衣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中指内侧的那块老茧隐隐作痛。
高考是一片幽暗海域上昏天黑地的暴风雨和巨浪，我们则是一条横渡学海的三桅帆船上孤独无助的旅客或水手。在暴风圈的外围，所有人都不得不登上甲板，听着船长的号令，加固那些湿漉漉的货物和木箱，拉紧拴住那些粗糙扎手的绳索，甚至帮忙操纵失去控制的船帆；而航行两个月后，这艘身经百战千疮百孔的远航帆船饱经风吹雨打，已经摇摇欲坠，再也无力前进，于是船长下达了弃船命令，所有人都挤进救生艇或抓一块木板，跳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靠着自己在这两个月里锻炼出的力量和意志，渡过这最后一段风雨之海。
回到教室后，我就接到了班主任下达的弃船命令。
这最后的一个月时间里，学校只为我们准备了半个多月的课程。
剩下一个多礼拜，就是所谓的“自由复习”时间。
高三学生可以自由地在学校各地出入，挑选自己最喜欢的地方进行复习，老师办公室也整日对他们开放。当然，对大部分学生而言，这段时间是要在家复习的。
我心里明白，名为“文科三班”的这艘大船即将沉没，曾经扮演好同学亲兄弟亲姐妹我们都是一家人游戏的船员乘客水手们也是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游泳，每个人都即将迎来自己最后的结局。
任何事物的毁灭都有一个上下波动但无可挽回的下坠过程。当年北方那个盛极一时的红色帝国，就是在数十年的挣扎之后才才咽下最后一口气，而那个解体、灭亡的结局，在当时的人们看来根本就不是必然发生的、甚至是不可能发生的。如今再望向北方，只能看见一片废墟，一片冰冷的余烬。
“修远你去过俄罗斯吗？我一直想去一趟，这样就可以在请假条公告那里写上‘作者真的外出取材采风至少半个月不更新’了。”
“你怎么看出来我去过的？”
“因为高弘念叨红色帝国毁灭时，你的表情显然和之前相比有了变化。要是这都看不出来，那我几十本推理小说也算是白读了。”
“那年我初三毕业，父母说要去俄罗斯北欧旅游一趟，正好我也放假了，就顺手把我带去了……”
戚修远捧起搪瓷的老干部茶缸，一副青年干部选派去莫斯科进修的模样。
“从北京坐火车，北上二连浩特出关，途经外蒙古进入俄罗斯，在贝加尔湖附近转向西边，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一路向西行驶，足足开了一个多礼拜才到。”
“哇——太棒了，太羡慕你了，这可是我一辈子都不太可能有的经历啊！”邱芸听得魂飞天外，一具肉身摇摇晃晃趴在桌上。
“因为是夏天，贝加尔湖没有封冻，烟波浩渺的湖面一眼望不到尽头，就真的如同古人说的‘北海’一般辽阔，简直像是一片真正的海洋。”
“啊啊啊啊好想去啊！”
“火车途径三个国家，餐车进入蒙古时会换成蒙古餐车，从蒙古进入俄罗斯又会换成俄罗斯餐车，我还没下火车就把这两个国家的菜都吃了一遍。”
“噢噢噢噢好想吃噢！”
“进入俄罗斯之后，车上来了一个兜售纪念品的老太太，身后还跟了两个穿着铁路员工制服的金发碧眼的小萝莉，可能是暑期到火车上来实习的。光是看萝莉我就多买了好几个钥匙链。”
“……为什么男生都是萝莉控。我也没有觉得正太特别可爱啊。”
“我不是萝莉控……”修远尴尬地笑着，现在解释也没用了，所以他喝了口茶继续讲故事，“一路上途径各大城市，铁路旁的景色也不断变化，最后火车在莫斯科停下，我才开始自己在俄罗斯的旅途……”
“你都去了哪里？莫斯科，圣彼得堡，斯大林格勒？”
“就在莫斯科玩了几天，圣彼得堡玩了几天，然后就坐火车去芬兰了。莫斯科去了红场，克里姆林宫，瓦西里升天大教堂，彼得大帝的小屋和御园，莫斯科大学，阿尔巴特街，古姆商场……圣彼得堡玩的时间比较久。冬宫夏宫，皇村，涅瓦大街，彼得要塞，喀山大教堂，斯莫尔尼宫，普希金文学咖啡馆，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修道院……我感觉莫斯科对应北京的话，圣彼得堡就是上海了。”
“呜呜呜呜呜别说了再说我就要死在幻想里了，下次你再去旅游能不能带上我？”
“嘿嘿嘿，说什么呢，这么大岁数人了说话咋还这么没大没小的呢？人家那是一家人出门旅游，你是他家里人吗？你跟他什么亲戚关系啊？你是他三舅姥爷对门邻居二姐女婿的表弟他亲闺女的同学啊，还是什么别的我懒得编了？你起开，一边去，我说修远啊……”
我一把推开邱芸，挤到戚修远跟前。
“你看咱俩关系这么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下回要不捎上我一个呗？”
“你滚，比我还不要脸。”邱芸也拼命推开我的脸，“我想趁着普大帝把战斗民族玩死之前赶紧去一趟旅旅游，等高考完了我们大家组队去怎么样？”
“好啊我没意见，反正我本来也打算考完去旅游的。”我第一个举手赞成。
“我可以去欧洲玩一圈，到北欧跟你们碰头。”修远这家伙，怕是要开着私人飞机去接我们回国。
“小雪你想去吗？小雪？”
邱芸问了两声没得到回应，我才发觉清雪今天中午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平时午休时间我们都聚在一起瞎聊天，怎么今天她没声了？虽然杨清雪这人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一说话就是把话题往死里说的那种，但今天也不至于一句话不说啊？难道她已经修炼成了一句话不说就能说死话题的终极聊天术？
我扭头一看，杨清雪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小雪……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邱芸推了一下杨清雪的肩膀，这才得到了一声飘忽不定的回应——
“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真没事？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量个体温——”
“不用了。小题大做……”
杨清雪直起上半身，从课桌里拿出一叠卷子。
“今天的文综卷子还没做……你们也快点去做吧，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圣诞节还没过就想着过年收红包数压岁钱了，有你们这么过日子的吗。”
乖乖挨训的我和邱芸只有回到座位里乖乖刷题。但我总觉得情况有点不妙，杨清雪到午休时间前还没把文综卷子做完？这种事件发生的概率大概也就比小行星被大一点的星球引力捕获一头撞到地球表面上来得大一点，她绝对哪里出问题了。
放学时分，邱芸跟着杨清雪一起放学回家，我和戚修远跑到学校食堂吃晚饭。和午休时间的人山人海正相反，晚餐时间的三座食堂可谓清静悠闲，上座率保持在30%到50%之间，每个窗口前也几乎没有排队的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由于大部分学生都是走读生，晚饭留在学校里吃的只有宿舍楼里的那些没几个人，以及家住太远来不及吃晚饭的、父母下班太晚没空做晚饭的。午休时间则完全不同，原则上每个学生都要留在学校里吃晚饭，因此放学铃声一响学校食堂里就挤满了饥肠辘辘的青春期青少年学生，从食堂窗口到通往食堂的道路再到教室门口，这一整条路线很少有空闲的时候。
言语很难形容那种拥挤的感觉。为了解决食堂供应能力不足等问题，学校安排三个年级错时下课以延长高峰期时段降低学生就餐密度，我们高三学生也有幸成为第一批来到食堂吃饭的学生，否则每天放学都会看到无数高一学生傻傻地挤在食堂窗口前，让我们这些高三学长学姐很难做人。
置身于饥馑、疲惫、困倦而麻木的人潮中，我只需将大脑放空，便可随波逐流地被其他同学推挤着流进面积最大窗口最多座椅也是最多的第二食堂里，找一个人少的窗口排队，祈祷着排到我时窗口里的菜肴还有剩下的，这大约就是我曾经每天都要做的苦修。
“今天吃的什么？我看看，炒青菜，清蒸鲳鱼，油豆腐。看起来挺不错的。”
“你都拉我来吃了，我总不能不吃吧？”我一勺子把瞪着大眼睛的鲳鱼切成两段，“本来还以为你会带我去吃点什么好吃的，比如说五星酒店自助餐或者某个小巷子里的米其林餐厅之类的，那种只对有钱人和当官的开放的私人会所之类的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过之前清雪打工的那家店就算了，有类似的店也算了，我对那种西餐厅有点心理阴影了，生怕再摊上啥倒霉事。”
“原来你是想去吃那种店吗？一句话的事儿，下次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在市区里好几个会所都有预留桌子的，不用打电话预定走过去就能吃的那种。”戚修远举起一只装满汽水的玻璃瓶，“今天下午我去图书馆帮忙上架新书了，所以就想晚饭快点吃，下次有空了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好好，下次我请客，你买单。”我端起汤碗，和戚修远的瓶子碰了一下，海带汤和盐汽水洒出来一两滴。
“嗯~这种咸咸的味道，有种大海的气息。”
戚修远吐出吸管，摇头晃脑地怀念着海风。
“高弘啊~”
“嗯？你要帮我对付这条咸鱼吗？”
“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你是不是被什么想要观察地球生命的外星人附体了，平时你说话可从来没这么直白过。”
“我的美国签证办下来了，以后我可能会到加州去读大学，读完拿个绿卡什么的，不过我觉得新英格兰地区也还行。”
“恭喜你啊，有钱人真好。以后我去美国旅游就找你当导游了。”
“说啥呢，你当年不是也差点去英国当交换生么，要不是最后给一个二世祖挤掉了，你跟杨清雪早就当了三年男女朋友了吧。”
“喂喂喂，你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连我参加交换生项目的事情都听说过？而且当时那么多人，凭什么人家清雪就能看上我。”
“现在她能看上你，当时也会看上你的。虽然这句话没什么逻辑，但是你们两个在精神层面上是互相吸引的，有些东西不是时间能改变的，比如刻印在你们灵魂深处的个性和特质，这是你们生而为人的基石，是一切言行的本源。如果你们继续交往下去的话，迟早会意识到我所说过的这些都是实话。”
“唉……但愿如此吧。”我像喝酒一样灌了一口海带汤，感觉自己的头发浓密了几分，“所以现在该轮到我说了吗？我有点想考到外地的大学去，尽量离家远一点，远离这个禁锢了我十几年的城市，远离这段痛苦不堪的人生，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但是理智又告诉我，本地的大学甚至本省的大学都比远方的城市更加好……”
“你确定？你难道不应该说，清雪去哪里读书你就跟去哪里吗？”
“异地恋也不是不行嘛，再说了邱芸那边也得考虑，她十有八九是留在本地读大学的。”
“好哇你小子，这是不是就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哦不对，好像都是碗里的没有锅里的。”
“去去去，我吃啥了你就说我吃着碗里的，再说了我和清雪也只是临时的假扮情侣关系，girlfriend（伪）你识得唔识得？人家随时都可以结束这种半吊子的状态。”
“然而她至今都没有结束这段关系，还这么关心你，把你送到我这儿来住，你是不是特感动，特想跟她以身相许私定终身白头偕老？”
“要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也没到那种地步吧……”
“你看，说到最后还是要做决定。清雪？邱芸？你总得选一个。”
戚修远放下筷子，用他那双平日里游移不定、眼睑低垂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这让我在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中头一回产生了喝海带汤也会喝醉的错觉。
“三个人手拉手蹦蹦跳跳一起玩耍的好朋友游戏，不可能永远玩下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也没有不分出胜负的游戏，一场游戏里终究会有赢家，更何况你玩的还是一个赢家通吃的游戏。如果继续把这样的生活持续下去，你们这最后的三十天，不会那么轻易度过的。”
“在身为‘玩家’之前，我们首先是一个‘人’。”
我也喝了一大口汤，除了感到一股热流汇入身躯之外，并没有酒醉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尊严、自己的抉择和自己的骄傲。如今的这个情况，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前行才走到这一步的——当然你在其中也没少掺和，这一切都起源于我，起源于我当初的那个决定，我自然也会负责到底。这是我们的选择，也是我们的人生。”
“现在谈论‘人生’这种东西，对你们而言还太早了……”
戚修远夹起一片海带，在灯光下观察着深沉的墨绿色。
“只有小孩子才喜欢把人生挂在嘴边。一个月后，一年后，十年后，再回首看现在发生的事情，你会觉得自己是多么幼稚可笑。”
“你错了。一个月后，一年后，十年后，人们还是会重复着自己当年犯过的错误。有的人过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过了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长进，有的人却能在一百天的时间里经历别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情……”
“让我来评判的话，我可能更羡慕那个一辈子都不用长大的人。”
“国王和王后把公主养在宫殿里，让她接受最优质的教育，接触最上流的人物，将她培养成最完美的人，成年之后嫁给另一个未来的国王或公侯，她一辈子都不用经历什么变化；公主的侍女以服侍公主为生，成年后陪嫁到另一个国家，被赏赐给只会舞枪弄剑的骑士或只会克扣工钱的文臣，每天忙着做家务带孩子，她的脸上还会留有当年和公主一起长大时的那种笑容吗？”
“让我来评判的话，你的这段讽喻太冗长了，读者肯定没兴趣全部读完，被我说中了又回头去看的读者请给我点个赞或者发条弹幕支持我蟹蟹。”
“其实我还想说公主的国家被灭了她乔装打扮躲入民间吃苦耐劳的故事，不过你不想听了我就懒得编下去了。再说了，我现在面临的问题可不止感情方面这一个，还有考试成绩、家庭关系、生活费来源等等，我现在真感觉有点焦头烂额了。”
“生活费？难道你离家出走后爹妈就不给钱……好像是有点道理。”
“我妈还是有在偷偷往我卡里转钱的，但她每个月的工资用作家庭支出后也没剩多少了。所以我现在可能是咱们2B社里最穷的一个了。”
“可怜，那明天要不还是我请你吃饭？等你工作了再还钱也不迟。”
“不用不用，你每天接济我也不是个长久办法，让我再思考一下吧……总能有办法的。”
这一个月可能是我人生中迄今为止最艰难的一个月，我已经做好了这种觉悟。
“哦对了，高弘，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你知道在俄罗斯，女学生穿的校服是女仆装吧？”
“我知……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上网搜一下，很多图片的，都是可爱的毛妹穿女仆装过膝袜。据说俄罗斯死宅是日本以外世界第一大死宅群体。”
“所以你去了趟俄罗斯，看到穿女仆装的JK，你就把这一套西方的理论推荐给了团委和学生会？”
“正是正是，这可是底层劳动人民被地主阶级剥削压迫时穿的制服，穿上之后时刻不忘革命先辈们艰苦奋斗的精神，随时接受社会主义教育实践改造。”
“你给我闭嘴吧你，再让你忽悠下去这学校明天非得改名叫修远中学不可，你生在二十一世纪真是太屈才了，你要活在春秋我控姐的年代里张仪苏秦都得回家卖红.薯。那时候还没红.薯，那只能回家蒸高粱米饭了。”
“中学放在学校正式名称里会让学校听起来像初中，不如叫修远学园，小初高一贯制。”
“典型的民办高中名字……别一本正经跟我讨论这个了，赶快吃饭，晚上回去还得做作业呢！”
“你得做作业，我下午在图书馆已经做完了。”
“你去死吧！尝尝我30-30的青玉X像！”
“魔像是女孩最好的朋——”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魔像是女孩最好的朋友，但我确实明白一件事：杨清雪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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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poem>
第二天，杨清雪的座位空着。
“达也，出事了，不好了，清雪请了病假……”邱芸脸上写着大大的“忧虑”两个字，“她在电话里没告诉我是什么病，我猜可能是那天晚上淋雨又没及时换衣服，现在发烧了。”
“多喝热水？”
我下意识地说出这四个字，然后被邱芸一肘子捅在肋间。
“噗哈……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随口一说的，再说了多喝热水有什么问题吗，很多人感冒了都是不吃药就喝热水——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杨清雪同学见义勇为爱护同学舍己为人英勇献身，我实在是感动万分，我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我这条命都是四驱……清雪给的。那我们就放学以后去探望一下她——”我张着嘴，在留意到邱芸神情从普通一档变成愤怒二档的那一刻改了口，“——或者我们午休时间就去，你不放心的话下午也可以请假去陪她，到晚上做完饭再回自己家。”
“今天下午是英语课和数学课，你要去的话我明天抽空给你讲解一下今天要讲的数学卷子，英语可以让高弘解决。”修远这个腹黑学霸看上去如此慈悲心肠，如果我没认识他这几年还真会被他骗进去，“当然下午要去的话我也会去帮忙的，高弘肯定也是。对吧高弘？”
“用不着你替我说话。我也很担心，不如我们上午就……”
“哎哎哎，上午就算了，让人家好好休息。”邱芸用胳膊肘怼了我一下，“话说我们三个人都请假，那不就一下子缺了四个人吗？有点太招摇了，况且中午来回路上时间也太久了，不如我中午先过去照顾清雪，你们俩晚上放学再来怎么样？到时候伯伯也该下班回家了，有人照顾她了。”
我猜伯伯指的是杨清雪的那位病号父亲。一家本来就只有两个人，这下都成病号了，看来杨清雪真的很需要我们的帮助。
邱芸成功逃过了一下午的无聊课程（刷题讲题），轮到我和戚修远登场了。
“现在我们俩这样子，算不算那种所有学生得病在家休息逃课时最恨的人？”
“什么人？”
“借探病之名给他们带去作业的人啊！”
戚修远闻言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歪着身子疯狂鼓掌，我们二人抓着扶手大笑起来，公交车上的人向我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理论上来说，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来到杨清雪家里，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即使在我最落魄——其实距离今天也没几天——的时光里，杨清雪也没有把我接到她家去，而是固执地保持着自己最后的一方净土，不愿意向任何人轻易敞开。
杨清雪住在城东南角一片名叫朱鹭新村的老旧小区里，在以十年计的岁月里成长得苍翠郁葱的行道树遮蔽下，这片还安着铝合金窗框有色玻璃的小区颇有些遗世独立的神秘色彩。这座城市的老城区边缘，有很多以XX新村命名的小区。这些小区是城区扩建时当地村民搬迁后的安置之所，这些住户的父辈祖辈们离开世代居住的村落，住进了崭新的楼房里。我猜村里很多人都姓杨。随着城市的扩张，这里又从城市的边缘变成了老城与新区的连接处。
杨清雪就和她的父亲一起，居住在这片小区的某一栋楼里。
走下公交车时，我感到脸上一凉。撑起半透明的雨伞，四处寻觅杨清雪所在的那栋楼，我总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跟踪狂，但是身上穿的这身校服又多少给了我一些自信。
“高弘，你探头探脑的样子有点像跟踪狂。”
“收声啦！我要是跟踪狂你也是同罪！咱俩明明是一伙的！”
“谁说我们一伙的了，等警察叔叔来了我就说不认识你，是你把我硬拉过来的，我什么都没干。”
“好，你小子等着，我会抢在你前面把锅全背到你身上的。”
一边走路一边和修远斗嘴，我走到了清雪家楼下。
她家住在三层。我打量着门禁，思索该如何上去。
“高弘？修远？”
我扭头一看，身后站着的是邱芸。
她张开两只手掌，袖子挽到手肘以上，白嫩的面颊上沾染了几道灰尘，看起来是刚去倒完垃圾。
“你俩可算来了，赶紧跟我上楼，我烧了点晚饭可以一起吃。这鬼天气，怎么又下雨了！快走快走，别到时候你俩也淋湿了，我一人可照顾不来三个人。”
邱芸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做派，领着我和戚修远噔噔噔踩着水泥楼梯螺旋上升。我很想说，雨季被称作雨季，就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常下雨，但人们总是在下雨的时候忘带雨伞，天热的时候又祈求降雨，所以我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锅里有热粥，我去附近超市买了点腌菜酱豆腐和熟食，要不你们也来一块儿凑合着吃点？”
“不用不用，我妈还……”
我说到一半，张口结舌地和穿着围裙戴着袖套的邱芸对视片刻，又扭头看了看中了石化术的戚修远，我们三人就这样在阴暗的客厅里陷入沉默。
“我妈还……还……还没打算征召我回家吃饭，所以我打算……还是在这里吃点算了。”
“说老实话，看了你之后，我觉得清雪顶多算这间屋子里第三倒霉的人。”邱芸一脸同情地拍拍我的肩膀。
“那第一第二是谁啊？我这么倒霉都离家出走了还不算第一？”
“当然是——”邱芸说到一半，张口结舌地和我对视片刻，又对着修远和我比起了“清雪她爹”的口型。
“我说……”
破旧发霉的木门后传来杨清雪微弱的声音。
“你们几个……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把我折腾死的……”
“小雪~！你少说点话，节省体力，我把粥端进去喂你哦！”
“这种活，不是一般都让高弘这样的角色来做的么……你抢他的戏，读者要抗议的……咱俩喝粥不是成花X了么……”
“什么什么？你烧糊涂吧，我怎么听不清你说的话~”
邱芸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意思大概是“咱俩的帐待会再算”——可能是这个意思，我已经放弃猜测别人的眼神是啥意思了——然后真的端起碗进屋去了。希望这俩人不要喂着喂着就开始接吻了。
“说起来，我以前倒是经常路过这种老小区，没想到里面的装修这么复古。”
戚修远四处转了转，没发现沙发之类的能让他正常坐下的东西，只能在圆形木饭桌边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吱嘎——
这一坐差点把椅子坐散架了，吓得戚修远手忙脚乱折腾半天才把半只屁股搭在上面，以一个类似蹲马步的姿势维持住平衡。
我也是第一次来杨清雪的家，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破旧、古板、陈腐的气息钻进鼻腔，厨房的窗户外面挂着咸鱼，木家具看上去很有上世纪的氛围。
“对你这样的阔佬来说这算是体验生活了吧。”我坐在他对面，“我也只有小时候走亲戚时才来过这种房子，可能在其他县城里这样的地方还挺多的。”
“哦不对，我以前好像来过。”戚修远一拍手，“高一时候我们不是社会实践吗？就是关爱孤寡老人的那次，我们就是去北江区一个小区里面来着。”
“想不到你还记得这事，我都快忘了。当时邱芸和清雪在家里给老人做饭，我们俩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清洁剂之类的，反正是打扫卫生洗碗刷筷子用的。”
“那几户老人，我事后又去了解过他们的情况，匿名给居委会捐了点钱，算是尽力而为了吧。”
戚修远环视四周，污渍斑驳的墙壁、发黑开裂的地砖、空空如也的架子、积满灰尘的电视。
“我有时候在想，我老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有一个愿意跟我白头偕老的伴侣吗？有几个愿意时常来看看我的子女吗？那些东西对我而言真的有什么意义吗？有时候我觉得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有时候我又觉得人的命运是从一开始就定好的，再怎么挣扎也不会改变结局。”
“用黑人的话来说，这是你们白人的烦恼（white people’s problem）。你知道后现代主义者跟你的想法在某些地方是重合的吗？”
“或许吧……这个世上没有永恒的财富，也没有永久的权势，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而消逝。比起想要回到往昔美好生活或是遥望不可知的未来，我们能做的只有活在当下，过好每一天，不留下任何遗憾罢了。”
“真难得，你这家伙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你长大了。”
“我长大了……”
戚修远沉吟许久。
“……是吗，我长大了……”
“喂喂，随口一说罢了，你不要一副神叨叨的样子，搞得跟茅塞顿开醍醐灌顶一样。”
“高弘，你过来，过来过来。”
门被拉开一条缝，邱芸喊我过去，那我就过去了呗。
“清雪想跟你聊聊天，你好好陪她，不要让她多说话，就告诉她好好养病，争取早点回学校，听明白了没？”
“Yes，madam！”
我接过重任，走进了杨清雪的房间。
她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棕绷床板的单人床、掉了一扇柜门的衣柜、摆着一盏旧台灯的书桌、靠在墙角的吉他包，还有堆满半个房间的课本、教辅、试卷和笔记本。
就是在这样一间不像有活人住着的房间里，杨清雪度过了自己最美好、最宝贵的青春岁月。
现在的她，平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红得像是……像是……呃……原谅我一时半会找不出合适的东西来比喻美少女发烧时的脸，我毕竟是第一次看到美少女发烧，以后我会做得更好的。
“清雪你没事吧？”
“废话，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39度……”杨清雪用迷离的眼神看着我，“这都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你……我是自愿去找你的，也是自愿把你带到学校里去的，因为这个感冒发烧，后果只能我一人承担……”
“谁说的，我们这不都来帮你了吗。”我在床边坐下，“待会我和修远会帮你打扫屋子，邱芸累了一下午她可能就先回去了。说起来，你爹好像不在家？他晚上不回来吃饭吗？”
“他……这几天有应酬，一直在外面喝得二晕二晕的……”杨清雪的眼里泛起泪光，“我怎么劝都不听，明明身体那么差了，再喝真的要死了……”
“没用的，大人想喝酒，我们根本拦不住。我早在多年前就放弃了。”
“高弘……我可以和你说吗？”
“你说吧，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我知道……父亲他为什么喝酒……”
杨清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果然感冒不是病发起来要命，虽然感冒不是什么大病但能让人体验到大病的感觉。
“不是，我说清雪啊你少说两句，保养好身体，争取早日恢复，我们过几天还准备给你庆祝生日呢。”
“生日……”杨清雪艰难地睁开眼睛，“你知道……我的生日？”
“我当然知道了，咱们再怎么说也认识这么些年了。虽然一共也没一两年。好吧其实是邱芸她老人家前几天告诉我的。”
“我争取……应该很快就能好的。你们不用来管我……”
“那可不行，你爹又不在家，放你一个人在家，这谁放得下心。不如这样吧，我就住你家了，反正我现在也是无家可归状态，不如——”
“好了好了，你差不多得了，该出来吃饭了，粥要凉了！”
房门被撞开，暴走状态的邱芸把我生拉硬拽拖出了房间。
“你们俩一直在门后面偷听吗？”
“这不明摆着的吗？你觉得正常人会禁得住这种躲在门后偷听的诱惑吗？”戚修远一本正经地说着歪理，仿佛他摆出这幅样子就能让歪理多几分说服力，“对了，机会难得，不如我们去玩玩‘扶我起来’的游戏怎么样？”
“什么扶你起来游戏，你要趴地上碰瓷吗？”邱芸脑袋没转过弯。
“哦我懂了，你是不是说的那个游戏——”我坐在桌边给自己盛了一碗粥，“魔禁出第三季了，老了看不动了，MA出新手游了，老了肝不动了，猎人加强了，扶我起来我要干爆那群狗萨满。”
“虽然你好像把两个梗混在一起了，不过算你勉强答对了。”
“你们俩到底是来探望病号的还是来折腾人家的！不许玩！”邱芸一肘子打在我的肋间，这就是古人常说的软肋吗，“吃完饭赶紧滚蛋，晚上我在这里值班好了。”
“那不行，你下午已经翘课了，难道明天上午也要翘课？”我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我建议到清雪病好或者她父亲回家前，我和修远轮班值守，反正我们住学校宿舍或者这里都行，你是晚上必须回家的。”
“那也可以，你负责上半夜，到下半夜叫醒我就行了。”修远连连点头，“你们真的不过来玩扶我起来的游戏吗，我超想知道什么事情能让清雪表示出扶她起来的意愿——”
“十年之后每每提起这段经历，你都激动得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邱芸拼命挤压手指，想要发出咔咔的吓人声响，只可惜她的指关节没有习惯性脱臼，所以发不出那种声音，“等我把你打得瘫痪在床，你就可以想玩多久玩多久了，咁中意玩陪你玩啊，玩够一百下，大声讲到我听见为止，咁你先除佐条fu啦，蛤？”
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强行解释一波？清雪家里没人，她总是一个人独自在家洗衣做饭干家务还要刷题，我们故意制造点欢声笑语给这屋子里带来一点人气，想让她在热闹的氛围中更快恢复……好吧我编不下去了，虽然我觉得这些大部分是真话不是我编的。
饭后邱芸做了一会作业就回去了，我和修远默默做（我碰到难题就抄他）玩今天的卷子，整理好清雪欠下的试卷债务，俩人看了一会电视玩了一下手机，修远就先进客房睡了，我到下半夜再叫他换班。
“清雪，还没睡呢？”
“感谢你……破坏了我半梦半醒的薛定谔的睡眠状态。”杨清雪把被子盖到鼻梁上，就露出两只眼睛，十根手指伸出来抓住被沿，用迷离的眼神望向门口的我。
“有什么事就喊我，或者敲敲这个玻璃杯，我立刻就进屋。”我把一只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往里面敲啊，别一使劲砸地上碎了。”
“知道了，你去吧。”
我帮她把被子掖了一下，倒退两步，转身离开。
“……高弘。”
“嗯？有事吗？哪里不舒服，还是该量体温了？”
“……”
“口渴了？还是饿了想吃东西？哦，难道说……你想上洗手间——”
“不想。”
杨清雪脸颊通红，也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其他原因。
“那你有啥事？难道说，还有比这更刺激的？出汗太多需要擦身体换衣服——”
“谢谢。”
杨清雪打断了我用来掩饰自己的话。
“谢谢你们，过来看我。”
</poem>
====1-3====
<poem>
“谢谢你们，过来看我。”
“……不客气，我们是同学嘛。”
“只有这样而已？”
“……我们是好朋友。”
“还有呢……”
“我……”我有点心虚地扭头看了一眼，客房的房门紧关着，门底下的缝隙里也没有灯光，“我们是……恋人。虽然是临时的。”
“这还差不多。”
杨清雪面无表情地从我脸上挪开视线，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高弘……有时候我会想，你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吧？你是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人？哪里……哪里会有这么好的男孩子，和我默默做了这么久的同学，突然之间却发现我们两人这么合拍，这么完美，我说的话、做的事，一切的一切，你都能理解我、支持我，还为我做了这么多……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在父亲入院的那一天，可能就再也没办法继续走下去了……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欠你们的人情，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还清。”
“清雪——”
“高弘。一开始我是不喜欢你的。”
我的眼前浮现出那个黄昏，夕阳投下一片光柱，照亮了无数漂浮的尘埃。
“在我记忆里的你，性格懦弱、胆小怕事、消极退让、墨守成规，给自己画了个圈，抱着膝盖蹲在里头不越雷池半步，因为一点点挫折就止步不前，几乎和我没有一样的地方，我们两个的性格是完全相反的。”
“……彼此彼此。”
“但是后来，我慢慢地认识了真正的你。你是一个有主见、有智慧、有想法的人，你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与意识，你有足够的体魄与行动力，你懂得调和人际关系与矛盾冲突，你能够在我跌落悬崖前将我拉住；我们两个是绝佳的组合，只要我们两个合作，就一定能抵达那扇窄门——我曾经也这样想过。”
“……”
“但我始终心怀疑虑，觉得这样完美的人不可能存在，觉得你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在欺骗我，觉得你接近我一定是别有用心。你太完美了。你在那间餐馆，在义卖会，在女仆咖啡……你完美得不像真实的人，连你的面目在我眼中也变得模糊……和你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内心深处的一丝忧虑就越凝重，越让我怀疑自己这一百天里所经历的一切……”
“……你烧糊涂了，退烧药按时吃了没。”
“所以……当邱芸给我打电话，求我帮帮你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窃喜。”杨清雪扭过头，往日里那一双寒冰般凛冽的眼睛，此刻就像是沸腾的热水，随时会冲破茶壶的盖子，“你终究不是我噩梦中的那个模糊的面孔，你只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你只是这个万千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滴朝露。你也会和父母争吵、和同学交恶、为了难题头疼、为了补习叹气，你也会像小说看多了的初中生一样离家出走，冲进漫无边际的雨夜里，叩问着那道高高在上的窄门，最终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也和我一样，只是一颗彷徨而孤单的星尘，想要照亮这个世界，却痛恨着自己微小的力量……”
“清雪，睡吧。”
“高弘。”
杨清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等我病好了，就快到我的生日了。我想邀请你，来和我一起过生日。”
“……我一定来。”
我向她点点头，合上了房门，没敢告诉她立这种flag的人一般病都好不了。
出乎我的意料，戚修远没有像幽灵一样站在我的身后，这是否意味着他没有像往日一样在偷听？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客房门口，拿起另一只玻璃杯扣在门上，将耳朵贴在杯底。
这片老小区远离主干道，夜深人静时没有一点声响，我所听到的只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和窗外若有若无的雨声。看来戚修远这家伙真的睡了。
我回到客厅，用湿抹布再擦了一下电视机和电视机柜，调到新闻频道，开始关注最近都有哪些时政要闻。虽然现在的时政要闻不一定来得及出到高考试卷里，但多看几眼总没错。
大概是播音员、主持人、旁白的声音实在太好听，我看着看着就打起了瞌睡。
猛地一睁眼，电视依旧开着，放的新闻也是我不久前看过的内容，只是主持人从戴着眼镜的年轻男性换成了戴着眼镜的中年男性。
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12点多了。我居然一口气睡了两个多小时，还是在客厅，可千万别着凉了，否则清雪病好了我又接上了那就悲剧……
嗯？
我从屁股底下摸出遥控器，将电视调成静音。
没听错，清雪的房间里确实有什么声音。木器撞击的声音，可能是有人在用极慢的速度翻箱倒柜。
她醒了吗？她下床了？还是说……有小偷？
我环顾四周，从厨房里拿了把擀面杖插在腰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窗帘大开，雨停云散，月光透过玻璃洒在房间里，将杨清雪穿着睡裙的身影照得晶莹透亮。
她站在衣柜前，手里捧着一只相框。
“这是妈妈的照片。”
杨清雪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玻璃。
“妈妈在世时，我们拍了很多照片。有出门旅游时在景点拍的到此一游，有过年回老家拍的全家福和包饺子吃汤圆，还有小时候妈妈抱着我在院子里玩的照片。那些照片都放在相册里，被我藏在衣柜最深处的抽屉里，只有这张照片，我把它从这么多的照片里选出来，放在相框里，摆在衣柜最上层。”
“冷，别又着凉了。”我脱下外套，披在杨清雪的肩上，也借着这一靠近她的机会，得以看清了那张照片。
她的五官和清雪有七八分相像，头发也有几分微卷，只是颜色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些褪色。粗略一看，简直就是十年、十五年后的清雪。
“都说女儿像爹、儿子像娘。别人见了我，都说像我母亲，只有母亲说我像父亲。”
杨清雪的眼眶有些湿润，她频繁地眨着眼睛，不想让眼泪滴落出来。
“母亲……若是她多活几年，或许会和我们父女俩一样，过着这样穷困潦倒、青黄不接的生活，比起像我这样活着，我甚至会为她没有受这种折磨而感到一丝庆幸；但若是她多活几年，或许就能劝住父亲，让他免于做出那个错误的决定，从而挽救这个家庭……现在回想起来，父亲的性格就是在母亲去世后才变得有些沉默、内向，更多地沉浸在自责和疑问里，责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把更多精力放在照顾家人上，如果他能更早地发现母亲的病情，也许一切都可以挽回……”
“但是清雪，人生没有如果。”
“是啊，高弘，人生没有如果……正是我们过往所犯下的无数错误和残存的无数悔恨，才成就了今天的我们。它们堆积、发酵、腐烂、沉降，它们像是最恐怖、最致命的幽灵和鬼魂，它们会永远缠着我们，让我们沉浸在悲伤与痛苦之中，折磨着我们在每个夜晚难以入眠。我们能做的，只有用今天的所有努力，去弥补自己犯下的所有过错。也正因如此，我对父亲如今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指责或批评的权力，因为他和我一样，只是在试图补偿自己当年犯下的过错……”
杨清雪将那张照片放回衣柜里，合上柜门，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纸条。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他走到我面前，抓起我的手，将纸条放在我的掌心，再一根一根合上我的手指，直到把我的手团成一个拳头。
“也该到这个时候了……也该到我们两个，直接联络的时候了。”
“清雪……”
“话先说好，你可不要给我随便乱传啊，拿去卖也不行，据说贴吧里有人高价求购来着，校花校草排行榜上每个学生的联系方式都有会随着每日颜值衣着言行变化而上下浮动的价位，跟炒股票似的。”
“不是……我想说的是，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给我手机号……不都是QX号、微X号之类的吗……”
“嘿你这家伙要求还挺多，爱拿拿不拿滚，不要打扰我修仙。”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赶紧上床修仙吧，梦中修炼。”
我接过外套，关上房门，脑海里萦绕的还是清雪穿着睡裙的身姿，以及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清雪母亲，身穿复古的校服，站在一间教室的窗边，沐浴在夕阳余晖中。
和我记忆中那天傍晚的清雪，完全一致。
“对了高弘，记得把擀面杖放回去。”
“原来你发现了吗！我这是为你好，担心你的人身安全，万一半夜进小偷——”
“我知道我知道，擦干净再放回去，冲冲水，放你裤子里脏不脏。”
“不是裤子里，是别在腰间，插在背后，你怎么就不明白，赶紧给我闭眼睛睡觉，数羊会不会，数羊睡不着就回忆老师讲数学题，回忆到一半你就睡着了……”
“不行……果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房门突然打开。
门内伸出一只手，把我抓进了屋里，我感觉就像求X之路里被丧尸伸舌头拖走的主角。
“喂！你干嘛——”
我晕头转向地被杨清雪推倒在床上。
因病毒而涨红的绝美面容，沉醉在炽热的体温中失去焦点的迷离眼神，敞开的领口里流着汗滴的洁白肌肤和微微颤动的黑色文胸。真是可以拿去做轻小说插画的一幕。
闷热的房间，躺在床上情绪高涨的年轻人，总觉得接下去的发展有点不太对劲啊。奇怪，我明明身临险境怎么反而比平时还要冷静，难道说我就是那种传说中别人越紧张我越镇定的大心脏类型。
“喂，清雪，你冷静点，你想干什——”
“该吃药了。”
杨清雪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粒胶囊。
“哦，对，你该吃感冒药了——”
“喂我。”
“What？”
我条件反射般伸出手。
“不对，用·这·里。”
杨清雪右手捏住我的脸颊，左手把胶囊按在我的嘴唇上。
“你搞什么？你是黑衣组织的吗，你是不是有个什么酒的代号，待会还要用试管往我嘴里灌点水，明早起来我的身体就缩水成小学生——唔！”
余下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杨清雪的唇压在了我的唇上。
柔软而炽热的触感，混杂着退烧药、酒精、汗液与荷尔蒙的香气，滚烫的鼻息燎过我的脸上。
这就是……
接吻吗？
身心融化在了唇齿之间。每一丝气息、每一下颤抖、每一缕体温都仿佛能够持续到永远。
“呜哇！”
杨清雪仰起脖子吸了一大口气，翻着白眼往边上一滚，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这就是接吻吗？感觉没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这是我的初吻啊！”
“嘿你这人怎么急眼了，这也是我的初吻，初吻换初吻这波不亏……”
“难怪你的动作这么生涩……看你推倒我的流程这么熟练，还以为你已经交过好几个男朋友了。”
“说得跟你多熟练似的！我像是那种人吗？”
“像。”
“……其实我没交过男朋友。你算是第一个……”
“怎么就从临时男朋友升级成男朋友了，终于要把我转正了吗。”
“我是认真的……咱俩挺适合的，干脆你和我交往得了……”
“被告白了吗！我被告白了吗！咳咳咳，清雪你赶紧休息，洗个澡刷个牙睡一觉，明天你就不记得这些话了。”
“我没糊涂……我是认真的，跟我交往好处很多哦……我们可以一起看书，一起玩乐队，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所有恋人之间应该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清雪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仔细看去，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敞开的领口里，饱满的胸部缓慢地起伏着，看样子是睡着了。
我挣扎着从床上站起身，从地上捡起清雪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
早上醒来时，坐在床边的人不是某个上海滩阔少，而是屋子的主人杨清雪。
她穿着那种居家棉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把我吓得一个激灵，脑子顿时清醒不少，连她棉袄上的雪人（水元素？？？）图案都仿佛生动了几分。
“你醒了。”
“怎么你个病人起得比我还早？”
“修远出门买早餐，关门声把我吵醒了。我就穿上衣服起来看看。”
“……你在我床边上看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十分钟吧。”
“十分钟？你是变态吗？为什么要盯着我看十分钟，你的内心都经历了哪些可怕的心路历程，是不是特别想拿支马克笔在我脸上画乌龟写正字，还想拿把菜刀把我直接捅死？”
“给。”杨清雪递过来一面小镜子，“看看你的脸。”
“你不会真的——我开玩笑——”
我接过镜子一看，还好还好，脸上没有奇怪的图案，否则今天我也没法上学了，只能请假在家……在宿舍。
“高弘……”
“嗯。”
“昨天，有劳你了……”
杨清雪低下头。
“谢谢你们过来照顾我。我有点烧糊涂了，不知道说了什么胡话，记不太清了，如果给你们添了麻烦，我向你道歉……”
“你没必要道歉啊，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只是……没怎么请同学来过家里，不知道该怎么招待你……”
“你是病号，安心养病就是最好的招待了。”
“我昨天晚上……没做什么失态的事情吧？感觉现在有点记不清了……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会，醒来时你已经走了……”
“没有没有。”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别把那张纸条拿出来了，否则清雪反悔我岂不是亏光。说到纸条，好像还发生了什么比纸条还劲爆的事情。
“没有就好……”
“没有就好……”
“你学我说话。”
“没学你，我也觉得没有真好啊~”
“啊！你这家伙，肯定趁着我生病时对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明明是你对我做了奇怪的事，现在居然反咬我一口！
“那为什么我醒来时衣服扣子没扣上！”
“我什么都没做啊，你的衣服扣子是你自己解开的！”
这女人真的好麻烦！下次不来你家玩了！唉，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只要她没想起来昨晚发生的那些羞耻事件就好，我男子汉大丈夫不跟她计较。
咕……
杨清雪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叫声，她红着脸捂住肚子。
“伙计们，有人在家吗——？我买了早餐，快准备吃饭啦！”
戚修远总是能在最合适的时刻登场。他从小区门口的早餐铺买回来了一堆吃的，他成功用豆浆的香气把睡了大约四个小时的我从床上勾引了起来。邱芸直接从家里去上学，所以这顿早饭只有我、杨清雪、戚修远三个人吃。
“你要休息一会吗？”我举起纸杯装的豆浆，与神色略显憔悴的戚修远和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的杨清雪碰杯，“你从凌晨两点值夜到现在了，要不白天就在这儿睡一会回笼觉，下午再回学校上课？”
“不用了，我要真困也是回寝室睡。”戚修远慢吞吞地把纸杯挪到面前，用吸管嘬了一口豆浆，“要是今晚伯伯也不回家，我可就前半夜值班了。”
“他今晚应该会回来的。”清雪毫无说服力地摆摆手，尝试用吸管喝豆浆，却被滚烫的豆浆烫到了舌头，急忙伸出舌尖，“我病好得也差不多了，早上量体温只有38度，今天再休息一天就可以回去上学了。白天我就在家做作业，你们俩也告诉邱芸让她别过来照顾我了，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个节骨眼上可别因为我浪费太多时间……”
食罢早饭，我和戚修远穿好外套蹬上鞋子，跟杨清雪（依依不舍地）告别。
“你回去罢！早晨屋外还有些寒冷，莫要临好了又受了寒，引得病情反复。”
我用迅哥儿的语气请杨清雪关上家门，背着书包跟戚修远一起走下楼梯。
“高弘。”
“嗯？我怎么有种你会从校服外套兜里拿出一盒烟，点起一根叼在嘴里，再递给我一根的预感。”
“你见我抽过烟吗？”走在我前面的戚修远报以一阵短促的笑声，“你想不想去很远的地方旅行一次？或者说，你有没有想过，去很远的地方旅行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你有没有想过抛下所有的一切，独自一人踏上旅途？”
“有啊。我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次上活动课在草坪上玩，突然间发现远方升起一条浓黑的烟雾。我和邱芸就开始讨论，一定是哪里发生了火灾，具体的位置应该在哪条街上。当时我就想，要是能亲自去那个地方看一眼，该有多好啊。离开囚禁我们的围墙和铁门，离开将我们当成猪狗抽打的老师，离开因为工作和家庭而焦头烂额的父母，离开所有束缚我们的东西，前往一个遥远的地方，在那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启一段新的人生……谁不曾做过这样的美梦呢？”
“至少在我人生的前十五年里，我从未做过这样的美梦。”
戚修远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这是杨清雪吃完早饭送我们的。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挺恨你的。”
“我一直以为都是别人对你羡慕嫉妒恨，想不到你居然对我有意见。”
“我曾经和你一样，也是一个青春游戏的玩家。我曾经和你一样，也迈出了进入游戏的那一步，只是和你不同，我在游戏开始之前，就已经失败了。”
戚修远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走出了居民楼。
我步入初夏清晨里有些寒冷的阳光下，抬头仰望碧蓝如洗的天空。
雨后的城镇，水泥地上的积雨反射着微茫的日光，阳台上的衣物在微风中摇曳，绿化带下的泥土散发出陈腐的气息，幼儿园里传来早操的音乐声和幼童玩耍的嬉笑声。
我低头站在这个世界面前，深吸了一口气。
昨晚发生的一切，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消失在我的记忆里。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三十天。
</poem>
===第二章===
====2-1====
<poem>
音像店的橱窗外，杨清雪把手掌贴在玻璃上，将目光从橱窗后的CD机和音响上挪开。
“我也注意到了，你的房间里有一个角落是空着的。”我自作聪明地凑到她身旁，打量起我完全看不懂为什么标签上的价格会有这么多个零的高级设备，好像玩耳机的管这些叫前端，“你会弹那么多曲子，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以前家里摆过，现在这套房子里可不曾有此等荣幸，能恭迎一些装在全是塑料泡沫的纸箱里被快递小哥抬进门的、不符合我家现今收入水准的摆设。”
“你这是欺诈行为，那为什么有个角落是空着的？”
“那里以前是放电脑桌的，后来桌子和电脑一起卖了。”
“哦……我懂的，为了给你的留学生涯积攒费用。”
“那会父亲被判入狱，我家几乎都被搬空了，只有那把吉他被我偷偷留了下来……你说得对，我会弹那么多曲子，可不是大风刮来的。Jazz，R&B，Country，Pop，Rock，Fusion，还有你们最爱听的Anime……动画歌曲的OP、ED，我也买了不少。”
“我猜你家以前还有台钢琴。”
“不提这些了！今天是我的生日，转发到某通讯软件群里可以获得……”杨清雪皱起眉头，发觉自己没什么可以送的，只得悻悻然闭上嘴鼓起面颊，对着橱窗里的机器生闷气，“可以被群主或管理员禁言一分钟到一个月不等。”
今天是杨清雪的生日，我们2B社的诸位成员约在学校附近的钟楼步行街见面，这里也是杨清雪曾经打工过的地方——女仆咖啡厅的所在之地。我和修远是同时从寝室出发同时到达的，清雪比我们晚到几分钟，邱芸还没到。修远玩黑白配失败跑去买饮料了，我得以直截了当地扭头欣赏杨清雪柔顺的茶色长发和不施粉黛的少女脸庞。五月早晨的阳光把她的皮肤照得晶莹剔透，有种让人不忍直视的美。
音像店门外的音响播放着轻快的音乐，似乎是某部电影里的歌曲。
我回忆起那天/长途车站前的那个清晨
我与他就此分别
那年我十七岁/那段感情曾经甜蜜纯真
我依旧选择离开……
“对了清雪，你跟修远熟悉吗？”
“不是很熟，就听闻过他的一点事情。”清雪把玩着胸前那根卫衣兜帽的松紧带，“怎么了？跟他同居久了，想勾搭他？这种有钱人可不是轻易能泡到手的。”
“朋友，停一停，不要传播gay的气氛。之前在你家的时候，他好像说了什么话，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搞得我很疑惑。”
“这样啊……”听完我的叙述，杨清雪左右看看，没发现修远的身影，才靠近我的耳朵小声说话，“我还在国际班的时候听人提起过，戚修远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也不知道算不算女朋友，反正跟他从小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俩人一直形影不离的那种。”
“你们女生是不是只要一提起八卦话题，说起话来都这么拖泥带水的。后来俩人是怎么分手的？”
“那女孩……没了。”
“没、没了？”
“据说是出国旅游的时候出了车祸还是飞机失事，反正连尸体都没找到……”
“……她去的国家，该不会是俄罗斯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倒想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事情的。”
“这座城市就这么大，我以前跟戚修远以前姑且也算是一个圈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时候吃个饭都能坐到一桌上，关于他的事情也听了不少。当年他还是个很英俊的小伙子，有不少权贵想把女儿嫁给他，不过出了那件事之后，基本上就没人去骚扰他了……”
杨清雪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我回忆起那天在树洞里关于生与死的对白，愈发觉得生命对她而言是一种和别人不尽相同的概念。
“你说什么当年，他现在也才不到二十，还算是英俊的小伙子吧……”
“那你说的也对，那些人可能还是盯着他的钱去的。你跟他住一起，有没有听他说过，他到底多有钱？”
“还真没有，我总觉得他达不到王撕葱那个级别，估计几个亿还是有的吧？”
“呵，几个亿……行了他过来了。”
杨清雪对“几个亿”报以一声嗤笑，突然结束了对话，我也随着她的视线定位到了橱窗玻璃上接近的戚修远的身影。
“久等啦！奶茶店的珍珠卖完了，要现做新的，我就站在边上等了十分钟……这是你的半糖珍珠奶茶，这是你的布丁椰果奶茶。最后这杯是我的……”
戚修远把一杯看起来不像是奶茶的饮料留给了自己。
“你喝什么？”我撕开吸管外面的塑料包装纸，用大拇指的指肚顶住吸管口，轻轻一使劲，把吸管戳进杯面。这个触感，我可能戳到了杯底的珍珠。
“芒果汁。其实我也没站在边上干等十分钟，我去隔壁的果汁店。那里的果汁种类太多，我下意识就点了芒果汁……”
戚修远打开杯盖上的小口，抿了一口果汁。
“挺好的，芒果富含维生素A、C和各种微量元素，营养价值极高，可以抗癌、清肠胃、美化肌肤、防治高血压等。”
“总觉得你懂这么多疗效，肯定以前经常喝芒果汁吧？为什么平时没见你喝过？”我吸上来几颗珍珠，挪到后槽牙之间咀嚼起来。
“以前我经常喝……”戚修远靠在墙壁上微微笑着，“以前我认识一个女孩，她最喜欢喝的就是芒果汁。给她买了太多次芒果汁，我也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喔，这样，那你慢慢喝。邱芸这家伙怎么还不来。”
嗡——
说曹操曹操到，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达也！我到钟楼了，你们人在哪儿呢？”
“在里面那个音像店门口，往里走就看到我们了。”
不同于某些二刺猿作品里的角色平时休息日出门也穿校服，邱芸今天穿得很可爱，薄针织外套下面是牛仔背带短裙，背带底下是印着守望X锋里头英雄台词的t恤，再往下就是超出我语言概念所能形容的鞋子和黑色……打底裤？小脚裤？管他呢，反正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女主角写成这样打扮的，会被编辑说骗字数的。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呼……哈……”邱芸撑着墙壁大口喘气，小脸蛋因为跑了两步而有些泛红，“刚出家门就错过一班公交车，我思考了半天究竟是继续等车还是直接走过来，最后还是决定租了辆公共自行车骑过来……”
“我不信，肯定是你在家打扮太久才错过了公交车。”
“高弘！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像是那种每天出门前都要花半个小时挑衣服化妆的现充吗？”
“不像，你可能花了一刻钟。”
“花一刻钟研究穿什么衣服很过分吗？所以说你们这种直男……”邱芸连连摇头表示她已经放弃对我进行治疗了，“不说了，我们赶紧出发吧！商场应该开门了！”
商场开门了。今天杨清雪生日庆祝会的第一站，就是商场。
“等下，你们三个能不能停一停，为什么要去商场，事先好像没人跟我说过啊？”杨清雪茫然走在街边看那人来人往，徒劳无功想把我们几人停下，“不是说下午去唱KTV，唱完吃晚饭，吃完晚饭看电影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被邱芸胁迫的，她不让我告诉你真相……”我抱头一般通过。
“小雪你看看你穿的这叫什么衣服？”邱芸一马当先推开商场的玻璃大门，“灰扑扑的兜帽卫衣、校服衬衫格子裙、白色短发和鞋底都快磨穿了的运动鞋？知道的当你是街头艺术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街边蹲在地上面前写满字求好心人捐款看病回老家的呢。今天我谨代表2B社其他社员，为你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选购一套全新衣服，保证让你感觉之前的衣服都白穿了。”
“那，其他的安排——”
“买完衣服我们去吃午饭，然后是看电影，看完电影唱会KTV，完事再吃顿晚饭，大致是这个安排。”戚修远帮忙补全日程表。
“可是我——”
“小雪！啥都别说了，尽管交给我吧！”邱芸抓着杨清雪的手，把她一路从商场门口拽到扶梯，“让你大过生日的还穿儿童内衣是我2B社社长邱芸的耻辱！”
“我、我没穿儿童内衣……”杨清雪红着脸小声抗议，还不忘回头瞧我一眼，把我给美得直冒泡，不停脑补杨清雪穿着小熊内裤或者草莓内裤的样子。说起来，我那天看到的好像不是儿童内衣，而是黑色的……
钟楼附近隔着两条街，就是这座城市最老牌的百货商店。一层售卖珠宝、黄金和鞋子，二楼是包括全年龄段的女装，三楼则是男装，四楼以童装和婴幼儿商品为主，五楼则是牛仔品牌和运动装——这样的布局在获得成功后得以在市内进行推广，同名品牌的百货商店在每个区都有几家，生意也十分红火。前些年随着电商网店的崛起，以百货商店、超市等为代表的实体商铺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但这间老牌百货商店凭借各种手段，最终还是挺了过来。
“虽然也存在很多跑到实体专柜试衣服，挑好衣服再回家网购的人，但大部分人的时间成本还是比网购便宜的那几块钱要有价值的。”邱芸一边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分散杨清雪的注意力，一边偷偷把她拉到了一家卖内衣的专柜。
哇……
被铺天盖地的女性内衣吓得愣在原地的我被戚修远拖到一旁，我们俩人站在内衣专柜最外面一圈内衣附近，尴尬得不知道该把视线投向哪里——主要是我，修远淡定地低头玩着手机。
上次我看到这么多年轻女性的内衣是什么时候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不对我压根就没看到过年轻女性的内衣……好像也不对，树洞里那次我是不是隐约看到了……这么说来，轻小说里好像也有不少类似剧情，都是女主带着男主去逛街买东西，到买内衣时就把他拽进更衣间问他这件内衣怎么样好不好看合不合身之类的……
“怎么样，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你说什么？”
“想不想看好康的？”
“好……”我想说好康的是啥。
“你说‘好’我就当你同意了啊。”戚修远收起手机，对着我身后的专柜摆了摆脑袋，“待会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你……”我从踏入这一片内衣区域开始脑袋就处在半熔毁状态，只能机械地扭头偷看邱芸手里拎着一大堆内衣，在杨清雪身前比划来比划去。
“差不多就这几件吧！来我们进试衣间。”
“等、你也要进吗？”
“得有人帮你把把关嘛！罩杯大小对不对，到底是包裹形还是聚拢型适合你，从调整肩带位置到固定底围……”
邱芸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把杨清雪推进了更衣间里。
没过多久，她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OK，你的机会来了。”
戚修远把手机揣进兜里，戴上一副墨镜摇头晃脑地在专柜里四处转悠，大概因为和我同行的他看起来像是一本正经给女朋友挑内衣的现充帅哥，我才没有被人赶出去。
“我……什么——”
“刚才我给交警移动举报平台发了条信息，说地铁钟楼步行街C出口附近有公共租赁自行车违规乱停，现在交警应该已经核实了。”
“你是说——她——”
“刚才我去买果汁时看到的。邱芸来得有点急，本来这不算啥事，但交警叔叔们肯定还是打电话给她让她把自行车挪到正规停放区域了。现在邱芸正在前往地铁口的路上，你有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
“什么十五分——呜哇！”
我跟着戚修远转圈子，转到更衣间附近时他冷不丁推了我一下。
我失去重心，一头撞进试衣间的布帘里。
映入眼内的景象飞速拉升，我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没事的，她想叫男朋友参谋参谋……”我的耳畔隐约传来戚修远的声音。
“咕……”
我的眼前是只穿着内衣的杨清雪。
白色的罩杯支撑着她的巨……丰满的胸部，一双手伸在背后似乎是在扣胸罩，衣服和黑色的文胸内裤堆在一旁。
“咕……”
杨清雪的脸颊涨红得简直要爆炸开来，本来就不算小的眼睛睁大到可以直接拉去拍恐怖片，纯净耀眼的肌肤则微微颤抖着，只有奇怪的语气词从喉咙里被挤出来。
“清雪你现在一定要冷静，拜托你先冷静好吗，听我解释这是意外，我是被那个家伙推进来的，我不是故意要进来偷窥的——”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自然地溜出去——
“……邱芸。”
“嗯？”
“邱芸……她在外面吗？”
“貌似不在，警察叔叔让她去把自行车换个地方停。警察……！总之你先冷静别报警，我这就出去——”
“等等。”
杨清雪红着脸扭过头，视线在更衣间的墙角和我身上之间来回切换。
“……怎么样。”
“……？”
“这套内衣……怎么样。”
“老实说，很合适。”
“……转过去。”
“是。”
我老老实实转过身，面对更衣间门口的布帘子，听着身后布料与肢体的摩擦声，内心被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和最深处的恐惧所支配——要是现在突然进来个卖内衣的大妈把我抓去派出所，我大概要在看守所里参加高考了。还有邱芸，她随时都可能冲进来，把我按在地上一顿胖揍……
“转过来。”
“是！”
我转过身，发现清雪换了一套鹅黄色的内衣。我毕竟不是干外贸的，也没亲手摸过这套内衣，不敢确定是什么面料，反正……
“……挺好的。”
“哪里。”
“显得你胸部更大了。”
“……老实说，要搁在平时，我早就把你扭送派出所了。”
“幸好今天是您老人家过生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临时男朋友……”
“说得对啊！警察叔叔肯定会让我们俩内部解决。”
“你过来。”
“我已经在你面前了啊？”
“再往前走点，帮我调整一下……”
清雪转过身，与邱芸完全不同的成熟无暇的背部线条展现在我的面前。都说有经验的人比较关注臀部，让我来仔细研究一下——
“别愣着，过来帮我调一下肩带……我总觉得长短不对。”
“啊？这我怎么调，我又没戴过胸罩……”
“没事，听我指挥，先拉这里——”
“咳咳咳。”
帘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注意注意，目标出现。”
“不好意思还是下次再调整吧！”
我心领神会，低头猫腰哧溜一下钻出布帘，快速挪动到戴着墨镜四处看风景的戚修远脚边。
“我回来啦！小雪让你久等了！喂修远，高弘人呢？”
“这儿呢这儿呢，我系鞋带呢！”
我急忙把鞋带弄散，抬头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邱芸，手上飞快地打着各种活结。
“难怪我没发现你。小雪没事吧，达也没趁着我不在欺负你吧？”
“没有……”
邱芸进入帘子，我站起身拽着戚修远跑到边上长舒一口气。
“怎样？还不快谢谢我。”
“谢谢你？是不是还得请你吃顿饭泡个澡唱个歌啊？你等着我待会揍不死你我，心脏病都要被你这孙子吓出来了。”
“哈哈哈，机会到眼前了就要抓住，珍惜眼前人吧。”
修远推了推墨镜，双手插在兜里，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修远……”
“不用请我泡澡，待会唱KTV时候给我多点两首就行。”
“那个女孩……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戚修远陷入了沉默。
没有悲伤或流泪，也没有愤怒或斥责，甚至连一句简简单单的“有些问题能问有些不能”之类的话都没有。
戚修远只是保持着那个望远的姿势，沉默地立在那里，和喧嚷的环境格格不入。
“……抱歉，果然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没事。那不是什么秘密，总有人会告诉你的。”
戚修远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和勉强。
“她和我是邻居，我们的父亲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俩从小就一起长大，连出生日期都是同一天。我父亲放弃了安稳的工作，下海闯荡江湖，我们俩的性格却正好相反，她骨子里就有着一种探险家的冲动，能做出超越任何人胆识的行为。我们常笑话对方，一定是出生时在医院里抱错了，她才是我父亲的亲女儿……
“那是春季里普普通通的一天，她像往常一样持续着自己的旅途，却再也没有回来。我至今记得那是个阴天，我在体育馆里傻站着，和往常一样等待时间的流逝，直到父亲拨通了我的电话，告诉我她乘坐的小型飞机失踪了。没有无线电通讯，没有SOS信号，没有任何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那之前，我和她就已经不是最好的朋友了。她有梦想，我却胸无大志，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无功也无过，做一个守成的人……父亲对我不满意，母亲只知道宠着我，家族的产业将来会交给职业经理人，我则是被圈养起来的废物。如果我不按照父母规划好的人生轨迹活下去，我就会连活下去的权力都不复拥有。但她不一样，她的灵魂是自由的，为了那份自由和梦想她可以抛弃一切，连我也能抛弃……所以她离开了我。”
戚修远始终不曾摘下墨镜。
“我一直坚信着，她绝不会这么轻易离去。她一定藏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继续自由自在地活着，就像我曾经有过的最美妙的梦境里一样。我也时常想，如果那天我能劝阻住她，我能让她不要坐上那架危险的飞机，或许一切都会改变。因为我是那样深爱着她，爱着她的一切，为了变成她想要的人，为了不被她抛弃，我一直在试着改变自己……然而我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我所能做的，只是踏上和她一样的旅程，注视着她眼中曾经倒映的景色，希望能和她在哪一天重逢。或许这就是我的赎罪之路。”
周围的人潮和声浪仿佛与我们隔绝了。
我的眼前浮现出贝加尔湖烟波浩渺的景色，天空和湖水的界限模糊不清，不知道那一大片深蓝色里，哪一半是空气，哪一半是冰冷的湖水。
“……修远。”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高考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吧。”
“一起去？”
“我也想坐火车，走过整条西伯利亚大铁路，前往一个这辈子永远不会去第二次的地方。”
“……”
“把清雪和邱芸也叫上，我们大家一起出一趟远门。”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修远和我双拳相碰。
我们就这样，在无数的文胸和内裤环绕之下，约定了一个不算遥远却又遥不可及的未来。
</poem>
====2-2====
<poem>
“挑完了！”
邱芸终于推着试穿完毕的杨清雪从试衣间里出来了。她要是再不出来，我真怀疑试衣间地板是个活板门，她俩人都被抓去卖到泰国了。
“这几件都是要的，这几件不太合适，不过这些应该够你穿一阵子的了。咱们结账去吧，下一站是衣服裙子！”
“结账我来——”
“不行不行，你是寿星，今天这些都算我们送你的礼物，用2B社的经费出！”
“我说邱芸啊，咱们有那么多经费吗？”
“上次义卖虽然没剩多少钱，但是营业额太过惊人，以至于社团管理委员会直接把我们的社团级别从D级提升到了B级！所以我们确实有足够的经费！”
“可是，这算不算公款消费……”
“当然不算！高弘你想啊，给社员发放福利本身就是社团的作用，怎么算公款消费呢！咱们走吧，还有好多店要逛呢，小雪这身材绝对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合身，什么英伦风淑女风韩流森女摇滚朋克牛仔民谣乱七八糟的……”
邱芸拉着杨清雪往外走，清雪还不忘扭头对我比口型，意思大概是“这钱我一定会还上的”。
邱芸在我印象里从来不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但今天她看上去是决心破例让我吃瘪一回——她拉着杨清雪几乎逛遍了这一层商场的每一家女装店铺，从全是格子毛料的英伦风格，到看起来没啥特色却能卖到天价的淑女风，再到跟淘宝上几十块钱衣服九成九相似的韩流、总觉得故意洗白做旧成这种颜色的森女、全是亮闪闪钉子纽扣的摇滚风……等我们离开商场时，我和修远的脖子上都各自挂了两只大纸袋，看上去比阿凡提的小毛驴还能驮东西。
“午饭咱们随便吃点填饱肚子，待会马上去看电影！最近那部片子是最火的，大家都想看盾铁盾冬谁才是赢家！”
商场六层是美食街，七层以上则是影院。邱芸口中的“那部片子”就是传说中的《美国甜心3：萌妹内战》，金发巨乳的美国甜心将面对时空管理局的背叛和好战友钢铁处女的误解，带着儿时的挚友红星毛妹一起满地球逃亡……反正就是很刺激的魔法少女爆米花大片。据说里面还会出现人气超高的蜘蛛妹。
票是邱芸老早在网上订好的。我们把东西寄存在影院的工作台，买好爆米花和饮料，四个人占据了影厅最中央的位置。
“小雪你坐中间！”邱芸不由分说地把杨清雪放在中间，自己坐在她的右边。
“要不你——”
“不用不用，我就坐这儿。”戚修远一屁股在最外面的位置上坐定，我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在杨清雪的左右边坐下。
“小雪小雪，我能不能抱着你胳膊？”
“行啊……”
“嘿嘿！”
邱芸以星际选手的手速把她和杨清雪座位中间的扶手抬起，像一块挂件似的挂在杨清雪的胳膊上。
“邱芸……你松开点……”
对此表示困扰的杨清雪轻轻挣扎起来，她的左手却从扶手底下伸了过来。
“给。”我从纸桶里抓了几颗爆米花，放在她的手心。
“……”
杨清雪拉下3D眼镜瞪了我一眼，随手把爆米花塞进邱芸嘴里，又把左手伸了过来。
“还要啊？”
我又抓了几颗爆米花，刚把手放到杨清雪手边，就觉得指尖一凉。
杨清雪的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
嘘——
杨清雪撅起嘴唇，对我轻轻摇头。
“……”
我往左边看了一眼，戚修远正忙着把手机调成静音。
我又扭头，让视线越过杨清雪，发现邱芸正对着荧幕上的巨大3D广告啧啧称奇，大概她好久没看电影了，更别提是3D的。
安——全——
杨清雪对我比出安全的口型。这种背着别人做坏事的快感真是太可怕了，我有种沉迷其间的错觉。
我战战兢兢地被杨清雪抓着手，边看电影边从爆米花桶里往她的手心运送食物，杨清雪再把爆米花塞进邱芸或者自己的嘴里。到底谁是男主？咱俩要不性别换一下吧？
电影本身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一群在大银幕上成名已久的魔法少女又在保护地球了，只不过这次他们先要解决一下内部矛盾。
“呵啊……这片子也是强行塞泪点，你说是吧清雪，清……”
我打着呵欠扭头一看，发现杨清雪一手捧着爆米花，一手捏着纸巾在擦眼睛，肩膀还不断地抽动着。
喂喂！你泪点也太低了吧！这种片子都能看哭！泪点低到令人震撼。我不退票就算给面子了，完全就是走基本流程的套路电影消费角色本身影响力……
然而这对我来说却是个机会。
我偷偷伸出手，趁着杨清雪专心致志看电影抹眼泪时抓了一大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嘎吱，嘎吱。
爆米花本身的味道并没有值得称道之处，令我愉悦的是这种偷吃的快感，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刺激。虽然这本身就算不上什么好事。
嘎吱，嘎吱。
我伸手，伸手。
当我抓到第若干把时，手腕上传来一阵压力。
我低头一看，杨清雪用泪汪汪的眼睛瞪着我，左手攥着纸巾右手扣着我的手腕。
“呃……不好意思……”
我挤出一个笑脸，挣扎着想把手抽回去。
杨清雪却死活不放手，而是抓着我的手举到面前，一口吃掉了我手中的爆米花。
哇，这太刺激了。
“小雪我也要~”
“给。”
杨清雪把我手里最后一颗爆米花塞到右手，丢进嗷嗷待哺的邱芸嘴里。
在一段催泪剧情后，美国甜心和恢复部分记忆的红星毛妹一起去了美国甜心纪念馆——没错，居然还有自己逛自己纪念馆的人，总觉得怪怪的。两人在放映美国甜心光辉事迹的影厅里坐下，然后就非常自然地十指相扣——？？？
还没等我对这一幕进行吐槽，杨清雪的手又伸了过来，抓住我的手指。
我徒劳地挣扎一番，终究不能挣脱，只好放弃对手指的掌控，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场。
杨清雪对这一战果似乎很满意，她微笑着轻轻蠕动手指。
一通变换之后，我感到指缝里全是她的手指。
等下……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十指相扣”？
整只手上的神经元都在超负荷运作，向着我的大脑输送前所未有的电信号——
原来和女孩十指相扣，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在我一直孤单一人的范围里突然出现了一双手，柔软而坚硬，尽管那双手是那样柔软，却确信不疑地强调着自己的存在感；冰冷而温暖，就如同寒冷坚固的冰面下，潜伏着零度以上的水流，让我想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这层寒冰。
我到底在干什么？这样做感觉就像真正的情侣一样——除了边上还坐着一个邱芸，总觉得好危险。被她发现的话，我可能就被一脚踹出电影院了。
电影画面随着激烈的打斗分镜而快速闪烁着，杨清雪悄悄凑到我耳边。
“待会我出去，你过五分钟再出来。”
“……”
总觉得这一招有点似曾相识。
打戏告一段落，美国甜心带着青梅竹马的红星毛妹坐着飞机前往遥远的西伯利亚，清雪则收回手指，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原本略带微笑的脸上骤然变得无比寒冷。
我目送他起身离去，默默看了一会钢铁处女在监狱里探望被关押的其他魔法少女，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跨过一动不动的戚修远，走向影厅外面。
铺着地毯的昏暗走廊里，只有几个工作人员站在影厅门口。
杨清雪靠在影厅大门对面的墙壁上，手里攥着那只手机。
我老老实实地走到她身边，老老实实地靠在墙壁上。
“找我有什么事？”
“……有些事情想给你讲讲。”
“非得现在讲吗？待会还要唱歌去，到时候讲不就得了。”
“唱歌一共四个人，你也出来我也出来，岂不是太明显了？影厅这么多人，少两个也不会怎么样。”
“那行吧，我听着呢。”
“唔……”
杨清雪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不知道是想说的话太多不知从何说起，还是想说的话太难开口不知从何说起。
“……之前你来探望我，是因为我一个人生病在家，父亲又经常不在。”
“是啊。不过不过，就算你爹在家，我们也会去探望的，只不过不用值夜了。”
“我先前说，我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在家。”
“你好像是这么说过。但你没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
杨清雪不言语，只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手机屏幕，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这是啥？我看看——‘【XX省原省委书记张XX被开除党籍和公职】’？”
“他就是当年想要除掉父亲的人。”
杨清雪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也就是所谓的‘幕后黑手’……当年市里兴建高新开发区，有几家企业在招标时打算用钱开路，从上到下的关节全部打通了，只有父亲面对办公桌上的一箱现金丝毫不为所动……最近几年，反腐倡廉越打越严，终于查到了我们省里，从中央到省、市，一个贪污受贿集团被连根拔起，父亲当年的冤假错案也得到了平反……”
杨清雪不说话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我从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什么新闻上的大人物跟我的生活本来无比遥远，没想到与我距离最近的人正是受影响最深的人，深到她的整个人生轨迹都被改变。短短几行字，究竟承载着多少人的血泪？
“……你该不会是脖子上挂着‘冤’的牌子跑到市政府门口去上访了吧？还是查到了中央调查组的驻地跑去拦人家车了？”
“我又不是范X冰，我们文化人想要搞事情还用得着上访？实名举报信不会写吗？”
本应该是大喜的消息，杨清雪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喜悦。
“这么多年来，父亲他一刻都不曾忘记，他一直在暗中搜集与案件相关的材料……虽然不会官复原职，但父亲会被安排到另一个副厅级岗位上，过几年再进入省政协退居二线，恢复应有的待遇；而国家给的赔偿金，也足够我和父亲过上原先的日子，甚至足够我出国留学了……”
“那……这可是大好事啊！这、这不是你的夙愿吗？”
“当然不是！我想要从根源上改变一切，而不是这种说书故事一样的结局……”
杨清雪蹲在墙边，双手抱住膝盖。
“这样一来，我所有的奋斗和牺牲，岂不都成了黑历史，成了你们眼中的笑话？”
“不会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我？”
这里头还有我什么事吗？我怎么没想明白？
“你还会和以前一样……吗？”
杨清雪的眼神落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我曾经脆弱、落魄、无助，连明天的午饭钱都没有着落，连打工时穿的晚礼服都是租来的……如今，我……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难怪你的衣柜里没有那件晚礼服。
“哦……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杨清雪支支吾吾地说着，我断断续续地理解。
她担心曾经的我，只是因为她很落魄才关心她、照顾她。
她只知道我是一个可以共患难的人，却不知道事物改变之后，我们之间还能否继续保持之前的关系。
我该怎么看待真正的她？我该怎么融入那个真正属于她的世界？
我为之倾心、为之魂萦的杨清雪，我为之不顾一切告白的杨清雪。
那个冰雪女王立足的冰面，正在汹涌的浪潮中崩裂。狰狞的裂痕从她的脚下穿过，冰冷的水流将她吞噬。
从水中缓缓升起的她，是那个不曾跌落凡尘、不曾用铠甲保护自己的她，也是历经冲刷、锻造、淬火之后重获新生的她。
从她的世界完全毁灭的那一天起，直到接电话前的那一刻，她赖以生存的一切，都是对那些迫害她、折磨她、摧毁她的人的愤怒、仇恨。为了复仇，她在无数个夜晚捂着被洗碗水泡得红肿的双手吞咽着苦涩的泪水，如今一夜之间大仇得报，她可以说是完全失去了存活至今的立足之地。
报仇总是甜美的，但并不是每种报仇的方式都一样甜美。杨清雪可能做梦都没想到，她准备用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去完成的目标，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达成了。
从感冒发烧那段时间开始，杨清雪多半就已经猜到了父亲在做什么。从那时起，直到刚才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都在进行着对旧有世界的解构、崩毁和对新世界的构建、组合。
“我们先回去吧。不要在外面呆太久，貌似要打boss战了。”
“嗯。”
清雪点点头，避开我的视线，低着头走进了影厅。
我闭上眼睛靠在门边，听着影厅门内的声音，数到300秒才回去。
出人意料的是，这部电影的结局和其他套路电影的套路都不太一样。反派boss没有巨大化和主角决一死战，他甚至连打都不打，而是把美国甜心、红星毛妹和钢铁处女三个主角关在一起，营造出一种白学的气氛，再公布——锵锵锵☆冲击性的事实！原来夺走钢铁处女双亲性命的人，就是当年被邪恶组织洗脑的红星毛妹！
哇，这下可不得了，可怜的主角美国甜心都来不及劝，进入爆炸模式的钢铁处女就全副武装完全变身，抓着已经摆脱洗脑成功洗白的红星毛妹一通狂扁，甜心一看这再打下去要出人命，只能稍微护着点自己的老相好，结果一心想报杀父之仇的钢铁处女连美国甜心一起打，场面一时间极度混乱。
“哇……”邱芸双手捧着脸颊，“小红好可怜，这么多年都背负着累累血债，她一定活得很痛苦。”
“可怜的明明是妮妮。”杨清雪撇撇嘴，“全家死绝了，想宰了杀父杀母仇人兼情敌，结果还要被自己的心上人拦着，她才是最痛苦的。”
“不能怪小红！应该怪操纵她的邪恶组织！”
“邪恶组织已经不存在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冤有头债有主。”
“应该把小红送去交给法庭处置，不能动私刑。”
“甜心肯定不会让小红去死啊。”
“所以说，妮妮小三小红碧池。”
话题变得有点奇怪了，我感到脊背发凉，从下到上打了个寒噤。
闷声发大财的反派boss心满意足地跑路，留下主角三人组在雪白的西伯利亚废弃设施里自相残杀，其中夹带着各种“你还记得我爸妈吗？”、“我记得每个死在我手上的人”、“小红是我的好朋友！”、“我曾经也是……”等等修罗场台词，三位人见人爱的主角打到魔力枯竭在地上滚来滚去肉搏，雪地上全是点点血迹，把给邱芸心疼得眼泪汪汪。
“呀呀呀呀呀！”
红星毛妹把自己被改造成魔导机关的钢铁右臂按在钢铁处女胸前的魔力宝石上，想要凭借蛮力强行解除钢铁处女与魔导铠甲的连接，切断魔导铠甲的能源。
“你休想！”
钢铁处女将剩余的魔力汇集到胸口，从魔力宝石上释放一道聚能光波。
咔嚓——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红星毛妹的魔导机关手臂无法承受如此高强度的冲击，在高压水流般的魔力冲刷下化为一地碎片残骸。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邱芸用牙齿拼命咬着衣领，看表情感觉掉了条胳膊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住手！”
美国甜心想要阻止钢铁处女，被开启行为预测魔法的钢铁处女破解了格斗模式，将她的招式一一拆解反击，最后被一拳打翻在地。
“不要反抗。最后警告。”
钢铁处女对着躺在地上的美国甜心抬起手臂，掌心中央的晶石亮起魔力的光华。
“……”
美国甜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扶着墙壁站立在钢铁处女的面前，用坚定不移的眼神注视着她，将颤抖的双拳架在身前——
“我可以……打上一整天。”
“噫……”
这一幕有点感人，让我想起了美国甜心第一部电影里的同样一幕。
“呜哇——”
红星毛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抱住钢铁处女的双脚。
“松开！”钢铁处女一脚踹开脚边的败犬，却偏移了对准美国甜心的手掌。
砰咚！
美国甜心弯腰冲锋，一把抱住钢铁处女的腰部，将她撞倒在地。
砰！砰！砰！
一拳又一拳，美国甜心的拳头打在钢铁处女的钢铁面罩上，把坚固无比的面罩打得微微凹陷。
吱嘎——
美国甜心一把拆掉面罩，将橙黄色的面罩远远丢出，面罩斜着插在深深的雪中。
钢铁处女望着美国甜心手中高高举起的魔杖，绝望地闭上眼睛。
咔嚓！
魔杖的顶端插进魔导铠甲胸口，把钢铁处女的魔力宝石砸得粉碎。
“可恶……狡猾……狼狈为奸……这都能输……”
杨清雪皱着眉头啃着大拇指的指甲，这副郁闷的样子我倒是没怎么见过。
在确认钢铁处女无力反击后，美国甜心搀扶着红星毛妹准备离去。
“那是我父亲做的魔杖……你不配拿着它！”
面对钢铁处女撕心裂肺的话语，美国甜心的回应是，将魔杖插在那具面罩旁边的雪地上，继续搀扶着红星毛妹慢慢离去。
“搞什么？最后结局居然是幼驯染大胜利？盾冬党赢了？万岁！”
走出影厅，邱芸的情绪从迷惑到激动，欢呼雀跃的样子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谁说你赢了，红星毛妹不是自愿进入冬眠了吗，美国甜心也没回到钢铁处女身边，所以这顶多算
是打了个平手。”
杨清雪把3D眼镜还给工作人员，对邱芸的话表示异议。
“我不管我不管，最后是不是甜心和小红对着铁罐子夫妻双打？幼驯染大胜利！天降系去死吧！”邱芸就差在地上打滚庆祝了，看来这次作者外出取材采风之行让她心花怒放。
“可笑，杀父之仇加夺人所爱，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甜心和小红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杨清雪居然这么喜欢钢铁处女，我一直以为她不看魔法少女的。
“略略略，我不听我不听——”邱芸对杨清雪做起鬼脸，“同学们请听题，魔法少女世界里最著名的小三是谁？是钢铁处女，小三里的豪杰。”
“小红碧池。”杨清雪寸步不让寸土必争。
“妮妮小三！”
“小红碧池。”
“妮妮小三！”
“小红碧池。”
“停！一！下，朋友们！”
眼瞅着这俩人要吵到明年魔法少女联盟三上映去，我只能祭出压箱底的绝学——厕所遁。
“我先去个洗手间，你们慢慢聊。”
</poem>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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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一！下，朋友们！”
眼瞅着这俩人要吵到明年魔法少女联盟三上映去，我只能祭出压箱底的绝学——厕所遁。
“我先去个洗手间，你们慢慢聊。”
“那……我也去。”邱芸红着脸磨蹭起双腿，“我也想上洗手间……”
“我……我也……”杨清雪看了一眼洗手间所在的方向，一言不发低着头就快步走去。
“唉！不要偷跑，等等我，小雪——”
邱芸想追又迈不开步子，只能踩着小碎步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摩擦平移过去。
“呼……”我长出一口气，可算把这两人解决掉了。
“别在这人傻站着了，咱也去吧。”戚修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拍拍我的肩膀，“这破电影时间真长，搞得我也想上洗手间了。”
“你是女子高中生吗？上洗手间还要人陪着的？”
“真正的女子高中生已经进去了，咱们也得解决生理问题对吧，怎么说来着，nature calls？”
Nature calls，或者说nature’s call，直译就是“大自然的呼唤”，引申为“野性的呼唤”、“本能的呼唤”，那么“本能”指的是什么呢？自然就是人有三急了，吃喝拉撒睡，这些都是最本能的生理需求。
回应了本能的呼唤释放完自我之后，四个高中生来到电影院楼下的ktv。
“我们团购过的，时间段套餐。”邱芸把手机放在ktv前台，手机屏幕上是预订记录。
“高先生对吗？”服务员的目光从邱芸的手机上挪到我脸上。
“是，我是……”我点点头，这似乎是邱芸第二次冒用我的名头预定了，我已经多少有点习惯了。
“您点的套餐里有588元的饮食额度，可以在那边的小超市里选购食物和饮料。”
“走走走，搞起搞起，那我们现在就去超市拿一些吃的！”
邱芸推着那种迫真超市里的购物车，在ktv内置的超市里疯狂扫荡。
“唉唉，你去那边你去那边，拿点吃的！”
“哇哦，真是超市啊……”我从一堆乐X薯片里捞起一包上X佳玉米卷，“薯片，花生，小泡芙……”
“都可以拿！”邱芸两条胳膊跟乾坤大挪移一般，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好多饮料喔。”戚修远手握一罐喜X啤酒一副从没见过的表情，“还有酒耶。”
“不要管酒了先拿饮料。”我把半打香蕉牛奶丢进购物车里。
“什么都可以拿吗邱芸？”杨清雪打量着香蕉牛奶和椰子汁的标价。
“都可以拿！”邱芸目不斜视一心搜刮食物。
“真的假的……”杨清雪犹豫片刻，还是把椰子汁放进了购物车里。
“随便拿你们随便拿，可以拿，都拿。”
“谢谢弘哥。”戚修远从后面拍拍我的肩膀，他gay gay的表情让我总觉得这段台词哪里有问题。
最后我们也没拿酒，因为我们四个都是未成年人。
“那么……我们该做什么呢？”
站在宽敞的包厢里，我和邱芸面面相觑。
“别看我，我又不是现充，我哪知道进ktv该干什么？”邱芸对我的提问顾左右而言他，“我是来取材的，取材知道吗？”
“你们到底拿了多少吃的？”杨清雪一件一件把东西从车里搬运到桌上，“薯片、花生、小泡芙？还有……”
杨清雪打开那种用来微波炉加热的塑料盒子。
“烤鸡？你们在逗我吗？为什么KTV还卖烤鸡？你们从哪里拿的？什么时候放进车里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行了我受不了了，这只烤鸡槽点太多了……”
“冷静冷静。”我拍拍她的脑袋，“买果盘送的，果盘套餐里头就是一个果盘加一份烤鸡，我怀疑是做多了卖不出去，强行捆绑销售。”
“谁允许你摸我脑袋的？”
“哦哦，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喝椰子汁。”
“咯咯咯咯咯……”邱芸站在边上疯狂咬花生，你冷静点，不要从包里掏出菜刀把我捅死，咱们都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
“总之先在热门歌曲榜单上随便点几个作为BGM，然后再翻阅歌库寻找想唱的歌吧。”戚修远不愧是有钱人，对现充的这一套流程非常熟悉。
“看看日语歌都有哪些，把听过的都点一遍！”这一招成功转移了邱芸的注意力，我又多活了几分钟。
虽然我们几个凑在一起主要是给杨清雪庆祝生日的（次要目标是给邱芸积累创作素材，让她老了以后不至于没东西可写），但是寿星杨清雪最近过得很纠结，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所以此刻她呆呆地坐在电视屏幕旁边，小口抿着冷冰冰的椰子汁，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最近椰子汁不是在做广告吗，说什么丰胸效果好，XXX胸部变大就是因为喝了椰子汁……难道……
“芙蕾雅·薇昂！风车星球出身，最喜欢泡泡浴的十四岁！”
邱芸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话筒喊了起来，唱的还是马三角翻唱版的《股♂间飞行》。
“给大家带来一首蓝花·李桑的《股♂间飞行》！”
咚咚咚，菅野大神的经典名曲前奏响起，邱芸也随着节奏“嘟噜嘟噜”地哼哼起来。
“ (<ゝω·)☆~kira！”别说了，戚修远已经替她把表情做了。
“喂！戚修远你抢我动作——哎哎哎开始了！波光粼粼风摇曳，涟漪片片水悠悠，你我指尖相触，亮起青涩的电流……”
“这首歌我也会唱……”戚修远看起来有点不爽。
“泪水如透明的珍珠/在宇宙中沉浮
就算这场恋爱是悲剧/我也义无反顾
只愿此生与你共度……”
(<ゝω·)☆~kira！邱芸终于摆出了传说中的善良手势——闭上一只眼睛，用那只没有握住话筒的手挡在眼前，让观众产生她的眼睛会放电放星星的错觉。
“那我岂不是……”杨清雪完全无视做出著名手势的邱芸，捧着第二罐椰子汁偷偷挪到我边上，“要唱那什么，钻石……钻石星尘？”
“可，可能吧。”
“手机下载app也能点歌？”
“你试试……”
“乘着闪亮的流星/我要向你急速俯冲 uh uh
我们如烟火般绽放/照亮浓绀色的夜空
让光之箭矢穿过心中……”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的意思是，这么唱是不是有点钦定的意思在里面？”
“没有没有，你们唱什么歌当然是你们的自由，但是也要按照KTV的规定来，跟我绝对没有什么关系，但你问我支持不支持，我肯定是支持的……”
“闪亮的身体清澈通明/宛如在画卷里翱翔 ah ah
即使生命如尘埃般渺小/我们也要飞向远方
让灵魂如银河般辽远苍茫……”
叮叮叮叮叮——
一曲终了，歌曲结算界面的“得分”一栏上，从0开始的数字疯狂上涨跳动。
叮叮叮……
数字变化速度渐渐变慢，最终停在“95”上。
95分！
“好！好！唱得好！”戚修远这个吃瓜群众如字面意义上吃着果盘里的切片西瓜，一边吃一边鼓掌，“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安口路，安口路！”
“不不不，该让寿星唱了！小雪来一个，小雪来一个！”
邱芸脸颊潮红地把麦克风对着杨清雪瞎起哄，估计是觉得自己唱得很好，让清雪也上来遛遛。
可怜的邱芸，我真为你感到同情，你大概不知道你面前的人可是在老河滩弹吉他唱歌自弹自唱的街头艺人。
“那好吧……”
杨清雪也不磨叽，三下五除二点了一首歌，走到包厢角落的立式话筒前。
“colorless……？”邱芸轻声念了一遍歌名，“这前奏有点耳熟？”
“好像是一部老番的片头曲。”戚修远微笑着点头补充，“咱们订的东西还有多久到？”
“我好像说的是晚饭左右送过来。”邱芸跟戚修远交头接耳。
“嘿嘿嘿，你俩说什么呢，什么晚饭——”
“嘘——”邱芸竖起食指，“开始了。”
弦乐与钢琴声交织而成的，如梦似幻的前奏里——
杨清雪闭上眼睛，轻声吟唱。
“白光闪耀的晶莹羽毛/炫目地飞散在天边
不禁祈求我心亦乘风而逝
伸出的双手有些寒冷/心中明知无法触及
但如今只希望更加接近你
沐浴在那怀念的风中/回忆起那时的扁舟
情愿堕入无眠的幻梦里……”
“好好听~”邱芸静悄悄地鼓起掌。
“你们俩到底说的什么，还有什么吃的没到吗？”
“哎呀达也你别急，待会你就知道了。”
“若是那远行的旅人/什么也不告诉我
这份悲伤便属于我一人
矛盾令我心绪不宁/骚动不安，我全知晓
胸中却烧灼着一缕火焰
被束缚我的记忆所流放/无法与你相联结
那是你我无限轮回的宿命……”
原本还蹦蹦跳跳看向房门外的邱芸渐渐不做声了。戚修远也放下了手中的西瓜。
他们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发觉舞台上的少女，正在散发出银白色的气场。
“‘无法忘却’是谁的呼喊声/在脑海里痛苦地回响
为即将到来的预感而惶恐
‘想要忘却’我如此祈求着/却终究无法理解
我在等待着孤独摇曳的风
‘与我相遇吧’珍贵的每一天/要如何持续下去
是否再也没有烦恼和踌躇
‘可以相遇吗’难道互相吸引/也是极恶的罪孽？
我仍伫立在迷茫的幻梦中……”
一曲终了，邱芸保持着瞠目结舌的表情看着我。
我也用相同的表情瞪大眼睛和她对视。
别这么看我，我也是第一次听她唱这首歌。
叮叮叮叮叮——
除了杨清雪，所有人都期待着得分的出现。
叮叮叮……
得分最终停在“99”上。
99分！
“可恶，败了……”邱芸翻着白眼瘫倒在沙发里。
“好！好！”还是戚修远最先反应过来，丢下西瓜皮一边擦手一边鼓掌。
“谢谢……谢谢……”杨清雪对着我们鞠躬，让我有种掏出硬币丢给她的冲动。
“唱得真棒，我感觉自己欠你一张专辑钱。”
我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夹在指尖递过去。
“哎哎哎，干什么？”杨清雪向边上躲了躲。
“别动别动。”我手腕一抖，十块钱已经塞进了她领口微微露出的沟壑里。
“呀！”
啪！
杨清雪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一巴掌甩了过来。这一巴掌太过迅捷，我只捕捉到了一段残影，眼中的下一幕就是天翻地覆，宇宙大爆炸，下巴脱臼。
“对不起……”
“哪里哪里，该道歉的是我……”
五秒钟后我和杨清雪互相道歉。
“你俩在我晕倒的时候干什么了？”缓过来的邱芸从沙发里爬起来。
“没什么，就是清雪甩了我一巴掌。”
“这叫没什么？别说了，小雪你打的哪边，我也要打，另一边归我了。”
“干什么你这人，冷静点冷静点，君子动口不动手，打人这种事情怎么能跟风呢？”
“我去个洗手间，顺便看看东西送到了没。”
戚修远借机逃离混乱的现场，至今也不告诉我“东西”到底是什么。
咚咚咚——
“修远这么快就回来啦？看来是东西到了。”邱芸松开抓着我领口的手，屁颠屁颠跑到门口，“来了来了~”
门外站着的人却并非戚修远。
“同学你好啊！请问杨清雪同学在这里吗？”
“在啊……”邱芸耸起肩膀后撤了半步，用戒备的眼神看着门外的男生，“您是哪位？找她有事吗？”
“不好意思啊，打扰打扰！我是学生会办公室主任常凯深，和杨清雪以前是同班同学来着！我也是刚知道你们在这里，这不正好送点东西来——”
“请进吧。”
？？？
我被杨清雪突然变得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这才发觉她不知何时已经整理好衣领（那十块钱被她揣兜里了），看似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
“你好你好，这是KTV赠送的豪华版果盘，我们那儿也吃不完，就想拿过来一起——”
“放桌上吧。”
杨清雪对这位笑容谄媚的男生不假辞色。
“达也，达也……”邱芸偷偷挪到我旁边，“学生会办公室主任是干嘛的？”
“你大概理解成学生会长的传声筒就差不多了。”
“无功不受禄，主任同学找我有事吗？”杨清雪对着常主任眯起眼睛。
“嗨呀，真没什么事情，就是听说你来了，想着跟楠楠过来敬你一杯酒……楠楠！过来！”
名叫楠楠的女生应声从门外走进来，脸上涂着熊猫般的眼影，头发也全部染成金色，样子活像是刚从派对里被拉出来。
“楠楠过来。杨清雪同学，这位是宋楠楠，市里一半多的量贩KTV都是她家里开的，大家以前在国际班是同学，应该都互相认识的！楠楠，快过来一起给敬酒。”
“哦……”
楠楠噘着嘴举起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杯壁上留下一片水痕。
“我们还是未成年人，我就不喝酒了。”
杨清雪举起椰子汁，在半空中晃了一下。
“杨清雪同学……”将杯中的不明液体一饮而尽，常主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会长同学还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今天正好也是巧合，大家碰到了嘛，我就是想顺便过来恭喜你一下，恭喜令尊——”
“哎哎哎，这个话就不要说了，毕竟还没正式公布。”
“好的、好的！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自罚三杯！”
“三杯也不用了。主任，今天我是跟几个朋友出来散散心，缓解考前压力的，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不用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好的好的，杨同学别介意，我今天其实是来这里帮忙的。”
我看过电影电视剧，里面说“我是来帮忙的”这种台词的十个人有十一个是反派。
“我就再问一个问题啊！问完就走，问完就走。”
常主任弯着腰往后退了两步。
“杨同学……有没有回到国际班的打算呢？”
国际班？
我和邱芸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对方，差点把鼻尖撞到一起。
杨清雪，是从国际班转到我们班上的。
从那个被学霸、权贵和特长生充斥的怪力乱神之地，从天界降临的女神。
那个言必清北复旦、哈佛耶鲁伯克利藤校的，超越我所有想象的世界。
学生会、团委、社团管理委员会，国际班的学生把持着所有要职。
可以说，三个年级的国际班学生，统治着整座学校。
他们从整座城市、整个省份聚集而来，他们是各自初中、各自县市最优秀的学生，他们是达官显贵的子女，他们自幼接受最好的教育，当其他学生还在挑选自己的英文名时，他们已经学会跟私人外教谈笑风生了。
从国际班掉落出来的学生，哪怕一两个人，都足以让普通班级乃至整个年级翻江倒海、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杨清雪，一个落魄的贵族女孩，凭着日以继夜的打工兼职才能维持生活，竟然轻而易举地占据着普通班年级排名的榜首，除非交上白卷，否则没有人能挑战她年级第一的宝座。她只是来凡间视察的女神，不知何时就会回到那里——我一直在心中隐约有这样一种预感。
戚修远，因为所爱之人离他而去，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和进取心，自愿躲在普通班的角落里玩弄我们这些凡人，他不经意间显露的、有关那个世界的一鳞半爪，足以让我感觉自己活在梦里。
而君临整个国际班、整个学校的学生会长，竟然派人在杨清雪面前如此卑躬屈膝。
我现在又感觉自己活在梦里。
在那些梦里，在那些剧情相似人设接近的神话传说里，下凡的仙女总要回归天界。
与杨清雪共度的时间，也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如今，我预感中的那一刻，终于要到来了……
吗？
“……马上就毕业了，也没什么必要再回去了。”
杨清雪在漫长的沉默后，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只剩下不到最后三十天了。我们大家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好的好的！”常主任忙不迭地点着头，“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比如你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
烦人的家伙走了，我和邱芸用0.5倍慢动作挪到清雪边上坐下。
“……小雪，你没事吧？”
“没事，不好意思。”杨清雪把手放在邱芸头顶，从脑袋顶上一路顺头发顺到后脖子，舒服得邱芸直眯眼睛，这手法太熟练了，她以前绝对养过什么宠物，“应该不会有人再来骚扰我们了。”
“小雪，那两人到底是——”
“没什么。不用在意。”
“你要回国际班吗？发生了什么事？你负担得起学费吗？这些家伙不是以前那些欺负过你的人——”
“邱芸……”
杨清雪叹了口气。
“我父亲……他的案子平反了。”
“你看。”
我打开手机，递到邱芸面前。
“‘经查，张XX违反政治纪律，对抗组织审查；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并收受财物；纵容和默许亲属利用其职权和职务上的影响谋取巨额利益，搞权钱交易、钱色交易……’”邱芸念着念着没声音了。
“这些还只是能向媒体公布的部分。”杨清雪把我的手轻轻推开，“现在只是第一步，马上还要提起公诉，这人估计会在干部监狱里度过余生。”
“这是好事啊！小雪你该高兴才对！”
“……你说得对，我是该高兴……”
杨清雪搂着邱芸的肩膀，一把将邱芸抱在怀里。
“又或者，我只是不想再回到那种虚伪的生活而已……”
“小雪……”邱芸也很配合地贴在清雪胸前，你的脸快被胸部挤得变形了吧。
“放心吧，我不会回国际班了。那些人也并非真心想让我回去，只是需要听我亲口说出‘不回去’这句话而已。”
杨清雪用溺爱的眼神看着怀中小巧玲珑的邱芸。
“只要有你们在，我就心满意足了……”
“哇！小雪——”
邱芸也一把抱住杨清雪的腰，俩人一副相依为命的模样。突如其来的百合剧情让我感到非常兴奋，不知道该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还是该拉着修远躲到门外去。嗯？修远人呢？
“嗨，大家好，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包厢门被一脚踢开，捧着一盒大蛋糕的戚修远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这家伙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看我带了什么过来，一只大蛋糕！生日快乐——为什么桌上有两个果盘？我喝多了吗？我明明没喝酒啊？”
“谢谢。”杨清雪松开邱芸。
“小雪快看，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惊喜哦！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晚饭就吃蛋糕对吧。”
“还有一只烤鸡。”我把那只烤鸡的盒子举得老高，“我决定把它命名为王师傅烤鸡，因为菜单上是这么写的。”
“不要再让我看见那只烤鸡了……”杨清雪扶额摆手，“而且菜单上写着的名字就是名字，你不能给一个已经有名字的东西按照它的本名命名。不行了受不了了，每次看到这只烤鸡都有种吐槽能量堆积在胸口要爆炸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的胸部太大了！”邱芸把手伸向杨清雪高耸的胸口，“让我帮你缓解一下肩膀和后背的压力——”
“好了好了，来跟我一起切蛋糕。”
虽然中间发生了不少小插曲，杨清雪的生日会还是圆满结束了。
寿星同学在我们三人的围观下闭着眼睛许了愿望，在欢声笑语中吹灭了蜡烛，和我们分享了奶油蛋糕。我们还一起唱了生日快乐歌。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
这或许是我高中三年里，最后的美好回忆。
</poem>
===第三章===
====3-1====
<poem>
Y回来了？
那个只存在于历届国际班学生传说中的学生，那个轻而易举地占据成绩第一宝座的女生，那个才学和外表都远远超过所有人的女神……
那个天选之人？
Y回来了！
她本该拥有一切，但在君临国际班的前一刻，她被无常的命运从顶峰丢下了深渊。
但现在，浴火重生的她，又从深渊里爬了上来——
遍体鳞伤，冷若冰霜，千锤百炼，万邪不侵。
上天若要让你成为被选中的人，必定先磨炼你的心志，打熬你的筋骨，让你饱受饥馑穷苦，让你陷入困境，以此让你的内心变得机警，让你的性格变得坚定，让你拥有新的才能。
Y曾经在一夜之间，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所有人”也对她的一切噤若寒蝉，仿佛她的过去是什么禁忌的邪恶传说，一旦提起来就要触犯天条。
但如今，天道好轮回，Y又回来了。
“所有人”又仿佛在一夜之间回忆起了有关Y的一切，就好像被流放厄尔巴岛的皇帝拿破仑一般。从吃人的怪物到尊敬的陛下，如今她忠实的国际班正在等待她的回归。
没错，Y就要回来了。
她就要回到国际班，她要在高中最后的时光里，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在国际班，在所有的文科班和理科班，这样的流言蜚语不胫而走。
“杨清雪同学，请问你真的打算回到国际班吗？”
“杨清雪同学，你真的和学生会成员秘密接触了吗？”
“杨清雪同学，你的转班行为符合正规手续和流程吗？”
“杨清雪同学，随便说点什么也好啊！”
“Y——”
周一的早上，我目瞪口呆地站在校门不远处，目瞪口呆地围观好几个记者同学把杨清雪和邱芸围得水泄不通。这些记者有广播中心的，有校报的，有文学社的，有新闻社的……反正在这个出版自由的学校里，随便谁都能自称记者。就算实在找不到挂靠单位，你不会挂个微博之类的牌子号称自媒体吗？这年头自媒体买买粉丝，买买热门，刷个几十上百万粉丝，比传统媒体风光多了。
“抱歉，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邱芸戴着一副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墨镜，身穿西装校服，活像是电影里的保镖。
“杨清雪同学对这些问题不发表任何评论，大家请回吧！”
“邱芸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邱芸同学，双方秘密会面时你是否也在场？”
“邱芸同学，2B社在此次事件中是一个怎样的立场？”
人们常说“活久见”，我活了这么久也确实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被记者围成这样。
记者同学们一直跟到教室门口，眼巴巴看着俩人走进教室坐下，还有几个记者恋恋不舍地在走廊里转悠，想等到杨清雪或邱芸一时松懈说出什么劲爆新闻。
“哈哈哈哈哈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我一边狂笑一边在邱芸边上坐下，“是时候发挥想象力了！”
“什么想象力？”邱芸一脸不解。
“《震惊！美女校花竟干出这事？》”
“噗！”戚修远已经在边上笑喷了。
“UC震惊部人满了，你明天来男默女泪部报到。”
“《女神炼成史！会长看了要沉默，团委看了拍手称快！》”
“为什么团委拍手称快啊？”
“我也不知道，随口一说，大抵学生会吃瘪的事情都是团委喜闻乐见的。还有还有，《她被迫转学，与会长形同陌路，如今卷土重来？》”
“这种格式好像也很常见，一般都是文娱新闻。”
“《王者归来？她守口如瓶，却被闺蜜一语道破天机！》”
“我说什么了我就一语道破天机？你怎么又变成体育新闻编辑了？”
“你说‘无可奉告’。”
“这也行？”
“《离开国际班真的轻松吗？看看她你就知道了！》”
“这个一般，不够抓眼球，你是从微X公众号转职的吧。”
“《她是会长钦点的女神，号称国际班第一学霸！》”
“缺个转折，你这朋友圈鸡汤文标题里起承转合都要齐才行。”
“《远古巨神重回战场？专家分析：惊天骗局！》”
“专家又是哪来的？这种游戏频道标题已经落伍了！”
“这年头随便谁都能自称专家。再来听听这个——”
“你们够啦！”
杨清雪终于沉不住气了，忍了七个标题才发飙，她的忍耐力比我预想中要好。
“我根本不会——”
杨清雪硬生生把后半段话憋了回去。她看了看周围一脸期待的同班同学和窗外走廊里一大群饥肠辘辘鬣狗一般的记者，把手肘撑在桌上，上半身朝我们移来，压低了声音跟我们严正宣布——
“……我不会回去的，而且我跟学生会长一点关系都没有。”
“《劲爆！她竟怒怼记者，跟他彻底撇清关系？》”
“我没怼！我是说我不会回国际班！”
“《刚刚发生！Y亲口否认不会回到国际班！》”
“你知道双重否定是什么意思吗？语文老师会哭的！”
“《语文老师哭晕！她竟质疑别人语文水平？》”
“高弘！你够了！”
“《高中男生竟做出这事，让校花惊呼受不了！》”
砰砰咚咚，我被校花和她的闺蜜联手打了一顿。
她们一边打一边念念有词，说的大抵是些“打死标题党”、“退订退订”、“取关了”之类我听不懂的话。
***
杨清雪重新凝聚了自己的神格，从天地间自然形成的神灵浴火重生成了执掌天地权柄的真正的神明。
这件事情对她而言，可谓是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对我和邱芸而言，不过只是复习时光中一个足够我们取笑很长时间的笑话。
过了一把标题党的瘾，人生还是要继续下去。
“你眼中的这个世界/会倒映出怎样的风景呢？在这片无尽的大海里/又会航向怎样的未来呢……”
放学时分，邱芸戴着耳机轻轻哼歌，根据我阅片无数的经验这应该是某部老虚机战片的片尾曲。
“邱芸，别听了，明天晚上又要补习数学了，上次的习题做完了吗？”
“还有几道题不会做……”
“几道题……习题一共也才三道大题。”
“那，那就两道题不会做！”
“祝贺你，2/3的大题跪了。”
“你还有心思祝贺我？还不快来帮帮我！”
“西……悠远！”我活生生把“小雪”给救回来改成了“修远”，“过来帮我们解题目呗？”
“不好意思，今晚我有约了。”
“有约？”邱芸的眼睛顿时睁得像两盏探照灯，“和哪个萌妹子？”
“是学生会长。”戚修远晃了晃手里的名片，是那天学生会办公室主任留在KTV里的，“他想请我去马洛特聚聚，我也不太方便拒绝。”
“哟呵~⑦大少爷也有不方便的时候？”邱芸摆出一副滑稽的表情，“你说这话我咋这么不信呢？”
“毕竟都是在这个地界上做生意的，哪怕为了我家里人，这个面子也要卖一下。”戚修远只是一如既往地露出平和的笑容，仿佛他要去豪华的马洛特酒店见的人不是这座学校最有权势的人，也不是这座城市最富有最强力的一帮人的代表，而是去街边小餐馆和隔壁班同学一起吃顿饭。
“去吧去吧，”我拍打着修远的肩膀，“大概这种事情在咱们学校里也是经常发生的。我们这种升斗小民是不会理解你们的世界了。”
“那好……”修远看了一眼坐在教室中央的杨清雪（隔段时间要换座位的，比如整一个大组的桌椅从窗边挪到门边之类的横向移动），“我就先走了，你让清雪帮你解答问题吧。”
“我没空。”杨清雪头也不抬，大概还在因为我当标题党的事情生气，我猜测可能这就是女人吧，“你在那个老师地方补习也挺久了，要是这点题目都做不出，我看你还是别高考了回老家村子祖宅边上的菜地挖宝藏吧，说不定还能挖到点先祖埋在地下的金银财宝古董字画，下半辈子就可以搂着嫩模在太平洋小岛附近坐着游轮晒太阳了。”
“且不说你这久违的毒舌让我感到一丝喜悦那我是不是有点被虐侵向，你是怎么知道我老家祖宅边上有块菜地的？”
“你自己空间日志里写的，说你小时候《古墓X影》、《夺宝X兵》、《国家X藏》看多了，拎着塑料铲子就回老家挖菜地去了。”
“……我怎么会把这种童年回忆写在日志里，肯定是中二病那几年写的，绝对是，我回去就把空间内容上个锁。”
“没用的，我已经全部截图了，等你儿子长大了就给他看，让他知道他爹小时候是个熊孩子。”
“我儿子，得了吧，你怎么知道我……”
我……
我本来想说，你怎么知道我生个儿子还是女儿，但是突然发觉邱芸所在的方向传来不得了的灵压，活生生把关于结婚生子的话题咽了回去。
“我……那就我来试试看能不能解吧！”
“这还差不多。祝你从菜地里挖出好东西。”
杨清雪合上错题集，把一叠试卷在桌面上磕了两下，背起书包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不论是仪表姿态还是神情步伐，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良好的家教和高贵的气质，不愧是唯一神。
身为高中数学界最底层的一份子，我成功把一场课后授业变成了通往圣地的苦修之路。等我干掉半路上所有的异教徒之后，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做……做完了……”
“什么？”
安静在一旁做其他科目作业的邱芸被我吓了一跳。
“你做完了？那两道题？”
“还顺便帮你看了一下你做的那道题，中间有一个公式套错了……”
我，我不行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男子高中生，不在高三时，找女朋友了……
因为，根本，没那个精力……
做做十道数学题，感觉比跟一百个妹子约会还要恐怖。虽然我别说跟一百个妹子约会，就连一百个，不，十个妹子的手都没牵过。
“达也。”
“干嘛，哪个步骤不懂？”
“我们小学时候……我们是一个小学的吗？我怎么记不太清了……”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我翻着白眼靠在椅背上，身心沉浸在黄昏时分的校园里。
“应该……是，但不是一个班的。所以广义上来说我们算是小学同学。直到初中才做同班同学。”
“走吧，陪我上楼顶走走。”
“楼顶？你要上天台吗？别想不开，马上高考了，让老师看见你个高三学生上天台非报警不可。”
“哎呀没事的，我就想晒晒太阳看看风景不行吗？”
“当然不行，赶紧回家，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一分钟后，我和邱芸踏上了向上的楼梯。
“达也，陪我聊聊天。”
“行，再唠五块钱的。”
“达也，你还记得我们小学时候的事情吗？”
“记得一些。”
“小学一年级，男女生宿舍在同一层楼，浴室也只有一间，平时都是错开洗澡时间的，但有一天时间安排冲突了，你们男生脱得精光，人手拎着一只脸盆排队往浴室走，进门却发现已经有女生在里面了。”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记得？”
“得了吧，你绝对记得。当时老师就下令，所有男生面朝墙壁排成一排，用脸盆捂住屁股，等到女生出来再进去洗澡。”
“我真不记得了，小学时候啥事都发生过。”
其实我记得。我还记得胸口贴着墙壁时冰冷的触感，记得女生们一个个从背后跑过时急促的脚步声和邱芸对我发出的嘲笑声。
我记得那座校园。
那座全是石板路的校园，围墙外面遍地荒草。教学楼的中庭里有搭成半球体的攀爬铁架和上锁的蹦蹦床。护校河把小学部和初高中分隔开，体育馆可以从洗手间的小窗户爬进去。
听那些中学的学长们说，“非典”时整座学校都被封锁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没有一个学生离开过校园。一到周末，校门外就挤满了想和孩子见上一面的家长，他们将手臂伸进铁门内，把零食、糖果和家信塞进孩子敞开的书包里。
我小时候，就读于一所民办小学。父母是双职工，没时间照看我，就把我送进了那所寄宿学校。六个人一间寝室，早晨六点半起床，晚自修上到九点半。周五下午乘坐校车在固定站点下车，周日下午再坐校车回学校。
“你还记得我们那两个班级的班主任老师吗？”
“记得啊，那个虐待狂中年妇女。”
我和邱芸所在的班级，班主任是学校花大价钱聘请来的年轻有为的教坛新秀，她担任班主任期间获奖无数，是小学里的头号名师。
她的教育秘诀，就是用最传统的苏联式极权主义教育，把班级打造成古拉格群岛。
所有学生，从小学一年级起，接受她集中营式的压迫、管教和训斥，但凡任何一个人出现一点差错，全班学生都要连坐。为了获得全年级评比的卫生表明锦旗，只要班级的地面上有一点脏东西，她就把全班学生排成一列，一个接一个从垃圾前面走过，一直这么走下去，直到有人承认是他丢的垃圾。
班主任老师用各种方式从精神上折磨我们，而管理学生日常生活的“生活老师”，则从肉体上摧残我们。午睡时间，只要巡逻时发现有学生睁开眼睛，她们就把学生从床上拖下来，穿着一条短裤在走廊中央蹲马步，用铁丝制成的晾衣架抽打学生的胳膊，留下一道道血痕。
“前两天我在街上碰到一个小学同学，是我们班的你可能不认识。”
“那就不认识吧，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开始回忆小学时光，我问她，要不要搞个同学会？请班主任老师牵头，大家好好聚一聚。”
“于是你就跟班主任再聚首，一笑泯恩仇？”
“我那同学居然脸色一黯，连连摇头说，老师恐怕不行……”
我一愣，心说这个展开好像不太对啊。
“怎么，她去别的学校教书了吗？”
“不，我那同学说，她已经不当老师了。”
原来，在我和邱芸小学毕业后，班主任依旧用她的方式管理着学生，其中就包括她自己的儿子。
有一天，她和往常一样教训完儿子，把她反锁在家里关禁闭，自己和丈夫出门了。
回来时，迎接她的，是警察、急救车、围观群众，以及——
儿子的尸体。
她的儿子，打开窗户，从六楼跳了下去。
也不知是想要逃出家里，失足坠落，还是厌世轻生，自寻死路。这些事情，只有那孩子自己知道了。
从那以后，她辞去了职务，前往另一座城市，再也没人知道她的下落。
我和邱芸沉默许久，直到推开通往天台的落地窗。
现在回忆起来，那名班主任老师，她的无数奖状和头衔，沾满了无数学生和孩子的鲜血。
“这就是我们长大的时代……”
邱芸靠在天台的栏杆上，额前的发丝被风吹起。
“道理我都懂，总之你先离栏杆远点。”
“紧张什么，我这人最怕死了。”
“在你讲过那个故事之后，我要做的是时刻让你与天台窗户之类的地方保持距离。”
“达也，我有时候会想，一个人若是花二十年只干一件事、做一个行业，他不一定能干得很好，但一定能写出很好的故事。”
“你有二十岁吗？”
“上了大学不就有了吗。我们差不多三岁开始上幼儿园，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我们就是花二十年干了一件事：读书；做了一个行业：学生。”
“那么……你写出了很好的故事吗？”
“昨天有个编辑联系我了。”
邱芸抬头，眺望远方的夕阳。
“她觉得我的小说写得很好，给我开出了难以拒绝的价格，希望我去她的网站连载。”
“这是好事啊？等你高考完不是随便写。”
“编辑说，网站打算在差不多高考结束时开站，为了那时做准备，现在就必须开始动笔了。”
“这可不行，你还要复习——”
“高弘。你还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
邱芸低下头，直视着我的双眼。
“我不是学生会长那种含着银汤匙出生的人，也不是杨清雪那种比所有人都聪明的人。我只是个在初三时比其他人更努力、更好运才人品爆发踩着分数线考上了这所高中的普通女生。这里的任何人都比我更聪明、更努力、更好运，我再怎么用功读书，也只不过是个吊车尾的差生。”
“邱芸……”
“我只是，想追逐你前进的身影，才咬着牙拼了命，和你一起走到了这里……我是为了你才来这里的。我只是……想继续和你……不想和你分开……”
邱芸的话语有些哽咽。
“高弘……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个没有任何长处的普通人，连从小坚持到现在的写作，都不被人认可……这已经是我仅剩下的一点东西了。继续复习下去，我的成绩也不会变得更好，但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我可能再也无法成功了……”
别说了，邱芸。
我明白。
对邱芸来说，写作是她唯一的梦想。高考对她而言，则只是为了实现梦想而必须经历的一种仪式罢了。
从高三开始的那一天，再到最后的一百天，直到今天。
支撑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除了对我的感情，就只剩下梦想了。
然而就在她即将抵达终点前的最后一刻，有人告诉她，她的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
和杨清雪一样——
她的立足之地，已经不存在了。
支撑她的理由，也随之崩塌了。
“我们无法选择活在怎样的世界、怎样的时代里，只能在浪潮里随波逐流。在漫长的学生生涯里，我曾经无数次想要放弃，我曾经无数次和邹羽筝、瞿芷薇一样想要放弃，但我最终还是坚持到了现在，这都是因为你。因为高弘你的存在，因为看到了你那不论被打倒多少次都要爬起来，继续反抗着宿命的身影。”
天气愈发闷热，邱芸的衬衫袖子被她卷到了手肘处。我看着她光滑白皙的手臂和纤细柔软的手腕，不禁想起了瞿芷薇，想起了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poem>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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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吗？初三那年，学校每个月都要举行年级月考，按照全年级排名安排下个月月考的考场座位。”
我当然记得。一个考场坐20个学生，实验楼一楼走廊尽头的化学实验室就是所谓的“第一试场”，年级前二十的学生坐在那里，二十一到四十名坐在第二试场。二楼，三楼，四楼，成绩越差的学生要爬的楼梯越多，直到最后一百多名学生被塞进顶楼的阶梯教室里。就是一个又一个这样直白而残酷的机制，让那所初中成为了全市最好的初中之一。
“第一次月考，你的年级排名在三百开外，跟我一起走向最顶楼的阶梯教室。”
“我记得。”
我至今还记得，随着死气沉沉的人潮一步步走上楼梯时的感受——每往上走一步，心情就越压抑一分，距离自己想要的未来就越遥远一步。
“当时你咬牙切齿地对我说：邱芸，下一次月考，我一定要进入第一试场！”
“我确实是这么说的。”
“我还只当你是在开玩笑，从倒数几名一下子挤进年级前几名，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然而你就是做到了。”
邱芸背靠栏杆，仰头望着昏黄的天空。
“那次月考，你最后考到了年级第19。那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数字。”
我也记得。其实我自己都不记得怎么考的了，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了吧。
“更厉害的是，此后你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年级第25到18期间，不是第二试场前几桌就是第一试场最后几桌，如果说一次从最后一个试场考到第一试场是奇迹，那么一直保持这样稳定的名次，就说明你真的是有这个实力的。”
“可能吧。就像你说的，我们不能选择自己出生的时代，只能尽全力去反抗与生俱来的东西。我也只是去反抗罢了。”
我的梦想，就是逃离那种集中营一样的小学、牢狱一般的中学，进入我梦想中的最好的高中，度过美好的三年时光。
“正因如此，当你最后没能保送进入这所高中时，你选择了放弃保送市一中的名额，自己参加中考。”
保送名额公布时，我最终排名年级第21，没能保送进入这所高中，而成为了保送市一中的第一顺位。为了实现梦想，我毅然决然放弃了保送资格，选择自己参加中考，用自己的实力考上这所高中。
当我公布这个决定时，所有的亲戚朋友家人同学，都以为我疯了。市一中，这么好的学校不去，非要自己考？那要是考不上怎么办呢？
只有邱芸一直默默支持着我，支持着我的每个决定。为了和我上同一所高中，她也放弃了自己的保送一中资格，和我一起参加中考。
她对我说：“你不去一中，我也不去。你报哪所学校，我就报哪所，要上一起上，要跪一起跪。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你休想甩掉我。”
最后，只有父亲一个人，认可了我的决定。
他对我说：“儿子，你长大了，有决心、有勇气了，我很欣慰。你小时候，我经常出差，很少有时间教育你，导致你性格内向、胆小怕事，一点也不像你老子我。但你终究还是我的儿子，骨子里和我一样有一股硬气，一旦下定决心做什么事，谁都拦不住。你小学毕业时说想来十七中念初中，我支持你；现在你说要放弃一中参加中考，我也支持你。努力吧。”
三年的时间，仿佛一个轮回。
三年前，我参加中考，以高于分数线一分的成绩考上了这所高中，成为了这座城市、这个省份最优秀的几百名高中生之一。
三年后，又到了做出决定、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我和杨清雪的故事，是“现在”。
我和邱芸的故事，是“过去”。
人活在现在，却不可能抛弃自己的过往。
我还记得清雪对我说的话。
“……正是我们过往所犯下的无数错误和残存的无数悔恨，才成就了今天的我们。它们堆积、发酵、腐烂、沉降，它们像是最恐怖、最致命的幽灵和鬼魂，它们会永远缠着我们，让我们沉浸在悲伤与痛苦之中，折磨着我们在每个夜晚难以入眠……”
活在这样的世界、这样的时代里，我们都有痛苦的过往和美好的回忆。
如今，到了我和“过去”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达也。”
邱芸一步步向我走近。
“你能给我一个回答吗？”
夕阳照耀下，她的身影和记忆中的影像渐渐重合。
“三十天后，你会去哪里？”
一如六年前、三年前的她。
“可以告诉我吗？你到底会去哪里？你会和清雪一样，出国留学？还是留在本地或本省的大学，甚至是去更加遥远地地方？”
“邱芸……”
“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可就没办法和你去一所学校了。”
邱芸贴到了我的身前。
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的身后就是冰冷的落地窗。
那是一面通透却冰冷的玻璃门，将我和清晰可见却遥不可及的退路彻底分开。
“我可能成绩不好，只能考上本地的学校，但那也没关系，我可以时常去那座城市，一边写小说一边去你的学校里玩，我们还可以和以前、和现在一样……”
我的视线被邱芸的头顶占据大半。
“我知道，这个决定比我们之前的所有决定都重要，你可以继续思考，继续权衡，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她低着头，手心攥着我的衣襟，对我的胸口和脖子轻声低语。
“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真的……”
“邱芸……”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呢。”
邱芸抬起头。
她轻轻踮起脚尖。
她的嘴唇贴在我的嘴唇上。
夕阳越过我头顶的屋檐，在我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邱芸的身体被这片阴影一分为二，下半身藏在暗色中，上半身被照得闪闪发光。
“达也……”
邱芸伸出双臂，紧紧抱住我，仿佛我随时可能消失在她的眼前。
“活在这个世界里，我们还能相信梦想吗？”
“傻丫头，当然能。”
我摸摸邱芸的脑袋。
“毕竟，我们都是靠着梦想，才走到这里的。”
如果当初我放弃了梦想，我就不可能考进这所高中，不可能与清雪、修远、班长、团支书他们相遇，不可能经历玫瑰色的三年时光，不可能站在这片黄昏的天空下，与邱芸相拥着，为我们的未来而迷惘。
如果邱芸放弃了梦想，她就不会坚持写作，也不会最终获得编辑的认可，不会和我考进一所学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们此刻或许已经形同陌路，抱着她的就是一中的某个男生了，我怀中的女孩也可能是别人。
我们都是靠着梦想而活的人。
不论多少次被现实击倒，我们都会站起来。
那么，我的梦想……是什么呢？
“这样的日子，要是能持续下去就好了。”
我们四个人，坐在脏兮兮空荡荡的社团教室里，说着毫无意义的话，为了一点小事而开怀大笑。
这样平凡而美好的日常，多希望能一直持续下去。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人生总要继续，我们也将各奔东西。
修远有绿卡，有成绩，不论去哪里，都能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清雪已经获得了那所国外大学的认可，高考后只要再上一年预科，就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留学生了。
邱芸可能会留在本地或省内读大学，她的父母都希望女孩子离家近一点，不放心她出远门念书。
那么……我呢？
我又该去向何方？
答案其实一直都在我的胸中，只不过我一直不愿意去想罢了。
答案其实就这么简单——
如果不能留下，就只能前进了。
“你有没有想过，去很远的地方旅行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你有没有想过抛下所有的一切，独自一人踏上旅途？”
邱芸对我的问题报以沉默。
“还记得小学时候的那次活动课吗？我们在草坪上玩，突然间发现远方升起一条浓黑的烟雾。我们就开始讨论，一定是哪里发生了火灾，具体的位置应该在哪条街上。”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
“当时我就想，要是能亲眼看到那个地方，要是能去那个地方看一眼，该有多好啊。离开囚禁我们的围墙和铁门，离开将我们当成猪狗抽打的老师，离开因为工作和家庭而焦头烂额的父母，离开被课程和作业压得喘不过气的日常，离开那个监牢一般的地下室，离开所有将我们束缚在原地的东西，前往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地方，凝视着那道烧毁一切的火焰，然后在废墟中开启一段新的人生……让一切都重新来过。”
“可是高弘……”
邱芸用一句诗歌回答我——
“远方啊，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就算那里一无所有，我也想象不到别的选择，因为那是只属于我自己的选择。”
我捧起邱芸的脸颊，和她四目相对。
“高考结束后，我打算去一个遥远的城市。距离这里越远越好。我想要开始新的人生。”
“我想可能这就是文科生吧……”
邱芸对我报以一个笑容。
“‘西西弗斯无声的全部快乐就在于：他的命运是属于他的。他的岩石是他的事情。他是自己生活的主人。当荒谬的人深思他的痛苦时，他就使一切偶像哑然失声。’”
“明知世界的荒诞本质，仍然有勇气去反抗，这就是加缪对西西弗斯的理解。”
“那么高弘……”
邱芸抬手，轻轻触碰我的脸颊。
“在你的新人生里，有我的存在吗？”
“只有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我才能知道我们的结局。在那之前，我什么承诺都给不了。”
“好吧……”
邱芸垂下手。
“那……我走了。”
“去吧，别错过下一班公交车。”
邱芸低下头，打开我身后的落地窗，踏入无人的走廊。
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耳畔。
我转过身，走进走廊，观赏落地窗，隔着玻璃，仰望初夏黄昏的天空。
又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吗？
前途如天空般一望无际，我却撞在这道窄门上，无路可去。
***
第二天，邱芸呆坐在座位里，一整天都处在眼神呆滞肢体机能停止的状态，就连每天日常跟杨清雪的亲热活动都暂停了，真叫人担心她压力过大或者被喜讯吓得精神失常了。范进中举会背吗？好吧我不会背，反正就跟里面差不多，“噫！过了，我过稿了！嗝儿~”但愿不用我出手一巴掌把她打醒。
放学铃声一响，邱芸背起书包就跑。
“哎？邱芸你慢点，待会还有补习——”
“今天我有事不去了，请过假了。”
邱芸头也不回，快步走出教室，那根被她摆在身前的麻花辫也被甩在脑后，消失在门框外。
“那孩子没事吧……”
杨清雪眉头微皱，似乎和我一样对邱芸的反常动态感到不解。
“应该没事……她最近好像过稿了，本人很开心地在跟编辑交流，今天大概也是有事要和编辑见面之类的。”
我好言安抚清雪，目送她走出教室，再转向一直对着我神秘兮兮发笑的戚修远。
“行了你可以说了，到底有啥事。”
“我碰巧知道邱芸晚上到底去干嘛。”
“那还不快说，我等着听呢，我洗耳恭听，反正你就是类似金手指戒指老头随身外挂之类的存在，我有什么问题找你求助就行了。”
“那我可要收咨询费了，一个问题一顿三食堂。”
之前我好像提到过，在这座校园里，学生之间的硬通货是“一顿三食堂”。我提到过吗？记不清了，反正三食堂环境优雅价格公道，还有包间雅座，基本上一顿三食堂就算是顶级享受了，有事情就请吃三食堂，久而久之就成了基本货币单位硬通货，一顿不够就两顿，两顿不够就一礼拜。
“等我有钱了就请你。魔镜魔镜告诉我，邱芸晚上到底去干嘛了？不会是被奇怪的大叔拍了裸照作为把柄，要挟她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你肯定是本子看多了，有钱大叔想玩JK，比她胸大漂亮个子高的多了去了。最近不是很火吗，什么cosplay零花钱——”
“我不需要你给我普及奇怪的知识，就赶紧告诉我邱芸干嘛去了就行。”
“拿出手机。”
“在……在这里？”
我四下张望，确定没有老师在，才偷偷摸摸从衣襟的暗兜里拿出手机。
“给你的数学老师打电话，就说晚上有事请假。”
“哦……”
我呆呆地拨通号码，说完要说的事情，按下红色的虚拟按键挂断电话。
“行了，跟我走吧。”戚修远趁我打电话的功夫用手机app叫了一辆车，“咱们今晚改善一下伙食，去吃好吃的。”
“不是，你先告诉我——”
“急什么，我都请你吃饭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墨镜，不是，魔镜想卖个关子，我也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如果我拿刀威胁修远快说，事后大概就被他派人灌到水泥桩子里或者绑在石头上沉到水库里了。墨镜这个绰号倒是还行，让人想手动给他戴上墨镜，再往嘴里塞根雪茄，头上戴一顶写着“THUG LIFE”的鸭舌帽。对了，脖子上还得挂一根大金链子，手腕戴大金表，手指上戴满戒指，嘴里说着“哞，碧池，给佬走位”之类的台词。
我拎起书包，修远却对我摇摇头抬起手掌，示意我把书包放在座位上。
说的也是，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出去吃饭还背书包感觉怪怪的。
我揣着钱包手机，人生长久以来第一次不背书包走出教室走出校门，体会到了身心解放之类的畅快感，仿佛天人合一，随时都会被吸入大自然的泛光之中。
“车到了。”戚修远按下手机锁屏键，把手机放回衣兜里，“就在校门外。”
“魔镜，你叫的出租车呢？”我站在校门外四处张望，没看见有出租车停在路边。
“谁说我叫出租车了。”
戚修远领着我走到路边的一辆黑色高级轿车边上。
车窗悄无声息地降下，一个看起来没比我大多少岁的小伙子从驾驶座上探头过来。
“是戚修远先生吗？”
“是我。”
戚修远很绅士地为我打开后坐的车门，自己也坐到了后面。现在我看他头上仿佛真的戴了顶THUG LIFE的帽子，THUG得不行，俨然黑帮大佬，让我忍不住想要亲吻他的戒指。
“去状元楼对吧？”
“对的。”
司机没再说话，对着方向盘和档位一顿操作，车子平滑得像是顶配电脑玩极品X车一般开上了马路。
我坐在黑色高级车的后座里，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这沙发软得要把我吸进去似的，驾驶座前面的仪表盘亮着各色幽光，车窗玻璃只透出一点点风景，从外面看里头肯定是一片漆黑，杯托里放着的矿泉水也让我感到诧异。
状元楼是本地一家很有名的餐馆，最早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是当时的本地商帮用来接待外宾、侨胞的，如今已经是老字号了。虽然这地方号称吃的是本地菜，但这地方动辄吃上万八千的，我这平头百姓还是消费不起的。
黑色高级车在店门外停下，门童过来打开车门，我和修远谢过司机后下了车。
“请问有预定吗？”门童走在前面打开仿古建筑的木质对开大门。
“戚修远。”
“是戚先生啊！”门内的服务员领班凑上来领路，“这边请这边请，我们给您留好了平时那个包厢。”
“谢了。”戚修远对相貌甜美的领班小姐姐微笑着点头，“我顺便问一下，邱先生定的包厢在哪里？”
“邱先生……”小姐姐面露难色。
“可能不是以他的名义预定的，能帮我再查一下邓先生吗？”
“我帮您看看。”小姐姐打开平板电脑，涂着指甲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只有一位邓女士，预定的八人桌，预定会来六个人左右。”
“请帮我安排在他们旁边的包厢，可以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
小姐姐对修远这个奇怪的要求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二话不说领着我们走进电梯，来到三楼的一处包厢前。
“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找我，祝您用餐愉快。”
小姐姐弯腰低头握住了戚修远的手，我都能从领口看见深邃的沟壑了。
可惜修远对此熟视无睹，只是礼貌地握了一下手，就坐到了木头椅子上。
“这地方的包厢都是这种仿古木椅，坐着特别硌屁股。有坐垫也硌。”
我闻言试着坐了一下，果然很硌。
“先喝点茶吧，我点几个菜，两个人随便吃点。”戚修远指了指包厢另一头的……呃……应该叫什么，床？榻？榻，卧榻，卧榻之旁岂容它人酣睡……可能就是榻，上面有张小桌子，桌上摆了一整套茶具。这个包厢真是有够浪费空间，一整面墙都是能看到江景的落地窗玻璃，还有一扇门通往外头的阳台。
“那好吧，我泡茶，你点菜。”
“有什么忌口的吗？比如鱼虾海鲜过敏什么的，因为如果你对余下海鲜过敏，这里的菜就没几个你能吃的了。”
“就俩人随便吃点，别点那大鱼大肉的，你看我自己带了鸡蛋大蒜，这里还有两只山鸡，让厨房凑合着做点小鸡炖蘑菇吧。”
“知道这个梗的人现在基本上都结婚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不至于吧！不是每年春节都要重播吗！”
“苏格兰，调情。”
“你够了！你——”
“嘘嘘嘘嘘……”
戚修远对我竖起食指。
“小点声，别让隔壁听见了。这地方的隔音可不算太好。”
我闭上嘴，按下了茶壶底下的加热键。
戚修远说的没错，我猜他老爹可能就是这地方的合伙人之类的，反正他属于身份很崇高的那种，从点菜到上菜的服务员都特漂亮。
“要看电视吗？”
“看什么电视，你不想听隔壁说什么啦。”
修远指指身后的墙壁，我只好放弃没话找话的尝试。
“仔细听，待会人到齐了就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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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远口中说的“人到齐了”，那没到的人估计就是邱芸了。
因为我听见了一阵开门声，然后不是服务员报菜名的声音，而是邱芸的声音。我猜她是坐公交车来的，比我和修远慢了很多。
“爸妈，我来了。叔叔阿姨好。”
“小芸！你可算来了，坐，快坐，大家都等着你呢！”
“不好意思，坐公交来的，路上堵车。”
“你这孩子，我不是说了让你打车来吗？”
“妈！正是交接班的时候，哪有出租车让你打？再说了，公交车堵车，那出租车能不堵吗？”
“好了好了，你俩稍微消停会。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我俩把她养得太娇了……”
我越听越不对劲，直接坐到修远边上，对他耳语：“这跟她们家吃饭的谁啊？”
戚修远也对我耳语：“你猜啊。”
“我上哪儿猜去？”
“用已有的线索推理一下。”
“那好吧，我推理一下。预计六个人，所以对方应该也是一家三口，听口气跟邱芸一家还是有交情的；你进门就问姓邓的，说明这家人你至少也有所耳闻，但不确定是以谁的名义定的包厢。”
“不愧是咱们2B社的骨干精英社员，你以后也可以考虑去写写小说，把你跟两个萌妹交往的经历写出来给别人读。”
“拉倒吧你，读者又不是傻子，肯定觉得这都是我编出来骗人的，哪有长得又可爱个子又高胸部还大的千金大小姐跟我做朋友的好事。知X，跟大家分享你刚编的故事。”
“别急着编故事，咱们再听一会。”
我连连点头，屏气凝神，几乎要贴在墙壁上偷听。
“小芸，你还记得邓叔叔吧？小时候住在隔壁一栋楼的，你和人家孩子整天在草坪上骑自行车比赛谁快来着。”
“记得，当然记得，那时候骑得都是有辅助轮的，特刺激。”
“小芸啊，真是没想到，当年你才这么点大，我还抱过你呢。”
“邓叔叔后来搬到哪里去了？我记得小学时候你们一家就搬走了。”
“搬到东山花园去了，当时做外贸挣了点钱，就换了套大房子。后来外贸行业不景气，我们就投钱搞了个小说网站，就是那种专门做网络小说的，结果运气好，赶上一波IP热。”
“你说说多巧，一聊才知道大家都认识，是吧小芸？”
“是啊妈，我哪知道跟我聊天的编辑就是当年一起飙车的车友。”
“所以我就说嘛，正好大家也好多年没聚了，今天我请客，在状元楼吃一顿！”
“哎哎哎，你请客，我买单！老邱啊，你女儿今年不是高考吗？又是来我们网站投稿子，正好提前给她祝愿一下，祝她金榜题名，图个好彩头！”
“挺好挺好，原来是老相识了。”我偷偷松了口气。
“好什么，你继续往下听啊。”戚修远“啧”地砸了砸舌头，“无事献殷勤，你觉得以邱芸的水平，值得人家网站老板和身为编辑的老板孩子出面约饭吗？”
“我……我怎么觉得还好啦。”
“那你接着听吧。”
我不太明白修远什么意思，只能继续往下听。
“阿杰啊，你跟小芸也算是从小认识了，这不人家马上要高考了，快介绍点经验嘛！”
“爸，我哪有什么经验，我当年去的是一中，比小芸差多了。”
这、这个低沉有磁性的美少年声线，我是在闭着眼睛看乙女番吗？修远你这声音被人家秒杀好吗？
“但你家小杰成绩好啊，不像我这个笨女儿，当年走大运上了好高中，现在只能吊车尾。”
“谁说的，你们那个高中个个毕业了都是人才，要不要考虑来阿杰那个大学？”
“是啊，以后可以做我学妹。虽然比不上北大清华，在省内甚至整个区域也算是一流了。”
“瞧你说的，那我也得考得上才行啊……”
？？？？这是什么状况？
我跟修远眼神交流了一下。
修远对着通往阳台的落地窗歪了歪头。
我点头，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吱嘎——
脚底下是木板，一踩上去就发出刺耳的声响。
阳台环绕着整个楼层，我距离隔壁包厢只隔着一层玻璃。
“小心点你。”
修远一把把我拽回来，在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里头的状况之前。
“用这个。”
修远拉着我蹲在墙边，递给我一部手机。
我定睛一看，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大脸盘。
“原来如此，了解！”
我把开着前置摄像头的手机偷偷举到窗前。
果然，屏幕上出现了包厢里的图像。
前置摄像头像素有点低，但足够我看清楚坐在邱芸旁边的那个……高富帅了。
跟修远的高富帅有点不太一样，这人看起来更有男人味一点，具体哪里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面部线条更加俊朗一点，发型也比较正常。
反正这家伙看起来就是标准的高富帅。不能再标准了。他爹长得倒是很一般，主要是他娘个子好高，十有八九以前是当模特的，就是改革开放之后本地旅游局招的第一批模特。
“小芸，阿杰，你们两个孩子碰一杯吧！以后编辑和作者可得多合作呢！”
“嗯，最近二次元题材很热门，我们打算再开一个子公司分站，专门做轻小说这一块，正需要你这样有创作经验、文笔又好的年轻人。”
阿杰举杯和邱芸相碰，高富帅微笑着举杯的样子简直就是X江之类的地方连载的网文里跳出来的。
“小芸人又可爱，又有才华，你们俩孩子可得多亲近亲近！”
？？？？？我瞪大眼睛转向戚修远，我现在的表情估计能把他吓一大跳。
“真是女大十八变，你小时候可是个又黑又瘦的柴火妞，想不到如今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哈哈，你真能开玩笑，我在学校里可从没被人夸过漂亮……”
这锅你背——戚修远对我做口型。
“那估计就两种可能，你们班上的女生特别漂亮，或者男生都是瞎子。”
你是瞎子——我对戚修远反比口型。
“还有一种可能！”邱芸音调陡然一抬，演技真是好，“文科班上的男生都有女朋友了。”
“哈哈哈哈，这倒也是！”
哈哈哈哈哈，满桌人大笑起来。
笑点何在？——修远对我做口型。
我没女朋友啊！——我对修远反比口型。
你明明就有！——修远差点喊出声来。
“哟，上菜了，你俩孩子多吃点，长身体的时候……”
无聊的对话告一段落，我和戚修远蹑手蹑脚又回到包厢里。
“怎么样，听明白了吧？”戚修远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汁，看起来跟红酒贼像。
“听明白了，估计是这家人想给儿子物色一个好老婆，正好邱芸人又可爱，脑袋又聪明，还是出身市内最好的高中，关键还是从小认识知根知底的，就打算把这俩人撮合到一起。”
“你真的明白了吗？”
戚修远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曳流连。
“这个世界是一刻不停地向前运动着的，就算你想停下脚步，别人也不会等着你。或许有人可以等你几天，或许是几年，但人终究是会改变的。”
“我明白……”
“那你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如果这是她的选择……我也没什么能说的。”
“真的吗？为什么在我听来，更像是……”
戚修远的口中，吐出了那几个我刻意不去想的字——
“‘潜规则’呢？”
“喂！你说什么？”
“为了让自己的作品成为新网站的头号大作，在有意无意的撮合之下，和总编来一次枕营业，自己成为网文界的一尊新神，主编则财色双收，你觉得这样双赢的剧情很奇怪吗？”
“戚修远！”
“我以前就亲眼见过，参加舞蹈比赛的大学女生，主动约评委去酒店的那一瞬间。你觉得像那样的高富帅，真的会这么年轻就谈婚论嫁吗？就算父母有令，他自己也还想多玩几年吧？”
戚修远注视着酒杯中的涟漪。
“退一步，就算他真的和邱芸交往了，估计也只是随便玩玩文学少女而已，玩腻了就丢掉找下一个女朋友，你说是不是？”
“……邱芸的事情，你少管。”
“再退一万步，就算他真的娶了邱芸，难道邱芸就会幸福吗？她要做的，大概只是给那家人生个儿子，然后就没用了——”
“戚修远！”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手掌拍在桌上，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你……”
“我什么？”
见惯大场面的戚修远微笑着，那样子活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你心里都知道，我说的是对的，我说的是真的。所以你才会做出这种反应。这是一种应激性反应，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措施。”
“……”
“那么，你现在该做什么呢？”
“……”
我深吸一口气，将呼吸平复下来，慢慢坐下。
隔壁包厢的交谈依旧热烈，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哎，老邓，这外头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阳台。你们两个孩子要不去外头走走？吃多了饭后散散步。”
“正好，我们可以交流一下你那篇稿子。”
“好啊好啊，那我们先撤了。”
戚修远端着酒杯走到窗前，探头看向隔壁。
我在原地坐了一会，最终还是站起身，走到了戚修远旁边。
落地窗外，邱芸和杰哥靠在阳台的护栏上，吹着晚风眺望着江景，口中讨论着文学方面的内容，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我望着两人的背影，望着邱芸时不时露出的侧脸，不由得回忆起了她的话。
“一个人若是花二十年只干一件事、做一个行业，一定能写出很好的故事。我们就是花二十年干了一件事：读书；做了一个行业：学生。”
“所以说我那个幼驯染角色设定得是有深意的，你看过后面的剧情大纲就明白了。”
“我只是，想追逐你前进的身影，才咬着牙拼了命，和你一起走到了这里……我是为了你才来这里的。”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是想写一个青少年都能理解的故事，所以在叙事上必须特别流畅才行。”
“我只是……想继续和你做同学……不想和你再分开了……”
“你知道画面感吗？当你在写一段剧情时，尽量运用影视剧那种镜头语言，才能让读者更好地代入。”
“高弘……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个没有任何长处的普通人，连从小坚持到现在的写作，都不被人认可……”
“哈哈哈，你过奖了，我那篇文可真没几个人看，连上架都没上架，基本上就是在玩单机版码字游戏。这什么鬼游戏肯定没人想玩吧。”
“这已经是我仅剩下的一点东西了……继续复习下去，我的成绩也不会变得更好，但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我可能再也无法成功了……”
“什么？封推？大封推？哇，千字五十？真的假的？你们手机端的流量有多少？”
“高弘……在你的新人生里，有我的存在吗？”
邱芸。
在你的人生里……
还会有我的存在吗？
在我回过神来的那一瞬间，我已经推开了玻璃门。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修远、邱芸、杰哥，包括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哇！高弘？你怎么在这儿？”
邱芸吓得差点从楼顶上摔下去。
“还有修远？你俩这是跑来这里改善伙食了吗？”
“怎么，你朋友？”
杰哥眯起眼睛打量了我一秒钟，目光就移到了戚修远身上。
“嗯？你是戚修远吧？”
“是我是我。好久不见了，洁姐。”
戚修远操着天津口音上去和杰哥握手，两人还拥抱了一下？？？
“我来介绍下，这是邓洁，Z大文学系大四，现在在X文X小说当编辑，跟我也算老朋友了。洁姐，这是高弘，我们仨都是同班同学，今天我跟他出来搓一顿改善生活，想不到在这里跟你们碰上了。”
“？？？？？”
我用颤抖的食指指着眼前的杰哥。
“你是……？”
“哦，没事没事，经常有人把我当男的。”
邓洁对我露出高富帅式必杀笑容，一把将邱芸搂在怀里。我怀疑邱芸这厮有吸引百合剧情的天赋。
“话说高弘，你是不是就住在邱芸隔壁来着？我总觉得以前跟你也飙车过。”
“是……是吧……”
我真不记得这人了！等等，你这么一说，好像小时候是有个可爱的小姐姐经常带我们飙车，秋名山上高手稀，至今尤记老司姬……你怎么变这样了！
后来的剧情发展就是，我和戚修远很自然地加入了隔壁包厢，让服务员多摆了两双碗筷，实力蹭饭。戚修远这家伙到哪里都有人认识，似乎这开网站的邓叔叔对修远家里也很熟，他这张脸到处乱刷就没人管管吗？
饭后闲聊加水果时间，邓姐跑去洗手间，我们三个又回到了阳台上。修远回到隔壁包厢收拾东西，于是这里就只剩我和可爱又聪明的邱芸。
“哈哈哈哈哈，长得又可爱脑袋又聪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达也，你不觉得人家邓洁姐说的很有道理吗？我都忍不住想说那句我以前经常说的话了，妙啊，妙啊~”
“所以说，修远那家伙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女的，还在那里装X，倒杯葡萄汁气我，差点没把我气出个好歹来。你也是！昨天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还……还跟我……搞得我真以为你今天就要来枕营业了。”
“枕营业？你们两个到底在想什么啊！以本小姐的聪明才智，还用得着枕营业？我也就是忙着复习没时间码字，等上大学了绝对成为月入十几万稿费的大神！再说了，我如果今天真要枕营业，昨天就拉着你去lovehotel了，光kiss算什么。”
哇，爆炸性发言！
说完爆炸发言的邱芸也发觉了哪里不对，跟我对视片刻，两人同时瞠目结舌地转过身去。此刻应有高达X角兽的BGM，配上“唯 一 神”、“爆 炸 四 散”、“可 能 性 之 兽”之类意义不明的红字。
“撤回，撤回撤回撤回。”
“撤回也没用，我截图了。”
“还截图？怕不是要存在表情里，以后一有空就拿出来婊我？《震惊！知名网文作家竟说出这话，再不看撤回了！》之类的？”
“可以考虑，你明天去男默女泪部报到吧，不对这里也满了，那去必看部怎么样。”
“……说到底也是你太笨了！”邱芸唐突指责我，“你跟修远进来时就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那个领班啊！”戚修远刚才把我们从出校门到现在的动向全说了一遍，“她说的是‘邓女士’，你就没觉得不对？”
“哦，说、说的是呢！”我为邱芸缜密的思维鼓掌叫好，“她爹姓邓，她妈总不能那么巧也姓邓吧？如果不是爹妈都姓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她定的包厢！”
“名推理，名推理。”
“佩服，佩服，轻小说家特有的推理。”
“不敢当不敢当，妙啊妙啊。”
一波商业互吹之后，我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回到了思考谁该先挑起话头的死循环之中。这么多年了好像都是这么一个模式，我多少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高弘。”
“干嘛。”
“我会等着你的。”
邱芸双臂架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的江水。
“我可能不如别人聪明，也没有其他人可爱，也可能得不到想要的一切，就连枕营业的资格都没有……但我会争取，我会努力，我会抗争，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就算你因为一时的迷惘而停下了脚步，我也不会弃你而去的。因为这一切，都是你教给我的……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
“邱芸……”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邱芸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看起来异常坚定。
回到学校，我和修远谢绝了两家人送我们一程的好意，又坐那辆专车回去了。
“今晚吃了多少钱？下次我请回来。”
“一万四。”
“一万四？这么少一点菜吃一万四你诓我咩！”
“因为包厢位置比较好，还有最低消费，所以这是非常物超所值的。”
“讲笑咩大佬！这根本就是你开的店，钞票左兜进右兜的！”
对完台词，戚修远开启了第二段对话。
“聊得怎么样？”
“托您老人家的福，还不错。”
“哈哈哈哈哈，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还不行吗？我就想看看你是什么反应而已。”
“你这恶劣的性格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没什么好道歉的。”
“邱芸怎么说的？”
“没怎么说。”
“没怎么说就行。这就足够了。有时候不用说什么话。”
“她和清雪……都是远胜过我的人。”
我靠在软绵绵的沙发里，看窗外的灯火向后化作一道道流光。
“她们失去了自己的立足之地，又重新站立了起来。这一点就远胜过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失去了清雪，又失去了邱芸。
我在她的世界里，真的是不可替代的那个人吗？
回忆起那时恍然失神的感觉，我的脊背顿时一片冰凉。
我猜想，这就是戚修远想要达到的效果。这就是他想让我体会的感觉。
他想让我，也体会到他的感觉——
那种失去最重要之人的感觉。
邱芸说，她会一直等着我。
但我不能一直等着自己。
我不能一直等着止步不前的自己。
清雪和邱芸，她们都前进了，向着那触手可及却遥不可及的未来，向着我们终将穿过的那道窄门。
而我呢？
我真的能前往那遥远的地方，重新开始一切吗？
至少在这个冰冷的夜晚里，我的心中还没有一个能说服自己的解答。
</poem>
===第四章===
====4-1====
<poem>
搬进戚修远的寝室里以后，我经常失眠。
离开自己房间里那张睡了三年的床，从身体到精神都有一种陌生感，不论怎样辗转反侧都感到不舒服，老话里管这种情况叫“择床”。
我曾经在一通翻身之后解锁手机屏幕，查看过去了多长时间。根据我的粗略统计，在那段时间里，我每晚都要在床上忍受半小时到一小时不等的失眠折磨，才能勉强进入半梦半醒的叠加态。
在那段时间里，就算进入睡眠状态，我也一刻不停地做着梦。
我梦见小时候居住的那片小区，地下车库的顶上是一片草坪，我和邱芸骑着辅助轮自行车一圈一圈地在草坪里飙车。邱芸的面孔模糊不清，和现在的模样有几分相似，过一会再去看，又有点像杨清雪。
我梦见自己和几个小朋友一起，坐在邱芸家的餐桌前，为她庆祝一年一次的生日，看着她头戴纸作的王冠，一口气吹灭所有的蜡烛。我和邱芸躺在她房间的床上，一起看我带来的VCD动画片，我们靠得那么近，她就依偎在我的身旁，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我们看的大多是迪X尼在大陆出品的正版动画片，从被流放到夏威夷的危险生物到美丽迷人的印度公主，从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到一飞冲天的巴X光年——当年谁又能想到一脸正气的胡X探长会变成专门袭胸的猥琐变态呢？还有那些画风各异的米X鼠、唐X鸭、高X狗，我们那时看的无数梦幻而瑰丽的故事，为邱芸日后的创作打下了基础。
我梦见小学时候的暑假，我和邱芸的父母都是双职工，我的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外公外婆远在异地，两家人一商量，把我和邱芸丢到了邱芸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里。我们在整个暑假里做作业、写小说、下象棋、打乒乓球，女孩子发育总是比男孩早一些，她比我高半个头，每次和她一起出门玩，都会被街坊邻居当做姐弟俩。
早上我们一起吃早饭，我偷偷从她的碗里抢来几片斜着切开、油煎两面、淋上酱油的火腿肠，她从我碗里抢走一小勺酱豆腐。下午我们从户外回来轮流洗澡，我趴在洗手间门的玻璃上，隔着玻璃后绿色的纱帘窥视邱芸身体的轮廓。晚上我们挤在一把藤椅里，看着电视里的少儿频道，互相抢答益智竞猜节目里的那些问题。猜到最后，我和邱芸一起写信给节目组要求作为选手参加，因为有好几个字不会写只能作罢。
睡觉时我们和爷爷奶奶在同一间屋里，爷爷奶奶在床上看电视剧，我们躺在地板上，身下是薄薄的凉席，身上是柔软的空调被。乡下的夏夜先热后冷，头顶上是电视机变化的光影，我们在床下拥抱、亲吻，互相触碰身体最私密的部位，一边摸一边在被窝里偷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品尝禁忌的快感。
我梦见邱芸写的故事被班主任发现，班主任并没有像我预想中那样撕碎她的作文本，而是帮她把故事誊抄下来，寄到了遥远的地方去。不久之后，一大叠杂志被送到教室门口，上面刊登着邱芸的作品，一起寄来的还有一本绿色的证书——省小作家协会会员证。那本证书和样刊杂志一直被邱芸保存在抽屉里，就是她房间书桌右边最下面的那只保存档案、奖状和证书的抽屉。
我梦见漫长假期里的午休时间，我偷偷溜出房间，爬到邱芸房间的窗外。等候多时的邱芸把我拉到房间里，拉上窗帘锁上房门，和我一起钻进被窝里，她打开那台在当时算是稀罕物件的笔记本电脑，点击视频网站的链接，跟我分享那些正在更新的当季动画。我们一部一部地看动画，一边看一边讨论编剧的思路和剧情的发展，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经典的台词，像动画里的男主角和女主角那样拥抱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呼吸，她的脉搏和心跳一下一下地传递到我的身上，她微微隆起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成长。
我梦见自己和邱芸走在每一条放学的道路上，有时是登上肮脏破旧的校车大巴，有时是从砖红色的监狱里出来，有时是穿过护校河上的小桥，白色的水鸟展开双翼低低掠过水面，柳树的枝条垂下河岸，行道树下落满黑色的樟树果实。我们边走边进行毫无意义日复一日的对话，讨论柯勒律治、波德莱尔、黑塞、艾略特、里尔克和惠特曼，为着字里行间带来的满足感而振奋，驱逐一天的疲惫与失落，仿佛看到了只属于我们的文学之路。但那时我们以为每一天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刻都是最珍贵的回忆，每一个日落后等待我们的都是玫瑰色的青春和光明的未来。
我梦见邹雨筝的长发，梦见她低着头蜷缩在教室的最后排，肥大的运动服外套罩住她瘦削的身体，按照校规露出的额头下是一双惊恐而犹疑的眼睛。我梦见她鼓起勇气，向我借走那份英语作业，把作业本像宝物一般抱在胸前，脸上浮现出美丽的笑容，就像我们重逢时那样美丽的笑容，自信而满足，仿佛世上没有人能够再欺负她。
我梦见瞿芷薇的发箍，梦见她捧着笔记本站在寂静的课堂里，用清脆的嗓音说着标准的普通话，梦见她在老师赞许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坐下，卷到手肘处的衬衫袖子被汗水浸湿，手腕上像出生时一样光洁无暇。我梦见她在中考结束那天等在考场外，向我询问考试情况，不曾参加中考的她对我的体验有几分向往，但那生动的神色很快消退下去，尖锐刺耳的咒骂声让整个世界灰暗下来，她的手中也多了一把美工刀。
不要！
我想阻止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梦见那个小男孩，那个总是“哥哥”“姐姐”地叫着，在我们身前身后到处乱跑的小孩子，长着一双聪明的大眼睛，和他妈妈一点也不像。我梦见他一次又一次地被母亲训斥、体罚，我梦见了那间神秘的“阁楼”——班主任曾经无数次恐吓我们，如果有哪个学生胆敢破坏纪律，就会被她带出学校，关在她家的阁楼里。我梦见那个小男孩被关在阁楼里，梦见他搬来几个纸箱，踩在箱子上踮起脚尖打开窗户，竭尽全力将半个身子伸出窗外，伸手去触摸那片自由的天空。
我梦见瞿芷薇的鲜血从天坠落，滴在小男孩失去生机的脸上，他那双聪明的眼睛再也无法合上。或许他躺在地上时并未死去，而是被痛苦折磨着，看着自己弯曲的肢体，感受着死亡一寸寸地吞噬他的生命，那时的他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吗？
他会憎恨追求自由的自己，还是憎恨夺走自由的母亲呢？
我梦见那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梦见那台永远挤满人的电梯，我和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女孩一起挤进人群中，我竭力用身体为她创造一片空间。我梦见自己和她一起走进教室，在其他学生鄙视的目光中坐在角落里，仰视着女孩与和她一样家境优渥的孩子谈笑风生，如同贫民窟里的乞丐仰视高架桥上川流不息的豪车。我梦见自己以全初中英语最优秀学生的身份被推荐加入夏令营，梦见自己在一次次的笔试测验、口语模拟和趣味竞赛中击败那些趾高气扬的学生，最终搏得前往英国游学的交换生名额，却被一个有钱人暗中动用关系挤了下去，空手而归。
在夏令营闭营的那一天，我站在人群之外，远远眺望那个被无数人包围的女孩，想要与她说最后一句话，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目送着她离开我的世界。
我梦见特拉法尔加广场上的纪念碑，纳尔逊勋爵的铜像下落满了鸽子；我梦见大英博物馆的中庭，半透明的玻璃顶棚照亮我手中的展馆地图；我梦见斯特拉福德小镇，莎士比亚的故居周围全是乐器行和画廊；我梦见金碧辉煌的白金汉宫，铁门后的唐宁街十号，海德公园的湖水倒映着伦敦眼，大本钟在爆炸中化为废墟；我梦见寂静的小镇，绿树掩映的环岛，印度口音的清洁工坐在小餐馆里吃着两英镑一份的汉堡加可乐，书店和餐馆早早地关门歇业……
我梦见那个女孩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将旅馆房间的钥匙分发给每个学生；我梦见她在剑桥大学旁边的商场里买了一件套头衫，在某个男生的帮助下勉强穿下，对着胸前Cambridge的字样开心地笑着；我梦见她在那座接待交换生的学校里正襟危坐，用最好的精气神展现中国学生最优秀的形象，让所有英国学生无话可说；我梦见她因为走廊里的中国地图上没有台湾岛而向学校提出抗议，将所有不知所措的交换生团结在一起，让那个男生对她的领袖气质五体投地……
我梦见她站在山岗上，沐浴着北大西洋吹来的夏日凉风，想象着自己的未来，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脚下，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在梦中，我站在她的身旁。
那本该是属于我的一切。
站在她身旁的人，本该是我。
我本该从她手中接过钥匙，和她一起在橱窗前流连，坐在她的身边嘲笑英国人的数学水平，替她一拳打在那个喊着台湾本就是独立国家的汉奸学生脸上。
我本该站在她的身旁，和她一起眺望城市的天际线，呼吸澄净的空气，享受一生仅有一次的旅途，无忧无虑地在最年轻最美妙的时光里畅想自己的未来。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就是从那时起，“前往远方”的幻想在我脑内彻底扎下了根。
我失去了那一切。
但那并不重要。那也不是我失去的第一样东西。
我一次次地失去，一次次地被击倒，一次次地站起来，一次次地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在高中里，我与那个女孩重逢了。
艺术节里，我坐在观众席上，用望远镜将舞台上她的一举一动记在心底；运动会上，我捧着相机，挂着记者证，将她为运动员颁奖的侧脸永久记录；五月歌会时，我闭上眼睛，耳畔只有她领唱时的天籁之音。
我等待着，等待着，直到她转到我所在的班级，直到我们的人生又一次交错。
直到那个黄昏，她站在那道窄门前，向我回首。
与那个女孩视线交错的一刻——
我只觉得脚下一轻，整个人从高处坠落。
“做噩梦了？”
“……抱歉，吵到你了。”
“没事。”
戚修远在对面的床铺里，用后脑勺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也睡不着吗？”我梳理着呼吸，希望能缓解胸口那致命的压迫感，或许是睡姿不好才导致了连绵的噩梦。
“有时候会。说老实话，我也不太适应有人跟我睡一个房间。”
戚修远的床铺上也传来翻身的声音。
“高弘，你梦到什么了？”
“也没什么……”回忆起那些半真半梦的梦境，我不由得老脸一红，“主要是些柯勒律治、波德莱尔、黑塞、艾略特、里尔克和惠特曼之类的内容。”
“‘水手们常常是为了开心取乐
捉住信天翁，这些海上的飞禽。’”
戚修远唐突背诵起了诗歌。
“‘它们懒懒地追寻陪伴着旅客
而船是在苦涩的深渊上滑进。’”
“想不到你也读过波德莱尔。”
“活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点别人想不到的东西。”
“‘库尔兹先生——他死了/给老盖伊一个便士吧。’”我不知怎的，想起了艾略特的《空心人》。
“‘我们是空心人
我们是填塞起来的人
彼此倚靠着
头颅装满了稻草。可叹啊！’”
戚修远咏叹一般的语调，在暗夜里徘徊。
“‘我们干枯的嗓音，在
我们说悄悄话时
寂静而无意义
像干草地中的风。’”
“修远……”
“高弘，睡不着的话，想听我讲故事吗？”
“什么故事，你讲来听听。”
修远清清嗓子，给我讲起他在挪威漫步冰川湖畔的故事。那里有仲夏季节都不会沾染尘土的洁白冰雪，有千万年冰雪融化汇聚成的湖泊，天空、山峰和苔原倒映在湖水中，岸边摆放着一艘小木船。修远单膝跪在水边，伸手捧起一点湖水，小心翼翼地将一点水倒进嘴唇——在那一刻，他有一种身心都浸泡在天地间的错觉。
在我们都睡不着的夜晚，修远时常像这样给我讲故事。他是一个从远方归来的人，他告诉我幻想中的远方究竟是怎样的地方。芬兰深夜的街道，街灯和商店橱窗照亮无人的路面；圣彼得堡正午的阳光，照在排队进入冬宫的俄罗斯人头顶；修道院后墙的小路停着汽车，穿着军服的瘦削年轻人带着军犬坐在路边乞讨，人工河的水面上浮着无数争抢面包的绿头鸭；在斯德哥尔摩的酒店外，体型硕大的海鸥在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从天空中俯冲下来，抢夺人们摆放在露天餐桌上的食物，就连酒店门口都竖着“小心海鸥”的告示牌。
柴可夫斯基的陵墓斜对面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普希金在那间咖啡馆里喝下最后一杯咖啡，提起手枪去和那个男人决斗。彼得大帝的小木屋里连直起腰都困难，屋外的铜像却有两米高。列宁墓外的长队从进口排到亚历山大花园，朱可夫骑着骏马的雕像俯视着游人，国家杜马的大楼戒备森严，红场外的那座桥梁就是反对党领袖遇刺身亡的地方。
在彼得大帝的御园里，有一个神秘的小台子，上面摆着几枚卢布硬币。据说那地方是许愿台，许下的愿望会美梦成真。如果是真的话，苏联为什么还会解体呢？戈尔巴乔夫忘记去许愿了吗？或许是因为沙皇们的在天之灵对红色政权恨之入骨，才不去实现他们的愿望吧。
“那么，你许了什么愿望呢？”
“我？”
修远对我的问题置之一笑。
“我从来不许愿。求人不如求己。”
至少在这一点上，我和他可以达成一致。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梦中被一阵震动惊醒。
那些激烈而压抑的梦境如潮水一般从脑海里退去，记忆的沙滩上没有留下一点印记，只剩下心跳声和背后的冷汗提醒着我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拿起手机，被眼泪和油脂涂得模糊不清的视野里隐约浮现出三个重叠的字。
杨清雪。
“……喂？”
“出来。”
“大半夜的……你打电话有啥事？我这正睡得——”
“到后门来见我。”
“不是，我这怎么出来——”
咔哒。
杨清雪挂断了电话。
我揉揉眼睛，脑内重构刚才的对话。
……什么？
凌晨两点，杨清雪叫我去学校后门见她？
也不说为什么？
也不管我怎么去见她？
学校宿舍楼的门禁时间是十一点半。在那之后，整栋楼切断电源，没有网络没有电力，楼下的电子门也锁上了，就算用学生卡也刷不开门。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思考该如何去见杨清雪。
在洗手间里，我把手机调成手电筒模式，靠着闪光灯持续的光源洗了把脸，漱漱口，随便梳了两下头发，否则这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我自己都没脸看。
走出洗手间，戚修远的被子匀速起伏着，看来睡得很熟。希望他在梦中能和他的那个女孩相会。
我拿上学生卡，打开寝室门，步入走廊。
漆黑的走廊里没有一盏灯，只有拐角处的绿色应急灯指向楼梯口。
我举着手电筒手机，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路过空无一人的宿管办公室兼门卫室——宿管大伯应该在里屋睡觉，来到电子门前。
电子门锁的指示灯闪烁着红光，应该是无法开启的意思。
我不死心，拿出学生卡贴在上面。
滴滴——
这阵提示音虽然轻微，却在静谧的深夜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吓得我浑身一哆嗦。
我推了一下门，这扇门固若金汤。
我放弃了尝试，偷偷摸摸回到寝室。
关上寝室门，我靠在门上长出一口气，这感觉不亚于用VR设备玩生化X机，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窜出来一头丧尸咬我一口。
在电影游戏里面，一般在主角松一口气的时候，头顶或者边上就会窜出来一头丧尸一口咬在脖子上。好在我松完一口气还是活着的，这让我得以继续思考怎么逃出去。彩X六号里面的干员可以把抓钩丢到屋顶，抓着绳索吊在外墙上，要不我也考虑找根绳子……
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绳索，只能狠下心做出最后的努力——
打开窗户，准备从窗户爬出去。
没错，由于宿舍楼老旧失修，加上位于校园深处没有小偷，窗外并没有装防盗窗。
我打开窗户，探出头向下看去，三层高的楼让我脚底有点发软，其实我从小就有恐高症，小时候去东方明珠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但是该爬的窗户还是要爬的啊！各凭本事好吧！
我搬来一把椅子，站在椅子上，尝试把脚伸向窗外的空调外机。
这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半身瘫痪，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空调外机有点生锈，但架子还很稳健，我挪移中心，双手抓紧窗框。
没有掉下去！
但是还是很高啊！
好害怕，我后悔了，我想回去。
但是已经爬出来了，没有退路了。
我站在二楼宿舍的阳台扶手上，用扭曲至极的姿势爬到一楼的空调外机上。
难以置信！
我居然从窗户爬出了宿舍！
原来刺X信条是真的啊！人真的能在墙上爬来爬去！
双脚踩在大地上时，我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深夜的校园，只有几盏路灯撒着冷光。我专挑光照范围外的阴影行走，很快抵达了后门处。
杨清雪居然真的……不在那里？
我急忙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她。
“喂喂喂？清雪你在哪里？我已经到了，你该不会放我鸽子吧？”
“我在你背后。”
恐怖片剧情里一样的声音从我背后飘来。
“呜哇！”
</poem>
====4-2====
<poem>
“喂喂喂？清雪你在哪里？我已经到了，你该不会放我鸽子吧？”
“我在你背后。”
恐怖片剧情里一样的声音从我背后飘来。
“呜哇！”
我吓得差点扑到铁门上。
“你实在是太慢了，这么久才来，我都在这附近逛了半圈了。”杨清雪收起手机，双臂抱在身前托起胸部，一副不满的表情。
“我翻窗户出来的，当然慢了。”
“翻窗户？胆挺肥啊，知道隔壁班那谁吗，没带卡想爬窗户进宿舍，摔下来把腰给摔断了。”
“哦，就是那个上体育课时腰上戴着白色护具坐在边上看书的家伙啊。想不到他的腰是这么摔断的。不对不对，你大半夜的把我叫出来想干嘛？”
“跟我来就知道了。”
杨清雪转身就走，我只好跟在后面。
清雪的身影在月光下如梦似幻，仿佛一戳就会消散的泡影。
我跟着她走过黑漆漆的食堂，我们曾经一起在这里吃过午饭，也在旁边的小卖部里买过零食、笔芯和草稿本。
我跟着她走在塑胶跑道上，我们曾经在这片体育场和看台上举办过三届运动会。好像是两届，不知是高二还是高三那届跑去了其他学校借用他们的超大号体育场。我用轻薄的运动服罩在头顶，借着荫庇阅读没什么意思的小说，邱芸和清雪坐在前面一排看台上，我可以看见她们领口深处的脖子和一小片背部肌肤。似乎每次运动会都有那么一天会下雨，班长大人就和团支书同志一起小跑着冲下看台，领取一大包一次性雨衣分发给我们。
我跟着她走过升旗广场，我们每周一都在这里列队站立，面向升旗台，身上穿着最正式的西装校服，像动画里的角色一样站立在晨曦中，期待着教学楼的某个转角会出现可爱的女孩子和我撞个满怀。
我跟着她走过图书馆，我们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活动课，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等待着每年图书馆和阅览室清库存时低价入手。
我跟着她走到体育馆的门前，我们每年都会在这里参加艺术节，这其中又包括三独——独唱、独奏、独舞比赛、诗歌朗诵大赛、主持人大赛、集体舞大赛等等我记都记不过来的比赛，最终汇聚成一台年度大戏——元旦晚会，那是从整个艺术节里选出来的最棒节目的汇报演出。我曾经看到杨清雪身穿蓝色晚礼服，微微昂着头站在聚光灯下，和她挺拔的身姿相比较，她身边同样盛装打扮的男生女生就像是偷了父母衣柜衣服的小学生。
“这里的窗户开着。”
杨清雪指着体育馆侧面的一扇窗户。距离地面大概一人多高，大小也就够一个人钻进去。
“帮我进去。”
“……怎么帮？”
“电影里不是都这样的吗，你蹲在墙边，两手做托，我踩着你的手上去。”
“……你电影看多了吧，直接骑在我肩上不就得了。”
“少废话，赶紧蹲下。”
“我就不管你大半夜的进来想干嘛了……”
我照着杨清雪的指示，蹲在墙边，双手交叠。
“三，二，一！”
清雪一脚踩在我的手上，有点疼。
“咿呀！”
我顾不得疼不疼的问题，腰部发力，将她向上抬起。
“嘿！”
清雪双手抓住窗框，挣扎着把上半身塞进窗口，格子裙底下的两条腿在不停扑腾。黑丝。
说起来，我要怎么进去啊。
“你等着，我去给你开前门。”
我绕到体育馆前门，清雪从里面打开门放我进去。
“现在我总能知道，大半夜的你大费周章进来干嘛了吧？”
“跟我来。”
清雪带着我穿过运动员通道，踩着木地板的更衣室打开没上锁的木门，进入无人的体育馆场地。标准篮球场被穿过玻璃顶棚的月光照得惨白，如果我是运动作品里的角色，现在应该有人在场馆里练习投篮（打铁）才对，还要跟我讲一下“我见过凌晨四点的场馆”之类的话。
“所以，你带我来打篮球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体育器具都被锁在体育仓库里。”
文科班一共就几个男生，我每隔几节课都会被兼职体育委员的团支书同志拉去体育仓库搬东西。可惜体育仓库距离这里太近，还有窗户，就算被锁在里面也会很快被人发现，不会出现动画里那种两人独处一室，最后在垫子上做一些奇怪事情的发展。
“再过几天，就是月底了。”
“是的，所以呢？”
“月底，有‘五月歌会’。”
“五月歌会”，也算是这所学校的特色活动了。本着纪念五四青年节的精神，高一和高二的班级要准备合唱节目，在歌会上轮番表演。虽然说是纪念五四青年节，合唱曲目和表演几乎没有任何限制，想怎么玩怎么玩。
“我们去年唱的什么歌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话说我们都高三了，参加不了这个，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跟我来。”
杨清雪带着我横穿篮球场，走到体育馆另一侧的艺术楼。这里是体育馆的西侧裙楼，天井底下是木头、玻璃和鹅卵石搭建成的天然舞台，一到五层楼分布着各种音乐美术教室。
“我有个主意。等到比赛那天，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在体育馆里比赛，我们几个就在这个天然舞台唱歌，怎么样？”
杨清雪站在月光下的舞台上，轻盈地转着圈。
“每一出戏都有终幕，每一支乐队都有谢幕演出，每一段旅程都有终点。或许那里就是我们的终点了。”
“或许吧。那么，你想唱什么歌？”
“听好了——”
杨清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起床了。”
“啊？”我没想到她酝酿半天说了这么句话。
“我叫你起床了，再不起床迟到了。”
杨清雪的身影消散在月光下。
我眼中的世界也被黑暗所吞噬。
我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回事，又做噩梦了？”戚修远给自己系上围裙，“你的闹钟响了半天，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我刚帮你关上的。”
“戚修远……你这家伙……就不能晚几秒钟再叫我起来么……”
“怎么，做春梦了？关键时刻被我叫醒了？”
“去去去，什么春梦，你才春梦。我梦见凌晨两点多被杨清雪一个电话叫出去。”
“这不还是春梦么。”
“你听我说，我走到楼下发现大门锁着用卡刷不开，就从这里翻窗户出去了。”
“行啊你，信X之跃。”
“不是跳下去的，是爬墙。然后杨清雪带着我钻窗户进了体育馆。”
“然后你们去了体育仓库？”
“我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她带我去了隔壁的天然舞台，说要唱歌。”
“唱什么？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
“你才和尚，你全家都是和尚。我还没听她开腔呢，就被你叫醒了。”
“那多半不是因为被我叫醒，而是你根本没想好她会唱什么歌，所以一直没听见。”
“这话倒还有点道理……”
于是午休时间，我向杨清雪提出了疑问。
“你这都做的什么鬼梦？”杨清雪用看精神病人的眼神皱着眉头看我，上半身向后缩了一点，“我半夜打电话给你，还从后面吓你一跳？我就这么像鬼片里的人？而且那个爬窗户又是怎么回事，你说到底只是想看胖次吧？”
“青春期的男生，哪有不想看胖次的，除非是给。”戚修远在边上煽风点火，你这是逼着我承认自己是给吗？告诉你我绝对不会上钩的！
“对不起，对不起，虽然只是在做梦，还是要说对不起。话说邱芸人呢，怎么这几天午休都没看到她？”
“在社团活动室里。”杨清雪从抽屉里拿出水杯，打开杯盖，“她这几天说要忙着存稿，需要安静的环境。”
“你也不说说她？”
“你也不说说她？”修远重复我的话，“我去小卖部买点吃的，你们有啥要我带的吗？”
“我有什么说的必要吗？帮我们带两瓶冰红茶。”杨清雪小声回答，顺手从我兜里掏出饭卡，“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没有任何权利去指责她或者告诉她该怎么做。当然，我也提醒过她，最低限度的题目还是要做的，至少保持一下手感，还有就是多做点考试作文。”
“不愧是传说中的Y，做事情还是和以前一样滴水不漏。”我也不示弱，从她兜里掏出饭卡，然而掏了个空。
“我要是真的滴水不漏，当年在夏令营时就该站出来为你伸张正义的，可惜我直到结束后才知道你被人顶替了……”杨清雪神情落寞地从另一侧兜里拿出饭卡，想不到她居然还记得这事。
“这事情不能怪你，你压根不知道嘛。”
“所以说你快去刷题，这种掉头发的生活也过不了几天了。”
“你也掉头发？”
“晚上睡觉前一抓一把，好在我头发是自然卷看不太出来。”
“光掉头发还算好的，我白头发都好几根了，据说是我爹遗传的，说我们家都有少白头。”
“哪里？明显的话我帮你拔掉？”
“别别别，我怕疼。我这里有好物事，你可以用。”
我解开校服西装的纽扣，从内衬的暗兜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掰开里面藏着的小剪刀。
“坐着别动啊。”杨清雪接过瑞士军刀，四下看了看。午饭时间，教室里照例没什么人，有几个戴着耳机的同学坐在教室另一端低头做题，班长在走廊里摇头晃脑背诵古文，团支书似乎出去帮老师搬作业了。
“这里，看见没？就在额头上边。”
“你该剪头发了，长得乱七八糟的，不长不短难看死了。”
“难看点好啊，要是整得太帅，让小学妹为我黯然神伤就不好了。”
“你这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真想剪一刀试试看。”
“别别别，您老人家还是给我把白头发搞掉就行了。”
“唔……与其说是白头发，倒不如说有点透明。”
杨清雪伸出手指挑起一根头发，揪得我头皮有点疼。不过这都无所谓，现在她的脖子距离我只有一点点距离，我都能闻到她昨晚洗澡用过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气。
“我看看根源在哪里……”杨清雪把剪刀凑近我的头皮，脖子也离我更近了。我几乎能透过校服衬衫的领口看到她的内衣。鹅黄色的，是之前买的那套。我人生中第一次觉得白头发是个好东西。
咔嚓。
“你看，这么长一根。”
杨清雪把那根白头发举到我面前。我捏住头发的上端。
“出去走走吧。”
杨清雪拉开我的衣襟，把瑞士军刀放回兜里。
“走走？现在？”
“趁着午休时间还没结束。”
“我的冰红茶怎么办？”
“下午再喝。反正你在英语课上总是边听边喝水的。”
“这你都发现了？”
杨清雪发现的事情确实不少。我和她一后一前走出教学楼的后门，进入那片银杏林。
银杏是这所高中的校树，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学校还要有校树，大概因为校花是梅花，需要一个校树做对应的缘故，也可能是林中那棵最大的银杏树在建校时就存在了。
银杏林坐落于教学楼和食堂中间，平时很少有人进入这片区域。我上次来还是为了帮邱芸捡落花来着。
我跟着杨清雪走进校友林，每棵树下都埋着一块石头，上面写着XX届校友捐赠。在树与灌木丛之间的石板路旁，摆放着一尊铜像。
那是一位老人的半身像。苍老的面孔上架着一副眼镜，白大褂披在身上，举起的手中是一只圆底烧瓶。老人用专注而坚定的神情，注视着手中的烧瓶。
铜像的底座上，刻着老人的姓名和分子式——那是青蒿素的分子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字眼。
“每次路过这片银杏林，我都忍不住进来转转。”
杨清雪伫立在铜像前，仰望着老人手中的烧瓶。
“每次站在这里，我都会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让自己名留青史，让自己的铜像立在这里，供后人敬仰。我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我是被才能和智慧选中的人，我经历的一切磨炼都是通向伟大的必经之路……每当我躲在被窝里吞咽泪水时，我都会这样对自己说。”
“清雪，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看心理医生。”
“在生日那天，我曾犹疑过一瞬间，我的脑内曾经产生了一瞬间的迷茫。但那只是暂时的，我终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的人生，不是为了复仇那种肤浅的事情而存在的，不论父亲的命运如何改变，我都会出国留学，因为那是我靠自己的力量做到的事情，也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不想考上好的大学，考上更好的研究生，或者做一个公务员，或者进入外企五百强，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要让自己成为伟大的人，我要让这所学校为我骄傲，因为这些都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因为我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杨清雪把手放在铜像的底座上，抚摸着光滑的表面。
“这位老人潜心于科研数十年，最终成为了这座学校最伟大的校友，凭借拯救了数百万人的青蒿素获得诺贝尔奖。我选择的，也是一条通向伟大的道路，为了穿过那道窄门，走上那条道路，为了真正成为自己的主宰，哪怕燃烧自己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最近每个跟我说话的人都寻死觅活的。难道你连死都不害怕吗？”
“不。”
杨清雪摇了摇头。
“如果说我有什么害怕的东西，那就是与人亲近。”
“……”
“因为到最后，所有人都会死。所有我亲近的人都会死，我也不例外，没有人能逃过死亡。母亲死了，父亲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活到现在，当年认识的那些孩子当中，有的人犯下罪行锒铛入狱，有的人遭遇意外死无全尸，有的人拖欠借款销声匿迹……就连我自己，也差点死在那片群山里。”
“那次应该不是我的锅吧？”
“一般来说，像我这样的人，最终都会选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去想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就像明天不会到来一样。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选择相信明天，相信着用我这双手创造的未来。或许我不能保证属于我的明天一定会到来，但我也不应为明天感到惧怕。”
“因为你无所畏惧？”
“因为我无所畏惧。”
杨清雪转过身，背对着铜像，面朝我。
“在和你交往之后，我又有了亲近的人，又产生了留恋今日的错觉。但错觉终究是错觉，邱芸沉湎于往日的回忆，你徒劳地想要留在美好的当下，而我的归宿只有属于我的未来。在那未来里，有你的存在吗……高弘？”
“……”
“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的意志已经再度变得坚定，和过去一样——不，比过去更加不可动摇。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离开这里。关于我们两人的未来，你可要好好思考了。”
杨清雪走过我的身边。
“对了，你想知道我会唱什么歌吗？”
“……”
“待会用手机发给你链接好了。”
杨清雪离我而去。
她已经不是我当初在夕阳下看到的，那个冰冷而脆弱的女孩了。打碎了包裹在身上的坚冰后，重生的她，内外如一，坚不可摧。
杨清雪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那扇窄门。
我们的距离渐渐变得遥远，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午后的风声里。
回到教室，只有修远和往常一样坐在那里，我和清雪的桌上各摆了一瓶冰红茶。
整整一个下午，清雪和邱芸都没有出现。
虽然这种情形在高三各班里时常上演，但我还是再度感受到了孤独的滋味。距离高考只剩最后一段时间了，没过多久，我们就将回到家中，进行所谓的自主复习；事实却是，还没到自主复习的那天，各班就已经出现了不少学生自己找空教室、自习室、图书馆、阅览室等地学习的状况。
“你先吃晚饭去吧，我下午还有图书馆的活。”
修远拍拍我的肩膀，背起书包走出教室。我明白，他也明白，只是我们谁也没说破——图书馆早就不给高三学生安排值日了。
我走出教室，在楼梯口驻足片刻，选择了向上的道路。
我走到寂静的空教室前，思考了几秒，转而从后门走进教室。
杨清雪和邱芸。
她们两人坐在教室的左右两侧，一个低头咬着笔杆，一个如石雕般沉静，只有手臂和眼球不停移动。
我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走出了教室。
我走下教学楼，条件反射地走上通往食堂的路，在随着人潮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的肚子不饿。
是下午喝了一瓶水加一瓶冰红茶的缘故吗？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因素导致的，但我现在毫无食欲。
我在滚滚向前的人潮中驻足不前，转过身去，背对着所有人的前方，走上了相反的方向。
我和一张张毫无印象的面孔擦肩而过。有的人我曾有过一面之缘，有的人我从未得见，有的人只是从未引起过我的注意，有的人则是我的同学或曾经和我做过同学。
但我在一瞬之间将这些面孔忘却得一干二净，就像是清晨睁开眼时在脑内片片消散的梦境，也像是写在沙滩上的字体或垒砌的城堡，被浪潮冲刷得了无痕迹，再难记起。
我独自一人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拿出手机。
杨清雪的短信，里面附着一段网址。
我点击链接，浏览器从震惊头条跳转到歌曲页面。
我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闭上双眼。
*
“当你在我身边时，我能听到/
我能听到你内心的声音
当你在我身边时，我能听到/
我能听到你内心的声音……”
*
“这并非因果轮回，只与你我相关联/
阿谀奉承、未卜先知、苏格拉底式的上瘾者
若我们抛却一切伪装观测本源/
那不过是种享乐主义的哲学思想……”
*
“你指控我总是满腔陈词滥调/
我却更愿意称其为真知灼见
为了保护受伤的心，我们互相涂抹伤药/
但你又在独自一人无聊时打电话给我……”
*
“你是如此骄傲，当我说爱你时/
就算我在骗你也没有关系
我并不后悔与你共度的日子/
所以你也不必再对我继续装腔作势……”
*
“当你在我身边时，我能听到/
我能听到你内心的声音
当你在我身边时，我能听到/
我能听到你内心的声音……”
</poem>
===第五章===
====5-1====
<poem>
“三支0.5笔芯。”
“一块五。”
瞿芷薇从我手中接过两枚硬币，帮我把笔芯装进小塑料袋里，再将塑料袋的提把递给我。自始至终，我们的视线没有一丝交集。
我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继续在店里闲逛，欣赏着女孩子们喜欢的发圈、发夹、挂坠和手机壳，沐浴在亮闪闪的氛围里，直到店内的学生渐渐稀少下来。
“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呢？我听说你住校复习了。”
“那你已经知道我在忙什么了。校内复习的时间结束了，现在是各回各家自主复习阶段。”
“真好。要带点什么其他的回家吗？算我请客送你。”
“不用了，事实上我现在属于有家没法回状态，只能住在学校宿舍。”
“怎么，跟爹妈吵架了？还是把邱芸肚子搞大了被打断腿逃出来了？”
“我希望你能把思考范围局限在跟爹妈吵架上面，我被老爹打了一顿就离家出走了。”
“正常，其他人一般在高一高二就走过一次了，你属于比较晚的那种人，不过晚点总比没有好。”
“说老实话，我真不知道跟邱芸奉子成婚和离家出走哪个比较惨一点，我觉得可能还是离家出走更惨。”
“说到邱芸，她最近还好吗？你们两个不是每天黏在一起，今天居然只有你一个人。”
“她挺好的，一边准备高考后开小说连载，一边复习刷题，总之以后肯定比我有出息。说到底，我们俩以前也只是因为住得近才顺路一起回家，现在我住在宿舍里，自然凑一块的时间就少了。”
“哦……方伟呢？于志光？胡逸云？甄思达？徐朝晖？”
“都挺好的。方伟和胡逸云在国际班是尖子生，甄思达在二班，徐朝晖在十一班。大家都挺好的。除了于志光，他高二那年休学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人说他得了抑郁症，有人说他打篮球骨折了，反正休学了一整年，今年大家都准备高考了，他还在读高二。”
“那我估计是骨折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蠢到得抑郁症的。”
“不！你一点也不蠢，这种事情不是只因你一人而起的，我们大家都有责任。我也是，上了高中后就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对以前的初中同学不闻不问，直到你出事之后才知道……”
“好了，别说了。都过去了。”
瞿芷薇戴着袖套，袖套下面还有一副手套，看似是为了方便干活，其实我刚才注意到她连撕开塑料袋都有点勉强。
“如今的我，只是个普通的失学少女而已。”
“……你还打算去其他城市打工吗？”
“可能吧。我可能去上职高，也可能去打工，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做主的。你呢？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虽然我在对外宣传上一律统一口径说还没定，但其实我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我靠在柜台边，抬头仰望日光灯的刺眼白光。我怀疑这灯管从我上初中那会就没换过，不如以前刺眼了。
“不论是父母还是邱芸，我都没对他们说过。甚至清雪也是。”
“清雪？”
“哦，你可能不认识，她是从国际班转到我们班上来的。”
“杨清雪？”
“看来你认识。”
“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当年好像就没有不认识她的人。国际班的头号学霸，据说是当做省状元培养的，人又漂亮素质又好，我们班上的男生那阵子特别迷她。怎么，犯了什么事情从国际班转出来了？”
“谁知道呢，现在她跟我和邱芸是一个社团的……你怎么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我在瞿芷薇揶揄的眼神下浑身别扭，最终发觉她还是和当年一样敏锐，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好吧，我现在名义上算是她男朋友。”
“可以啊！我说你当年怎么谁都看不上眼，一副清高的样子，原来是把目标放在这种校花上了。难怪你不跟邱芸凑一起了，要陪女朋友。”
“别别别，这事还没跟邱芸坦白呢，你可得帮我打点掩护，虽然我觉得邱芸心里早就清楚了，但毕竟没说穿大家表面上还能做朋友。而且说实话，我其实最近也听不顺的，杨清雪上回跟我说要出国，不管我跟不跟她一起去都要出国，我觉得异地恋十有八九成不了，现在苦恼得很。”
“嗯……邱芸这个宅女肯定是想在本地读大学，边读边写小说对吧？一个留在本地一个要出国，你现在肯定是两难状态。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什么选择？”
“就是你刚才说的，‘不论是父母还是邱芸，我都没对他们说过。甚至清雪也是。’”
“哦那个啊。其实是这样，我不打算出国，也不打算留在本地，我打算考北上广的大学，在大城市历练四年，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听起来不错，然后呢？”
“然后……我打算当一个编辑。”
“当编辑？这我倒是没想到。我记得你中学时候说想当老师来着。”
“老师就算了，就我这性格非得被学生烦死不可。小学生太烦，中学生太叛逆，高中生太自以为是，大学我又混不进去，你说有什么老师使我能当的？难道去做培训机构的老师，专门做课外补习？反正我是觉得当编辑挺好的，考上稍微好一点的大学，报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中文系，好好学四年的基本功，就可以去当编辑了。我可能当不成一个好作者，但给邱芸当了这么多年的读者，我觉得编辑还是可以胜任的。”
“挺好的，趁着年轻多干点喜欢的事情。现在的小孩子，每次在店里讨论以后想干的事情，基本都是一些我想都没想过的职业。有做微商的，有当美食博主的，有当电竞选手的，有写网络小说的，还有相当主播的……跟他们一比，编辑还真是挺靠谱的。”
“不要歧视人家，三万六千行行行出状元，如今这些个行业可都是挣大钱的。”
“这倒也是……你觉得我去当主播怎么样？”
“你当主播，胸可能小了点。”
“去去去，谁说播那个了，我可以直播玩玩游戏嘛。玩游戏谁不会，隔壁就有家桌游店，每到放学和周末时候那是人山人海，我没事干也去围观过，有事干就在这里听他们大呼小叫的，现在我已经是半个桌游专家了，以后我可以直播玩炉X传说、狼X杀什么的。”
“游戏主播？可以可以，我这边也有好多姑娘说以后想当主播的，好像还有正在当主播的，都是女大学生，兼职搞这个的。什么时候开播了记得喊我看，我去打赏点飞机火箭之类的。”
女仆咖啡厅里，邹雨筝坐在午后的阳光下，身上穿着黑白两色的女仆装，手里捧着一杯咖啡，身后是一整个玻璃柜的手办模型。
“你知道有那种公司，就是专门做直播这块的，我这边有个叫橙子的女仆是本地大学的，她前两天走在学校里突然有人找她搭讪，问她想不想做网络主播，月薪保底3000，打赏提成什么的都有，我听了就觉得好像有得赚，不如我也去开个这种经纪公司专门给直播平台输送主播，感觉能赚很多钱。”
“说起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啊，还是老一套，公司那边已经步入正轨了，基本上我只要开开董事会就行，日常运营都有经理和团队在做，我现在主要就是开开咖啡店，逛逛漫展，看看动画打打游戏什么的，大概是很多肥宅梦想中的生活。”
“真好，如果人人都和你一样，大概我们就实现共产主义了。”
“所以你最后是要怎样？当编辑？我这里也有几个在网上写小说的姑娘，要不要介绍几个给你认识？等你当了网站编辑可以挖墙脚。”
“虽然我明白你是好意，但听着总觉得怪怪的，搞得跟老鸨一样。”
“哈哈，说到老鸨，我最近打算拓展一下业务范围，往店里弄几只猫，搞个猫咖啡，这样会增加很多女顾客。”
“猫咖啡真不错。但是也有很多要考虑的问题吧，比如猫毛太多，猫随地大小便之类的。”
“这些都是小问题，女仆不就是打扫卫生的吗？可以让宠物店帮忙训练一下再交货。”
“有的猫还会爬上桌子，一脚踩在你点的食物上。”
“哎？还有这种事？”
“有个朋友之前去猫咖啡取材，回来就跟我疯狂吐槽。还有普通的客人里会有对猫过敏的，怕猫的，都是需要注意的问题。”
“这倒也是，我会在门口挂个牌子提示顾客的。”
“以前我常去一家茶餐厅，老板养了一只黑猫，胖成球的那种。从来没见那猫跳上桌子，也不知道是管教得好还是跳不上去，233。”
“我在英国时去过一家猫咖啡，那里头的猫都懒得不行，一摸就跑，不摸就在那里晒肚皮，一脸别想嫖我的高傲。”
“你去过英国？”
“就是那次夏令营搞的交换生，我本来是想跟你一起去的，没想到你让人给挤下去了。这也就是我当年太胆小怕事，放到现在一个巴掌就过去了，抽不死那小子。你知道吗？就那个把你挤掉的小子，居然在英国佬跟前说什么台湾本来就不是中国的一部分！气得小雪脸都红了。”
“……这事我好像听她讲过。”
“说起小雪，她现在怎么样？听说你们两个在交往？”
“有这么明显吗，地球人都知道了？”
“你俩整天凑在一起，大概地球人都知道了吧。以后她可是要出国的，你就打算异地恋了吗？”
“……我们还是接着聊猫吧。”
“行，那就接着聊猫。你还有什么宝贵的建议吗？”
“我宿舍楼下老有只猫一到饭点就蹲在宿舍门口，等人给它喂吃的。我蹲在它跟前，它就抬头看我；发现我没给吃的，就叫两声，往我脚边靠了靠；发现我还是不给吃的，就不理我了。你有没有觉得这种工作流程很像某种特殊行业。”
“大概它习惯被猫奴惯着了，头一回碰到你这种白嫖的。”
“我上次想摸，被这只猫伸出爪子在左手上挠了一下，我想可能这就是猫吧，吃你的喝你的理所当然，不给吃的就不让摸。”
“严重吗？有没有去打破伤风，狂犬病疫苗什么的？”
“没事，就一个小伤口。”
“谁说的，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伤口在哪儿，听话，给我看看。”
邹雨筝不由分说抓起我的手转来转去。
“你看你看，那个男生好像就是老板的初恋。”我隐约听到背后有女仆在窃窃私语。
“长得也一般嘛，不算特别帅，看起来也不是很有钱。”
“你也太肤浅了，老板像是那缺钱缺帅哥的人吗？人家看中的是内在。才子佳人懂不懂？”
“这么小的伤口啊！”邹雨筝在我的小拇指上拍了一下，“听你说得还以为多严重呢。吓我一跳。”
“我本来就说是小伤口啊……回宿舍用水冲了一下，血就止住了。”
“总之还是要小心！流浪猫身上很多病菌寄生虫的，保险起见你还是去医院打点预防针比较好。”
“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
“高弘，你还记得吗？那个交换生项目，有几个英国学生先来我们初中呆了一阵子，然后才是我们去英国回访。”
“我记得。”
“我也分到了一个女生——或者说结对，她在我家住下，我们一起弹吉他，一起吃中餐，一起看电影，一起打篮球，一起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游玩行走，一起在名胜古迹前合影留念……”
“听起来真棒。”
“后来我去英国时，迎接我们访问团的学生里却唯独没有她的身影。在其他同学都去结对同学家里做客时，我却被英方学校的校长带到了他的家里。他有两个女儿，房子后院种着罂粟花，他还给我和其他几个同学做了米饭。”
“那个女生呢？”
“我向校长询问关于那个女生的事情，校长却只是摇头说她家里出了点事。我给她准备了礼物，是她最喜欢的游戏人物手办，却一直没能送出去。”
“真可惜。”
“如果故事只是这样结束就再好不过了。然而有一天，我和几个英国学生一起在那座城市的商业区里闲逛，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女孩。”
“这么巧？”
“我分开人潮，抓住她的衣袖。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与我重逢，我们说着毫无意义的对话，我将那盒一直随身带着的手办交给她。”
“什么对话？”
“‘嗨，佐伊，你好，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还好。你呢。’‘我嘛，你懂的，总是在学习。’”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她转身离去，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我最终没有问她，于是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这样对你们两个都比较好。”
“当我们在伦敦的商场里闲逛时，有人发现了一家玩具店。和普通的玩具店不一样，里面只售卖毛绒玩具，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包括所有你想得到的和想不到的。毛绒玩具的外皮挂在墙上，像一具具干瘪的尸体；选中你想要的外皮，拿到工作台去，就可以用机器亲手填充玩具。”
“好像很好玩，寓教于乐。”
“我在无数的玩具中发现了一只狮子，脚上挂着英格兰足球队的三狮盾徽，原来是官方授权的吉祥物玩具。我想他应该会喜欢吧，男孩子都很喜欢足球，所以我就亲手将棉花和人造纤维的填充物吹进玩具体内。你能想象吗？那看上去像是一支巨大的吸尘器，只不过连接着软管的端口向外吹风，而非向里吸气。我将端口插入玩具背部的开口处，启动机器，将填充物吹进玩具的四肢和躯干，最后由机器将背部缝上，一只毛绒玩具就做好了。怎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请继续。”
“最有趣的是，店家还会给你开具一张毛绒玩具的‘出生证明’，证明你在某年某月某日于某家店铺亲手‘接生’了你的毛绒玩具。如果是送人的话，还能输入送礼物和收礼物双方的姓名。因为接收的人是他，所以主人也是他，我只是替他保管而已。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我都会替他保管的。”
“……”我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桌边落地窗前一大堆毛绒玩具中间，那里有一只毫不起眼的玩具狮子。
“高弘，能帮我一个忙吗？”
邹羽筝从菜单底下拿出一张对折的彩纸，递到我的面前。
“帮我……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
我伸出手，接过纸，打开纸。
这是一张色彩斑斓的纸，顶上用字体可爱的大写字母写着“Birth Certificate”，也就是出生证明。一只画风抽象的狮子边上，写着“From：Yolanda Zou”；下面一行则是“To：Kevin Gao”。
“……你怎么知道他叫Kevin？”
“我知道很多关于他的事情。有的事情，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邹羽筝从窗边抱起那只狮子，用手指梳理着狮子的鬃毛。
“高弘……那次英国之行，可以说是彻底改变了我。自己到底多无能、多懦弱，不能留下自己喜欢的人，不能帮助自己的朋友，别说他人的命运，就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左右，我在这个世界上又要如何生存下去？生命是这么脆弱，世界又是这么危险，如果不能变得更强，就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
“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最终抵达的终点可能不一样，但我们会永远是朋友的，对吗？”
“……对。”
“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吧，距离高考还有几天？还在我这里撸猫喝咖啡撩女仆真的没问题吗？”
“我哪有撩女仆，明明是你在撩我，并且你也还没猫。”
“总之加油吧！告诉清雪和邱芸，就说祝她们高考成功，金榜题名。考完之后，再来我这里跟女仆玩游戏！”
“一定来。”
我将杯中的拿铁一饮而尽，走向店门。
“高弘。”
瞿芷薇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怎么了？”
“你忘了这只狮子。”
邹羽筝走到我的身后，把毛绒玩具递到我的怀中。
“高弘……”
“怎么了？”
“等待高考的感觉……是怎样的？”
瞿芷薇走到我的背后，说着让我无言以对的话。
“我总是忍不住去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是即将亲手改变自己命运、左右自己人生而难以抑制的喜悦，还是面临终将来临的审判之日而心生绝望？是待宰的羔羊，还是展翅的雏鹰？是走向刑场的死囚，还是迎来解放的奴隶？”
“要我说的话，兼而有之。在早上，我觉得自己是迎来解放的奴隶；太阳落下后，又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我有样东西想要给你。”
“什么东西？”
“这个……”
瞿芷薇的声音在我身后颤抖着。
“……这是我从天封寺求来的护符，文曲星的，你带在身上吧。”
瞿芷薇走到我的背后，把手伸进我的外套口袋。
“我不信这个，但总归也是求个心安。”
“……谢谢你。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瞿芷薇轻轻把手按在我的背心。
“考上高中后，我就好像用光了所有的聪明才智一样，做题目的时间永远不够，考试成绩又一路下滑，父母也对我整天又打又骂，长此以往就形成了恶性循环，而我深陷其中，找不到可以解脱的方式。最后的最后我拿起了那把美工刀，伸向了自己的手腕。”
“别说了。”
“不，我要说。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那种血液从体内一点一滴流尽的感觉，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消逝的感觉，站在生与死的界限上，我看到了很多景象，想起了很多人和事，也想明白了很多东西。在那个时候，我唯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告诉你……”
“别说了，别说了……”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你有我所没有的勇气，可以逃出那个牢笼一般的家；你有两三个可以托付一切的朋友，可以在你最脆弱、最痛苦的时候扶持着你渡过难关……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你，如果我在那时向你开口了，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或许我不会做出那样极端的选择，或许你会及时阻止我，或许一切都可能变得更好……”
“可是芷薇，人生没有如果。正是我们做出的所有选择、所有决定、所有行动，决定了我们的命运会通向何方。”
“高弘，我要离开这里了。如果我们不在街道上偶遇的话，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
“答应我，找一个与你两情相悦的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芷薇，不要这样……忘掉我，开始新生活吧。”
“不，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瞿芷薇的手离开了我的后背。
“人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初恋啊……”
就这样，我和两个女孩互相道别了。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一次错过，就会变成永别。十八岁的初夏，我站立在那扇窄门前，与自己的人生做出诀别，向那扇门伸出手。
</poem>
====5-2====
<poem>
如果有人问我“高考前的感觉是怎样的”，我会反问他：“等待处决的死刑犯的感觉是怎样的？你当过死刑犯吗？没当过？那你参加过高考吗？没参加过？那你是永远不会知道高考前是什么感觉的。”
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准确，让我想想，更加准确的比喻，其实是……溺水。你明知道自己不会游泳，却还要徒劳无功地在水里挣扎，在冰冷刺骨的水流中一点点流失体能和体温，最终缓缓沉到水底，再也见不到人世间的光辉。
比待宰的羔羊想的东西更加多一些，我每天活在六神无主、灵魂出窍的状态下。自主复习时间的教室里空空荡荡，小部分同学选择和平时一样风雨无阻地来到学校复习，老师也会分时间段来到教室回答问题，大部分同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独自消化那从未体验过的压力。我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把自己关在寝室里。
或许是昨天早上，或许是今天早上，我从上铺下梯子时，脚底一滑，摔在了地上。
好在我的脚下穿着拖鞋，为我的脚跟做了缓冲，否则免不了一顿筋断骨折。坏消息是，我的肋骨撞在铁做的梯子上，疼得我半天没缓过劲来；以及我的手指抓住了梯子，但右手的无名指狠狠磕了一下，完整的表皮之下大面积渗血，那一片血腥的颜色让我不忍卒看。
“真是倒霉，这也能摔下来，你说是吧修远？”
没有回应。
我仰望空荡荡的床铺，这才想起来，戚修远早就离开我了。
准确地说，他离开了这间寝室。
戚修远家里似乎找他有点事，他也没跟我细说，就在一个早晨背起书包回到了家里，我不记得是哪天了，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昨天，或许是上个礼拜，不确定的时间的让我产生了错觉，以为这间寝室从一开始就完全属于我。对了，修远临走前还说高考前都不会回来了，这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送我，想卖掉或者送人都随我。
突然之间身家数万，一夜暴富的感觉令我有点不适应。晚上再也没有人给我讲故事了，我也不会知道普希金文学咖啡馆里的钢琴师弹奏的是什么曲目了，俄罗斯人吃的饺子为什么是开口的？瑞典的难民真的有那么多吗？要想知道这些事情，恐怕只能自己亲眼去看了。我也吃不到戚修远做的早餐了，想做饭只能自己用冰箱里的食材了，那感觉活像是和老婆分居的中年男子。早上也不会有人叫我起床了，因为已经没有起床的必要了。
我可以在床上睡到午饭时间，空着肚子像一只流浪猫一样在街道上游荡，用手机拍下这座城市的风景，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她了。我拿着手机，想要通过镜头拍下天空中那扇摇摇欲坠的窄门，我以为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可以看到它，所有人都觉得那扇门随时都有可能落到地面上，我记得照相机可以拍下灵异现象，我觉得用手机应该也能拍到窄门。
但我拍下的只有天空和云。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航空指示灯在夜幕里闪烁，这座都市的天际线消失在目光尽头，街道上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以及，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杨清雪和邱芸了。
具体是几天，我不记得。
上次看到她们，可能是昨天，也可能是前天，或许是上个礼拜，我总觉得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一个人活着，没有什么杨清雪，也没有邱芸，更没有戚修远，还有什么班长、团支书、女仆咖啡、文具店，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都是一个长久的梦境。
戚修远说，只有涉世未深的小毛孩才喜欢把人生挂在嘴边，我想这种结论本身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吧。这一切都是人生的一部分，都是人必须要经历的东西。这种孤独，这种压迫，这种幻灭，都是人生的一部分。
我想，我们生来就是孤独的，现在也是孤独的，最终也要回归孤独。我，杨清雪，戚修远，我们都是孤独的人，因为孤独才相互接近、相互依靠，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关怀和共鸣太过温暖，以至于我是如此沉溺于甜美的当下，忘记了孤独是什么滋味。
但是归根究底，人还是孤独的。
从出生到死亡，自始至终，抛却过程，我们终将独自一人面对一切。
我路过行政楼的楼梯，我知道邱芸就在屋顶的天台上，最近每当她卡文码不出字时，她就会带着卷子来到天台，以天空为屋顶，解开那些最后的习题和模拟卷。她曾经对我说，高弘，我们的一生都活在屋檐下，我们被日光灯长长的灯管和吱嘎作响的电风扇压得抬不起头，晚自习时打开窗户就会有飞蛾扑到灯上，打雷时教室还会停电，每到打雷的时候我都想要趁乱扑到你的怀里。还有那些蜜蜂，天气一转暖就会飞进教室，吓得全班女生尖叫个不停，老师也束手无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每到那时都会有人不识时务地提及某个班级的某人被蜜蜂蜇伤的惨剧，所以大家的尖叫会变得更加此起彼伏。只有在那年社会实践时，我身在乡村的星空下，第一次体会到了“活着”的感觉。我想要真正地活着，我想要自由和解放，我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我想要活出自己的价值，只有在那样的时刻里，我内心的痛苦才会得到减轻。
我路过教学楼的窗口，我知道杨清雪就在社团活动室的窗前，低头做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题目，当她想要休息的时候，她会拿出耳机，打开音乐，拿出英文原版小说——那是她在英国的书店里买的。她曾经对我说，高弘，我一直在思考，该带什么礼物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在那间家庭旅馆里，我和另外五个女生一起住在阁楼，所有人的拉杆箱和衣物都摆在房间中央，每个能挂衣架的地方都挂满了内裤和丝袜，女生们穿着睡衣，用毛巾包裹湿漉漉的头发，完全是地狱一般的景色，但我却一直在思考该带什么礼物回去。同行的那些同学，每个人都买了一大堆印着莎士比亚、剑桥和大本钟的文化衫，把原本空荡荡的拉杆箱塞得连拉链都要撑爆，只有我在书店里买了一大堆书准备带回去，那其中大部分是自己看的，也有些打折的书，但我最爱的还是手里的这本《洛丽塔》。洛丽塔，我生命的光芒，我胯下的火焰，我的原罪，我的灵魂！舌尖与牙齿触碰三次，便可发出那摄人心魄的音节，lo-li-ta。我想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个洛丽塔和一个安娜贝尔，但不是每个人都是纳博科夫那样的无根之人。
我路过那片银杏林，我路过那个鱼塘，我知道戚修远独自一人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总是用那种机械的动作从面包上挖下一小块面包屑，甩手丢进池塘，面包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引得一大群鱼骚动起来。我猜那个女孩生前就很喜欢带着他一起喂鱼，我猜这又是他缅怀故人的一种方式，我猜或许这只不过是他操纵其他生命的又一种手段而已。学生会、团委，同学，朋友，有什么是他不能操纵的？这些摇尾争食的鱼儿，和那些为了一点名誉和利益而争夺不休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只有爱情，只有那个女孩，是她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也只有那个女孩支撑着他一直以一个完整的人活到现在，不曾忘却自己的过去，也不曾丢弃对未来的希望。
在这段自主复习的时间里，我去了很多地方，我也哪里都没去，我可能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关在寝室里，所有的对话都是我想象出来的，都是我梦中的景象，又或者我确实坐着公交车在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里四处闲逛，随便坐上一辆公交车，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往怎样的方向，不知道前方的道路是不是我从未去过的地方，也不知道这辆车会在哪里停下。但我终究还是与她们告别了，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象出来的东西，我的口袋里还放着那枚小小的护身符，它被装在袋子里，有一根红色的细绳以便挂在脖子上，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象出来的东西，正如同我在这座城市、在这些街道、在这片校园、在这个世界上所度过的所有时光，它们都绝非虚度，它们都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们都是……她们都是我无法忘却的人。
我们经历了很多，争吵过很多，彼此伤害、彼此攻击，将自己最痛苦、最阴暗的部分从胸口挖出来，在激烈的刺痛中互相依靠、互相抚慰，互相扶持着走到了今天。
我捂着疼痛难忍的无名指，有一种要大声哭出来的冲动。
在我有限的人生中，哭出来的次数并不算多。小时候没有记忆，听母亲说，我常在床上嚎啕大哭，一哭就是一晚上，看了很多医生都治不好，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那时候哭得太多，把后来的次数都用光了，我一直都不怎么哭，或者说不敢哭出来，有眼泪也只能忍着往肚子里吞。幼儿园的时候，我身材矮小瘦弱，被班上的孩子头带人欺负，打骂都是家常便饭，他们甚至把我关在洗手间里，推进便池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走出门去，把我一人锁在里面。我反抗过，在那个孩子头的脸上留下几道挠痕，被他父母告到幼儿园，最后还是父母带着我上门道歉。
我问母亲，为什么要道歉？被欺负的人明明是我？
母亲抱着我说，儿子，想要别人向你道歉，只有变得更强大才行。只有别人都不能再欺负你，你才能保护自己；可以自保，才能寻求正义。
我不会因为痛苦和失败而哭泣，也不会流下悔恨的泪水，不论被击倒多少次，我都会站起来，就像美国甜心一样。
我害怕的，只有孤独。
我有那么多话想和杨清雪说，我有那么多歌曲想和她一起听。我想和邱芸一起看书，一起吐槽她的新作。我想再看修远穿女装，想再听他讲故事。但那些都不会再有了。一切都要结束了。只有一百天的时间而已。这段时间短吗？可能确实很短，但人生本身就很短，三年的时间很长吗？在我们的人生中也不过是一瞬而已。十年的时间长吗？义务教育也已经被我走到了尽头。一切的一切，最终留下的，不过是无数激烈而虚幻的梦境的碎片。
但那碎片，就是我所能得到的最美好的宝物了。
我和她们度过的一百天，都是真正存在过的一百天。
今天是最后一次补习。
我走出宿舍，坐上公交车，在那片小区前下车，走向那个牢门洞开的牢房。
惨白的灯光下，邱芸坐在冰冷的椅子上。
“……”
“……”
我和她对视片刻，我移开视线，坐到她的对面。
“……”
“……好久不见。”
“多久没见了。我记不清。”
“修远什么时候回的家？我看到他更新空间了。”
“那也记不清了。”
“修远一走，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邱芸探出手指，触碰我脸上横生的胡须。
“多久没刮胡子了？后脑勺的头发都翘起来了，脸上也脏兮兮的，出门都不戴副口罩，简直有碍市容。”
“无所谓了。如果刮胡子能给我多加几分，那我一定每天刮。”
“咳咳，都来啦？”
老师推开虚掩的房门，一如既往手捧试卷例题走进地下室。
“再过几天就高考了，今天也是最后一堂课了。”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一年的时间。风雨无阻，每周两次——最近降到了每周一次，因为临近考试大家都比较忙。
这节课和平常并没有多大区别，我们做题目，老师讲解。临下课前，老师擦掉黑板上的题目，清了清嗓子。
“你们两个的数学水平，总的来说还是很有进步的。我也教了这么多年书，大概知道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水平，如果今年高考试卷不算太难，你们应该能考100分左右，发挥得好或者试卷简单可以到110分，试卷偏难的话就在95到100分这样，再差也不会怎样了，再差的话就是特别难，大家都分数低。”
“谢谢老师。”
“加油吧，好好发挥，不要有压力。”
我和邱芸收拾东西，写过老师，离开地下室。
邱芸的母亲把车停在楼下，两盏车灯像超人的眼睛一般发出光线，发动机低沉地轰鸣着。
“上车吧，捎你一程。”
我没有拒绝邱芸，毕竟这可能是我们高考前最后一次见面了，虽然理智上告诉我这样不好，但内心里我却希望能和邱芸再多相处一会。
“给。”
邱芸从包里拿出一副口罩，我戴在脸上，遮住下半张脸。
“高弘啊，学校宿舍里怎么样？其他同学没影响你复习吧，实在不行可以来我们家住几天，绝对不告诉你爹妈。”
“谢谢阿姨，我在学校呆着挺好的，室友回家复习了，寝室里就我一人。”
“吃的喝的还够吗？不够的话我让邱芸给你搬点过去。”
“缺的话我会跟邱芸说的。”
“说什么说，我才不当搬运工，要吃要喝自己过来拿。真是幼驯染家的狗，吃完了就走。”
发明歇后语的邱芸和我并排坐在后座，街边的路灯把橙黄色的光洒进车窗内，邱芸的侧脸忽明忽暗。
“就停在这里吧。”
车停在学校后门，我拎起书包打开车门。
“高弘！”
邱芸叫住我。
“……”
她沉默着，我也没有推开车门，等待她的临别话语。
“……”
“……”
“……高考见。”
“高考见！”
我转过身，向她伸出拳头。
邱芸笑了。
她笑着与我双拳相碰。
我也笑了。
我关上车门，目送邱芸远去。
有这笑容，就足够了。
我知道，在触碰到彼此的那一瞬间，我们终于又一次互相理解了。
***
高考前一天，我被赶出了宿舍。
具体原因，自然是学校被用作考场，必须清空所有学生。
在那之前，我已经清空了教室，课桌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除了《现代汉语词典》和《牛津高阶英汉词典》是需要带回去的之外，其他都是可以丢弃的试卷、作业和草稿本。
我一边收拾课桌，一边把废纸丢进垃圾袋。和很多高中不同，我们学校没有学生自发地组织撕书丢书的活动，也没有人把东西丢出窗外，我猜这大概是因为前几届有人把情书一起丢出去了——那装着信封的情书跟课本一起被丢出窗外，不论是把情书塞进课本中间的人，还是本来应该收到情书的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在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画完的时候，就提前在护校河对面的一家连锁酒店订了间房，高考期间就住在那里。
背着空空如也的书包走进连锁酒店，我在酒店门口看到了我的父母。
一月不见，我几乎要忘记了他们的相貌和姓名；但重新一看，果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我不愿意去回想罢了。
母亲向我快步走来，将我紧紧抱在怀中。父亲站在不远处，凝视着脚边深绿色的河水。
“儿子，高考加油。”
“好的，妈妈。”
“去吧，去跟你爹说几句话。”
我被母亲在背上轻轻一推，向父亲的方向走了两步。
父亲听到动静，转过头看着我。
我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爸，对不起。”
“傻儿子，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父亲摸摸我的脑袋。
“好好考试，考完带你上游泳馆游泳去。高三一年忙着复习，好久没带你去游泳了。”
“夏天游泳馆人太多了，打篮球去吧。”
“行，那咱们就打篮球去。”
“我暑假还打算跟几个同学一起去旅游。”
“可以啊，你也长大了，是时候跟朋友出去玩了。上哪旅游去？”
“我们打算从北京坐火车到莫斯科。”
“坐火车？”
“路上要一个礼拜，途径蒙古到西伯利亚铁路，一路开到莫斯科。”
“听起来真不错，办签证订车票什么的要我们帮忙吗？”
“有需要的话会找你俩的。不一定是这个暑假，有可能大家都忙着报学校，凑不出时间来，说不定明年暑假。”
“他爹，要不咱们也去北欧玩玩？”母亲一脸期待地凑上来，“我也想去莫斯科圣彼得堡，还有北欧三国。”
“行行行，到时候咱再商量，现在得让儿子专心准备考试。”
父亲给了我一个拥抱。
“去吧，高考加油！”
“加油。”
我拎起书包，走进酒店。
前台已经有不少人在办理入住手续了。我交出身份证和押金，拿起房卡和洗漱套装，走楼梯来到属于我的房间。
标间只有一张双人床、一张小桌子和一把椅子，床头柜什么的不存在的，电视机倒是有，洗手间对面是衣柜，床边连走路都不太方便。
我把书包丢在床上，从包里拿出一本千年高考万年模拟，准备睡前再最后做几道题，保持手感。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做的事？我想不到。
就在我坐在床上思考还有什么能做的事情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敲门？我明明在门口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了，服务员还有什么事？
我挂上防盗链，把门打开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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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poem>
门外站着的人，不出意外是杨清雪。
“我就不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房间号的了。”我解开防盗链，侧身为杨清雪让开道路。
“前台地方问来的。”杨清雪也不客气，肩上背着单肩书包，手里拎着圆柱体包裹走进房间，“这真是标间吗？实在太小了吧，多少钱一晚。”
“我要找消费者协会投诉，就说这破酒店泄露消费者个人信息。”
“不能怪人家，我说我是他女朋友，忘了房间号，他就告诉我了。”
“你跟修远做了这么几年同学，别的没学会，就学会骗人了对吧。”
“我哪里骗人了？试运行阶段的临时交往也算是男女朋友关系。总之今晚我就住你这里了。”
“哦。”我接过杨清雪手里热乎乎的包裹放在桌上，“嗯？你说什么？”
“我说，今晚我就住你这里了。”
“啊？”
“这里是距离学校考点最近的酒店宾馆，我家距离学校其实挺远的，为了不用太早起床或者被早高峰堵在路上，我觉得还是住在这里比较方便考试。然而我下手太晚，这里的房间都订满了，只能来投奔你了。”
“喂喂喂！这样不好吧！”
“哪里不好？我家又没车，不能送我到考场。”
“不是，你看，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那你睡洗手间吧，我听邱芸讲过，你在漫展那会是睡浴缸的。”
“这地方连浴缸都没有啊！只有淋浴间！而且你在这屋里转一圈，你会发现连躺人的地方都没有！”
“要不你睡衣柜里吧，站着睡，里面多挂几件衣服就不冷了。”
“会憋死的！那我还不如睡淋浴间！好歹还有浴巾毛巾什么的！”
“好了好了，别闹了，过来吃饭。”
杨清雪向我露出微笑，拉开圆柱体顶面附近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两盒便当。
“这是我在家里做的，知道你对海鲜过敏，都是普通的素菜，搭配两团烤牛肉。”
“哇……”我打开饭盒，只觉得眼前似有美食漫画中的金光冲天而起，整个房间都被照亮，就算拉着窗帘还能从窗外看到亮光，“这都是你做的？”
“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以后谁娶了你怕不是要吃成皮球。”
“瞧把你美得，先洗手去，爪子洗干净。”杨清雪在我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洗完手，享用完杨清雪的美味，我摸着肚皮躺在床上，感觉整个人都升天了，不知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晚餐了，这就是爱的便当吗？
“吃饱了就往那儿一躺？”杨清雪在我的肚子上拍了一下，“给我洗澡去，洗干净再来做题目。”
“什么？还要洗澡吗？”
“明天就考试了，洗干净点上考场。把你那满嘴胡子也剃干净了，难看死了，跟流浪汉似的，刚才你开门时我差点没敢认。”
“有这么邋遢么……只是半个多月没打理而已。”
“考试完了得把你这头发也剪剪。收拾得立立正正再旅游去，免得出国了丢咱们国人的脸——呜哇！”
杨清雪说到一半就被我打断了，我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清雪，我想你。”
“……真是的，我也想你。”
杨清雪紧绷的身躯慢慢放松，她尝试着伸出手臂，环抱我的身体。
“这里，你听。”
杨清雪把手伸到我的脑后，将我的头轻轻按在胸口。
“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我听到了她的心声。
当她在我身边时，我能听到她的心声。
那是带着炽热体温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每一次跳动都仿佛是永恒的时间之海中摇曳的钟摆，我们的灵魂在这一刻重合。
我们在这一百天里的最后一天，终于达成了互相理解的成就。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尝试着分开。
“……我先去洗澡了。”
“好。”我打开电视，尽量无视清雪从包里拿出的换洗衣物。
或许这种连锁酒店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洗手间基本都是用全透明或者半透明的玻璃墙围出来的。当淋浴间里传来流水声时，我得以让视线穿过两层玻璃，隔着玻璃内侧厚厚的水汽，欣赏清雪模糊的身体。
“行了，到你了。”
无止尽的吹风机噪音过后，杨清雪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头顶着一块毛巾走出浴室，光滑饱满的大腿上还挂着水滴……下半身只穿着一条内裤。
“我听说……那天的漫展上，你和邱芸——”
“不不不，你听到的都是假的，都是腐败媒体炮制出来的虚假新闻！Fake News！”
“但你们确实在酒店里住了一晚，对不对？”
“……对。你听我解释！还有别人在的！”
“你干嘛这么着急解释，有必要这么心虚吗？喂，高弘，你丫刚才在我洗澡的时候偷看了吧？”
“谁、谁偷看了！我有什么偷看的必要吗（小声）？”
“算了无所谓，又不是没看过，你赶紧洗澡去，别磨蹭了。”
“那我去了！”
我冲进浴室，以最快的速度脱掉衣服冲进淋浴间，随便抹了点洗发液，就着泡沫把胡子刮掉，前后大约只用了几分钟时间。
“你有没有好好洗澡啊？这么快就出来。”
杨清雪已经钻进被窝，靠在两只枕头上看起了电视节目。
“这就上床躺着了？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度假吗？不再做会题目了？”
“做什么做，都做了一辈子题目了，也不在乎少这么几分钟几道题。明天就考试了，今天还做题，只不过是弱者给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
“说的也是呢……”
“来来来，你也别做那破题目了，进来一起看电视。”
“你确定？只是看电视吗？”
“看完了就睡觉，早点休息，明天早起考试，隔壁有家快餐店买早餐，到时候可以去吃。”
“等等，我再确认一次，你是打算让我跟你一起钻到被子里——”
咚咚咚！
粗暴的敲门声吓得我原地蹦起来，如果层高再矮一点我就要脑震荡了。
“高弘，你在不在！开门啊！”
“在、在，来了来了……”
我老老实实给邱芸开门，房门开启的一刹那，邱芸一把推开我冲进房间。
“小雪？你怎么——”
“或许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杨清雪躺在被窝里，双臂枕在脑后，松松垮垮的领口里，胸部仿佛要涌出来一般。
“邱芸，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
我按住邱芸的肩膀，对着一脸呆滞的邱芸开始洗脑攻势。
“这里是距离学校考点最近的酒店宾馆，你家距离学校其实挺远的，为了不用太早起床或者被早高峰堵在路上，你觉得还是住在这里比较方便考试；然而你下手太晚，这里的房间都订满了，只能来投奔我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家有车，可以让父母送你来考场。”
“……我怕路上堵车来不及。”
“你看，我猜得准不准？”
“准，准……不对！”
邱芸终于反应过来，一巴掌把我推到墙壁上实力壁咚。
“这地方就一张床，你给我睡浴缸去！我跟小雪——”
“没浴缸，你看我刚洗完澡出来。”
“……”
“邱芸，来来来，把校服脱了，换件舒服的衣服，过来一起看电视。”
“小雪？？？”
“无所谓啦，明天就高考了，咱们把高弘手脚绑起来，眼睛蒙住嘴巴堵上，连他打呼噜都听不到。”
“我不打呼噜！这是我订的房间，你还要这样对我吗？”
“好了，好了，停停停，我们都冷静一下。”
邱芸嘴上这么说着，表情却是相当不冷静，可能喊着让别人冷静的人都是最不冷静的。
冷静的结果是——
我真的钻进被窝，和俩人一起看了两个小时的电视节目。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杨清雪看电视基本只看新闻频道，也不知是想关心时政热点为文综做准备还是她真的只对这些节目感兴趣，反正她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世界各地的新闻，没有任何要换台看电视剧或综艺节目的意思。邱芸隔着我的肚子，跟杨清雪争夺遥控器，想要寻找播放动画的少儿频道，但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只好老老实实跟我们一起看新闻。
我一边看一边昏昏欲睡，冷不丁杨清雪突然关掉电视，推了我一下，差点把我推到地下——好吧没那么大力气，只不过是床太小了一翻身就会掉下去。再说了，如果我掉到地下，那肯定带着邱芸一起掉下去了。
“好了，九点了，睡觉。”
“你确定这么早就睡觉吗？”
“晚上九点到明早七点正好十个小时，中间我保证你会失眠的。”
“好吧……”
清雪关灯，我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虽然只是睡个觉而已，但边上躺着的可是和我同龄的女孩子，怎么可能睡得着。
而且边上躺着两个人！
这到底是什么酷刑？修罗场？有必要这么折磨我吗？我的大脑已经要停止工作了，肾上腺激素正在代替理智接管躯体。
“……”
“……”
“……”
一阵沉默之后，清雪凑到我耳边说悄悄话——
“睡得着吗？”
“当然睡不着！”
“当然睡不着！”
我和邱芸异口同声。
“你过来。过来点。”
杨清雪发号施令，我乖乖照办，向清雪的方向挪了一点。
“不行！到我这里来！”
邱芸拽住我的胳膊，把我的整条胳膊紧紧抱在怀中，整个人像一只挂件一样挂载在我的胳膊上。
还没来得及等我好好领悟这只挂件的材质，额头上又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清雪的手放在我的头上。
“我小时候睡不着觉，妈妈就这样轻轻摸我的头，摸着摸着我就睡着了。”
杨清雪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的声音，说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的话语。
“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闭上眼睛，乖乖睡着就行了。”
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全身心地沉浸在清雪掌中的世界里。她的掌心和手指并不光滑，有些地方结着厚厚的茧，但从头顶一直到额头的触摸却舒适无比。
我能感受到，清雪的指尖从额头滑落到眼窝，鼻梁，脸颊，再回到头顶，周而复始。
或许是因为我的心跳趋于平缓，挂载胳膊上的邱芸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拼命把我往边上拖。
那个晚上，我没有做梦。
当现实超越了你最狂野的梦境时，大脑就会罢工。这可能就是不做梦的根本原因。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还没到开始做梦的下半夜，我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怎么……”
我拿起手机，被眼泪和油脂涂得模糊不清的视野里隐约浮现出三个重叠的字。
杨清雪。
“……喂？”
“起来。”
穿戴整齐的杨清雪站在窗边，左手拿着一根棒棒糖，右手拿着她的手机。
“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起来。”
邱芸站在她的身边，正在思考要不要打领结。
这个梦还不错。十有八九是上次的续集。想不到做梦还有做出连续剧的。
我穿上衣服，跟着清雪和邱芸走出昏暗的酒店走廊，走出大门，绕到学校后门。
凌晨的寒风让我清醒了几分，这梦境有点真实过头了。
“你看到了吗？”
杨清雪站在那扇厚重的对开铁门前，她的身前就是那扇只能容纳一人进入的小门。
“这就是那扇‘窄门’。”
“这……就是那扇‘窄门’？”
“是的。”
邱芸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
“这就是那扇‘窄门’。”
“你们肯定都疯了，高考前一晚潜入考场，也不怕给人抓住取消考试资格。”
“就在校园里四处走走，又不进教学楼。”
“杨清雪！邱芸！我——我要回去睡觉，你们饶了我吧。”
“别啊，你不是梦见我半夜打电话给你吗？是时候让你梦境成真了。”
杨清雪化身刺客X条里的东方女刺客，嘴里叼着那根棒棒糖，三两下就打开了大铁门上供人进出的小铁门。
杨清雪抬脚跨入铁门，邱芸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现在就剩下我还在门外了。
“来啊，达也！”邱芸在门的另一侧向我招手，“小雪也进来了，我也进来了，你倒是进啊，你倒是进啊！”
“哎……”
我长叹一声，深吸一口气，抬起脚。
迈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倒不如说，从一开始，我走的这条通向“窄门”的路，就是没有回头的道路。
我把手按在冰冷刺骨的门框上，一脚跨过了门槛。
杨清雪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赞许的眼光看了我一眼，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她的身影在月光下如梦似幻，仿佛一戳就会消散的泡影。
邱芸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我的手，坚定而悠闲地跟在杨清雪的身后，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伤大雅的校园探险。
我跟着她们走过黑漆漆的食堂，走在体育场的塑胶跑道上，走过升旗广场，走过图书馆，走过被铁门锁住的教学楼，走到体育馆的门前。
但我们的终点不是体育馆，而是体育馆门前的那片广场。
花坛和水池的中央，竖立着巨大的雕塑——由数块方形石头雕刻而成的不明物体，上面刻着校徽和校训，是这座学校的象征。
“终于走到这里了……”杨清雪抚摸着粗糙的石块。
“终于走到这里了。”邱芸靠在石雕上，仰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
“终于。”
终于走到这里了。
零点已过。
今天就是高考的日子。
高考。
我来了。
</poem>
===终章===
<poem>
北京的夏日，天空总是一片灰蒙蒙的，很少能看到今天这样湛蓝的天。
西客站外的咖啡厅里，坐满了风尘仆仆的旅人，大大小小的拉杆箱、编织袋和北京特产占据着过道，耳畔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方言。
“请问这里有人吗？”
“有人，马上来。”
戚修远用标志性的笑容劝退了被晃得神情恍惚的小姑娘，都不用跟前面几拨人一样解释还有几个人大概什么时候来。
“我们说到哪里了？”
“说到你在一个全是石油的城市读大学。”
“对，叫什么加帕里大学，那叫一个天寒地冻啊，除了石油和冰雪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一年有一半时间是冬天，整个学校都开着暖气。那学校也特别神奇，按时上课给奖学金，一学期全勤也给奖学金，基本上你人在学校就能拿奖学金，我觉得可能是石油太多富得流油的缘故。”
戚修远眉飞色舞地向我讲述那个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城市，到处都是坐着学生的草坪，落基山脉的冰雪闪烁着金光，果然是他的故事风格。
“你呢？你在美国呆的怎么样？下次有空来加拿大玩呗？”
“可以啊，下次假期就租辆车开到多伦多，路过加帕里玩几天，再去温哥华。”
“咖啡来喽！”
邱芸端着咖啡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我站起来接过杯子。
“谢谢，亲爱的！你最好了，Mua~”
邱芸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有点脸红。
“你们俩这个样子，要是让那谁看见了，怕不是要嫉妒死。”戚修远对着我露出坏笑。
“说到那谁，怎么还不来，一年不见怎么变得喜欢鸽了。”
邱芸的预言可能有神秘效力，言出法随，话音刚落咖啡厅的那扇窄小的门就开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错过了一班地铁，比预估时间晚了五分多钟……”
高弘拖着拉杆箱向我们走来。
“清雪！邱芸！修远！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
我扑上去一把将他抱住。
“喂！小雪！注意点社会影响。”邱芸气鼓鼓地把我拽开，“咱们可是要坐火车去莫斯科的，让人家外国友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对，my bad。”我举起双手示意投降，邱芸这才一把将高弘抢了过去。
“喂喂喂，你们两个让我喘口气行吗？”高弘一脸虚脱瘫倒在座位里，“这一路上挤地铁已经很要命了，我觉得等不及坐上火车我就要昏迷不醒了。”
“差不多可以进站了，去候车室等着吧。”修远站起身，“国际列车的候车室很空的，基本都是外国人。”
“走吧走吧！我等不及要去取材了！”邱芸一蹦三尺高。
“高弘。”
我悄悄凑到他的耳边。
“现在的景象，是不是你想要的日常呢？”
“小雪……”高弘对我的话置之一笑，“我们走吧。远方还等着我们呢。”
“走吧，我们一起去。”
一起去你一直想去的远方。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向前走去。
属于我们的未来，正在远方等待着我们。
</poem>
[[分类:小说]] |
library/archive0/[3417]灰烬战线：契约剧情／震电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角色[[萌百:灰烬战线:震电|桔梗]]契约剧情。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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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m>
桔梗：报告代理人阁下！桔梗已就位。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晴空下的庭园，情侣牵着手在花丛间漫步——这本该是一幅浪漫的画卷。）
（但桔梗那虎虎生风近乎完美的立正站姿，和杵在一旁比她还高的薙刀，这副光景，却连浪字边上的一个点儿都沾不到。）
代理人：你这是……
桔梗：报告代理人阁下！无论是护卫任务，还是稽古，在下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头疼。）
桔梗：代理人阁下！您没事吧！在、在下这就送您回邸。
（看到她认真的表情，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桔梗：在下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代理人：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钢铁的坚硬，得配上如水之柔，才能恰到好处。
桔梗：如水…之柔…
（我似乎能听到她在脑子里抄笔记的声响。）
桔梗：代理人阁下谈的是武道的极意吗？
代理人：我哪懂什么武道。
（桔梗一脸困惑，却愈发聚精会神地望着我，仿佛望着一位超凡脱俗的达者。我的脸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代理人：手拿出来。
（桔梗像听话的孩子一般摊开双手。）
代理人：左手，把手套取了。
桔梗：是、好的！
（我抓住她的左手，顺势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不出我所料，面颊交错的一瞬，她的表情中，带着些许不属于武人的柔软，和她品尝到巧克力蛋糕时的表情，意外地有些相似。）
（虽然撞向我的是她肩上那块厚重的铁板。）
桔梗：代、代理人阁下！偷袭可是有悖武……咦？这是？
（树荫下，信物泛起的微光映入她的眼帘，化作她眼中闪烁的光点。）
代理人：它是能在你心中绽开涟漪的水的化形，也是我对你的誓言。
桔梗：代理人阁下，在下还是不太明白……
代理人：不明白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寻找答案。
桔梗：代理人阁下，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桔梗：……能陪在下再去次蛋糕店吗？
（我轻轻一笑。）
代理人：当然可以，我的女士。
</poem>
[[分类:灰烬战线契约剧情|震电]] |
library/archive0/[958]孔乙己(琪露诺)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源地址：https://tieba.baidu.com/p/743109457 作者贴吧id：水晶魔环
貌似鲁迅这篇经典文章一直被改成各种版本，于是蛋疼改了个东方版的
本次是以总受兔兔铃仙·优昙华院·因幡为第一视角写的，主人公当然是号称幻想乡最强的⑨公主琪露诺了。以上，或许是因为⑨比较容易二次创作吧，没有要黑⑨的意思，琪露诺还是很萌地是吧~
永远亭在人间之里开的药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各种药水，可以随时倒出来。幻想乡的妖怪，夜晚出来活动时，每每花1万幻想币，买一瓶仙香玉兔——这是喷泉异变之前的事，现在每瓶要涨到1万5——靠柜外站着，喝了恢复符力；倘肯多花1万，便可以买一瓶国士无双，或者壶中的天地，如果出到十万元，那就能推灵梦一次（大雾）那就能买一瓶梦魇蝴蝶药丸。但这些顾客，多是低级妖怪，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八云紫、风见幽香那种大妖怪，才踱进隔壁永远亭的餐馆里，要一大堆药水，慢慢地坐喝。
我从永夜异变之后，便在人间之里师父的药店里当伙计。师父说，我长的一脸受气，太好欺负，怕侍候不了那些大妖怪，就在外面做点事吧。外面的低级妖怪，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夹缠不清的也不少。她们往往喝醉了酒就要打架，然后开始符卡对战，又打到Spell Card都扔完了，然后才走：在这严重捣乱下，工作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师父又说我干不了这事。但我是师父唯一的弟子，总不能让我回永远亭，便让帝代替我，我便改为专管药剂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师父八意永琳总是骂我没用，因幡帝也老欺负我，教人活泼不得；只有笨蛋⑨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⑨是自机角色里面在外面买药水的唯一的人。她身材很矮小，水蓝头发，头上别着蝴蝶结，脸上时常贴着创可贴；虽然是妖精，背上有三对透明的翅膀，可是又笨又蠢，飞起来老撞墙，似乎智商只有9。她的符卡冰符[冰瀑]实在是有够蠢的，只要站在她正前方就完全不会有事。⑨本名叫琪露诺，因为神主在花映冢的介绍里把她放在⑨号位置并写上“笨蛋”，别人便从这里替她取下一个绰号，叫做⑨或者笨蛋⑨。琪露诺一到店，所有的妖怪便都看着她笑，露米娅叫道：“⑨，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她不回答，对柜里说，“两瓶仙香玉兔，要一瓶国士无双药。”便排出4万幻想币。米斯蒂娅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符卡战斗又输了！”琪露诺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向灵梦挑战打输了，被阴阳玉追着砸。” ⑨便涨红了脸，脑袋上直冒傻气，争辩道，“输给灵梦不能算输……她用梦想天生！……这是犯规、开挂，能算我输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符卡规则”，什么“负开尔文”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⑨原来也是杂兵四人组的首领，还自称幻想乡最强。但她的符卡实在是太巴嘎了，又不会动脑子；于是到处被人退治，弄到将要被赶出雾之湖了。幸而她还有一把又像巧克力又像饼干的中奖剑，似乎可以使出什么奥义。便到红魔馆当当女仆、保安，换一碗饭吃。可惜她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喜欢到处找人挑战，又爱冰冻青蛙，于是被青蛙子大人降下神罚，把⑨给轰飞出去了。如是几次，聘她做女仆的人也没有了。⑨没有办法，没人罩着她，便免不了经常被人退治。但她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琪露诺的名字。
笨蛋⑨喝过半瓶国士无双，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边的多多良小伞便又问道，“琪露诺，你当真在红魔馆当过女仆么？”琪露诺看着她，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她们便接着说道，“你怎么连看门的红美铃都打不过呢？” ⑨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天气不利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师父大人是决不责备的。而且师父见了琪露诺，也每每这样问她，引人发笑。⑨自己知道不能和她们这些大妖怪谈天，便只好向那些弱小的妖怪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懂符卡战斗规则么？”我略略点一点头。她说，“打过符卡对战……我便考你一考。我的冰符[冰瀑]，怎样躲的？”我想，我再弱好歹也是个5面boss，你一个2面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⑨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躲吧？……我教给你，记着！这些符卡的躲法应该记着。将来你再做自机的时候要用。”我暗想我自从绯想天之后就没当过自机了，而且这么弱智的符卡我能不会躲么？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她道，“谁要你教，不是站在你前面就没有弹幕打到了么？” ⑨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冰冻青蛙解冻了再冰上，点头说，“对呀对呀！……对应不同难度冰瀑有四种类型，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⑨拿出符卡刚要宣言，想给我示范，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慧音的寺子屋的学生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⑨。她便给他们一人一块冻青蛙。孩子拿完冻青蛙，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冰块。⑨着了慌，伸开五指将冰块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能再冻了。”直起身又看一看冻青蛙，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再冻青蛙子又该拿铁轮砸我了。”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琪露诺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她，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例月祭前的两三天，师父大人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⑨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万元呢！”我才也觉得她的确长久没有来了。喝酒的射命丸文说道，“她怎么会来？……她翅膀都打折了。”师父说，“哦！”“她总仍旧到处挑衅。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到红魔馆去挑战。红魔馆那地方，是随便踢得的吗？”“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被咲夜用飞刀扔，再被大小姐的红色不夜城轰至渣了。轰飞了好远，连翅膀都打断了。”“后来呢？”“后来翅膀打折了。”“打折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挂了。”师父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她的账。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大衣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来一瓶国士无双。”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笨蛋⑨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她脸上贴满了创可贴，已经不成样子；穿的蓝衣服都破破烂烂的，翅膀被打断了，飞不起来，只能从雾之湖徒步走过来；见了我，又说道，“一瓶国士无双。”师父也伸出头去，一面说，“⑨么？你还欠十万元呢！”⑨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药水要好。”师父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她说，“⑨，你又打输了！”但她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输，怎么会翅膀都断了？” ⑨低声说道，“撞树上了，撞、撞的……”她的眼色，很像恳求师匠，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妖怪，便和师父都笑了。我倒了药水，端出去，放在门槛上。她从破衣袋里摸出1万元，放在我手里，见她鞋上都是泥，原来果然是从雾之湖那边走过来的。不一会，她喝完药水，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站在地上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琪露诺。到了新年，师父取下粉板说，“⑨还欠十万元呢！”到第二年的博丽神社例大祭，又说“⑨还欠十万元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新年也没有看见她。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琪露诺的确是被灵梦给退治了。
[[Category:同人文]] |
library/archive0/[3692]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办公厅关于2022年6月-8月全国国产网络剧片发行许可情况的通告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DISPLAYTITLE:<center><span style="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华文中宋,方正小标宋_GBK,方正小标宋简体,serif;">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办公厅关于2022年6月-8月全国国产网络剧片发行许可情况的通告</span></center>}}{{小导航条/承前启后|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办公厅关于国产网络剧片发行许可服务管理有关事项的通知|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办公厅关于2022年9月至12月全国国产网络剧片发行许可情况的通告}}
<div style="font-family:华文仿宋,仿宋_GB2312,仿宋,方正仿宋_GBK,方正仿宋简体;font-size:1.2em;">
根据国家广播电视总局网络剧片许可管理有关要求，现将2022年6月-8月全国国产网络剧片发行许可情况通告如下：
<p style="text-indent: 2em;">2022年6月-8月，全国广播电视主管部门颁发发行许可的国产网络剧片共114部。其中网络剧33部760集，网络电影33部，网络动画片29部200集，网络微短剧19部420集。</p>
<p style="text-indent: 2em;">网络剧中，都市题材12部277集，农村题材1部33集，青少题材4部42集，革命题材1部24集，司法题材2部20集，公安题材3部76集，科幻题材1部24集，传奇题材5部136集，其他题材4部128集。</p>
<p style="text-indent: 2em;">网络电影中，都市题材6部，农村题材3部，青少题材3部，革命题材1部，军事题材1部，公安题材5部，科幻题材4部，传奇题材2部，武打题材4部，其他题材4部。</p>
<p style="text-indent: 2em;">网络动画片中，都市题材2部8集，科幻题材6部36集，传奇题材9部64集，武打题材6部51集，其他题材6部41集。</p>
<p style="text-indent: 2em;">网络微短剧中，都市题材12部294集，农村题材1部1集，宫廷题材1部25集，其他题材5部100集。</p>
<p style="text-align:right;">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办公厅<br />2022年9月6日{{0| }}</p>
</div>
<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font-size:1.6em;">'''2022年6月-8月全国国产网络剧片发行许可情况'''</span>
（网络剧<sub>（1~33）</sub>、网络电影<sub>（34~66）</sub>、网络微短剧<sub>（96~114）</sub>部分略）
<center>
{| class="wikitable" style="font-family:宋体,serif;"
! 序号 !! 节目名称 !! 发行许可证号 !! 发证机关 !! 节目类型 !! 集数 !! 申报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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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
| 石少侠感觉好孤单 第一季（上） || （京）网动审字（2022）第001号 || 北京局 || 网络动画片 || 12 || 北京爱奇艺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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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
| 石少侠感觉好孤单 第一季（中） || （京）网动审字（2022）第002号 || 北京局 || 网络动画片 || 12 || 北京爱奇艺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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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 大理寺日志第二季上部 || （津）网动审字（2022）第001号 || 天津局 || 网络动画片 || 6 || 天津市好传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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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 完美世界之守护之誓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01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6 || 上海腾讯企鹅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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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
| 凹凸世界第四季-印记之秘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02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5 || 上海朱庇特创意设计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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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
| 斗破苍穹之迦南学院·篇章二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03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6 || 上海阅文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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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
| 卡徒之羽之国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04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7 || 上海腾讯企鹅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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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
| 君有云（下）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05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12 || 上海宽娱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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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
| 一念永恒（传承篇下）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06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8 || 上海腾讯企鹅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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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
| 龙族之火之晨曦（第一部）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07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5 || 上海腾讯企鹅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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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
| 神澜奇域无双珠第一季（上篇）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08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8 || 上海爱奇艺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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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
| 黑门蜂群（上）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09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4 || 上海宽娱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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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
| 诛仙之青云道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10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13 || 上海腾讯企鹅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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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
| 苍兰诀第一季（中）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11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6 || 上海恒星引力影视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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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
| 百妖谱·京师篇（上）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12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6 || 上海宽娱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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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
| 食草老龙被冠以恶龙之名（下）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13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6 || 上海宽娱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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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
| 明日方舟：黎明前奏（第1季）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14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8 || 上海鹰角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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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
| 黑门蜂群（中）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15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4 || 上海宽娱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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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
| 星域四万年第一季·涅槃篇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16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8 || 上海阅文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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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
| 长夜开拓者（上）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17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8 || 上海宽娱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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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7
| 完美世界之凤凰涅槃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18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4 || 上海腾讯企鹅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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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
| 百妖谱·京师篇（下）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19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6 || 上海宽娱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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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
| 炼气练了3000年（上）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20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5 || 上海宽娱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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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
| 神澜奇域无双珠第一季（下篇） || （沪）网动审字（2022）第021号 || 上海局 || 网络动画片 || 7 || 上海爱奇艺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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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
| 汉化日记第三季（上部） || （川）网动审字（2022）第001号 || 四川局 || 网络动画片 || 4 || 成都艾尔平方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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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2
| 汉化日记第三季（中部） || （川）网动审字（2022）第002号 || 四川局 || 网络动画片 || 4 || 成都艾尔平方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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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3
| 凡人初入星海壹 || （新）网动审字（2022）第001号 || 新疆局 || 网络动画片 || 6 || 霍尔果斯万维仁和文化传媒有限责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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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4
| 神墓之辰南觉醒二 || （新）网动审字（2022）第002号 || 新疆局 || 网络动画片 || 8 || 霍尔果斯万维仁和文化传媒有限责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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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
| 凡人初入星海贰 || （新）网动审字（2022）第003号 || 新疆局 || 网络动画片 || 6 || 霍尔果斯万维仁和文化传媒有限责任公司
|}</center>
==导航==
{{许可证号列表}}
[[分类:官方文件]] |
library/archive0/[78]绿坝娘百合日记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绿坝娘百合日记
作者：亡の烙冥
== '''tips''' ==
* 【】 心理活
* “” 说话
== 正文 ==
<pre>
美好的早晨。
Miku睁开了睡眼：“啊~~我怎么感觉主人的电脑了有了新东西呢？去看看好了。”Miku说着爬上了桌面。
只见一只带着绿色帽子，穿着绿色衣服的绿坝娘躺在回收站旁边，嘴里还在念念有词：“我……我一定要把河蟹物都扔到回收站里！”
Miku走上去，蹲在绿坝娘旁边，微笑着轻轻擦去绿坝娘嘴角的口水。
“你……你干什么！我可是身价4000W的大小姐！不要碰我！”绿坝娘被惊醒，像受惊的小猫一样跳开，脸上泛起两片红晕。
“我只是想……”Miku有点伤心。
“我……我是天朝宫刑部的大小姐。不可能与你们这种凡夫俗子相提并论！还有，你是11区的东西吧，别碰我！”绿坝娘转过头去，不让Miku看到她的眼泪。
【不可以，小绿不可以喜欢上这种东西。小绿……】
“呃……”绿坝娘想隐藏的东西，被Miku看的一清二楚。她假装很失落地走到了“开始”程序上，蹲坐在上面，假装在抽泣。
【小绿惹她哭了吗……小绿不是故意的。小绿该怎么办？】绿坝娘咬着嘴唇，手指不停地搓弄着衣服。
而在一旁的QQ，把一切看的一清二楚，包括Miku的阴谋。
“Miku，你欠我一个人情哦。”企鹅说着，走向绿坝娘。
“去吧，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在意太多，小绿。”企鹅面带微笑地说。
“……”
“你喜欢她，对吧？”企鹅凑到绿坝娘的耳边，轻轻说。
“不……嗯。”小绿最后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去吧。”
============================================================================================
绿坝走到Miku后面，红着脸说：“嗯……那，那个……”
“Miku。”十分简洁的回答。
“Miku酱，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其实……”绿坝娘红着脸，语无伦次的说道，眼角还带着些许泪花。
“我没有生气。”Miku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道，其实心里在暗笑。
“小绿不信，小绿明明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唔……”
Miku体内的温度，通过舌尖传进了绿坝的口腔。Miku闭着眼，静静的享受眼前这位大小姐口中甜甜的津液。Miku一边扭动舌头，一边用手指缠绕这绿坝娘的秀发。
而被夺去初吻的小绿，脸上也泛起了一片红晕（详细请参照鸑鷟橘子传最后一张CG）。不舍得地分开，Miku将绿坝揽入怀中，轻声絮语：“我……喜欢你”
“小绿也是！”
-------------------------------------------------------------------------------------------------------------------------------------------------
“Miku，你也体验了一次攻的感觉啊。”Luka阴沉着脸，坐在D盘上。
“Luka，你听我解释，我……我从来喜欢的都是你啊！”在Luka面前，Miku不过是一只无助的受。
“那这些是什么”Luka拿了一堆百度快照，扔在了桌上。
“百度！”Miku咬牙切齿。
“……”Luka转身就走。
突然，《三年的见异思迁》响起，Rin在墙后伸出了大拇指。
Miku感激的看了Rin一眼。
Luka停住了脚步，这是当年她与Miku的约定。
Miku乘机冲了上去，抱住了Luka ：“不要走……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Miku痛哭流涕，此中似乎有什么隐情。
Luka犹豫了一会，说：“那就3P吧。”说完，关上了门。
Miku喜出望外，破涕为笑。“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
小绿：（兴奋）啊！下次有Luka姐姐啊！（正色）我……我才没有期待呢！
===============================================
浴室，奇怪的气氛。
绿发的少女在冲洗自己的头发，她全身都暴露在浴室的雾气之中……怎么说呢，看得见又看不见。
不过肯定能确信的是，这孩子——是个贫乳，一目了然。
但这完全不能掩盖她的美，嫩白水灵的身体，被浴室雾气熏得微红的脸……
可恶！这完全是在身上写着【请推倒我】嘛！
而另一旁的粉色头发的御姐，则是完全相反的感觉。
撇开那壮观的双峰、诱惑的身材不谈，一看到那种傲气的、王者一般的表情，那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就让人有一种“XX大人让我舔您的脚吧”（？）的冲动。
如果说绿发少女是【请推倒我】，那眼前这位身材姣好的御姐就是【推倒你！】
看着两人，一种互补的感觉油然而生。但现在……貌似陷入了僵局，因为两人自顾自的清洗着身体，就像看不见对方一般。
沉不住气的绿发少女轻轻的拍了一下正在冲洗头发的Luka的肩。
要是平常，Luka一定会马上反击，但这次……头也没有转过来，冷冷地一句“怎么了？”
“没……没。”绿发少女——Miku慌乱的转过头去。
“那……那个。我，其实……呃。”Miku很慌忙的想表达些什么，但是……语无伦次。
“噗哈哈哈哈”而一直保持冷脸的Luka，却突然大笑起来，“真……真好玩，太好玩了！”
停止了撕心裂肺（？）的笑声，Luka一脸狡猾凑到Miku耳边，轻声说“逗你玩呢~”
“真是的！”Miku鼓起嘴。
……
然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Luka细心地抚摸着Miku的秀发，而Miku跪坐在浴室的地上，双颊微红……
【多么好的气氛啊……小绿什么时候才可以……不！不对！小绿才没有喜欢上这家伙呢！】在浴室外的绿坝娘想着，脸上泛起一阵红霞，再次揉搓着自己的衣服。
【明明是那家伙像强X一样的……】
越想越糟糕……
【啊啊啊，不管了。】
浴室门打开。
“Miku，你刚听到什么声音没？”Luka边用毛巾擦头发边问，脸上还有未干的水汽。
“没……好像有。”Miku不确定的说着，挠了挠头。
Luka思索片刻，捏着下巴说：“回去后先吧C75的新百合志丢桌面上，然后准备X药，今天晚上我会过来的。”
Miku【— 口 —】状“你不会是loli控吧？”
“你不也是。”
【小绿……小绿可是专门来为主人的电脑清除H物的……自己怎么可以……】
小绿在草地上踱步，脸上一层细细汗珠，遮挡不了飘上脸颊的两片红霞。
（注“主人”家的电脑桌面是经典的草坪天空。）
“嗯？那是什么？”
绿坝娘走着，眼睛瞥到了一本很显眼的小本子，一看封面就知道是不和谐的东西。
刚刚出厂的纯洁的绿坝娘，貌似还没有习惯这种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啊！河蟹物什么的……最、最讨厌了！”
绿坝娘强忍着羞耻心，从包里掏出了一些零件。
&*@#￥%！@#%
一瞬间，零零散散的不明道具被拼成了一个巨大的蟹钳，里面装着一门主炮和两门副炮。
“人间大炮，一级准备！”
【呃不对，这句奇妙的台词是哪里来的……】
“不良信息灭杀开始！”
“倒数！”
“5！”
“4！”
“3！”
“2！”
【呃……我还是先看一下吧。初来乍到，也要对这里的不和谐物做一些了解呢。】
“这只是职责……我、我才没有想看呢！”
绿坝娘想着，翻开了这本“百合丛中生，蔷薇遍地开”（？）的GL志……
此刻。
“为什么确定绿坝一定会来呢，而且是来你家？”
Miku坐在暴风影音上，双眼望着星空，问道。
“因为我在本子的最后夹了一张纸。”巡音露出得意的笑容。
“喂喂！阴谋太明显了吧……不过这也像你的风格。”
“X药不用准备了”巡音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为什么？”
“我找到了【以下马赛克处理】。”说着，她拿出一个类似于药瓶的白色塑料瓶。
“喂喂！你给她这个？那孩子行吗，万一她承受不了这巨大药力怎么办？”Miku看到巡音手中的东西，似乎很恐惧。
“你的第一次用的不也是这个，没关系的。”巡音一脸淡定，嘴角还露出蕴含着多种含义的笑容。
“什么嘛……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Miku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巡音从背后抱起Miku。
Miku躺在巡音的怀里，将头埋入巡音的巨乳之中。
好温暖。
巡音家门口。
“你先进去吧，我去找点东西。”一看巡音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什么打算。
巡音的家很乱，不过却像一个河蟹物小店一样，不管你想要什么，都能在这里找到。
随便你是拉开一个抽屉，还是打开一个柜子，都有一大堆打了马赛克的不明物体掉出来。
Miku以前晚上每次无聊，都会去巡音家和巡音玩“游戏”，渐渐地，Miku也熟练起来。
巡音的手指和Miku的香舌相结合。这台电脑里的所有软件都清楚地明白她们的调【卧槽度小受】教功力有多强。
除了绿坝娘。
Miku推开了门。
巡音家有一扇落地窗，非常大，Miku很喜欢在窗前看夜景。巡音每次都觉得，这扇窗不如换成一个橱柜，来收藏和谐之物；但看到Miku很喜欢，就叹着气，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时，窗前站着一只小loli。
除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什么都没有穿。而且Miku可以断定，她的下面是真空的。
贫乳，身体各处也未发育，本应毫无魅力的绿坝娘。
此刻却燃起了Miku心中的欲火。
Miku冲了上去。
巡音打开门，看到眼前的一幕，笑而不语。
Miku和绿坝娘在床上裸睡，看着绿坝娘放在胸口的纤细的手，从脸上向身体扩散的粉红色。喘着粗气的Miku，全身也已沾满了汗水……可能还有其他的液体吧（？）
床上没有奇怪的东西。
“效率很低嘛……不过正好。”巡音将身上所以不必要的东西卸了下来，丢在一边。
然后把手里拿着的一片淡黄色药片，从某个地方轻轻推入loli的身体中。
……
【身体好热……好热……而、而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绿坝娘身上的汗液逐渐增多，身体也变得异常灼热。
虽然是loli，虽然是贫乳，但这样的身体就是给人一种急切的、想推倒她的冲动。
【原来小孩子也很好玩嘛。】巡音兴奋起来。
在嘴里又含了一片X药，摘下耳机，慢慢靠近了绿坝娘。
通过舌头的搅拌，药片在两人的口中慢慢变小、融化。随着巡音身体的姿势的不断交换，床上又沾上了很多不明液体。
体液交换，两人的口中充满着香甜的味道。
巡音很享受地将口中的液体吞入腹中，望着在欲生欲死中渐渐醒来、但还是神志恍惚的绿坝娘。
【毫不停歇的继续吧。】
巡音伸出食指，从绿坝娘的尾骨开始，朝上滑动。食指在滑动中，沾上了绿坝娘的汗液，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触感。
绿坝娘还没体验过这种奇妙的感觉，她发出了细细的呻吟。
不愧是小loli，多么纯洁的声音啊。
【loli的呻吟真好听啊……】
巡音整个人坐在藤椅上，身体摊了进去，轻轻喘了几口气，擦了一下头上的汗。
【第一次的话……先给她了解一些有趣的东西吧。】
想完，巡音用脚蹬住前面的柜子，使藤椅的其中两脚悬空，整个身子往后仰；打开了右手旁的橱柜，拎出一个类似电饭煲的东西。
打开。
一团热气。
一堆粉红色的章鱼？
一堆粉红色的章鱼！
令人不假思索，啊不！是匪夷所思。
那些章鱼还没弄干净从电饭煲里带出来的粘稠液体，就迅速爬上了绿坝娘的酮体。
先是将一大堆的奇怪液体拖在绿坝娘的身上，然后就爬到了绿坝娘非常小的某个地方。蠕动了起来，吸吮了起来。
刚刚恢复平稳的绿坝娘的呼吸再一次变得急促，她抓紧床单，下半身也拼命夹紧。
【真想逃走，这令人害羞的地方> ///<】
【但是……】
【我到底为什么要装睡嘛！赶快逃走啊！】
【不过……】
【……】
【！】
【不、不行了……要去了！】
【啊啊啊……】
“喂~喂~Miku，别装睡了，快点醒过来。”
现在的巡音，不但整个身体都摊在椅子上，就连脚都翘到了柜子上，眯起眼睛咬着指甲，一副相当快乐的样子。
Miku睁开了双眼，却是一副失望的表情。
“切，被发现了。”
“我还想轻松的睡着看A【哔！】呢，真是的。”
【不过这样也好。】
Miku望着不停歇被玩了一夜的绿坝娘，微笑着叹了一口气。
“马上就要天亮了，再来一发吧。”Miku的香舌随着她口中的雾气，靠近了绿坝娘的下体。
轻轻分开绿坝娘纤细的双腿。
“进去了哦……”Miku轻声细语。
但是旁人看来，（哪里来的旁人啊混蛋！）这句话与其说是在和绿坝娘对话，不如说是在向绿坝娘的下体细语。
随着Miku舌头的扭动，细细的呻吟再次布满整个房屋。
第二天早晨。
昨晚模糊的记忆、一塌糊涂的床、灼热疼痛的下体。仅凭这些，绿坝娘就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
“哟！醒了？”Miku突然从床底下伸出了脑袋。
“吓、吓！”绿坝娘显然被吓了一跳。
然后为了掩饰，她站在床上，吼道。
“混蛋！你昨天对我做了什么！”
绿坝娘突然脸红了。
“你、你这个破锣嗓子……我可是身价四、四千万的大小姐……”
“哦？”Miku不但没生气，而且决定大大反击。
“你这个贫乳loli，你看你连A罩杯都没有吧，比我们家族的Rin还要小呢。你是不是小时候挑食啊？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都不注意自己身体健康的……”
虽然在巡音面前不能这么说，不过在比自己还小的绿坝娘面前，Miku是过足了嘴瘾。
“而且睡相超差，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吧我踢下床三次，害得我只好打地铺啊？大小姐睡相都超差的吗？”Miku不知适可而止的道理，继续嘲笑着绿坝娘。
“啰、啰嗦！”绿坝娘被这么说了之后，脸红了起来，也不顾自己只穿了一件睡衣，就含着泪跑掉了。
【什、什么嘛！不过是个破锣嗓子，嚣张什么！我可是身价4000W的大小姐！从今天开始就喝牛奶！】绿坝娘这么想着。
车内。
“到晚上了呢……睡之前做一些娱乐活动吧。”城管娘这么说着，就很随便地开始褪去绿坝娘的衣服。
“你……你在干什么？”绿坝娘抓住城管娘的双手。
“你……拒绝我么？”城管娘这么说着，却自顾自将手探入绿坝娘秘密的地方。
“住手！”绿坝娘大叫了一声，“小绿……不可以做对不起Miku还有巡音姐的事……”
“……她们是你重要的人么。”这语气，听上去并不像是提问，而是肯定。
“……”绿坝娘没有回答，看上去是默默的肯定了。
“好吧……”城管娘停止了手的动作，但却还是压在绿坝娘身上，用一种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失落的眼神，盯着绿坝娘圣绿双眸。
“外面会有人的……”绿坝娘转移了话题。
“要是有人来打扰这个美妙的时刻，我估计会爆种的……”
城管娘的微笑看上去是那么恐怖。
但是绿坝娘还是犹豫着。
“这不是在做不和谐的事情，这是为了交换契约哦。作为我们俩合作的证明，总得在双方的身体上留下点回忆吧。”城管娘开始忽悠小绿。
绿坝娘没法反驳，短暂的寂静过后，终于防线溃散。
她把头转过去，闭上眼睛。
“随便你了……我只是因为要和你交换契约哦。（以下声音越来越轻）绝……绝对不是因为……想、想要哦。”
“我知道了。”
伴随着一阵好闻的洗发水气味，城管娘靠绿坝娘越来越近。将绿坝娘头上的盾牌拿掉。（我用的是龙崎大人的人设。）
“果然披下头发，也很萌呢！”城管娘吞了一口口水。
“不过唯有欠缺的……”说着，城管娘的眼睛不住地往绿坝娘的某的地方瞄，“虽然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但没想到居然那~么小……”
“笨……笨蛋！你、你……我……唔唔唔。”
还没等绿坝娘说完，城管娘就吻了上来，同时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这也是萌点哦，不用害羞的。”
随着城管娘手指的不断滑动，绿坝娘的身上渐渐渗出了许多汗珠，胸部也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颤动。绿坝娘因本能，紧紧抱住了城管娘，但脸上像被涂了红颜料一样。
一阵先戏过后，城管娘拿出了一支没有针尖的针筒，对着绿坝娘的私处，将里面的液体推了了进去。
“啊啊啊……唔唔……”液体就这样被灌了进去，绿坝娘感到自己的身体都快被贯穿了，而且还带一点辛辣的感觉。
“啊啊啊……你……你灌的是……什么？”
“呼呼~唔，是北京二锅头~”
“你……灌这种……东西干什么……”想大声地吼出来，但已经没有了这个力气。
“喝啊。”城管娘回答的很轻松，然后开始舔绿坝娘某处的北京二锅头。
“嗯嗯嗯……啊啊啊……”这种滑滑的感觉，让绿坝娘感到很舒服；再伴随着二锅头的辛辣，使她分不清到底身处天堂还是地狱。
“呃……啊啊啊！”蜜汁流泻出来，被正在舔酒的城管娘悉数收获。
“呜~饱了……醉了。”城管娘说着将自己和绿坝娘的车座摇下去，“睡……吧……”
刚在地狱天堂免费观光的绿坝娘，也慢慢回到人间，盯着城管娘，一脸的小媳妇样。
“笨……笨蛋！”
第二天。
“哟，早啊。小绿，今天怎么没有把头发扎起来呢？”城管娘揉着睡眼问。
（很轻很轻）“你以为是给谁看的……”绿坝娘别过头去。
“难不成……”城管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笨……笨蛋！”
绿坝娘一拳朝着城管娘的肚子打去。
“我躲！”
“好痛！”
车子是铁作的阿鲁……不是好惹的哦。
</pre>
[[Category:同人文]] |
library/archive0/[128]零之翼的BT世界观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零之翼的BT世界观
作者：羽翼ZERO
* 不同的时空包含的世界数量不同，其存在的意义亦也不同
梦之空： 所有主世界1个，分世界N个。主世界代表现实世界，分世界代表由主世界繁衍出的幻想世界（包括电视、电影、动漫、游戏等）。一旦主世界被破坏，分世界也会随之毁灭。而如果分世界有什么变动，主世界也会随之受到影响。
科之空： 所有主世界一个。这个世界是以科技为动力发展起来的，所以不存在信仰神灵这个概念，而其科技力量已经发展到足以与神媲美的地步了。
神之空： 所有世界3个，神人魔。这个时空的世界与科之空的相反，以信仰之力为力量源泉，可以信仰神灵，可以信仰恶魔，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人类英雄也可以信仰。
漫之空：所有世界1个。与梦之空相似，但只存在现实世界。这个世界的特产是各种漫画和动漫。
书之空：所有世界1个。与梦之空相似，但只存在现实世界。这个世界的特产是各种文献、小说、诗歌、散文等，总的说这是一个以书籍形式出现的巨大资料库。
音之空：所有世界一个。与梦之空相似，但只存在现实世界。这个世界的特产是以声音为媒介出现的任何物体。
幻之空：所有世界1个。类似于梦之空的幻想世界，只要是你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有可能存在。
时之空：所有世界1个。与梦之空相似，但只存在现实世界。现实世界存在多个虫洞、时间裂缝和时间乱流，这亦造成了去各个时间段旅行的人稳增不减。
空之空（殊）：所有世界1个，包含多个空间。一个总空间N个分空间。
天之空：所有世界1个。以天空为生活环境的现实世界，陆地则作为新生儿的诞生地和学习场所。所居住星球称为“天球”。
地之空：所有世界1个，与真正的现实世界为准。人们生存于陆地之上，所居住的星球称为“地球”。
* 这些不同的时空汇聚在一起称为萌梦时空，除这个萌梦时空外仍存在其他时空。
{{零之翼}}
== 外部链接 ==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f2bb4320100sgg3.html
[[Category:作品设定]] |
library/archive0/[3379]灰烬战线：羁绊／『附带损伤』IV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角色[[萌百:灰烬战线:OI车|云杉]]羁绊剧情。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羁绊/『附带损伤』III|灰烬战线:羁绊/『附带损伤』V}}
<poem>
战况并不乐观。
大量出没的防卫种导致侦察机DOLLS无法深入战场调查情况。
对区域的清剿也没有办法用航空部队进行。
陆战DOLLS进行扫荡推进战线的进度又十分缓慢，
除了弹药，逐渐被消耗掉的还有City上层的耐心。
[刚刚走下装甲列车，便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极为压抑。]
[带着战损的部队集中在前线基地里，所有人都没有太多对胜利渴望的神色。]
代理人：……
[而在从火车上走出的DOLLS部队，也显然士气不高。]
[其中还存在着一处极为明显的真空区域。]
云杉：唔……
[这片真空区域的中心点正是全副武装的云杉。]
？？？：竟然是极东重钢的那个大家伙啊。
？？？：让这样笨重的DOLLS参战有什么意义吗？
？？？：怕不是还没有从沟里面爬出来就已经被炸成蜂窝了。
？？？：我只希望她这回别又是喝酒后大闹坏事了……
M41 沃克猛犬：大家，都专心ARMS的调整吧，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云杉：……
[大多数DOLLS沉默着保持距离，而少部分更是直接的表达出对云杉一同行动的不满，仅有一些声音喝止了议论。]
[很显然，云杉之前的种种恶行，都使得她在众人心目中地位异常尴尬。]
M41 沃克猛犬：别太在意，把精力都放在战斗上。
M41 沃克猛犬：要来片口香糖吗？
云杉：嗯……谢谢。
代理人：各位，开始列队准备战斗吧！
[久违回到前线指挥战斗，一切都还需要时间熟悉。]
[不过好在各位DOLLS在日常训练的帮助下，配合更加紧密。]
[因此清剿灾兽群的作战顺利推行了下去。]
代理人：……
[周密计划带来的一次次胜利也成功提升了大家的士气。]
[只需要最多两天，这里的灾兽就能被一网打尽。]
[我审视着脑海中的战场，思考着该以何种方式收尾。]
[而坐在一旁是有些手足无措的云杉。]
云杉：……代理人？
[云杉小声交谈，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抬头看向了她。]
云杉：有什么需要妾身来做的吗？
代理人：呵呵，现在暂时没有，你的任务就是担任我的护卫，在我遭遇危险的时候保护我。
代理人：如今战事顺利，一切就保持现状就好。
云杉：哦……
无线电：——！
无线电：呼叫代理人！
无线电：这里是M41 沃克猛犬！
无线电：有新苏醒的飞行灾兽群朝着装甲列车冲过来了！请代理人立即转移！
云杉：！
云杉：代理人！无线电！
代理人：听见了。
云杉：妾身先去平台准备战斗。
代理人：嗯，拜托你了。
代理人：这里是代理人，我们会往City方向撤退，M41你们现在返回列车附近护航。
代理人：其他小队继续作战。
无线电：收到！
……
[穿过战场，列车快速向着City方向进行撤离，而周围护航的是M41小队。]
[但是比起飞艇，依靠铁轨才能移动的装甲列车还是太过于笨重。]
[就在经过一片空旷地带时，一团火焰骤然从天而降，飞行灾兽还是追上了我们。]
[轰————！！！]
[突如其来的空袭落在地面，整段铁路都在爆炸声中化为废铁。]
[而在路段前方，是一处战场中随处可见的沟堑。]
[驾驶员第一时间作出了应对，将刹车拉死，铁轨与车轮之间迸发出火花。]
[但是惯性还是将列车推向了前方。]
M41 沃克猛犬：糟了！代理人！
[列车势不可挡的冲出铁轨，向着前方沟堑冲去，而还相隔一定距离的M41鞭长莫及。]
[这时一道黑影从列车平台上跳出，落在了列车前方。]
——咔嚓！！！嚓嚓嚓！！！
[金属与金属之间挤压的尖锐声响在战场上穿刺。]
[而在其中，还含杂着一位DOLLS的怒吼。]
云杉：啊啊啊啊啊！！！
[即将脱轨的列车，在这位DOLLS的推动下，逐渐停下了步伐。]
代理人：云杉！
[列车停止之后，空中的灾兽同时被赶来的DOLLS部队击落。]
[我立刻来到了车头，看到了云杉……ARMS已经完全变形、本体更是……]
云杉：代理人……
云杉：咳咳，妾身有做到……护卫的职责吗？
云杉：代理人……你还好吗？
代理人：我没事，你……
[我没能接着说下去，因为手中握着的手已经无力的垂下。]
代理人：……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羁绊剧情:OI车]] |
library/archive0/[3809]灰烬战线：特殊剧情／破碎记忆·其五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2021年5月25日活动特殊剧情：[[萌百:灰烬战线/剧情档案#特殊剧情|遗忘硝烟]]。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特殊剧情/破碎记忆·其四|灰烬战线:特殊剧情/破碎记忆·其六}}
<poem>
「废都」收复作战，第四日。
午后。
（耳边响起了密密麻麻的微小爆破声。）
（天际的闪光似乎宣告着战事的白热化，以至于这几小时下来的爆炸冲击力仿佛要撕裂黄昏的乌云。）
哈利法克斯：……
（但我现在已经没法第一时间赶回去了……只有之后想办法。）
（完全没料到会遭遇这种意外，实在是失策。）
少尉：到市民区了。
哈利法克斯：……！
哈利法克斯：（安娜少尉重新戴上了防毒面罩，几乎与四周熙攘的宪兵们混为了一体。）
哈利法克斯：（总有一种在面对其中一位分身的感觉……话说人类在看DOLLS的时候可能也是这种心情？）
少尉：怎么样，衣服还合身吗？
哈利法克斯：但是胸口部分紧得让人有点难受。
少尉：啧、实在不好意思。
哈利法克斯：……
哈利法克斯：（和人类女性穿同一件衣服，怎么说呢……有种微妙的错愕心情。）
哈利法克斯：（但并不坏。）
少尉：愣在原地做什么，直接回家去吧。
少尉：还是说想要我送你到家门口？
哈利法克斯：这就不必了，毕竟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让你送我。
少尉：哦，行。反正这附近也比较安全。
少尉：而且只要报我的名字，一般民众和士兵都不会为难你。
哈利法克斯：……呵。
哈利法克斯：你真是一个很奇妙的家伙，安娜。
哈利法克斯：忽然对你产生了一丝敬畏。
少尉：这是City宪兵队士官该有的责任感，不必大惊小怪。
少尉：而且，我忘了提醒你——就算是私下也请叫我安娜·林德伍德少尉，明白吗？
哈利法克斯：安娜……少尉啊。
哈利法克斯：……噗。
少尉：你笑什么？
哈利法克斯：你每次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就不自觉地会想到你在面具背后紧皱眉头装老头的样子。
少尉：老头……
哈利法克斯：啊啊抱歉，我不是对你的脸有什么不满啊。
哈利法克斯：只是，一点也不适合你啊……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
少尉：别这么肆无忌惮，哈利阁下。
少尉：我有远比外貌丰富的人生经历，所还请继续把我当做军人。
哈利法克斯：啊，听你的语气……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哈利法克斯：（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她好像把拳头捏紧了。）
少尉：不，我一般不会生气，哪怕是有人指着鼻子骂我我也会心如死……止水。
少尉：毕竟保持军人的严肃感还是有必要的。
哈利法克斯：才二十出头就这样也太没有活力了。
少尉：不要对别人的工作指指点点，行吗？
少尉：真是的，明明时间也不早了，赶快回去睡觉不行吗？
哈利法克斯：哦……确实。
哈利法克斯：那我们之后还能再见面吗？
少尉：没有特殊情况，就没有会面的必要而……就算你非要见我也肯定见不到。
哈利法克斯：关于我家人的消息……
少尉：宪兵队会在明天发一段全城告示，其中会登记本次作战生还士兵及军官的姓名。到时候你来确认就行。
少尉：现在的我身上依然肩负着本次作战任务，根本无法做到二十四小时都待在City。
哈利法克斯：（说到这时，安娜的头微微侧到另一方，就像是在故意躲开我的视线一般。）
哈利法克斯：（……）
哈利法克斯：可太遗憾了，安娜少尉。我很久没有这么跟人合得来了。
少尉：……你和我才认识一天。
哈利法克斯：确实之后应该多对你做一些了解。
少尉：不，你应该多和City的商人与政客打交道。
哈利法克斯：我才没有那种人脉。
少尉：那就多和同龄朋友培养友情……比起我这种大人，那些政客的继承人说不定更适合为你赴汤蹈火。
哈利法克斯：我早说过了，我的世界里只有我的「家人」，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少尉：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哈利法克斯：你明白我就好。
哈利法克斯：那么，还剩最后一件事了。
哈利法克斯：你借我的这身衣服，我之后该怎么处理？
少尉：回家后找个地方换下来，以后也别穿了。
哈利法克斯：这可是你放在有锁的行李箱里保管的衣服，不是很贵重吗？
少尉：的确。虽说是我的便服，但衣柜里也仅此一件。
少尉：不过商店的替代品倒还有的是。
哈利法克斯：哦？这样啊……
哈利法克斯：那你的意思是，直接送我了？
少尉：无所谓。
哈利法克斯：那现在起，我是您的副官，安娜少尉。
哈利法克斯：「只要有这身衣服，然后自称是你的副官，就能在平民区自由活动。就算进酒馆吃白食也没人敢拦」……这可是你说的。
少尉：拜托，那是我说着玩的。
哈利法克斯：可你现在的声音在颤抖哦？
少尉：……
少尉：我知道了，你这个坏家伙。
少尉：……明天一定把衣服还给我。
哈利法克斯：一开始这样不就好了。
哈利法克斯：那么，明天见。
少尉：喂、喂！
哈利法克斯：还有什么事？
少尉：千万不要乱来。
哈利法克斯：嗯，我保证。
哈利法克斯：……
（我径直返回了白蔷薇的庭院，途中似乎并没有人把我认出。）
（得亏于黑夜的关系，又或是由于同期DOLLS们对我的刻板印象……要不然见到出击名单里的家伙在战况还没结束就独自回了宿舍，非得把我当做逃兵不可。）
（终于能换上新衣服，舒舒服服地睡个安稳觉了。）
（……）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特殊剧情:遗忘硝烟]] |
library/archive0/[2410]HIMEHINA定期便／2019年12月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 class="wiki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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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件人
| {{lj|田中工務店}} <magazine@himehina.j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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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
| 2019/12/27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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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
| {{lj|ヒメヒナ定期便 2019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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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
| <poem>{{lj|1=<!--
-->はおー！メルマガで～す！
2019年も終わろうとしておりますが、
皆さん年越しそばを打つ準備は済んでますか？田中工務店です。
良い手打ちそばは「水回し」が重要だったりしますが
ヒメ曰く「そばの仕上げは心意気！」だそうです。ご注意下さい。
なお、ヒナはそばよりうどん派です。
♧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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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田中音楽堂オトナLIVEを2月28日六本木EXシアターにて開催！
なんと全曲生バンド演奏とのこと！
FC先行第二次は1月4日から ⇒ https://bit.ly/2Pza8ke
グッズも和のテイストのかわいいい＆オシャレなラインナップで予約受付中！
2.ＮＨＫバーチャル紅白歌合戦 放送決定！
2020年1月1日 23時10分～0時25分 NHK総合にて
あの曲を歌うよ！お楽しみに！
3.アーケード版グルーヴコースターにてヒトガタ配信開始！
HIMEHINAアンロックキャンペーンもやっている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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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はこちら⇒https://himehina.jp/contents/news
♧ジョジ倶楽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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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ヒメのおさぼり日記「田中音楽堂オトナLIVE開催決定したよ！ライブへの意気込み！」
│ヒナのおさぼり日記「新曲『琥珀の身体』のヒナ的一押しポイントについて！」
│ジョジラジ #04
│おやすみジョジ『ラプンツェル』
│おやすみジョジ『かさじぞう』
│ヒメヒナの日常『連想ゲーム』
│ヒメヒナ朗読『かぎしっぽの恩恵 by 坂木 譲さん』
│ヒメヒナ朗読『あの星座のようにby ほねっこさん』
│ごきげんよう後の『グーグル翻訳クイズ』
│ごきげんよう後の『引き伸ばしクイズ』
│ごきげんよう後の『ぐるぐる10回クイズ』
│ごきげんよう後の『別撮りチャレンジ』
│その他『【FC限定特別版】聖なる夜に Happy Xmas (War Is Over) 歌ってみ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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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月の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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たなかひめ
「みんな赤ちゃんでもオトナだから」
すずきひな
「骨髄でしゃべった」
□∞∞─∞∞─∞∞─∞∞─∞∞─∞─∞∞─∞∞─∞∞─∞∞─∞∞□
今月は更新がモリモリですね！
モリモリと言えば、ビリビリワールド成都に二人が出演してきました。
現地のチャイナジョジ達がニンライトを振って盛り上がっている様を
見てヒメもヒナも興奮していましたよ！
ジョジジョジ帝国の拡がりを感じる冬ですね！
それではまた次のお便りでお会いいたしましょう！
ごきげんよう！！
田中工務店
https://twitter.com/tanakakoumuten
ヒメヒナ公式サイ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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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m>
|} |
library/archive0/[1972]敝公司对在中国的问题和应对的道歉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敝司对在中国的问题与对策的道歉信》（日文原標題：{{lang|ja|『弊社の中国における問題と対応に関するお詫び』}}）
作者：COVER 株式会社 代表董事兼社长 [[zhmoe:谷乡元昭|谷乡元昭]]
源地址：https://cover-corp.com/2020/04/16/弊社の中国における問題と対応に関するお詫び/
文件：[[:File:弊社の中国における問題と対応に関するお詫び.pdf|弊社の中国における問題と対応に関するお詫び.pdf]]
== 日文原文 ==
<!-- <poem> -->
<div lang="ja" style="font-family: YuMincho-Regular, serif;">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weight: bold;">弊社の中国における問題と対応に関するお詫び</div>
このたびは、弊社が運営する「ホロライブプロダクション」の中国における活動について、ファンの皆様に対して期待を裏切ってしまうような対応を取ってしまったことを、深くお詫び申し上げます。
現在「ホロライブプロダクション」では、中国のファンの皆様に向けて、「ビリビリ動画」というプラットフォームで配信を行なっております。しかしながら、現在「ホロライブプロダクション」全体における中国での活動状況について、
【1】 ビリビリ限定配信の頻度が足りていなかったこと<br />
【2】 翻訳チームや中国のファンの皆様に対して、配慮が足りていなかったこと
などが発生しており、ファンの皆様からもご指摘を頂いているような状況です。本状況につきましては、タレントマネージャーと中国運営チームのコミュニケーション不足が発生していた事や、中国運営チームと「ホロライブプロダクション」メンバーのコミュニケーションが上手く行なえていなかった事など、弊社運営の不手際によるものが原因と判明いたしました。この度はご迷惑をおかけし、大変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でした。
課題解決と再発防止策につきましては、「タレントマネージャーと中国運営チームとの連携の強化」および「認識の齟齬を防ぐために社内共有の徹底」を図って参ります。
今後、「ホロライブプロダクション」メンバー全員が、世界中のファンの皆様に、楽しく有意義な体験をお届けできるよう、改めて再発防止に努めて参りますので、何卒よろしくお願い致します。
<div style="text-align: right;">
2020 年 4 月 16 日（木）<br />
カバー株式会社<br>
代表取締役社長 谷郷 元昭
</div>
</div>
<!-- </poem> -->
== 中文翻译 ==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weight: bold;">敝司对在中国的问题与对策的道歉信</div>
关于敝司运营的“hololive production”在中国的活动令粉丝感到失望一事，在此，我谨代表敝司向各位致以深深的歉意。
目前，“hololive production”通过名为“哔哩哔哩动画”的平台，进行对中国粉丝的直播活动。然而，最近的活动，暴露出“hololive production”整体在中国——
# 哔哩哔哩限定直播的频次不足
# 缺乏对翻译工作组与中国粉丝的关注
以及其它的一些相关问题。事件发生后，粉丝们也指出了这些问题。造成此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经纪人与中国运营团队之间缺乏沟通，而这种情况也存在于中国运营团队与“hololive production”的成员之间。我们确信，这是由于敝司在运营上的不善所导致的。不便之处，敬请原谅。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避免其再次发生，我们会加强经纪人与中国运营团队之间的沟通，同时确保内部的信息共享，以避免认识上的分歧。
今后，我们会竭尽全力，防止此类事件再度发生，让“hololive production”的全体成员继续为全世界的粉丝带来有趣且有意义的体验，感谢您的合作。
<div style="text-align: right;">
2020 年 4 月 16 日（星期四）<br />
COVER 株式会社<br />
代表董事兼社长 谷乡 元昭
</div>
[[Category:信件]]
[[分类:公告]] |
library/archive0/[3552]灰烬战线：契约剧情／科利安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角色[[萌百:灰烬战线:科利安|FlakPz Ⅴ 科利安]]契约剧情。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
<poem>
FlakPz V 科利安：这鲜明的秩序，这构造的美学，这是神赐予的灵感，即是神的创作……
[约会，本不该是这样啊。]
[是的，我们正漫步于广场上，感受这风和日丽的午后——然而我却有一种在彩色雕窗下听信徒谈义的错觉。]
FlakPz V 科利安：……感谢神赐予我存在。
[她自顾自地对着面前那根并不算富有感性的巨大圆柱开始了结语。]
代理人：你说，本该坐在长椅上欣赏美景、惬意聊天的我们，如今却绕着这根柱子晃悠，这是不是也是神的安排呢。
FlakPz V 科利安：当然。
[她哼着小曲，转了个圈儿，来到了另一根柱子跟前。]
[从她那翘上天的鼻子，我就能知道她身为“神的代理人”有多么自豪。]
FlakPz V 科利安：……嗯？你刚才是不是在质疑神的决断？
[还没等我开口，她就已经扑到了我的跟前——]
[感性上迟钝了点，身手倒是敏捷。此时，她正煞有介事地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
FlakPz V 科利安：你需要心怀敬畏，凡人。
[我苦笑着举起了双手。]
代理人：即便如此，地球仍在转动？
FlakPz V 科利安：……
代理人：……
FlakPz V 科利安：……你不相信神？
代理人：我信。
[她抬起头，满脸诧异地望着我。]
代理人：意识从哪里来，为什么会有如此精巧的机构支撑我们的存在，世界运行的物理又是由谁决定的……
代理人：我相信所有的一切都并非巧合。
代理人：有人说是无知创造了神，而越了解这个世界的人，却越坚信是神缔造了一切……
代理人：……只是许多机制，已经超越了我们的理解罢了。
FlakPz V 科利安：那DOLLS的存在，我的存在，是否也超越了你的理解呢？
代理人：……是啊。
[我笑着捧起她的手，将那个奇异的造型物戴在了她的手上。]
代理人：请问我现在的行为，是否超越了你的理解，科利安小姐。
FlakPz V 科利安：那可没有。
[她脸微微一红，却笨拙地装出一副一切皆在预料之中的样子。]
FlakPz V 科利安：即便如此，这也是神的旨意。
</poem>
[[分类:灰烬战线契约剧情|科利安]] |
library/archive0/[3690]猴子与骆驼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信息
|image=
|作品名= The Monkey and the Camel
|译名= 猴子与骆驼
|作者= 伊索
|类型= 寓言
|时间= 公元前6世纪
|状态= 已完结
|来源= https://aesopsfables.org/F98_The-Monkey-and-the-Camel.html
|协议= 本作品已流入公有领域
}}
== 英文版 ==
At a great meeting of the beasts, the monkey stood up to dance. Having greatly distinguished himself, and being applauded by all present, it moved the spleen of the camel, who came forward and began to dance also. But he made himself so utterly absurd, that all the beasts in indignation set upon him with clubs and drove him out of the ring.
== 中文版 ==
在野兽们的盛会上，猴子起身来跳舞。他优雅的动作使得出席者纷纷向其鼓掌，这惹到了骆驼的脾气，于是骆驼也上前开始跳舞。但是骆驼这样就显得十分愚蠢，于是所有愤怒的野兽都拿起棍棒朝向骆驼，把其撵出了兽群。
[[category:寓言]] |
library/archive0/[544]东方求闻史纪／冥界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子页面导航|[[东方求闻史纪]]|红魔馆|白玉楼}}
<b><span style="font-size:120%"> '''冥界''' </span></b>
__NOTOC__
[[File:mingjie.jpg]]
{| class=wikitable
! align="left" | <big>{{lang|ja|冥界}}</big>
! align="left" | <big>冥界</big>
|-
| width=50% | <poem>{{lang|ja|危険度： 高}}</poem>
| <poem>危险度： 高</poem>
|-
| <poem>{{lang|ja|遭遇する妖怪： 幽霊、亡霊他}}</poem>
| <poem>可能遭遇的妖怪： 幽灵、亡灵等</poem>
|-
|<poem>{{lang|ja| 人間は死ぬと、中有の道を通り、三途の河を渡り、閻魔様の裁きを受けると罪の重さによって地獄か冥界か天界等に行き先が分かれる。}}</poem>
| <poem> 人类在死后，会经过中有之道，渡过三途河，然后接受阎魔的审判，并按照罪的轻重而分别前往地狱、冥界、天界等。</poem>
|-
| <poem>{{lang|ja| その内の冥界は、罪の無い死者が成仏するか転生するまでの間を幽霊として過ごす世界である。}}</poem>
| <poem> 其中的冥界就是无罪的死者在成佛或转生前，以幽灵状态逗留的世界。</poem>
|-
| <poem>{{lang|ja| 荒涼とした地獄とは異なり、静かだが四季も豊かで、春には美しい桜で埋まり、秋には紅葉で美しく染まる。ただ、そこに住む虫も鳥も獣も基本は死者である。鳴き声も無く、静かに華麗に空を飛ぶ。}}</poem>
| <poem> 和荒凉的地狱不同，这里幽静以及四季分别。春天长满了唯美的樱花，秋天则被枫叶染红。只是这里的鱼虫鸟兽都是死物，不会鸣叫，而是静静地在空中飞翔。</poem>
|-
| <poem>{{lang|ja| 余りにも美しいので、幽霊も成仏や転生を忘れてここに留まる者が多いという。（×30{{黑幕|成仏すると天界に行けるが、既に天界が飽和状態で、現在は成仏が制限されていると聞く。}}）}}</poem>
| <poem> 听说这里太美了，有好多幽灵看得入神，忘了去成佛和转生而停留在此。（×30{{黑幕|成佛的话会前往天界，听说现在天界处于饱和状态，成佛受到限制。}}）</poem>
|-
| <poem>{{lang|ja| 当然、死者ばかりの世界だが、最近は冥界と顕界の結界に穴が空き、行き来が容易となっている。冥界は知る人ぞ知る花見の名所となっている。}}</poem>
| <poem> 这里是死者的世界，不过最近冥界和现界之间的结界出现洞穴，来往也变得容易了。冥界成了部分人所知的赏花名点。</poem>
|-
| <poem>{{lang|ja| また、冥界には白玉楼という、とてつもなく大きなお屋敷がある。何処か大陸の意匠を使った塀や階段に囲まれ、最も高い位置には日本屋敷に枯山水の庭園を備えた、美しい建物である。}}</poem>
| <poem> 另外，冥界中有间叫白玉楼的大屋。不知使用了哪个大陆的设计，屋子被围墙和阶梯所包围，在最高的地方还有日本式的枯山水庭园，是座十分漂亮的建筑。</poem>
|}
{{东方求闻史纪}}
[[分类:东方求闻史纪]] |
library/archive0/[2780]灰烬战线：羁绊／睡多的孩子长得快IV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角色[[萌百:灰烬战线:KV-2|KV-2]]羁绊剧情。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羁绊/睡多的孩子长得快III|灰烬战线:羁绊/睡多的孩子长得快V}}
<poem>
T-34：——好了，以上就是关于本次作战的计划，有什么疑问吗？
IS-1：Есть!
KV-1：Да，没有问题了。
T-34：很好……但我更想听到某个经常犯困的人的回应。
KV-2：了解……
T-34：真是的……不知道为什么代理人同志执意要你来参加这次作战……！
T-34：你是给了代理人同志什么好处吗？
KV-1：好啦，T-34你也别抱怨了，代理人同志肯定有他的理由。
KV-1：代理人同志一定是非常信任KV-2才让她参与作战的。
KV-1：IS-1你觉得呢？
IS-1：我没有意见，只要不拖我的后腿。
T-34：算了……我也没那个精力教育你了。
T-34：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不要在执行任务的中途睡着。
KV-2：不用担心……今天我已经提前睡过觉了，状态满分。
T-34：……啊，是吗？那就好。
KV-1：KV-2……总感觉你变了？
IS-1：提前补充睡眠也算是变化吗……
KV-2：……等着瞧。
（KV-2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她继续沉默着聆听T-34讲解作战的细节。）
（很快，小队便按照T-34的作战计划开始行动了。）
T-34：注意！前方是敌人的第一道防线！
T-34：KV-2！你应该还没有忘记152mm的大炮该如何使用吧！
KV-2：了解……
（KV-2的强大火力直接将灾兽的防线打开一道突破口。）
T-34：很好！这可是至关重要的突破口啊！
T-34：轻型机动部队！快跟上队列！让我们一鼓作气攻进敌人的内部！
（T-34率领队伍迅速越过建筑物的残骸，一切都按照计划正常进行中。）
（可是，当队伍穿过残骸后——）
T-34：什么……？！
T-34：后续防线居然是「防卫种」？！为什么会这样……
T-34：这下糟糕了啊……光凭我们轻型部队的火力……
（形势的严峻已迫在眉睫，T-34需要及时作出相应的指挥措施。）
（她很清楚，虽说不想承认，但现在想要突破「防卫种」的方法现在也只有一个——）
T-34：KV-2！你听得见吗！KV-2！
T-34：情况紧急！前线需要你的火力支援！KV-2！听到请——
（——话音刚落，「防卫种」所布防线之处的土地瞬间化为一地残垣。）
T-34：什么……KV-2你……
T-34：为何你的动作会如此迅速？！就如同提前做好了准备一样……
KV-2：因为我提前睡过觉了，精神饱满。
KV-2：前方说不定还会出现「防卫种」，虽然我跟不上大家的速度，但我会在后方持续支援大家。
KV-2：火力不足的问题，就交给我吧。
T-34：……很好。
T-34：看、看来你还是有点作用嘛，那……
T-34：我的身后就交给你了！
T-34：轻型部队！可不要放慢步伐了！继续前进！
T-34：……
（数日后）
IS-1：代理人，打扰了。
IS-1：啊……IS-1，真是名稀客，找我有事吗？
IS-1：我想问问关于KV-2的事情。
代理人：KV-2？她又犯错了吗？
IS-1：不是，我只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IS-1：曾经在「红色十月同盟」的KV-2因为怠惰的性格一向都不受他人待见。
IS-1：可是，当她来到「维修会」的这段时间，我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IS-1：而且，也有了许多出彩的成绩。
IS-1：我想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代理人的缘故吗？
代理人：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代理人：KV-2本身就拥有巨大的潜力，稍微转变一下方法就能将自己的潜力展现出来。
代理人：我只是把该说的话说了出来而已。
IS-1：……厉害。
IS-1：既然如此，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将KV-2调回「红色十月同盟」的前线执行任务了。
IS-1：在那里有更加适合KV-2的位置……不知道代理人意下如何呢？
代理人：……
代理人：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请求。
IS-1：……！为什么？
代理人：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代理人：KV-2的出色表现，我想你们也只是看到了皮毛……她的全部实力明明还未完全显现。
代理人：况且，KV-2还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适应该如何按照自己的步调行动。
代理人：太着急肯定是不行的，换地方也肯定说不通……毕竟，那个能让她潜心发觉自身才能的空间就是这里。
代理人：所以，我希望她暂时能够继续留在「维修会」。至少只有这里，不会突然一下让她力不从心。
IS-1：……
IS-1：是吗……
IS-1：那就按照代理人的想法继续指导她吧。
IS-1：感谢你的付出，再见。
（也不清楚我是否说服了IS-1。）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
代理人：那孩子也逐渐得到他人的认同了。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羁绊剧情:KV-2]] |
library/archive0/[1528]みんなでBBQ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重定向 [[LoveLive!:みんなでBBQ]] |
library/archive0/[1726]LoveLive!：カモナ！真姫ハウス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big><big>Come On A Maki House!</big></big>[http://zh.moegirl.org.cn/User:Sanry/List 阅前须知]
听/译：遷璃Sanry
{| class=wikitable
|-
! 日本語 !! 中文
|-
|
{{lang|ja|<poem>
{{color|black|カモナ！真姫ハウス}}
{{color|#ff6239|あああ もう！こんな曲じゃ全然ダメ！今までと全然変わらない！
ああ どうしよう？そろそろ新曲を完成させないと行けないのに}}
{{color|black|(ピン～ポン～)}}
{{color|#ff6239|はああ 本当にどうしたら}}
{{color|black|(ピンポン ピンポンピンポンピンポン…)}}
{{color|#ff6239|うううあああ！もう！うるさい！なんで誰も出ないの？
っあ そっか 今みんな出かけてて もう こんな時に
今出るわよ！いつまで鳴らしてるのよ！
あの！新聞なら間に合ってるって！}}
{{color|#ffae00|イエイ！}}
{{color|#ff6239|あああ！}}
{{color|#ffae00|突撃 真姫ちゃんちに お宅訪問！}}
{{color|#ff6239|え？え？ほ 穂乃果？}}
{{color|#ffae00|と言うわけで 早速}}
{{color|#ff6239|っちょ な 何？今日来るとか聞いてないんだけど
って言うか 私今忙しいんだけど}}
{{color|#ffae00|曲作りでしょう？だから来たんだよ}}
{{color|#ff6239|は？}}
{{color|#ffae00|苦戦してるって聞いて だから穂乃果も手伝うよ}}
{{color|#ff6239|っちょ いきなりそんなこと言われても 逆に困るって言うか}}
{{color|#ffae00|じゃあ 早速…}}
{{color|#ff6239|だから！}}
{{color|#ffae00|ちゃん！穂むらからの差し入れです！}}
{{color|#ff6239|え？差し入れ？}}
{{color|#ffae00|ほら 作曲って頭を使うでしょう？
だから糖分補給}}
{{color|#ff6239|それは あ ありがとう}}
{{color|#ffae00|どういたしまして！}}
{{color|#ff6239|じゃあ遠慮なく…って この箱 何だか軽くない？}}
{{color|#ffae00|う？お～うん そうだね}}
{{color|#ff6239|ちょっと！これ空じゃない？差し入れはどうしたのよ！}}
{{color|#ffae00|いや あったんだよ 確かにあったんだよ
けどもう 補給は済んだって言うか}}
{{color|#ff6239|済んでないでしょう？}}
{{color|#ffae00|済んだよ ちゃんと 穂乃果の頭に糖分}}
{{color|#ff6239|なんで穂乃果の頭に行ってるのよ！}}
{{color|#ffae00|だってその 今回の新作のお饅頭 まだ食べてなくて
それでちょっと味見って思ったら いつの間にか…}}
{{color|#ff6239|花陽じゃないんだから！穂乃果の頭に補給しても意味ないのよ！}}
{{color|#ffae00|いや 意味はあるよ！
糖分補給した穂乃果の頭で 真姫ちゃんの作曲を 甘く切なくサポート…
あちょちょちょ 真姫ちゃん！}}
{{color|#ff6239|ううう…}}
{{color|#ffae00|なんで閉めちゃうの？真姫ちゃん！}}
{{color|#ff6239|お願いだから 邪魔しないで
今曲作りに集中したいの！}}
{{color|#ffae00|だから それをサポートするって}}
{{color|#ff6239|無理 ありえない！絶対無理！}}
{{color|#ffae00|無理じゃないって！}}
{{color|#ff6239|無理！}}
{{color|#6d56ff|っは！}}
{{color|#ffae00|っく ほ…}}
{{color|#ff6239|っえ？っちょ どうしたの穂乃果}}
{{color|#6d56ff|安心してください 峰打ちです}}
{{color|#ff6239|海未？}}
{{color|#a8a8a8|ごめんね 真姫ちゃん}}
{{color|#ff6239|ことりも}}
{{color|#a8a8a8|穂乃果ちゃんちに遊びに行ったら 真姫ちゃんちに行ったって聞いて
それで 曲作りの邪魔させないようにって}}
{{color|#ff6239|ありがとう 助かった}}
{{color|#6d56ff|では このまま穂乃果は回収します}}
{{color|#ff6239|うん お願い}}
{{color|#a8a8a8|じゃね 曲作り頑張ってね}}
{{color|#ffae00|だあああ！}}
{{color|#a8a8a8|ああああ！}}
{{color|#6d56ff|そんな！私の手刀で確実に気絶させたはずなのに}}
{{color|#ffae00|ふふふふふふ 甘いよ 海未ちゃん
って言うか いまは穂乃果が甘いの！}}
{{color|#a8a8a8|ど どう言うこと？}}
{{color|#ffae00|糖分だよ！頭に糖分補給してるから 簡単に気絶なんかしないの！}}
{{color|#6d56ff|しまった！}}
{{color|#a8a8a8|え？え？糖分って そう言うことだった？}}
{{color|#6d56ff|ならば改めて っは！}}
{{color|#ffae00|っう！くく 首筋が 痛い…}}
{{color|#a8a8a8|本当に気絶しない}}
{{color|#6d56ff|もう一度 っは！}}
{{color|#ffae00|ごふ っく 首筋が二ヶ所痛い}}
{{color|#a8a8a8|やっぱり気絶しない}}
{{color|#6d56ff|こうなったら 本気で止めの一撃を っあああ！}}
{{color|#a8a8a8|やああ 止めを刺したらダメだよ海未ちゃん！}}
{{color|#6d56ff|っう 離してください このままでは私のプライドが！}}
{{color|#a8a8a8|むきにならないで 海未ちゃん！}}
{{color|#ff6239|はああ もう！こんなんじゃますます曲作りが！}}
{{color|black|(ぶるぶるぶる)}}
{{color|#ff6239|もう 今度は何？
もしもし？}}
{{color|#e44fff|いいか よく聞け}}
{{color|#ff6239|え？希？}}
{{color|#e44fff|凛ちゃんは預かっている}}
{{color|#ff6239|は？}}
{{color|#e44fff|返して欲しければ こちらの要求を呑むんだ…}}
{{color|#ff6239|まったく！なんでみんな邪魔ばっかりするの？}}
{{color|black|(ぶるぶるぶる…)}}
{{color|#ff6239|っはああ！もう！
希！いい加減にして！}}
{{color|#e44fff|ふんっふんっふん！分かった そこまでいうなら 凛ちゃんの声を聞かせてやろう}}
{{color|#ff6239|そんなこと言ってないでしょう？}}
{{color|#e44fff|何？声だけじゃ納得できない？よし分かった
じゃあ姿も見せてやろう}}
{{color|#ff6239|え？}}
{{color|#fee155|ちゃん～}}
{{color|#ff6239|あああああ！
り 凛？}}
{{color|#fee155|どうだ 凛の姿を見せてやったぞ！}}
{{color|#ff6239|いや それはあなたが言うセリフじゃないし
って言うか いつの間に私の部屋のクローゼットに入ってたのよ？}}
{{color|#e44fff|それは私が説明しよ！}}
{{color|#ff6239|あああああ！
希？なんでベッドの下から出てくるの？}}
{{color|#e44fff|真姫ちゃんが驚くと思って}}
{{color|#fee155|大成功大成功！}}
{{color|#ff6239|大成功じゃないわよ！
って言うか いつの間に不法侵入したのよ！}}
{{color|#fee155|ああ～喉乾いたにゃ～}}
{{color|#e44fff|ウチ 生搾りシークヮーサージュースでいいから}}
{{color|#ff6239|何の説明もないままナチュラルに人の部屋で寛ぎ始めてないでよ
知ってるでしょう？今私が作曲で忙しいって}}
{{color|#ffae00|だから 穂乃果たちがいるんだよ！}}
{{color|#ff6239|ああああ！}}
{{color|#a8a8a8|ごめんね 真姫ちゃん}}
{{color|#6d56ff|抑えきれませんでした}}
{{color|#ffae00|糖分パワーだね}}
{{color|#ff6239|どれだけ糖分万能なのよ！}}
{{color|#ffae00|それで 次の新曲のイメージだけど…}}
{{color|#ff6239|だから！私を邪魔しないでって言ってるの！
っはああ！もう！}}
{{color|#00bbff|なるほど それで私たちも呼ばれたのね}}
{{color|#ff6239|追い出そうとしても無駄っぽいし
止めてくれる人を増やした方がいいと思って
生搾りシークヮーサージュースのお代わりは？}}
{{color|#00bbff|ありがとう いただくわ}}
{{color|#44cd71|あの 絵里ちゃんはともかく 私は役に立てないんじゃないかって}}
{{color|#ff6239|ああ 花陽は クッションって言うか}}
{{color|#44cd71|クッション？}}
{{color|#ff6239|弄られ役？
ほら 穂乃果や凛の注意を逸らすための囮って言うか？}}
{{color|#44cd71|っえ？クッションってそう言う意味？
っは？}}
{{color|#fee155|匿って 真姫ちゃん！}}
{{color|#44cd71|っあ 凛ちゃん？}}
{{color|#ff6239|ほら 早速クッションの出番よ！}}
{{color|#44cd71|っえええ？}}
{{color|#fee155|えっと どこに隠れようかにゃ？
またクローゼットの中に…}}
{{color|#44cd71|あの 凛ちゃん 何で隠れないと行けないの？}}
{{color|#ff6239|また私を驚かしつもり？}}
{{color|#fee155|そうじゃなくて}}
{{color|#44cd71|っは！}}
{{color|#ffae00|匿って 真姫ちゃん！}}
{{color|#44cd71|穂乃果ちゃん？}}
{{color|#fee155|ダメだよ ここには凛が隠れるんだから！}}
{{color|#ffae00|ええ？穂乃果も隠れさせて～}}
{{color|#44cd71|あの ひょっとして 穂乃果ちゃんたち 隠れん坊とかしてる？}}
{{Gradient_Text|left,#ffae00,#fee155|してる！}}
{{color|#44cd71|やっぱり…}}
{{color|#ffae00|だって 真姫ちゃんち広いしね～}}
{{color|#fee155|隠れん坊したくなっちゃうよね～}}
{{Gradient_Text|left,#ffae00,#fee155|ね～}}
{{color|#ff6239|幼稚園児か！}}
{{color|#00bbff|真姫落ち着いて}}
{{color|#ff6239|何なのよ あなたたち！一応作曲の手伝いに来たんでしょう？
それで遊んでばっかりって}}
{{color|#e44fff|ああああ！}}
{{color|#44cd71|っは！}}
{{color|#e44fff|お願い 匿って！}}
{{color|#ff6239|希！あなたまで}}
{{color|#e44fff|早く匿って じゃないと じゃないと…来る！
鬼が来る！}}
{{color|#ff6239|鬼？}}
{{color|#6d56ff|うん！見つけましたよ！}}
{{Gradient_Text|left,#ffae00,#fee155,#e44fff|あああ！}}
{{color|#6d56ff|真姫の邪魔をしないよう 大人しくと言ったでしょう？
なのにあなたたちは}}
{{color|#e44fff|あ～あ～見つかっちゃった
じゃあ次はウチが鬼ね}}
{{color|#ffae00|ああ！隠れろ！}}
{{color|#fee155|隠れろ！}}
{{color|#6d56ff|逃がしません！}}
{{Gradient_Text|left,#ffae00,#fee155|あああ！}}
{{color|#6d56ff|何度言わせるですか？言ったでしょう？
邪魔にならないよ静かにしてっと何度も何度も何度も！}}
{{color|#ff6239|って 海未も思い切り邪魔してるのよ！}}
{{color|#6d56ff|っへ？あ ご ごめんなさい}}
{{color|#ff6239|あああ！もう！無理！絶対無理！
こんな状態で作曲なんて！}}
{{color|#00bbff|っはあ…もうこうなったら仕方ないわね}}
{{color|#ff6239|え？}}
{{color|#00bbff|改めてちゃんと穂乃果たちにも作曲の手伝いをさせましょう
じゃないと 遊んでる一方だし}}
{{color|#ff6239|ええ？でも…}}
{{color|#ffae00|そうだよ！穂乃果たち その為に真姫ちゃんちに来たんだから}}
{{color|#fee155|ようやく凛たちの出番だにゃ！}}
{{color|#e44fff|腕が鳴るやん！}}
{{color|#6d56ff|及ばずながら 力になりましょう！}}
{{color|#ff6239|だから私が求めてるのはそう言うことじゃ…
はあ もう！}}
{{color|#ffae00|では みんなに生搾りシークヮーサージュースも行き渡ったところで}}
{{color|#ff6239|なんて生搾りシークヮーサージュース限定なのよ！}}
{{color|#ffae00|第一回 みんなで 作曲大大会！}}
{{color|#ff6239|大会とか そう言うことじゃないんだけど
後 大大会ってなに？大大会って}}
{{color|#00bbff|まあ とりあえず みんなで方向性くらいは決めましょう}}
{{color|#fee155|そう言う絵里ちゃんは何かあるの？方向性とか}}
{{color|#00bbff|私は そうね やっぱり 踊れる格好いい曲とか}}
{{color|black|ああ～}}
{{color|#fee155|踊れるのもいいけど 走れるのもいいにゃ！}}
{{color|#00bbff|走れる？}}
{{color|#fee155|気持ち良く走れる疾走感のある曲って言うか バンドみたいな？}}
{{color|#e44fff|疾走感があるんやったら 神聖感も欲しいよね}}
{{color|black|神聖感？}}
{{color|#e44fff|玉串を振って パワースポットみたいな神聖沢アピール！
払い給え 清め給え！}}
{{color|#00bbff|あのね…}}
{{color|#44cd71|えっと やっぱり 真姫ちゃんに任せた方がいいんじゃないかな}}
{{color|#a8a8a8|だよね そのことりたち 向いてないみたいだし}}
{{color|#00bbff|ごめんなさい真姫 やっぱりみんな連れて帰るから
あなたは一人で集中して作曲を…
って 真姫？}}
{{color|#ff6239|神聖感ね…確かに讃美歌とかあるものね
アイドルの歌にその要素を入れるのも斬新感も}}
{{color|#00bbff|えっと 真姫？}}
{{color|#ff6239|なに 絵里 今いいアイデアが出そうなんだけど}}
{{color|#00bbff|ああ ごめんなさい}}
{{color|#ff6239|って言うかないの？もっとアイデアは？せっかくみんないるんだから}}
{{color|#00bbff|真姫…}}
{{color|#ffae00|えっとね 穂乃果はね
っあ シーエムみたいなのがいいんじゃないかな 可愛いキャラクターが歌ってるの}}
{{color|#6d56ff|私は 琴や横笛と言った和のテイストを入れるのも良いのではと}}
{{color|#ff6239|シーエム 和のテイスト}}
{{color|#44cd71|真姫ちゃん 本気で参考にしてる}}
{{color|#a8a8a8|怒ると思ったのに 意外}}
{{color|#ff6239|そんなに意外？}}
{{color|#a8a8a8|え？う うん！}}
{{color|#ff6239|やっぱりね 一人だと限界あるのよ}}
{{Gradient_Text|left,#a8a8a8,#44cd71|え？}}
{{color|#ff6239|同じような曲しか出てこなくて それで煮詰まってところもあったの}}
{{color|#44cd71|そうなんだ}}
{{color|#ff6239|だから ちょっと切り替えてみようっと思って
ありえないっと思うアイデアは つまり自分が思いつかないアイデアってことでしょう？}}
{{color|#a8a8a8|それは そうだね}}
{{color|#ff6239|そう言うのを取り入れれば もっと自分の創作が広がると思うの
だから 遠慮しないでもっとありえないアイデアを出して}}
{{color|#44cd71|ありえないアイデア限定？}}
{{color|#ffae00|そういうことなら任せてよ！}}
{{color|#a8a8a8|そこは自信満々に言われても…}}
{{color|#ff6239|みんなが来てくれなかったら気付かなかったかもしれない
その ありがとうね}}
{{color|black|うわああ～}}
{{color|#fee155|にゃん～真姫ちゃんにお礼言われちゃった～}}
{{color|#e44fff|これはウチらもっと頑張らないと}}
{{color|#6d56ff|そうですね みんなで協力して 真姫の力になりましょう}}
{{color|#ffae00|そうそう みんなで力を合わせて}}
{{color|black|あああ！}}
{{color|#ff62dd|ちょっと！さっきからみんなみんなみんなって にこがいなかったでしょう！
なんでにこがいないのにみんななのよ！}}
{{color|#ffae00|にこ ちゃん…}}
{{color|#fee155|いなかったの？}}
{{color|#e44fff|いたやん 生霊が
払い給え 清め給え！}}
{{color|#ff62dd|言った離脱した覚えはないわよ！
って言うか にこがいないと始まらないでしょう こういうことは！}}
{{color|black|えええ？}}
{{color|#00bbff|それじゃあ まあ にこにはあるの？新曲のアイデア}}
{{color|#ff62dd|もっちろん～
あのね アイドルの曲は 中途半端に格好良くしようなんて思う方が格好悪いの！
ここは正々堂々とアイドルソング行くべきよ！
そう！なにがなんでもアイドルソングで行くべきよね！
だって にこたち アイドルなんだから
にこのイメージするアイドルソングは ぴょんぴょんぴょん！
うっさちゃん ぴょん！みたいな
可愛いキラキラソング系って言いうか
やっぱりアイドルとして 可愛い様子は絶対いるよね～
ぴょんぴょんぴょん……}}</poem>}}
||
<poem>
{{color|black|Come on A Maki House!}}
{{color|#ff6239|啊啊 真是的！这种曲子完全不行嘛！和以前比起根本没区别嘛！
啊啊 怎么办呢？明明必须要立刻完成新曲的创作才行}}
{{color|black|（叮～咚～）}}
{{color|#ff6239|哈啊啊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color|black|（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color|#ff6239|啊啊啊啊！够啦！无路赛！为什么没人去应门啊？
啊 对了 现在大家都出门了啊 真是的 偏偏在这种时候
来了来了！能不能别一直这么按门铃啊！
我说啊！报纸的话我们家已经有订了！}}
{{color|#ffae00|耶！}}
{{color|#ff6239|啊啊啊！}}
{{color|#ffae00|突击 真姬酱家 进行家访！}}
{{color|#ff6239|呃？诶？穗 穗乃果？}}
{{color|#ffae00|于是乎 话不多说}}
{{color|#ff6239|等 什 什么情况？完全没听你说过要来的啊
话说 我现在很忙诶}}
{{color|#ffae00|是在作曲对吧？所以我才会来哦}}
{{color|#ff6239|蛤？}}
{{color|#ffae00|因为听说真姬酱在苦战 所以穗乃果就来帮忙了}}
{{color|#ff6239|喂 突然之间说这种话 反而会很困扰的啊}}
{{color|#ffae00|那么 我们就快…}}
{{color|#ff6239|都说啦！}}
{{color|#ffae00|锵！从穗村带来的慰问品！}}
{{color|#ff6239|诶？慰问品？}}
{{color|#ffae00|你看嘛 作曲要动脑子的吧？
所以要补充糖分才行啊}}
{{color|#ff6239|这个嘛 谢 谢谢你}}
{{color|#ffae00|不客气！}}
{{color|#ff6239|那么我就不客气……呃 这箱子 不觉得有点轻吗？}}
{{color|#ffae00|呃？哦～嗯 好像是呢}}
{{color|#ff6239|喂！这箱子明明就是空的啊？慰问品飞哪儿去了？}}
{{color|#ffae00|呀 本来是在里面的 确实是在里面的
但是已经 应该说已经补充完毕了吧}}
{{color|#ff6239|完毕了是什么情况啊？}}
{{color|#ffae00|就是 完毕了嘛 补充到穗乃果的脑子里了}}
{{color|#ff6239|为什么会跑到穗乃果的脑子里去啊！}}
{{color|#ffae00|因为啊 这次新推出的馒头 穗乃果还没尝过嘛
于是呢就想稍微尝下味道呢 结果不知不觉就…}}
{{color|#ff6239|你又不是花阳！补充到穗乃果脑子里了不就没意义了吗？}}
{{color|#ffae00|并不 还是有意义的！
就用补充过糖分的穗乃果的脑子 来给真姬酱的作曲 带来甜蜜而苦涩的援助…
啊喂等一下等一下 真姬酱！}}
{{color|#ff6239|呃呃呃…}}
{{color|#ffae00|为什么要关门啊？真姬酱！}}
{{color|#ff6239|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别再来烦我了
我现在必须要集中注意力作曲啊！}}
{{color|#ffae00|所以说 穗乃果来帮你了啊}}
{{color|#ff6239|不行 不可能！绝对不行！}}
{{color|#ffae00|没什么不行的啦！}}
{{color|#ff6239|不行！}}
{{color|#6d56ff|哈！}}
{{color|#ffae00|呃 吼…}}
{{color|#ff6239|诶？喂 怎么了穗乃果}}
{{color|#6d56ff|请放心 我是用刀背打的}}
{{color|#ff6239|海未？}}
{{color|#a8a8a8|对不起啊 真姬酱}}
{{color|#ff6239|小鸟也在}}
{{color|#a8a8a8|我们去穗乃果家玩的时候 听说穗乃果到真姬家来了
然后 为了不让穗乃果打扰到真姬酱作曲我们就过来了}}
{{color|#ff6239|谢谢你们 帮大忙了}}
{{color|#6d56ff|那么 就这样将穗乃果回收了吧}}
{{color|#ff6239|嗯 拜托了}}
{{color|#a8a8a8|那么 作曲还请加油哦}}
{{color|#ffae00|哒啊啊啊！}}
{{color|#a8a8a8|啊啊啊啊！}}
{{color|#6d56ff|怎么会！我确实是用手刀将你打昏过去了才对啊}}
{{color|#ffae00|呵呵呵呵呵呵 天(甜)真啊 呜咪酱
不如说 现在的穗乃果才是甜真的！}}
{{color|#a8a8a8|这 这怎么说？}}
{{color|#ffae00|糖分哒哟！因为刚才往脑子里补充了糖分 所以就没那么容易被打昏了！}}
{{color|#6d56ff|真没想到！}}
{{color|#a8a8a8|咦？咦？糖分 还能做到那种事情吗？}}
{{color|#6d56ff|那就再来一次 哈！}}
{{color|#ffae00|呃！咳咳 脖子 好疼…}}
{{color|#a8a8a8|真的打不晕诶}}
{{color|#6d56ff|再来一次 哈！}}
{{color|#ffae00|呃啊 咳咳 脖子上两个地方 都好疼…}}
{{color|#a8a8a8|果然打不晕}}
{{color|#6d56ff|既然这样的话 就让我给你最后一击 啊啊啊！}}
{{color|#a8a8a8|呀啊啊 不可以这样啊呜咪酱！}}
{{color|#6d56ff|呜 请放开我 这样下去的话的话我的自尊就不保了！}}
{{color|#a8a8a8|别上头啊 呜咪酱}}
{{color|#ff6239|哈啊啊 真是的！这样下去就越来越办法作曲了！}}
{{color|black|(嘀哩嘀哩嘀哩)}}
{{color|#ff6239|真是的 这次又怎样了？
喂？}}
{{color|#e44fff|给我听仔细了}}
{{color|#ff6239|诶？希？}}
{{color|#e44fff|凛酱现在在我手里}}
{{color|#ff6239|蛤？}}
{{color|#e44fff|想要我放她走的话 就按照我的要求…}}
{{color|#ff6239|真是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碍事啊？}}
{{color|black|(嘀哩嘀哩嘀哩…)}}
{{color|#ff6239|哈啊啊！够了！
希！你给我适可而止啦！}}
{{color|#e44fff|哼哼哼！我知道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就让你听听凛的声音吧}}
{{color|#ff6239|我没这么说过吧？}}
{{color|#e44fff|什么？光是声音还不够？好我知道了
那就让你看看她的人吧}}
{{color|#ff6239|诶？}}
{{color|#fee155|锵～}}
{{color|#ff6239|啊啊啊啊啊！
凛 凛？}}
{{color|#fee155|怎么样 给你看了凛的人了哟！}}
{{color|#ff6239|不是 那句又不是你的台词
话说 你是什么时候钻到我房间的衣柜里来的啊？}}
{{color|#e44fff|就由我来说明吧！}}
{{color|#ff6239|啊啊啊啊啊！
希？你怎么会从床底下钻出来啊？}}
{{color|#e44fff|为了把真姬酱吓一跳嘛}}
{{color|#fee155|大成功大成功！}}
{{color|#ff6239|大你个头啊！
我说 你们是什么时候非法入侵进我家的啊！}}
{{color|#fee155|啊啊～口渴了喵～}}
{{color|#e44fff|咱 要鲜榨青柠果汁汁就行了}}
{{color|#ff6239|不要什么说明都没有就给我自然悠哉地坐在别人的房间里啊
你们知道的吧？现在我正忙着作曲呢}}
{{color|#ffae00|所以说 穗乃果我们才会在这里啊！}}
{{color|#ff6239|啊啊啊啊！}}
{{color|#a8a8a8|对不起 真姬酱}}
{{color|#6d56ff|我们压制不了她}}
{{color|#ffae00|这就是糖分的力量呢}}
{{color|#ff6239|这糖分得是有多万能啊！}}
{{color|#ffae00|关于新曲的印象啊…}}
{{color|#ff6239|都说了！别来给我碍事啊！
啊啊啊啊啊！真是的！}}
{{color|#00bbff|原来如此 所以也把我们叫来了啊}}
{{color|#ff6239|就算想把她们都赶走似乎也没用
所以说就想希望可以有多点能制止的人
还要再来一杯鲜榨青柠果汁汁吗？}}
{{color|#00bbff|谢谢 我就不客气了}}
{{color|#44cd71|那个 绘里先暂且不谈 花阳应该派不上用场吧}}
{{color|#ff6239|啊啊 花阳 应该算是垫子吧}}
{{color|#44cd71|垫子？}}
{{color|#ff6239|就是给人玩弄的？
你看 就像吸引穗乃果和凛的注意力的诱饵一样}}
{{color|#44cd71|诶？垫子是这个意思吗？
蛤？}}
{{color|#fee155|快掩护我 真姬酱！}}
{{color|#44cd71|啊 凛酱？}}
{{color|#ff6239|你看 马上就是垫子出场的时候了哟！}}
{{color|#44cd71|诶诶诶？}}
{{color|#fee155|那个 到底要藏在哪里才好喵
再躲一次衣橱…}}
{{color|#44cd71|那个 凛 为什么非得躲起来不可呢？}}
{{color|#ff6239|你又打算吓我一次吗？}}
{{color|#fee155|不是这样啦}}
{{color|#44cd71|哈！}}
{{color|#ffae00|快掩护我 真姬酱！}}
{{color|#44cd71|穗乃果酱？}}
{{color|#fee155|不行啦 凛要躲在这里了！}}
{{color|#ffae00|诶诶？让穗乃果也躲躲嘛～}}
{{color|#44cd71|那个 难道说 穗乃果你们 在玩捉迷藏吗？}}
{{Gradient_Text|left,#ffae00,#fee155|对啊}}
{{color|#44cd71|果然…}}
{{color|#ffae00|因为 真姬家很大嘛～}}
{{color|#fee155|大到会让人想玩捉迷藏啊～}}
{{Gradient_Text|left,#ffae00,#fee155|对吧～}}
{{color|#ff6239|你当这里是幼儿园啊！}}
{{color|#00bbff|真姬你冷静点}}
{{color|#ff6239|你们这是闹哪样啊！姑且是来帮忙作曲子的吧？
结果却一直在那儿玩}}
{{color|#e44fff|啊啊啊啊！}}
{{color|#44cd71|哈！}}
{{color|#e44fff|求求你 让我躲一下！}}
{{color|#ff6239|希！连你都这样}}
{{color|#e44fff|快让我躲起来 不然的 不然的话…就要来了！
鬼要来了！}}
{{color|#ff6239|鬼？}}
{{color|#6d56ff|嗯！找到了哟！}}
{{Gradient_Text|left,#ffae00,#fee155,#e44fff|啊啊啊！}}
{{color|#6d56ff|不是叫你们别去干扰真姬 要老实呆着的吗
结果你们却这样}}
{{color|#e44fff|啊～啊～被发现了
接下来换咱来当鬼吧}}
{{color|#ffae00|啊啊！快躲起来咯！}}
{{color|#fee155|快躲起来咯！}}
{{color|#6d56ff|别想跑！}}
{{Gradient_Text|left,#ffae00,#fee155|啊啊啊！}}
{{color|#6d56ff|要让我说几次啊？都已经说过了吧？
保持安静别给人家捣乱都说了好几次好几次好几次！}}
{{color|#ff6239|我说 海未你这也是在捣乱诶！}}
{{color|#6d56ff|诶？啊 对 对不起}}
{{color|#ff6239|啊啊啊！够了！不行！绝对不行！
让我在这种状态下作曲什么的！}}
{{color|#00bbff|哈啊…既然变成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呢}}
{{color|#ff6239|诶？}}
{{color|#00bbff|再重新把穗乃果她们叫过来认真帮忙吧
不然的话 她们就都只顾着玩了}}
{{color|#ff6239|诶诶？但是…}}
{{color|#ffae00|就是说啊！穗乃果我们 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真姬家的嘛}}
{{color|#fee155|终于到凛我们出场的时候了喵！}}
{{color|#e44fff|咱已经跃跃欲试嘞！}}
{{color|#6d56ff|尽管力量微薄 但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color|#ff6239|都说了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哈啊 真是的！}}
{{color|#ffae00|那么 就趁大家都喝了鲜榨青柠果汁汁的时候}}
{{color|#ff6239|为什么只限定鲜榨青柠果汁汁啊}}
{{color|#ffae00|第一回 大家一起 作曲大大会}}
{{color|#ff6239|所谓的大会并不是这个吧
还有 大大会是什么啊？大大会}}
{{color|#00bbff|嘛 总而言之 大家先决定一下方向吧}}
{{color|#fee155|绘里你这么说是有什么点子吗？对于这个方向性}}
{{color|#00bbff|我的话 嗯 果然 是要跳起来很帅气的歌曲}}
{{color|black|啊啊～}}
{{color|#fee155|虽说能跳舞很不错 但要是能跑起来也很榜喵！}}
{{color|#00bbff|能跑起来？}}
{{color|#fee155|该说是能开心的跑起来充满疾走感的歌曲 应该是像乐队那样吧}}
{{color|#e44fff|要疾走感的话 也会想要一点神圣感呢}}
{{color|black|神圣感？}}
{{color|#e44fff|挥舞着玉串 展现出PowerSpot一般的神圣感
恶灵退散 清净还来}}
{{color|#00bbff|我说啊…}}
{{color|#44cd71|那个 果然 还是交给真姬来决定比较好吧}}
{{color|#a8a8a8|也是呢 这方面小鸟我们 这个并不太适合呢}}
{{color|#00bbff|对不起真姬 我们还是把她们带走吧
好让你一个人专心作曲…
诶 真姬？}}
{{color|#ff6239|神圣感啊…的确也有赞美歌之类的歌曲呢
要把这个要素加到偶像里或许能有崭新感}}
{{color|#00bbff|那个 真姬？}}
{{color|#ff6239|干嘛 绘里 我正好感觉要想出来什么了}}
{{color|#00bbff|啊啊 对不起}}
{{color|#ff6239|话说你们这就没了吗？再多说一点想法啊？难得大家都在}}
{{color|#00bbff|真姬…}}
{{color|#ffae00|那个啊 穗乃果觉得啊
像广告那样的歌曲是不是不错啊 也是很可爱的人物在唱的}}
{{color|#6d56ff|我觉得放入有古琴和横笛伴奏的和风乐曲也不错}}
{{color|#ff6239|广告 和风}}
{{color|#44cd71|真姬酱 认真地思考起来了}}
{{color|#a8a8a8|还以为会惹她生气呢…真意外}}
{{color|#ff6239|有这么意外吗}}
{{color|#a8a8a8|诶？呃 嗯！}}
{{color|#ff6239|果然 一个人是有极限的}}
{{Gradient_Text|left,#a8a8a8,#44cd71|诶？}}
{{color|#ff6239|因为只能做出同类型的曲子 所以有时候会像这样纠结在这里}}
{{color|#44cd71|是这样啊}}
{{color|#ff6239|所以说 才想会要换个角度看看
觉得不可能的想法不正是自己想不到的想法吗？}}
{{color|#a8a8a8|这个 的确是呢}}
{{color|#ff6239|我觉得只要以这个地方为突破口 就能让自己的创作更加广阔
所以 不用客气尽管把那些天方夜谭的想法说出来吧}}
{{color|#44cd71|天方夜谭的想法限定？}}
{{color|#ffae00|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color|#a8a8a8|穗乃果你也就能在那方面能自信满满地说了…}}
{{color|#ff6239|要是大家没来的话我可能还不会察觉到
所以 谢谢你们}}
{{color|black|呜哇啊啊～}}
{{color|#fee155|喵…被真姬道谢了}}
{{color|#e44fff|这样的话咱就得更加把劲了}}
{{color|#6d56ff|就是这样 大家就加把劲 助真姬一臂之力吧}}
{{color|#ffae00|没错没错 大家同心协力}}
{{color|black|啊啊啊！}}
{{color|#ff62dd|喂你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大家大家大家的 明明里面都没有妮可啊！
为什么明明妮可不在却还说是大家啊}}
{{color|#ffae00|妮可 酱…}}
{{color|#fee155|你刚才不在吗？}}
{{color|#e44fff|有在啊 你的灵魂
恶灵退散 清净还来！}}
{{color|#ff62dd|我根本不记得你有说过这种话啊！
话说 没有妮可在根本就无法开始嘛 这么重要的事情！}}
{{color|black|诶诶诶？}}
{{color|#00bbff|既然你这么说 那 妮可你有什么点子吗？关于新曲子的}}
{{color|#ff62dd|当然咯～
我说啊 偶像的歌曲 如果要半调子装帅气的话只会更逊而已！
这里就该堂堂正正地用偶像歌曲！
没错！无论如何都该用偶像歌曲！
因为 妮可我们 可是偶像啊
妮可印象的偶像歌曲是 蹦蹦蹦！
小兔纸 蹦！这样的感觉
该说是可爱又闪亮的歌曲呢
果然作为偶像的话 可爱的外观必不可少呢～
蹦蹦蹦…}}</poem>
[[分类:广播剧剧本]][[分类:LoveLive!广播剧]] |
library/archive0/[916]终结之前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终结之前
作者：娜英
《'''终结之前'''》是由娜英创作的一部基于TRPG：永远的后日谈的团REPLAY。
== 前言 ==
I'm ZUOSI Forever！（被踹
好吧我的错= =我已经进化成吃错药的人了，所以如你所见就成了这样。
总而言之呢，这个之前的药还没吃完的家伙，在没有药吃的时候新开的大坑，当然如果依旧不介意人设文段的刮刮乐和删除线还有吐槽性介绍的话……
最后，依旧用那八个字做结尾吧。
那就是，希望各位，看得愉快。（你奏凯
== 登场娃娃介绍 ==
=== 玛嘉雷特·索林 ===
<ref>和萌百有页面的同名人士没有半毛钱关系，更和参与了圣杯战争而且最后和英灵一起去做阿赖耶的打工仔的那位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作者神ID控又发作了所以拿一张结局了的神ID卡出来废物利用罢了。——BY作者兼PL</ref>本文主角，享年大概是18到19岁左右，有着酒红色的瞳孔和一头及腰的金发，发尾被一根陈旧的白色蕾丝缎带扎了起来，刘海翘翘的，好像怎么也梳不直的样子，穿着红色为主的，绣有金色十字架，有点像修女服的短泡泡袖连衣裙和白色的吊带长袜还有黑色皮鞋，不过连衣裙白色的部分几乎被血染成了红色。
大概只有一米六三的样子，但是却背着比自己还要高一两个头的棺材，腰间还有着一个装满修复道具的腰包，另外，她的双臂上还缠绕着花藤一般的东西，最珍爱的东西是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念珠。
轻度天然，轻飘飘的，但是很会治愈人，总之就是相当治愈系的少女。
类型是{{黑幕|<del>超级实用的奶，就是T的力度有点不够</del>}}可爱少女。
<del>虽然双防平分HP满还有剩饭但是就是没输出的爱丽丝队医[[萌百:差不多娃娃娘|塔布奈]]，而且似乎还有点不是很好用……要是日后可以Mega并把特性洗成队友守护的话就好了。（住嘴那是你不会用好吗）</del>
=== 长门有希 ===
身高154cm上下，有着一头接近灰色的紫色短发和参差不齐的刘海以及黑色双瞳的娇小少女，享年16，穿着简洁的蓝白校服以及配套的白色短袜和浅棕色平底鞋，外头还套了一件黑色的连帽粗呢外套，热的时候才会脱下来。
背着硕大的棺材，还斜跨着一个医药箱，此外还有一把比自己还高的反器材步枪，不过脚上有一对不知道是脚环还是镣铐一样的东西，最珍爱的东西是某人所赠送的护身符。
三无，喜欢用极为简洁的语言表达想说的话。
类型是{{黑幕|<del>不用改变世界线就可以八百里开外一枪打掉死灵法师的仆从</del>}}镇魂枪手。
<del>神ID二号，走错了世界线的参谋……就对了。</del>
=== 百合 ===
身高一米六左右，有着黑长直姬发式的少女，享年15，穿着黑色的校服和对应的黑色丝袜还有黑色平底鞋，要不是那双铁锈色的瞳孔，她就能和阴影融为一体了，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无法遮掩的缝合痕迹，不禁让人好奇她的“原料”究竟经历了什么，最珍爱的东西是头上装饰用的梳子。
待人冷漠，喜欢独自行动。
类型是{{黑幕|<del>战斗力应该有53万</del>}}送断死镰。
<del>奇怪的自律人偶，唯一一个不是神ID的角色。</del>
=== 夕立 ===
身高154cm，有着一头附有犬耳造型的鬓角的粉色长发和血红瞳孔的少女，享年14，穿着黑色为主的短袖水手服和黑色的小腿袜，但是鞋子是棕色的，身后还有一条毛茸茸的狗尾巴''poi''。
头上的缎带之下埋藏着螺丝一样的东西，透过手臂可以看到有些什么在皮肤之下蠕动，后背似乎被什么尖锐的角状物质刺了进去的样子，最珍爱的东西是已经被半埋进身体里的一条手臂''poi''。
平时就像小狗一样惹人喜爱，但是战斗的时候就会变成可怕的食尸鬼''poi''。
主类型是{{黑幕|真正的饿货}}掠食异端，兼职{{黑幕|其实是怪物吧}}纷繁异怪''poi''。
<del>神ID三号，是会poi的狂人呢''poi''。（快住手！你根本就不是提督！）</del>
== 正文 ==
=== 01 献给终结的世界 ===
{{Hide|标题=点击阅读|内容=<poem>……
“制造完成，现在进行个人设置。”
……
…………
“个人设置完成。”
“感谢您的使用，如有建议，请拨打15072481099联系我们的负责人。”
“滴答”
“滴答”
“滴答”
…………
寂静的世界，空洞的水滴声音，恍如沙漏的倒计时，又或者是一直走的时钟的钟声。
在这种倒计时与钟声交织的空间中，有两个人影醒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我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向四处张望，同时我的身下也发出了什么金属被弯折变形的声音。
“唔？这里？！”随即，我身边那名有着紫色短发和黑色瞳孔，学生打扮的少女也被吓醒了。
“……”随即，我和她尴尬地对望了一回后，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们两个的位置似乎是在一个十分空旷的房间里，房间的天花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从裂缝中甚至还有破损的水管以及其中生长着的霉菌，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从房间一角的木门处传来的，而在我们的身后还有一张铁丝网床，不过现在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淡红色铁锈，这让人怀疑它是怎么支撑得住我们以及我们身上的那些武器之类的东西的重量的。
不过这个房间的中间，还放着一台奇怪的机器，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硕大的鱼缸，而在机器的左侧，还有一个显示屏，上面闪烁着一行字：
“人偶两体制作完成，一体待定”
除此之外，机器上还有两个进度条一样的东西，其中两条已经到了100，而剩下的一条却还是在0的位置。
“这是什么……”在不安地把目光从机器上收回后，我终于把目光投向了紫发少女，“那……那个？”
“长门有希。”或者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紫发少女这时才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晤，玛嘉雷特·索林，叫我玛嘉也是可以的。”我随即也跟着自报家门。
“有希。”随即，对方也学着我那样报上了自己的昵称。
“真是个好名字。”我双手合十道。
“……谢谢。”或者是得到了夸奖的缘故，有希把脸稍微地别了过去。
“唔……”随即，我走到了其中一条断裂的水管前，然后伸手摸了上去，顿时，冰冷的感觉穿过了我的肌肤，犹如一把利刃一样直直刺向了骨髓的深处，但是却没有痛的感觉。
“注意安全。”突然间，有希走了过来，然后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唔……”随即我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被刚刚的寒冷麻痹了神经的缘故，我只能感觉到她的手和冰块一样寒冷，但是……
在这之下，却残留着温暖。
“还冷？”或者是看到了我的表情的缘故，有希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好像暖和下来了……谢谢……”或者是不愿意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的缘故，我立马向她报了一个温暖的微笑，“那个……要不要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在前。”有希边说边紧了紧背在身上那把看起来就很笨重的反器材步枪，随即迈步走向了木门。
“诶……好。”我点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我们走到了木门的前面，随即有希便向着门伸出了手，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门被慢慢的推开了。
在门的后面是一片破败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奇妙的气味，灰尘在空气中漂浮着，周围没有灯，但是我们却出乎意料的能看清楚周围的景象：周围都是发白的墙壁和破烂的墙皮，铺在地板的白色瓷砖上笼罩着一层层厚厚的灰，在走廊的最深处，有一道防爆门，和银行的厚重的大铁门一样，不过看起来这个要更加厚，而在这道大铁门上，有着很多小小的突起，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铁门，或者是离得有点远的缘故，更细致的就看不清楚了。而除了这栋铁门外，在这漆黑的通道里还有三扇木门，所有木门都朝内虚掩着。
“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人来过。”在看了看门外的景象后，有希转过头对我这么说了一句。
“……”或者是不安的缘故，我再次瞄了一眼那个机器，顿时，一股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祥预感从心里升起。
我……之前不是在这里的吧？
那，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
无意之中，我想起了那个机器上的那行字。
“人偶两体制作完成，一体待定”
还有那三个进度条。
那个机器……是用来制造什么的？
“人……人偶？”我不敢再想下去了，“那是什么……？我之前在哪里……”
“什么？”
“那个机器……”我示意有希看那台机器。
“有我。”或者是察觉到了我的慌乱，有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才拉着我走向了那台机器。
“……嗯。”感受到了手中的那份温暖后，我强忍下慌乱和恐惧，点了点头。
接近机器后，我们发现上面的进度条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了一条，同时显示屏上也改成了这样的一句话。
“人偶制造中”
“嗞嗞”
突然，机器开始活动了起来，透过机身的透明玻璃，我们发现内部突然伸出了好几条金属触手，不停的在空气中用触手内的液体打印着什么。
先是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金属质地骨骼，然后是白色的块状物体，再往下是血管、神经、肌肉、皮肤…… 一眨眼之间，一名有着一头黑发，身穿黑色水手服和配套的黑丝袜还有黑色皮鞋，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是拼接的痕迹，外表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少女便被“打印”了出来。
“！！”目睹了这一切的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怎么……会！？”
“我们！？难道！？”有希也跟着被吓了一跳，
就在我们惊讶和恐惧的时候，机器上的显示屏上的文字又改变了。
“制造完成，现在进行个人设置。”
随即冰冷的显示屏上的文字突然开始扭曲，变形，就像被什么人植入了病毒一样，过了一会后，这些杂乱无章的文本终于完全消失，最后换上了新的字样。
“个人设置完成。”
“感谢您的使用，如有建议，请拨打15072481099联系我们的负责人。”
“这是……这是……”在极度的恐惧之中，我抱紧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因恐惧而发白的指尖死死地刺入了掌心，指甲轻易地损毁了皮肤，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指缝滴在地上。
“别怕。”这时，有希突然抱紧了我。
“有希……有希……这样的我……会抛弃我的吧……不要……不要……不要……啊啊……”这下我颤抖得更厉害了。
“……”突然间，有希掰开了我的手，随即打开斜挎着的医疗包，取出里面的药物，开始仔细地为我包扎伤口。
“有……希……？”注意到手上的绷带后，我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她边说边摸了摸我的头。
“刺啦”
但还没等我们安定下来，机器的玻璃门便慢慢地打开了，随即那些金属触手便束缚着少女，连同一把刀和一柄阳伞一同放在了之前我们躺着的那张铁丝网床上。
“……”随即，少女睁开了铁锈色的双眼，呆滞地望向了天花板。
“啊……”注意到动静的我望向了被“打印”出来的少女，“那……那个？”
“你是谁？”随即，有希便把我护在了身后。
“……”或者是听到我们的询问的缘故，她缓缓地转过了头，呆滞而溃散的眼神慢慢地收束了起来，“百合……”
“百合……花的名字吗……”我小声嘀咕道。
“……这里很久都没有人了。”有希盯着百合的脸说道。
“……”随即，百合坐了起来，“你们，是谁。”
“长门有希，这是玛嘉。”有希边说边走开一点。
“那个……那个……玛嘉雷特·索林，叫我玛嘉就好……”我说。
“有希，玛嘉。”但是百合只是平淡地复述了一遍我们的名字，随即便开始四下张望了起来。
“出口，”然后有希便指了指打开的木门，“没人。”
“……”随即我便走到了百合面前，然后向她伸出了手。
“啪！”
没想到的是，百合立马就打掉了我伸来的手。
“……诶？”我缩回手，呆呆地望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目睹这一切的有希立马冲了上来，然后握住了我的手。
“但是……”我担忧地望向了对方。
“别，碰我。”冷冷地甩给我这么一句后，她便拿起刀和阳伞站了起来，随即直接向着木门走去。
“还疼么？”有希心疼地把我的手放到了嘴边，轻轻地吹了吹。
“似乎是止血了……”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拉着有希的手追了上去。
手心的绷带有变红吗？不知道，大概有吧。
很快，我们就都来到了破败的走廊上，开始向着最近的一扇木门走去，伴随着接近，我们突然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奇怪的味道，好像就是从这扇木门后散发出来的。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我抽了抽鼻子。
“……”然后我便发现百合握紧了手中的刀，加快脚步走到了木门前，然后谨慎地把门推开了。
“喀拉”
而我身边的有希也握紧了肩上的反器材步枪的握把。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移动声，这扇看样子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的木门发出了如此奇怪的噪音，最后慢慢打开。
门的后面是一个类似仓库一样的地方，略微宽敞的空间内，6排货架贴合在一起，在每排货架中间的地方，有一个看起来能拉开的把手，各种各样的药品整齐的摆放在架子上，还有数个看起来很大很重的箱子放在地下。不过……
之前闻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更浓了。
“好大……”我环视着房间。
“……”而有希则是在扫视了一下房间后干脆拉着我走进了房间，很快我们两便发现那些箱子都是被挑开了的，里面都是一些豆子和肉类的罐头食物，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上书“压缩饼干”四个字的盒子。
“口粮，”有希边说边拿起一个牛肉罐头，“方便携带。”
“要不拿走路上吃？”我问道。
“嗯。”有希同意了我的要求，然后她便利索地把箱子里所有的罐头和压缩饼干都拿了出来，然后均匀地将这些食物分成了三份，再放下棺材打开，开始把其中一份食物放进去。
在我把自己那份食物收纳进棺材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百合就站在一边，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好像在确认自己会不会饿。
“嘿。”我立马停下了收纳的工作，转而拿起一个青豆罐头轻轻地放在了百合的头上。
“……”或者是感觉到了头顶有东西的缘故，她抬起了头，冷冷地盯着我，一言不发。
“你不要吗？”我问道。
“……”话一出口，我就感受到了背后有希无奈的目光。
“……谢谢。”突然，百合收起了冰冷的目光，然后拿下了头顶的罐头，转身走了出去。
“等等！不要一个人行动啦！”我忍不住喊了出来，但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去。
“给你。”这时，有希似乎是收好了全部的食物，然后把我的棺材还给了我，“走？”
“谢谢。”接过中了不少食物的棺材后，我重新把它背在了身上，“呐……有希，不告诉她好吗……”
“告诉什么？人偶？”有希望着我。
“……嗯。”我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如果你想，就去。”有希边说便望向了门外。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怕伤害到她罢了……先走吧。”
就在我们两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突然，身后的货架传来了“噶”的一声，随即，一只只剩下骨头的手从最后排的货架里伸了出来。
“诶！”我下意识地把棺材甩到了面前，“谁！”
“什么人！”同时有希也迅速地把反器材步枪的保险解开并举了起来。
“玛嘉？”这时，百合也跑了回来。
尽管发出了如此大的骚动，那只手却没有任何的活动，这是在声东击西吗？还是说只是个诱饵？
“呼”
突然，有希一把抓起了一个空箱子向着货架的方向扔了过去，“咚”的一声，原本只是稍微挪动了的货架被猛地撞开，随即，一具躺在地上，身穿沾满了血迹和淡黄色的已经干涸的液体的厚重羽绒服的骷髅便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想必那股难闻的气味的源头，就是这件羽绒服了吧。另外，骷髅的右手上拿着一把手枪，脚边还有一本黑色封面的记事本。
“……”我心情复杂地举着棺材，慢慢挪动到了骷髅面前，然后捡起了笔记本，这时，百合也走了过来捡起了手枪，接着轻轻地拉了一把枪栓，但是它并没有发出清脆的“格拉”声，大概，里面已经被锈住了吧。
“死于枪伤。”之后，她又半蹲下看了看那具骷髅，这才扔下枪站了起来。
“……”最后就连一直在警戒的有希也放下了枪，重新上好了保险后走了过来。
“这个……要看吗？”我拿着笔记本问道。
“看。”有希点了点头。
“我也看。”百合也点了点头。
“嗯……”然后，我翻开了笔记本，从上面的内容来看，好像是一本日记。
“2238年2月12日
“我开始写这个了。
“哈，谁知道我在干什么。
“CSO已经完蛋了，联盟的家伙又开始抓人了。
“唉，什么世道啊，好不容易开始更好了。
“现在又变成这样了吗……
“话说为什么我在这里自说自话……
“外面有怪物啊，我又不能出去，现在又没有人说话……
“说起来，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3个月？我在这里躲了3个月……
“还好这里储藏了相当多的食物，我想我应该继续躲躲。”
“2238年2月13日
“我听到有人在外面求救。
“我是不是应该去救一下？
“刚好我也去看下外面那怪物还在不在。
“没有人说话真的很难受。
“我好怀念以前。”
“2238年2月14日
“都TM是骗局，那群狗屎玩意居然敢这样干!
“我……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在外面看到的一切。
“我去睡觉好了。”
“2238年2月15日
“我在研究室……
“嗯……应该是‘那个’吧。
“找到了一个东西……
“那个我该怎么形容呢……
“只能说，太过于悲惨了。”
之后的日记的内容就是一些琐事，直到……
“2239年10月3日
“就这样吧。
“我觉得我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已经受不了了，那群家伙还在外面。
“哈，不仅在，还变多了。
“你知道吗？我感觉我已经疯了。
“是的，早就疯了。
“外面仍然在下雪啊……
“……可恶……
“为什么？
“明明大家都好不容从战争中生存了下来。
“好不容易才重新聚在了一起。
“为什么啊？
“明明大家为了活下来已经那么拼劲全力了。
“家人，朋友，同伴，恋人……
“说到底……
“失去了那么多东西，我到底是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哈，真是奇怪啊……
“真是……
“奇怪啊……”
日记到这里就终止了。
“战争……？”看完笔记后，我疑惑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旁的百合皱了皱眉。
“怎么了？”我合上笔记本问道。
“……没什么。”她很随便地回应着，随即把视线转到了门外。
“那就好。”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过……战争……到底怎么了……”
————————————————————待续—————————————————————
你获得了一本笔记本，页数似乎还有很多，好像可以记录什么似的。
你带走了它，路上可能有用。
你想了想，翻开了新的空白一页，用笔写下了这么几个字：
“玛嘉雷特的观察笔记”</poem>}}
=== 02 白夜雪落 ===
{{Hide|标题=点击阅读|内容=<poem>在确认这个房间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探索的价值后，我们便来到了下一个房间，推开门后，映入眼内的就只有房间的中央的一个手术台和两个无影灯，其他的柜子则安置在墙边，里面放着一些不知名的药物和一些纸张，装药物的瓶子瓶身有些发黄，而透过瓶子可以看见内部装着鲜红色的液体，不过在液体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漂浮着，看起来，这个房间可能是个手术室。但是和其他房间一样，这里到处都是灰尘，天花板上的灯也早就破裂。
“这里是……”踏入房间后，我便拿起一个玻璃瓶子看了起来，这是一个贴有发黄的标签纸的瓶子，里面装满了略显粘稠的红色液体，仔细看的话，里面似乎还漂浮着什么东西。
“里面是活物，看起来很恶心。”还没等我看出个究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拿起了一个瓶子观察的有希放下了手里的瓶子，随即转过头看着我。
“……也就是说……标本？”我问道。
“标本是死物，这是活的。”有希摇头。
“活的……！？”听了有希的话后，我大吃一惊，“那……那么说这里……”
随即，我放下手里的瓶子，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很快，我们都找到了一些放在柜子里的纸张，但是好像因为过了很长的时间，这些纸张十分的脆弱，轻轻一碰就破了，最后我们只找到了一份完好的报告和一份残破不堪的研究报告，至于其他的，则是在进行整理的时候碎掉了。
等有希把报告悉数放在一个比较矮的柜子上后，我便围了过来。
那份研究报告是这么写的：
“关于不死人研究
“目前对于███的研究反应了一个事实，不死人的思考由体内的██进行，同时缺少器官也不会造成死亡。
“与其说不死人是改造的人类还不如说是有着人类██与██的██
“██为了保护自己身体所产生的痛觉系统在██看来没有必要，所以不死人没有痛觉，能感觉到冷与热，但是却不会对其产生反应，即便手伸入火中也不会有条件反射。
“可以这样说，不死人对于██没有任何的概念，也不在乎自己身体的██，
“但是相对应的不死人的精神虽然比人类强大，但是却更加██，在面对感情方面比人类更容易进入██的状态。
“参照无痛症患者，可以得出另一个事实，不死人自残的可能性相当的大，自己无疑是将身体破坏或者吞吃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并且在没有相应的保护机构。心理方面容易出现██。
“与CSO合作是个好选择，他们还有原则，███在研究一个很有意思的方向，将███与██结合的做法说不定是个好选择。
“██的精神要更稳定，而███的心理则要更加不安定。
“不过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方面，如果对███身体里的██进行操作，那么会怎么样？
“如果让黏菌直接脱离██生存，那么对于████来说会怎么样呢？”
而完好的那份报告则是这么写的：
“死灵法师的心理研究
“死灵法师的存在无疑可以说是相当的无意义。
“他们制造的不死人或多或少都有着伤疤，身体也多为回收多次的生体组织。
“但是与大战役后期的国家不同，不是因为原料不足与没有时间的原因，而只是单纯的有这样的兴趣。
“大战役期间，国家为了保障士兵的心理，会多消耗一些时间对不死人的外貌进行处理，将过于奇怪的身体部件进行缩小化，将容貌进一步的变得漂亮，以让身处战斗的士兵的精神稳定。
“而死灵法师则是单纯的喜欢进行这样的建造。
“这样的玩弄尸体，缺乏人性的做法，被人称为死灵法师，因为他们的行为与一些故事里的死灵法师做法十分的相似。
“现在无法确认其内心想法。
“为了满足自身欲望，许多死灵法师会选择制造自己的不死人，他们称之为人偶。
“然后混入其中， 并在最后关头背叛。
“然后欣赏自己创造的不死人的表情与情绪。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在大战役之前诞生的人类的人格吧。”
“这是……什么……”看完这些东西后，我被彻底地吓到了。
“我们……是怎么出现的……”有希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的难看。
“？”我望向了有希。
“我……唔！”突然间，有希单手捂住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有希！”我见状立马上前抱紧了有希，“振作一点！拜托了！振作一点！拜托了……”
话音刚落，好像有什么东西通过轻微的针刺般的疼痛，注入了我的脑内。
研究所？
……
好像有谁？
有谁曾经跟自己说过一些话。
十分记忆犹新的话。
看不清楚面容的人与我在说话。
在说什么？
听不见，听不见。
无论那个人说什么，我都听不清楚。
但是我仍然记得，那天正在下雪，“它”给我做了个占卜，好像运势很好的样子。
“它”嘴巴动了动。
这次，我终于听清楚了他的话。
“那真是太好了。”
当疼痛和这些闪烁的模糊记忆一同消退后，我感觉怀里的有希镇定了下来。
“大……大家……”但还没等我听清楚有希想说什么，她便突然头一歪，栽倒在了我的怀里。
“有希！？有希！”这下我更慌了，在晃了几次都得不到回应后，我只好把有希抱到了手术台上。
怎么办……
我要告诉百合吗……
她被“打印”出来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伸出手，呆呆地望着那些长在手臂上，盛开着洁白百合花的藤蔓，突然间，一个不祥的念头蹦了出来。
难道……我和有希……也是这样被“打印”出来的吗……？
“那个……百合……”想到这里，我放下了手。
“……？”随即，我感觉到了百合的目光从我的背后传了过来，大概，在我们看那些研究报告的时候，她也围了过来吧。
“那个……百合……虽然很奇怪，但是……”我转过身，几乎不敢对上她那铁锈色的双瞳，“你相信……你自己是……被‘打印’出来的吗……？”
“……”听了我的话后，百合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缝合痕迹，“你是什么意思。”
“……”我低下头，“没什么，忘了吧……”
“滴答”
就在这时，异常清晰的，空洞的水滴声从房间的另一边传来，大概是之前说话的声音把水滴声盖了过去，直到现在才让我们发现吧。
“什么声音。”听见声音的百合警惕了起来。
“……要去看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待在我身后。”百合边说边走出了房间。
“嗯……”我点了点头，随即背起了有希。
“嗯……？”但没走几步，我就听见有希迷迷糊糊的声音从我的背上传来。
“有希！”我赶紧把有希放了下来，“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有希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顿时我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到了地上。
“让你担心了。”这么说着的有希微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诶嘿……”我忍不住开心地笑了出来，随即小心地收好那些报告，这才拉起有希的手向着最后一个房间跑去。
打开门后，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大概20平方米的房间，靠墙处放着数个柜子和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桌子，而在房间的中央则放置着一些奇怪的设备，例如说有类似电刑椅一样的的设备，与之配套的还有一个将头全部包裹住的头盔；还有就是在桌子上有一个类似蒸馏器一样的东西，在蒸馏器的左边有四瓶淡黄色的溶液。此外一道长1cm深6cm的裂口从天花板一直延伸到地板，水顺着裂口流到了裂缝的深处。
“滴答”
“滴答”
不过我们都注意到了一点，
那就是，水声好像越来越大了。
“……”相互对视了一眼后，我们这才走进房间，开始不约而同地向着水声的方向望去，随即发现裂缝的深处有着大块大块白色的东西，大概这就是那两份报告上说的粘菌了吧，而在它们旁边的则是一些离地面有差不多一米多的骨头，看样子是被半强制地拽进墙壁里，不过表面看起来十分的干净和亮丽，而这些白色的粘菌则在缠绕着骨头不停的蠕动，伴随着蠕动，鲜红色的液体不停的从粘菌上滑落，滴落在地上。
“滴答”
“滴答”
红色的液体在地面汇聚成了一个小水谭，在水潭的中间处也有一个十分细小的缝隙，水不断的流进了这个小裂缝，在水潭靠近中心的地方，还可以看见一张沾满红色液体的卡片。
“我去拿。”还没等我开口，百合就向着裂缝走了过去。
“……那个，有希，我还是忍不住说了。”趁着百合去拿卡片的功夫，我把有希晕倒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或者是我说得有点前言不对后语的缘故，有希望着我，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百合的事情，但是她好像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我说。
“毕竟不是亲眼所见。”这么说着的有希望向了百合。
“嗯……”我点了点头，随即发现百合突然踉跄了一下。
“百合！？”我见状立马边喊着百合的名字边跑了过去，随即伸手扶着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百合说。
“没事就好了……”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随即吧目光投向了百合手里的卡片，“这是？”
“……”这时，有希也走了过来，然后伸手摸了摸百合的头，“没事的，有我们。”
“……不知道，只是一张卡片。”百合说。
“先拿走？”我问道。
“嗯。”百合点了点头，然后把卡片放进了裙子的口袋里。
“……百合……”望着百合的样子，我小声地嘀咕道，“是不是……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呢……？”
“什么？”大概是听见了我的话的缘故，百合转过头来望着我，一脸的奇怪。
“啊……没，没什么……”我赶紧岔开话题，然后目光开始在有希和那个电刑椅一样的的设备上来回，“那，那个？”
“我看看。”会意的有希立即走了过去，随即我也拉着百合跟了上来。
电椅除了布满灰尘以外其他的都还能够使用，不过就是靠椅那一块接近胸口那里有一摊血迹和一些衣服的碎片，从衣服碎片的样子来看。好像是从内部撑爆的。
“我说，我们要不要试试启动它？”我盯着电椅问道。
“曾经有人用过这个东西，但是显然，他的状态很差。”百合用一句话终止了我的好奇心。
“对。”有希也点了点头。
“……那？”我问道。
“别启动，走吧。”说着，有希带头踏出了这个房间。
离开房间后，我们终于来到了那扇大铁门前。在它的右边有一个卡槽和一个显示屏，在显示屏上显示着红色的LOCK，而在它的表面有无数朝内的小突起的小点，布满了整个铁门。
“有希，那个，你觉不觉得这些很像是被什么打出来的？”似乎是觉得有希可能对枪械比较熟悉的缘故，我很自然地把判定的工作交给了她。
“嗯。”有希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查看这些小点。
“咔”
突然间，铁门发出了启动的声音，伴随着声音，铁门开始慢慢地向两边拉开。
“打开了……”被吓了一跳的我开始四处张望，随即发现百合不知什么时候把那张放在口袋里的卡片拿了出来并插在了那个卡槽上，现在显示屏上的鲜红的LOCK变成了绿色的OPEN。
随着门的打开，洁白的雪花顺着风刮了进来。
“呜~”
风划过树枝，发出了类似嚎叫的声音。
门的外面是一片废墟，残破的建筑物在周围散落着，洁白的雪覆盖了门外的一切，一点声音都没有，显得异常地安静。
“哇……”我立马就被外面的景色迷住了，“好漂亮……”
“小心点，还记得那个尸体的日记吗。可能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周围徘徊。”百合提醒道。
“嗯……”一想到那本笔记本上记载的东西，我还是担心地嗯了一声，“走吧？”
“……”有希望着我，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握紧了背上的反器材步枪。
于是，我们就这么步入了风雪之中。
一路上雪依旧不停在下，天空上阴沉的云朵遮盖了阳光，周围依旧十分安静——甚至可以说安静得有点过头了，除了我们踏着雪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我说，”或者是觉得这样太安静了的缘故，我转过身来望向了两人，“可以打雪仗吗……？”
但还没有得到回应，在这安静的废墟雪原之间突然传来了什么人的喊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了，很快，一个浑身覆盖着冰雪的人朝着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
那是一张中年人的脸庞，干枯的脸如同树皮一样干燥粗糙，他一边跑过来，一边不停的重复喊着“救命，救命”这句话。
“诶……诶！？有人！！”被吓到了的我差点反应不过来。
“……”倒是有希很快的举起了枪，似乎想示意对方停下。
“你是谁！”看到有希的反应，我这才开口向着中年人喊道。
“救命，救命！”中年人似乎没有理会我们的问题和反应，只是一味地在求救，并不断地接近我们。
“怎么办，要去救他吗……？”我开始担忧了起来。
“不对劲。”突然间，有希说了这么一句，随即熟练地解除保险拉动枪栓，对着中年人开枪了。
“砰！”
伴随着枪口的火光，离我们越来越近的中年人被子弹直接打飞，随后便躺在地上没有行动了。
“等等！？有希！”这下我被有希的行为激怒了，但还没等我进一步发火，无数的昆虫振翅的嗡嗡声便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转过头，随即骇人的一幕便在我的面前上演了开来。
无数细小的昆虫从中年人身体里喷涌而出，中年人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扁，无数的昆虫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开始围绕着我们。而中年人的身体在吐出这些虫子后，却并没有倒下，而是浑身开始肿胀起来，伴随着“嗞拉”的声音，中年人的脸如同撕碎了的布一样，很干脆的撕裂了开来，露出了之下的苍白血肉与刺穿皮肉的骨骼。在裂开的漆黑的空洞内，我们都感觉到什么东西，在人体内窥视着我们。
那是，冰冷粘稠的，包含恶意的眼神。
“噗呲”
扭曲的肢体刺穿中年人的肌肉与骨骼，伴随着让人恶心的声音，无数细小的虫子从裂开的空洞中爬出，并附着在中年人的身上。
“呕”
呕吐的声音传来，从扭曲成虫人的中年人嘴巴里，吐出了一个稍微小一点的怪物。
“是敌人。”百合快速地拔刀出鞘。
“怎么回事……”我解下棺材挡在前面，死死地盯着面前起了变化的“人”——不……那不是人……是怪物吗……
不知道，但是，是敌人吧。
————————————————————待续—————————————————————
玛嘉雷特的观察笔记·其之一
虫巢
通常以数十只作为单位寄居在不死人或者人类体内。
主体是两只大型的虫子，一大一小
在虫子的身体上，可以看见很多无用的肢体或者脑袋，有些脑袋具有思维，但是并不能操纵身体，有时会扰乱身体的行动。
有可能是因为大战役产生的辐射导致的。
身体越小的生物越容易受到辐射的影响。
所以在捕猎的时候，时常出现大量小虫子攻击大虫子的情况。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在大的虫子的身体内看见一些金属物体。
根据一些人的研究，这种生物拥有相当高的智能。
会利用他人的同情心，在接近足够近的情况下突然袭击，具有相当强的消化能力，即便是金属也能完全的撕碎消化。
这种虫子并没有繁殖能力，但是具有相当强的抗异常环境的能力，在冬天也可以进行冬眠
不过现在由于过于漫长的冬天导致其从冬眠中苏醒。
十分喜欢将不死人作为猎物。</poem>}}
=== 03 雪夜怪谈 ===
{{Hide|标题=点击阅读|内容=<poem>雪是不知道任何事情的，它只是从天上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
它并不知道这里将要上演着什么。
在我思考着该怎么办的时候，银光一闪，面前黑压压的虫群突然少了一点，尽管如此，它们的数量依旧是如此的多。
“这是……”我转过头，刚好和一旁的百合对上了视线，她的刀上挂着一些虫子的残骸，想必刚刚的银光，便是刀刃反射出来的光芒吧。
“咕噜……”
突然间，那只被虫人所吐出来的小怪物从应该是身体的部分吐出了触手一样的东西，直直地向着百合鞭挞了过来。
“危险！百合！！”情急之下，我一甩手，点点殷红连带着大量肉色的物体便从掌心的绷带迸发出来，迅速堵住了小怪物身体的裂缝，总算是阻止了这些触手的蠕动。
“砰！”
紧接着在我们身后的有希开枪了，但是子弹只是贴着那些虫群飞过，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咕噜……”
突然间，虫人大口吐出了大量细小的白色虫子，如同会蔓延的雪一样向着百合涌了过来。
“百合！？”一时间无法阻挡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合被那些虫潮淹没。
“我……没事……”突然之间，从虫潮中伸出了一只手，紧接着百合破破烂烂的身体便从中爬了出来，伴随着她的动作，大量红色的粘稠液体从她的伤口中涌出，染红了周围的雪。
“嗡嗡……”
突然间，两片虫群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混在了一起，顿时，无数的薄翼便有如雪片一样纷纷掉落下来。
“砰！”
在虫群开始自相残杀的同时，有希向着虫人开了一枪，但是子弹却被虫人所伸出的细小触手挡了下来，尽管如此，它还是受到了一定的伤害。
或者是发现这样根本不对劲的缘故，百合突然拉着我向着虫人和小怪物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么……至少也……”跑到这只长得和蜘蛛差不多的小怪物面前时，我张开嘴，狠狠地向着它的头咬了下去，伴随着撕咬，蜘蛛怪物的头被我活生生撕出一个创口，无数的透明液体从中迸射出来溅了我一脸。
“百合！有希！现在！！”吐掉嘴里的的残渣后，顾不上形象的我转头对着同伴们喊了起来。
“咕噜……”
或者是意识到危机将至的缘故，虫人和蜘蛛再一次向着百合吐出了那些白色的小虫子和触手，但是都被她轻松躲过了，顺便还踹了那只蜘蛛一脚，当然我也不失时机地双手一甩，让手臂上那些花藤打了蜘蛛一下。
“砰！”
在我们躲避的功夫，有希也开枪了，这次虫人的外甲壳被子弹打得粉碎，然后露出了其中的内藏物——一只应该是属于人类的手。
“砰！”
或者是感觉胜利有望的缘故，有希再次向着虫人开了一枪，但这次虫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敏捷地跳了开来，子弹落在了它原来的位置，溅起了一大片的雪花。
“喝啊啊啊啊啊！”雪花落地的同时，百合立马抄刀向着虫人砍了下去，但是在她下刀的一瞬间，蜘蛛突然跳了起来把虫人顶到了一边。
“不能……就这么……停下！”不知从何而来的强大的意志力驱动着百合的身体，她咬紧牙关，迸发出强大的力量，硬是一刀削断了虫人的腿，当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牙齿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被咬碎了。
“咕嘟咕嘟……”
突然间，虫人的伤口里涌出了无数细小的灰色虫子，它们开始像个尽职尽责的修复工那样开始为虫人修补伤口，很快，虫人的脑袋和脚又慢慢长了出来。
“真是恶心的畜生……”一脚踩死脚边依旧在蠕动的白色小虫子后，百合用冰冷的眼神望向了虫人。
“唔……！”趁着虫人再生的功夫，我又向着蜘蛛大口咬了过去，但是在那一瞬间，我突然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那是像是百合花一般的香味，就像是我手臂上的花藤上盛开的花朵一样的香味。
“……诶？”那一瞬间，我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蜘蛛已经从我的面前逃开了。
“又没有咬到……”望着成功逃离的蜘蛛，我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神啊，求求你，让我帮得上大家——如果此时此刻这样的我的祈求还能传达到您的身边的话……
我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砰！”
忽然，有希开枪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随即大片大片的雪花扬起，伴随在一起的还有跳开来的虫人，它那丑陋的脸上扬起了嘴角，看起来就像是在嘲讽一样。
“……”无名的业火顿时从我的心里升起，在虫人落地的瞬间，我扑了过去对着它就是狠狠的一口，虽然它还是用那些细小的触手分散了伤势就是了。
“哈啊……咳咳……”把嘴里的那些碎屑吐干净后，我才发现一件事。
身边本来洁白的雪地，因为厮杀的缘故，已经渐渐地变成了鲜红，在这之上还混合着各种昆虫的尸体和残肢，彻底地变成了绝望的战场。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怎么样的……？
不知道……
但是……至少不是……现在这样……乱七八糟的……
“玛嘉！这里危险！不要离开我的身边！”突然间，百合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在……我在的……”一时间还未能平复心情的我颤抖着回答道。
“好可怕……呜呜……百合酱……百合酱你在哪里……”与此同时，有希的声音也从远处传了过来。
“玛嘉……在的话……我……！”随后百合再一次快速拔刀砍向了蜘蛛，顿时锐利的刀刃将蜘蛛的身体完全切碎，大块大块的残肢散落了一地。
“就只剩下一只了……”感觉应该还能支撑一回的我赶紧对着虫人咬了下去，不过，大概是见到自己的同类被消灭的缘故，这次它干脆伸出了触手绊了我一下。
“不行……”差点摔倒的我只得勉强单手撑地站稳了身体。
“咕噜……”
也许真的是再一次感觉到了危机将近，虫人又吐出了无数的细小白色虫子，将百合淹了进去。
“百合！！”情急之下我再一次用力甩了一下手，大量肉色的物体向着百合的身边涌了过去，而她也跟着撑开了伞，但是虫子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很快我就看到她被淹没在了虫群之中。
当虫群褪去后，映入我眼内的，是破损得更不像人形的百合。
“百合酱……你在哪里……拜托了……应我一下啊……”
“砰！”
伴随着有希颤抖的话语，枪声再次响起，这次子弹不偏不倚地把虫人的脚再一次打断了。
“呼”
枪声响起的同时，摇摇晃晃的百合再次举刀向着虫人砍了下去，更为大量的肢体被闪烁着寒光的刀刃削了下来——连同她自己的头还有余下的身体一起。
“有希！！拜托了！！”放下嘱托一般的话语后，我便向着身体所剩无几的虫人用力咬了下去。
“噗呲”
液体喷洒的声音传来，在我的撕咬之下，虫人的肢体停止了蠕动，最后成为了红色雪原上无数的残肢中的一员。
“噗……咳咳，呸。”把嘴里那些恶心的残骸吐掉后，我转头望向了身后，“有希！！”
“玛嘉……等我……”或者是听见了我的声音的缘故，有希的声音有一次从我们的身后传来，只不过这次听起来好像比之前又近了一点，“百合酱……你在哪里……？”
“百合，我们去和有希汇合吧。”我伸手去拉已经连头都没有了的百合打算去和有希汇合，但是无论我怎么拉，她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呼啸的寒风穿过她残破的身体，发出诡异的响声。
“百合？”眼见百合还是纹丝不动，我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你要是不跟过来我就撇下你了哦！”
然后，我便真的撇下百合向着有希的位置跑了过去，但是没跑几步，突如其来的“砰”的一声，伴随着有希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哇啊啊啊啊啊！”
“有……希……？”我顿时被吓傻了，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眼角的余光便瞄到了摇摇晃晃地向着我走来的百合，那双只剩下金属骨骼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我在……我一直在……”在百合的手进入我能碰得到的范围时，我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试图告诉她自己还在。
“哈……啊……”这时有希也爬到了我的身边，红色的粘稠液体从她本来应该是脚的部位蔓延开来，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弯弯曲曲的红色道路。
“我在……我想要……保护你们……”我伸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有希的手，将她提了起来，“有希……拜托了……不要死……我们……不要死在这里……”
“要保护……玛嘉……”有希随即借力站了起来，重新架好枪，对着依旧是黑压压一片的虫群开了一枪。
“拜托了……有希……”在有希开枪的同时，我加大了握住有希的那只手的力度。
“砰！”
响亮的枪声过后，黑压压一片的虫群终于化作了一片燃烧的乌云，缓缓地落到了雪地上。
“终于……结束……了……”放开同伴的手后，我瘫坐在了地上。
“我们……赢了……”有希也转过头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然后打开了腰包和棺材，开始慢慢地修理自己和同伴，待到大家都变得完好无缺后，我便伸手把她们都抱在了一起。
想要……想要保护大家，而不是被你们保护。
这是，属于我的，如此渺小的愿望。
互相拥抱了好一阵后，开始打扫战场的我们在虫人的尸体里发现了一本沾满了粘液的笔记本。
“这是……”我皱了皱眉，强忍着恶心捡起了笔记本，在虫人的尸体上清理掉了上面的粘液后，这才把它翻了开来。
虽然这是一本看上去很陈旧的笔记本，但是里面的笔迹还相当新鲜，好像就是最近写的东西，前面大多是它的主人在废墟里寻找食物啊零件啊什么的，只有最近的记载让我们留心了起来。
“2079年11月30日
“今天我打算去余江市碰碰运气。
“周围的食物都被搜刮完了。
“不过关于余江……
“那个传说不会是真的吧。
“那个‘黑色别墅’的传说。
“最近的天气好像变得稍微温暖一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不过希望天气能变好吧……虽然我并不清楚书上说的春天是什么样子的。
“从我出生以来就是这样的天气了。
“…………
“果然我也变得奇怪了吧。
“连能说话的不死人都不存在了。
“这个世界……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吧？
“CSO组织……那个组织到底怎么了？
“‘Civilization salvation organization’，虽然这个名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但是这样的一个组织就这样消失了也太奇怪了。。
“……算了，不考虑这些了，接下来要搜寻食物了。
“不过没记错的话，CSO的研究所好像就在附近吧？
“刚好可以去看看。”
翻到后面的时候，我们都发现了一张地图此外还有一张纸条。
“所有还活着的，保留理智的不死人与人类，请前往余江市，我们这里有充足的饮水与食物，在余江市我们的人将会接应你们。坐标27°59′37"N ;87°09′46"E CSO”
纸条是这么写的，而地图上则标注了很多很多的点，而且空白的地方还有很多标注。
“好棒……有地图的样子……”我一下子开心了起来，“这是类似阿卡迪亚的地方吗？”
“阿卡迪亚？”百合望着我歪了歪头。
“是世外桃源的意思哦。”我笑了笑。
“啊，我们在这里。”这时，有希也在地图上找到了我们的位置，“余江市的外环，要去纸条上的位置只能进入城市了，是在内环。”
语毕，她把目标地点展示给了我们看。
“诶……”望着上面用黄色笔所圈出来的位置和旁边写着的“CSO研究所”字样，我诶了一声。
“我们要快点了。”这时，有希收起了地图，“雪越来越大了，走吧。”
“嗯……”
就这样，我们开始按照地图上的位置前进，一路上雪越来越大，再往后，已经不再是纷扬的雪花，而是狂暴的风雪，肆意的寒风和雪花透过我们的衣领钻入身体里，带来了刺骨的寒冷，但是，也仅仅是冷，而没有发痛的感觉。
“唔……有希？百合？”一时间失去了方向感的我，不得不停下来，开口呼唤同伴的名字。
“我在。”很快有希的声音便在我的面前传来。
“太好了……百合呢……？”我问道。
“后面……”然后身后也传来了百合的声音。
“太好了……大家都在……”安心下来的我轻轻抖动手臂，让花藤缠绕上同伴们的手以免失散。
在暴风雪中行进了一阵后，风和雪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随即，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成片成片的，早已倒塌的建筑群，在这之中偶然还能看到一些残破的高楼大厦，像是最后的道标一样矗立着。
“轰”
……不过也不怎么安全就是了，毕竟它们还会时不时掉落一些大块的混凝土和其之上的雪。
不过在这些废墟中，却有一栋保存得十分好的建筑。
那是一座黑色的哥特风格的别墅，和周围倒塌的建筑不同，这栋建筑十分的完整。
“……”看到别墅的同时，我们都莫名地对它产生了好奇。
不过不去不行，不明白这个是什么不行。
……如同强迫症一样。
就这样，我们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向着别墅进发。
————————————————————待续—————————————————————
玛嘉雷特的观察笔记·杂谈·其之一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或者，终有一天……
我会知道的，连同我的记忆一起。
<del>什么？你看到了DND的模板名字？好吧请让我稍微怀念一下DND，毕竟DND是我入坑TRPG的开始啊。</del></poem>}}
=== 04 诡计、真相与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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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m>}}
{{娜英的作品}}
<references/>
[[Category:同人文]] |
library/archive0/[2236]这个专业你敢报吗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作品名：【沙雕相声】这个专业你敢报吗！？（Ver7.1）
作者：[[萌百:小希(虚拟UP主)|小希]]、[[萌百:小桃|小桃]]（[[萌百:虚拟次元计划|虚拟次元计划]]/[[萌百:虚研社|虚研社]]）
视频地址：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a54y1S7UW
;视频简介：
<poem><nowiki>借物表
中山真斗 - ぷわぷわり
</nowiki>
</poem>
== 正文 ==
<poem>
{{color|#e08cb4|小希：说到上大学这件事，分数在其次，报考属头功。有道是生化环材都是坑，好过机械无边苦。经济处处皆套路，编程享年三十五，一不小心就是金榜题名空欢喜，错读枉费十年功。悬梁刺股又四年，考研翻身才得终。但，电视机前的你想必也只是个普通人，划船健美行无路，鸠占鹊巢觅无处。没有干爹没平台，黄皮黑发黑眼眸。正好，我这有个好选择，便是四个大字——}}
{{color|#968bc3|小桃：精神小伙！}}
{{color|#e08cb4|小希：哎什么呀，是——虚拟主播！我这广告做的好好的，你来捣乱干什么呀？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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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e08cb4|小希：欸，那你可就错了。为了搞好这个专业，作为虚研村人上人带专的校长，我是呕心沥血，发愤图强，光是校园就占地300万平方米，包含五个校区，二十个教学楼，三十个宿舍，四个厕所，一个热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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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e08cb4|小希：我们是虚拟主播，在虚拟世界里上学有什么问题吗？不是还有学校在MC里开毕业典礼的吗？}}
{{color|#968bc3|小桃：那上课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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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968bc3|小桃：不怕学生边玩边打游戏？}}
{{color|#e08cb4|小希：像这样的学生当然要重点培养，一看就是有做主播的潜质。将来边玩游戏边和弹幕互动毫无压力，找代打的工夫都省了。}}
{{color|#968bc3|小桃：是我没想到……你这学校的评选标准也应该不走寻常路。}}
{{color|#e08cb4|小希：教的东西就不是常规的那一套，当然不能用平常的思维。}}
{{color|#968bc3|小桃：那都教些啥？应该不学微积分吧？}}
{{color|#e08cb4|小希：唱歌跳舞，卖萌讨赏，还有装外国人。}}
{{color|#968bc3|小桃：装外国人像话吗？}}
{{color|#e08cb4|小希：唉呀，没办法，虽然大家嘴上都讨厌财富密码，但外国人的身份还是吃得开。毕竟有些人看到我们二次元形象说中文，都会原地抽搐，口吐白沫。有了外国人的身份，不论是脏话还是搞黄色的——}}
{{color|#968bc3|小桃：你你你你……你就不能整点阳间的活儿吗？}}
{{color|#e08cb4|小希：这怎么啦？我一开始还打算只招美少女当学生呢，但是为了招生考虑，只得作罢。为这个学校我真是付出太多了。}}
{{color|#968bc3|小桃：看不起国人，又看不起男人，你这是拳击学校吧？}}
{{color|#e08cb4|小希：我也不想的呀，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四处奔波，最后谈下了好多家合作。有隔壁的动画学院——}}
{{color|#968bc3|小桃：这是给设计形象，做模型的。}}
{{color|#e08cb4|小希：还有对街的留学机构——}}
{{color|#968bc3|小桃：这是教外语，冒充歪果仁的。}}
{{color|#e08cb4|小希：以及后街小巷子里的莆田黑诊所——}}
{{color|#968bc3|小桃：这是——这是干啥的呀？}}
{{color|#e08cb4|小希：不是讲究男女平等吗？男学生稍微多交点钱，送过去——咔嚓——}}
{{color|#968bc3|小桃：嚯，这是上学还是进宫啊？}}
{{color|#e08cb4|小希：唉呀，想哪儿去了？是在声带上——咔嚓——一下，到时候人均彩虹音，披着女皮直接上，一劳永逸。}}
{{color|#968bc3|小桃：都——咔嚓——了，这确实永逸了。}}
{{color|#e08cb4|小希：不想——咔嚓——的话也不用担心，到时候专业分流，就选幕后专业，跟着我们请来的饭圈头子教授好好学习，将来做为字幕组头头，剪辑工具人，控评小组长，远远遥望守护着被万人簇拥的前女同学。}}
{{color|#968bc3|小桃：不是，这听着……怪怪的。}}
{{color|#e08cb4|小希：害，资金有限，我能谈下的合作就这些了。还好他们只要求借物表或者staff表上标上名字，导致我们每本合同都得五斤沉。}}
{{color|#968bc3|小桃：那要求属实不太高，你这四舍五入算白嫖。}}
{{color|#e08cb4|小希：就这都差点出事。有一个合同上忘了写莆田诊所医生常点的那家外卖的食堂大妈的名字，他们也没和我们商量，也没报警，直接去把我们老师常点外卖的那家店给砸了。}}
{{color|#968bc3|小桃：就和外卖过不去了呗。看来人家也知道你们没啥钱，都没要赔偿。}}
{{color|#e08cb4|小希：没关系，只要开了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color|#968bc3|小桃：你别告诉我，你们的收费是按照贵族学校标准来的。}}
{{color|#e08cb4|小希：我可以保证，学费很低，但是将来的直播收入嘛……嘿嘿嘿，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color|#968bc3|小桃：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color|#e08cb4|小希：最精彩最特别的还要数毕业典礼啦。啊不对，不能说毕业，得叫——出山。}}
{{color|#968bc3|小桃：规划得还挺远。}}
{{color|#e08cb4|小希：到时候把出山生分成两队竞争，两边粉丝砸钱打榜看哪个厉害。}}
{{color|#968bc3|小桃：那干脆别叫出山，叫华山论剑得了。}}
{{color|#e08cb4|小希：看着A队B队互掐，各种背刺各种鄙视链，让学生们提前感受社会的毒打，那个时候她们就会明白校长我的良苦用心了。就是结果它没想象中好看。}}
{{color|#968bc3|小桃：怎么说？你最期待的苗子落选了？}}
{{color|#e08cb4|小希：啥呀？B队直接挖来几个高流量主播，现场套皮，空降霸榜，把A队干碎了。看着粉丝们砸那么多钱，却以这样的意外收场，噗，实在是笑不出来啊……}}
{{color|#968bc3|小桃：你这……和普通的主播公会没啥区别啊。}}
{{color|#e08cb4|小希：区别大了去了！普通主播能在屏幕后面抠脚，挖鼻屎吗？敢不敢让同居的异性好友来摄像头面前比划比划？}}
{{color|#968bc3|小桃：啊，你这……好像也确实有点道理。但我看，还是没电竞专业有吸引力，更别说其他专业了，但凡有个学上的人也不会选你。}}
{{color|#e08cb4|小希：唉呀，这都不是事。我们最大的优势在于，就算你报考了别的大学也不冲突。我们的学制特别短，一年就能读完。现在这开学日子也没个准，指不定等你念完了还没开学呢。}}
{{color|#968bc3|小桃：合着你这连大专都不是，就是个培训班啊！而且讲了半天，还以为你能谈一谈视频势的虚拟UP主，结果说来说去就只有直播。亏你还是国内仅存不多的视频势，你丢不丢人啊？}}
{{color|#e08cb4|小希：唉，视频势的核心跟普通UP主都是一样的。不是我不想办学，主要是有人做过啦。不信打招生办的电话给你看。}}
{{color|#968bc3|小桃：现在真连UP主专业都有了？}}
{{color|#e08cb4|小希：啊喂，请问是哩味儿大学的UP主专业吗？}}
{{color|#3333cc|子辰：啊嗷嗷~~是的没错，请问您要咨询什么呀？}}
{{color|#e08cb4|小希：你们的这个专业都教些什么呀？}}
{{color|#3333cc|子辰：这个一年级教教剪辑做后期，二年级蹭蹭热度带节奏，三年级百大联动搞团建，四年级就成B站顶流，不做视频——改直播！}}
{{color|#968bc3|小桃：到头来还是主播啊！}}
</poem>
[[分类:剧本]][[分类:相声]] |
library/archive0/[3857]灰烬战线：契约剧情／猎豹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角色[[萌百:灰烬战线:猎豹|猎豹]]契约剧情。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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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m>
代理人：不一起逛逛吗？
[我已经转身走出两步，回头却发现她还在原地，站得跟个木桩似的。]
猎豹：请问您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代理人：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想和你一起走走而已。
[我又转身迈出一步，回过头来，她还是一动不动。]
猎豹：对不起，除了消磨时间外，我不明白“一起走走”有何具体的意义。
[于是，一场浪漫的约会，变作了二人的无言相对。那象征胜利的宏伟建筑化作一座巨大的背景墙，远看起来，我们倒像城下决生死的剑客。]
代理人：那，我们就坐在这儿聊聊吧。
[我指向了身边的长椅，她点了点头。]
代理人：你觉得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是无意义的吗？
猎豹：我愿意和您在一起，但至于是否有意义，要根据和您在一起时执行的具体行为而定。
代理人：那你觉得什么行为是有意义的呢？
猎豹：比如，能获得更多知识的谈义，能提升能力的训练。
代理人：那你觉得怎样的训练能够提升能力呢？
猎豹：战斗套路的练习，作战理论的实践。
代理人：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陪你进行某项专门的训练，在经过一段时间以后，能够有一种叫做“能力”的东西回归到你的身上，然后你就会因此而感受到“有意义”，对吧。
猎豹：您可以这样理解。
代理人：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它啊。
猎豹：……您是什么意思。
代理人：你说，因为你执行了训练，所以获得了能力，因为获得了能力，所以时间的利用是有意义的，是这个意思吧？
猎豹：没错。
代理人：但是否有一种可能，这个流程，它们之前的相互作用，其实是不存在的。
猎豹：……如果您是唯心主义者的话，您可以那样说。但我想我的知识不需要您的否定。
代理人：如果你是从你常读的那本书中获得的启发，那你不也只是在强制自己面对名为事实的表象而已吗？
猎豹：……
[见她默不作声，我笑了笑。]
代理人：我无意否定你获得的知识。我只是为了挑逗你一下，而对前人进行了拙劣的模仿罢了。
猎豹：……如果是您的命令，我会执行。
[突然，我面不改色地将手伸向她前装甲的部分，她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启动了双臂的防御系统。]
[然而，在我的撞角即将触礁之前，我把手往回一抽，把自己的脑袋扔到了她的大腿上。]
[越过双峰，我隐约能看见她那张涨红了的脸。]
猎豹：请……请您不要压住我的驱动系统！
代理人：无论你对过去进行了多少次总结，你仍然无法预测未来，不是吗？
猎豹：……我知道，代理人想要试探我的“感受”。但实际上，我并没有人类那么纤细的心灵，没有像您一样复杂的情感，
猎豹：我感受不到在广场上漫步的浪漫，也无法像您一样在战场上做出超越经验的判断，甚至连因您的欲望而产生的羞怯也……
代理人：可是，你不会否认我的存在，对吗。
猎豹：对。
代理人：你也知道我会传达我的“欲望”这种概念，对吗？
猎豹：对。
代理人：你也能理解“爱慕”这种概念，对吗？
猎豹：……我、我不确定我的投射是否是你想的那样。
代理人：但你的脸正在发热。
猎豹：我、我不确定……
[她开始不自然地扳动手指，似乎在说服自己保持镇静。]
代理人：心灵、感受……当所有的事都循于标准、归于正确的时候，心灵和感受也会变得苍白。
代理人：你需要的，只是一点想象……
代理人：那并不是一件很复杂的事，你只需要把你那名为“感受”的碎片，带上我的“感受”……
[我将那闪光的信物，我的感受的碎片，套上了她的指尖。]
代理人：……将它们拼凑起来……去想象我们的未来。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轻轻地闭上了双眼。我仿佛能感受到，一幅画卷正在她脑海中徐徐展开——]
[光芒倾泻的广场上，]
[微风花雨的正中央，]
[我压着她的驱动系统，]
[她捧着我的面庞。]
</poem>
[[分类:灰烬战线契约剧情|猎豹]] |
library/archive0/[3761]灰烬战线：特殊剧情／笨拙的两人三脚（上） | hf://datasets/milashkaarshif/MoeGirlPedia_wikitext_raw_archive@1f098663110f12729db821c4ffba32b8d7980167/mgp_archive_2405.tar.gz | 手机游戏《'''[[萌百:灰烬战线|灰烬战线]]'''》2021年情人节活动特殊剧情：[[萌百:灰烬战线/剧情档案#特殊剧情|小姐与流氓]]。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小导航条/承前启后|灰烬战线:特殊剧情/从未设想的邂逅|灰烬战线:特殊剧情/笨拙的两人三脚（下）}}
<poem>
M18 地狱猫：我……回来了……
SB2C：哦唷，累成这样，是又跟谁打起来了？
M18 地狱猫：不是那个样子而是……嗝哦。恶，老娘没兴致跟你讨论这种事。
SB2C：……饱嗝？所以是吃撑了吗？
SB2C：哈哈哈，这种有欠思虑的行为，还是很有M18的风范呢。
M18 地狱猫：啰、啰嗦！真是的，别随意自己揣测！
M18 地狱猫：除了吃的有点饱以外，也因为有一堆事情缠身而搞得很累啊……总之曲子的练习等姑奶奶我先喘口气吧。
SB2C：哦吼～这倒让我有点好奇了。
SB2C：毕竟很难想象，那个唯我独尊的M18会被任何已知的人、事、物所缠住。
SB2C：怎么样，现在老实交代可以饶你一命，限时特惠福利哦。
M18 地狱猫：就凭你是要怎么饶我一命……不过算了，姑奶奶我本来也就没必要隐瞒你呀。
M18 地狱猫：其实是这个样子……
SB2C：嘿～巧克力试吃人？听起来挺好不是吗，我也想要每天吃免费的巧克力吃到饱。
SB2C：如果还能有人来喂我，我连动都不必动一下那就更爽了。
M18 地狱猫：事情才没那么简单！你根本不懂……那个外校生的巧克力原材料，用的可是配给品啊！
M18 地狱猫：是「灾兽的降解物」做基底调配的巧克力啊！
SB2C：但去年大量流通的谢尔曼巧克力似乎也是用配给品材料调制的，我觉得也没糟到哪去？
M18 地狱猫：谢尔曼可是用将近一比一的牛奶跟砂糖，才把纯可可的苦味盖过去。但Pe-2哪懂那么多啊？
M18 地狱猫：还说什么「想保留多一点苦涩的大人味道」，试作二三四五六七号巧克力……
M18 地狱猫：不是苦的要死的巧克力块，就是做成了跟石头差不多硬的烤曲奇。
SB2C：这样一说，会令我开始佩服起谢尔曼……居然能把那样的东西化腐朽为神奇呢。
SB2C：那么外校生后来做的巧克力有好转吗？
M18 地狱猫：唉……从第十号巧克力开始感觉是比较不那么糟糕了。
M18 地狱猫：或者，也有可能是老娘的味觉已经麻痹了……所以我把一些没吃完的带来给你尝尝。
SB2C：噢噢！那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M18，居然会懂的主动分享了！
SB2C：你是假的M18吧，真的是不是被外星人或灾兽捉走或掉包了？
M18 地狱猫：少啰嗦快吃啦！不然我收回去了！
SB2C：（卡哩卡哩）
SB2C：嗯嗯……是还有点苦涩，不过我觉得味道已经可以接受了。
SB2C：不过，吃起来还是有点松垮垮的，总觉得没有高级巧克力该有的绵密口感。
M18 地狱猫：你抱怨很多耶，那还有什么办法，原材料用的就是几乎百分之百纯黑巧克力啊，还加了一堆化学药剂。
M18 地狱猫：我们做的也就只是把巧克力煮融之后，加进更多牛奶与油脂去中和这种味道，根本没有余地顾及口感这种问题。
SB2C：不只是那种问题，而是……虽然比配给巧克力要能入口，但是口感太单一了。
SB2C：虽然牛奶改善了原本硬梆梆的口感，但大概因为你们用的是冲泡奶粉，所以巧克力变的松软而且吃起来有颗粒感。
SB2C：我觉得，你们可以加点榛果或杏仁什么的，丰富巧克力食用的口感，遮掩它的劣质材料背景。
M18 地狱猫：你可还真讲究啊。虽然听起来挺有道理，但要去哪里找到榛果呢……
SB2C：你这双眼睛白长的吧。咱们学联遍地种的几乎都是榛树，你没感觉吗……
SB2C：举例来说，星尘联邦中央公园的树林就只有一大堆榛树。
M18 地狱猫：啊这……谁、谁会知道树的品种啊！
SB2C：室内课程有讲解过的哦－－由于人类刚开始建造起City时，考虑到各种物资供应问题，所以每一颗栽培的树种都经过严谨的考虑。
SB2C：行道树跟公园植树选用了能长出果实的各种果树或橡树、榛树，这些树木的材质也适合用来建造房屋。
SB2C：寒冷的地区则种植松树用以当作燃料来源，长不出树的地方也栽种了能生长浆果的灌木。
M18 地狱猫：你装什么好学生，不是也知道老娘我常翘课的嘛。
SB2C：虽然我也经常翘课，但我还是会找人帮我签到点名簿，也会借笔记来抄哦。
M18 地狱猫：……算了，姑奶奶我不跟你计较这些。
M18 地狱猫：反正就是说，去中央公园里就能捡拾到够多榛果吧？
SB2C：嗯。虽然过了最适合采摘的冬季……但应该还是能找到不少？
SB2C：我记得前几天路过中央公园时，地上到处都是被踩碎压碎的果实。
M18 地狱猫：好极了，我最喜欢不要钱的东西。那么，事不宜迟－－
Pe-2：哇啊～这叶子是从来没见过的样式！太好了，可以收集起来做成压花……
M18 地狱猫：喂喂喂，别忘了我们出来是干什么的，早点解决早点回去！
M18 地狱猫：要不是你想作啥劳什子情人节巧克力，我们也不会跑出来到中央公园采榛果。
Pe-2：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我想到的是也许可以把告白内容写在明信片上，附上贴花……
Pe-2：嗯，吃着榛果味巧克力，闻着榛树叶的香气，脑海中出现广阔的翠绿森林，多浪漫啊。
M18 地狱猫：这一切的前提，还有个榛果味巧克力没做出来呢，大小姐。
Pe-2：哦，这里地上也有很多～真不错，这样一来可以说是大丰收呢。
Pe-2：不过，星尘联邦居然能在City市中心留有这么大片的绿地……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超乎想象。
M18 地狱猫：会吗？中央公园一半的面积是星尘联邦的蓄水池……
M18 地狱猫：剩下一半的公园地面，也只有大概十分之一左右是被划分给DOLLS宿舍的吧，我感觉并没有很大，几分钟就能逛完了。
Pe-2：不不，并不是物理的面积，而是心情上的。
Pe-2：红十月学联的校地大部分都终年被冰雪所覆盖，虽然也是有植物园车站的巨大地下温室农场，但是能同时看着蓝天绿叶的感觉真棒。
M18 地狱猫：嘿～是这样的吗？原来红十月的家伙要种树得去地下种啊……姑奶奶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Pe-2：下次如果你有机会来红十月学联的话，就让我来当导游吧？
Pe-2：植物园站隔壁就是展览馆站，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唷！
M18 地狱猫：那都是以后的事，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呢，现在说这个没有用啦。
Pe-2：但预先为以后的事提前准备好，不就能够提前感受到那份兴奋感了吗？
M18 地狱猫：啊～真是的，早点闭嘴专心捡榛子行不。就算多捡了不只能作巧克力，也能当零食啊！
M18 地狱猫：吵死人了都不能好好工作了，给爷滚远点！
[大吼一声后，不再有那聒噪而单纯的女孩发出的感叹声，耳际恢复了清静，只剩下偶尔吹拂过林间的微风。]
[虽然这或许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过，听惯了强烈音乐节奏的M18，最后还是打破了这阵沉默再度开口了。]
M18 地狱猫：也并不是说一句话都不要讲，就是……就是那个啥，一句一句来，行吧？
M18 地狱猫：姑奶奶我脑筋转得比较慢，哪像你思维那么跳跃，跟不上哈！
M18 地狱猫：收敛点，不然搞得好像姑奶奶我被你牵着鼻子走似的……喂，有听到吗？至少回个话啊！
[没有人答复。树林间给予回应的，只有沉默。]
M18 地狱猫：……人呢？该不会是走丢了吧。*的，真会给人添麻烦啊，外地来的！
M18 地狱猫：喂，Pe-2！听的见吗？别躲了，给我出来！
M18 地狱猫：咦？通往公园其它地方的铁门……是开着的？该不会跑到公园里头去了吧……
Pe-2：那个～那位市民！
Pe-2：虽然很抱歉打扰你，但是你们有看到一个金色头发、感觉酷酷冷冷的女生吗？
流浪汉：……
Pe-2：不好意思？哈喽？呃，听得懂吗？
流浪汉：金色头发的女生……这样一说我刚好想起来有看到你说的人。
流浪汉：不过，先在我的帐篷这里等一会别乱跑，我去把她叫来找你吧。
Pe-2：啊啊，那真是太感谢了！呼～
Pe-2：一不小心捡的太专心，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去了……唉，肯定会被M18臭骂一顿吧。
Pe-2：不过我也真是的，也太容易被其他事物吸引注意力了。
Pe-2：啊？市民先生好像回来了－－
流浪汉：就在这里－－看，跟我说的一样，很正点吧。
流氓：哼哼，已经好几天没碰像样的女人了。多谢啦，待会也让你乐一乐吧。
Pe-2：咦？奇怪，M18她人呢……您不是去帮我找人过来吗？这边这位先生又是－－
流氓：少废话。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立场啊？
流氓：不过要是乖乖别乱动添麻烦的话，你也能少受点伤哦。不然的话就有你好受的！
Pe-2：咿……！
[面对包围过来的男人们，Pe-2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着。就在这时－－]
M18 地狱猫：喂喂！你们这些恶棍想作些什么啊！晓不晓得规矩呀你们！
M18 地狱猫：想对DOLLS出手？哼，姑奶奶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公园里的树被M18轻而易举地拔了起来，当成棍棒一样的挥舞。]
[见到此情此景的男人们都脸色瞬间变了，完全失去先前摆出的吓人气势。]
流氓：那、那是什么怪力……这才不是普通女人！是DOLLS啊！
流氓：瞧你这家伙捅了什么马蜂窝，一但跟DOLLS有了过节，警察、宪兵很快都会找上门来啊！
流浪汉：我哪会知道这种偏僻地方会出现DOLLS－－呜哇！她靠过来了！
流氓：别多说了！逃！快逃吧！
[作鸟兽散的恶棍们连帐棚营地都来不及收拾，慌不择路地逃离了M18和Pe-2。]
Pe-2：啊……M18你来找我了……
M18 地狱猫：笨蛋！别自己到处乱跑啊，还逛到了公园在校区之外的部分！你眼睛长哪里呀！
Pe-2：咿！对、对不起，是我没注意才跟丢了－－
M18 地狱猫：那啥，总之那个，你没有受伤吧？
Pe-2：呃，没有……因为你来的很及时，什么也没发生。
Pe-2：不过，M18你真的很帅气哦！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
M18 地狱猫：哼，这世界上哪有挥着木棒的白马王子啊，你可真爱说笑。
M18 地狱猫：不过你也真是的，Pe-2。明明DOLLS都具备几百上千匹马力的体能，居然被几个小混混吓唬成那样。
M18 地狱猫：毕竟是连ARMS都能扛动的DOLLS，只要有心的话，你也能拔起路灯或树木当飞镖扔吧？
Pe-2：我一时间没想到那么多……在红十月学联，会碰到的人都是维修会技师或学联军人。
Pe-2：所以一直以来，我很习惯遵守人类的命令行动。
M18 地狱猫：呃啊啊～真的是没见过世面的温室花朵呢。
M18 地狱猫：咳嗯，听好了，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刚才你碰上的那些就是坏人。
M18 地狱猫：话说回来，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还是快点回到校区内吧。
Pe-2：啊，所以我们刚刚跑出了校区吗……
M18 地狱猫：是啊，这儿就是星尘联邦的人类居住区了，跟校区是用一条铁栅栏隔离开的。虽然我偶而也会翻过铁栅来找卖热狗的小贩……
M18 地狱猫：按照规定，DOLLS和人类本来就不应该进行非必要的接触，所以快回去吧。
Pe-2：啊，多亏有M18指点，今天收集了这么多的榛果，可以说是大丰收了！
M18 地狱猫：可折腾死姑奶奶我了，被你吓出一身冷汗好吗。
Pe-2：那么，今天就多给你一些巧克力作为回报吧？
M18 地狱猫：你说送巧克力是回报？
M18 地狱猫：呕，姑奶奶我已经连吃好几天的巧克力充当三餐了，实在不觉得这很划算啊。
Pe-2：别这么说嘛。今天有了你我采集的榛果，还有回来路上买的红酒，今天作出来的巧克力一定会更有味道的！
M18 地狱猫：真是……所以，想作榛果巧克力的话，首先得剥开榛子吧？
Pe-2：请交给我吧！我身上有带着迷你胡桃钳哦！
M18 地狱猫：不必啦，那种玩具有什么用。榛子直接用手剥、用牙齿咬也可以呀。
M18 地狱猫：你就去生火把巧克力砖加水煮化……牛奶和糖的比率就跟昨天一样吧。
[来自红十月学联的姑娘，和星尘联邦的不良少女，历经数日在厨房的携手合作，如今已是轻车熟路。]
[M18准备着各种材料，而Pe-2则将纯可可巧克力砖加入牛奶、糖、奶油和红酒，开始了今天的新型试作巧克力调制工程。]
Pe-2：嗯～这个香味！越来越浓了！嗯～这个甜度、还有浓郁度，比我想象中的还好！
Pe-2：来，张一口尝尝吧，M18！
M18 地狱猫：呃，我甚至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对巧克力的味到感到麻痹了……啊。
M18 地狱猫：烫、烫－－是比昨天的好些……酒味很浓，感觉也更加……大人？
Pe-2：感觉红酒可以完全取代掉椰浆了。我决定命名为－－试作十一号巧克力配方！
M18 地狱猫：那我这边剥好的榛子还没加呢，该怎么算？
Pe-2：好吧，加了榛子的，就是十二号巧克力！
M18 地狱猫：还真是简单粗暴的逻辑呢。
M18 地狱猫：不过姑奶奶我实在搞不懂啊，就算是为了情人节准备的巧克力，有必要这么讲究吗？
M18 地狱猫：到底是要送给谁，才会讲究到这么个地步呢？
Pe-2：嗯～还没有决定好呢！
M18 地狱猫：呃，还没有决定……真敢说啊你。
M18 地狱猫：既然连对象都还没确定，那还这么一个劲儿地，花这么多心血打造手工巧克力？
Pe-2：俗话说，机会是留给准备好的人嘛！总有一天我会碰到命运注定之人的！
Pe-2：而且我相信只要拿出这么美味的成品，那么收到巧克力的人也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M18 地狱猫：都搞到这份上了，也不只是你的心意而已了吧？
M18 地狱猫：就算没有一半，好歹也有几分之一是姑奶奶我的心血哦。
Pe-2：我知道我知道！这次M18可是帮了大忙呢，一定会好好想办法酬谢你的。
Pe-2：到时候，肯定也少不了给你的巧克力……
M18 地狱猫：结果还是只有巧克力做酬劳吗？唉，没劲！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M18的脸上却带着笑容。]
[搅动大锅、将巧克力浆倒入模具、撒上糖粉与巧克力碎……]
[不知何时起，深恶痛绝的厨房工作，也跟尽情敲打架子鼓同样地令她精神亢奋。]
</poem>
[[分类:灰烬战线特殊剧情:小姐与流氓]] |